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上的菩提》 第1章 暴雪埋不掉的哭声 1977 年 1 月 3 日,正值小寒。辽宁锦林市的工人村,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无情地席卷。狂风裹挟着暴雪,如同一头头咆哮的恶兽,肆意冲撞着家家户户的门窗。整个天地间,仿佛被一层厚重的白色幕布所覆盖,往日熟悉的街道、房屋,此刻都隐没在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之中,模糊难辨。 林建国裹着那件结满白霜的棉警服,瑟缩在自家院角,艰难地往炉子里添着煤块。他的手指早已冻得麻木僵硬,每一次伸手,都像是在与严寒进行一场殊死较量。呼出的热气,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团团白雾,转瞬又被狂风裹挟而去。 三岁的林向东,抱着他心爱的铁皮火车头,孤零零地蜷缩在屋檐下。小脸冻得通红,鼻涕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在棉衣领口结成冰碴。他时不时用袖子去蹭,那脏兮兮的袖子上,早已沾满了鼻涕与灰尘。小家伙眼中满是恐惧与迷茫,望着眼前这白茫茫的世界,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充满了未知与不安。 “咳咳……” 里屋传来李秀兰压抑的咳嗽声,那声音好似破旧风箱发出的沙哑喘息,每一声都狠狠揪着林建国的心。林建国的大盖帽上滴着雪水,顺着帽檐滑落,打湿了他的脸颊。他抬起头,望向炕上那隆起的棉被,妻子的身影在糊着《人民日报》的墙面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影子。炉膛里的火苗猛地蹿起,将 “抓革命促生产” 的标语映照得红彤彤的,在这冰天雪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 李秀兰正往酸菜缸里压白菜,突然,一阵如刀绞般的下腹剧痛袭来。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下意识地扶住缸沿,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三年前向东出生时那刻骨铭心的阵痛,此刻如同一根生锈的钢针,狠狠挑动着她的神经。那痛苦,仿佛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几乎令她窒息。 “建国!” 她拼尽全身力气呼喊,声音中满是无法掩饰的痛苦与恐惧。这喊声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急切,宛如一只受伤的鸟儿在绝望哀鸣。这声音,瞬间揪住了林建国的心。 外屋传来铁皮通条落地的脆响,紧接着,林建国裹着一身风雪,像一头焦急的困兽般冲了进来。他的警服前襟上,还沾着派出所的公章泥,那一抹红色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王婶在隔壁。” 林建国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大盖帽上的雪水顺着他的手臂滑落,滴在地上,瞬间结成冰。“我这就去叫她。” 他转身欲走,却被李秀兰一把抓住配枪皮套。 “先把向东的棉袄找出来……” 李秀兰话还没说完,又一阵剧痛袭来,她的手指深深抠进林建国的配枪皮套,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她的指甲因用力而泛白,脸上汗水与泪水交织,顺着脸颊滑落。阵痛如汹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无情地淹没她的意识。她跪在炕上,双手紧紧抠进炕席的破洞,破旧的炕席在她指尖下发出细微的撕裂声,仿佛也在为她的痛苦而**。 林建国心急如焚,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担忧。他深知妻子此刻正处于生死边缘,每一秒都无比珍贵。但他也明白,儿子的温暖同样不能忽视。他迅速跑到樟木箱前,用力掀开箱盖,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在箱子里翻找着,衣物被翻得乱七八糟。终于,他找出了向东的棉袄,那棉袄早已破旧不堪,棉絮从袖口漏出,无声诉说着这个家庭的贫寒与艰辛。 墙上的延安宝塔山画像在晃动的火光中眯着眼,仿佛在默默审视着这个贫寒的家。炕头的搪瓷缸里,结着油花的玉米粥早已冻得硬邦邦的,如同一块坚冰。整个房间弥漫着压抑而紧张的气氛,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王婶踩着那双破旧的棉鞋,跨过门槛,怀里抱着半把红糖。她的棉袄补丁摞补丁,袖口磨出线头,每一块补丁都像是岁月留下的印记,诉说着生活的不易。“他爹在派出所值班,我来搭把手。”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红糖塞进李秀兰手里,“这是上月剩的票。” 她的声音带着东北人特有的爽朗,在这冰冷的房间里,却让人感到一丝暖意。 王婶走进里屋,看到李秀兰痛苦的模样,眉头微微皱起。她放下手中的红糖,熟练地卷起袖子,开始为李秀兰做生产前的准备。她的动作麻利而沉稳,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她的经验丰富。她一边忙碌,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安慰的话,试图让李秀兰放松下来。 此时,二八自行车的铃铛在风雪中炸响,那声音在狂风的呼啸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清晰。林建国弓着背,拼命蹬着自行车,那单薄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后座的李秀兰紧紧抠住车座,她的身体随着自行车的颠簸而摇晃,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在她伤口上撒盐,疼得她几乎昏厥。 胜利路的路灯在雪幕中忽明忽暗,仿佛是在黑暗中挣扎的微弱生命。他们在风雪中艰难前行,数着第三个被积雪填平的窨井。每经过一个窨井,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小心!” 李秀兰的惊呼被北风瞬间撕碎,如同一片飘零的雪花,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自行车前轮突然陷入黑洞洞的井口,林建国本能地张开双臂,试图保护妻子。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们失去平衡,李秀兰的身体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重重摔在雪地里。她的身下,渐渐渗出一片殷红的血迹,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一幅残酷的画卷。 王婶在院里生炉子,浓烟呛得向东直咳嗽。小家伙一边咳嗽,一边用小手揉着眼睛,那模样让人看了心疼不已。“你妈怀的是小弟弟。” 王婶一边往炉膛里添煤块,一边对向东说道,声音尽量放得温柔,试图让这个懵懂的孩子安心。“等他出来,你就是大哥哥了。” 她的眼神中充满慈爱,仿佛看到了未来这个家庭的温馨画面。 向东望着父母消失的胡同口,怀里的铁皮火车头结满霜花。他的眼神中充满疑惑与不安,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何要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离开。此时,派出所的广播突然响起:“…… 盗窃井盖是严重犯罪行为……” 那声音在风雪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王婶的手一抖,煤铲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向东看到她棉袄上的补丁,想起妈妈说过:“王奶奶家的小子都穿新衣裳。” 他的小脑袋里充满困惑,为什么自己家的生活总是如此艰难,而别人家却能过得那么好。 林建国的眼镜片摔出裂纹,那裂纹如同一张破碎的蜘蛛网,横在他眼前。他跪在雪地里,双手紧紧抱住妻子,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所有痛苦。妻子下身的血迹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那殷红的颜色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触目惊心,仿佛在诉说着命运的残酷。 李秀兰的指甲深深掐进他掌心,眼神中充满绝望与恐惧。“快…… 去叫人……” 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林建国望着妻子那苍白如纸的脸,心中充满自责与痛苦。他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妻子,恨这该死的天气,恨这无情的命运。但此刻,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必须尽快找到人救妻子。 他咬了咬牙,将妻子轻轻放在雪地上,脱下自己的棉警服,盖在妻子身上。那棉警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他希望能给妻子带来一丝温暖。然后,他站起身,朝着远处大声呼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他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却被狂风无情地吞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焦急地四处张望,突然,看到远处有一点微弱的灯光在风雪中闪烁,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希望。他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灯光跑去,每一步都踏得那么沉重,却又那么坚定。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人救妻子! 向东抱着铁皮火车头站在院门口,看着父亲消失在风雪中。他的棉鞋踩在酸水上打滑,黄绿色的酸水漫过砖缝,浸湿了他的鞋袜。他的小脚被冻得麻木,却浑然不觉。炉膛里的火苗突然蹿起,把墙上延安宝塔山画像映得红彤彤的,那红色在这冰天雪地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神秘而庄重。 小家伙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他不知道爸爸妈妈去了哪里,也不明白家里为何突然变得这么乱。他感到害怕和孤独,紧紧抱着铁皮火车头,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小声嘟囔着:“爸爸妈妈,你们快回来……” 那稚嫩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如此无助,如同一只迷失方向的小鸟在哀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向东那微弱的哭声。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生命显得如此脆弱,却又如此顽强。那暴雪虽然掩埋了一切,但却无法掩埋人们心中的希望和对生命的执着追求。 林建国在风雪中朝着那点灯光拼命奔跑,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他的脸颊,他却浑然不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都险些摔倒,但他凭借着心中那股坚定的信念,稳住了身形。 终于,他跑到了那户亮着灯的人家前,来不及喘口气,就用力拍打着门。“开门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妻子!”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焦急与绝望。门很快被打开,一位大爷和一位大妈出现在门口,看到林建国狼狈的模样和远处雪地里的李秀兰,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着林建国来到李秀兰身边。 大爷和林建国小心翼翼地将李秀兰抬到板车上,大妈则赶紧回屋拿了几条厚棉被盖在她身上。他们三人在风雪中艰难地推着板车,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雪还在不停地下着,狂风依旧呼啸,但此刻,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 —— 把李秀兰安全送到医院。 不知走了多久,医院的轮廓终于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林建国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加快了脚步。终于,他们将李秀兰送到了医院的急诊室门口。看着妻子被推进去,林建国瘫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分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后怕。 第2章:一念间的生死抉择 林建国和大爷大妈连拖带拽,终于将李秀兰送到了医院急诊室门口。李秀兰的身体软绵绵地耷拉着,脸色白得像纸,血顺着她的腿蜿蜒而下,在雪地里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殷红。林建国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瘫坐在地上,整个人抖得像筛糠,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没了踪影。他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泛出惨白的颜色,心中对妻子和未出世孩子的担忧如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大夫!大夫啊!” 林建国顾不上擦去满脸的泪水,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医生办公室冲去,那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带着无尽的绝望与焦急,在空旷的走廊里来回激荡。一位医生听到呼喊,迅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林建国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了一个 “川” 字。 “怎么回事?” 医生一边快步朝着急诊室走去,一边神色凝重地询问。 “我老婆…… 她要生了,在路上摔了一跤,流了好多血,大夫,您救救她……” 林建国紧跟在医生身后,话语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得语无伦次。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医生,仿佛那是他在这绝境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一进入急诊室,医生迅速对李秀兰展开检查。不一会儿,医生直起身子,表情严肃得可怕,声音冷静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羊水已经破裂,情况危急到了极点,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你赶紧签字。” 这几句话如同重锤,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林建国的心坎上。 林建国只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刹那间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他呆若木鸡地看着医生,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却怎么也发不出一点声音。让他在妻子和孩子之间做出如此残忍的抉择,这简直比拿刀剜他的心还要痛苦。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李秀兰的母亲、弟弟和妹妹,也就是林建国的岳母、大舅子和小姨子,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他们看到林建国失魂落魄地站在急诊室门口,脸色白得吓人,眼神中满是绝望的空洞,众人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建国,秀兰怎么样了?” 岳母焦急地问道,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胡乱地贴在满是汗珠的额头上,显然是一路心急如焚地赶过来的。 林建国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怎么也说不出那个残酷的事实。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难受得仿佛要窒息。 “到底咋回事啊?你倒是说话呀!” 大舅子急得眼眶都红了,伸手猛地推了林建国一把,在这紧急万分的关头,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医生说…… 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 林建国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么一句话,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 这话一出口,众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愣住了。岳母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小姨子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扶住她。大舅子的脸色 “唰” 地一下变得阴沉如墨,他恶狠狠地瞪了林建国一眼,扯着嗓子大声吼道:“保大人!秀兰已经有向东了,不能为了这个还不知道咋样的孩子去冒险。” “对,必须保大人!” 小姨子也在一旁附和,她的眼中闪烁着泪花,一想到姐姐此刻正身处险境,心里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着一样疼。 林建国却像拨浪鼓似的拼命摇头,眼睛里满是坚定与执着,那眼神仿佛在说他绝不妥协:“不行,我两个都要保!大夫,求求您了,肯定有办法的,对吧?” 他说着,“扑通” 一声跪在了医生面前,双手合十,不停地哀求着。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从一旁拿起手术同意书和笔,递到林建国面前:“这是手术同意书,家属必须签字,不然我们没办法进行手术。” 林建国颤抖着双手接过笔,那支笔在他手里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他盯着同意书,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像是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魔,在无情地嘲笑他的无能。 “建国,你可别犯糊涂啊!” 岳母哭着说道,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奈和悲伤,“保大人,以后还能再生,可要是秀兰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这一大家子可咋活呀?” “是啊,姐夫,你得为秀兰多想想啊!” 小姨子也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从她脸颊上滚落。 林建国的内心仿佛被千万把刀同时绞着,痛苦到了极点。他在心里疯狂地呐喊:老天爷啊,为啥要让我做这种要命的决定?他看着急诊室里躺在手术台上的妻子,那虚弱的模样让他心疼得肝肠寸断,又想到即将出生的孩子,那是他和妻子爱情的结晶,他怎么能放弃任何一个呢? “我要两个都保住!” 林建国突然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仿佛燃烧着一团绝不熄灭的火焰。他紧紧握着笔,在同意书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那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力量。 “你…… 你简直疯了!” 大舅子气得满脸通红,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猛地冲过来,伸手就要抢夺同意书。他完全无法理解林建国的决定,觉得他简直太不理智,太意气用事了。 “这是我的妻子,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放弃任何一个!” 林建国大声吼道,声音在走廊里回荡,震得人耳朵生疼。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却像一座巍峨的高山,坚定地屹立在那里,任谁也无法撼动。 医生见家属已经签字,不再有丝毫犹豫,迅速转身准备手术。“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的。” 医生对林建国说了这么一句,便大步走进了手术室。 林建国像被抽去了脊梁骨,再次瘫坐在地上,双手抱住头,嘴里不停地默默祈祷着。他的身体因为过度紧张和疲惫,抖个不停,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汗珠,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背上。岳母和小姨子在一旁泣不成声,大舅子则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迈得又重又急,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无奈。 手术室内,李秀兰虚弱地躺在手术台上,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那钻心的疼痛却如影随形,像无数根钢针,狠狠地扎在她的身上。针刺麻醉的效果十分有限,她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手术刀一下一下划开肚皮的剧痛,每一下都像是在她的灵魂深处刻下一道深深的伤痕。她的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双手紧紧抓住手术台的边缘,指甲几乎都嵌入了木头之中,指关节泛白,身体因为疼痛而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 “忍住,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医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安慰,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恐惧和痛苦。 李秀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默念叨着:孩子,你一定要平安……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孩子的爱和期待,尽管此刻她正承受着人间炼狱般的折磨,但为了孩子,她愿意拼尽自己的一切。 时间仿佛故意放慢了脚步,每一秒对林建国来说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难熬。他在手术室外不停地来回踱步,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仿佛这样就能穿透那扇门,看到里面的情况。岳母和小姨子的哭声在他耳边回荡,他却像个木头人一样,仿佛根本听不到,心中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妻子和孩子一定要平安无事。 终于,手术室的门缓缓晃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打开。医生迈着略显疲惫的步伐走了出来。林建国像离弦的箭一般,瞬间冲了上去,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变得有些沙哑:“大夫,怎么样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恐惧,那目光仿佛要把医生看穿。 “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了。” 医生微微松了口气,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林建国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双腿一软,差点再次摔倒在地。岳母和小姨子也急忙围了过来,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她们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太好了,太好了……” 林建国喃喃自语,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的心中充满了对上天的感激,感谢命运终于对他们一家露出了一丝仁慈。 “是个女孩。” 医生接着说道,“不过孩子出生的时候有点缺氧,需要在保温箱里观察一段时间。” 林建国用力点了点头,他的心中满是对女儿的愧疚和心疼。他恨不得立刻飞到女儿身边,看看她长得像谁,是不是健康。 过了一会儿,护士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将孩子轻轻放在保温箱里,推着往新生儿病房走去。林建国心急如焚,急忙跟了上去。他透过保温箱的玻璃,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心中涌动着无尽的爱怜。女儿的额头发黑,脸色发红,看起来并不像其他新生儿那样白白净净,粉雕玉琢。但在林建国眼中,女儿就是世界上最美丽、最珍贵的宝贝。 “孩子还没取名吧?” 护士轻声问林建国。 林建国看着女儿,思索了片刻,坚定地说道:“就叫林一念吧。生死就在这一念间,我一念之间决定保住她,她也在这一念间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坚定,这个名字,承载着他对女儿深深的爱和对生命奇迹的敬畏。 在医院的病房里,李秀兰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苏醒过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身体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连说话的力气都所剩无几。林建国一直守在她的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睛里满是心疼和关切。 “秀兰,你醒了,太好了。” 林建国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李秀兰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她努力回忆着,想起了手术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也想起了医生说的话。“孩子……” 她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 “孩子很好,是个女孩,我们给她取名叫一念。” 林建国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试图让妻子安心。 李秀兰听到是个女孩,眼神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失落。在这个重男轻女观念根深蒂固的年代,她也满心期待能再给林家添个儿子。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在叹息命运的安排。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建国每天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在家和医院之间不知疲倦地奔波着。天还没亮,他就早早地起床,轻手轻脚地为妻子和儿子做好早饭,然后把饭菜仔细地打包好,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到了医院,他先细心地照顾妻子,用温热的毛巾为她擦身,动作轻柔得生怕弄疼了她;接着又耐心地喂她吃饭,一边喂一边给她讲家里的琐事,逗她开心,希望能让她忘却身体上的痛苦。 对于女儿一念,林建国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疼爱得无以复加。他每天都会在保温箱前静静地站上好久好久,眼睛一刻也不眨地看着女儿,嘴里还不停地跟她说话,尽管他知道女儿可能根本听不懂。他会小心翼翼地给女儿换尿布,动作熟练而轻柔,生怕弄疼了女儿娇嫩的皮肤;每次给女儿喂奶时,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温柔和爱意,仿佛在进行一场无比神圣的仪式。 而姥姥家的亲戚们,虽然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望李秀兰,但对一念却表现得十分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他们觉得一念差点害死了李秀兰,而且还是个女孩,长得又不好看,因此从心底里对她充满了排斥。每次来医院,他们只是匆匆地看一眼李秀兰,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然后就坐在一旁,自顾自地聊天,对保温箱里的一念就像没看见一样,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有一次,小姨子来看望李秀兰,林建国正好去给女儿冲奶粉。小姨子百无聊赖地走到保温箱前,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一念,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撇了撇嘴说:“这孩子长得可真难看,还差点把姐姐害死,真是个讨债鬼。”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病房里却格外刺耳,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了李秀兰的心里。 李秀兰听到这句话,心中猛地一阵刺痛,仿佛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她虽然也对一念有些失望,毕竟没有如她所愿再生个儿子,但那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心里怎么能不难受。“别这么说,她也是我的孩子。” 李秀兰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淡淡的忧伤。 “姐,你就是心太软。要不是姐夫死脑筋,你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小姨子不以为然地说道,脸上的表情依旧满是嫌弃。 这时,林建国端着冲好的奶粉回来了,他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小姨子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别这么说一念,她是我的女儿,我不允许任何人说她不好。” 林建国的声音有些低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对女儿的保护。 小姨子见林建国真的生气了,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再吭声。 在医院的日子里,一念虽然还只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但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灵性,能敏锐地感受到父亲的爱和其他人的冷漠。每当林建国来看她时,她原本紧闭的眼睛就会慢慢睁开,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烁,变得格外明亮,小手也会不停地挥舞着,像是在努力地和父亲打招呼,嘴里还会发出 “咿咿呀呀” 的声音,仿佛在和父亲诉说着什么。而当其他人靠近时,她却会突然变得不安起来,小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小小的身体也会不自觉地往保温箱的角落里缩,像是在努力躲避着什么。 林建国看着女儿的这些反应,心中一阵一阵地揪疼。他暗暗发誓,一定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好好保护女儿,绝不让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终于,在医院住了几天后,李秀兰和一念各项指标都趋于正常,可以出院了。林建国早早地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他找来一个小被子,把一念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然后,他又轻轻地扶着李秀兰,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但却让人感到格外温暖,仿佛在为这一家人驱散多日来的阴霾。林建国看着怀里的女儿,又看了看身旁虽然虚弱但已经平安的妻子,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尽管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会有很多困难和挑战在等着他们,但他坚信,只要一家人紧紧地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一家三口坐上了回家的车,车子缓缓启动,向着那个充满温暖和爱的家驶去。而林一念的人生,也将从这一刻开始,在这个充满爱与矛盾的家庭中,缓缓拉开帷幕,书写属于她自己的独特篇章。 第3章:襁褓中的灵慧 林建国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念,仿佛怀抱的是世间最为娇贵且稀世的珍宝,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生怕惊扰到怀中这个稚嫩的小生命。李秀兰则在一旁,身形柔弱,脚步虚浮,尽管身体依旧被虚弱紧紧缠绕,但她看向女儿的眼神中,已然流露出初为人母特有的温柔与慈爱,那目光像是一层轻柔的薄纱,轻轻覆盖在一念身上。他们迈出医院的大门,刹那间,凛冽的寒风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咆哮着扑面而来,如尖锐的刀子般刮在他们脸上,带来一阵刺痛。 东北的冬日,冷得格外凛冽,天空仿若被一块巨大的铅灰色幕布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暗沉而压抑,不见一丝阳光的踪迹。回家的路途,车子在满是坑洼的道路上艰难地颠簸前行,车窗外的景色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快速地翻动着,模糊不清,一闪而过。林建国的思绪却早已飘回到家中,那座破旧的小院,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起来。 终于,车子缓缓停在了那座被岁月侵蚀得略显破败的小院前。林建国抱着一念,另一只手搀扶着李秀兰,缓缓走进家门。屋内,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与煤烟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令人几欲作呕。窗户上那层薄薄的塑料布,被呼啸的北风肆意吹打着,发出 “呼呼” 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狂风无情地撕裂。屋内的炉子,炉火烧得通红,然而那微薄的暖意,在这如冰窖般的寒冷环境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根本无法驱散那从四面八方汹涌袭来的彻骨寒意。 “建国,我来抱抱孩子吧。” 李秀兰轻声说道,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她微微伸出双臂,眼神中满是对女儿的渴望。林建国微微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一念轻轻地递了过去。李秀兰凝视着怀中的女儿,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其中既有对孩子本能的疼爱,也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在这个深受重男轻女观念桎梏的家庭里,她长久以来一直满心期待着能为林家增添一个儿子,延续家族的香火,然而一念的降临,却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让她的心中多少有些许遗憾。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从里屋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正是一念三岁的哥哥向东。他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仿若两颗明亮的黑宝石,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妈妈怀里那个陌生的小婴儿。“妈妈,这是妹妹吗?” 向东奶声奶气地问道,声音清脆得如同山间的清泉,充满了童真。李秀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向东,以后你就是哥哥了,可要好好照顾妹妹哦。” 向东似懂非懂地用力点了点头,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住了一般,始终停留在一念身上,眼中满是好奇与疑惑。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一场永不停歇的马拉松,林建国和李秀兰一头扎进了忙碌而又无比艰辛的育儿生活之中。每天,晨曦还未完全照亮天际,林建国便早早地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手脚麻利地生起炉子。那炉子像是一个脾气倔强的老人,起初总是不太配合,林建国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让它冒出熊熊火焰。随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做饭,简单的食材在他手中,被精心烹制出一家人的早餐。做完这一切,他匆匆扒拉几口饭,便急忙赶去上班,身影在清晨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匆忙。 李秀兰则留在家里,独自挑起照顾两个孩子的重担。给一念喂奶时,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在怀里,眼神专注而温柔,仿佛世间万物都已不复存在,眼中只有这个小小的生命。每一次换尿布,她都做得极为细致,生怕弄疼了女儿娇嫩的肌肤。而在这间隙,向东也时不时地凑过来,嚷着要妈妈陪他玩耍。李秀兰只能在照顾一念的同时,抽空回应一下向东,忙碌得如同一只不停旋转的陀螺。 一念似乎自出生起,便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与其他孩子截然不同。每当林建国手持奶瓶,为她冲奶粉时,她总会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父亲,那眼神纯净得如同清澈见底的湖水,仿佛能倒映出世间的一切美好。紧接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纯真无邪的甜甜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第一朵鲜花,灿烂而动人。不仅如此,她还会轻轻地点点头,那动作虽然稚嫩,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像是在向父亲传达着内心深处的感激之情。她的眼神中,时刻闪烁着灵动与聪慧的光芒,让人难以相信,这竟然出自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而且,一念仿佛知晓父母的艰辛与不易,很少哭闹。每当饥饿感袭来,她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用尖锐的哭声划破宁静,搅得全家不得安宁。她总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小小的身躯偶尔轻轻扭动几下,眼睛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在耐心地等待着。直到父亲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才会缓缓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在无声地告诉父亲:“爸爸,我饿了。” 那模样,乖巧得让人心疼。 相比之下,向东则显得调皮活泼许多。他喝牛奶的次数频繁得如同夏日里的暴雨,一阵接着一阵。而且,只要肚子一饿,他便会毫无顾忌地哭闹起来,那哭声响亮而尖锐,仿佛要冲破屋顶。每当此时,李秀兰总是会第一时间放下手中正在为一念做的事情,急忙跑去哄向东。她将向东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哼唱着摇篮曲,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试图安抚他那烦躁的情绪。而一念,常常只能独自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眼神中偶尔会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又被她懂事的笑容所取代。 时光悄然流逝,转眼间,一念半满月了。