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军婚：不爱可以，娃得养！》 第1章回到十年前，留下 三月多北方的春寒还冻人得紧，路上的行人裹着厚厚的棉衣。 军区招待所三楼的一间小房子里，小小的火坑提供着足以抵抗寒冬的暖意。 宋青睡不着，她坐在桌前看着手里的信件发愣，直到被子里睡的脸颊红彤彤的女儿嘤咛了一声。 她睡醒看见陌生的环境皱着眉头就要开始哭，直到看见了母亲。 她也回过神来赶紧去看女儿，也不知道为何睡了一觉，已经十多岁的女儿变成了三岁， 她们住的地方也不是安城的机关宿舍，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招待所。 “妈妈，厕所。” 三岁多的安安伸开双手向母亲求抱，她一直把女儿教得很好， 即使是半夜醒来，在陌生的环境里有些害怕，但只要一见到母亲就能控制自己不哭。 虽然有很多疑惑，但还是熟练地抱了抱女儿，接着开始在屋里找起了尿盆。 还好地方虽小东西却很齐全。 安安上完了厕所就又睡了过去，宋青用脸盆里的冷水洗了洗手，那水冻得她一激灵，脑子仿佛也清醒了。 她生活了十年的安城没有火炕，自小长大的新安也没有，这辈子唯一一次见到火炕就是当年去找陆阳的时候。 陆阳在多个地方都当过兵，后面被派到了北方，那时候应该是他们结婚第五年的时候。 他的级别够了家属能去随军，即使宋青知道二人没有感情，她不愿过去麻烦陆阳，更何况她原本也有工作，可耐不住母亲一直催促。 六年前宋青刚刚高中毕业的时候，她跟男友陈予祺正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哪知那一年高考废除，陈家也突然陷入了人人喊打的境地。 父亲宋海原本是陈父的下属，他提早得到了风声，赶紧勒令女儿跟男友分手。 一夜之间陈予祺去了乡下再无音讯，陈家空无一人，那时人人惶恐。 当初宋青两人的恋爱关系附近人尽皆知，为了跟陈家撇清关系，宋海找上了陆家。 于是宋青匆匆跟陆阳定亲，那时候的陆阳还在部队里。 双方的家长迅速把婚事定下来，等他好不容易请了假回来就直接成了亲。 两人没什么感情，宋青也很愧疚。 安安是成婚半年后陆阳的一次休假有的，生了孩子后便一个人带着孩子， 她原本在武装部的后勤部门当宣传干事，每个月工资有35块，安安两岁那年涨了一级工资到了42，加上陆阳也会寄钱回来，她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 她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她的母亲一直觉得当初逼迫女儿分手已经是对不起她，又害怕陆阳跟女儿没有感情， 万一陆阳跟女儿提离婚，她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 可不是宋母胡思乱想，当初自家这事做的十分不地道。 她必须为女儿考虑，反正婚已经结了，离婚吃亏的是自己的女儿。 陆阳在部队里也越爬越高，现在才25岁已经成为了营长，说她爱慕虚荣也罢，反正她不能让女儿跟陆阳离婚。 之前两人分隔两地，没有办法培养感情。 现在好不容易陆阳有了随军的资格，她便要把女儿打包送去东北， 宋青自然不愿意，可被她妈一番生死相逼只能带着女儿去了。 但是宋青只在东北待了不到十天便离开了。 上一世她高中时的好友知道了宋青的事情，正好她在安城有点关系，便帮她联系了那边的单位。 好巧不巧，那边有个刚成立的单位正在招人，她便直接带着女儿去了安城。 不提家里知道她去了安城有多兵荒马乱，陆家也十分生气，不管他们心里再如何，他们也盼着儿子跟宋青能好好过日子。 可现在宋青摆明了是不愿意随军，是不是心里还念着以前的前男友，不愿意跟儿子好好过。 她独自带着女儿在那边生活了10年，再过几年那场浩劫过去，陈家终究是平反了。 一个女人带着女儿生活，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各种压力下宋青大病了一场。 安安吓坏了，从小安安就知道妈妈不容易，这一遭更是把她吓成了惊弓之鸟，宋青稍有些风吹草动，她就怕的不行。 病愈后宋青看着十三岁的女儿落下了泪水，她考虑了许多人，却没有考虑到女儿。 那一病也让她彻底醒悟，陈家当初大厦将倾她根本做不了什么，她帮陈家出的那些力也算是还了父亲对他们家的亏欠。 她对不起陆阳，明明他当初心里有人，却还是被逼着娶了她。 听说那个女子这么多年也一直没结婚。 宋青到了安城就给他寄信提了离婚。 陆阳没答应，这些年宋青就把他寄的钱全寄回了陆家。 她最对不起的是自己的女儿。 可没等她收拾好心情重新过日子，就一觉回到了东北军区的招待所。 外面春寒料峭，里面的火炕把小小的屋子烘得暖暖的。 宋青看着手里好朋友寄来的信件叹了口气，反正她是不愿意再过上一辈子的日子，实在太过辛苦了。 人只要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她要留下随军，如果对不起谁那只能说抱歉。 她记得陆阳后面升的挺快的，想来跟着他肯定能过好日子。 至于陆阳愿不愿意她管不着，反正上辈子跟他提离婚他一直也没答应。 再说安安可是他的女儿，他还能把他们母女俩撇了不成，要是两人搭伙过日子实在过不下去那便离婚。 陆阳之前每个月给她汇60块钱，再加上自己的工资跟陆家和宋家不时的支援，她这些年攒了不少钱。 她妈告诉她，即使是枕边人也得偷偷攒一笔私房钱，还特意教她分了两本存折存钱。 一本现在是1842块钱，还有一本是1200，那本1200的存折她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 等在这边再找一个工作，加上那些存款，即使真的跟陆阳分开她也能带着女儿过。 想明白了这些，宋青连夜给好友写了回信，感谢她给自己帮的忙。 等写完了信她便回了炕上，抱着女儿睡了过去。 第二天安安很早就醒了，她也不闹只是扯着宋青的头发玩。 宋青醒过来看着女儿肉乎乎的小手跟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实在忍不住把人抱过去亲了亲。 在那十年里，她独自带着女儿生活，有多少日子她都是靠着女儿支撑下来的。 后来的宋青一直止不住的后悔，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13岁的女儿一边要上学，一边还要照顾生病的她。 明明应该是少女无忧无虑的年纪，却万分懂事。 她自己原本也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自问在女儿那个年纪她根本没有被生活琐事烦恼过。 泪水逐渐模糊了眼眶，害怕被安安看到，直接把她小小的脑袋摁在怀里。 安安被她逗得不停的笑了起来，宋青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 “安安，饿了没有？” 虽然女儿摇了摇头，但是还是起了床，现在炕上也没晚上热了，她得先喂饱女儿。 安安身上是一件红色的大棉服，里面还套着几件袄子。 来之前宋母还特意用布票扯了布，给她做了件新的棉服，脚上的棉鞋可是稀罕货，是陆家妈妈拜托同事在外地带的，好像还花了十几块钱。 至于宋青身上则是一件现在满大街都是的军装大棉袄，唯一的亮色便是跟女儿棉服同色系的红色围巾。 母女俩穿戴好后拿起暖瓶晃了晃，还好里面有些热水，把陶瓷盆里的冷水倒掉一部分，掺了些热水进去，母女两人洗了个脸。 在这个年代，加上住的又是军区的招待所，根本就不担心东西会不见，宋青揣了一些粮票和零钱，就打算带着女儿出门。 结果刚一打开门，就看见一脸冷意的陆阳站在外面。 第2章难道她还想着小男友？ 陆阳手上端着两个铁饭盒，一脸冰冷地看着已经收拾好正要出门的娘俩。 宋青也有些愣住，上一次两人见面还是安安11岁生日那天。 后面他调去了西北就再也没音讯，算起来也有两年多没见过了。 其实两人一直都算不上多熟，分居异地，经常是他几年才休一次假。 碰上他休假，她就直接把安安送回新安，让他们父女俩在陆家团聚。 现在的陆阳不过才26岁，远没有上一世久居上位的威严， 宋青的胆子早就在对着30多岁的陆阳练出来了。 现在对着明显年轻的他，不仅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还因自己内里比他虚长了几岁而生出了几分淡定。 就比如现在，即使知道他正在生气，但是她也丝毫不怂。 如果两人真的想搭伙过日子，就他天天臭着这一副脸估计也过不下去。 想着他以后的军衔和工资，宋青觉得自己或许可以给他几次机会。 但是他要是一直这样冷着脸，她才不伺候他。 陆阳冷着脸扫了她们母女俩一眼就死死的盯着宋青手里拿着的信件。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早就知道了她打算走，却还抱着一丝希望早早起来去食堂给她们打了早餐。 害怕早餐凉掉，他端着发烫的铁饭盒直接塞到了衣服里，在大雪里急匆匆的跑过来。 现在手里拿着的铁饭盒还在发热，他的内心却跟外面的雪一样冷。 “一定要走？” 可能是他现在的表情太过严肃，安安被他吓到赶紧往宋青身后躲，抱着妈妈的大腿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便宜爸爸。 宋青有些头疼，她希望他们父女俩能好好培养感情。 就算他们俩以后过不下去还是要离婚，女儿也需要父爱。 要是父女俩没有感情，等陆阳以后再婚有了后妈他就成了后爸，到那个时候才是一点都指望不上。 但是他现在这么严肃，早就把培养了几天的父女情扼杀在摇篮中。 宋青赶紧拍了拍女儿的脑袋安慰她。 陆阳也注意到了，他突然有些想笑。 当初他写了信回去询问她是否愿意过来随军，从东北到新安的信件一来一回足足要七天， 在那7天里他干什么都心不在焉，一直在等着寄回来的信。 他知道她在新安有工作，部队会给军属安排工作，但落实下去还需要时间。而且现在随军的人多，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岗位。 陆阳一直不屑于使用关系，但是只要她愿意来，他也愿意去求那些老上司帮忙， 他这些年也有了一些人脉，肯定也能给她安排好接收的单位。 还有安安，女儿已经三岁了，他就见了几面。 国家这些年一直在重点发展东北的重工业，这边的环境比新安好很多，孩子也能在这边接受更好的教育。 最重要的是，他希望她们来。 但他也知道离开原本熟悉的地方，抛下一切来到未知的城市生活对她们极其不公平， 他什么都给不了，只有一个空头的保证。 她们要是能来他很高兴，她们要是不愿意他也没有什么。 当然话是这么说，那天他接到了新安那边的电话，说她们会过来随军， 并告诉他她们母女俩已经收拾好坐上火车了，再过几天就能到东北。 陆阳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在放下电话的那刻有多开心。 在等她们到的那几天里，他跑上跑下各种打报告批关系，为了能多请几天假陪陪她们，还答应了领导去给他们带新人。 分的房也定下来了，他想着收拾收拾再添些家具就能搬进去，他也能拥有一个家了。 但是这一切在宋青收到了一封老同学寄来的信后就变了。 她说她要去安城，同学在那边给她找好了接收的新单位。 陆阳也从那几天的亢奋中清醒过来，他忘了宋青并不喜欢自己，她原本有一个感情甚浓的男友。 如果不是她父亲逼迫，或许她也不愿意结婚。 不愿意就不愿意，为什么要给了他一个希望后再离开，早说自己不愿意过来难道他还会纠缠，现在临时反悔把他陆阳当成什么人了？ “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过？”陆阳咬牙。 难道还想着以前的小男友？ 不怪他恶毒，陈家那小子下乡这么多年，谁知道他有没有新恋人，再说他们现在孩子都三岁了，难道她还想要跟他离婚？ 不可能，他不可能离婚，死也不能成全那对野鸳鸯。 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去叫别人爸爸，她宋青最好死了这条心。 宋青叹了口气，上辈子也是这样，陆阳生了很大的气。 甚至她去安城的前两年，他都一直没有寄信回来。 要不是一直有钱汇过来，她都以为两人是只差一道手续的离婚夫妻。 “我没有答应。” 陆阳原本正满肚子的火，听见宋青的话诧异的盯着她，什么意思？ 他现在的脸色可谓是十分精彩，怒火被硬生生打断，他也忘了掩饰脸上的疑惑， 跟以前三十多岁不苟言笑的陆阳可谓是两个人。 “你不是说你同学在安城给你找了工作吗？”陆阳有些晦涩的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宋青点了点头。“但是我不准备去，当初在单位打的报告就是随调，要是去了安城转关系还得费不少劲。” 她这话也不假，上一辈子将工作关系转去安城后费了不少劲不说，她原本是三级的工资，但去了安城那边又重新从一级开始熬。 随调的话她就能从三级开始，这可是差一大截工资呢。 宋青说完就拉着女儿往旁边让了让，她现在饿的不行，也不知道他从食堂打了什么饭菜。 陆阳在门口愣了许久，感觉自己的心情又瞬间从地底升到了天上，欣喜之余又觉得不敢置信。 她的意思是愿意留在东北跟他好好过日子吧？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宋青，想从她那得到肯定的答复。 可惜宋青正在忙着安慰安安，女儿原本就跟这个父亲不熟，前几天两人培养了一段时间感情， 但是他刚才凶了妈妈，安安有些害怕。 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女儿，她稍有一点情绪变化，宋青就察觉到了，她揉了揉她的脖子表示安慰。 