按照当地的传统习俗,林建国和李秀兰决定举办一场简单的仪式,邀请亲朋好友前来相聚,共同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仪式当天,家中热闹非凡,亲朋好友们陆陆续续赶来,小小的院子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然而,姥姥家的亲戚们的到来,却并未给这个家庭增添多少温馨欢乐的氛围。 姥姥迈着缓慢的步伐,颤颤巍巍地走进屋子,径直走到炕上坐下。她的目光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始终紧紧地盯着向东,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将冬日的冰雪瞬间融化。“向东啊,来姥姥这儿,让姥姥抱抱。”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向着向东招了招。向东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一下子扑进姥姥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对于一旁安静躺在母亲怀里的一念,姥姥只是匆匆地瞥了一眼,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热情,仿若一念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小姨子和大舅子也如同众星捧月般,围在向东身边,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小姨子手里拿着一个小玩具,在向东面前晃来晃去,逗得他哈哈大笑:“向东真乖,长得越来越可爱了。” 大舅子则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果,递给向东,笑着说:“是啊,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他们的话语中,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没有一个字是关于一念的,仿佛这个刚刚半满月的小生命,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存在。 李秀兰抱着一念,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热闹非凡的场景,心中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情绪,然后缓缓走到姥姥身边,轻声说道:“妈,您看看一念,这孩子长得也挺可爱的。” 姥姥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说道:“女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养大了还不是要嫁人。” 说着,便将目光移开,继续逗弄着向东,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李秀兰只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被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地扎了一下,一阵刺痛袭来。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一念,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心疼。一念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变化,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李秀兰,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仿佛一汪即将决堤的清泉。然而,她却强忍着内心的委屈,没有哭出声来,只是轻轻地动了动嘴唇,那模样仿佛在安慰母亲:“妈妈,别难过。” 林建国一直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心中的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熊熊燃烧。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但他知道,此刻不能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缓缓走到李秀兰身边,轻声说道:“别在意他们,一念是我们的宝贝,我们自己疼她就好。” 李秀兰抬起头,看着丈夫坚定的眼神,眼中满是感激与欣慰,仿佛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寻找到了一丝温暖的阳光。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一念显得格外安静。她静静地躺在母亲怀里,眼睛如同两颗明亮的黑珍珠,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她的眼神中,时而透着一丝迷茫,仿佛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疑惑;时而又闪过一丝忧伤,似乎已经隐隐感受到了这个家庭对她的冷漠与不公。尽管她还只是一个半满月的婴儿,但她的内心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如同一只细腻的触角,能够敏锐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情绪变化。 日子如细沙般悄然流逝,一念在父母的悉心呵护下,如同春天里茁壮成长的幼苗,慢慢成长。尽管家庭条件依旧艰苦,生活的重担如同一座大山,压得每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且姥姥家的亲戚们对她的态度依旧冷漠如冰,但一念的脸上,却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尤其是在看到父亲的时候。 林建国每天下班回家,刚一踏入家门,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一念身边,轻轻将她抱起,仿佛抱起了全世界。“我们一念今天乖不乖啊?” 他总是用温柔得近乎宠溺的语气问道。一念则会立刻回应父亲,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小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仿佛在与父亲热情地打招呼,嘴里还时不时发出 “咿咿呀呀” 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一天的趣事。那欢快的模样,让林建国一天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 有一次,林建国因为工作任务异常繁重,加班到很晚才回家。李秀兰因为一整天都在照顾向东,早已疲惫不堪,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微弱起来。无奈之下,她只好把给一念喂奶的事情,托付给了林建国。林建国匆匆忙忙地走进厨房,此刻的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写满了疲惫。他心急如焚地想要尽快给女儿冲好奶粉,让她不再挨饿。 由于太过着急,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竟然没有注意到水壶里的水已经凉透了。他随手拿起水壶,将凉水直接冲进了奶粉里,还以为那是放凉了的热水。他搅拌了几下,便急忙端着奶瓶,走向一念。 一念喝了奶粉后,没过多久,原本安静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她的小肚子也鼓鼓的,看起来十分难受。她开始轻轻地晃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微弱的 “呜呜” 声。林建国和李秀兰听到声音,急忙跑过去查看。当他们看到一念的模样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们意识到,一念可能是喝了凉水冲的奶粉,导致肚子不舒服了。 林建国瞬间后悔不已,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责与懊悔,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几个耳光。他急忙一把抱起一念,将她紧紧地贴在自己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女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念,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太粗心了。” 一念虽然肚子疼得厉害,小脸因为痛苦而微微扭曲,但她却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哭闹不止,搅得全家不得安宁。她强忍着疼痛,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那笑容虽然有些勉强,却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父母的心。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那泪光中满是对父亲的理解与包容。她的小手轻轻地抓住林建国的手指,那小手柔软而无力,却仿佛传递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在告诉父亲:“爸爸,我不疼,你别着急。” 林建国看着女儿懂事得让人心疼的模样,心中像是被一把锐利的刀狠狠地搅动着,一阵刺痛袭来,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秀兰,你看一念,她这么小,却这么懂事。” 林建国哽咽着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感动与愧疚。李秀兰缓缓走过来,看着一念,眼中同样满是心疼与感动的泪水。“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 她轻轻地抚摸着一念的额头,那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花朵,眼中满是愧疚与自责。 接下来的几天,一念一直被拉肚子的痛苦折磨着。林建国和李秀兰每天都要给她换无数次尿布,每一次换尿布,都能看到一念那小小的屁股因为频繁的擦拭而变得通红,让人看了心疼不已。但一念始终没有因为身体的不适而哭闹,她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眼神中充满了坚韧与懂事。每次换尿布的时候,她都会看着父母,眼神中满是感激与依赖,仿佛在告诉他们:“谢谢爸爸妈妈照顾我。” 在这个寒冷而又充满矛盾的家庭里,一念就像一颗顽强生长在石缝中的小草,尽管周围环境恶劣,面临着诸多困难与不公,但她依然努力地伸展着自己的身躯,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她的懂事和聪慧,让林建国和李秀兰倍感欣慰,也让这个原本贫穷且充满阴霾的家庭,多了一份温暖与希望。 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一念逐渐长大,她的与众不同也愈发明显。她的眼神中总是透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智慧,仿佛能够看穿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而她与父亲之间那份深厚的情感纽带,也在岁月的洗礼中愈发坚韧,愈发浓烈。在这个充满挑战与未知的家庭环境中,一念的成长之路才刚刚开始,她将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书写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篇章,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绚烂光彩。 第4章:病中的守护 一念半满月仪式过后,日子依旧被贫穷与忙碌紧紧裹挟,生活的车轮滚滚向前,丝毫没有放缓的迹象。自那次喝了凉水冲调的奶粉,闹得肚子翻江后,她原本就如春日嫩蕊般娇嫩的身体,好似被一双无情的大手抽走了大半元气,免疫力急剧下降,变得弱不禁风,仿佛一阵微风便能轻易将她吹倒。 那几日,东北的寒冬愈发凛冽,北风仿若发了狂的野兽,整日整夜地呼啸着,恶狠狠地拍打着窗户,发出哐当作响的声响,似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掀翻。林建国所在的单位,任务堆积如山,繁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值夜班成了家常便饭。家中里里外外的大小事务,便如千斤重担,沉甸甸地压在了李秀兰一人肩头。 每日,天还未破晓,黑暗仍如浓稠的墨汁般笼罩着大地,李秀兰就得咬着牙,从温暖的被窝中艰难地爬起来。她打着哆嗦,走向那冰冷的炉子,费劲地生起火,试图让这冰窖似的屋子能有一丝抵御严寒的暖意。紧接着,她又马不停蹄地钻进厨房,淘米、洗菜、生火做饭,忙得晕头转向。与此同时,好动的向东像只精力充沛的小猴子,在屋里跑来跑去,时不时地叫嚷着要妈妈陪他玩耍,这让李秀兰更加手忙脚乱,分身乏术。 这天,林建国结束了漫长而又疲惫不堪的夜班,拖着仿若灌了铅般沉重的身躯,缓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寒风如刀割般刮在他脸上,可他却浑然不觉,满心只盼着能快点见到家中的妻女。往常,他一迈进家门,便能迎上一念那灵动的眼睛,恰似两颗璀璨的星辰,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嘴角也会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甜甜的、专属于他的笑容,那笑容如春日暖阳,瞬间便能驱散他一身的疲惫。 可今日,家中却异常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林建国心中猛地涌起一丝不安,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他快步走到一念的小床边,只见一念紧闭双眼,小脸红彤彤的,像熟透了的苹果,呼吸也显得急促而沉重。他的心猛地一紧,赶忙伸手抱起一念,触手之处,孩子的身体滚烫得吓人,仿佛是一个小火炉。 “秀兰,这孩子发烧了!你怎么没发现?” 林建国焦急地冲着正在厨房忙碌的李秀兰喊道,声音中满是责备与担忧。 李秀兰手中的锅铲猛地一顿,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悦,她不耐烦地回道:“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又要生炉子、做饭,还要照顾向东,哪有那么多功夫盯着她?再说了,我一个人能顾得过来这么多事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锅铲重重地搁在灶台上,转过身来,双手叉腰,眼中满是委屈与愤怒,额头上的几缕头发因汗水而凌乱地贴在脸上。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也是你的孩子啊!” 林建国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秀兰竟对一念如此不上心。在他心中,无论儿子还是女儿,都是自己的心头肉,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可妻子那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观念,却像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感到无比的无奈与痛心。 “我知道她是我孩子,可我也没办法啊!” 李秀兰提高了音量,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本来就盼着能再添个儿子,这下可好…… 每天这么辛苦,你还责备我,我受够了!” 说着,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满是油渍的围裙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激烈的争吵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似要将这屋子掀翻。向东被这突如其来的吵闹声吓得哇哇大哭,小小的身子躲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怒目而视的父母,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无助。而一念,依旧在林建国怀中,小脸通红,昏迷不醒,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知,只是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 最终,林建国不愿再与李秀兰争吵下去,他深知此刻救孩子才是当务之急。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与失望,紧紧抱着一念,冲出家门,朝着医院奔去。外面的寒风如刀子般割着他的脸,可他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一定要治好女儿,绝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到了医院,林建国抱着一念一路小跑,在挂号处、急诊室之间来回奔波,额头上满是汗珠,头发也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脸上。医生迅速为一念做了检查,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 “川” 字:“孩子发烧将近 40 度,烧了多久了?怎么才送来?” 林建国满心愧疚,嗫嚅着:“我…… 我刚发现,之前没注意,她妈妈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忙不过来。” 医生一边开着药方,一边神色凝重地叮嘱:“先去打点滴,观察一下。孩子烧得太严重了,这两天一定要密切注意体温变化,一刻都不能松懈。” 林建国抱着一念来到输液室,看着护士熟练地为一念扎上针,那细细的针头扎进女儿娇嫩的小手,他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针扎着,疼得厉害。他轻轻握住一念的小手,仿佛这样就能为她分担痛苦,嘴里还不停地轻声呢喃:“一念乖,忍一忍,马上就不疼了。” 在输液的过程中,一念的小脸依旧通红,眉头紧皱,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小小的身子也因为难受而微微扭动。林建国一刻也不敢松懈,眼睛紧紧盯着输液管,生怕出一点差错。他一会儿摸摸一念的额头,感受体温有没有下降;一会儿又轻声呼唤着一念的名字,希望她能快点醒来,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旁边的一位大妈见林建国独自一人,忍不住问道:“孩子妈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照顾孩子?” 林建国苦笑着解释:“她在家照顾大儿子呢,走不开。” 大妈叹了口气,摇摇头:“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可真不容易。你也别太着急,孩子会好起来的。” 林建国感激地冲大妈点点头,可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然而,一针点滴下去,一念的烧并没有退下去。医生经过会诊,决定让一念住院观察。接下来的三四天,林建国日夜守在一念的病床前,片刻未曾离开。他每天早早起床,去医院的开水房打好热水,小心翼翼地端回病房,为一念洗脸、擦身,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希望能让她舒服一些。喂药时,他总是先将药碾碎,再用小勺一点点地喂,每喂一口,都要轻轻吹凉,生怕烫到女儿,眼睛始终紧紧盯着一念的小嘴,生怕她呛到。 医院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微弱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林建国就坐在一念床边的椅子上,累了就趴在床边眯一会儿,只要一念稍有动静,他便会立刻惊醒,眼神中满是紧张与关切。他看着一念小小的身躯,心中满是自责与心疼。他后悔自己没能早点发现女儿的异样,后悔没能更好地平衡家庭,让女儿遭受这样的痛苦,泪水时不时地在眼眶中打转。 期间,姥姥家的亲戚们没有一个人来医院看望一念。林建国心中明白,他们重男轻女,根本不把一念放在心上。他心中气愤不已,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但此时他无暇顾及这些,女儿的健康才是他最关心的,他只能将这份愤怒深埋心底,全身心地照顾一念。 在医院的悉心治疗与林建国的精心照料下,一念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体温逐渐降了下来,小脸也不再那么通红,眼神中重新有了往日的光彩,偶尔还会冲着林建国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林建国看着逐渐康复的女儿,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笑容中满是疲惫后的放松与喜悦。 出院那天,阳光格外明媚,暖烘烘的阳光洒在大地上,仿佛在为这对父女驱散多日来的阴霾。林建国抱着一念,脚步轻快地走出医院大门,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他的发丝。他知道,未来的日子或许依旧艰难,家庭中的矛盾与困难也不会轻易消失,但只要一念能健康快乐地成长,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而经过这次磨难,他与一念之间的情感纽带,也变得更加坚不可摧,如同钢铁般牢固。 然而,命运似乎并未打算放过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一念出院后没过几天,林建国下班回到家,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走向一念。他发现一念的小手时不时地挠着脸颊,小脸因为不舒服而微微皱起。走近一看,只见一念的脸上冒出了一个小小的痘痘,那痘痘红红的,在她白皙的小脸上显得格外突兀。他心中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心。 第二天,林建国特意请了一会儿假,早早赶回家。当他看到一念时,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一念的身上也陆续出现了一些痘痘,而且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烦躁,小手不停地在身上抓挠,嘴里还发出 “咿咿呀呀” 的声音,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难受。林建国凭借着自己有限的医学知识,马上意识到,一念很可能得了带状疱疹。 他心急如焚,急忙找到正在厨房忙碌的李秀兰,焦急地说:“秀兰,你看一念,她脸上和身上长了好多痘痘,我怀疑是带状疱疹,得赶紧去医院。” 李秀兰闻言,停下手中切菜的动作,看了一眼一念,眉头皱了起来,但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却是:“那赶紧带她去医院,可别把向东传染了。” 林建国听到这话,心中一阵刺痛,仿佛被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扎了一下。他看着李秀兰,眼中满是失望与痛心,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又无奈地咽了回去。此刻他无心与妻子争吵,他只想尽快带一念去医院确诊治疗,拯救女儿于病痛之中。 林建国再次抱着一念来到医院。医院里人来人往,嘈杂声不绝于耳,他抱着一念在人群中穿梭,眼神焦急而坚定。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确诊一念患的正是带状疱疹。医生一边开药,一边神色凝重地叮嘱:“这病需要住院治疗,孩子还小,免疫力又低,要好好护理,不能有丝毫马虎。” 林建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李秀兰肯定不会来医院照顾一念,她要在家照顾向东,而通知姥姥家的那些亲戚,也不会有人愿意来帮忙,他们重男轻女的态度,林建国早已心知肚明,犹如冰冷的寒风,一次次刺痛他的心。 他只能再次将一念安置在医院病房。恰好他当晚又要值班,实在无法分身。犹豫再三,他找到熟悉的护士,满脸歉意地说:“护士,我实在没办法,我今晚要值班,孩子妈妈要照顾家里的大儿子,能不能麻烦您帮忙多照看一下一念,她太懂事了,我实在放心不下。” 他的眼神中满是恳求与无奈,声音也因为疲惫而略显沙哑。 护士看着林建国疲惫又焦急的模样,心中满是同情,轻轻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她的。这孩子之前就常来,我们也都认识,很心疼她。” 护士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关切,让人感到一丝温暖。 在医院的日子里,一念依旧乖巧得让人心疼。护士们被她的懂事所打动,对她格外照顾。每次护士给她换药,她都会忍着疼痛,不哭不闹,只是紧紧咬着嘴唇,小手紧紧抓住床单,那小小的身躯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哭喊。她还会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护士,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依赖,仿佛在无声地说:“谢谢阿姨。” 住了三四天院后,一念的病情稍有好转。一天,护士像往常一样来给一念喂药,她轻轻扶起一念,将小勺缓缓递到一念嘴边。一念乖乖地张开小嘴,咽下了苦涩的药水,小眉头因为药的苦味而微微皱起。就在护士准备将她重新放回床上时,一念突然抬起头,眼睛紧紧盯着护士,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依赖,有渴望,还有一丝迷茫。 她的小嘴微微张开,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 “妈妈”。声音虽然微弱,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护士的心。护士愣住了,手中的小勺差点掉落,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一念那纯真的小脸,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紧接着,一念的眼角缓缓流出了一滴眼泪,那滴眼泪顺着她稚嫩的脸颊滑落,滴在了洁白的床单上,洇出一小片水渍。护士再也忍不住,她轻轻抱住一念,将她紧紧贴在自己怀里,声音颤抖地说:“好孩子,妈妈在呢,妈妈在呢。” 她的心中充满了心疼,这个小小的孩子,在最需要母爱的时候,却只能将这份渴望寄托在一个陌生的护士身上,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心酸与难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经过十多天的治疗,一念的带状疱疹终于好了。林建国满心欢喜地来到医院接一念出院。在回家的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林建国看着怀中的一念,心中感慨万千,这一路的艰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一念靠在他怀里,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小手时不时地挥舞着,嘴里发出 “咿咿呀呀” 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喜悦。 回到家,林建国推开门,只见屋内热闹非凡,姥姥家的亲戚们都在,舅舅们正围着向东逗他玩。向东笑得前仰后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到林建国抱着一念回来,他们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没有一句关心一念的话,而是急切地问道:“病彻底好了没?可千万别把他哥哥传染了。” 林建国的脚步顿住,心中一阵悲凉,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他紧紧抱着一念,仿佛要为她筑起一道抵御外界冷漠的城墙,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决然。从这一刻起,家庭中重男轻女的现状愈发明显,他也更加坚定了要独自守护一念,给她全部关爱的决心,无论未来的路多么艰难,他都不会退缩半步。 第5章:冷暖之间 自一念出院后,生活的琐碎仍如细密的针脚,密密麻麻地穿插在日子里。彼时,李秀兰的奶汁愈发稀少,对两个孩子而言,母乳的滋养已远远不足。家中本就拮据,奶粉价格高昂,着实让林建国夫妇犯了难。左思右想,他们决定寻找其他途径,给孩子补充营养,牛乳便成了他们眼中的希望之光。 林建国身为警察,每日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奔波忙碌。处理纠纷、巡逻值守,时刻守护着一方安宁。即便工作繁重,可他心里始终惦记着给孩子寻奶的事。在警局的休息时间,他总是红着脸,向同事们打听哪里能弄到新鲜又实惠的牛奶。终于,在一位热心同事的指点下,他得知城外有一户人家养牛。 那是个寒风凛冽的日子,结束了一天的巡逻任务后,林建国顾不上一身的疲惫,骑上那辆有些年头的警用摩托,朝着城外奔去。寒风如刀割般刮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一心只想着快点找到那户人家。骑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看到了几间简陋的房屋,旁边是一个不大的牛棚,里面传来牛的哞哞声。 林建国走进院子,只见一位老太太正弯腰在牛棚前忙碌。老太太身形佝偻,满脸岁月的沟壑,头发花白,几缕碎发在风中凌乱地飞舞。她察觉到有人进来,缓缓直起身,目光温和地看向林建国。 “大…… 大兄弟,你…… 你找谁呀?” 老太太说话时磕磕巴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来的,可语气中却透着一股质朴劲儿。 林建国赶忙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带着几分急切又满是诚恳地说道:“大娘,我听人说您家有牛,我家孩子母乳不够吃,奶粉又贵,我想问问能不能买点您家的鲜牛奶。” 老太太笑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行…… 行啊,我家有…… 有好几头牛嘞,奶…… 奶管够。” 她边说边用手朝牛棚里指了指,几头牛正悠闲地吃着草料。 林建国满心欢喜,当即与老太太商定,往后每日上下班途中,都来此处取新鲜牛乳,为一念和向东增添营养。从那以后,无论烈日炎炎还是寒风刺骨,林建国都会在上下班的途中,拐到老太太家。老太太总是早早地将牛奶准备好了,用一个干净的罐子装着,递到林建国手中时,还会叮嘱几句:“大…… 大兄弟,这奶…… 奶新鲜,回去赶紧给孩子喝。” 林建国每次都连连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过着,每日,林建国都会带着装满牛乳的罐子匆匆回家,那罐子里承载着的,是他对孩子们满满的爱与期望。然而,一个看似平常的夜晚,却因一瓶牛奶,打破了家中短暂的平静。 夜幕深沉,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将小小的屋子紧紧包裹。窗外,北风呼呼地刮着,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演奏着一首悲伤的夜曲。屋内,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阴影。向东和一念早已睡下,小床上,两个孩子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稚嫩。 突然,向东的哭声如尖锐的哨声,划破了寂静。那哭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李秀兰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原本还带着几分睡意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她一个箭步冲到向东床边。此时,林建国也被吵醒,迷迷糊糊中看着李秀兰忙碌的身影。 “乖宝,不哭不哭,是不是饿啦?” 李秀兰轻声哄着,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一边哄着,一边伸手轻轻拍着向东的背,目光扫向一旁装着牛奶的罐子。罐子里还剩着一些牛奶,那本是为一念准备的夜间口粮。可此刻,看着哭闹不止的向东,李秀兰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罐子就喂向东。 林建国见状,瞬间清醒过来,他原本还迷糊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秀兰,你干啥呢?这牛奶是给一念留的呀!”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却又透着几分焦急,像是被点燃的小火苗,带着一丝愤怒。 李秀兰头也不抬,一边喂着向东,一边不耐烦地回道:“向东都哭成这样了,肯定是饿坏了,先给他喝咋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仿佛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那一念呢?她也得喝啊!两个孩子应该平分,你咋能都给向东?” 林建国坐起身来,双手撑着身体,直直地看着李秀兰,语气中满是责备。他的眼神里,既有对女儿的心疼,也有对妻子行为的不满。 李秀兰皱起眉头,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一脸不悦地说道:“小丫头怕啥,身体弱点也没啥大不了的。向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喝点她的牛奶又能咋地?” 她说话时,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固执的光芒,仿佛在她心中,儿子的地位远远高于女儿。 “你这说的啥话!不管男孩女孩,都是咱的孩子,都得公平对待!” 林建国彻底被激怒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他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双手紧握拳头,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仿佛要冲破这压抑的氛围。 “公平?在这家里,啥叫公平?向东是咱家的顶梁柱,他要是长不好,以后咋办?” 李秀兰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圆圆的,与林建国对峙着。她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强硬的气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争吵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向东被吓得哭声更大了,小小的身体在被子里不停地扭动,脸上挂满了泪水。而一念,也在睡梦中被吵醒,小脸皱成一团,发出嘤嘤的哭声。可这哭声,在激烈争吵的父母耳中,却好似被屏蔽了一般,无人理会。 这一夜,在争吵与哭闹声中度过,最终,两人都气呼呼地背过身去,谁也不理谁。黑暗中,只留下两个孩子微弱的抽泣声,和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冰冷与绝望。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却没能驱散昨夜的阴霾。窗外,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可屋内的氛围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向东早早醒来,却没了往日的活泼劲儿,小小的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嘟囔着肚子疼。李秀兰一摸他的肚子,咕噜噜直响,心中暗叫不好。只见向东小脸煞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颤抖着,不一会儿,便开始上吐下泻。 李秀兰这下慌了神,原本还镇定的眼神瞬间变得慌乱起来。她先是手忙脚乱地拿来毛巾,轻轻擦拭着向东嘴角的呕吐物,然后又赶忙给向东揉肚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乖宝,别怕,妈妈在呢。” 可向东的哭闹声却越来越大,他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李秀兰的衣服,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看着孩子难受的模样,李秀兰心急如焚,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赶忙抱起向东,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匆朝着医院奔去。出门时,她甚至都没顾得上穿上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头发也乱糟糟的。慌乱中,她忘了给林建国留个口信,也没顾得上独自在家的一念。 彼时,家中的炉子因无人添煤,火势渐弱,屋内的温度如坐滑梯般迅速下降。原本温暖的屋子,此刻变得冰冷刺骨。一念独自躺在床上,身上的小被子显得单薄无比,抵挡不住寒意的侵袭。她小脸冻得青紫,小手小脚冰凉,只能无助地蜷缩成一团,嘴里发出微弱的哭声。那哭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傍晚,林建国结束了一天的警务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一整天在外面处理各种事务,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一推开门,屋内的寒意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秀兰?向东?一念?” 他大声呼喊着,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却无人回应。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快步走向卧室。 只见一念独自躺在床上,小脸青紫,身体滚烫。“一念!” 林建国惊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心疼。他赶忙伸手抱起一念,触手之处,孩子的体温高得吓人。他心急如焚,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孩子怎么会发烧?秀兰和向东又去了哪里?他环顾四周,屋内一片凌乱,炉子早已熄灭,寒意正从四面八方袭来。他瞬间明白,定是屋内温度骤降,把孩子给冻着了。 林建国不敢有丝毫耽搁,紧紧抱着一念,朝着医院奔去。一路上,寒风如刀,割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治好女儿。他的脚步匆匆,怀里紧紧抱着一念,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到了医院,林建国抱着一念直奔儿科病房。刚进病房,便看见李秀兰正坐在床边,守着打点滴的向东。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白色的墙壁和床单让人感到格外压抑。 “这是咋回事?” 林建国喘着粗气,焦急地问道。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头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担忧。 李秀兰抬起头,看见林建国怀中的一念,神色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向东牛奶喝多了,拉肚子,医生怕转成肠炎,让打点滴。” 她说话时,语气平淡,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林建国眉头紧皱,看着李秀兰,眼中满是愤怒与责备:“那你带他来医院,咋能把一念一个人扔家里?炉子没人管,温度下降,孩子都冻发烧了,我刚量了,40 度!”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双手紧紧地抱着一念,仿佛要给她更多的温暖。 李秀兰愣了一下,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之色,轻描淡写地说道:“我通知姥姥、姥爷、老舅他们,他们也不喜欢一念,来了也白搭。你又没电话,工作又忙,我只能先带向东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向东的额头,眼神中满是对儿子的关切,却对女儿的遭遇视而不见。 “那你咋不找邻居王婶帮忙照看一下一念?” 林建国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李秀兰,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愧疚。 “哪能总麻烦人家王婶啊?一念又不会走路,自己在家躺着也没啥事。谁知道这屋子会这么冷,把孩子冻着了。” 李秀兰满不在乎地说道,眼神中没有一丝对一念的关切。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冷漠,仿佛一念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林建国看着李秀兰,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张了张嘴,想要继续斥责,却又无奈地闭上了。看着病床上两个孩子,一个因拉肚子虚弱地躺着,一个因发烧昏迷不醒,他感到无比的疲惫与无力。这个家,因重男轻女的观念,正变得千疮百孔,而他,在这场家庭的风暴中,虽拼尽全力想要守护一念,却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助。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未来,又会有怎样的风雨等待着他们。 第6章:被忽视的坠落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一念已三个月大了。这三个月里,她恰似春日破土而出的娇嫩幼苗,努力汲取着成长的养分,已然学会了翻身,小小的身躯在襁褓中肆意扭动,彰显着蓬勃的生命活力。 这一日,李秀兰的母亲,也就是一念的姥姥,领着老姨、舅舅等一众亲戚前来家中做客。天刚破晓,李秀兰便一头扎进忙碌之中,满心满脑都是对娘家亲人的热切期盼。她心心念念着,一家人许久未曾相聚,定要操持出一场热热闹闹的团圆饭。老姨也赶来搭把手,两人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锅碗瓢盆碰撞出的声响,交织成一曲充满烟火气息的欢快乐章。 姥姥家的亲戚们陆续登门,狭小的屋子瞬间被热闹的氛围填满。众人的目光起初都落在一念身上,瞧见她已然能够熟练翻身,不禁纷纷发出感慨:“哟,瞅瞅,一念都长这么大了,都会翻身啦!” 可那语气之中,欣喜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一抹微光,很快便被对林向东的满腔热情所掩盖。舅舅一把将向东高高抱起,在空中来回摇晃,逗得向东笑声连连,清脆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姥姥则在一旁,满脸慈爱,目光紧紧跟随着向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咱向东啊,真是越来越机灵啦!” 屋内欢声笑语此起彼伏,而一念,却只能孤单地躺在那略显冰冷的小炕上。她睁着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热闹非凡的场景,时不时使出浑身解数翻个身,满心期待能吸引众人的目光。她的小脸上始终挂着纯真无邪的笑容,即便无人回应,她依旧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偶尔抬起头,望向大人们,那眼神中满是渴望与期待,恰似夜空中闪烁的孤星,期盼着温暖的回应。 饭菜摆上桌,馥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全屋。舅舅和姥姥依旧紧紧围绕在向东身旁,一会儿喂他一口菜,一会儿逗他说句话,关怀备至。李秀兰和老姨也从厨房走出,大家纷纷入座,开始尽情享用这顿丰盛的午餐。而一念,就像被遗忘在角落的旧玩偶,独自在炕上,周围皆是大人们忙碌的背影。她依旧乖巧地翻着身,小手在空中挥舞,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自己能懂的话语,仿佛在诉说着满心的快乐,可这声音,却被喧闹的人声彻底淹没,无人倾听。 突然,一声沉闷的 “哐当” 巨响,犹如一记重锤,打破了屋内的热闹氛围。原本在炕上玩耍得正欢的一念,一个翻身,竟直直从炕上翻落到了地上。她的脑袋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刹那间,一个大包如雨后春笋般迅速隆起。 众人这才纷纷转过头来,然而,他们的反应却如同一盆冷水,将林建国心中的希望彻底浇灭。老姨眉头紧蹙,满脸嫌弃地说道:“你瞧瞧这小丫头,在炕上躺着都不老实,翻什么身呀,这下可好!” 舅舅也跟着附和:“就是,真比不上男孩,男孩可没这么调皮,知道注意安全。” 在他们眼中,一念仿佛只是一个不懂事、只会添乱的小麻烦,全然忘却了她是一个刚刚受伤的孩子。 李秀兰见状,虽说心中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还是赶忙跑过去,将一念抱了起来。看着女儿脑袋上那如小拳头般硕大的包,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迟疑着说道:“这包可咋整啊?要不送医院去瞅瞅?” 姥姥却在一旁随意地摆摆手,说道:“用不着,拿个热手巾敷一敷,慢慢就吸收下去了,小孩子磕磕碰碰太正常不过了。” 亲戚们也都纷纷点头,随声附和。李秀兰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听从了大家的建议。她将一念重新放回炕头,用被子围了一圈,又拿了一块热手巾,轻轻敷在一念的大包上,满心期望能缓解女儿的疼痛。 随后,大家似乎瞬间将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继续围坐在餐桌旁,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尽情享受着美食与团聚的欢乐时光。而一念,只能独自躺在炕上,小手时不时摸一摸脑袋上的包,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却强忍着,愣是没有哭出声来,那模样,无助又让人心疼。 直至傍晚,林建国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一推开门,瞧见满屋子的亲戚,他脸上下意识地露出笑容,习惯性地第一时间四处寻找一念的身影。当他看到一念脑袋上敷着一块手巾,凑近一瞧,竟有一个硕大无比的包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旋即被满腔的愤怒与焦急所取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建国大声质问道,目光如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小心自己翻身翻掉地下了,跟我们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舅舅赶忙撇清关系,解释道。 “就是,没啥大不了的事儿,拿热手巾敷敷,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姥姥也在一旁轻描淡写地说道。 林建国看着家人依旧在饭桌上谈笑风生,而一念却只能独自承受伤痛,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蹿到了嗓子眼。他看向一念,那小小的身躯蜷缩在炕上,虽没哭闹,可眼睛里却噙满了泪花,仿佛在无声地倾诉着满心的委屈。林建国再也按捺不住,他轻轻抱起一念,转身便朝着医院奔去。 医院离家不算远,没过多久,林建国就抱着一念赶到了。护士看到他们,满脸惊讶,说道:“哎呀,一念这是又怎么了?” 林建国赶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护士听后,不禁心疼地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老是这么遭罪呢。” 医生迅速将一念带到检查室进行检查。等待的过程中,护士好奇地问林建国:“孩子妈妈怎么没来呀?” 林建国犹豫了一下,说道:“家里还有亲人,还有孩子,走不开。” 护士又疑惑追问:“家里有亲人看着哥哥,妈妈自己来不就行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呢?” 林建国张了张嘴,本想道出自己是因为和家人赌气才独自带一念来医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叹了口气,满心无奈。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了,对林建国说道:“孩子脑袋上的包是皮下血肿,我们已经用针管把里面的液体吸出来了。回家后可得多留意孩子的状况,别小瞧了这事儿,要是引发脑震荡,可就麻烦大了。” 林建国听后,心中满是后怕,不住地向医生道谢。 抱着处理完伤口的一念,林建国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此时,屋内已没了亲戚们的喧闹,只剩下李秀兰在收拾餐桌。李秀兰听到开门声,抬头瞧见林建国抱着一念回来,目光只是匆匆扫过,丝毫没有询问一念情况的意思,反而板起脸,语气带着责备:“你今天到底咋回事?跟亲戚们大吵大嚷的,大家难得来聚聚,你这么一闹,都不欢而散了。” 林建国一听这话,原本压抑的怒火 “噌” 地一下又冒了起来,他紧紧抱着一念,眼眶泛红,大声说道:“我大吵大嚷?你们都干了什么!一念摔成那样,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想着赶紧送医院,还在那说风凉话!我就想问问,你们吃饭的时候,就不能多留意一下一念吗?她才三个月大,刚学会翻身,身边怎么能没人照看?” 李秀兰把手中的抹布重重一扔,双手叉腰,提高音量反驳:“那是一念自己不小心摔的,又不是我们故意的。你倒好,当着亲戚的面,甩脸子就走,让我多难堪!我得招呼亲戚,还得照顾向东,哪有那么多精力一直盯着一念?亲戚们难得来,我要是只顾着一念,他们不得挑我理,说我对他们不热情。再说了,向东也离不开人照顾啊。” “那也不能因为向东,就不管一念了吧!她也是你的孩子啊!” 林建国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怀中的一念似乎感受到了爸爸的情绪,小手不安地动了动。 “我知道她是我孩子,可也得分个轻重缓急。向东还小,更需要人照顾。一念摔一下,又死不了人。” 李秀兰的话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刺进林建国的心。 林建国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秀兰,嘴唇颤抖着,“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是个婴儿,是我们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她受伤的时候,你们都在旁边看着,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她,你们的良心都哪去了?” “你别在这胡搅蛮缠!” 李秀兰也提高了音量,脸涨得通红,“我每天忙里忙外,照顾一家人,容易吗?你倒好,就会指责我。亲戚们来家里,我总不能把他们晾在一边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激烈的争吵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林建国只觉得满心的疲惫与绝望,他从未想过,在李秀兰心中,女儿的安危竟如此不值一提。而李秀兰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在她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儿子才是这个家的未来。 这场争吵持续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黑暗笼罩了整个屋子,两人都已精疲力竭,最终不欢而散。林建国抱着一念回到房间,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女儿头上包扎的伤口,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知道,在这个重男轻女观念根深蒂固的家庭里,想要为一念撑起一片天,将会无比艰难,但他绝不放弃。 第7章:成长路上的波折 时光宛如潺潺溪流,在不经意间悄然流淌,转瞬之间,一念已满六个月大。此时的她,恰似春日里蓬勃生长的幼苗,在岁月的滋养下,已然有了新的蜕变。她不仅能够稳稳地独自端坐在炕上,还学会了用那稚嫩得如同春日新芽般的小手,摆弄起一些小物件。她偶尔露出的可爱笑容,就像春日暖阳,试图为这个家带来一丝温暖与欢乐。 然而,在这看似美好的成长背后,实则隐藏着无尽的无奈与心酸。她手中把玩的那些小玩具,没有一个是家人特意为她精心挑选、购置的,全都是从哥哥玩腻后丢弃一旁的物件里,勉强挑拣出来的 “替代品”。她身上穿着的小衣服,亦是哥哥六个月大时穿过的旧衣,如今早已洗得微微发白,款式也陈旧过时。李秀兰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孩子嘛,不用买新衣服穿,哥哥剩下的就挺好,穿着还舒服,小孩子长得快,买新的浪费钱。” 就这样,一念在家人有意无意的忽视中,穿着旧衣,玩着旧玩具,如同墙角的小花,努力地生长着,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微弱光芒。 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温暖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纱幔,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屋内,给这个略显简陋的家披上了一层温馨的外衣。林建国和李秀兰都难得有了休息日,一家人都在家中。乍一看,儿女双全的四口之家,似乎满是幸福美满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羡慕。可实际上,生活的不如意正如同隐藏在暗处的荆棘,随着一念的成长,悄然地接踵而至,刺痛着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 彼时,一念坐在炕上,穿着略显破旧的开裆裤,正全神贯注地拿着从哥哥那儿 “继承” 来的小玩具玩耍。那玩具虽已破旧,边角处还有些磨损,但在一念眼中,却是无比珍贵的宝贝。三岁的林向东,像个活泼好动的小猴子,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当他不经意间瞥见妹妹正玩着自己曾经心爱的玩具时,原本笑嘻嘻的小脸瞬间阴沉下来,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悦。 “你怎么玩我的玩具?这是我的玩具,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玩具!” 林向东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叫嚷着,一边迈着小短腿,快步朝着一念冲了过去。他那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不满,仿佛妹妹触犯了他的 “领地”。 一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原本明亮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那纯净得如同清澈湖水般的目光中,满是不知所措。她的小嘴微微张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呆呆地看着哥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惶恐与无助。或许是出于本能,又或许是想安抚愤怒的哥哥,她竟咧开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纯真而美好。 “你还笑,拿我东西玩你还笑!” 林向东见状,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愈发恼怒。他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起来。一怒之下,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玩具,“啪” 的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玩具狠狠摔向一念。那玩具是木头制成的,带着尖锐的棱角,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重重地打在一念的眼角上。 一念瞬间感受到一阵钻心的剧痛,那疼痛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哇” 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响亮而凄厉,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与痛苦。彼时,李秀兰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搓衣板与衣物摩擦的 “沙沙” 声中,突然传来女儿的哭声,她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林建国则在屋外捅炉子,炉子里的火苗 “噼里啪啦” 地跳动着,听到哭声,他手中的炉钩也掉落在地。两人几乎同时放下手中的活儿,神色慌张地匆匆跑进屋中。 李秀兰一进屋,目光径直落在林向东身上,焦急地问道:“妹妹怎么哭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担忧,但更多的,却是对儿子的关切。林向东理直气壮地回答:“她拿我的玩具玩,那是妈妈给我买的玩具。” 李秀兰的注意力完全被儿子吸引,她的眼神中满是对儿子的溺爱,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念眼角被玩具打破,已然渗出了一丝血迹,那血迹在一念白皙的小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倒是林建国,他一进屋,目光便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念眼角的异样。他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他心急如焚,快步走到一念身边,大声说道:“眼角怎么有血迹了?这得赶紧送医院!走,咱们一起去,你抱着向东,咱们马上出发。” 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与心疼。 李秀兰却犹豫了一下,她看了看炉子,又看了看林向东,说道:“你先去吧。我和向东在家,家里还生着火呢,不能马上走。你带她上医院处理一下就行。” 她的语气平淡,对女儿受伤的事,似乎并不怎么上心,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向东见妈妈并未责备自己,心中暗自得意,他那小小的胸膛微微挺起,愈发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在这样的家庭教育下,他渐渐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如同被宠坏的小霸王,全然不知自己的行为给妹妹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狡黠,看着哭泣的妹妹,心中没有丝毫的愧疚。 林建国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满是疲惫与失望。他只得独自抱起一念,小心翼翼地,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他匆匆朝着医院赶去,一路上,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心中默默祈祷着女儿不要有大碍。到了医院,护士看到他们,不禁惊讶地说道:“一念又来了,眼角怎么了?怎么出血了?” 林建国简单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喘息。医生和护士赶忙为一念包扎眼角的伤口,他们的动作轻柔而熟练。“这可挺悬的,再不好好看着,要是打到眼珠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医生一边包扎,一边神色凝重地叮嘱着。 林建国听着医生的话,心中满是愤怒。他既对林向东的行为感到生气,那是自己的儿子,却如此不懂事,伤害了妹妹;也对李秀兰的冷漠感到失望,那是女儿的母亲,却对女儿的伤痛如此漠视。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每次孩子生病受伤,都是自己独自带着孩子跑医院,辛苦倒也罢了,可妻子对女儿的漠不关心,实在让他寒心。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看着正在包扎伤口的一念,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女儿更多的关爱与保护。 包扎完伤口后,林建国看着乖巧的一念,心中满是怜惜。正好今日是星期天,他决定不回家了,一来是想让自己消消气,平复一下心中的怒火;二来也想多陪陪女儿,弥补她受伤的心灵。于是,他骑着那辆有些年头的大二八自行车,带着一念来到家附近的小公园。 一念十分坚强,虽然眼角刚刚受过伤,在医院包扎时,她紧咬着嘴唇,硬是没哭。此时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小手紧紧地抱住父亲的腰,那小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生怕摔下来。到了公园,看到公园里的花草树木,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嫩绿的小草在阳光下闪烁着生机,一念瞬间忘却了疼痛,乐开了花。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星,她的嘴角上扬,露出了纯真的笑容,仿佛所有的伤痛都已烟消云散。 当林建国带着一念从公园出来时,一念突然伸出小手,指着地上,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那声音如同欢快的鸟鸣,似乎在跟爸爸说着什么。林建国低头一看,只见地上有一张纸做的佛像相片。相片有些陈旧,边角处微微卷起,上面的佛像却依旧慈祥。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帮一念捡起那张相片,放到一念手中,轻声说道:“一念喜欢呀,那就拿着吧。” 一念紧紧地握着佛像相片,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仿佛这张相片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她的小手轻轻抚摸着佛像,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喜爱。 林建国带着一念回到家中。李秀兰看到他们回来,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如同一阵风轻轻吹过,丝毫没有询问一念伤口情况的意思。就在这时,她瞥见一念手中紧握着的佛像相片,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这是什么玩意?拿这个玩晦气,不吉利的东西!” 说着,她上前一步,脚步急促而有力,一把从一念手中夺过相片。她的动作粗暴而急切,全然不顾及一念的感受。 一念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在眼眶中打转。她紧紧盯着母亲手中的相片,那可是她心爱的宝贝啊。还没等一念反应过来,李秀兰便将相片举到眼前,双手用力一撕,“嘶啦” 一声,相片被撕成了两半。接着,她又快速地将两半相片再次撕扯,眨眼间,相片变成了无数碎片。然后,她大步走到炉子旁,毫不犹豫地将碎片丢进了燃烧的炉子里。炉子里的火苗瞬间将相片碎片吞噬,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哇 ——” 一念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里,满是委屈与不舍,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地颤抖着。她的眼睛哭得通红,泪水不停地流淌下来,打湿了她的小脸。林建国见状,心中一阵刺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扎在他的心上。他赶忙将一念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没事,一念,爸爸以后到外面看再有佛像的时候,爸爸给你拿回来。” 他的声音轻柔而温暖,试图抚平女儿心中的伤痛。 一念听着爸爸的话,强忍着泪水,努力止住了哭声。她害怕爸爸妈妈因为自己的事再争吵,也不想让爸爸生气,所以尽管心中难过极了,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用那带着泪花的眼睛看着爸爸,仿佛在说:“爸爸,我不哭了。”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依赖,小手紧紧地抓住爸爸的衣服,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 林建国看着如此懂事的女儿,心中满是无奈与心疼。他紧紧地抱着一念,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用心地守护女儿,绝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可面对李秀兰根深蒂固的观念,他又感到深深的无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未来的路,似乎依旧布满荆棘,不知该如何前行。但他知道,为了女儿,他必须要坚强,要为女儿撑起一片属于她的天空,哪怕这片天空只有巴掌大小,他也绝不放弃。 第8章:苦难中的奇异之光 临走的时候,徐聪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这两个老师看的可是一清二楚。 也就是十几息的时间,又一拨四人组队的修士赶了过来,他们看到了地面一大片电击的痕迹,然后才是躺在不远处已经昏迷的一大伙修士。 老师放出这张幻灯片的那一刻,全班所有同学傻眼了,一脸懵逼。 我这时候指定谁有用?谁会出来做这个叛徒?方丈仰天长叹,只可惜,昨日不该放过的。 特别是这些下人们,恨不得自己没来过这里,可是,现在骑虎难下,只能屏息凝神的等待主子发话。 “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的母亲重病,如果你不愿意借给我,就当我没说。”憨厚的男子低着头说着。 华鸣洲还没回答,本想嘻嘻笑两声,只是刚一动,左腰立即跟着一阵巨痛,于是他双手拇指按在桃红姐手腕的“内关穴”上,把内力逼入。 今天敢谋害不得宠的主子,明天就敢谋害其他的主子,所以,沈云汐的话,让沈天辉眉头紧蹙,似乎在思考什么。 比赛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但周识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对于他而言,这一场的比赛只是一个磨炼而已。 挑战信就这么在外门庶务堂的大门上贴了一整夜,当清早赶着来办事的普通弟子和庶务堂的执事弟子在门口相遇准备开门时,看到大门上鲜红滚字的挑战信都惊呆了。 在西路军的大帐内,两名高级武士在相互争吵,后面的手下也是手按腰刀,面露不善。 “巴勃罗血刺”的这伙赏金猎人,来到卡尔萨斯,果然是一场早有预谋、针对萨曼莎公主的刺杀。 李玄明三人也是凝神望去,只见秦仙羽身旁簇拥着不少人,就连孟浪也在其身旁大献殷勤。 杨莫心中无奈,那可是汇聚了数千人的精神力而生的精神力果,那一枚,原本足够让自己精神力修为达到武王境的,更能让自己的先天精神力再度暴涨。 聂家是祖传的符法大家,家族内的前辈再加上一些奇遇什么的,才算是有了现在的情况:整个家族的符法加起来也不过就是19种而已,并且最厉害的两种因为太复杂到现在都没人会施展了,只能充数。 而事先又没有分好摊位,于是大家都开始为了一些好位置开始推推搡搡,个别已经准备大打出手了。 看着眼前的虎鲨越来越近,威珥的手上,却出现了一团明亮的光芒。 不过面对荷枪实弹的警察,这些人也只敢嚷嚷几声,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乱来就等于是送死。 卡尔惨笑一声,身体被烈焰包围,像是一团流火朝着侧面飞遁,与此同时,除了选择在这时晋升的精英学徒以外,其余三名法师各自被元素包围,向四面八方夺路而逃。 系统久违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旋即路扬便是毫不犹豫地继续下达了指令。 这类法阵都是固定的不可移动法阵,一旦布设好,就能运转维持几千年至上万年,所以必须布置得非常牢固,要用特殊的砖砌成。 在刘畅到处溜达的时候,时间不觉间就进入到了新的一年,这看起来很平常的一年,虽然有很多东西少了前世刘畅所见到的情况,但是也多了不少刘畅没见过的情况出现。 三人回到包尘显的办公室,包尘显打开电脑,开始在工商官网上查询挖矿游戏公司的详细信息。 在兵荒马乱的时代,受身体年纪限制,江尧只能暗中指点江百万,把江家努力发展成当地一代豪商,这样依靠商业积聚人脉,以此来保护自家安全。 每一次王瘦虎思考自己要做的事情的时候,他都觉得有种愤怒感,因为他自己觉得无能为力。当他将所有的资料带回人族之后,对于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更加明显。 看到白语幽连这都要吃醋后,叶双伸出手握住白语幽桌下柔软的手,然后轻轻的捏了一下。 其实这个所谓的损坏技能,就是一般系的远程物理系大招破坏死光,威力可怕,但是对使用者的消耗巨大,而且一旦没有击中敌人,那么几乎就没有什么反抗的手段了。 硝烟冲撞具有点燃肌肉强制提速的作用,而且连续的使用甚至可以让速度爆炸式的增长,但也有问题,加速结束后会产生过度疲劳的副作用,也就是用力过猛了。 与头部侦查的十名亲卫不同,雷尘不再注意眼前数十米内的森林状况,而是不经意的向远处眺望,那是森林原始的形态,密密丛丛而且茂盛的能遮住巨人。 第9章:被忽视的生日 时光恰似奔腾不息的洪流,裹挟着岁月呼啸而过,转眼间,1977 年 1 月 3 日翩然而至,这一天,承载着一念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日。新年的余韵仍在世间悠悠飘荡,方才过去的 1 月 1 日元宵节,那热闹非凡、喜庆祥和的氛围,依旧在空气中肆意弥漫,为这冰寒彻骨的冬日增添了几分难得的温暖。然而,对于一念而言,这个生日,却仿若一场冰冷刺骨、难以言说的梦,裹挟着丝丝缕缕的寒意,悄然降临。 林建国满心欢喜,对女儿的第一个生日极为重视,那份期待与喜悦,如同春日里蓬勃生长的新芽,在心底肆意蔓延。天刚破晓,晨曦微露,他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兴致勃勃地向李秀兰提议:“孩子满一岁了,咱们给她办个热热闹闹的生日宴,把姥姥、老姨、舅舅都请来,一家人好好聚聚。” 李秀兰听闻,微微颔首,稍作思忖后,觉得一家人确实许久未曾这般齐聚一堂,借着一念生日的契机,倒也能让家中增添几分欢乐的气息,便欣然点头应允。 1 月 3 日当天,凛冽的寒风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在大街小巷中横冲直撞,室外的温度低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瞬间冻结。但屋内,熊熊燃烧的炉子却将暖意尽情播撒,红彤彤的火苗欢快地跳跃、摇曳,仿佛在努力驱散这冬日的酷寒,为这个家带来些许生机。林建国心情大好,天刚蒙蒙亮,便迫不及待地迎着那如刀割般的寒风出了门。他穿梭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市场里,目光中满是专注与认真,精心挑选着各类食材。鸡鸭鱼肉,一应俱全,每一样他都细细打量、反复斟酌,仿佛在完成一件无比重要的使命,只为给女儿的生日宴准备一桌丰盛无比、令人垂涎欲滴的佳肴。不仅如此,他还特意为一念买了一个生日蛋糕,那蛋糕精致小巧,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上面点缀着栩栩如生的奶油花朵,在林建国眼中,这蛋糕便是他能给予女儿的一份甜蜜且真挚的祝福。 与此同时,李秀兰也没闲着,在家中忙碌得如同一只勤劳的蜜蜂。她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家具上的灰尘,耐心地整理着杂乱的杂物,将屋子布置得井井有条、焕然一新,满心期待着亲戚们的到来。 没过多久,老家的亲戚们便陆续抵达。他们知晓今日是为一念庆祝周岁生日,然而,令人心寒的是,竟没有一个人给一念准备生日礼物,甚至在言语之间,都鲜少提及一念的生日。相反,他们一踏入家门,目光便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林向东身上。舅舅满脸笑意,那笑容如同春日盛开的花朵般灿烂,一把将林向东抱起,亲昵地说道:“这小子,越长越壮实,又胖了不少,再这么长下去,舅舅都快抱不动喽!” 老姨也满脸慈爱,眼神中满是宠溺,又是掐又是捏,还不时在林向东脸上亲上一口,那宠爱之情犹如决堤的洪水,溢于言表。姥姥更是将林向东视为掌心的宝贝,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他,嘴里念叨着各种夸赞的话语,仿佛林向东便是世间最完美的孩子。而一念,就像一个被遗忘在黑暗角落里的小可怜,无人问津,仿佛这个生日与她毫无关联,整个场景,倒像是在为林向东庆祝生日一般,热闹非凡,却与她无关。 林建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无奈与酸楚,那滋味,就如同吃了一颗未成熟的果子,苦涩在心底蔓延。他暗自思忖:算了,他们重男轻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在我给一念买了生日礼物,只要她能开心就好。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和李秀兰一起,将精心准备的饭菜一一端上桌。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佳的菜肴,香气四溢,弥漫在整个屋子,令人垂涎欲滴,可这热闹的氛围,却似乎与一念格格不入,她仿佛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 就在大家准备动筷之际,林建国突然转身,从屋外小心翼翼地捧进生日蛋糕,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轻轻地将蛋糕摆在桌子中央,随后,他缓缓点燃了蜡烛,那摇曳的烛光,宛如黑暗中闪烁的希望之火,微弱却坚定。众人见状,皆是一脸诧异,老姨率先开口,那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疑惑:“咋突然买生日蛋糕了?” 林建国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那失落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他轻声说道:“今天不是一念的生日吗?” 姥姥和舅舅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说道:“哎呀,我们都给忘了,还以为就是来看看向东,一念的生日都疏忽了。” 这些轻描淡写的话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痛了林建国的心。李秀兰对此却似乎毫不在意,依旧神色如常,准备招呼大家用餐,仿佛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林建国心中暗自悲伤,深知这一家人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宛如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压在他和一念的心头,一念在这个家的未来,恐怕充满了艰难险阻,荆棘丛生。 此时的一念,已经一岁了,虽然年纪尚小,却已能说一些简单的词语,“爸爸”“妈妈”“哥哥”“姥姥” 等称呼,她叫得清晰而甜美,那声音宛如山间清澈的溪流,清脆悦耳。林建国将一念抱在怀里,那怀抱温暖而有力,他温柔地说道:“一念,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谢谢大家,然后可以把中间的蜡烛吹灭,再许个心愿哦。” 一念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眼睛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清澈而明亮,听着爸爸的话。突然,她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小嘴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纯真而善良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灿烂而美好。那模样,宛如一个虔诚的小天使,在默默祈祷着什么,周身散发着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气息。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十分奇怪。一岁的孩子,怎么会做出双手合十的动作?而且,那表情,那神态,仿佛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与宁静,仿佛她知晓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李秀兰非但没有因女儿的这一举动感到高兴或好奇,反而瞬间怒容满面,那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将她的理智吞噬。她大声叫嚷起来:“这么大点孩子,才一岁,怎么还双手合十,跟念佛似的,这多不吉利啊!”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要划破这压抑的空气,打破了原本就有些沉闷的氛围。老姨和舅舅们听了,也纷纷随声附和:“是啊,这孩子,好像真不太对劲,老是做出些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事。难怪当初出生的时候,让妈妈遭那么大罪,差点难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又将当初一念出生时,医院里关于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事情翻了出来。这一提,犹如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大家的情绪愈发激动,话语也愈发难听,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和怨恨全部发泄出来。 李秀兰眼中含泪,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她声音颤抖地说道:“我还记得当初剖腹产时,那手术刀划开肚皮的声音,简直要了我的命,都是因为这孩子!” 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怨恨,仿佛要将一念的存在视为她所有苦难的根源。老姨也在一旁帮腔:“要不是为了生她,我姐也不用受这么大的罪。” 姥姥更是满脸嫌弃,那嫌弃的表情仿佛一念是世间最令人厌恶的东西,说道:“要她干啥呀,有向东一个就挺好了,当初真不该再要这个孩子,平白无故遭这么多罪。” 舅舅也跟着点头:“就是,你看这孩子,这么小就做出双手合十像念佛的样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众人的话语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将一念和林建国淹没在其中,让他们无处可逃。 林建国性格内敛,不善言辞,为人善良且有些软弱,面对亲戚们的指责,他虽心中愤怒,那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心底翻涌,但又觉得大家难得来家里一趟,不好发作,只能默默忍受,将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深埋在心底。然而,他不经意间瞥见一念的眼睛,那原本明亮清澈的眼眸中,此刻已满是泪花,那泪花如同清晨的露珠,在眼眶中闪烁,却带着无尽的悲伤。一念虽只有一岁,却仿佛已经能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对她的排斥与不喜欢,小小的心灵,已然感受到了这份深深的恶意,如同在寒冬中独自飘零的花朵,无人呵护。林建国心疼不已,再也无法忍受,他紧紧地抱着一念,那怀抱仿佛要为她抵御世间所有的风雨,说道:“一念,咱们不吹蜡烛了,把蛋糕拿下来吃。” 说着,便将一念从桌子上抱了下来,走到炕边,轻轻地将她放下,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放下一件易碎的珍宝。 姥姥见状,满脸不悦,那不悦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她的脸上,冷冷地说道:“把这蛋糕赶紧拿走,我们不吃这蛋糕,吃点菜就行了,这蛋糕就给一念自己吃吧。” 那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嫌弃与排斥,仿佛这蛋糕是不祥之物。老姨们也纷纷附和:“对,我们都不吃。” 这时,林向东却嚷着:“给我一块。” 林建国无奈,只得将蛋糕拿下桌,先切了一块递给林向东,那动作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随后又切了一块,小心翼翼地喂给一念,那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怜爱。一念含着眼泪,那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拿着小勺,慢慢地、轻轻地挖着蛋糕送入口中。蛋糕的味道是甜的,可此刻在一念心中,却满是苦涩,那苦涩如同黄连,在心底蔓延。她似乎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自己在这个家中的艰难处境,小小的心,如同被一层阴霾所笼罩,那阴霾厚重而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一顿饭,一念并未上桌好好享用,只是和爸爸在厨房,默默地吃了一块小蛋糕。她的心情沉重而压抑,看着大人们在餐厅里欢声笑语,推杯换盏,那欢乐的场景与她的孤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却只能在角落里,独自品尝着这份孤独与悲伤,那孤独如同黑暗中的深渊,将她吞噬。而老姨、舅舅、妈妈和林向东他们,在餐厅里尽情地享受着美食,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屋子,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未曾存在过,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世界里,对一念的悲伤视而不见。 晚餐结束后,亲人们酒足饭饱,陆续离开。李秀兰似乎也察觉到了林建国和一念的低落情绪,却并未有丝毫的愧疚之意,反而继续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你也别怪他们说这些,当初的事,本来就是事实。要不是因为一念,我能受这么大罪吗?当初要不是你非要留这个孩子,我至于剖腹产吗?还有你,骑车怎么就那么不小心,骑到井盖摔了一跤,把我也连累了。” 她的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对林建国和一念的责备,仿佛所有的过错,都应由他们父女承担,她将自己的痛苦和不满,全部发泄在了他们身上。 林建国实在不想再与李秀兰争吵,毕竟今天是一念的生日,他不想让女儿在这样的氛围中度过,不想让她的生日留下更多的悲伤回忆。