两人来到桌前，宋青一脸疑惑的看向还站在门口的陆阳。 陆阳赶紧端着饭盒上前，招待所的房间不大，火炕就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宋青把在炕尾的桌子摆到中间，接过陆阳手里的饭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还散发着热气的饺子，白白胖胖挤得满满当当。 有些惊讶的看着陆阳，部队的伙食这么好？ 就算在新安，她一个人带着女儿，从来不会在吃的上面亏嘴女儿，她们一个月也只能吃上那么几回肉。 没办法，就算有钱你也得有票，大人每个月八两，小孩每个月二两，炒一顿就没有了。 陆家会在年节时给她们娘俩送一些钱，平时基本没有来往，自己家有嫂子，母亲也不好经常接济自己的女儿。 而且她的日子其实已经算好的，陆阳在部队里也会给她寄钱。 是到了安城后她觉得两人的关系实在太僵，也不愿意再用陆阳的钱。 由奢入俭难，都打算离婚了，要是养成习惯，等以后真离了没有他寄的钱日子怎么过。 再加上那几年是从一级工开始熬，日子比之前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宋青在脑海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以前的记忆来，好像自从到了东北，她们吃的一直不错。 果然还是部队好，这伙食是真的好。 这下她更开始期待以后的美好生活。 宋青把饭盒摆好，把一盒放在他面前，她跟女儿吃一盒。 陆阳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心底很高兴，不过面上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克制地朝安安伸了伸手想抱抱女儿，没想到安安头一扭直接埋到了妈妈怀里，根本就不理他。 宋青是真饿了，坐下就抱着安安吃了起来。 陆阳知道是自己刚刚吓到了女儿，有心想跟她修复关系，谁能想到人家根本理都不理。 宋青用筷子挑着饺子吹凉后小心的夹给安安吃，趁着她慢慢咀嚼的功夫，她趁着热气一连吃了好几个， 肚子里有东西后，她终于看向了还傻站着的陆阳。 陆阳把他那一份饺子推到了她们面前，“你们吃吧，我来的时候吃过了。” 第3章他把房子给了别人？ 宋青才不相信他已经吃过了，这大早上的饺子又那么烫，应该是刚出锅就买来了。 “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们两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陆阳这才坐下来，不过他将自己的那盒饺子跟宋青换了一下，她是真的饿坏了，才一会功夫一小半的饺子就已经下去了。 面前的饺子又重新变得满满当当，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他已经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从军多年平时出任务的时候，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他吃的很速度。 不过他吃的不是很专心，不是偷瞄宋青就是看她怀里的安安。 宋青现在心情好就任着他看，她虽然饿但是饭量并不大，安安更是，母女两人吃一盒饺子刚刚好。 不过陆阳害怕她们两人吃不饱，把他的饺子让一份过来的这份好心，宋青还是很感激的。 做得很好，以后有好东西就是要先想着她们娘俩。 安安也发现了烦人爸爸的视线，她有些微恼，小脸绷得紧紧的，就连饺子都吃的不香了。 宋青早就吃完了，眼前的饭盒里还有小半的饺子，她耐心地哄着安安再多吃一个，手里的筷子夹着一个饺子，接着就将眼前的饭盒推到陆阳面前。 陆阳皱着眉头看着她们母女俩，怎么一个比一个吃的少？ “安安听话，再吃最后一个，吃完咱们就出去。” 安安其实早就不想吃了，要是只有她跟妈妈在，她可能早就撒娇耍赖，但是现在面前坐着便宜爸爸，她只能张开口咬了半个饺子，剩下的那半个她是再怎么也吃不下了。 陆阳皱眉。“吃的这么少，小心以后不长个。” 挑食可不是个好习惯，要不说现在的孩子就是幸福呢，他以前只要是能吃的就赶紧塞进肚子里。 安安一听早就忘了还在跟他赌气，瞪圆了眼睛气呼呼的看了他一眼，直接把头一甩。 以前好事的邻居老是用不长个子吓唬安安，拿她跟大一岁多的孩子比，安安真以为自己个子矮，十分不喜欢别人说她。 宋青也无语了，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他现在满打满算就当了人家几天的爸爸，还批评人家，这不是把人推得越来越远吗？ 接连被母女俩甩了脾气的陆阳一脸莫名，他说错话了？ 他又没说错，以前闹饥荒的时候小孩子吃不饱，就算以后长大了有吃的东西，也还是不长个。 但是他也不傻，这些话只能在心里说说，要是说出来，估计更不会给他好脸色。 陆阳最后剩两个饺子，赶紧一口一个，不想让她们俩等，结果面前突然又多了半个饺子。 安安还把头埋在妈妈怀里不愿意看陆阳，自然没有看见这一幕。 宋青是饱了，但要是再吃半个饺子也不是吃不下，但她不打算惯着男人， 既然想当人爸爸就不能只有逞威风的时候，平时那些小事他也得有份，就从这剩饭开始。 陆阳也不嫌弃，很快就将饺子消灭掉，他收拾好饭盒拿出去洗，宋青给女儿整理衣服。 “今天就不出去了，去看看分的房子，也好添置些家具。” 军区离市区有些距离，以后有的是时间逛，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房子。 陆阳点点头将饭盒放到桌子上，突然他顿住小心翼翼的看了宋青一眼。 “要不还是去市里吧，不是说要带你们去看电影吗？” 他刚刚那一眼自认为很隐蔽，但是宋青早就注意到了，她内心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安安你先在屋里坐着，妈妈跟爸爸说点事情就回来。” 嘱咐了女儿一句，宋青直接往门口走，安安听话的坐在炕上自己玩。 门口陆阳还在强装镇定，“怎么了？” “分的房子在哪里？今天不能去看吗？” “当然能去，我这不是突然想到答应了安安要带她去看电影吗？” 宋青双手抱胸，仔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部队的房子真的分下来了吗？你不会是把我们俩人骗到这的吧。” “怎么可能！”陆阳急忙打断，他又不是那种人。 他原本还想支支吾吾地把事情岔过去，后来看着宋青的脸色，赶紧全盘托出。 宋青听完只恨不得一脚踢死他，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这么不靠谱？ 也对，以前两人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触，后面再见面时，他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根本没有眼前这副懊恼的样子。 陆阳也知道自己干了一件蠢事，这件事要是不处理好，她可能真的会生气直接带着孩子回新安。 原来昨天下午宋青说她会去安城，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同个团的七营长看他心情不好，拉他去喝酒，酒一喝多就坏事， 陆阳跟七营长吐了一番苦水，七营长也同情他的遭遇，但是一听到陆阳的家属可能不来随军了，马上就想到他分的房子。 这几年过来随军的人多，新建的家属楼根本就不够分，这不部队刚刚又建了几栋家属楼，但是打报告要来随军的军属更多。 没办法，老区那边以前有一片民房划入了家属院的范围，原本是打算把那边的房子扒了多建几栋楼，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 加上一批又一批的军属要过来，部队只能把那批民房给修缮修缮，先安排一批军属住过去。 那老房子肯定不能跟新建的红砖房相比，新建那几栋楼漂亮的哟，那些早几年过来从军的都眼红的不得了。 七营长叫王明贵，跟陆洋也认识很多年了，当初他们这一批要分房的时候，陆阳分到了新的家属楼，王明贵分的是老区那边的民房，他的妻子早就带着孩子过来了。 知道分房的结果，王明贵的妻子周莲肯定是不满的，但她又不能去找上面的首长闹，暗地里不知跟王明贵抱怨了多久。 都是同一个团里的，都是营长，自己老公比那陆阳还大了那么多岁，凭什么自家的房子就分到了老区那边？ 都怪自家老公木讷，不懂得经营关系。看吧，一到有好事就轮不上他。 “你是说你要把房子让给那个什么七营长？”宋青咬牙，恨恨的盯着陆阳。 “不是让，他以为我们不需要那个房子了，就用老区的房子跟咱们换，但是我没答应。” 七营长惦记着红砖房，赶紧跟陆阳说定了，要是他家真的不来随军，那房子一定要给他。 第4章你们给我们家的 宋青心里还是不踏实，实在忍不住埋怨了男人一番。 “要是我真的不来，那这房子部队也会重新分配，你口头上答应给的那个七营长，这不是得罪别人吗？” 这大嘴巴哪里有上辈子陆首长的威风，一喝酒就藏不住事！ 这别人得怎么想，好不容易有一套好房子空出来了，大家肯定是希望能重新分一次。 陆阳低着头任她骂一通，心里也知道宋青说的对，更关键的是他跟七营长的关系虽然比较好， 但这样一来，却几乎是将他们两人绑在同一条船上。 宋青赶紧回去把安安抱上，就跟着他去看房子。 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那红砖楼房他们得住，跟那个七营长一家也没什么关系。 陆阳带着她们走到新房子那边，新建的楼房位于新区，新老区之间隔着一条河。 军属大院里到处都是孩子，还有各种各样的家属，他们走在其中倒是一点也不突兀。 不过一路走来，大家还是会稀奇的盯着他们看，无外乎是这一家子都长得太好看了，倒也没人敢上前搭话。 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一脸严峻，瞧着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他旁边跟着的媳妇倒是长得好看，但也有一股距离感，就连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娃，也有着一脉相承的冷淡。 从招待所到新房子那边有好长一段距离，刚开始安安不愿意要陆阳抱，但是后面又怕妈妈抱着她太吃力了，只能屈尊向陆阳伸出双手。 陆阳可谓是受宠若惊，自从今天早上把孩子吓住，后面又惹了她生气，一路上根本没给过他一个眼神。 别人以为他一脸严肃，这可是冤枉他了，他抱着孩子绞尽脑汁的想要跟她说些什么，面上全是纠结之色。 安安才不知道她的老父亲在想些什么，虽然在陆阳的怀里但她根本没有看他，反倒是一直梗着脖子目视前方。 宋青都有些想笑，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别扭劲是随了谁。 ———— 很快就到了新区，新区的房子比老区那边要新的多，他们这次分的房子是今年刚建的几栋之一，在新区一排房子的最后面。 一字排开的几栋6层红色小楼，确实看着很气派。 这几天雪下的大，地面上一层厚厚的雪，红的白的交相辉映，就跟书上的画一样好看。 陆阳带着他们往最边上的那一栋走去，走到跟前才发现那里有一家人正忙忙碌碌的搬着东西， 宋青以为是以后的邻居，正微笑着跟对方打招呼，没想到人家根本没理，反而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 宋青一脸莫名其妙，转身去看男人，却发现他抱着孩子脚步飞快的上了楼，她连忙跟上，门口那一家人也乌泱泱的跟了上去。 等她爬上三楼，发现男人正面色铁青的站在304门前，那不就是他们分到的房子吗？ 但是眼前房门大开，身后跟着的那一大家子急忙挤开宋青，全都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看着陆阳。 “怎么回事，这不是我们的房子吗？” 宋青收起脸上的笑意，冷着脸站到了陆阳身边，陆阳怀里的安安也感知到了父母的情绪，也绷着小脸看向面前的那群人。 宋青长得好看，一般长得好看的人都给人一种距离感，她的长相还更冷一些，更别提她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了， 这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就透露着一股我不好惹的气势来，瞧着就是来找事的。 门口那一大家子瞧着也有些害怕，但也没有退让。 宋青打量了他们一眼发现就是一群孩子，最大的那个才十三四岁，四个孩子站在那里对着他们两个大人，看起来倒像是他们欺负人一样。 “你们家长呢？” 几个孩子不说话，这时里面的一个妇人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挤了出来，她也正打量着他们。 “找我什么事？” “这位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这是我们的房子。” 那妇人脸色一变，有些小心的打量着他们。“你是陆营长？” 她的脸色随着陆阳的点头变得有些犹豫，突然又坚定了。 “陆团长不是跟我们家老王说好了要互换房子吗？我们就赶紧搬了过来。” 女人正是王明贵的妻子周莲，她原本就对自家住不上楼房耿耿于怀，昨晚王营长回家后跟她说起了这件事情，她立马就放在了心上。 害怕夜长梦多，天一亮，她就赶紧组织几个孩子把东西收拾好搬过来。 只要到时候他们先占了地方，就算那陆营长家又要过来随军了，难道他们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 宋青也冷了脸，什么叫说好了互换房子，陆阳是以为自家不需要了才跟他们说要互换， 他们现在就把东西搬过来，不就是打量着他们要吃下这个哑巴亏吗？ “我们老陆根本没有说过，明眼人都知道这边的房子好，我们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为什么要跟你们换？” 这边的楼房格局是楼梯一上来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面并排着十多户人家，现在两家人把走廊堵了起来，旁边的人家也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这不听见了宋青的话，大家都纷纷点了点头，能分到这边的房子他们都很兴奋，自然知道这房子是同批里最好的。 大部分军属都是从农村来的，还是第一次住进这么好的红砖楼房。 大家不都是为了一举进城住大房子才来随军的么，谁会傻得把自家的楼房给别人。 “谁会把这房子换给别人，不会是想强占别人的房子吧？” “咱们这可是部队呀，这搞得跟土匪一样。” “他们家都把东西搬过来了，肯定是先占了房子，到时候谁要是敢把他们赶出去，就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虽然就是周莲的打算，但是被大家这么说出来她的脸还是疼的。 “陆营长说你不来随军了，就把房子让给了我们家。” “刚刚不是说人家跟你们互换吗？现在又说人家不要了？” 周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都是一个意思吗？就是他们家不要了，反正她东西都搬来了，难道他们还要把她扔出去？ 这时的周莲早就忘了昨晚王贵明说的是，要是老陆家不来随军，他们家就能住新房子了。 不管旁边的人怎么说，周莲都不打算退让，偏偏陆阳也不能跟她一个妇人计较，特别是她现在明显还怀着孕。 第5章我不搬，你有能耐找领导 旁边的人看了一会热闹，见他们也没有打起来的倾向，也都回屋去了。 陆阳抱着孩子站在外面，宋青可没有顾虑，她直接向屋里走去，那几个人看着她的冷脸也不敢拦。 这边厨房的窗户直接对着走廊，后面是一个方方整整的客厅，面积不大也就十来平，房子是一个两房，两个卧室一样大，也是10来平。 这地方他们一家三口住还可以，但是王家她目前已经看到了5个孩子，他家媳妇肚子里还有一个，这么一大家子人住起来也挺艰难的。 没办法，现在根本没有多的地方，王家要是能住这地已经算好的了，多的是一家子挤一个屋在炕上拉着帘子睡的。 新安那边很多人以前没有房子，建国后政府分房，几户人家挤在一个院子里，也都是一大家子住一个房间。 说实在的，宋青也没有多眼馋这房子，自己家在新安住的是楼房，她后面跟安安独自住的机关宿舍也是楼房，就连她到了安城分到的宿舍也是刚建好的新楼。 但这并不意味着别人能拿走她的东西。 周莲很紧张，她一早就打听过陆阳家的情况，听说他家媳妇是城里人，她想着城里人应该脸皮薄，不好意思把他们一家子赶出去，可看着那夫妻二人她又不确定了。 他们可能不会把他们赶走，倒像是会把他们打走。 这一家子凶的很。 特别是宋青现在一脸气定神闲的开始在屋里逛起来，打量着角角落落，就跟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王家的4个大孩子还堵在门口，他们防着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但是屋里的那个女人同样不好惹，所以还得分心看着屋里面。 看着宛如惊弓之鸟的几个孩子，陆阳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现在就等着王明贵回来。 总共就40多不到50平的房子，再加上屋里都是空荡荡的，只有客厅摆着周莲他们搬过来的东西，一会功夫宋青就看完了。 这时她才发现不对劲，屋里挺暖和的，跟烧了炕一样，但这分明没有炕，也没有煤炉子。 环顾四周，只在屋里看到了一排弯曲起来、裸露的跟水管一样的东西，用手一摸还挺烫。 想来这就是她在报纸上看过的暖气片，她知道东北有一些城市在68年的时候就开始供暖，这几年更是开始慢慢普及，新安那边还在靠着煤炉子取暖，她根本没有见过这种暖气片。 这就是工业城市的好处啊，地方财政有钱人民的生活质量也明显提高，新安那地方也下雪但估计再有个10年也普及不了供暖。 宋青还在感叹着，这边接到消息的王明贵就赶了回来，他也没想到自家媳妇居然办出这种事，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搬了。 四个孩子见到自己爹，以为见到了靠山，没想到王明贵直接怒视他们一眼让他们进了屋。 “老陆啊不好意思，我娘们估计听岔了，她就是眼馋这边的房子，你别在意，我马上就让她搬走。” 看见陆阳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王明贵哪里还不明白，人家媳妇是打算留在这随军了。 当初都说好了，要是他们家不来随军，那房子就给他们，那人家现在留下了，他也不能霸占着人家房子呀。 自家老娘们这事办的也太不敞亮了，他跟老陆出生入死的关系，这要是闹起来两人以后还怎么来往。 王明贵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朝着陆阳笑了笑，赶紧进了屋。 “不好意思啊弟媳妇，都怪我昨晚说的不清楚，让你嫂子误会了，我们这马上就搬，不耽误你们今天搬进来。” 王明贵将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说是自己没有交代清楚，绝口不提自己媳妇儿是想占人家便宜。 毕竟是自己屋头的人，在外头他也得维护好她的面子。 “没事王大哥，我们还得收拾东西今天也搬不进来，也没耽误事。” 宋青点了点头打个招呼就出去了，把战场留给他们夫妻俩。 周莲火可大了，她没想到自己男人一回来立马就站到了别人那边，也不看看自家是个啥情况。 “胡闹！铁蛋四蛋，赶紧把东西收拾起来搬回去，就跟着你们娘乱来。” 王明贵板起脸来训斥一通，几个孩子都被他吓住了，赶紧去搬东西。 周莲抱着最小的儿子按住那些行李，眼泪哗啦啦的流。“你敢！” “这是军区分的房，你以为是在老家么，跟泼妇一样闹一场就能抢过来？” 王明贵知道自家媳妇儿好面子想住楼房，但没想到她居然魔怔到了这个地步。 “泼妇？王明贵，你说这话你有良心吗？你去当兵一去十几年，我拉扯着几个孩子还要照顾你老娘，我一个人我容易吗我？ 是，你现在是出息了，你看不上我，嫌弃我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农村人。 老娘要不是泼妇，你以为能把你这几个孩子拉扯大，现在嫌弃我，你早几十年干什么去了？ 老子不搬，你自己没出息，不会讨好领导才分到了那边的破房子，凭什么陆阳他就能分到楼房。” 王明贵的脸黑的跟炭一样，周莲不怕他，抱着怀里哇哇哭的小儿子挺着肚子指着他的鼻子骂。 这件事到底是自家理亏，在外人那丢了那么大的面子，现在自家婆娘还死不悔改，王明贵气的哆嗦，手扬了起来。 周莲一愣，立马把儿子放下。“好啊，王明贵你还想打我？你有本事就把我们孤儿寡母几个一起打死。 要不是老娘费尽心思，这一家子在农村早就被人给欺负死了，你现在还逞威风。” 王明贵刚才是气糊涂了，他也不可能真的打她，但是周莲可不依，她扑过去直接扯着王明贵打了起来， 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王明贵也不敢躲，不一会儿脖子跟脸就多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那五个孩子都被吓住了，一群人嚎啕大哭，一家子的哭声恨不得把这屋顶掀了去。 “我告诉你，我们不搬，你有能耐你就去找你们军区的领导过来，我也想问问凭什么就给我们分到了破房子？” 第6章不行她就带着闺女回去 宋青一家并没有留下来听他们夫妻二人争吵。 刚刚外边又飘起了小雪，宋青出来的时候没有戴帽子，只把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那些细细的雪有些落在她的眼睫毛上。 天实在是太冷，她又不想把手伸出来，只不停的眨着眼睛。 一直在默默关注她脸色的陆阳移开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瞟了过去，想了想把他头顶上的帽子盖到了宋青脸上。 帽子很暖和，里面是一层厚厚的毛，还有两个长长的耳挡，只不过太大了一下子就盖住了宋青的眼睛。 宋青愣了愣就接受了他的好意，出来的时候没有下雪，就把她的帽子给忘记了，陆阳皮糙肉厚的冻一会也没事。 她站在那里小心的摇晃脑袋，想把帽子给晃正。 要是能晃正，就不用把手伸出去了。 她慢悠悠的想着，脑袋一摆一摆的，陆阳很快就发现了，他有些愣住， 过一会他略微有些无奈的伸手把帽子给她扶正。 “谢谢。” 她的嘴快过脑子，一句谢谢马上就蹦了出来，陆阳脸色变得紧绷，一会又恢复成了那副生人莫近的死样子。 他们的女儿都能打酱油了，她待他却还是这样生疏。 陆阳内心还在发闷，他的女儿已经伸出手去。“妈妈，我给你吹吹。” 安安看见了母亲眼睛上的雪，伸出了半个身子就要给宋青吹，陆阳只能抱着女儿靠近她。 两人靠得极近，安安双手抱着妈妈的脸，轻轻的在她眼睛上吹气。 小身板一扭一扭的，明明人看着不大，那力气是半分不小，陆阳只能小心的抱着她的腰，害怕把人摔了。 安安手上是她绣的毛线手套，摸着脸痒痒的，加上吹出来的热气宋青眼睛不停的颤抖。 “安安好了没？” 安安正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帮妈妈吹，但是现在要回答妈妈的话，她就先把那口气松了出来。“快好了，妈妈不要动。” 只好继续闭着眼睛，陆阳一低头就能看见她低颤的眉眼，白嫩的脸颊被冻得有些微红，看了几眼他就赶紧转过目光看向安安，但又控制不住视线往她的脸上瞟。 在又吹了几口气后宋青终于憋不住了，她睁开眼睛，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谢谢安安。” 她的眼睛很清亮，睁开的刹那间陆阳仿佛见到了春意四处蔓延的春山，明明还在下雪， 但是她的眼睛却像他曾经在西南见到的山，那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植被那么茂密，颜色那么清亮的原始森林。 那时他刚结束一次任务，躺在林间的植被上看着那些藤蔓和树木，心底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愕然惊叹的震撼。 他还在想，他好像又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绿意，一时之间有些发愣。 宋青被安安逗笑了，睁开眼睛后在她的小脸颊上亲了一下，这下安安也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抬起头却看见陆阳正看着着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以为他是不耐烦了，赶紧拍了拍安安的肩膀。 “好了，我们走吧。” 她率先迈开步子，陆阳还愣在原地，直到安安不满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才赶紧跟上。 他们原本想着回招待所，没想到正走在新老区之间的那条河的时候，王明贵急匆匆地追上了他们。 他身上的军装有些乱，脸上赫然是几道血痕，就连头发也有些凌乱。 “老陆，我们聊一聊。” 王明贵的语气里带着些乞求和难堪，他想了好久才决定开口。 陆阳点了点头，把安安交到了宋青怀里，跟王明贵走到了不远处。 “老陆，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想到你嫂子是死了心要住那边的新房，都怪我，昨晚就不应该跟她提那件事。 她这些年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拉扯大几个孩子还给我娘送了终，我……” 陆阳安静的听着，他还是第一次在王明贵脸上看见这么难堪和痛苦交织在一起的表情，他们两人同甘共苦这么多次， 你救我我救你，救命之恩早就数不清了，后来调到了东北，别的战友都分散各处只有他们两人还在一起。 “你们去看看能不能换，哥给你补钱。” 王明贵在内心打了无数次腹稿，才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说完后他就不好意思去看陆阳的脸色。 两人何尝像现在这样客气过，之前打个招呼就用对方的东西，平日里有什么忙也是招呼一声。 陆阳站了一会儿，“我去问问她的意见。” “唉唉好好，你去问问弟媳妇的意见。” 他原本也没想过自己居然能开这个口，脸上一直火辣辣的。 周莲在那房子里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要是不给她换到楼房去，就来个一尸两命。 宋青抱着安安百无聊赖的看着四周，河不宽，四周全是冻得黄黄的冰块，中间没有结冰，还有活水在流。 河上是一座石头桥，她们就站在上面，不远处还有几个木棍连起来的木桥，覆盖着白雪，估计已经没有人用了。 