他选择了沉默,那沉默如同夜空中寂静的星辰,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他默默地给一念洗了洗脚,那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安抚着女儿受伤的心灵。然后轻轻地将她抱上床,哄着她入睡。一念紧紧地搂着爸爸,那小手如同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爸爸,眼睛望向窗外洒进来的月光,那月光清冷而皎洁,洒在她稚嫩的脸上。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思索,仿佛在这清冷的月光下,这个小小的孩子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未来的道路,将会充满荆棘与坎坷,尽管她此刻只会说简单的词语,可内心世界,却似乎已经悄然成熟起来,对即将面临的艰难,有了一种懵懂的感知。林建国看着女儿,心中满是心疼与无奈,那心疼如同刀绞,那无奈如同浩瀚的海洋,无边无际。他轻轻地抚摸着一念的头发,那抚摸仿佛在传递着无尽的爱意和力量,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未来多么艰难,他都要竭尽全力,守护女儿,给她撑起一片温暖的天空,让她在这片天空下,能感受到一丝温暖和爱。 第10章:六一里的纯净之心 时光仿若一位沉默的旅人,悄无声息地踱步前行,转瞬之间,一念迎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夏天。自呱呱坠地后,这是她首次真切地领略到夏日的热烈与活力,而这个夏天,也承载着一个专属于孩子们的特殊节日 —— 六一儿童节。 六月,骄阳似火,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大地上,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酷热之中。在这个充满希望与欢乐的月份里,举国上下都沉浸在六一儿童节的喜悦氛围中。广播里,播音员们用温暖而富有感染力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播报着为了培养下一代、让祖国的未来更健康开心成长的宣传内容。拥有小电视的家庭,电视屏幕上也满是与儿童节相关的节目,那些孩子们纯真的笑脸、欢快的游戏场景,仿佛将快乐传递到了每一个角落。为了让孩子们拥有美好的节日体验,许多单位纷纷展现出人文关怀,给家长们放了一天假,鼓励他们陪伴孩子共度六一。 林建国任职的派出所,日常工作向来繁重,各类任务如潮水般涌来。然而,单位领导深知儿童节对于孩子们的重要意义,尽管任务堆积如山,依旧格外开恩,决定给林建国一天假期,让他能陪伴两个孩子好好过六一。林建国得知这个消息后,满心欢喜,那喜悦如同春日里绽放的繁花,在心底肆意蔓延。李秀兰同样如此,单位放假的通知让她原本忙碌的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她的脸上也洋溢着难得的笑容。在前一天晚上,夫妻二人便如同两个兴奋的孩子,兴致勃勃地商量着要带两个孩子去哪里游玩。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脑海中不断勾勒着孩子们在儿童节那欢乐的画面,满心期待着这个特别的日子能够快点到来。 6 月 1 日,这个让孩子们心心念念的日子终于来临。清晨,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宛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没有一丝云彩的点缀,显得格外纯净。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让人心情格外舒畅。李秀兰早在前几天,便趁着林向东不注意,悄悄为他准备好了一身崭新的衣服。那衣服款式新颖,颜色鲜艳,她满心欢喜地想象着林向东在六一儿童节这天穿上它,如同一个帅气的小王子,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不仅如此,她还满足了林向东盼望已久的心愿,给他买了一个新玩具。那玩具精致小巧,是林向东一直梦寐以求的,当李秀兰将它拿回家时,林向东眼中闪烁的光芒让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然而,对于一念,李秀兰的准备却截然不同。她将林向东穿旧的衣服翻找出来,仔细清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衣服上没有一丝污渍,然后才给一念穿上。那衣服虽然干净,但款式陈旧,颜色也略显黯淡。随后,她又把一个林向东早已不玩、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玩具,随意地装进了一念的小背包里。这个小背包也是林向东用过的,上面有些磨损的痕迹,但李秀兰却觉得这对于一念来说已经足够。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林建国早早地起了床,准备迎接这个特别的日子。他来到孩子们的房间,看着李秀兰给两个孩子做的准备,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与不满。他轻声开口说道:“李秀兰,你应该对两个孩子公平一些。你给向东买了新衣服,怎么就没想到给一念也买一套呢?” 李秀兰正忙着整理东西,听到林建国的话,头也不抬地回应道:“嗨,咱们小时候不都是小的穿大的衣服嘛,这样多节省。一念这孩子不挑吃、不挑穿,还听话,穿哥哥洗干净的旧衣服,一样能穿得漂漂亮亮的。” 林建国听了,心中虽有诸多不满,但想到今天是儿童节,是孩子们欢乐的日子,他不想因为这些小事破坏了这美好的氛围,便默默将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一直希望能给一念买新衣服,毕竟从出生到现在,一念从未穿过属于自己的新衣服,总是穿着哥哥替换下来的旧衣,即便没有破损,可那些衣服也都已陈旧,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林建国接着又问:“那给一念买了什么小玩具呢?” 李秀兰一边忙碌着,一边不以为然地说:“嗨,她有哥哥的一个玩具玩着就行了,小孩子哪需要那么多东西。” 林建国看着李秀兰为林向东精心准备的新玩具和新衣服,又看看一念那朴素的穿着和破旧的玩具,心里沉甸甸的,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沉闷,不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扫兴,只是默默在心中记下了这一切。 就这样,一家四口满怀期待地出发了,他们的目的地是孩子们的欢*** —— 儿童公园。儿童公园占地面积广阔,平日里就充满欢声笑语,今日更是热闹非凡,仿佛变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小朋友们在家长的陪伴下,如欢快的小鸟般叽叽喳喳,四处洋溢着节日的喜庆。公园里,卖雪糕的小贩们热情地吆喝着:“卖雪糕啦,各种口味的雪糕,又甜又凉爽,小朋友们快来买呀!” 那五颜六色的雪糕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仿佛在向孩子们招手。卖糖葫芦的摊位前,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整齐排列,晶莹剔透的糖衣包裹着饱满的山楂,让人垂涎欲滴。卖玩具的店铺里,各式各样新奇的玩具琳琅满目,有会发光的机器人、能变形的小汽车、可爱的毛绒玩偶等等,吸引着孩子们的目光,让他们流连忘返。还有卖小风车的,微风拂过,五彩斑斓的小风车欢快地转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演奏着一首欢快的乐曲。 林建国和李秀兰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公园,林向东立刻像脱缰的野马般兴奋起来。他本就调皮,又被妈妈和姥姥家的人宠坏了,一进入公园,便开始不停地索要东西。他一会儿嚷着:“妈妈,我要吃雪糕,那个巧克力味的看起来好好吃。” 一会儿又指着小风车说:“我想要那个蓝色的小风车,转起来肯定很漂亮。” 一会儿又对某个玩具爱不释手,哭闹着非要买下来。李秀兰对儿子的要求有求必应,丝毫不在乎钱,只要林向东开口,她便毫不犹豫地掏钱购买。她一边满足着林向东的需求,一边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仿佛林向东就是她世界的中心。 而一念,虽只能用不太完整的话语表达自己的想法,但她完全能够通过手指来表达需求。可这个懂事的孩子,在公园里却从未主动索要过任何东西。她那清澈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周围热闹的场景,看着那么多小朋友欢快地奔跑、玩耍,心中满是欢喜。她紧紧地拉着爸爸的手,小小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只要能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六一,就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对物质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索求。她看着别的小朋友手中拿着美味的雪糕、漂亮的玩具,眼中没有一丝羡慕,只是静静地欣赏着周围的一切,享受着这难得的欢乐时光。 走着走着,林向**然对妈妈说:“妈妈,你再给我买张票,咱们去儿童公园里边的动物馆看动物吧。” 李秀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立刻准备去买票。她一边走向售票窗口,一边假惺惺地转过头问林建国:“你和一念进去吗?” 没等林建国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别去了,动物有什么好看的,带向东进去转一圈就出来了。” 说完,便带着林向东兴高采烈地走进了动物馆。林向东兴奋地跳着、叫着,仿佛即将进入一个神秘的世界。 林建国看着她们的背影,心中虽有不满,但还是选择了沉默,不想破坏这个美好的六一氛围。他转过头,看着一念,心中满是心疼。一念那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孤单,但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林建国轻声说道:“爸爸带你去其他地方转转,好不好?” 一念乖巧地点点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温暖而美好。 当他们路过一片荷花塘时,林建国正打算继续往前走,一念却突然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衣角。林建国顺着一念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一池荷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如一群翩翩起舞的仙子。粉色的花瓣如少女的脸颊般娇羞,红扑扑的,仿佛藏着无尽的羞涩;白色的花瓣似雪花般纯洁,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每一朵荷花都亭亭玉立在淤泥之上,却不沾染一丝淤泥,宛如超脱尘世的精灵。荷叶像一把把绿色的大伞,错落有致地铺在水面上,为荷花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一念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一朵朵荷花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池美丽的荷花。 她微微仰起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纯真而满足的笑容。那笑容中,没有一丝孩童常有的好奇与躁动,反而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宁静与平和,仿佛一位历经世事的智者,在这一池荷花中找到了心灵的慰藉。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双脚像被钉住一般,无法挪动,小小的身子微微前倾,似乎想要更靠近那荷花一些,去感受它们的气息。她时而伸出小手,轻轻地在空中比划着,仿佛想要触摸那随风摇曳的荷花,时而又兴奋地指着某一朵荷花,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那声音中充满了喜悦与赞叹。在这一刻,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一个充满美好与宁静的世界。 林建国心中十分惊讶,他从未想过一念会对荷花如此着迷。回想起一念之前双手合十的举动,以及对佛像照片的喜爱,他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这个小小的孩子,似乎对这些与佛相关的事物,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她仿佛在这尘世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宁静天地,那便是与佛有关的一切。林建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一念,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女儿独特喜好的惊讶,又有对她的心疼与怜爱。他深知,在这个家庭中,一念所遭受的忽视与不公,但此刻,看着女儿那满足的笑容,他又感到一丝欣慰,至少在这荷花塘边,一念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 就在这时,李秀兰带着林向东从动物馆出来了。林向东看到妹妹正专注地看着荷花,不禁嘲笑道:“哈哈,一念真傻,就会看莲花,连动物都不看。” 他一边笑着,一边还模仿着一念的样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林建国听到儿子对女儿的嘲笑,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轻轻拍了拍林向东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这样说。 李秀兰则完全忽略了一念,只顾着给林向东擦汗、买水。她从包里拿出手帕,温柔地为林向东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又赶忙去买了一瓶水,递到林向东嘴边,说道:“宝贝,快喝点水,别渴着了。” 她的眼中只有林向东,仿佛一念不是她的孩子一般。而一念,依旧沉浸在荷花的美丽之中,对妈妈的忽视没有丝毫抱怨,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眼前的荷花就是她最珍贵的礼物。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欣赏着荷花,感受着它们带来的美好与宁静。 从儿童公园回到家后,一家人正准备共进晚餐,却发现老姨和舅舅们带着孩子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他们回来,大家纷纷表示一起吃饭,共同庆祝儿童节。林向东和李秀兰都显得格外高兴,林向东兴奋地跑向老姨和舅舅,嘴里喊着:“老姨,舅舅,你们怎么来了,我今天在儿童公园可好玩了。” 李秀兰则热情地招呼着大家进屋,脸上洋溢着笑容。可让林建国无奈的是,老姨和舅舅们带来的礼物,无一例外都是给林向东的,没有一件是给一念的。老姨拿出一个精美的玩具汽车,递给林向东,笑着说:“宝贝,这是老姨给你买的,喜欢吗?” 舅舅也拿出一个酷炫的机器人,说道:“向东,看看舅舅给你带什么了,这个机器人可好玩了。” 林向东高兴地接过礼物,欢呼雀跃,而一念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哥哥收到礼物,眼中没有一丝失落。 饭桌上,老姨笑着问林向东:“向东,你今天在儿童公园都看到了什么呀?” 林向东满脸骄傲地回答:“妈妈带我去了动物馆,看到了好多动物,有狮子、老虎、大象,可有意思啦!” 老姨接着问一念:“一念,你看见什么了呀?” 一念眨着眼睛,认真地说:“花,嗯,荷花,美丽的荷花。” 她的声音清脆而稚嫩,仿佛带着一丝纯真的韵味。她的回答引得在座的亲戚和孩子们哄堂大笑,大家都觉得一念像个傻孩子,只喜欢看莲花,既不要吃的,也不看动物。老姨和舅舅们更是议论纷纷,老姨皱着眉头说:“这孩子好像对人世间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不食人间烟火。” 舅舅也附和道:“就是,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她就只看选了一个莲花,有什么好看的?这孩子好像和咱们不一样。” 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了一念出生的时候,老姨忍不住抱怨道:“要不是我姐夫非要留着一念,我姐也不用受那么大的罪。你看现在,即使一念什么也不要,穿的都是林向东剩下的,可对她的吃喝,不也得花钱嘛。” 这些话越说越重,仿佛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林建国的心。 林建国担心场面失控,赶忙打断老姨的话,说道:“我带一念出去转转,一念喜欢看夜晚的月光。” 说完,便带着一念匆匆离开了。背后,传来众人的哄笑声,可林建国知道,自己的女儿有着一颗纯净而美好的心,只是这个家庭,还没有人真正理解她。一念紧紧地拉着爸爸的手,跟着他走出家门。夜晚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一念抬头看着那皎洁的月光,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与期待。在这个六一儿童节,虽然她没有得到新衣服、新玩具,没有得到家人太多的关注,但她却在那片荷花塘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那颗纯净的心,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第11章:春节里的孤寂与刺痛 时光仿若一位沉默寡言却步履匆匆的行者,于无声无息间在岁月长河中穿梭前行。不经意间,一念已悄然成长,迎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二个年头。这一年,她即将迎来生命里第一个真正能够感知、体会的春节。春节,这本是孩子们满心期待、充满欢乐的节日,然而对于一念而言,却注定要被涂抹上一层别样的色彩。 随着春节的脚步愈发临近,空气中仿若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魔力,处处弥漫着喜庆与欢乐的气息。大街小巷,宛如被精心装扮的舞台,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诉说着新年的祝福。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脚步匆匆却满是欢愉,他们穿梭于各个店铺,忙着购置年货,每个人都在为迎接新年的到来做着精心准备。 林建国所在的派出所和李秀兰的单位,考虑到他们家中有两个年幼的孩子,特意在阴历二十九这天,提前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能有更充裕的时间为新年做准备。这突如其来的假期,让林建国和李秀兰满心欢喜。前一天晚上,两人便如同即将开启一场奇妙冒险的孩子,兴奋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摊开着一张白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满了购置年货的计划。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满心期待着这个新年能给孩子们带来无尽的欢乐。 第二天一大早,晨曦微露,林建国和李秀兰便带着两个孩子,兴高采烈地奔赴市场。东北的市场,在春节前夕,宛如一个琳琅满目的宝藏世界,热闹非凡。踏入市场,嘈杂的人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瞬间将他们包围。家禽类摊位上,鸡鸭牛猪兔子等各类家畜活蹦乱跳,鸡儿们扑腾着翅膀,发出咯咯的叫声;鸭子们则伸长脖子,嘎嘎地叫嚷着;肥硕的猪儿慵懒地躺在地上,偶尔哼唧两声;兔子们则机灵地竖起耳朵,红红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周围。它们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新年的生机与活力。鱼类摊位前,各种各样的鱼儿在水池中欢快游动,鲤鱼摆动着红色的尾巴,草鱼则慢悠悠地游着,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似无数颗细碎的宝石。蔬菜区,新鲜的蔬菜散发着诱人的清香,翠绿的青菜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一颗颗珍珠;红彤彤的西红柿像一个个小灯笼,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金黄的南瓜则静静躺在摊位上,等待着人们将它带回家。水果区更是热闹,冻秋梨黑褐色的外皮包裹着清甜的果肉,大苹果红扑扑的脸蛋仿佛在向人们微笑,甜桃子散发着阵阵果香,香脆的毛克堆满了摊位,还有各式各样的糖果,五彩斑斓,宛如一个个梦幻的小精灵,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新年的甜蜜与美好。 在市场里,林建国和李秀兰怀揣着截然不同的心思。林建国满心想着,今年是一念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春节,她即将满两岁,希望能给她一个难忘的新年体验。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在那些可爱的儿童玩具、漂亮的童装前停留,心中盘算着哪个会更适合一念。而李秀兰的心里,却只有她的大儿子林向东,在她眼中,林向东是这个家未来的顶梁柱,是她的心头宝。她满心盘算着要给林向东准备他最爱吃的食物、最喜欢玩的玩具,要让他在新年里成为最幸福的孩子。她穿梭在市场中,眼睛紧紧盯着那些林向东平日里爱吃的零食、爱玩的新奇小玩意儿,一旦发现目标,便毫不犹豫地拿起与摊主讨价还价。怀着这样不同的心思,两人在市场中穿梭,精心挑选着年货,为这个家的新年做着准备。 忙碌了大半天,他们手中提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年货准备得满满当当。同时,他们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去姥姥家过年的事宜。由于林建国来自四川,独自一人因当兵来到东北,在东北这边并无其他亲人,所以每逢过年,他便只能跟着李秀兰回娘家,与她的家人一起共度佳节。 年三十的清晨,天色微亮,天边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李秀兰便早早地起床,轻手轻脚地走进林向东的房间。她从衣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为林向东精心准备的崭新衣服,那衣服款式新颖,颜色鲜艳,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她将衣服平铺在床上,仔细地抚平每一处褶皱,眼中满是宠溺。随后,她温柔地叫醒林向东,帮他穿上衣服,看着林向东穿上新衣后宛如一个帅气的小王子,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对于一念,她依旧只是将林向东穿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拿出来,给一念穿上,又把一个林向东早已玩腻、丢弃在角落的小玩具,随意地塞进了一念的小背包里。林建国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虽有不满,但大过年的,他不想破坏这喜庆的氛围,便默默将话咽了回去,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个孩子,眼神中透露出对一念的心疼。 一切准备就绪,一家人带着满满的年货,兴高采烈地朝着姥姥家出发。一路上,林向东兴奋地在车里又蹦又跳,嘴里不停地说着对新年的期待:“妈妈,我好想快点到姥姥家,我要和哥哥姐姐们一起放鞭炮,还要吃好多好吃的。” 而一念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偶尔,她会伸出小手,指着窗外的某个地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似乎在向这个世界表达着自己的好奇。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姥姥家。姥姥家的大院子,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宽敞。虽然天气寒冷,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寒意,但院子里却充满了欢声笑语。老姨、老舅、大舅、二舅等亲戚们的孩子们早已到齐,他们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有的孩子拿着自制的小风车,在风中奔跑,风车呼呼地转动着;有的孩子则蹲在地上,玩着弹珠,眼睛紧紧盯着弹珠,嘴里还念念有词。舅舅们还买了许多鞭炮,一些年龄稍大的小孩在院子里放着小鞭炮,那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新年的前奏,为节日增添了不少欢乐的气氛。姥姥家的门上,贴着崭新的春联,红色的纸张在阳光下闪耀着喜庆的光芒,上联 “欢声笑语贺新春”,下联 “欢聚一堂迎新年”,横批 “万事如意”。两边的灯笼高高挂起,随风轻轻摇曳,整个院子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一进院子,李秀兰便带着孩子们与亲戚们热情地打招呼,大家互相寒暄着,祝福着新年的到来。姥姥和老姨、舅舅们看到他们来了,也纷纷迎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笑容。姥姥走上前,一把抱住林向东,在他脸上亲了又亲,说道:“我的大外孙,又长高了,越来越帅气了。” 然后又看了看一念,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便转身招呼大家进屋。随后,大家便开始忙碌起来,姥姥带着老姨、舅舅们,还有李秀兰,一起张罗着这一大家子的饭菜。厨房里,顿时热闹非凡,大家分工明确,老姨负责炸地瓜、炸枣、炸丸子,她熟练地将地瓜切成小块,放入滚烫的油锅中,瞬间,油锅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地瓜块在油中翻滚,不一会儿便变得金黄酥脆;舅舅们则负责炖鸡、炖猪肉、炖牛肉,他们将处理好的食材放入大铁锅中,加入各种调料,大火炖煮,不一会儿,厨房里便弥漫着浓郁的肉香,让人垂涎欲滴。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空气中弥漫着美食的香气,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 而一念,这个小小的身影,却独自躲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她从背包里拿出妈妈给她的那个哥哥玩剩下的小玩具,静静地坐在那里,摆弄着。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这个小小的玩具,就是她此刻世界的全部。她时而轻轻地转动着玩具上的小轮子,轮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她便咯咯地笑起来;时而又把玩具举起来,对着阳光仔细地端详,似乎想要从玩具上找到什么新奇的东西,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尽管周围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但她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而林向东,则和其他孩子们一起,玩着小火车、放着鞭炮,你追我赶,玩得忘乎所以,早已将妹妹抛在了脑后。在这个热闹的大家庭里,一念就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似乎忽略了她的存在。 经过一番忙碌,饭菜终于准备就绪。大家纷纷围坐在餐桌前,准备享用这顿丰盛的年夜饭。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有金黄的炸丸子、香甜的炸地瓜、酥脆的炸枣,还有香气扑鼻的炖鸡、炖猪肉、炖牛肉,以及各种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在东北,过年时有个习俗,就是在吃饭时,长辈们会给孩子们发压岁钱,寓意着祝福孩子们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快乐成长。此时,饭桌上的气氛格外热烈,大家一边品尝着美味的佳肴,一边欢声笑语地聊天。老姨首先拿出红包,递给老舅的孩子,笑着说:“宝贝,新年快乐,这是老姨给你的压岁钱,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学习进步,天天开心。” 老舅也不甘示弱,马上拿出红包,给大舅的孩子,说道:“来,这是舅舅给你的,新的一年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做个乖孩子。” 就这样,红包在大家手中传递着,孩子们接过红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纷纷说着祝福的话语:“谢谢老姨,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谢谢舅舅,祝您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然而,当轮到给一念压岁钱时,气氛却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老姨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你看,我们每年过年给孩子们压岁钱,大家都能互相公平,你给我孩子,我给你孩子。但是今年不一样了,今年有一念了,我们得多预备出一份钱来。你也知道,我们家本来收入就不多,生活很拮据,这得多给一念一份钱,实在是有点为难。” 舅舅们听了,也纷纷随声附和:“那可不,你说这小丫头,我们虽说都不怎么喜欢女孩子,但是看在姐夫的面子上,也得给人家一份压岁钱。” 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情愿和不满,仿佛一念的存在,是一种负担。 一念虽然只有两岁,但她似乎比其他孩子更加敏感和成熟。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大人们的话语,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和委屈。她的小手紧紧地握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着,小小的心灵,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排斥的痛苦。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似乎在疑惑为什么自己和哥哥会受到如此不同的对待。 林建国坐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怒火中烧。他看着一念那委屈的模样,再也忍不住了,没等李秀兰开口,便说道:“这样吧,我们家虽然有两个孩子,但就当一个孩子算,不用因为一念,让大家多破费。” 老姨和舅舅们听了,马上顺坡下驴,说道:“好啊,林建国这话在理。” 李秀兰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这一番对话,让原本热闹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大家都感觉到了一丝尴尬,饭桌上的欢声笑语也少了许多。 在这沉闷的气氛中,大家开始吃饭。一念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鸡鸭鱼肉,心中却没有一丝食欲。她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大人们刚才的话语,那些冷漠和排斥的言语,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幼小的心灵。突然,她抬起头,看着爸爸,眼中闪烁着泪光,轻声说道:“小鸡小鸭多可怜,小鱼小牛多可怜。” 她的声音清脆而稚嫩,但这句话,却像一颗炸弹,在饭桌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饭桌上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纷纷转过头,看着一念,眼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几秒钟后,舅舅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皱着眉头,生气地说道:“这孩子会不会说人话?什么可怜不可怜的,谁教她这些话的?” 说着,他还狠狠地瞪了林建国一眼。林建国心中明白,一念的想法和行为,确实与其他孩子有些不同,但他绝不允许别人这样欺负一念。然而,今天是大年初一,是个喜庆的日子,他不想因为这些事情破坏了气氛,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默默地低下了头。 李秀兰坐在一念旁边,听到女儿的话,也觉得十分尴尬。她狠狠地怼了一下一念,大声说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什么可怜不可怜的,你不愿意吃就下去。”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饭桌上回荡着。其他的姨和舅舅们也纷纷附和:“这孩子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生出来干嘛?”“就是,当初就不该留着她,女孩子有什么用?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一念的排斥和指责越来越多,话语也越来越难听。 林建国听着这些话,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这些老人们又要开始老生常谈了,又要说起当初一念出生时,李秀兰剖腹产所遭受的苦难,又要埋怨他当初非要留下一念。果不其然,接下来,大家的话题就转到了一念的出生上,纷纷指责林建国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说他不该让李秀兰受那么大的罪,说女孩子根本就不值得留。林建国听着这些话,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但他又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这顿年夜饭,吃得异常沉闷和压抑。林建国实在不愿意再听这些亲戚和李秀兰对一念的排斥和指责,他看着一念那委屈的模样,心中十分心疼。于是,他抱起一念,轻声说道:“宝贝,爸爸带你去另一个屋玩。” 说着,便带着一念离开了餐桌,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在另一个房间里,林建国轻轻地把一念放在床上,看着她那满是泪痕的小脸,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无奈。他轻轻地抚摸着一念的头发,安慰道:“宝贝,别难过,爸爸在呢。” 一念看着爸爸,眼中闪烁着泪光,她伸出小手,紧紧地抱住爸爸的脖子,仿佛只有在爸爸的怀里,她才能找到一丝温暖和安全感。她把脸埋在爸爸的怀里,小声地抽泣着,身体微微颤抖着。林建国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喃喃地说着:“宝贝,不哭,爸爸会一直陪着你。”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将整个天空装点得格外美丽。林建国和李秀兰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姥姥家,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林向东兴奋地看着窗外的烟花,嘴里不停地欢呼着:“哇,好漂亮的烟花啊,妈妈,你看那个像不像一朵大花?” 而一念则静静地靠在爸爸的怀里,眼神中充满了失落和迷茫。她看着窗外的烟花,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那些绚丽的烟花在她眼中,仿佛只是虚幻的泡影。林建国偷偷地看了一眼一念,发现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心中更加沉闷。他知道,这个新年,对于一念来说,充满了痛苦和伤害,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幼小的心灵。 回到家后,林建国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在大过年的和李秀兰争吵,他默默地给一念洗了洗脚,然后把她抱上床,哄她入睡。他坐在床边,轻轻地抚摸着一念的额头,看着她渐渐闭上眼睛,进入梦乡。而李秀兰则在一旁,给林向东洗脚洗脸,照顾他睡觉。外面的鞭炮声依旧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一念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紧紧地捂住耳朵,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充满了未知和危险。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无助,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在这个本该充满欢乐和温馨的新年夜晚,一念却在孤独和恐惧中,渐渐进入了梦乡,而她的梦中,是否会有一丝温暖和希望,无人知晓…… 第1章 暴雪埋不掉的哭声 1977 年 1 月 3 日,正值小寒。辽宁锦林市的工人村,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无情地席卷。狂风裹挟着暴雪,如同一头头咆哮的恶兽,肆意冲撞着家家户户的门窗。整个天地间,仿佛被一层厚重的白色幕布所覆盖,往日熟悉的街道、房屋,此刻都隐没在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之中,模糊难辨。 林建国裹着那件结满白霜的棉警服,瑟缩在自家院角,艰难地往炉子里添着煤块。他的手指早已冻得麻木僵硬,每一次伸手,都像是在与严寒进行一场殊死较量。呼出的热气,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团团白雾,转瞬又被狂风裹挟而去。 三岁的林向东,抱着他心爱的铁皮火车头,孤零零地蜷缩在屋檐下。小脸冻得通红,鼻涕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在棉衣领口结成冰碴。他时不时用袖子去蹭,那脏兮兮的袖子上,早已沾满了鼻涕与灰尘。小家伙眼中满是恐惧与迷茫,望着眼前这白茫茫的世界,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充满了未知与不安。 “咳咳……” 里屋传来李秀兰压抑的咳嗽声,那声音好似破旧风箱发出的沙哑喘息,每一声都狠狠揪着林建国的心。林建国的大盖帽上滴着雪水,顺着帽檐滑落,打湿了他的脸颊。他抬起头,望向炕上那隆起的棉被,妻子的身影在糊着《人民日报》的墙面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影子。炉膛里的火苗猛地蹿起,将 “抓革命促生产” 的标语映照得红彤彤的,在这冰天雪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 李秀兰正往酸菜缸里压白菜,突然,一阵如刀绞般的下腹剧痛袭来。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下意识地扶住缸沿,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三年前向东出生时那刻骨铭心的阵痛,此刻如同一根生锈的钢针,狠狠挑动着她的神经。那痛苦,仿佛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几乎令她窒息。 “建国!” 她拼尽全身力气呼喊,声音中满是无法掩饰的痛苦与恐惧。这喊声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急切,宛如一只受伤的鸟儿在绝望哀鸣。这声音,瞬间揪住了林建国的心。 外屋传来铁皮通条落地的脆响,紧接着,林建国裹着一身风雪,像一头焦急的困兽般冲了进来。他的警服前襟上,还沾着派出所的公章泥,那一抹红色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王婶在隔壁。” 林建国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大盖帽上的雪水顺着他的手臂滑落,滴在地上,瞬间结成冰。“我这就去叫她。” 他转身欲走,却被李秀兰一把抓住配枪皮套。 “先把向东的棉袄找出来……” 李秀兰话还没说完,又一阵剧痛袭来,她的手指深深抠进林建国的配枪皮套,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她的指甲因用力而泛白,脸上汗水与泪水交织,顺着脸颊滑落。阵痛如汹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无情地淹没她的意识。她跪在炕上,双手紧紧抠进炕席的破洞,破旧的炕席在她指尖下发出细微的撕裂声,仿佛也在为她的痛苦而**。 林建国心急如焚,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担忧。他深知妻子此刻正处于生死边缘,每一秒都无比珍贵。但他也明白,儿子的温暖同样不能忽视。他迅速跑到樟木箱前,用力掀开箱盖,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在箱子里翻找着,衣物被翻得乱七八糟。终于,他找出了向东的棉袄,那棉袄早已破旧不堪,棉絮从袖口漏出,无声诉说着这个家庭的贫寒与艰辛。 墙上的延安宝塔山在晃动的火光中眯着眼,仿佛在默默审视着这个贫寒的家。炕头的搪瓷缸里,结着油花的玉米粥早已冻得硬邦邦的,如同一块坚冰。整个房间弥漫着压抑而紧张的气氛,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王婶踩着那双破旧的棉鞋,跨过门槛,怀里抱着半把红糖。