往家属院后边看，是一座座山，灰蒙蒙的，不知道天暖和后山上有没有东西吃。 这边的冬天太冷了，也没有什么好去的地方，怪不得这边的人乐意在家猫冬。 当初她也说等天暖和了再来，没想到她妈是一时半刻也等不了，生怕宋青反悔，等她一点头，马上就将她们母女俩扔上火车送过来。 也不知道陆阳跟那个王营长在谈些什么，今天这事真的是让人啼笑皆非，宋青问自己要怪陆阳吗？ 可是这事陆阳也冤枉，他是有好事想着自家兄弟，可谁能想到王营长家的居然直接过去霸占房子。 不过那个嫂子来这么一出苦肉计，他会怎么做？为了面子委屈家里自己去做个好人？ 这些年看多了这种事情，就像她爸有时候说他不好跟那些女人计较，只能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拱手让出去，打肿脸充好人，留下的烂摊子都是她妈去收拾的。 后来她妈得了教训，跟那些女人一样甚至比她们更无赖，她们得不到便宜就开始说她妈抠门小气。 “宋海这人大方，但是他媳妇儿不行，铁公鸡。” 宋青后来一直看着那边，果然王明贵脸上露出祈求的表情后不久，陆阳点了点头。而王明贵的脸上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他又开始希翼地看向她。 所以苦肉计奏效了是吗？从王明贵带着脸上的划痕过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陆阳低着头慢慢走了过来，宋青抱着安安深吸一口气，等他走到跟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不同意。” 第7章去妇联哭诉 陆阳诧异的抬头看着她，他们站的那么远，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她应该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我不会同意的，你要是真的……” 宋青想说，他要是真的把那房子跟王明贵家换，那她就带着安安去安城，左右她的信还没开始寄。 出门的时候陆阳跟她说邮递员今天放假，她便想着明日再去寄，没想到这反而是她的一条退路。 不就是跟上一辈子一模一样的路吗？那她努力换个走法，绝不会让安安跟自己辛苦。 如果陆阳为了那点虚无的面子委屈她，那以后要是遇到别的困难，他是不是也站不到她那边。 过日子就得两个人站在一起，看着同一个方向，而不是有一方跟外人站在一起。 要是连房子这种大事，他都不听她的，那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 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陆阳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完就又垂眸看着脚下。 过了一会儿才跟想起什么似的，跟她说了一句，“我知道。” 他说完就去看宋青怀里的安安，她窝在妈妈的怀里，本来三岁的孩子就已经挺大的，她穿的又多，宋青抱的有些吃力。 陆阳伸出手，安安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的伸手过去。 爸爸虽然看着有点凶，但是他的怀抱很大，抱着很舒服。 陆阳在说出那句我去问问她意见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他这样看似把决定权交给了宋青，实则是把责任全推给她了。 王明贵等了一会儿看他们好像谈好了，就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弟妹……” 宋青正想开口，陆阳直接道“老王，这事我们都不同意。” 王明贵有些怔愣，后面也点了点头。也是，谁会把好房子拱手让给别人，这事要是换成了他，他也不乐意，凭什么去要求陆阳当这个冤大头？ 宋青看着这个挡在她前头的男人，内心撇了撇嘴，今天这关就算他过了。 说到底这事还是因他而起，他要是敢真的当滥好人，她们母女俩就敢走。 王明贵叹了口气，开始跟宋清道歉。“不好意思弟妹，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搞成了这样，都是我的错，你放心，我们尽快把房子腾出来。” 尽管宋青内心有些怨气，但这人是陆阳的好友加同事，她也不想他们闹得太僵。 别看陆阳一直是一个死人脸，但是他刚刚低着头过来的时候，她有感觉到他的低落。 到底是他多年的战友。 王明贵说完就打算转身往新区那边走，这时从远处的雪地上过来一个穿军装的年轻男子，他步履匆匆看见陆阳他们急忙招手。 “陆营长，王营长，张主任找你们。” 小兵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催着他们赶紧走。 “小刘，张主任找我们干嘛？” “这我哪知道啊，我正站着岗呢，主任就叫我赶紧把你们叫过去。” 王明贵跟小刘走在前头，宋青的脚步毕竟没有他们的大，陆阳单手抱着安安空出一只手来拉住她的小臂。“小心点路有点滑。” 趁着这个机会宋青向他打听张主任是谁，原来张主任是军区妇联跟军属工厂的领导，平时负责军属工厂的生产管理以及妇联的一些工作。 多的陆阳也不知道，很快他们就到了新区的1栋两层小楼里。 勤务兵小刘带着他们来到了挂着妇联牌子的房间前，房间里传出一阵哭声，王明贵听着那声音脸色难看，赶紧加快了脚步。 “唉呀，王营长你可算来了，您先劝劝你爱人以及几个孩子，有什么事说出来，组织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你这一直哭，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哭什么？赶紧给我回去。” 几个孩子跟着母亲来到这座威严的两层小楼，门房处有人站岗，楼里也是穿着军装的军人。 他们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就被吓住，现在又被父亲训斥了一通，更加害怕。 办公室里就张主任和几个干事在，她们原以为是她们夫妻俩吵架，见她大着肚子带着一串的孩子来办公室哭， 几人狠狠批评了王明贵一通还打算让勤务兵去将他找过来。 她们妇联就是要维护女同志的利益，要是王明贵敢欺负妻子，她们不仅要批评斥责他一顿，还要让他写好检讨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妇联可不是吃素的。 可没想到问了半天这周莲就是不吭声，一直在哭哭啼啼。 办公室的几人都在妇联工作了好几年，各种夫妻官司都见得多了，现下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看起来不像是夫妻吵架的事情。 “你骂孩子干什么？我们受了委屈还不能哭吗，张主任，随军的时候军区就保证过一定会解决军属的居住问题， 我们就是得了保障才抛下家乡的田地房子来到这地方安家，就为了一家子能够团聚。 王明贵当兵一走就这么多年，我们孤儿寡母几个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有了名额随军，我们也是盼着能在这里好好生活。” 周莲过来一顿哭诉，她的肚子这么大，这些领导们也害怕赶紧给她拉了个凳子坐下。 张主任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军属这些年十分不容易，所以军区里也在尽量的创造条件，将更多的家属接来跟他们的家人团圆。 “是是是，你这些年辛苦了。随军的名额一直很紧张，外面还有不少姊妹不能和丈夫团聚，这些年区里的领导也在努力的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你放心只要是到了咱们军区的，一定会给她们安排好居住的地方。” 王明贵内心是真的后悔不已，她今早搬过去他还能说她是一时的糊涂， 但是人家小陆夫妻俩已经上门了，她不仅不肯搬走，还将这件事情闹到了领导这里，这让他以后怎么有脸面对那些上司。 “够了你还想怎样，赶紧给我回去。” 王明贵铁青着脸就去拉周莲，他的脸黑的像锅底，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生怕夫妻二人争吵推搡起来，王桂芳跟杨彩云赶紧拉住了他。 “王营长有话好好说，你还想对女同志动手吗？” “不能以暴力解决问题，这里这么多同志都在，你们把话说清楚，咱们好好解决。” 这时办公室里的几人也注意到了后面跟来陆阳几人，她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陆营长的家属，哟这一家子长得都怪好看的。 陆阳介绍了几人互相认识后就带着宋青站到一旁不说话，那几人也是一头雾水，人家夫妻俩在吵架，你们两个外人杵在这干嘛呢？还带着个孩子，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仔细想想又不对，刚刚勤务兵去把王营长叫来的时候，他媳妇可是让把陆营长也叫过来。 周莲一直没有跟他们对视，心里虽然有点慌，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 她想要他们先开口，没想到这夫妻两人站在那边就跟两根台柱子一样，她憋了又憋，干脆又开始哭了起来。 第8章耍无赖 周莲一直在哭，几个孩子也跟着哭，整间办公室里全是他们的哭声，几个领导干事的脸色也开始不好看起来。 张主任扫了扫老神在在的陆阳夫妻二人，内心也已经有了计较，她绷着脸严肃的看着周莲。 “周莲同志，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莲就是想等着有个人先开口，她好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主任，昨天陆营长跟我们家老王说他们不要那边的新房子了，陆营长跟老王这么多年的交情，看我们家孩子多便说把那房子给我们家， 我们一听，赶紧带着孩子把东西搬过去，可谁想到陆营长家的媳妇又不愿意了。 明明之前是她说不打算来随军的，等我们都搬完了她现在又说要留下来，要是她以后又反悔，这不是尽折腾人吗？” 王桂芳和杨彩云对视一眼，都不由得撇撇嘴。 她们又不是傻子，那刚建好的红砖楼房哪个不眼红？这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周莲她这打算硬抢不成？ 就算陆营长家的真的不来随军，那个房子也应该放出来，哪能私底下就给谁，也就她们来的时候没有这条件，只盼着部队再多修一些房子，让她们也住上新房。 张主任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她男人是副师长，为分房子的事情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哪个都有意见，嫌弃自己分的位置不好。 很多军属都是农村妇女，跟她们讲道理又讲不通。 每天各种官司让这个小小的妇联办公室都忙得跟陀螺一样。 宋青盯着还在哭的周莲开始出神，王明贵的一张黑脸憋得发青，事情闹成这样，他的这张脸算是被狠狠的踩在了地上。 “周莲同志，定好的房子是不可能随意更改的。当然这件事情也要批评陆营长，是他考虑不周。 既然陆营长家决定了要随军，那房子还是按之前分配的。” 张主任收回了手站起来淡淡的说着，她两边都批评了一顿。其他几人也纷纷忙起了手头的事情，周莲的哭声渐渐止住。 她当初来的时候可是向村里吹嘘来军区是住楼房的，这次是唯一的机会，就算以后建了新楼房，还有那么多人等着过来，哪里轮得到她。 她一个人拉扯那么多孩子，村里那些人哪个不趁着她男人不在家明里暗里瞧不起她，她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势。 还好王明贵也够争气，那些日子就靠着给自己画的大饼苦苦支撑着。 知道能来随军的那一刻，谁对她不是羡慕嫉妒恨？十几年的郁气在那一刻消散，她就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对的。 等他们安置下来说不定会有村里人过来，要是看见他们住的跟村里住的房子一样，回去还不知道要说什么难听的话呢？ 对周莲来说，那房子不仅是住所还是象征，象征着他们过上了跟以往彻底不同的好日子。 张主任摆摆手，王明贵铁青着脸去拉周莲，她却顺着他的力道撞向了桌子，捂住了肚子哀嚎起来。 这一变故把办公室里的人都吓住了。 “娘！” 几个孩子纷纷哭着去扶周莲，张主任几个想挤进去，却被几个孩子推住，场面一团混乱。 “哎哟，王明贵你就是个窝里横的，你嫌我丢脸了是吧？ 居然对我发脾气，在外面孬的跟什么一样，只会对着家里人撒气。”周莲扯住王明贵的袖子不停的哭着。 “你但凡在外面有点本事，何至于同样的职位，人家分的是楼房，只有你被分到了破房子。 加上肚子里的那个，我们家一共有6个孩子，组织都不考虑我们具体的情况，有些人只有一个孩子，却能住到更好的房子，你说是因为什么？” “你就是个锯嘴的葫芦，从军近二十年，除了一身伤，你给我们娘几个带来什么？只会让我们担惊受怕，人家比你小那么多，跟你同个职位，那些好事你就一个都轮不上。” “行了，别说了。”王明贵咬着牙从嘴里憋出了几个字，他也害怕真的撞到了她，急忙问她身体有没有不适？周莲只捂着肚子哀哀直叫。 “周莲同志，孩子的事情马虎不得。