她的棉袄补丁摞补丁,袖口磨出线头,每一块补丁都像是岁月留下的印记,诉说着生活的不易。“他爹在派出所值班,我来搭把手。”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红糖塞进李秀兰手里,“这是上月剩的票。” 她的声音带着东北人特有的爽朗,在这冰冷的房间里,却让人感到一丝暖意。 王婶走进里屋,看到李秀兰痛苦的模样,眉头微微皱起。她放下手中的红糖,熟练地卷起袖子,开始为李秀兰做生产前的准备。她的动作麻利而沉稳,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她的经验丰富。她一边忙碌,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安慰的话,试图让李秀兰放松下来。 此时,二八自行车的铃铛在风雪中炸响,那声音在狂风的呼啸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清晰。林建国弓着背,拼命蹬着自行车,那单薄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后座的李秀兰紧紧抠住车座,她的身体随着自行车的颠簸而摇晃,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在她伤口上撒盐,疼得她几乎昏厥。 胜利路的路灯在雪幕中忽明忽暗,仿佛是在黑暗中挣扎的微弱生命。他们在风雪中艰难前行,数着第三个被积雪填平的窨井。每经过一个窨井,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小心!” 李秀兰的惊呼被北风瞬间撕碎,如同一片飘零的雪花,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自行车前轮突然陷入黑洞洞的井口,林建国本能地张开双臂,试图保护妻子。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们失去平衡,李秀兰的身体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重重摔在雪地里。她的身下,渐渐渗出一片殷红的血迹,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一幅残酷的画卷。 王婶在院里生炉子,浓烟呛得向东直咳嗽。小家伙一边咳嗽,一边用小手揉着眼睛,那模样让人看了心疼不已。“你妈怀的是小弟弟。” 王婶一边往炉膛里添煤块,一边对向东说道,声音尽量放得温柔,试图让这个懵懂的孩子安心。“等他出来,你就是大哥哥了。” 她的眼神中充满慈爱,仿佛看到了未来这个家庭的温馨画面。 向东望着父母消失的胡同口,怀里的铁皮火车头结满霜花。他的眼神中充满疑惑与不安,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何要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离开。此时,派出所的广播突然响起:“…… 盗窃井盖是严重犯罪行为……” 那声音在风雪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王婶的手一抖,煤铲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向东看到她棉袄上的补丁,想起妈妈说过:“王奶奶家的小子都穿新衣裳。” 他的小脑袋里充满困惑,为什么自己家的生活总是如此艰难,而别人家却能过得那么好。 林建国的眼镜片摔出裂纹,那裂纹如同一张破碎的蜘蛛网,横在他眼前。他跪在雪地里,双手紧紧抱住妻子,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所有痛苦。妻子下身的血迹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那殷红的颜色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触目惊心,仿佛在诉说着命运的残酷。 李秀兰的指甲深深掐进他掌心,眼神中充满绝望与恐惧。“快…… 去叫人……” 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林建国望着妻子那苍白如纸的脸,心中充满自责与痛苦。他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妻子,恨这该死的天气,恨这无情的命运。但此刻,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必须尽快找到人救妻子。 他咬了咬牙,将妻子轻轻放在雪地上,脱下自己的棉警服,盖在妻子身上。那棉警服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他希望能给妻子带来一丝温暖。然后,他站起身,朝着远处大声呼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他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却被狂风无情地吞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焦急地四处张望,突然,看到远处有一点微弱的灯光在风雪中闪烁,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希望。他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灯光跑去,每一步都踏得那么沉重,却又那么坚定。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人救妻子! 向东抱着铁皮火车头站在院门口,看着父亲消失在风雪中。他的棉鞋踩在酸水上打滑,黄绿色的酸水漫过砖缝,浸湿了他的鞋袜。他的小脚被冻得麻木,却浑然不觉。炉膛里的火苗突然蹿起,把墙上的延安宝塔山映得红彤彤的,那红色在这冰天雪地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神秘而庄重。 小家伙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他不知道爸爸妈妈去了哪里,也不明白家里为何突然变得这么乱。他感到害怕和孤独,紧紧抱着铁皮火车头,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小声嘟囔着:“爸爸妈妈,你们快回来……” 那稚嫩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如此无助,如同一只迷失方向的小鸟在哀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向东那微弱的哭声。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生命显得如此脆弱,却又如此顽强。那暴雪虽然掩埋了一切,但却无法掩埋人们心中的希望和对生命的执着追求。 林建国在风雪中朝着那点灯光拼命奔跑,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他的脸颊,他却浑然不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都险些摔倒,但他凭借着心中那股坚定的信念,稳住了身形。 终于,他跑到了那户亮着灯的人家前,来不及喘口气,就用力拍打着门。“开门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妻子!”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焦急与绝望。门很快被打开,一位大爷和一位大妈出现在门口,看到林建国狼狈的模样和远处雪地里的李秀兰,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着林建国来到李秀兰身边。 大爷和林建国小心翼翼地将李秀兰抬到板车上,大妈则赶紧回屋拿了几条厚棉被盖在她身上。他们三人在风雪中艰难地推着板车,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雪还在不停地下着,狂风依旧呼啸,但此刻,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 —— 把李秀兰安全送到医院。 不知走了多久,医院的轮廓终于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林建国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加快了脚步。终于,他们将李秀兰送到了医院的急诊室门口。看着妻子被推进去,林建国瘫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分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后怕。 第2章:一念间的生死抉择 林建国和大爷大妈连拖带拽,终于将李秀兰送到了医院急诊室门口。李秀兰的身体软绵绵地耷拉着,脸色白得像纸,血顺着她的腿蜿蜒而下,在雪地里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殷红。林建国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瘫坐在地上,整个人抖得像筛糠,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没了踪影。他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泛出惨白的颜色,心中对妻子和未出世孩子的担忧如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大夫!大夫啊!” 林建国顾不上擦去满脸的泪水,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医生办公室冲去,那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带着无尽的绝望与焦急,在空旷的走廊里来回激荡。一位医生听到呼喊,迅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林建国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了一个 “川” 字。 “怎么回事?” 医生一边快步朝着急诊室走去,一边神色凝重地询问。 “我老婆…… 她要生了,在路上摔了一跤,流了好多血,大夫,您救救她……” 林建国紧跟在医生身后,话语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得语无伦次。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医生,仿佛那是他在这绝境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一进入急诊室,医生迅速对李秀兰展开检查。不一会儿,医生直起身子,表情严肃得可怕,声音冷静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羊水已经破裂,情况危急到了极点,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你赶紧签字。” 这几句话如同重锤,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林建国的心坎上。 林建国只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刹那间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他呆若木鸡地看着医生,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却怎么也发不出一点声音。让他在妻子和孩子之间做出如此残忍的抉择,这简直比拿刀剜他的心还要痛苦。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李秀兰的母亲、弟弟和妹妹,也就是林建国的岳母、大舅子和小姨子,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他们看到林建国失魂落魄地站在急诊室门口,脸色白得吓人,眼神中满是绝望的空洞,众人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建国,秀兰怎么样了?” 岳母焦急地问道,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胡乱地贴在满是汗珠的额头上,显然是一路心急如焚地赶过来的。 林建国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怎么也说不出那个残酷的事实。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难受得仿佛要窒息。 “到底咋回事啊?你倒是说话呀!” 大舅子急得眼眶都红了,伸手猛地推了林建国一把,在这紧急万分的关头,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医生说…… 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 林建国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么一句话,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 这话一出口,众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愣住了。岳母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小姨子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扶住她。大舅子的脸色 “唰” 地一下变得阴沉如墨,他恶狠狠地瞪了林建国一眼,扯着嗓子大声吼道:“保大人!秀兰已经有向东了,不能为了这个还不知道咋样的孩子去冒险。” “对,必须保大人!” 小姨子也在一旁附和,她的眼中闪烁着泪花,一想到姐姐此刻正身处险境,心里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着一样疼。 林建国却像拨浪鼓似的拼命摇头,眼睛里满是坚定与执着,那眼神仿佛在说他绝不妥协:“不行,我两个都要保!大夫,求求您了,肯定有办法的,对吧?” 他说着,“扑通” 一声跪在了医生面前,双手合十,不停地哀求着。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从一旁拿起手术同意书和笔,递到林建国面前:“这是手术同意书,家属必须签字,不然我们没办法进行手术。” 林建国颤抖着双手接过笔,那支笔在他手里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他盯着同意书,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像是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魔,在无情地嘲笑他的无能。 “建国,你可别犯糊涂啊!” 岳母哭着说道,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奈和悲伤,“保大人,以后还能再生,可要是秀兰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这一大家子可咋活呀?” “是啊,姐夫,你得为秀兰多想想啊!” 小姨子也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从她脸颊上滚落。 林建国的内心仿佛被千万把刀同时绞着,痛苦到了极点。他在心里疯狂地呐喊:老天爷啊,为啥要让我做这种要命的决定?他看着急诊室里躺在手术台上的妻子,那虚弱的模样让他心疼得肝肠寸断,又想到即将出生的孩子,那是他和妻子爱情的结晶,他怎么能放弃任何一个呢? “我要两个都保住!” 林建国突然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仿佛燃烧着一团绝不熄灭的火焰。他紧紧握着笔,在同意书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那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力量。 “你…… 你简直疯了!” 大舅子气得满脸通红,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猛地冲过来,伸手就要抢夺同意书。他完全无法理解林建国的决定,觉得他简直太不理智,太意气用事了。 “这是我的妻子,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放弃任何一个!” 林建国大声吼道,声音在走廊里回荡,震得人耳朵生疼。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却像一座巍峨的高山,坚定地屹立在那里,任谁也无法撼动。 医生见家属已经签字,不再有丝毫犹豫,迅速转身准备手术。“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的。” 医生对林建国说了这么一句,便大步走进了手术室。 林建国像被抽去了脊梁骨,再次瘫坐在地上,双手抱住头,嘴里不停地默默祈祷着。他的身体因为过度紧张和疲惫,抖个不停,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汗珠,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背上。岳母和小姨子在一旁泣不成声,大舅子则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迈得又重又急,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无奈。 手术室内,李秀兰虚弱地躺在手术台上,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那钻心的疼痛却如影随形,像无数根钢针,狠狠地扎在她的身上。针刺麻醉的效果十分有限,她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手术刀一下一下划开肚皮的剧痛,每一下都像是在她的灵魂深处刻下一道深深的伤痕。她的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双手紧紧抓住手术台的边缘,指甲几乎都嵌入了木头之中,指关节泛白,身体因为疼痛而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 “忍住,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医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安慰,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恐惧和痛苦。 李秀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默念叨着:孩子,你一定要平安……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孩子的爱和期待,尽管此刻她正承受着人间炼狱般的折磨,但为了孩子,她愿意拼尽自己的一切。 时间仿佛故意放慢了脚步,每一秒对林建国来说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难熬。他在手术室外不停地来回踱步,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仿佛这样就能穿透那扇门,看到里面的情况。岳母和小姨子的哭声在他耳边回荡,他却像个木头人一样,仿佛根本听不到,心中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妻子和孩子一定要平安无事。 终于,手术室的门缓缓晃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打开。医生迈着略显疲惫的步伐走了出来。林建国像离弦的箭一般,瞬间冲了上去,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变得有些沙哑:“大夫,怎么样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恐惧,那目光仿佛要把医生看穿。 “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了。” 医生微微松了口气,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林建国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双腿一软,差点再次摔倒在地。岳母和小姨子也急忙围了过来,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她们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太好了,太好了……” 林建国喃喃自语,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的心中充满了对上天的感激,感谢命运终于对他们一家露出了一丝仁慈。 “是个女孩。” 医生接着说道,“不过孩子出生的时候有点缺氧,需要在保温箱里观察一段时间。” 林建国用力点了点头,他的心中满是对女儿的愧疚和心疼。他恨不得立刻飞到女儿身边,看看她长得像谁,是不是健康。 过了一会儿,护士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将孩子轻轻放在保温箱里,推着往新生儿病房走去。林建国心急如焚,急忙跟了上去。他透过保温箱的玻璃,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心中涌动着无尽的爱怜。女儿的额头发黑,脸色发红,看起来并不像其他新生儿那样白白净净,粉雕玉琢。但在林建国眼中,女儿就是世界上最美丽、最珍贵的宝贝。 “孩子还没取名吧?” 护士轻声问林建国。 林建国看着女儿,思索了片刻,坚定地说道:“就叫林一念吧。生死就在这一念间,我一念之间决定保住她,她也在这一念间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坚定,这个名字,承载着他对女儿深深的爱和对生命奇迹的敬畏。 在医院的病房里,李秀兰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苏醒过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身体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连说话的力气都所剩无几。林建国一直守在她的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睛里满是心疼和关切。 “秀兰,你醒了,太好了。” 林建国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李秀兰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她努力回忆着,想起了手术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也想起了医生说的话。“孩子……” 她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 “孩子很好,是个女孩,我们给她取名叫一念。” 林建国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试图让妻子安心。 李秀兰听到是个女孩,眼神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失落。在这个重男轻女观念根深蒂固的年代,她也满心期待能再给林家添个儿子。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在叹息命运的安排。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建国每天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在家和医院之间不知疲倦地奔波着。天还没亮,他就早早地起床,轻手轻脚地为妻子和儿子做好早饭,然后把饭菜仔细地打包好,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到了医院,他先细心地照顾妻子,用温热的毛巾为她擦身,动作轻柔得生怕弄疼了她;接着又耐心地喂她吃饭,一边喂一边给她讲家里的琐事,逗她开心,希望能让她忘却身体上的痛苦。 对于女儿一念,林建国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疼爱得无以复加。他每天都会在保温箱前静静地站上好久好久,眼睛一刻也不眨地看着女儿,嘴里还不停地跟她说话,尽管他知道女儿可能根本听不懂。他会小心翼翼地给女儿换尿布,动作熟练而轻柔,生怕弄疼了女儿娇嫩的皮肤;每次给女儿喂奶时,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温柔和爱意,仿佛在进行一场无比神圣的仪式。 而姥姥家的亲戚们,虽然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望李秀兰,但对一念却表现得十分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他们觉得一念差点害死了李秀兰,而且还是个女孩,长得又不好看,因此从心底里对她充满了排斥。每次来医院,他们只是匆匆地看一眼李秀兰,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然后就坐在一旁,自顾自地聊天,对保温箱里的一念就像没看见一样,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有一次,小姨子来看望李秀兰,林建国正好去给女儿冲奶粉。小姨子百无聊赖地走到保温箱前,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一念,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撇了撇嘴说:“这孩子长得可真难看,还差点把姐姐害死,真是个讨债鬼。”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病房里却格外刺耳,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了李秀兰的心里。 李秀兰听到这句话,心中猛地一阵刺痛,仿佛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她虽然也对一念有些失望,毕竟没有如她所愿再生个儿子,但那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心里怎么能不难受。“别这么说,她也是我的孩子。” 李秀兰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淡淡的忧伤。 “姐,你就是心太软。要不是姐夫死脑筋,你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小姨子不以为然地说道,脸上的表情依旧满是嫌弃。 这时,林建国端着冲好的奶粉回来了,他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小姨子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别这么说一念,她是我的女儿,我不允许任何人说她不好。” 林建国的声音有些低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对女儿的保护。 小姨子见林建国真的生气了,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再吭声。 在医院的日子里,一念虽然还只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但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灵性,能敏锐地感受到父亲的爱和其他人的冷漠。每当林建国来看她时,她原本紧闭的眼睛就会慢慢睁开,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烁,变得格外明亮,小手也会不停地挥舞着,像是在努力地和父亲打招呼,嘴里还会发出 “咿咿呀呀” 的声音,仿佛在和父亲诉说着什么。而当其他人靠近时,她却会突然变得不安起来,小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小小的身体也会不自觉地往保温箱的角落里缩,像是在努力躲避着什么。 林建国看着女儿的这些反应,心中一阵一阵地揪疼。他暗暗发誓,一定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好好保护女儿,绝不让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终于,在医院住了几天后,李秀兰和一念各项指标都趋于正常,可以出院了。林建国早早地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他找来一个小被子,把一念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然后,他又轻轻地扶着李秀兰,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但却让人感到格外温暖,仿佛在为这一家人驱散多日来的阴霾。林建国看着怀里的女儿,又看了看身旁虽然虚弱但已经平安的妻子,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尽管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会有很多困难和挑战在等着他们,但他坚信,只要一家人紧紧地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一家三口坐上了回家的车,车子缓缓启动,向着那个充满温暖和爱的家驶去。而林一念的人生,也将从这一刻开始,在这个充满爱与矛盾的家庭中,缓缓拉开帷幕,书写属于她自己的独特篇章。 第3章:襁褓中的灵慧 林建国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念,仿佛怀抱的是世间最为娇贵且稀世的珍宝,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生怕惊扰到怀中这个稚嫩的小生命。李秀兰则在一旁,身形柔弱,脚步虚浮,尽管身体依旧被虚弱紧紧缠绕,但她看向女儿的眼神中,已然流露出初为人母特有的温柔与慈爱,那目光像是一层轻柔的薄纱,轻轻覆盖在一念身上。他们迈出医院的大门,刹那间,凛冽的寒风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咆哮着扑面而来,如尖锐的刀子般刮在他们脸上,带来一阵刺痛。 东北的冬日,冷得格外凛冽,天空仿若被一块巨大的铅灰色幕布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暗沉而压抑,不见一丝阳光的踪迹。回家的路途,车子在满是坑洼的道路上艰难地颠簸前行,车窗外的景色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快速地翻动着,模糊不清,一闪而过。林建国的思绪却早已飘回到家中,那座破旧的小院,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起来。 终于,车子缓缓停在了那座被岁月侵蚀得略显破败的小院前。林建国抱着一念,另一只手搀扶着李秀兰,缓缓走进家门。屋内,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与煤烟味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令人几欲作呕。窗户上那层薄薄的塑料布,被呼啸的北风肆意吹打着,发出 “呼呼” 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狂风无情地撕裂。屋内的炉子,炉火烧得通红,然而那微薄的暖意,在这如冰窖般的寒冷环境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根本无法驱散那从四面八方汹涌袭来的彻骨寒意。 “建国,我来抱抱孩子吧。” 李秀兰轻声说道,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她微微伸出双臂,眼神中满是对女儿的渴望。林建国微微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一念轻轻地递了过去。李秀兰凝视着怀中的女儿,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其中既有对孩子本能的疼爱,也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在这个深受重男轻女观念桎梏的家庭里,她长久以来一直满心期待着能为林家增添一个儿子,延续家族的香火,然而一念的降临,却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让她的心中多少有些许遗憾。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从里屋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正是一念三岁的哥哥向东。他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仿若两颗明亮的黑宝石,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妈妈怀里那个陌生的小婴儿。“妈妈,这是妹妹吗?” 向东奶声奶气地问道,声音清脆得如同山间的清泉,充满了童真。李秀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向东,以后你就是哥哥了,可要好好照顾妹妹哦。” 向东似懂非懂地用力点了点头,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住了一般,始终停留在一念身上,眼中满是好奇与疑惑。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一场永不停歇的马拉松,林建国和李秀兰一头扎进了忙碌而又无比艰辛的育儿生活之中。每天,晨曦还未完全照亮天际,林建国便早早地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手脚麻利地生起炉子。那炉子像是一个脾气倔强的老人,起初总是不太配合,林建国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让它冒出熊熊火焰。随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做饭,简单的食材在他手中,被精心烹制出一家人的早餐。做完这一切,他匆匆扒拉几口饭,便急忙赶去上班,身影在清晨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匆忙。 李秀兰则留在家里,独自挑起照顾两个孩子的重担。给一念喂奶时,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在怀里,眼神专注而温柔,仿佛世间万物都已不复存在,眼中只有这个小小的生命。每一次换尿布,她都做得极为细致,生怕弄疼了女儿娇嫩的肌肤。而在这间隙,向东也时不时地凑过来,嚷着要妈妈陪他玩耍。李秀兰只能在照顾一念的同时,抽空回应一下向东,忙碌得如同一只不停旋转的陀螺。 一念似乎自出生起,便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与其他孩子截然不同。每当林建国手持奶瓶,为她冲奶粉时,她总会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父亲,那眼神纯净得如同清澈见底的湖水,仿佛能倒映出世间的一切美好。紧接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纯真无邪的甜甜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第一朵鲜花,灿烂而动人。不仅如此,她还会轻轻地点点头,那动作虽然稚嫩,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像是在向父亲传达着内心深处的感激之情。她的眼神中,时刻闪烁着灵动与聪慧的光芒,让人难以相信,这竟然出自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而且,一念仿佛知晓父母的艰辛与不易,很少哭闹。每当饥饿感袭来,她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用尖锐的哭声划破宁静,搅得全家不得安宁。她总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小小的身躯偶尔轻轻扭动几下,眼睛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在耐心地等待着。直到父亲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才会缓缓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在无声地告诉父亲:“爸爸,我饿了。” 那模样,乖巧得让人心疼。 相比之下,向东则显得调皮活泼许多。他喝牛奶的次数频繁得如同夏日里的暴雨,一阵接着一阵。而且,只要肚子一饿,他便会毫无顾忌地哭闹起来,那哭声响亮而尖锐,仿佛要冲破屋顶。每当此时,李秀兰总是会第一时间放下手中正在为一念做的事情,急忙跑去哄向东。她将向东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哼唱着摇篮曲,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试图安抚他那烦躁的情绪。而一念,常常只能独自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眼神中偶尔会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又被她懂事的笑容所取代。 时光悄然流逝,转眼间,一念半满月了。按照当地的传统习俗,林建国和李秀兰决定举办一场简单的仪式,邀请亲朋好友前来相聚,共同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仪式当天,家中热闹非凡,亲朋好友们陆陆续续赶来,小小的院子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然而,姥姥家的亲戚们的到来,却并未给这个家庭增添多少温馨欢乐的氛围。 姥姥迈着缓慢的步伐,颤颤巍巍地走进屋子,径直走到炕上坐下。她的目光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始终紧紧地盯着向东,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将冬日的冰雪瞬间融化。“向东啊,来姥姥这儿,让姥姥抱抱。”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向着向东招了招。向东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一下子扑进姥姥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对于一旁安静躺在母亲怀里的一念,姥姥只是匆匆地瞥了一眼,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热情,仿若一念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小姨子和大舅子也如同众星捧月般,围在向东身边,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小姨子手里拿着一个小玩具,在向东面前晃来晃去,逗得他哈哈大笑:“向东真乖,长得越来越可爱了。” 大舅子则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果,递给向东,笑着说:“是啊,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他们的话语中,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没有一个字是关于一念的,仿佛这个刚刚半满月的小生命,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存在。 李秀兰抱着一念,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热闹非凡的场景,心中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情绪,然后缓缓走到姥姥身边,轻声说道:“妈,您看看一念,这孩子长得也挺可爱的。” 姥姥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说道:“女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养大了还不是要嫁人。” 说着,便将目光移开,继续逗弄着向东,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李秀兰只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被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地扎了一下,一阵刺痛袭来。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一念,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心疼。一念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变化,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李秀兰,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仿佛一汪即将决堤的清泉。然而,她却强忍着内心的委屈,没有哭出声来,只是轻轻地动了动嘴唇,那模样仿佛在安慰母亲:“妈妈,别难过。” 林建国一直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心中的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熊熊燃烧。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但他知道,此刻不能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缓缓走到李秀兰身边,轻声说道:“别在意他们,一念是我们的宝贝,我们自己疼她就好。” 