你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务室？” “王营长你也真是，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她还怀着孩子呢。” 周莲干脆抱着肚子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本来就满腹的委屈。 “张主任，那我也就直说了，军区分房子到底是按什么来的？ 我家老王跟陆营长同样的职务，我们家的情况还比他们家更要特殊，组织为何不优先先考虑我们的情况。 我们家老王那也是一步步爬上来的，这些年各种伤不断，他不应该得到组织优待吗？” “这些都是军区的决定，我们哪里能干涉。” 宋青站在一旁不打算参与进去，这分到红房子的又不止他们家一个。 杨彩云搀着她的胳膊想把她扶起来，周莲不肯。“那我就要到军区领导那里问问，凭什么不给我们分。” 她都打听好了，分到红房子那些人有几个职务、立功都没有王明贵的多。 “军区领导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些在大后方支持他们的家属。” 张主任的脸已经慢慢结冰了，好死不死这次负责分配房子的就是她男人，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一个干不好就得罪人。 那几个副师长哪个不跑得远远的，就他个死脑筋的。 也不能怪他，今年是他晋升的关键一年，他卯足了劲想多立几件功，费了好大的劲才建了那几栋新楼。 不患寡而患不均，那些人哪里知道区里的困境呢？要她说就不该接下这份差事。 可是能怎么办，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区里相当重视军属的安置工作，军长时时关注着最新动态，本来这一年的工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临了却出了周莲这一茬。 分到旧房子的那些人本来就不平，要是周莲开了这个口，大家一起闹起来，想想她就头大。 还不止今年这一批，还有前几年过来的那批人，那时候还没有建新房子，她们难道就不眼红新房子吗？ 张主任只能缓和脸色好言相劝，可是周莲这人看见了反而以为自己这么一闹是有用的，再加上她的肚子都快足月了，根本没人敢碰她。 “领导真的要给我们这些军属解释解释，实在不行我就去问他们。” 你当那些领导是地里立着的大白菜，你想见就能见？ 张主任好言劝说，周莲腰杆越挺越硬。 表彰的文件都快发下来了，这时候要是闹一场，到时候不仅是丢脸，就连晋升还得再等等。 张主任发现劝说不了她后，开始把目光转向陆阳夫妻俩。 “小陆啊，王营长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组织上面现在没有办法照顾他们，你看看能不能？” 第9章除了工作她什么都不答应 张主任脑子属实是被他们的哭声给哭成了浆糊，这话想一想都不可能， 除非他们夫妻俩缺心眼，可看他俩就不像那种愿意吃下这个亏的人。 趁着他们二人还未回答，张主任赶紧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妇联的几人开始轮流给周莲做思想工作，要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来妇联哭一哭就能办成事，那不得乱了套。 可是不管张主任是好言相劝还是厉言批评，周莲丝毫不退缩。 这里是军区，又不能真的把她拉去枪毙，她怕什么？就算这事说出去她也不怕，他们家凭什么就分不到好房子。 陆阳跟王明贵同级，那还有几个级别比他们要低，不说清楚她就去最大领导那里哭。 张主任说的口干舌燥，茶缸里的水蓄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周莲脸上一直都很坚定。 王明贵想说点什么立马就招到周莲的白眼，甚至几个孩子直接将他们夫妻二人隔开，害怕他爹对他娘动手。 “行了，先这样吧。” 几个干事也都精疲力尽，做思想工作这种事就是要看到那个人被她们一步步说服，才能接着做下去， 可周莲这人硬的很，她还是个大肚婆，但凡语气重一点，她就敢捂着肚子皱起眉头。 以后要在这里生活，那也不能把张主任得罪得太狠，周莲知道今天差不多就这样了，她马上带着孩子告辞离开。 路上王明贵青着脸问她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就想要那房子，既然你办不了，那就我来办。 我告诉你王明贵你不支持我就算了，但凡你要是在这边出反劲，老娘就带着几个孩子挂死在你家门口，我要让你断子绝孙，以后连个摔盆的都没有。” “疯子，你个疯子！” 随便他怎么说，反正周莲是看出来了，这件事情说不定能办成。 她还真没看错，她要但凡早一两个月来闹，张主任早义正言辞的拒绝她了， 可偏偏这件事情已经到了收尾阶段，眼瞧着那一大功就要落在自家男人头上，她怎么能允许临了被周莲掺和一脚。 ———— 张主任在家唉声叹气，副师长也有些郁结，就算是手足都有远近之分，他走到上边也得为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谋福利， 所以几个师分的名额并不相同，他自己部下更是占了不少。 那些老狐狸之前也是默认的，毕竟这份差事也是真不容易，可是底下的人不这样想，现在私底下嘀嘀咕咕的已经很多了。 “你给他们做做工作吧。” ———— 周莲一回到房子，立马指挥几个孩子收拾起来，这房子到了她手就不可能出去。 “以后屋里必须要有人在，不认识的人敲门别开。” 几个孩子也很兴奋，他们也要住上楼房了，纷纷点头。 王明贵没走到楼下就被气走了，他实在臊得慌，只能偷偷摸摸拿上这些年攒的钱，希望能跟陆阳换一换。 “这里还挺有意思。”招待所里宋青抱着安安边给他喂饭，一边意味不明的说着。 陆阳沉默，说到底还是他在外面管不住嘴。 他讪讪地打开饭盒，今天食堂的饭菜是白菜豆腐，还有一道烧茄子，他另外去小炒窗口打了份红烧肉。 到底是不太熟，宋青也不敢抓着这事不放，万一把他惹急了那不得罪人。 红烧肉晶莹剔透，裹着满满的酱汁，挖一勺放在饭上，把安安看得急了眼，迫不及待的张嘴等着宋青投喂。 “妈妈好吃。”小腮帮子鼓鼓的，说的话也模糊不清，但是陆阳很开心，食堂过几天还会做红烧肉，他到时候多打点。 饭桌上除了安安不时的说几句，那两人都沉默不语。陆阳不时偷瞄宋青的脸色，直觉她是在生气，更加不敢开口。 宋青是不知道说什么，今天的事情也算是给她开了个眼。 等她快吃饱了才发现陆阳一直没有动过红烧肉。“我们都吃饱了，剩下的你解决吧。” 陆阳三下五除二把那些剩下的素菜都吃光，那半盒红烧肉他重新盖了起来，宋青疑惑不解的看过去。 “坏不了，晚上放到热水里热热还能吃。” 宋青也理解，这些肉菜要额外打，还得要肉票，不能一天两顿肉菜，天天这么吃哪里经得住。 其实陆阳是看她们喜欢，晚上食堂没有这个菜了。 吃完午饭她想让安安睡个午觉，安安不乐意，在炕上一滚一滚的，不时偷瞄一眼她的脸色。 “你说这事到后面会怎样？” 宋青刚刚打听过，这次分房子的领导是张主任男人，所以她才那么烦心。 这边虽然是工业城市，但地方政府没有办法解决这么多随军家属的就业安置问题。 后来家属院自己办家属工厂，这个张主任就是家属工厂的领导。 现在家属工厂人员基本稳定，下一次招工就只有扩大生产规模的时候。 宋青想要工作。 她刚过来或许男人愿意养她，那时间久了呢？她可不敢赌。 工作经验她有，学历高中也不差，问题是不稀缺，在家属院里面能抓出不少，有工作也不一定领导想得到她。 陆阳也不知道，张主任明显是不想让周莲把这件事情闹大，何况周莲现在还怀着孕，他们还把东西都搬到了房子里，赶又赶不走那只能做他们这边的工作。 可是陆阳他也不傻，没道理把自己的房子给别人，何况说破了天，那是本来就分给他们的。 “除非有两套房子。”但是现在只有一套，那肯定得有一个人要放弃。 不过她猜张主任应该会许诺放弃那套房子的，等下次新房建好了，再给她一个名额。 安安扭了大半天还是不睡，宋青叹了口气把她抱起来使劲拍了拍她的屁股。“小坏蛋，你等会别犯困。” “走，咱们去看看王营长家不要的那套房子。” 陆阳愣住了，小心翼翼的问“咱们要跟他换吗？” “张主任还管着家属工厂，你说她会不会为了解决这件事给我们一个工作？” 周莲也算是得罪张主任了，要是有好处肯定更愿意给他们家。 现在工作多难找，她之前的工作卖了八百多，这笔钱还等着她妈给她寄过来。 她们原打算拿卖工作的钱到这边买工作的，现在就看张主任愿意给什么条件了。 反正除了工作其他的她都不会答应，大不了就跟周莲抢回来。 他们家占理！ 老区的房子多，建得也有些年头了，生活气息比新区要浓厚。 与新区相隔的那条河附近是楼房，中间是干部小楼，一座座2层的独立院子，几排干部小楼后边是一座大山。 那几排民房就夹在小楼跟大山之间，两边都是之前建的平房。 以前这块地是归附近的公社的，后来划给了军区，军区建好那些楼房后一直没有抽出手来把这些民房扒光重建，这几年随军的人多，干脆把那些房子修葺后分配。 王明贵分的这套房就是在民房的最后一排，也不能怪周莲不愿意， 宋青跟着陆阳一路走来，穿过高楼平房甚至是干部小楼后面再看见这些瓦房，对比确实很强烈。 只看这些民房，就像回到了宋海的老家，那是一个稍微富裕的小村，宋青小时候回过几次，比较富裕的人住的就是青砖瓦房。 这些房子本来建成的年岁就比较久，再加上中间空置了多年更显破旧，等到了饭点，烟囱上冒出浓烟，活脱脱的村里。 第10章张主任谈条件 现在刚刚过了午饭不久，一个个包裹严实的小孩子在街道上玩，陆阳知道了宋青的打算，慢慢跟她说起了这边的情况。 “等开春了这边的路会修成水泥路，还有房子要是有什么情况去登记，后勤办开春也会过来修。” 宋青闻言倒是有些诧异，她刚刚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只有主路才是水泥路， 现在水泥还有砖头那些建筑材料不好弄，不然新区那边的房子也不会就建了那几栋。 他们一路过来就只有干部小楼那边的路是水泥路。 “要不然这边的人也不愿意。”陆阳苦笑一声。 这几排房子都是独门独户的院子，推开吱呀作响的厚重木门，正对着的是正房，过道旁边堆着一堆木头，看着很是杂乱。 不过这地方要是收拾出来，那就是一块很宽大的菜园子。 宋青打眼一看就很喜欢这个地方，瓦房虽然旧但是看起来很结实， 陆阳上辈子在这边待了五年多，这房子别说五年，估计再有几个五年都能住。 她最喜欢的是独门独户，不像楼房隔着一道墙，这个年代住远点好。 她回来的前一年房改了，房子能买卖，等以后就买个院子住。 原先的房主应该家境很殷实，木门上都隐隐刻有些花纹，已经磨得差不多了。 正房旁边还有一间偏房，厨房就在偏房旁边。 她没有急着去看正房，而是抬头看了看门楼，说是门楼，其实就是用青瓦砌出了两道屋檐，向上看可以看到木头上雕着一些图案。 这些地方都能看出原主虽然没有很富裕，但是在那些细节上又十分精细。 院子里还有一棵碗口粗，看不出是什么的树，树下还有旁边的院子也是那些木头。 房子保存得很好，就是太乱了。 不过宋青还是挺满意的，乱收拾收拾就好了，主要是这地方够大，她从来都没试过有院子的生活。 不过这一切都终止在她推开正屋的门后，里面原本的两面墙不见了，只有南边还有一个炕，上面倒是干干净净，想来是周莲一家收拾的。 北边那间房地上还有以前炕的痕迹，中间也摆着一堆木头木板，还有几个摞起来的大缸，甚至北屋的角落里还有一堆稻草。 “这屋子的原主人离开了后，房子就归了公社下边的一个村子用来做仓库，所以就把墙推了，宽敞一点。” 屋子虽然说收拾过，但很明显只是把杂物堆起来，剩下的过道扫干净了。宋青走到堂屋的窗子旁使劲的推了推，一下子居然没推开。 之前的村民怕窗子被风吹开在里面夹了稻草，陆阳单手抱着安安另一只手慢慢的抽开里面的稻草。 推开窗子后才发现后边居然还有一个小院子，从窗户到后墙还有三四步距离，这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想被人看见的东西就放在后院。 出来后才发现正房旁边有一条过道通向后边的院子， 不过过道里还堆满了木头和树根，上面还覆盖着白雪，怪不得他们之前没有发现还能走到后院。 偏房不大，里面倒还挺干净，估计也是周莲一家收拾过，厨房里面的灶台还塌了，不过里面倒是有一张桌子，宋青晃了晃还挺结实。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她很喜欢这里的院子，不过收拾东西还有砌墙都要费上一大堆功夫，不像新楼那边能直接住，省钱又省力。 房子不是一个人的，她得问问陆阳意见。 “房子院子都是好的，但是要砌炕还有砌墙，还得买门打各种家具，要花很多钱和时间。” 这里最让陆阳喜欢的一个点是，与两边的邻居都要走上十几步，靠的近但又有界限感。 不像那些楼房里都是挨着的。 “我们谈一谈。” 他们又重新回到了堂屋，安安好奇地在屋子里四处逛了起来，宋青在厨房拿了一根烧黑的木炭在地上划拉着。 “家具不管住哪边都是要的，衣柜，桌子，凳子，还得打几扇门，杂七杂八加起来起码要个大几百，对了，厨房的那个窗子也要重新打……” 她絮絮叨叨地算着账，越算越心疼，只能安慰自己，这笔钱跟买工作比起来还算少。 而且房子挺好的，前后都有院子，面积也够大，就是太乱了周莲看不上。 陆阳没有说话，一边分出心盯着安安，一边很隐晦的打量着宋青，这一瞬间他们以后作为一家人生活的实感才变得无比强烈。 “北屋要打一个炕，两边都各要一个衣柜，炕上也要几个箱子，还得有两张桌子，不行太多了，就先要一个衣柜，以后再慢慢添置。” “你说张主任会不会用工作来跟我们谈条件？” 