李秀兰抬起头,看着丈夫坚定的眼神,眼中满是感激与欣慰,仿佛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寻找到了一丝温暖的阳光。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一念显得格外安静。她静静地躺在母亲怀里,眼睛如同两颗明亮的黑珍珠,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她的眼神中,时而透着一丝迷茫,仿佛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疑惑;时而又闪过一丝忧伤,似乎已经隐隐感受到了这个家庭对她的冷漠与不公。尽管她还只是一个半满月的婴儿,但她的内心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如同一只细腻的触角,能够敏锐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情绪变化。 日子如细沙般悄然流逝,一念在父母的悉心呵护下,如同春天里茁壮成长的幼苗,慢慢成长。尽管家庭条件依旧艰苦,生活的重担如同一座大山,压得每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且姥姥家的亲戚们对她的态度依旧冷漠如冰,但一念的脸上,却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尤其是在看到父亲的时候。 林建国每天下班回家,刚一踏入家门,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一念身边,轻轻将她抱起,仿佛抱起了全世界。“我们一念今天乖不乖啊?” 他总是用温柔得近乎宠溺的语气问道。一念则会立刻回应父亲,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小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仿佛在与父亲热情地打招呼,嘴里还时不时发出 “咿咿呀呀” 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一天的趣事。那欢快的模样,让林建国一天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 有一次,林建国因为工作任务异常繁重,加班到很晚才回家。李秀兰因为一整天都在照顾向东,早已疲惫不堪,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微弱起来。无奈之下,她只好把给一念喂奶的事情,托付给了林建国。林建国匆匆忙忙地走进厨房,此刻的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写满了疲惫。他心急如焚地想要尽快给女儿冲好奶粉,让她不再挨饿。 由于太过着急,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竟然没有注意到水壶里的水已经凉透了。他随手拿起水壶,将凉水直接冲进了奶粉里,还以为那是放凉了的热水。他搅拌了几下,便急忙端着奶瓶,走向一念。 一念喝了奶粉后,没过多久,原本安静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她的小肚子也鼓鼓的,看起来十分难受。她开始轻轻地晃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微弱的 “呜呜” 声。林建国和李秀兰听到声音,急忙跑过去查看。当他们看到一念的模样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们意识到,一念可能是喝了凉水冲的奶粉,导致肚子不舒服了。 林建国瞬间后悔不已,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责与懊悔,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几个耳光。他急忙一把抱起一念,将她紧紧地贴在自己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女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念,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太粗心了。” 一念虽然肚子疼得厉害,小脸因为痛苦而微微扭曲,但她却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哭闹不止,搅得全家不得安宁。她强忍着疼痛,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那笑容虽然有些勉强,却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父母的心。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那泪光中满是对父亲的理解与包容。她的小手轻轻地抓住林建国的手指,那小手柔软而无力,却仿佛传递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在告诉父亲:“爸爸,我不疼,你别着急。” 林建国看着女儿懂事得让人心疼的模样,心中像是被一把锐利的刀狠狠地搅动着,一阵刺痛袭来,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秀兰,你看一念,她这么小,却这么懂事。” 林建国哽咽着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感动与愧疚。李秀兰缓缓走过来,看着一念,眼中同样满是心疼与感动的泪水。“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 她轻轻地抚摸着一念的额头,那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花朵,眼中满是愧疚与自责。 接下来的几天,一念一直被拉肚子的痛苦折磨着。林建国和李秀兰每天都要给她换无数次尿布,每一次换尿布,都能看到一念那小小的屁股因为频繁的擦拭而变得通红,让人看了心疼不已。但一念始终没有因为身体的不适而哭闹,她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眼神中充满了坚韧与懂事。每次换尿布的时候,她都会看着父母,眼神中满是感激与依赖,仿佛在告诉他们:“谢谢爸爸妈妈照顾我。” 在这个寒冷而又充满矛盾的家庭里,一念就像一颗顽强生长在石缝中的小草,尽管周围环境恶劣,面临着诸多困难与不公,但她依然努力地伸展着自己的身躯,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她的懂事和聪慧,让林建国和李秀兰倍感欣慰,也让这个原本贫穷且充满阴霾的家庭,多了一份温暖与希望。 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一念逐渐长大,她的与众不同也愈发明显。她的眼神中总是透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智慧,仿佛能够看穿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而她与父亲之间那份深厚的情感纽带,也在岁月的洗礼中愈发坚韧,愈发浓烈。在这个充满挑战与未知的家庭环境中,一念的成长之路才刚刚开始,她将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书写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篇章,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绚烂光彩。 第4章:病中的守护 一念半满月仪式过后,日子依旧被贫穷与忙碌紧紧裹挟,生活的车轮滚滚向前,丝毫没有放缓的迹象。自那次喝了凉水冲调的奶粉,闹得肚子翻江后,她原本就如春日嫩蕊般娇嫩的身体,好似被一双无情的大手抽走了大半元气,免疫力急剧下降,变得弱不禁风,仿佛一阵微风便能轻易将她吹倒。 那几日,东北的寒冬愈发凛冽,北风仿若发了狂的野兽,整日整夜地呼啸着,恶狠狠地拍打着窗户,发出哐当作响的声响,似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掀翻。林建国所在的单位,任务堆积如山,繁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值夜班成了家常便饭。家中里里外外的大小事务,便如千斤重担,沉甸甸地压在了李秀兰一人肩头。 每日,天还未破晓,黑暗仍如浓稠的墨汁般笼罩着大地,李秀兰就得咬着牙,从温暖的被窝中艰难地爬起来。她打着哆嗦,走向那冰冷的炉子,费劲地生起火,试图让这冰窖似的屋子能有一丝抵御严寒的暖意。紧接着,她又马不停蹄地钻进厨房,淘米、洗菜、生火做饭,忙得晕头转向。与此同时,好动的向东像只精力充沛的小猴子,在屋里跑来跑去,时不时地叫嚷着要妈妈陪他玩耍,这让李秀兰更加手忙脚乱,分身乏术。 这天,林建国结束了漫长而又疲惫不堪的夜班,拖着仿若灌了铅般沉重的身躯,缓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寒风如刀割般刮在他脸上,可他却浑然不觉,满心只盼着能快点见到家中的妻女。往常,他一迈进家门,便能迎上一念那灵动的眼睛,恰似两颗璀璨的星辰,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嘴角也会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甜甜的、专属于他的笑容,那笑容如春日暖阳,瞬间便能驱散他一身的疲惫。 可今日,家中却异常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林建国心中猛地涌起一丝不安,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他快步走到一念的小床边,只见一念紧闭双眼,小脸红彤彤的,像熟透了的苹果,呼吸也显得急促而沉重。他的心猛地一紧,赶忙伸手抱起一念,触手之处,孩子的身体滚烫得吓人,仿佛是一个小火炉。 “秀兰,这孩子发烧了!你怎么没发现?” 林建国焦急地冲着正在厨房忙碌的李秀兰喊道,声音中满是责备与担忧。 李秀兰手中的锅铲猛地一顿,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悦,她不耐烦地回道:“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又要生炉子、做饭,还要照顾向东,哪有那么多功夫盯着她?再说了,我一个人能顾得过来这么多事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锅铲重重地搁在灶台上,转过身来,双手叉腰,眼中满是委屈与愤怒,额头上的几缕头发因汗水而凌乱地贴在脸上。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也是你的孩子啊!” 林建国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秀兰竟对一念如此不上心。在他心中,无论儿子还是女儿,都是自己的心头肉,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可妻子那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观念,却像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感到无比的无奈与痛心。 “我知道她是我孩子,可我也没办法啊!” 李秀兰提高了音量,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本来就盼着能再添个儿子,这下可好…… 每天这么辛苦,你还责备我,我受够了!” 说着,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满是油渍的围裙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激烈的争吵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似要将这屋子掀翻。向东被这突如其来的吵闹声吓得哇哇大哭,小小的身子躲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怒目而视的父母,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无助。而一念,依旧在林建国怀中,小脸通红,昏迷不醒,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知,只是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 最终,林建国不愿再与李秀兰争吵下去,他深知此刻救孩子才是当务之急。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与失望,紧紧抱着一念,冲出家门,朝着医院奔去。外面的寒风如刀子般割着他的脸,可他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一定要治好女儿,绝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到了医院,林建国抱着一念一路小跑,在挂号处、急诊室之间来回奔波,额头上满是汗珠,头发也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脸上。医生迅速为一念做了检查,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 “川” 字:“孩子发烧将近 40 度,烧了多久了?怎么才送来?” 林建国满心愧疚,嗫嚅着:“我…… 我刚发现,之前没注意,她妈妈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忙不过来。” 医生一边开着药方,一边神色凝重地叮嘱:“先去打点滴,观察一下。孩子烧得太严重了,这两天一定要密切注意体温变化,一刻都不能松懈。” 林建国抱着一念来到输液室,看着护士熟练地为一念扎上针,那细细的针头扎进女儿娇嫩的小手,他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针扎着,疼得厉害。他轻轻握住一念的小手,仿佛这样就能为她分担痛苦,嘴里还不停地轻声呢喃:“一念乖,忍一忍,马上就不疼了。” 在输液的过程中,一念的小脸依旧通红,眉头紧皱,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小小的身子也因为难受而微微扭动。林建国一刻也不敢松懈,眼睛紧紧盯着输液管,生怕出一点差错。他一会儿摸摸一念的额头,感受体温有没有下降;一会儿又轻声呼唤着一念的名字,希望她能快点醒来,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旁边的一位大妈见林建国独自一人,忍不住问道:“孩子妈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照顾孩子?” 林建国苦笑着解释:“她在家照顾大儿子呢,走不开。” 大妈叹了口气,摇摇头:“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可真不容易。你也别太着急,孩子会好起来的。” 林建国感激地冲大妈点点头,可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然而,一针点滴下去,一念的烧并没有退下去。医生经过会诊,决定让一念住院观察。接下来的三四天,林建国日夜守在一念的病床前,片刻未曾离开。他每天早早起床,去医院的开水房打好热水,小心翼翼地端回病房,为一念洗脸、擦身,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希望能让她舒服一些。喂药时,他总是先将药碾碎,再用小勺一点点地喂,每喂一口,都要轻轻吹凉,生怕烫到女儿,眼睛始终紧紧盯着一念的小嘴,生怕她呛到。 医院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微弱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林建国就坐在一念床边的椅子上,累了就趴在床边眯一会儿,只要一念稍有动静,他便会立刻惊醒,眼神中满是紧张与关切。他看着一念小小的身躯,心中满是自责与心疼。他后悔自己没能早点发现女儿的异样,后悔没能更好地平衡家庭,让女儿遭受这样的痛苦,泪水时不时地在眼眶中打转。 期间,姥姥家的亲戚们没有一个人来医院看望一念。林建国心中明白,他们重男轻女,根本不把一念放在心上。他心中气愤不已,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但此时他无暇顾及这些,女儿的健康才是他最关心的,他只能将这份愤怒深埋心底,全身心地照顾一念。 在医院的悉心治疗与林建国的精心照料下,一念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体温逐渐降了下来,小脸也不再那么通红,眼神中重新有了往日的光彩,偶尔还会冲着林建国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林建国看着逐渐康复的女儿,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笑容中满是疲惫后的放松与喜悦。 出院那天,阳光格外明媚,暖烘烘的阳光洒在大地上,仿佛在为这对父女驱散多日来的阴霾。林建国抱着一念,脚步轻快地走出医院大门,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他的发丝。他知道,未来的日子或许依旧艰难,家庭中的矛盾与困难也不会轻易消失,但只要一念能健康快乐地成长,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而经过这次磨难,他与一念之间的情感纽带,也变得更加坚不可摧,如同钢铁般牢固。 然而,命运似乎并未打算放过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一念出院后没过几天,林建国下班回到家,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走向一念。他发现一念的小手时不时地挠着脸颊,小脸因为不舒服而微微皱起。走近一看,只见一念的脸上冒出了一个小小的痘痘,那痘痘红红的,在她白皙的小脸上显得格外突兀。他心中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心。 第二天,林建国特意请了一会儿假,早早赶回家。当他看到一念时,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一念的身上也陆续出现了一些痘痘,而且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烦躁,小手不停地在身上抓挠,嘴里还发出 “咿咿呀呀” 的声音,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难受。林建国凭借着自己有限的医学知识,马上意识到,一念很可能得了带状疱疹。 他心急如焚,急忙找到正在厨房忙碌的李秀兰,焦急地说:“秀兰,你看一念,她脸上和身上长了好多痘痘,我怀疑是带状疱疹,得赶紧去医院。” 李秀兰闻言,停下手中切菜的动作,看了一眼一念,眉头皱了起来,但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却是:“那赶紧带她去医院,可别把向东传染了。” 林建国听到这话,心中一阵刺痛,仿佛被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扎了一下。他看着李秀兰,眼中满是失望与痛心,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又无奈地咽了回去。此刻他无心与妻子争吵,他只想尽快带一念去医院确诊治疗,拯救女儿于病痛之中。 林建国再次抱着一念来到医院。医院里人来人往,嘈杂声不绝于耳,他抱着一念在人群中穿梭,眼神焦急而坚定。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确诊一念患的正是带状疱疹。医生一边开药,一边神色凝重地叮嘱:“这病需要住院治疗,孩子还小,免疫力又低,要好好护理,不能有丝毫马虎。” 林建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李秀兰肯定不会来医院照顾一念,她要在家照顾向东,而通知姥姥家的那些亲戚,也不会有人愿意来帮忙,他们重男轻女的态度,林建国早已心知肚明,犹如冰冷的寒风,一次次刺痛他的心。 他只能再次将一念安置在医院病房。恰好他当晚又要值班,实在无法分身。犹豫再三,他找到熟悉的护士,满脸歉意地说:“护士,我实在没办法,我今晚要值班,孩子妈妈要照顾家里的大儿子,能不能麻烦您帮忙多照看一下一念,她太懂事了,我实在放心不下。” 他的眼神中满是恳求与无奈,声音也因为疲惫而略显沙哑。 护士看着林建国疲惫又焦急的模样,心中满是同情,轻轻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她的。这孩子之前就常来,我们也都认识,很心疼她。” 护士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关切,让人感到一丝温暖。 在医院的日子里,一念依旧乖巧得让人心疼。护士们被她的懂事所打动,对她格外照顾。每次护士给她换药,她都会忍着疼痛,不哭不闹,只是紧紧咬着嘴唇,小手紧紧抓住床单,那小小的身躯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哭喊。她还会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护士,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依赖,仿佛在无声地说:“谢谢阿姨。” 住了三四天院后,一念的病情稍有好转。一天,护士像往常一样来给一念喂药,她轻轻扶起一念,将小勺缓缓递到一念嘴边。一念乖乖地张开小嘴,咽下了苦涩的药水,小眉头因为药的苦味而微微皱起。就在护士准备将她重新放回床上时,一念突然抬起头,眼睛紧紧盯着护士,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依赖,有渴望,还有一丝迷茫。 她的小嘴微微张开,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 “妈妈”。声音虽然微弱,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护士的心。护士愣住了,手中的小勺差点掉落,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一念那纯真的小脸,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紧接着,一念的眼角缓缓流出了一滴眼泪,那滴眼泪顺着她稚嫩的脸颊滑落,滴在了洁白的床单上,洇出一小片水渍。护士再也忍不住,她轻轻抱住一念,将她紧紧贴在自己怀里,声音颤抖地说:“好孩子,妈妈在呢,妈妈在呢。” 她的心中充满了心疼,这个小小的孩子,在最需要母爱的时候,却只能将这份渴望寄托在一个陌生的护士身上,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心酸与难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经过十多天的治疗,一念的带状疱疹终于好了。林建国满心欢喜地来到医院接一念出院。在回家的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林建国看着怀中的一念,心中感慨万千,这一路的艰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一念靠在他怀里,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小手时不时地挥舞着,嘴里发出 “咿咿呀呀” 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喜悦。 回到家,林建国推开门,只见屋内热闹非凡,姥姥家的亲戚们都在,舅舅们正围着向东逗他玩。向东笑得前仰后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到林建国抱着一念回来,他们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没有一句关心一念的话,而是急切地问道:“病彻底好了没?可千万别把他哥哥传染了。” 林建国的脚步顿住,心中一阵悲凉,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他紧紧抱着一念,仿佛要为她筑起一道抵御外界冷漠的城墙,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决然。从这一刻起,家庭中重男轻女的现状愈发明显,他也更加坚定了要独自守护一念,给她全部关爱的决心,无论未来的路多么艰难,他都不会退缩半步。 第5章:冷暖之间 自一念出院后,生活的琐碎仍如细密的针脚,密密麻麻地穿插在日子里。彼时,李秀兰的奶汁愈发稀少,对两个孩子而言,母乳的滋养已远远不足。家中本就拮据,奶粉价格高昂,着实让林建国夫妇犯了难。左思右想,他们决定寻找其他途径,给孩子补充营养,牛乳便成了他们眼中的希望之光。 林建国身为警察,每日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奔波忙碌。处理纠纷、巡逻值守,时刻守护着一方安宁。即便工作繁重,可他心里始终惦记着给孩子寻奶的事。在警局的休息时间,他总是红着脸,向同事们打听哪里能弄到新鲜又实惠的牛奶。终于,在一位热心同事的指点下,他得知城外有一户人家养牛。 那是个寒风凛冽的日子,结束了一天的巡逻任务后,林建国顾不上一身的疲惫,骑上那辆有些年头的警用摩托,朝着城外奔去。寒风如刀割般刮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一心只想着快点找到那户人家。骑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看到了几间简陋的房屋,旁边是一个不大的牛棚,里面传来牛的哞哞声。 林建国走进院子,只见一位老太太正弯腰在牛棚前忙碌。老太太身形佝偻,满脸岁月的沟壑,头发花白,几缕碎发在风中凌乱地飞舞。她察觉到有人进来,缓缓直起身,目光温和地看向林建国。 “大…… 大兄弟,你…… 你找谁呀?” 老太太说话时磕磕巴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来的,可语气中却透着一股质朴劲儿。 林建国赶忙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带着几分急切又满是诚恳地说道:“大娘,我听人说您家有牛,我家孩子母乳不够吃,奶粉又贵,我想问问能不能买点您家的鲜牛奶。” 老太太笑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行…… 行啊,我家有…… 有好几头牛嘞,奶…… 奶管够。” 她边说边用手朝牛棚里指了指,几头牛正悠闲地吃着草料。 林建国满心欢喜,当即与老太太商定,往后每日上下班途中,都来此处取新鲜牛乳,为一念和向东增添营养。从那以后,无论烈日炎炎还是寒风刺骨,林建国都会在上下班的途中,拐到老太太家。老太太总是早早地将牛奶准备好了,用一个干净的罐子装着,递到林建国手中时,还会叮嘱几句:“大…… 大兄弟,这奶…… 奶新鲜,回去赶紧给孩子喝。” 林建国每次都连连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过着,每日,林建国都会带着装满牛乳的罐子匆匆回家,那罐子里承载着的,是他对孩子们满满的爱与期望。然而,一个看似平常的夜晚,却因一瓶牛奶,打破了家中短暂的平静。 夜幕深沉,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将小小的屋子紧紧包裹。窗外,北风呼呼地刮着,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演奏着一首悲伤的夜曲。屋内,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阴影。向东和一念早已睡下,小床上,两个孩子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稚嫩。 突然,向东的哭声如尖锐的哨声,划破了寂静。那哭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李秀兰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原本还带着几分睡意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她一个箭步冲到向东床边。此时,林建国也被吵醒,迷迷糊糊中看着李秀兰忙碌的身影。 “乖宝,不哭不哭,是不是饿啦?” 李秀兰轻声哄着,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一边哄着,一边伸手轻轻拍着向东的背,目光扫向一旁装着牛奶的罐子。罐子里还剩着一些牛奶,那本是为一念准备的夜间口粮。可此刻,看着哭闹不止的向东,李秀兰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罐子就喂向东。 林建国见状,瞬间清醒过来,他原本还迷糊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秀兰,你干啥呢?这牛奶是给一念留的呀!”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却又透着几分焦急,像是被点燃的小火苗,带着一丝愤怒。 李秀兰头也不抬,一边喂着向东,一边不耐烦地回道:“向东都哭成这样了,肯定是饿坏了,先给他喝咋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仿佛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那一念呢?她也得喝啊!两个孩子应该平分,你咋能都给向东?” 林建国坐起身来,双手撑着身体,直直地看着李秀兰,语气中满是责备。他的眼神里,既有对女儿的心疼,也有对妻子行为的不满。 李秀兰皱起眉头,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一脸不悦地说道:“小丫头怕啥,身体弱点也没啥大不了的。向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喝点她的牛奶又能咋地?” 她说话时,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固执的光芒,仿佛在她心中,儿子的地位远远高于女儿。 “你这说的啥话!不管男孩女孩,都是咱的孩子,都得公平对待!” 林建国彻底被激怒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他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双手紧握拳头,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仿佛要冲破这压抑的氛围。 “公平?在这家里,啥叫公平?向东是咱家的顶梁柱,他要是长不好,以后咋办?” 李秀兰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圆圆的,与林建国对峙着。她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强硬的气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争吵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向东被吓得哭声更大了,小小的身体在被子里不停地扭动,脸上挂满了泪水。而一念,也在睡梦中被吵醒,小脸皱成一团,发出嘤嘤的哭声。可这哭声,在激烈争吵的父母耳中,却好似被屏蔽了一般,无人理会。 这一夜,在争吵与哭闹声中度过,最终,两人都气呼呼地背过身去,谁也不理谁。黑暗中,只留下两个孩子微弱的抽泣声,和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冰冷与绝望。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却没能驱散昨夜的阴霾。窗外,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可屋内的氛围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向东早早醒来,却没了往日的活泼劲儿,小小的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嘟囔着肚子疼。李秀兰一摸他的肚子,咕噜噜直响,心中暗叫不好。只见向东小脸煞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颤抖着,不一会儿,便开始上吐下泻。 李秀兰这下慌了神,原本还镇定的眼神瞬间变得慌乱起来。她先是手忙脚乱地拿来毛巾,轻轻擦拭着向东嘴角的呕吐物,然后又赶忙给向东揉肚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乖宝,别怕,妈妈在呢。” 可向东的哭闹声却越来越大,他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李秀兰的衣服,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看着孩子难受的模样,李秀兰心急如焚,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赶忙抱起向东,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匆朝着医院奔去。出门时,她甚至都没顾得上穿上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头发也乱糟糟的。慌乱中,她忘了给林建国留个口信,也没顾得上独自在家的一念。 彼时,家中的炉子因无人添煤,火势渐弱,屋内的温度如坐滑梯般迅速下降。原本温暖的屋子,此刻变得冰冷刺骨。一念独自躺在床上,身上的小被子显得单薄无比,抵挡不住寒意的侵袭。她小脸冻得青紫,小手小脚冰凉,只能无助地蜷缩成一团,嘴里发出微弱的哭声。那哭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傍晚,林建国结束了一天的警务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一整天在外面处理各种事务,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一推开门,屋内的寒意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秀兰?向东?一念?” 他大声呼喊着,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却无人回应。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快步走向卧室。 只见一念独自躺在床上,小脸青紫,身体滚烫。“一念!” 林建国惊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心疼。他赶忙伸手抱起一念,触手之处,孩子的体温高得吓人。他心急如焚,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孩子怎么会发烧?秀兰和向东又去了哪里?他环顾四周,屋内一片凌乱,炉子早已熄灭,寒意正从四面八方袭来。他瞬间明白,定是屋内温度骤降,把孩子给冻着了。 林建国不敢有丝毫耽搁,紧紧抱着一念,朝着医院奔去。一路上,寒风如刀,割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治好女儿。他的脚步匆匆,怀里紧紧抱着一念,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到了医院,林建国抱着一念直奔儿科病房。刚进病房,便看见李秀兰正坐在床边,守着打点滴的向东。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白色的墙壁和床单让人感到格外压抑。 “这是咋回事?” 林建国喘着粗气,焦急地问道。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头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担忧。 李秀兰抬起头,看见林建国怀中的一念,神色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向东牛奶喝多了,拉肚子,医生怕转成肠炎,让打点滴。” 她说话时,语气平淡,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林建国眉头紧皱,看着李秀兰,眼中满是愤怒与责备:“那你带他来医院,咋能把一念一个人扔家里?炉子没人管,温度下降,孩子都冻发烧了,我刚量了,40 度!”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双手紧紧地抱着一念,仿佛要给她更多的温暖。 李秀兰愣了一下,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之色,轻描淡写地说道:“我通知姥姥、姥爷、老舅他们,他们也不喜欢一念,来了也白搭。你又没电话,工作又忙,我只能先带向东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向东的额头,眼神中满是对儿子的关切,却对女儿的遭遇视而不见。 “那你咋不找邻居王婶帮忙照看一下一念?” 林建国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李秀兰,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愧疚。 “哪能总麻烦人家王婶啊?一念又不会走路,自己在家躺着也没啥事。谁知道这屋子会这么冷,把孩子冻着了。” 李秀兰满不在乎地说道,眼神中没有一丝对一念的关切。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冷漠,仿佛一念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林建国看着李秀兰,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张了张嘴,想要继续斥责,却又无奈地闭上了。看着病床上两个孩子,一个因拉肚子虚弱地躺着,一个因发烧昏迷不醒,他感到无比的疲惫与无力。这个家,因重男轻女的观念,正变得千疮百孔,而他,在这场家庭的风暴中,虽拼尽全力想要守护一念,却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助。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未来,又会有怎样的风雨等待着他们。 第6章:被忽视的坠落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一念已三个月大了。这三个月里,她恰似春日破土而出的娇嫩幼苗,努力汲取着成长的养分,已然学会了翻身,小小的身躯在襁褓中肆意扭动,彰显着蓬勃的生命活力。 这一日,李秀兰的母亲,也就是一念的姥姥,领着老姨、舅舅等一众亲戚前来家中做客。天刚破晓,李秀兰便一头扎进忙碌之中,满心满脑都是对娘家亲人的热切期盼。她心心念念着,一家人许久未曾相聚,定要操持出一场热热闹闹的团圆饭。老姨也赶来搭把手,两人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锅碗瓢盆碰撞出的声响,交织成一曲充满烟火气息的欢快乐章。 姥姥家的亲戚们陆续登门,狭小的屋子瞬间被热闹的氛围填满。众人的目光起初都落在一念身上,瞧见她已然能够熟练翻身,不禁纷纷发出感慨:“哟,瞅瞅,一念都长这么大了,都会翻身啦!” 可那语气之中,欣喜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一抹微光,很快便被对林向东的满腔热情所掩盖。舅舅一把将向东高高抱起,在空中来回摇晃,逗得向东笑声连连,清脆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姥姥则在一旁,满脸慈爱,目光紧紧跟随着向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咱向东啊,真是越来越机灵啦!” 屋内欢声笑语此起彼伏,而一念,却只能孤单地躺在那略显冰冷的小炕上。她睁着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热闹非凡的场景,时不时使出浑身解数翻个身,满心期待能吸引众人的目光。她的小脸上始终挂着纯真无邪的笑容,即便无人回应,她依旧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偶尔抬起头,望向大人们,那眼神中满是渴望与期待,恰似夜空中闪烁的孤星,期盼着温暖的回应。 饭菜摆上桌,馥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全屋。舅舅和姥姥依旧紧紧围绕在向东身旁,一会儿喂他一口菜,一会儿逗他说句话,关怀备至。李秀兰和老姨也从厨房走出,大家纷纷入座,开始尽情享用这顿丰盛的午餐。而一念,就像被遗忘在角落的旧玩偶,独自在炕上,周围皆是大人们忙碌的背影。她依旧乖巧地翻着身,小手在空中挥舞,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自己能懂的话语,仿佛在诉说着满心的快乐,可这声音,却被喧闹的人声彻底淹没,无人倾听。 突然,一声沉闷的 “哐当” 巨响,犹如一记重锤,打破了屋内的热闹氛围。原本在炕上玩耍得正欢的一念,一个翻身,竟直直从炕上翻落到了地上。她的脑袋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刹那间,一个大包如雨后春笋般迅速隆起。 众人这才纷纷转过头来,然而,他们的反应却如同一盆冷水,将林建国心中的希望彻底浇灭。老姨眉头紧蹙,满脸嫌弃地说道:“你瞧瞧这小丫头,在炕上躺着都不老实,翻什么身呀,这下可好!” 舅舅也跟着附和:“就是,真比不上男孩,男孩可没这么调皮,知道注意安全。” 在他们眼中,一念仿佛只是一个不懂事、只会添乱的小麻烦,全然忘却了她是一个刚刚受伤的孩子。 李秀兰见状,虽说心中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还是赶忙跑过去,将一念抱了起来。看着女儿脑袋上那如小拳头般硕大的包,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迟疑着说道:“这包可咋整啊?要不送医院去瞅瞅?” 姥姥却在一旁随意地摆摆手,说道:“用不着,拿个热手巾敷一敷,慢慢就吸收下去了,小孩子磕磕碰碰太正常不过了。” 亲戚们也都纷纷点头,随声附和。李秀兰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听从了大家的建议。她将一念重新放回炕头,用被子围了一圈,又拿了一块热手巾,轻轻敷在一念的大包上,满心期望能缓解女儿的疼痛。 随后,大家似乎瞬间将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继续围坐在餐桌旁,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尽情享受着美食与团聚的欢乐时光。而一念,只能独自躺在炕上,小手时不时摸一摸脑袋上的包,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却强忍着,愣是没有哭出声来,那模样,无助又让人心疼。 直至傍晚,林建国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一推开门,瞧见满屋子的亲戚,他脸上下意识地露出笑容,习惯性地第一时间四处寻找一念的身影。当他看到一念脑袋上敷着一块手巾,凑近一瞧,竟有一个硕大无比的包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旋即被满腔的愤怒与焦急所取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建国大声质问道,目光如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小心自己翻身翻掉地下了,跟我们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舅舅赶忙撇清关系,解释道。 “就是,没啥大不了的事儿,拿热手巾敷敷,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姥姥也在一旁轻描淡写地说道。 林建国看着家人依旧在饭桌上谈笑风生,而一念却只能独自承受伤痛,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蹿到了嗓子眼。他看向一念,那小小的身躯蜷缩在炕上,虽没哭闹,可眼睛里却噙满了泪花,仿佛在无声地倾诉着满心的委屈。林建国再也按捺不住,他轻轻抱起一念,转身便朝着医院奔去。 医院离家不算远,没过多久,林建国就抱着一念赶到了。护士看到他们,满脸惊讶,说道:“哎呀,一念这是又怎么了?” 林建国赶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护士听后,不禁心疼地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老是这么遭罪呢。” 医生迅速将一念带到检查室进行检查。等待的过程中,护士好奇地问林建国:“孩子妈妈怎么没来呀?” 林建国犹豫了一下,说道:“家里还有亲人,还有孩子,走不开。” 护士又疑惑追问:“家里有亲人看着哥哥,妈妈自己来不就行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呢?” 林建国张了张嘴,本想道出自己是因为和家人赌气才独自带一念来医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叹了口气,满心无奈。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了,对林建国说道:“孩子脑袋上的包是皮下血肿,我们已经用针管把里面的液体吸出来了。回家后可得多留意孩子的状况,别小瞧了这事儿,要是引发脑震荡,可就麻烦大了。” 林建国听后,心中满是后怕,不住地向医生道谢。 抱着处理完伤口的一念,林建国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此时,屋内已没了亲戚们的喧闹,只剩下李秀兰在收拾餐桌。李秀兰听到开门声,抬头瞧见林建国抱着一念回来,目光只是匆匆扫过,丝毫没有询问一念情况的意思,反而板起脸,语气带着责备:“你今天到底咋回事?跟亲戚们大吵大嚷的,大家难得来聚聚,你这么一闹,都不欢而散了。” 林建国一听这话,原本压抑的怒火 “噌” 地一下又冒了起来,他紧紧抱着一念,眼眶泛红,大声说道:“我大吵大嚷?你们都干了什么!一念摔成那样,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想着赶紧送医院,还在那说风凉话!我就想问问,你们吃饭的时候,就不能多留意一下一念吗?她才三个月大,刚学会翻身,身边怎么能没人照看?” 李秀兰把手中的抹布重重一扔,双手叉腰,提高音量反驳:“那是一念自己不小心摔的,又不是我们故意的。你倒好,当着亲戚的面,甩脸子就走,让我多难堪!我得招呼亲戚,还得照顾向东,哪有那么多精力一直盯着一念?亲戚们难得来,我要是只顾着一念,他们不得挑我理,说我对他们不热情。再说了,向东也离不开人照顾啊。” “那也不能因为向东,就不管一念了吧!她也是你的孩子啊!” 林建国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怀中的一念似乎感受到了爸爸的情绪,小手不安地动了动。 “我知道她是我孩子,可也得分个轻重缓急。向东还小,更需要人照顾。一念摔一下,又死不了人。” 李秀兰的话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刺进林建国的心。 林建国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秀兰,嘴唇颤抖着,“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是个婴儿,是我们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她受伤的时候,你们都在旁边看着,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她,你们的良心都哪去了?” “你别在这胡搅蛮缠!” 李秀兰也提高了音量,脸涨得通红,“我每天忙里忙外,照顾一家人,容易吗?你倒好,就会指责我。亲戚们来家里,我总不能把他们晾在一边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激烈的争吵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林建国只觉得满心的疲惫与绝望,他从未想过,在李秀兰心中,女儿的安危竟如此不值一提。而李秀兰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在她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儿子才是这个家的未来。 这场争吵持续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黑暗笼罩了整个屋子,两人都已精疲力竭,最终不欢而散。林建国抱着一念回到房间,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女儿头上包扎的伤口,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知道,在这个重男轻女观念根深蒂固的家庭里,想要为一念撑起一片天,将会无比艰难,但他绝不放弃。 第7章:成长路上的波折 时光宛如潺潺溪流,在不经意间悄然流淌,转瞬之间,一念已满六个月大。此时的她,恰似春日里蓬勃生长的幼苗,在岁月的滋养下,已然有了新的蜕变。她不仅能够稳稳地独自端坐在炕上,还学会了用那稚嫩得如同春日新芽般的小手,摆弄起一些小物件。她偶尔露出的可爱笑容,就像春日暖阳,试图为这个家带来一丝温暖与欢乐。 然而,在这看似美好的成长背后,实则隐藏着无尽的无奈与心酸。她手中把玩的那些小玩具,没有一个是家人特意为她精心挑选、购置的,全都是从哥哥玩腻后丢弃一旁的物件里,勉强挑拣出来的 “替代品”。她身上穿着的小衣服,亦是哥哥六个月大时穿过的旧衣,如今早已洗得微微发白,款式也陈旧过时。李秀兰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孩子嘛,不用买新衣服穿,哥哥剩下的就挺好,穿着还舒服,小孩子长得快,买新的浪费钱。” 就这样,一念在家人有意无意的忽视中,穿着旧衣,玩着旧玩具,如同墙角的小花,努力地生长着,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微弱光芒。 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温暖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纱幔,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屋内,给这个略显简陋的家披上了一层温馨的外衣。林建国和李秀兰都难得有了休息日,一家人都在家中。乍一看,儿女双全的四口之家,似乎满是幸福美满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羡慕。可实际上,生活的不如意正如同隐藏在暗处的荆棘,随着一念的成长,悄然地接踵而至,刺痛着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 彼时,一念坐在炕上,穿着略显破旧的开裆裤,正全神贯注地拿着从哥哥那儿 “继承” 来的小玩具玩耍。那玩具虽已破旧,边角处还有些磨损,但在一念眼中,却是无比珍贵的宝贝。三岁的林向东,像个活泼好动的小猴子,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当他不经意间瞥见妹妹正玩着自己曾经心爱的玩具时,原本笑嘻嘻的小脸瞬间阴沉下来,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悦。 “你怎么玩我的玩具?这是我的玩具,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玩具!” 林向东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叫嚷着,一边迈着小短腿,快步朝着一念冲了过去。他那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不满,仿佛妹妹触犯了他的 “领地”。 一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原本明亮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那纯净得如同清澈湖水般的目光中,满是不知所措。她的小嘴微微张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呆呆地看着哥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惶恐与无助。或许是出于本能,又或许是想安抚愤怒的哥哥,她竟咧开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纯真而美好。 “你还笑,拿我东西玩你还笑!” 林向东见状,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愈发恼怒。他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起来。一怒之下,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玩具,“啪” 的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玩具狠狠摔向一念。那玩具是木头制成的,带着尖锐的棱角,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重重地打在一念的眼角上。 一念瞬间感受到一阵钻心的剧痛,那疼痛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哇” 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响亮而凄厉,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与痛苦。彼时,李秀兰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搓衣板与衣物摩擦的 “沙沙” 声中,突然传来女儿的哭声,她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林建国则在屋外捅炉子,炉子里的火苗 “噼里啪啦” 地跳动着,听到哭声,他手中的炉钩也掉落在地。两人几乎同时放下手中的活儿,神色慌张地匆匆跑进屋中。 李秀兰一进屋,目光径直落在林向东身上,焦急地问道:“妹妹怎么哭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担忧,但更多的,却是对儿子的关切。林向东理直气壮地回答:“她拿我的玩具玩,那是妈妈给我买的玩具。” 李秀兰的注意力完全被儿子吸引,她的眼神中满是对儿子的溺爱,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念眼角被玩具打破,已然渗出了一丝血迹,那血迹在一念白皙的小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倒是林建国,他一进屋,目光便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念眼角的异样。他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他心急如焚,快步走到一念身边,大声说道:“眼角怎么有血迹了?这得赶紧送医院!走,咱们一起去,你抱着向东,咱们马上出发。” 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与心疼。 李秀兰却犹豫了一下,她看了看炉子,又看了看林向东,说道:“你先去吧。我和向东在家,家里还生着火呢,不能马上走。你带她上医院处理一下就行。” 她的语气平淡,对女儿受伤的事,似乎并不怎么上心,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向东见妈妈并未责备自己,心中暗自得意,他那小小的胸膛微微挺起,愈发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在这样的家庭教育下,他渐渐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如同被宠坏的小霸王,全然不知自己的行为给妹妹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狡黠,看着哭泣的妹妹,心中没有丝毫的愧疚。 林建国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满是疲惫与失望。他只得独自抱起一念,小心翼翼地,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他匆匆朝着医院赶去,一路上,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心中默默祈祷着女儿不要有大碍。到了医院,护士看到他们,不禁惊讶地说道:“一念又来了,眼角怎么了?怎么出血了?” 林建国简单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喘息。医生和护士赶忙为一念包扎眼角的伤口,他们的动作轻柔而熟练。“这可挺悬的,再不好好看着,要是打到眼珠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医生一边包扎,一边神色凝重地叮嘱着。 林建国听着医生的话,心中满是愤怒。他既对林向东的行为感到生气,那是自己的儿子,却如此不懂事,伤害了妹妹;也对李秀兰的冷漠感到失望,那是女儿的母亲,却对女儿的伤痛如此漠视。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每次孩子生病受伤,都是自己独自带着孩子跑医院,辛苦倒也罢了,可妻子对女儿的漠不关心,实在让他寒心。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看着正在包扎伤口的一念,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女儿更多的关爱与保护。 包扎完伤口后,林建国看着乖巧的一念,心中满是怜惜。正好今日是星期天,他决定不回家了,一来是想让自己消消气,平复一下心中的怒火;二来也想多陪陪女儿,弥补她受伤的心灵。于是,他骑着那辆有些年头的大二八自行车,带着一念来到家附近的小公园。 一念十分坚强,虽然眼角刚刚受过伤,在医院包扎时,她紧咬着嘴唇,硬是没哭。此时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小手紧紧地抱住父亲的腰,那小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生怕摔下来。到了公园,看到公园里的花草树木,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嫩绿的小草在阳光下闪烁着生机,一念瞬间忘却了疼痛,乐开了花。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星,她的嘴角上扬,露出了纯真的笑容,仿佛所有的伤痛都已烟消云散。 当林建国带着一念从公园出来时,一念突然伸出小手,指着地上,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那声音如同欢快的鸟鸣,似乎在跟爸爸说着什么。林建国低头一看,只见地上有一张纸做的佛像相片。相片有些陈旧,边角处微微卷起,上面的佛像却依旧慈祥。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帮一念捡起那张相片,放到一念手中,轻声说道:“一念喜欢呀,那就拿着吧。” 一念紧紧地握着佛像相片,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仿佛这张相片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她的小手轻轻抚摸着佛像,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喜爱。 林建国带着一念回到家中。李秀兰看到他们回来,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如同一阵风轻轻吹过,丝毫没有询问一念伤口情况的意思。就在这时,她瞥见一念手中紧握着的佛像相片,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这是什么玩意?拿这个玩晦气,不吉利的东西!” 说着,她上前一步,脚步急促而有力,一把从一念手中夺过相片。她的动作粗暴而急切,全然不顾及一念的感受。 一念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在眼眶中打转。她紧紧盯着母亲手中的相片,那可是她心爱的宝贝啊。还没等一念反应过来,李秀兰便将相片举到眼前,双手用力一撕,“嘶啦” 一声,相片被撕成了两半。接着,她又快速地将两半相片再次撕扯,眨眼间,相片变成了无数碎片。然后,她大步走到炉子旁,毫不犹豫地将碎片丢进了燃烧的炉子里。炉子里的火苗瞬间将相片碎片吞噬,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哇 ——” 一念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里,满是委屈与不舍,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地颤抖着。她的眼睛哭得通红,泪水不停地流淌下来,打湿了她的小脸。林建国见状,心中一阵刺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扎在他的心上。他赶忙将一念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没事,一念,爸爸以后到外面看再有佛像的时候,爸爸给你拿回来。” 他的声音轻柔而温暖,试图抚平女儿心中的伤痛。 一念听着爸爸的话,强忍着泪水,努力止住了哭声。她害怕爸爸妈妈因为自己的事再争吵,也不想让爸爸生气,所以尽管心中难过极了,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用那带着泪花的眼睛看着爸爸,仿佛在说:“爸爸,我不哭了。”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依赖,小手紧紧地抓住爸爸的衣服,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 林建国看着如此懂事的女儿,心中满是无奈与心疼。他紧紧地抱着一念,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用心地守护女儿,绝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可面对李秀兰根深蒂固的观念,他又感到深深的无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未来的路,似乎依旧布满荆棘,不知该如何前行。但他知道,为了女儿,他必须要坚强,要为女儿撑起一片属于她的天空,哪怕这片天空只有巴掌大小,他也绝不放弃。 第8章:苦难中的奇异之光 时光犹如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转瞬即逝。不知不觉间,一念已九个月大。此时的她,恰似春日里愈发葱郁的幼苗,成长的脚步愈发坚实有力。她已然学会了爬行,在自家那方小小的炕上,以一种略显笨拙却又充满蓬勃生机的姿态,一圈又一圈地探索着周围的世界。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她那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这笑声仿佛是她对成长的礼赞,又像是在为自己能够自主探索世界而欢呼雀跃,其中满是对成长的庆幸与期待。 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日,温暖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宛如金色的纱幔,轻柔地笼罩着整个世界。林建国和李秀兰都迎来了难得的休息日,看着已然会爬、活力满满的一念,又想到许久未曾前往姥姥家做客,两人商议后,决定带着林向东和一念,一家四口前往姥姥家团聚。 姥姥家位于一处宽敞的大平房,院子极为开阔,平房分为东西屋,姥姥和老姨平日里就住在这里。每逢星期日,这里便成了家族聚会的温馨场所。今日,恰逢星期日,老姨家的孩子、舅舅家的孩子以及舅舅都齐聚姥姥家,整个院子瞬间热闹非凡,洋溢着浓浓的亲情氛围。 姥姥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她熟练地炸着枣、春卷和地瓜,那娴熟的动作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只见她手法轻盈,将一颗颗饱满的红枣裹上面糊,精准地投入滚烫的油锅中,瞬间,油花四溅,发出 “滋滋” 的声响,不一会儿,红枣便被炸得金黄酥脆。老姨和舅舅则在一旁协助,精心烹制着鱼和肘子。老姨手持锅铲,在锅里熟练地翻炒着调料,那浓郁的香气迅速弥漫开来,引得人垂涎欲滴。舅舅则专注地盯着炖着肘子的砂锅,不时调整火候,确保肘子炖得软烂入味。厨房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这般忙碌的场景,犹如过年一般热闹,毕竟大家平日里都各自忙碌,难得有这样相聚的时光,都格外珍惜这温馨欢乐的时刻。 一念在姥姥家宽敞的屋子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氛围。她那清脆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她十分喜欢与哥哥以及舅舅家的孩子们一同玩耍。这些孩子们,有男孩也有女孩,年龄相仿,都天真活泼,一见面便迅速打成一片,在炕上嬉笑打闹,你追我赶,尽情享受着童真的快乐。 这时,林向东眼珠子滴溜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点子,兴奋地说道:“你们看,一念会爬了,她正好可以给我当马骑!来,大家瞧好了,看我怎么骑这匹马。” 说着,他随手拿起姥姥家放在一旁的苍蝇拍,将其当作马鞭,一个箭步便骑到了一念的后背上。由于姥姥家的炕高度不算高,林向东的脚尖还能勉强踩到炕上,倒也没有完全将体重压在一念身上。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边嘴里喊着 “驾驾”,一边挥舞着苍蝇拍,抽打在一念穿着露裆裤、红彤彤的小屁股上。那苍蝇拍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 “啪” 的一声脆响,仿佛在无情地宣告着对一念的 “统治”。 周围的孩子们见状,顿时哄堂大笑,有的甚至拍起手来,沉浸在这所谓的 “游戏” 带来的欢乐中,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可能会对一念造成伤害,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于是,这场看似有趣实则残忍的 “游戏” 在炕上持续着,舅舅家的孩子和姨家的孩子笑得前仰后合,那欢快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却不知背后隐藏着一念的痛苦。一念的小脸因为疼痛而微微扭曲,她的小手紧紧地抓住炕上的床单,试图借此缓解身体上的不适,可那小小的力量在哥哥的 “压迫” 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大人们在厨房里忙碌着,突然听到孩子们传来一阵格外响亮、近乎疯狂的笑声,不禁心生疑惑。老姨、舅舅和姥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走进屋内,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孩子们如此开怀大笑。当他们走进屋子,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却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反应。只见一念被林向东骑在胯下,林向东正挥舞着苍蝇拍,像抽鞭子一样抽打着一念的屁股。然而,老姨、舅舅和姥姥不仅没有制止林向东的错误行为,反而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嘴里还说着:“这小子,还挺会玩,都会骑大马了!” 他们的话语和笑声,无疑是对林向东这种行为的纵容,让林向东更加得意忘形。林向东听到夸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更加用力地挥舞着苍蝇拍,每一下抽打都带着一股狠劲,仿佛要在小伙伴们面前证明自己的 “厉害”。 林向东听到姥姥和舅舅的夸奖,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更加来劲了。他手中的苍蝇拍挥舞得更加用力,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落在一念的小屁股上。一念似乎也意识到哥哥在欺负自己,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显得无比委屈。但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同时,因为疼痛和委屈,她也不愿意再往前爬。林向东见状,不仅没有停手,反而大声喊道:“驾驾,快跑,快跑,不爬我可就打你了!” 一念听着哥哥带有威胁的话语,心中充满了恐惧,尽管身体已经十分疲惫和疼痛,她还是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动着。她的小手因为在热炕上不断摩擦,已经变得通红,膝盖处也被磨得发红,甚至有些微微破皮,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在哥哥的逼迫下艰难地爬行着。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爬行都伴随着身体的微微颤抖,那弱小的身躯在这看似简单的爬行中显得如此吃力。 此时,大人们依旧没有任何制止的举动,反而还在一旁拍手叫好,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场有趣的游戏。林建国和李秀兰听到屋内异常热闹的声音,也好奇地走进来一探究竟。李秀兰看到眼前的场景后,竟然也跟着拍手叫好,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对一念造成的伤害。她的脸上挂着笑容,眼睛里满是对儿子的宠溺,似乎完全忽略了女儿正遭受的痛苦。就在众人都沉浸在这错误的欢乐氛围中时,林建国终于忍不住了。他看到女儿如此可怜的模样,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冒了起来。他的双眼瞬间瞪得通红,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愤怒,快步走到林向东身边,一把将林向东从一念身上抱了下来,然后扬起手,狠狠地打了林向东一巴掌,愤怒地说道:“你这哥哥是怎么当的?竟然骑在妹妹身上,你看看,都把妹妹的膝盖磨红了!要是把妹妹的腰给骑断了,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林向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愣住了,紧接着,他 “哇” 的一声大哭起来。这一哭,仿佛是点燃了***,所有的亲戚,包括李秀兰,都立刻围了过去,纷纷哄着林向东:“别哭,别哭啊。” 李秀兰更是转过身,对着林建国大声争吵起来:“小孩子们在一起玩,又有什么关系?你这纯粹是小题大做!” 她双手叉腰,眼睛狠狠地盯着林建国,脸上写满了不满。林建国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既愤怒又无奈,他大声反驳道:“你们不光是孩子,还有家长在场!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一念?一念才多大啊?就骑在她身上,还用苍蝇拍把她的屁股都打红了,都打出血印了,哪能这样逗孩子玩?你们大人看见了都不管,这像什么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一念那受伤的屁股,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然而,李秀兰和其他亲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姨爷和舅妈也纷纷责备林建国小题大做。姨爷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而已,何必这么较真。” 舅妈也附和道:“就是,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把孩子都吓着了。” 林建国看着这些是非不分的家人,心中的失望和愤怒达到了顶点。他的双手紧紧握拳,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再也无法忍受,一气之下,饭也不吃了。他走到一念身边,心疼地为她穿上衣服,然后抱起一念,转身便离开了姥姥家。在离开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仿佛要与这冷漠的家庭划清界限。 回到家中,林建国满心都是愤怒与懊恼。原本期待的一次温馨家庭聚会,却变成了这样一场令人痛心的闹剧,饭也没吃成,还让女儿遭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先来到院子里,点起炉子,想要让屋内暖和起来,给一念一个温暖的环境。他拿起柴火,一根一根地塞进炉子里,动作有些粗暴,心中的怒火似乎还未完全消散。随后,他又走进厨房,为一念精心准备了一些食物。他一边切着菜,一边回想着在姥姥家发生的一切,心中的无奈和心疼愈发强烈。 当林建国点完炉子、做完饭,洗完手走进屋内时,眼前出现了一幕让他大为震惊的场景。只见一念正端坐在热炕头上,小小的双腿盘了起来,双手合十,那姿势,宛如出家人在虔诚地念着 “阿弥陀佛”。她的双眼微闭,神情宁静祥和,仿佛沉浸在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林建国看到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惊讶与疑惑,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一念,心中涌起无数的猜测。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仿佛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林建国缓过神来,他轻轻地走到一念跟前,伸手推了推一念,轻声呼唤道:“一念。” 一念像是从睡梦中缓缓醒来,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爸爸站在身边,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放下双手,伸直双腿,一下子扑进爸爸的怀里,嘴里发出 “哈哈” 的笑声,那笑声清脆而欢快,仿佛刚刚在姥姥家遭受的一切委屈都已烟消云散。林建国紧紧地抱着一念,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他回想起之前一念看到佛像时的喜爱,被哥哥欺负时默默流泪却不反抗的懂事,以及此刻这令人匪夷所思的打坐举动,他的心中暗暗思索:这个孩子,看似柔弱,却有着超乎常人的坚韧与善良。她的每一个举动,都仿佛在诉说着她那纯洁而美好的内心世界。或许,在这充满苦难的成长道路上,一念正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寻找着内心的宁静与力量。林建国看着怀中的一念,眼神中充满了心疼与怜爱,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用心地守护这个特别的孩子,绝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他轻轻地抚摸着一念的头,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爱都传递给她,让她在这充满风雨的世界里感受到一丝温暖。 第9章:被忽视的生日 时光恰似奔腾不息的洪流,裹挟着岁月呼啸而过,转眼间,1977 年 1 月 3 日翩然而至,这一天,承载着一念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日。新年的余韵仍在世间悠悠飘荡,方才过去的 1 月 1 日元宵节,那热闹非凡、喜庆祥和的氛围,依旧在空气中肆意弥漫,为这冰寒彻骨的冬日增添了几分难得的温暖。然而,对于一念而言,这个生日,却仿若一场冰冷刺骨、难以言说的梦,裹挟着丝丝缕缕的寒意,悄然降临。 林建国满心欢喜,对女儿的第一个生日极为重视,那份期待与喜悦,如同春日里蓬勃生长的新芽,在心底肆意蔓延。天刚破晓,晨曦微露,他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兴致勃勃地向李秀兰提议:“孩子满一岁了,咱们给她办个热热闹闹的生日宴,把姥姥、老姨、舅舅都请来,一家人好好聚聚。” 李秀兰听闻,微微颔首,稍作思忖后,觉得一家人确实许久未曾这般齐聚一堂,借着一念生日的契机,倒也能让家中增添几分欢乐的气息,便欣然点头应允。 1 月 3 日当天,凛冽的寒风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在大街小巷中横冲直撞,室外的温度低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瞬间冻结。但屋内,熊熊燃烧的炉子却将暖意尽情播撒,红彤彤的火苗欢快地跳跃、摇曳,仿佛在努力驱散这冬日的酷寒,为这个家带来些许生机。林建国心情大好,天刚蒙蒙亮,便迫不及待地迎着那如刀割般的寒风出了门。他穿梭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市场里,目光中满是专注与认真,精心挑选着各类食材。鸡鸭鱼肉,一应俱全,每一样他都细细打量、反复斟酌,仿佛在完成一件无比重要的使命,只为给女儿的生日宴准备一桌丰盛无比、令人垂涎欲滴的佳肴。不仅如此,他还特意为一念买了一个生日蛋糕,那蛋糕精致小巧,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上面点缀着栩栩如生的奶油花朵,在林建国眼中,这蛋糕便是他能给予女儿的一份甜蜜且真挚的祝福。 与此同时,李秀兰也没闲着,在家中忙碌得如同一只勤劳的蜜蜂。她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家具上的灰尘,耐心地整理着杂乱的杂物,将屋子布置得井井有条、焕然一新,满心期待着亲戚们的到来。 没过多久,老家的亲戚们便陆续抵达。他们知晓今日是为一念庆祝周岁生日,然而,令人心寒的是,竟没有一个人给一念准备生日礼物,甚至在言语之间,都鲜少提及一念的生日。相反,他们一踏入家门,目光便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林向东身上。舅舅满脸笑意,那笑容如同春日盛开的花朵般灿烂,一把将林向东抱起,亲昵地说道:“这小子,越长越壮实,又胖了不少,再这么长下去,舅舅都快抱不动喽!” 老姨也满脸慈爱,眼神中满是宠溺,又是掐又是捏,还不时在林向东脸上亲上一口,那宠爱之情犹如决堤的洪水,溢于言表。姥姥更是将林向东视为掌心的宝贝,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他,嘴里念叨着各种夸赞的话语,仿佛林向东便是世间最完美的孩子。而一念,就像一个被遗忘在黑暗角落里的小可怜,无人问津,仿佛这个生日与她毫无关联,整个场景,倒像是在为林向东庆祝生日一般,热闹非凡,却与她无关。 林建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无奈与酸楚,那滋味,就如同吃了一颗未成熟的果子,苦涩在心底蔓延。他暗自思忖:算了,他们重男轻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在我给一念买了生日礼物,只要她能开心就好。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和李秀兰一起,将精心准备的饭菜一一端上桌。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佳的菜肴,香气四溢,弥漫在整个屋子,令人垂涎欲滴,可这热闹的氛围,却似乎与一念格格不入,她仿佛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 就在大家准备动筷之际,林建国突然转身,从屋外小心翼翼地捧进生日蛋糕,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轻轻地将蛋糕摆在桌子中央,随后,他缓缓点燃了蜡烛,那摇曳的烛光,宛如黑暗中闪烁的希望之火,微弱却坚定。众人见状,皆是一脸诧异,老姨率先开口,那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疑惑:“咋突然买生日蛋糕了?” 林建国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那失落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他轻声说道:“今天不是一念的生日吗?” 姥姥和舅舅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说道:“哎呀,我们都给忘了,还以为就是来看看向东,一念的生日都疏忽了。” 这些轻描淡写的话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痛了林建国的心。李秀兰对此却似乎毫不在意,依旧神色如常,准备招呼大家用餐,仿佛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林建国心中暗自悲伤,深知这一家人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宛如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压在他和一念的心头,一念在这个家的未来,恐怕充满了艰难险阻,荆棘丛生。 此时的一念,已经一岁了,虽然年纪尚小,却已能说一些简单的词语,“爸爸”“妈妈”“哥哥”“姥姥” 等称呼,她叫得清晰而甜美,那声音宛如山间清澈的溪流,清脆悦耳。林建国将一念抱在怀里,那怀抱温暖而有力,他温柔地说道:“一念,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谢谢大家,然后可以把中间的蜡烛吹灭,再许个心愿哦。” 一念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眼睛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清澈而明亮,听着爸爸的话。突然,她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小嘴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纯真而善良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灿烂而美好。那模样,宛如一个虔诚的小天使,在默默祈祷着什么,周身散发着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气息。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十分奇怪。一岁的孩子,怎么会做出双手合十的动作?而且,那表情,那神态,仿佛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与宁静,仿佛她知晓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李秀兰非但没有因女儿的这一举动感到高兴或好奇,反而瞬间怒容满面,那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将她的理智吞噬。她大声叫嚷起来:“这么大点孩子,才一岁,怎么还双手合十,跟念佛似的,这多不吉利啊!”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要划破这压抑的空气,打破了原本就有些沉闷的氛围。老姨和舅舅们听了,也纷纷随声附和:“是啊,这孩子,好像真不太对劲,老是做出些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事。难怪当初出生的时候,让妈妈遭那么大罪,差点难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又将当初一念出生时,医院里关于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事情翻了出来。这一提,犹如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大家的情绪愈发激动,话语也愈发难听,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和怨恨全部发泄出来。 李秀兰眼中含泪,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她声音颤抖地说道:“我还记得当初剖腹产时,那手术刀划开肚皮的声音,简直要了我的命,都是因为这孩子!” 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怨恨,仿佛要将一念的存在视为她所有苦难的根源。老姨也在一旁帮腔:“要不是为了生她,我姐也不用受这么大的罪。” 姥姥更是满脸嫌弃,那嫌弃的表情仿佛一念是世间最令人厌恶的东西,说道:“要她干啥呀,有向东一个就挺好了,当初真不该再要这个孩子,平白无故遭这么多罪。” 