万一不是，那他们提前弄的这些准备，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们要额外因这房子花那么多钱和时间，为的就是跟张主任谈一个条件。 除非张主任能凭空变出一套红房子来，不然她就得费点心思才能劝得动一家离开。 宋青也是在得知张主任同时是军属工厂的领导时冒出的这个想法，试一试，不行就拉倒。 过来看房又不需要什么。 ———— 张主任也闹心得很，她在家急匆匆地吃完午饭就赶去周莲家，结果在那费了半天口舌，周莲除了哭就是诉苦，不管她怎么说就是不肯退步。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软硬不吃的人，偏偏她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做出了一副弱者的模样。 那能怎么办？她刚好就拿准了时机，张主任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既然周莲这边不答应她只能去找宋青他们，这都啥事啊，都怪她家那个，下次她指定不能帮他擦屁股。 张主任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就去找宋青他们，到了招待所后不见人，问了几个人后才在民房找到了他们一家。 “张主任，您怎么过来了？” 张主任看见杂乱的院子叹了一口气，放好自行车后跟着他们走进了堂屋， 进来后心里叹了一口更大的气，怎么搞的，怎么连墙都没有了。 看到这房子的样子她都不好意思说出让宋青一家住在这里，凭啥呢，人家明明分的就是更好的房子。 她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反正好处肯定不会给周莲那边。 也不知道宋青是想要新房还是工作，下一次分房估计还得是她家男人，能给宋青一个名额。 工作的话她就是家属工厂的，七月厂里肯定要扩张，也不是不能给她安排进去。 “小宋啊，你们怎么过来这边了？” 张主任心里有了成算，面上还是照常，先套套近乎。 “天气冷，但是小孩子待不住，就带着她在家属院里逛逛，正好走到了这边。” 宋青装不懂，反正你不开口我也不明说。 张主任深吸一口气，小宋啊，这军区这么大，你们就偏偏走到了这边的民房，还恰好走进了这座房子，这怎么说出来都不合理。 “小宋同志，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咱们也不拐弯抹角。 王营长家的情况有些特殊，她家孩子多，现在又有着身孕我们不好跟她起冲突。 你看看能不能你们家先住在这边，到了下次分房子的时候再给你们分到新房子去。” 第11章七月上班 张主任拉着宋青的手坐在堂屋的那座炕上，陆阳过去把在旧稻草堆里扒拉的安安抱过来， 她不愿意小身子一扭闪开了陆阳的怀抱，陆阳只能蹲下来让她不要去里面扒拉。 张主任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今天是一场硬仗，陆阳这人她也听自家男人说过几次，人厉害，性子是那种不太好好说话的。 她都想好了她要先做好宋青的工作，做事嘛就得先从容易再到难。 正好这夫妻俩不在一处，她就先拿下小宋，可等她收回目光开始打量着宋青，在心底又叹了一口气。 宋青是毋庸置疑的好看，特别是她的眼睛清凌又干爽，但是整个人看着是清冷的，就算戴了热烈的红围巾，也丝毫不能压住她身上的气质。 “张主任，对于组织的安排，我们当然是接受并执行的，如果一开始我们分的是这边的房子，那我们什么都不会说。 可明明我们分的不是这边，不能谁耍赖就照着谁做吧，一旦这个口子撕开，别人会怎么想？ 至于您说的下一次分房，那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到时候要是有人反对呢，要是大家都想换房，军区能一下子建那么多新房吗？” 张主任心底苦笑，她就说宋青瞧着就不是她能忽悠住的人。 两人在那拉着说了一会话，她又看了看屋里堆放着的那些东西，正好陆阳也过来了。 “行了那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们愿意换，组织上也体谅你们舍己为人顾全大局的精神，也会对你们作出补偿。 这几年为了军属们的就业，同时也动员更多的人为国家和社会作贡献，特别是我们军区，特意开设了家属工厂。” 张主任没有把话说的直白，不过这意思大家都知道，宋青也不扭捏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现在工作难安排，就算开了家属工厂，场子铺得不大就只能容纳几千人，整个军区有几万名军嫂， 就算加上其他的工作，排队一个个安排那得安排到猴年马月去。 不过现在工厂里没有多余岗位，等到7月份会增设新的生产线，到时候再把宋青安排进去。 “小宋是高中生，又在机关里工作了几年，你放心组织肯定不会埋没人才，一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工作，你到时候好好干，为国家为社会做贡献。 现在人人都盯着我们工厂，增设生产线的事情还没公开，咱们先保密。不过你放心，7月底之前一定能给你安排好。” 虽然都知道工作是换房子的条件，张主任还是夸了宋青几句。 这事不好张扬，张主任叮嘱宋青不要告诉别人，对外就说他们跟王家关系好，两家自愿沟通换的房，不管大家信不信，就咬定了是这么回事。 “行了我走了，你们抓紧收拾，我明天再叫几个勤务兵过来帮忙。” 快收拾吧，争取过几天就住进来，不然她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这夫妻俩要是跟周莲闹起来，估计得把新区那边都掀了去。 张主任不要他们送，挥挥手就骑着自行车走了，她还得赶去找周莲。 宋青站在门口看着张主任骑着自行车远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谁能想到原本最难解决的工作问题居然就这么解决了。 张主任还不止带来了这一个好消息，之前建新区那边的新房子时，还留下了一些水泥砖头等建筑材料，不多但肯定够他们用。 这真的是帮了他们大忙，现在他们只要发愁找人工就行。 陆阳已经去看那些剩余的建筑材料了，宋青在屋子里转，琢磨着那些木头要怎么办。 “安安不可以去动里面的东西，小心有蛇。” 安安原本捡了根小棍子在里面敲敲打打，听见妈妈的话，马上丢了棍子跑到她旁边抱着她的大腿。 宋青也不算吓唬她，长时间没人住的房子跑进去蛇那些动物是常有的， 再加上外面下大雪，说不定真的有蛇在里面冬眠，就算没有，那里面多脏啊，都是些陈年老灰。 把她抱到堂屋门口让她坐在那玩，宋青捡了根长棍子，开始在院子里四处敲敲打打起来。 院子里堆的那些木头估计都有些年头了，顶上虽然盖了一点雨布，但是这么大的雪根本没用。 她用棍子敲了敲下面的木头，发现都腐朽了，一戳就掉碎渣，看来这些木头只能等天晴的时候晾干拿去当柴火。 屋子里堆着的木头倒是保存完好，要是找人打柜子估计能省点材料钱。 一说起屋里的那堆木头就想起了那些大缸，宋青叹了口气，开始重新清点屋里的东西。 那几个大缸都到腰深，两个两个摞起来堆到墙角，数了数足足有八个。 动身来东北前她妈有找过在这边生活过的人打听过，她知道有腌酸菜的习惯，可是这缸未免也太多太大了。 她还想去后院看看，可惜过道全被堵满了，只能站在墙角伸着脖子看。 过道很宽，两米多接近三米，以后要是能养点鸡鸭，就能把笼子安在那里。 前边的院子也很大，到时候清理了能挖地种些菜，对了屋后还有个小院子，原来这就是拥有土地的感觉。 宋青爱养花，在家的时候只能在阳台拿几个瓦盆种几株，等到高中毕业又搞起了运动，那时候谁敢养花，妥妥的小资情调要被抓起来立典型。 她那时候又有了安安，母子俩搬去了宿舍，更加没有地方和空闲养花。 现在没有前几年那么风声鹤唳，再加上她们又在军区，种菜之余闲暇养几株想来也是可以的。 宋青站在院子里叉着腰朝着天空看，有了院子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再加上又解决了工作就更加快乐了。 安安看见妈妈朝着天上看，也跑来院子里学着她向上看，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可不妨碍她感受到了妈妈的快乐，随即也咯咯的笑了出来。 “笑什么？” 她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宋青的话，只是笑着扑到了她的怀里。 第12章收拾房子 王明贵的几个孩子看见张主任又上了门，赶紧冲回家，周莲也拧眉，这才过去一个多时辰，怎么她又回来了？ 难道陆阳夫妻俩的工作不好做，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现下只能迎上去。 “张主任，您怎么” 张主任急忙摆摆手，她也是怕了周莲这一副一脸为难，故意把自己姿态摆得很低的脸， 明明干的事是理直气壮的，面上倒是别人欺负了她。 “小陆夫妻俩体谅你的情况，答应了跟你互换房子，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张主任说完就又走了，这周莲也算是得罪她了，她怕再多看一眼就得气死。 周莲倒是十分意外，居然这么快就搞定了，几个孩子也听见了，开始欢呼了起来。 “娘娘，我们有楼房了，以后住楼房。” “咱们是城里人了！” 几个孩子都开心的叫了起来，周莲看着门口若有所思。 ———— 陆阳照着张主任的话找到了以前堆积建筑材料的库房，里面还有两袋已经开封了但是用的不多的水泥， 上面用塑料雨布小心地盖着，没有受潮，仔细找了找，还有小半袋放在外面，甚至还找到了一小袋石灰。 库房里还有一辆被水泥覆盖住看不出原本样貌的木板车，他将水泥还有石灰用塑料雨布包着放在车上， 旁边再摞上红砖盖住，库房外面建筑用的沙子和石块都还有，需要的话直接过来拉就行。 他小心地推着木板车，库房在新区，回去的一路上虽然有家属路过好奇的看了看红砖，但基本都没什么兴趣。 但到了老区那边就不同了，这边的平房也都有院子，在院子里砌个洗手台啥的不都需要砖么，慢慢的开始有人围过来询问陆阳从哪里弄来的东西。 不管谁问陆阳都说是他屋里的墙塌了，领导让他拿砖重砌。 有些心思活泛的人就开始琢磨，新区建了那些红房子，估计得剩好多红砖，就是不知道去问领导给不给他们拿。 人家墙塌了可是正当借口，不行他也得想出点理由来，这些砖弄个洗手台鸡窝啥的都行啊。 “同志这砖还有多的不？我想在院里的弄个火灶，在屋里做饭味太大了。” “我家院子地方大，我想着能不能拿些砖，再弄些石棉瓦过来，家里也能多个房间。” 旁边的人在心里撇撇嘴，还想再多个房间，你咋不想着在房子上多盖几层，就像人家楼房那样呢。 “砖不是很多，我砌完墙估计就剩一点了，你们要是要用，就去问领导的意见。” 陆阳接着推车，他是得了批准才去拿的，别人怎么样他做不了主，只要自家墙砌好了，剩下的谁要谁就去问领导。 家属们也只是看着板车嘀嘀咕咕，在心底思索着。 陆阳很快就回到了民房那边，民房这边的军属更加想要这些砖头， 他们院子的空地更大，要修补的地方也多，就算陆阳的脸再冷也都围着一个个问他。 好不容易应付完那些人来到了自家门前，宋青已经听见声音打开了大门，把车推进去后开始往下卸砖头，砖头就直接堆在院子里的空地上。 那些水泥还有石灰就比较金贵，把它们小心的搬到了堂屋，放到了南屋的炕旁边。 “水泥就只有这些，不过估计也够用了。” 陆阳告诉宋青这一路上很多人都在问砖头是从哪来的，宋青害怕别人也去库房拿，每人拿几个，那么多人，本来砖头就不多，万一他们不够数了怎么办。 她让陆阳先把他们大概要用的砖头都给运回来，反正院子那么多空地能放。 “你去搬，我把这些砖头摞在角落里不占地方，咱们明天就把那些木头放在空地上晒，干了也能当柴火。” “不用你摞，等我回来再弄。”他说完就又推着板车走了。 宋青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客气话，人家都辛辛苦苦去运砖了，她难道要板着手在这监工？ 可能他们见面才几天，彼此都还在客气着。 这房子以后她也有份，怎么说也得出一份力，反正她现在也没事，就慢慢的搬到墙角，再一个个堆起来。 安安又捡起了小棍子，她哒哒哒地跑到宋青身边也想学着她去搬砖头，宋青赶紧制止。 “安安别动你还搬不动小心砸到脚，你去门口那里看着，要是你爸回来了喊我，妈妈帮他一起把车推进来。” 安安开心的接受了妈妈给她吩咐的任务，不停的在门口跑来跑去，一会探出头看路上有没有她爸爸的身影，一会儿又跑进去看看宋青。 “小心点，别摔了。” “妈妈妈妈，爸爸来了。” 安安翘首以盼许久，终于看见了陆阳的身影，她激动了朝里面喊。 陆阳拉着车，清楚的看见那一团红色的小团子在青色的大门口跳跃，连带着沉闷的房子都变得有生气起来，他也清楚地听见了那一声爸爸。 她们母女俩刚来的前两天安安只好奇的瞪着眼睛打量他，怎么哄都不肯叫爸爸，后来两人好不容易熟悉起来，听见她喊了几声。 结果从昨天到现在，安安就好像跟他怄气一样，一直没开过口。 听见这一声爸爸，他的脚步都不由得轻快了起来。 宋青已经搬完了砖，在屋里打转的时候居然还找到了一把铁锹，虽然生锈了但也不影响使用。 “我知道了。”她应了一声赶紧走到门口，陆阳已经推着车进了门。 看见宋青已经把砖头都堆在墙角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直接把卸下的砖头往墙角那边堆， 宋青原本正拿着铁锹铲木头上的积雪，看他干得正起劲就接着干自己的活。 只是陆阳有些心不在焉，他又不时的偷瞄女儿，可惜安安已经对他没有兴趣，正站在宋青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她铲雪。 