舅舅也跟着点头:“就是,你看这孩子,这么小就做出双手合十像念佛的样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众人的话语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将一念和林建国淹没在其中,让他们无处可逃。 林建国性格内敛,不善言辞,为人善良且有些软弱,面对亲戚们的指责,他虽心中愤怒,那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心底翻涌,但又觉得大家难得来家里一趟,不好发作,只能默默忍受,将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深埋在心底。然而,他不经意间瞥见一念的眼睛,那原本明亮清澈的眼眸中,此刻已满是泪花,那泪花如同清晨的露珠,在眼眶中闪烁,却带着无尽的悲伤。一念虽只有一岁,却仿佛已经能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对她的排斥与不喜欢,小小的心灵,已然感受到了这份深深的恶意,如同在寒冬中独自飘零的花朵,无人呵护。林建国心疼不已,再也无法忍受,他紧紧地抱着一念,那怀抱仿佛要为她抵御世间所有的风雨,说道:“一念,咱们不吹蜡烛了,把蛋糕拿下来吃。” 说着,便将一念从桌子上抱了下来,走到炕边,轻轻地将她放下,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放下一件易碎的珍宝。 姥姥见状,满脸不悦,那不悦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她的脸上,冷冷地说道:“把这蛋糕赶紧拿走,我们不吃这蛋糕,吃点菜就行了,这蛋糕就给一念自己吃吧。” 那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嫌弃与排斥,仿佛这蛋糕是不祥之物。老姨们也纷纷附和:“对,我们都不吃。” 这时,林向东却嚷着:“给我一块。” 林建国无奈,只得将蛋糕拿下桌,先切了一块递给林向东,那动作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随后又切了一块,小心翼翼地喂给一念,那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怜爱。一念含着眼泪,那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拿着小勺,慢慢地、轻轻地挖着蛋糕送入口中。蛋糕的味道是甜的,可此刻在一念心中,却满是苦涩,那苦涩如同黄连,在心底蔓延。她似乎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自己在这个家中的艰难处境,小小的心,如同被一层阴霾所笼罩,那阴霾厚重而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一顿饭,一念并未上桌好好享用,只是和爸爸在厨房,默默地吃了一块小蛋糕。她的心情沉重而压抑,看着大人们在餐厅里欢声笑语,推杯换盏,那欢乐的场景与她的孤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却只能在角落里,独自品尝着这份孤独与悲伤,那孤独如同黑暗中的深渊,将她吞噬。而老姨、舅舅、妈妈和林向东他们,在餐厅里尽情地享受着美食,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屋子,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未曾存在过,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世界里,对一念的悲伤视而不见。 晚餐结束后,亲人们酒足饭饱,陆续离开。李秀兰似乎也察觉到了林建国和一念的低落情绪,却并未有丝毫的愧疚之意,反而继续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你也别怪他们说这些,当初的事,本来就是事实。要不是因为一念,我能受这么大罪吗?当初要不是你非要留这个孩子,我至于剖腹产吗?还有你,骑车怎么就那么不小心,骑到井盖摔了一跤,把我也连累了。” 她的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对林建国和一念的责备,仿佛所有的过错,都应由他们父女承担,她将自己的痛苦和不满,全部发泄在了他们身上。 林建国实在不想再与李秀兰争吵,毕竟今天是一念的生日,他不想让女儿在这样的氛围中度过,不想让她的生日留下更多的悲伤回忆。他选择了沉默,那沉默如同夜空中寂静的星辰,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他默默地给一念洗了洗脚,那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安抚着女儿受伤的心灵。然后轻轻地将她抱上床,哄着她入睡。一念紧紧地搂着爸爸,那小手如同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爸爸,眼睛望向窗外洒进来的月光,那月光清冷而皎洁,洒在她稚嫩的脸上。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思索,仿佛在这清冷的月光下,这个小小的孩子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未来的道路,将会充满荆棘与坎坷,尽管她此刻只会说简单的词语,可内心世界,却似乎已经悄然成熟起来,对即将面临的艰难,有了一种懵懂的感知。林建国看着女儿,心中满是心疼与无奈,那心疼如同刀绞,那无奈如同浩瀚的海洋,无边无际。他轻轻地抚摸着一念的头发,那抚摸仿佛在传递着无尽的爱意和力量,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未来多么艰难,他都要竭尽全力,守护女儿,给她撑起一片温暖的天空,让她在这片天空下,能感受到一丝温暖和爱。 第10章:六一里的纯净之心 时光仿若一位沉默的旅人,悄无声息地踱步前行,转瞬之间,一念迎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夏天。自呱呱坠地后,这是她首次真切地领略到夏日的热烈与活力,而这个夏天,也承载着一个专属于孩子们的特殊节日 —— 六一儿童节。 六月,骄阳似火,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大地上,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酷热之中。在这个充满希望与欢乐的月份里,举国上下都沉浸在六一儿童节的喜悦氛围中。广播里,播音员们用温暖而富有感染力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播报着为了培养下一代、让祖国的未来更健康开心成长的宣传内容。拥有小电视的家庭,电视屏幕上也满是与儿童节相关的节目,那些孩子们纯真的笑脸、欢快的游戏场景,仿佛将快乐传递到了每一个角落。为了让孩子们拥有美好的节日体验,许多单位纷纷展现出人文关怀,给家长们放了一天假,鼓励他们陪伴孩子共度六一。 林建国任职的派出所,日常工作向来繁重,各类任务如潮水般涌来。然而,单位领导深知儿童节对于孩子们的重要意义,尽管任务堆积如山,依旧格外开恩,决定给林建国一天假期,让他能陪伴两个孩子好好过六一。林建国得知这个消息后,满心欢喜,那喜悦如同春日里绽放的繁花,在心底肆意蔓延。李秀兰同样如此,单位放假的通知让她原本忙碌的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她的脸上也洋溢着难得的笑容。在前一天晚上,夫妻二人便如同两个兴奋的孩子,兴致勃勃地商量着要带两个孩子去哪里游玩。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脑海中不断勾勒着孩子们在儿童节那欢乐的画面,满心期待着这个特别的日子能够快点到来。 6 月 1 日,这个让孩子们心心念念的日子终于来临。清晨,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宛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没有一丝云彩的点缀,显得格外纯净。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让人心情格外舒畅。李秀兰早在前几天,便趁着林向东不注意,悄悄为他准备好了一身崭新的衣服。那衣服款式新颖,颜色鲜艳,她满心欢喜地想象着林向东在六一儿童节这天穿上它,如同一个帅气的小王子,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不仅如此,她还满足了林向东盼望已久的心愿,给他买了一个新玩具。那玩具精致小巧,是林向东一直梦寐以求的,当李秀兰将它拿回家时,林向东眼中闪烁的光芒让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然而,对于一念,李秀兰的准备却截然不同。她将林向东穿旧的衣服翻找出来,仔细清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衣服上没有一丝污渍,然后才给一念穿上。那衣服虽然干净,但款式陈旧,颜色也略显黯淡。随后,她又把一个林向东早已不玩、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玩具,随意地装进了一念的小背包里。这个小背包也是林向东用过的,上面有些磨损的痕迹,但李秀兰却觉得这对于一念来说已经足够。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林建国早早地起了床,准备迎接这个特别的日子。他来到孩子们的房间,看着李秀兰给两个孩子做的准备,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与不满。他轻声开口说道:“李秀兰,你应该对两个孩子公平一些。你给向东买了新衣服,怎么就没想到给一念也买一套呢?” 李秀兰正忙着整理东西,听到林建国的话,头也不抬地回应道:“嗨,咱们小时候不都是小的穿大的衣服嘛,这样多节省。一念这孩子不挑吃、不挑穿,还听话,穿哥哥洗干净的旧衣服,一样能穿得漂漂亮亮的。” 林建国听了,心中虽有诸多不满,但想到今天是儿童节,是孩子们欢乐的日子,他不想因为这些小事破坏了这美好的氛围,便默默将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一直希望能给一念买新衣服,毕竟从出生到现在,一念从未穿过属于自己的新衣服,总是穿着哥哥替换下来的旧衣,即便没有破损,可那些衣服也都已陈旧,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林建国接着又问:“那给一念买了什么小玩具呢?” 李秀兰一边忙碌着,一边不以为然地说:“嗨,她有哥哥的一个玩具玩着就行了,小孩子哪需要那么多东西。” 林建国看着李秀兰为林向东精心准备的新玩具和新衣服,又看看一念那朴素的穿着和破旧的玩具,心里沉甸甸的,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沉闷,不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扫兴,只是默默在心中记下了这一切。 就这样,一家四口满怀期待地出发了,他们的目的地是孩子们的欢*** —— 儿童公园。儿童公园占地面积广阔,平日里就充满欢声笑语,今日更是热闹非凡,仿佛变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小朋友们在家长的陪伴下,如欢快的小鸟般叽叽喳喳,四处洋溢着节日的喜庆。公园里,卖雪糕的小贩们热情地吆喝着:“卖雪糕啦,各种口味的雪糕,又甜又凉爽,小朋友们快来买呀!” 那五颜六色的雪糕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仿佛在向孩子们招手。卖糖葫芦的摊位前,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整齐排列,晶莹剔透的糖衣包裹着饱满的山楂,让人垂涎欲滴。卖玩具的店铺里,各式各样新奇的玩具琳琅满目,有会发光的机器人、能变形的小汽车、可爱的毛绒玩偶等等,吸引着孩子们的目光,让他们流连忘返。还有卖小风车的,微风拂过,五彩斑斓的小风车欢快地转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演奏着一首欢快的乐曲。 林建国和李秀兰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公园,林向东立刻像脱缰的野马般兴奋起来。他本就调皮,又被妈妈和姥姥家的人宠坏了,一进入公园,便开始不停地索要东西。他一会儿嚷着:“妈妈,我要吃雪糕,那个巧克力味的看起来好好吃。” 一会儿又指着小风车说:“我想要那个蓝色的小风车,转起来肯定很漂亮。” 一会儿又对某个玩具爱不释手,哭闹着非要买下来。李秀兰对儿子的要求有求必应,丝毫不在乎钱,只要林向东开口,她便毫不犹豫地掏钱购买。她一边满足着林向东的需求,一边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仿佛林向东就是她世界的中心。 而一念,虽只能用不太完整的话语表达自己的想法,但她完全能够通过手指来表达需求。可这个懂事的孩子,在公园里却从未主动索要过任何东西。她那清澈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周围热闹的场景,看着那么多小朋友欢快地奔跑、玩耍,心中满是欢喜。她紧紧地拉着爸爸的手,小小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只要能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六一,就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对物质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索求。她看着别的小朋友手中拿着美味的雪糕、漂亮的玩具,眼中没有一丝羡慕,只是静静地欣赏着周围的一切,享受着这难得的欢乐时光。 走着走着,林向**然对妈妈说:“妈妈,你再给我买张票,咱们去儿童公园里边的动物馆看动物吧。” 李秀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立刻准备去买票。她一边走向售票窗口,一边假惺惺地转过头问林建国:“你和一念进去吗?” 没等林建国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别去了,动物有什么好看的,带向东进去转一圈就出来了。” 说完,便带着林向东兴高采烈地走进了动物馆。林向东兴奋地跳着、叫着,仿佛即将进入一个神秘的世界。 林建国看着她们的背影,心中虽有不满,但还是选择了沉默,不想破坏这个美好的六一氛围。他转过头,看着一念,心中满是心疼。一念那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孤单,但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林建国轻声说道:“爸爸带你去其他地方转转,好不好?” 一念乖巧地点点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温暖而美好。 当他们路过一片荷花塘时,林建国正打算继续往前走,一念却突然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衣角。林建国顺着一念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一池荷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如一群翩翩起舞的仙子。粉色的花瓣如少女的脸颊般娇羞,红扑扑的,仿佛藏着无尽的羞涩;白色的花瓣似雪花般纯洁,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每一朵荷花都亭亭玉立在淤泥之上,却不沾染一丝淤泥,宛如超脱尘世的精灵。荷叶像一把把绿色的大伞,错落有致地铺在水面上,为荷花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一念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一朵朵荷花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池美丽的荷花。 她微微仰起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纯真而满足的笑容。那笑容中,没有一丝孩童常有的好奇与躁动,反而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宁静与平和,仿佛一位历经世事的智者,在这一池荷花中找到了心灵的慰藉。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双脚像被钉住一般,无法挪动,小小的身子微微前倾,似乎想要更靠近那荷花一些,去感受它们的气息。她时而伸出小手,轻轻地在空中比划着,仿佛想要触摸那随风摇曳的荷花,时而又兴奋地指着某一朵荷花,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那声音中充满了喜悦与赞叹。在这一刻,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一个充满美好与宁静的世界。 林建国心中十分惊讶,他从未想过一念会对荷花如此着迷。回想起一念之前双手合十的举动,以及对佛像照片的喜爱,他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这个小小的孩子,似乎对这些与佛相关的事物,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她仿佛在这尘世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宁静天地,那便是与佛有关的一切。林建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一念,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女儿独特喜好的惊讶,又有对她的心疼与怜爱。他深知,在这个家庭中,一念所遭受的忽视与不公,但此刻,看着女儿那满足的笑容,他又感到一丝欣慰,至少在这荷花塘边,一念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 就在这时,李秀兰带着林向东从动物馆出来了。林向东看到妹妹正专注地看着荷花,不禁嘲笑道:“哈哈,一念真傻,就会看莲花,连动物都不看。” 他一边笑着,一边还模仿着一念的样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林建国听到儿子对女儿的嘲笑,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轻轻拍了拍林向东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这样说。 李秀兰则完全忽略了一念,只顾着给林向东擦汗、买水。她从包里拿出手帕,温柔地为林向东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又赶忙去买了一瓶水,递到林向东嘴边,说道:“宝贝,快喝点水,别渴着了。” 她的眼中只有林向东,仿佛一念不是她的孩子一般。而一念,依旧沉浸在荷花的美丽之中,对妈妈的忽视没有丝毫抱怨,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眼前的荷花就是她最珍贵的礼物。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欣赏着荷花,感受着它们带来的美好与宁静。 从儿童公园回到家后,一家人正准备共进晚餐,却发现老姨和舅舅们带着孩子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他们回来,大家纷纷表示一起吃饭,共同庆祝儿童节。林向东和李秀兰都显得格外高兴,林向东兴奋地跑向老姨和舅舅,嘴里喊着:“老姨,舅舅,你们怎么来了,我今天在儿童公园可好玩了。” 李秀兰则热情地招呼着大家进屋,脸上洋溢着笑容。可让林建国无奈的是,老姨和舅舅们带来的礼物,无一例外都是给林向东的,没有一件是给一念的。老姨拿出一个精美的玩具汽车,递给林向东,笑着说:“宝贝,这是老姨给你买的,喜欢吗?” 舅舅也拿出一个酷炫的机器人,说道:“向东,看看舅舅给你带什么了,这个机器人可好玩了。” 林向东高兴地接过礼物,欢呼雀跃,而一念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哥哥收到礼物,眼中没有一丝失落。 饭桌上,老姨笑着问林向东:“向东,你今天在儿童公园都看到了什么呀?” 林向东满脸骄傲地回答:“妈妈带我去了动物馆,看到了好多动物,有狮子、老虎、大象,可有意思啦!” 老姨接着问一念:“一念,你看见什么了呀?” 一念眨着眼睛,认真地说:“花,嗯,荷花,美丽的荷花。” 她的声音清脆而稚嫩,仿佛带着一丝纯真的韵味。她的回答引得在座的亲戚和孩子们哄堂大笑,大家都觉得一念像个傻孩子,只喜欢看莲花,既不要吃的,也不看动物。老姨和舅舅们更是议论纷纷,老姨皱着眉头说:“这孩子好像对人世间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不食人间烟火。” 舅舅也附和道:“就是,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她就只看选了一个莲花,有什么好看的?这孩子好像和咱们不一样。” 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了一念出生的时候,老姨忍不住抱怨道:“要不是我姐夫非要留着一念,我姐也不用受那么大的罪。你看现在,即使一念什么也不要,穿的都是林向东剩下的,可对她的吃喝,不也得花钱嘛。” 这些话越说越重,仿佛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林建国的心。 林建国担心场面失控,赶忙打断老姨的话,说道:“我带一念出去转转,一念喜欢看夜晚的月光。” 说完,便带着一念匆匆离开了。背后,传来众人的哄笑声,可林建国知道,自己的女儿有着一颗纯净而美好的心,只是这个家庭,还没有人真正理解她。一念紧紧地拉着爸爸的手,跟着他走出家门。夜晚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一念抬头看着那皎洁的月光,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与期待。在这个六一儿童节,虽然她没有得到新衣服、新玩具,没有得到家人太多的关注,但她却在那片荷花塘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那颗纯净的心,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第11章:春节里的孤寂与刺痛 时光仿若一位沉默寡言却步履匆匆的行者,于无声无息间在岁月长河中穿梭前行。不经意间,一念已悄然成长,迎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二个年头。这一年,她即将迎来生命里第一个真正能够感知、体会的春节。春节,这本是孩子们满心期待、充满欢乐的节日,然而对于一念而言,却注定要被涂抹上一层别样的色彩。 随着春节的脚步愈发临近,空气中仿若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魔力,处处弥漫着喜庆与欢乐的气息。大街小巷,宛如被精心装扮的舞台,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诉说着新年的祝福。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脚步匆匆却满是欢愉,他们穿梭于各个店铺,忙着购置年货,每个人都在为迎接新年的到来做着精心准备。 林建国所在的派出所和李秀兰的单位,考虑到他们家中有两个年幼的孩子,特意在阴历二十九这天,提前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能有更充裕的时间为新年做准备。这突如其来的假期,让林建国和李秀兰满心欢喜。前一天晚上,两人便如同即将开启一场奇妙冒险的孩子,兴奋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摊开着一张白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满了购置年货的计划。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满心期待着这个新年能给孩子们带来无尽的欢乐。 第二天一大早,晨曦微露,林建国和李秀兰便带着两个孩子,兴高采烈地奔赴市场。东北的市场,在春节前夕,宛如一个琳琅满目的宝藏世界,热闹非凡。踏入市场,嘈杂的人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瞬间将他们包围。家禽类摊位上,鸡鸭牛猪兔子等各类家畜活蹦乱跳,鸡儿们扑腾着翅膀,发出咯咯的叫声;鸭子们则伸长脖子,嘎嘎地叫嚷着;肥硕的猪儿慵懒地躺在地上,偶尔哼唧两声;兔子们则机灵地竖起耳朵,红红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周围。它们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新年的生机与活力。鱼类摊位前,各种各样的鱼儿在水池中欢快游动,鲤鱼摆动着红色的尾巴,草鱼则慢悠悠地游着,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似无数颗细碎的宝石。蔬菜区,新鲜的蔬菜散发着诱人的清香,翠绿的青菜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一颗颗珍珠;红彤彤的西红柿像一个个小灯笼,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金黄的南瓜则静静躺在摊位上,等待着人们将它带回家。水果区更是热闹,冻秋梨黑褐色的外皮包裹着清甜的果肉,大苹果红扑扑的脸蛋仿佛在向人们微笑,甜桃子散发着阵阵果香,香脆的毛克堆满了摊位,还有各式各样的糖果,五彩斑斓,宛如一个个梦幻的小精灵,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新年的甜蜜与美好。 在市场里,林建国和李秀兰怀揣着截然不同的心思。林建国满心想着,今年是一念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春节,她即将满两岁,希望能给她一个难忘的新年体验。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在那些可爱的儿童玩具、漂亮的童装前停留,心中盘算着哪个会更适合一念。而李秀兰的心里,却只有她的大儿子林向东,在她眼中,林向东是这个家未来的顶梁柱,是她的心头宝。她满心盘算着要给林向东准备他最爱吃的食物、最喜欢玩的玩具,要让他在新年里成为最幸福的孩子。她穿梭在市场中,眼睛紧紧盯着那些林向东平日里爱吃的零食、爱玩的新奇小玩意儿,一旦发现目标,便毫不犹豫地拿起与摊主讨价还价。怀着这样不同的心思,两人在市场中穿梭,精心挑选着年货,为这个家的新年做着准备。 忙碌了大半天,他们手中提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年货准备得满满当当。同时,他们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去姥姥家过年的事宜。由于林建国来自四川,独自一人因当兵来到东北,在东北这边并无其他亲人,所以每逢过年,他便只能跟着李秀兰回娘家,与她的家人一起共度佳节。 年三十的清晨,天色微亮,天边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李秀兰便早早地起床,轻手轻脚地走进林向东的房间。她从衣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为林向东精心准备的崭新衣服,那衣服款式新颖,颜色鲜艳,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她将衣服平铺在床上,仔细地抚平每一处褶皱,眼中满是宠溺。随后,她温柔地叫醒林向东,帮他穿上衣服,看着林向东穿上新衣后宛如一个帅气的小王子,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对于一念,她依旧只是将林向东穿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拿出来,给一念穿上,又把一个林向东早已玩腻、丢弃在角落的小玩具,随意地塞进了一念的小背包里。林建国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虽有不满,但大过年的,他不想破坏这喜庆的氛围,便默默将话咽了回去,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个孩子,眼神中透露出对一念的心疼。 一切准备就绪,一家人带着满满的年货,兴高采烈地朝着姥姥家出发。一路上,林向东兴奋地在车里又蹦又跳,嘴里不停地说着对新年的期待:“妈妈,我好想快点到姥姥家,我要和哥哥姐姐们一起放鞭炮,还要吃好多好吃的。” 而一念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偶尔,她会伸出小手,指着窗外的某个地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似乎在向这个世界表达着自己的好奇。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姥姥家。姥姥家的大院子,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宽敞。虽然天气寒冷,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寒意,但院子里却充满了欢声笑语。老姨、老舅、大舅、二舅等亲戚们的孩子们早已到齐,他们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有的孩子拿着自制的小风车,在风中奔跑,风车呼呼地转动着;有的孩子则蹲在地上,玩着弹珠,眼睛紧紧盯着弹珠,嘴里还念念有词。舅舅们还买了许多鞭炮,一些年龄稍大的小孩在院子里放着小鞭炮,那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新年的前奏,为节日增添了不少欢乐的气氛。姥姥家的门上,贴着崭新的春联,红色的纸张在阳光下闪耀着喜庆的光芒,上联 “欢声笑语贺新春”,下联 “欢聚一堂迎新年”,横批 “万事如意”。两边的灯笼高高挂起,随风轻轻摇曳,整个院子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一进院子,李秀兰便带着孩子们与亲戚们热情地打招呼,大家互相寒暄着,祝福着新年的到来。姥姥和老姨、舅舅们看到他们来了,也纷纷迎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笑容。姥姥走上前,一把抱住林向东,在他脸上亲了又亲,说道:“我的大外孙,又长高了,越来越帅气了。” 然后又看了看一念,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便转身招呼大家进屋。随后,大家便开始忙碌起来,姥姥带着老姨、舅舅们,还有李秀兰,一起张罗着这一大家子的饭菜。厨房里,顿时热闹非凡,大家分工明确,老姨负责炸地瓜、炸枣、炸丸子,她熟练地将地瓜切成小块,放入滚烫的油锅中,瞬间,油锅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地瓜块在油中翻滚,不一会儿便变得金黄酥脆;舅舅们则负责炖鸡、炖猪肉、炖牛肉,他们将处理好的食材放入大铁锅中,加入各种调料,大火炖煮,不一会儿,厨房里便弥漫着浓郁的肉香,让人垂涎欲滴。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空气中弥漫着美食的香气,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 而一念,这个小小的身影,却独自躲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她从背包里拿出妈妈给她的那个哥哥玩剩下的小玩具,静静地坐在那里,摆弄着。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这个小小的玩具,就是她此刻世界的全部。她时而轻轻地转动着玩具上的小轮子,轮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她便咯咯地笑起来;时而又把玩具举起来,对着阳光仔细地端详,似乎想要从玩具上找到什么新奇的东西,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尽管周围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但她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而林向东,则和其他孩子们一起,玩着小火车、放着鞭炮,你追我赶,玩得忘乎所以,早已将妹妹抛在了脑后。在这个热闹的大家庭里,一念就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似乎忽略了她的存在。 经过一番忙碌,饭菜终于准备就绪。大家纷纷围坐在餐桌前,准备享用这顿丰盛的年夜饭。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有金黄的炸丸子、香甜的炸地瓜、酥脆的炸枣,还有香气扑鼻的炖鸡、炖猪肉、炖牛肉,以及各种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在东北,过年时有个习俗,就是在吃饭时,长辈们会给孩子们发压岁钱,寓意着祝福孩子们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快乐成长。此时,饭桌上的气氛格外热烈,大家一边品尝着美味的佳肴,一边欢声笑语地聊天。老姨首先拿出红包,递给老舅的孩子,笑着说:“宝贝,新年快乐,这是老姨给你的压岁钱,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学习进步,天天开心。” 老舅也不甘示弱,马上拿出红包,给大舅的孩子,说道:“来,这是舅舅给你的,新的一年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做个乖孩子。” 就这样,红包在大家手中传递着,孩子们接过红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纷纷说着祝福的话语:“谢谢老姨,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谢谢舅舅,祝您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然而,当轮到给一念压岁钱时,气氛却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老姨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你看,我们每年过年给孩子们压岁钱,大家都能互相公平,你给我孩子,我给你孩子。但是今年不一样了,今年有一念了,我们得多预备出一份钱来。你也知道,我们家本来收入就不多,生活很拮据,这得多给一念一份钱,实在是有点为难。” 舅舅们听了,也纷纷随声附和:“那可不,你说这小丫头,我们虽说都不怎么喜欢女孩子,但是看在姐夫的面子上,也得给人家一份压岁钱。” 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情愿和不满,仿佛一念的存在,是一种负担。 一念虽然只有两岁,但她似乎比其他孩子更加敏感和成熟。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大人们的话语,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和委屈。她的小手紧紧地握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着,小小的心灵,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排斥的痛苦。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似乎在疑惑为什么自己和哥哥会受到如此不同的对待。 林建国坐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怒火中烧。他看着一念那委屈的模样,再也忍不住了,没等李秀兰开口,便说道:“这样吧,我们家虽然有两个孩子,但就当一个孩子算,不用因为一念,让大家多破费。” 老姨和舅舅们听了,马上顺坡下驴,说道:“好啊,林建国这话在理。” 李秀兰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这一番对话,让原本热闹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大家都感觉到了一丝尴尬,饭桌上的欢声笑语也少了许多。 在这沉闷的气氛中,大家开始吃饭。一念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鸡鸭鱼肉,心中却没有一丝食欲。她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大人们刚才的话语,那些冷漠和排斥的言语,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幼小的心灵。突然,她抬起头,看着爸爸,眼中闪烁着泪光,轻声说道:“小鸡小鸭多可怜,小鱼小牛多可怜。” 她的声音清脆而稚嫩,但这句话,却像一颗炸弹,在饭桌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饭桌上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纷纷转过头,看着一念,眼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几秒钟后,舅舅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皱着眉头,生气地说道:“这孩子会不会说人话?什么可怜不可怜的,谁教她这些话的?” 说着,他还狠狠地瞪了林建国一眼。林建国心中明白,一念的想法和行为,确实与其他孩子有些不同,但他绝不允许别人这样欺负一念。然而,今天是大年初一,是个喜庆的日子,他不想因为这些事情破坏了气氛,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默默地低下了头。 李秀兰坐在一念旁边,听到女儿的话,也觉得十分尴尬。她狠狠地怼了一下一念,大声说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什么可怜不可怜的,你不愿意吃就下去。”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饭桌上回荡着。其他的姨和舅舅们也纷纷附和:“这孩子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生出来干嘛?”“就是,当初就不该留着她,女孩子有什么用?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一念的排斥和指责越来越多,话语也越来越难听。 林建国听着这些话,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这些老人们又要开始老生常谈了,又要说起当初一念出生时,李秀兰剖腹产所遭受的苦难,又要埋怨他当初非要留下一念。果不其然,接下来,大家的话题就转到了一念的出生上,纷纷指责林建国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说他不该让李秀兰受那么大的罪,说女孩子根本就不值得留。林建国听着这些话,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但他又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这顿年夜饭,吃得异常沉闷和压抑。林建国实在不愿意再听这些亲戚和李秀兰对一念的排斥和指责,他看着一念那委屈的模样,心中十分心疼。于是,他抱起一念,轻声说道:“宝贝,爸爸带你去另一个屋玩。” 说着,便带着一念离开了餐桌,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在另一个房间里,林建国轻轻地把一念放在床上,看着她那满是泪痕的小脸,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无奈。他轻轻地抚摸着一念的头发,安慰道:“宝贝,别难过,爸爸在呢。” 一念看着爸爸,眼中闪烁着泪光,她伸出小手,紧紧地抱住爸爸的脖子,仿佛只有在爸爸的怀里,她才能找到一丝温暖和安全感。她把脸埋在爸爸的怀里,小声地抽泣着,身体微微颤抖着。林建国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喃喃地说着:“宝贝,不哭,爸爸会一直陪着你。”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将整个天空装点得格外美丽。林建国和李秀兰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姥姥家,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林向东兴奋地看着窗外的烟花,嘴里不停地欢呼着:“哇,好漂亮的烟花啊,妈妈,你看那个像不像一朵大花?” 而一念则静静地靠在爸爸的怀里,眼神中充满了失落和迷茫。她看着窗外的烟花,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那些绚丽的烟花在她眼中,仿佛只是虚幻的泡影。林建国偷偷地看了一眼一念,发现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心中更加沉闷。他知道,这个新年,对于一念来说,充满了痛苦和伤害,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幼小的心灵。 回到家后,林建国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在大过年的和李秀兰争吵,他默默地给一念洗了洗脚,然后把她抱上床,哄她入睡。他坐在床边,轻轻地抚摸着一念的额头,看着她渐渐闭上眼睛,进入梦乡。而李秀兰则在一旁,给林向东洗脚洗脸,照顾他睡觉。外面的鞭炮声依旧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一念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紧紧地捂住耳朵,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充满了未知和危险。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无助,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在这个本该充满欢乐和温馨的新年夜晚,一念却在孤独和恐惧中,渐渐进入了梦乡,而她的梦中,是否会有一丝温暖和希望,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