陆阳小心的叹了一口气，刚刚不是挺想他的吗？ 都喊得那么大声，现在才刚刚见面就又不想了。 第13章闺女自己过挺好 宋青把地上还有木板堆上的积雪铲在一起，雪混杂着泥土看着黑黢黢的。 安安很想玩雪，不过她瞟了瞟妈妈的脸色，也不敢真的伸手去玩雪，只能拿小木棍不停的戳戳。 “小心点，别摔进雪里。” 宋青心里有些好笑，她怎么看不出女儿脸上跃跃欲试的神色，小眼睛不时地就瞟向她，鬼精鬼精的。 安安小时候一直都很皮，直到去了安城才慢慢变得懂事。 她上育红班的时候经常被小朋友问你爸爸呢？ 刚开始安安还会费尽心思解释爸爸在部队，但是后来越来越多的小朋友问她，爸爸是不是不要你了，为什么一直都不回来。 又看到其他小朋友跟爸爸在一起的场景慢慢就明白自己家跟别人家不同。 她很懂事没有直接去问宋青，只是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体谅妈妈。 她怕宋青一个人带她太辛苦，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学着自己做，平时学习也不用她费心，就算在学校遇到了委屈也只会一个人慢慢咽下。 那些家长都对她赞不绝口，说她是那片机关宿舍区最懂事的孩子。 “这孩子真懂事，知道父亲不在身边妈妈一个人带她，学习丝毫不需要人监督，哪像我家那个小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真的头疼的要死。” “还好这孩子懂事，小宋才没这么辛苦。” 那些人用羡慕同时夹杂着怜悯的语气，一直不停的向她们强调她们家庭情况的不同， 等宋青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要如何跟女儿开口。 后来又碰上了升职，每一次好像都有更值得注意的事情要做，直到她大病一场也没有机会跟女儿推心置腹的聊一场。 那一次生病宋青没有写信告诉家里，家里正有事顾不上她，单位知道她的情况，只能安排同事在下班时间过去医院，平时都是安安在旁边照顾。 她在医院躺了两个月，安安吓坏了，在她病得最严重的时候，时常用祈求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偷偷看着她，她害怕妈妈真的出事。 等宋青发现的时候，就又转换回平时的样子，故作轻松的向她说着学校的事情。 那个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宋青，她的女儿什么都没有只有她，她不能让她一个人， 同时她也在后悔没有给女儿更好的生活，让她没有安全感，担惊受怕。 “妈妈，鸭子。”安安的话打断了宋青的思绪。 她在新安的玩伴年龄都比她大，平时也教了她不少东西， 这不安安一边念着口诀一边在地上画鸭子，今天的鸭子格外圆润，忍不住抬头骄傲的看着妈妈，等着她夸。 三岁半的小孩现在还什么都不懂，宋青在心底暗暗打气，一定是老天爷知道了她的后悔，让她重回了女儿小时候，她一定会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生活。 陆阳已经把这车砖头全卸下了，正打算推着木板车离开，却发现宋青好像突然陷入了悲伤中， 原本他觉得两人在这几天的相处中关系又近了一步，可在这时他才发现她还是离他很远。 他不知道宋青为什么悲伤，更不知要如何开口安慰她。 还好安安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看着一个正抱着母亲的大腿撒娇，一个憋笑的母女俩，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陆阳来来回回四趟终于砖都运了回来，正好结束训练的哨声响起，他把木板车停在门口，打算去拎两个手下过来帮忙。 “我叫几个人过来把木头搬开，看看明天怎么砌墙。” 营里有几人也在新区的建筑队里帮过忙，砌墙的事情可以找他们，但是垒火坑还是得找附近的公社问问有没有相熟的村民是干这个的。 他带着几个人来到门口，远远的就看见王明贵正在大门处踌躇。 “连长。” “你们先进去，我一会就好，你们嫂子也在里面。” 那几人挠了挠头，跟王明贵打了个招呼就进去。 “老陆啊，这件事情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王明贵把陆阳拉到一边，他刚刚下训跑回那边打算再劝劝周莲，可没想到周莲说陆阳已经答应跟他们换了。 他抱歉的看着陆阳，陆阳没有说话，王明贵心里更加不得意，直接往他怀里塞了一把东西就赶紧走了。 “有事记得找我。” ———— 新安。 田巧珠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叹气，“也不知道闺女在那边怎么样了？女婿对她好不好？” “谁让你把闺女送到那吃苦，闺女自己有工资，咱们平时帮帮忙，她一个人也能带好安安。” 宋海一直反对女儿去随军，他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劲只是想把宋家跟宋青摘出去，现在陈家的事不会影响到他们了，要他说已经可以跟陆阳离婚了。 “啪”田巧珠狠狠甩了下鸡毛掸子，宋海默默缩了缩脖子。 “你到底什么毛病，一点都不盼着闺女好，小陆这人可以，再说他终究是安安的父亲。” “当初结婚他也不是多乐意，陆家还想用这事压我闺女，我们家又不欠他们的。” “他当初不乐意怎么了，感情是要培养的，闺女那时候不也有那个。 陆家怎么样我管不着，日子是人家小两口的，反正他们现在也不在新安，陆家也影响不到他们。” 田巧珠心底感激陆家，人家摆点脸色也是正常的。 “别忘了陆阳之前可是有对象的，你还要把闺女送入火坑。” 宋海当初是病急乱投医，自己闺女心里有人，陆阳也有对象，他还打算让他们先假结婚，等过几年再分开。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陆阳也没说怎么着，闺女也早放下之前那个，难不成你还希望他们离婚？” 宋海还真希望，他才不愿意闺女跟陆家多接触，那家可不是什么好人，陆阳这小子也就勉勉强强。 他小声嘟囔几声，“人家藏着你也不知道！” 田巧珠听见了直接把鸡毛掸子砸了过去。 什么东西。 第14章他又过来干什么 陆阳带来的几个人进了大门，看见宋青还在铲雪，几人腼腆的喊了一声嫂子，就纷纷想上前接过宋青手里的铁锹。 “不用不用我来铲就好，你们营长是让你们过来帮忙砌墙的。这段时间麻烦你们，等这里收拾好，嫂子请你们吃好吃的。” 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胆子较大的宋富明挠了挠头。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来吧。”说完就接过了铁锹，就这么一把工具，其他人也找不到趁手的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人去把刚刚的木板车推过来，宋富明就直接往车里铲雪。 看出他们有些不自在，陆阳也不在，宋青便想去找他顺便问问具体要他们干什么，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陆阳站在那里，手里仿佛还拿着什么，不远处王明贵正步履匆匆地离开。 “他又过来干什么？” 陆阳把手摊开，宋青看见那一沓大团结和票也有些无语，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这个结果目前来说她很满意，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跟王明贵家有更多的联系。 给钱算什么，这不就变成交易了吗，要是被人看到以后就是妥妥的把柄。 “我明天还给他。” “今天先把屋子清理出来吧，咱们现在也不能开火，他们来帮忙只能去食堂打点好菜招呼他们，等收拾好后，再请他们过来家里吃饭。” 陆阳点头，这种感觉有些新奇，突然有个人跟他一起考虑如何维护人际关系，现在他们是一个整体，未来还会一起做更多的事情。 “我现在身上没有带太多的票，等会回去拿些票给你。” “不用，我身上还有票。”陆阳急忙说。 陆阳身上当然有粮票，部队不经常发全国粮票，只有出任务的时候才会有全国粮票，他剩下的全国粮票都往家里寄，那些不能在新安用的他都留下。 而且他前几个月就开始积攒粮票了，这段时间也攒了不少。 宋青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她刚刚铲雪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粮食关系还没有转，陆阳应该在前几天的时候跟她提起过这件事情，同时也提及他手上还有不少粮票。 应该也还有钱，但是已经是10多年前的事情了，记忆模糊，她已经忘了具体的数额，她倒要看看陆阳以后会不会把那些钱和粮票交给她，还是他想要攒私房钱。 不过这事她也没立场去提，只能看陆阳自己的自觉性，毕竟自己手里也攥着了一千多块钱呢。 宋青仔细想了想，陆阳要是也攒了钱也是合理的，看来以后只能旁敲侧击的让他多花。 ———— 院子里陆阳的四个手下看见宋青出去后偷偷对视一眼。 “嫂子长得真好看。” “那是，咱们营长也好看，这几个营长里就数他长得最俊俏。” “那可不，就算知道他结了婚，从家属区到这一路晃悠过来，多少嫂子都盯着他的脸看。” 几人正想笑，结果视线一转看见安安正站在堂屋门口好奇的盯着他们，几人纷纷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宋富明清了清嗓子，用自以为很温柔实则听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声音叫安安。 “你好呀，你是我们陆营长的女儿吗？” 天啊他们陆营长的命也太好了吧，自己长得好媳妇儿娶得好，就连女儿也这么可爱，白嫩嫩扎着两个小啾啾的小娃站在堂屋门口，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们，宋复明觉得自己的心都融化了。 安安点头还是好奇的看着他们，宋青已经从门外进来。“安安这些是叔叔，快叫叔叔们好。” 安安没说话，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宋青，这时陆阳也从外面进来。 “妈妈，好多人喜欢看爸爸的脸。”清脆的声音萦绕着整个院子，那四人纷纷被口水呛到咳了起来。 “啊营长，我们” 他们营长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平时不会有太多人提起。 因为知道他不喜欢别人说他的样貌，再说他平时训练下属的强度也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外貌，都被练得只剩一口气了，想到他的脸那个晚上都能做噩梦。 再说一群大男人突然谈论营长的脸怎么着都怪怪的，几人都尴尬了起来。 “营长，这车雪满了，我先推出去到了。”刘奇急忙打断他们的话，赶紧过去推起木板车。 “对对对，我们先去倒了”剩下的人也纷纷附和，四个人推着一辆木板车出了门。 宋青没有意外，陆阳长得好在他们那片大院是公认的，提起陆家那个参军的儿子，谁不说是个盘正条亮的帅小伙，在部队的前景又好，多少人想着把女儿嫁给他。 “你等会不要靠太近知不知道，大家可能会撞到你。” 安安点头拎着棍子跑进了屋。 剩下站在那里陆阳心里有些不满，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对别人的样貌就更免疫，她们母女俩长得好，所以对他也就平平常常，也不会觉得他有多好看。 等宋富明几人拉着木板车回来，陆阳已经找出了一根大木棍，拿着几捆绳子在看那些大缸。 第15章他们营长是不打算过了？ “营长，你打算怎么弄？”宋富民几人纷纷放下木板车进入堂屋， 嚯，他们第一眼也被吓到，里面怎么这么多东西，墙也没有了，就是一个超大的通间。 “先把这些大缸挪到院子里吧，王茂河你接着铲院子里的雪，你们几个跟我过来搬这个缸子。” 这些大缸每个都有齐腰深，还很重，为了不磕碰到，要先用绳子把缸给缠起来打了几个耳结，再拿木棍一挑，两个人合力就能把大缸运到院子里。 第一个有些难，既要卡住缸肚不让绳子滑下，还得留出两个耳结在上边方便用木棍挑起来，试了几下终于弄好，很快他们便抬了一个出去。 剩下的有些难度，因为这些大缸是两个两个口对口立起来，费了不少劲小心翼翼的把它们翻下来，再一个个缠好抬出去。 “营长，这么多大缸你要拿来做什么？” 说话的是周二毛，他是南方人，不理解这些巨大的家伙能有什么用处，反倒是格外占地方。 “可以腌酸菜，做大酱，还能储存粮食。”宋富民已经帮他们营长想好了用处。 “这要是拿来腌酸菜起码得吃一整年，而且也用不完啊，足足有八个呢。” 陆阳也有些发愁，这些大缸应该是公社里储存用的，肚子大还特别沉，估计他们家也用不上，还得想办法送出去。 旁边还有两个到大腿的小缸，这些小缸宋青一个人都能移得动，把这些东西都搬出去后就开始收拾那些木料。 周莲之前只是把地面扫干净，木头都没有移动过，里面还是积攒了厚厚的陈年老灰，一掀动木板灰尘弥漫，几人赶紧捂住了鼻子。 “你先把安安抱出去，这里我们来就行。” 陆阳轻轻拉了一下宋青的手腕，把她往后拉了拉，同时脸转向安安的方向。 他们刚刚在屋里搬那些大缸的时候就说让安安出去，不过她很好奇一直围着看，宋青没有办法就把她抱在那个炕上，不许下来只能远远的看。 “嫂子你出去吧，这里灰太大了，我们搬就行。” 宋青也不逞强，他们的力气更大，这里也用不上那么多人，她过去抱上安安就走到了院子里。 “安安我们都在忙，没有时间看你，你就站在厨房门口哪都不要去好不好？” “好啊。”安安双手抱着木棍坐在了厨房门口往堂屋看。 很快几人纷纷抬着那些木头出来，成色较好还比较新的以及那些已经腐烂的掉渣的分开放，几人动作迅速， 很快就将屋里的木头全都抬了出来，不过就算这样天色也已经不早了。 “好了今天先到这，你们跟我去食堂吃饭。”陆阳看了看时间，赶紧催他们走。 那几人说什么都不肯让陆阳请客，纷纷推辞还打算跑，陆阳也不客气轻轻的往他们脚上一踹， 笑骂道：“滚犊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们这么客气呢。赶紧的，你们晚上还有训练，耽误了训练要你们好看。” 家属院的食堂还没开，营区里的食堂外边的人进不去，宋青只能等着陆阳给她们打回来。 “你们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招待所拿饭盒，你不用弄那些东西，我等会回来弄。”陆阳吩咐了一句，就跟着他们走了。 堂屋里的木材都搬了出来，地上还有许多灰和掉下来的木屑，旁边还有不少稻草，外面还有些亮光，不过屋子里已经有些暗了。 宋青在墙上找了许久才看见灯的开关，绳子上面缠满了蜘蛛网，一拉还是坏的。 最后发现屋里装了三个灯，有两个是好的，宋青叹了口气，等墙砌起来堂屋和两边的房间都得留插座，等他们要是有票了，可以买个电风扇，或许也能买个电视。 在安城的时候她有个同事家里有电视，那玩意可稀奇的很，票十分难得还贵，附近就那一家有，到了晚上一群孩子聚在他们家看电视，安安也欢喜得紧。 不过现在的电视机票估计只能是那些大领导家里才能有。 安安依旧站在炕上，宋青小心的把那些稻草都收拢起来，抖掉上面的碎木屑和灰， 这些稻草虽然已经有些烂了，但还很干燥，可以拿来引火，还别说等她把地上的那些都收拢起来，居然还扎成了一小捆。 至于地上的木屑，她也把那些大块的还能烧的都捡起来放在一旁，其他的便跟那些灰一样一起扫起来，能拿来烧的都归拢到厨房，垃圾都用铁锹铲到外面的板车上。 她还没弄好，陆阳已经抱着饭盒急匆匆的跑过来了，宋青原本还疑惑，他怎么吃的这么快，后来才发现那分量是两个人的分量，他没跟那些兄弟们吃。 陆阳回来的时候路上已经全都暗了，他刚刚急匆匆的跑去招待所拿了饭盒， 饭盒里还有中午剩的红烧肉，干脆一起揣到食堂，借了食堂的搪瓷盆和一壶热水，把装红烧肉的饭盒放进热水里烫。 这个时候食堂里的菜不多了，他在小炒窗口给他们几人点了炒菜后又打包了两份。 “营长，你不跟我们一起吃吗？” 他们营长也太阔绰了，给他们四人点了两个肉菜两个素的，小炒窗口平时是让那些大领导们过来开荤的，东西贵的不得了，他们只有发补贴的时候才过来打打牙祭。 “营长，你要不在这吃就把这个炖肉打包走，我们也吃不完。” 宋富明也有些瞠目结舌，他们营长平时就不是个小气的人，可也没像现在这么铺张过，这两个肉加两个菜加起来要三块多，他还自己打包了两份，这一顿起码花五块多。 咦，他们营长是不打算过了？ 陆阳不管他们在想什么，他打包好饭菜后又去摸搪瓷盆里的那个饭盒，等微微热后就揣起来走。 “别废话那么多，赶紧吃，明天我就让你们吃食堂的大锅菜了。” 他说完就走，剩下的几人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营长跟嫂子感情真好，怕嫂子在那边饿了。” 周二毛趁着他们还在感叹，早就坐下来眼疾手快的夹了一大块炖肉塞嘴里，等几人感叹完才发现这小子已经伸手夹向第二块的。 “我靠，周二毛！你小子怎么这么阴。” “快吃快吃，一会他全扫光了。” 第16章你们不用过来了 房子这边条件简陋，虽然院子里的水龙头没有冻上，但也没办法烧热水. 还好宋青还揣了一块手帕，打湿后给安安擦了擦她那脏兮兮的小手，现在天暗了那水又冰，安安被冻得不停的缩回去。 宋青好笑的一次次拉过她的手，“谁让你刚刚摸那些东西的，看你这手，多埋汰。” 擦完后安安就笑着跑进去，宋青接着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最后也没有把水龙头关紧，让它一直有水滴下来，防止冻上。 陆阳从刚刚安安被冰得不停乱动时就已经皱紧了眉头，现在又看见宋青的双手都变得发红，他的声音有些发沉。 “你们明天在招待所就行，我自己过来。” 嗯？嫌弃她们娘俩碍事？ 看见宋青皱起的眉头，陆阳赶紧补充“这里太冷了，你们都没有热水洗手。” 他说完就转开视线不再看宋青的手。 宋青不理他，擦干手就往堂屋走。 这边的家具少，他们只能把唯一的那张桌子移到炕边，把饭菜都摆在上面。 安安举着手站在地上，炕太高她爬不上去。 宋青进来后就直接打开饭盒，没有注意到安安，陆阳看见了一只手便把她抱上了炕。 今晚的菜是尖椒炒干豆腐，还有一道地三鲜，再加上中午剩的红烧肉还挺丰盛的， 只是那红烧肉虽然化了冻，但是现在隐隐又有冻上的迹象。 陆阳赶紧拿筷子挑了一半的米饭到红烧肉里，接着再把一半的红烧肉挑到那剩一半饭盒里，拌了拌，热气腾腾的米粒裹着红烧肉，一下子激发了红烧肉的味道。 安安轻轻的吸了一下鼻子，眼睛一下子就变亮了，陆阳瞟到，嘴角慢慢带了笑。 他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小狗，那时候粮食不多人都吃不饱，那小狗饿的皮包骨， 有一次他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分了一半的饭给小狗，小狗就偷偷用湿亮的眼睛看他。 眼神就跟他闺女现在一模一样。 他把那两份装着红烧肉的饭盒放到了他们母女俩眼前，宋青看了他一眼，从饭盒里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他那边。 安安看见了思索了一会儿，把饭盒推给陆阳。 “爸爸吃。” 陆阳颇有些受宠若惊，宋青给他夹菜已经让他不可思议了，而安安自从昨天看见他们俩吵了一架，就没再叫他爸爸，现在不仅叫他爸爸还关心他。 “我吃这个就好了，你吃。” 整顿饭吃完陆阳的嘴角就没下去过，宋青把她的饭吃光了，安安还剩一点，陆阳照旧把她的剩饭解决。 “现在还早，我们再收拾一会，安安你就坐在炕上玩，不能下去，地上有虫。” 宋青把饭盒收拾起来，打算带回招待所用热水洗，陆阳接着把屋子里还没扫完的地扫完。 “明早我就去附近的洋河村问问有没有师傅会砌炕，再上屋顶检查一下瓦片。” “咱们一起去吧，顺便找师傅打家具，也不知道咱们这些木头能不能用上。” 屋里的这些木头没有被雨淋过，放了这么多年还是很坚硬，估计也是好木头。 陆阳点点头抬脚走向院子，宋青撇了撇嘴，刚刚还说让她们母女俩明天不用过来，现在自己又忘了。 虽然宋青不愿意让他一个人做，那会显得自己对家里没有奉献，也就没有底气。 就像她也希望这辈子不要那么辛苦，但刚醒来没多久一瞅准时机还是先把工作解决掉，工资也是她底气的一部分。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在心里轻嗤，果然男人都是说的好听。 其实陆阳已经改变主意了，他明天就拿一个炉子过来烧水，他也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跟妻子和女儿待在一起。 陆阳还借了一个手电筒来探照那些大缸，最终发现八口大缸有两口是坏的，那两个小缸都是好的。 已经挺晚了，陆阳把她们母女俩送回招待所。 安安趴在陆阳怀里，原本还不时跟宋青说两句话，后面就迷迷糊糊的睡起来。 小小的人窝在陆阳的肩头，软软的，他都不敢用劲怕把她弄醒。 她的头靠着，手还搭在陆阳的肩膀上，路上传来一阵声音吵到她，不满的哼哼两声跟头小猪一样拱得更深，小手还乱拍。 陆阳的脸被拍到，脸上的笑反而更大了。 宋青知道安安睡了也不再说话，两人沉默的走在路上，手电筒的光小心的照耀着前面。 陆阳的心就像泡在温水里一样不停晃荡着，让他舒服的想长叹一声。 他昨晚躺在宿舍的床上还在想着他们以后要怎么办，他想过两年直接转业到安城，但又怕宋青不愿意。 整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像烙饼一样，内心也沉沉闷闷的有些上不来气，他舍不得她们，但又一丝办法都没有。 可不过短短一天，他又什么都得到了。 真好。 再长的路花点时间都走完了，招待所房间内陆阳把安安放到炕上，又转身去灶炉房端来烧着的炭火放进炕洞里， 他还去夹了块燃烧的煤块放进火炉里，炉上坐着一壶热水。 他现在浑身充满干劲，还得回去找人打听洋河村哪里有泥匠，让她们母女俩休息他就赶紧离开。 “我回宿舍了你们赶紧休息，关好门。” 他说完就走，宋青还有些话要说，就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第17章工作给你 陆阳刚出招待所不久就碰见往家属院来的王明贵。 王明贵看见他讪讪的打了个招呼。“老陆” 别看他比陆阳大十几岁，但两人之前一起从底下开始干，在他心里是真的把陆阳当兄弟。 陆阳向他走去，把那沓票子往他怀里塞了过去。“这件事情就这样吧，我走了。” 他说完就走，不给王明贵反应的机会。 王明贵看着下午刚送出去的票子有些不知所措，这件事情发展到了现在真的步步都出乎他的意料，却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当然知道周莲这样做不对，可他对周莲愧疚，根本管不了她。 拿钱补偿陆阳他又不收，怎么办，他不想失去这个兄弟。 ———— 安安睡得跟头小猪一样，宋青拧了帕子擦了擦她的脸和手脚，自己也洗漱了一番就上炕抱着女儿睡了。 她原本是想问陆阳啥时候去信用社取钱，她们来东北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带多少现金，就带了两百多块钱还分了几处藏。 没办法，这年代火车上盗窃盛行，就那两本存折都是塞进衣服底。 他们要置办很多东西，得花很多钱，算了明天再说吧，找个时间多取一点。 第二天他们在招待所解决完早饭后就到了民房那边，今天天气好没下雪， 陆阳把院子里堆着的那些木头也纷纷拖出来，就摆在院子里晒，底下那些潮潮的木屑就用板车拉出去屋后倒了。 也是今天宋青才去了屋子后边看看，他们这几排民房间隔的距离并不固定，就像他们家，跟左边的邻居隔得很近，跟右边的邻居中间隔着一条四五米宽的过道。 过道上的雪很厚没有人清理，陆阳小心的铲出了一条通道，宋青抱着安安跟在陆阳后头一起去了后边。 他们是最后一排民房，后边不远处就是之前看的那座灰蒙蒙的大山，房子后边有一小段距离是平缓的，后面就开始慢慢慢慢过渡到了山上。 大冬天也没什么好看的，一家子很快就返回。 现在院子里到处乱糟糟的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他们拉好院门就带着安安一起出了家属院。 “我打听过了，离我们最近的洋河村有师傅是泥水匠，家具的话不用去市里的家具城买，这附近还有一条村叫李子村， 他们村一起搞了个家具厂，平时给城里的家具城供货，从那里买应该便宜一些。” 洋河村和李子村都属于五子河公社，从家属院出来拐几个弯，花了不到半小时就到了洋河村。 其实宋青他们之前住的那几排民房就属于洋河村的，后来才归属到了五子河公社，最后划给了军区。 都是同一条村距离哪有那么远，从宋青他们家后头往山上走，有一条小路穿插到了村后头，就算是小孩子也只要花个十来分钟。 不过后来那块地围起来做了家属院，后边的山有很多年没人走了，这条路也渐渐被人遗忘。 陆阳带着他们直接找到了村支书家。 “刘支书您好。” 陆阳以前来帮他们村修过粮仓，村支书刘昆还记得他。“是小陆吧，快进来，快进来。” 在听完他们要做的事情后，刘支书一拍大腿。“这玩意多简单，我们这会的人多，我去给你找个来。” 陆阳赶紧道谢，跟刘书记说只要告诉他们是哪家，他自己过去，没想到刘支书说外面冷，硬是要他们坐在屋子里等，他去找人。 “哎呀，小宋你这娃养的好，又白又胖还大方。” 刘支书的妻子特别热情，让他们坐在炕上。她正在炕上搓玉米打算做酸汤子吃，看见陆阳他们过来赶紧把他们拉到炕上坐下，还端来了炒榛子。 “你们快尝尝，我娘家弟弟从山上采的，可好吃了。” 宋青还在推辞，安安已经接过了榛子。“谢谢阿姨。” “不谢不谢，多着呢，阿姨等会给你抓几把带走。” 陆洋和宋青都不是那种善谈的人，反倒是安安一直跟刘支书妻子唠嗑，不时就逗得她大笑起来。 宋青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热情，颇有些不自在，不过她看了看只闷头干活的陆阳，好吧还有个人比她更闷。 在小嘴叭叭的安安面前，显得他俩跟个锯嘴葫芦一样，这种情况格外让人尴尬。 “老根，小陆想要找人起个炕，还有砌两座墙，你看看能不能干。” 老根叔连忙答应，他可是熟手。 ———— 陆家，陆阳妹妹陆容慧刚刚从外面回来，白容珺看见她回来急忙把她拉过来。 “容慧，我这件裙子好看吗？” 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黑白格的布拉吉，不是普通的圆领，而是木耳边，胸前还做了风琴褶，十分符合这个年纪少女的俏皮可爱。 陆容慧一看就知道妈妈又给她做裙子了，她勉强笑了笑。 “好看” 白容珺跟没发现她的敷衍一样，一直拿着裙子在她面前比划。 “可是这件跟之前那件好像啊，只是面料不一样。” 她蹙起眉头有些纠结，陆容慧坐在床上看着风格截然不同的两件床品，有些羡慕白容珺。 她的床单是妈妈在百货商店买的成品，要五张布票跟二十多块，是女孩子们都想要的青花平棉布。 陆容慧的床单是哥哥寄回来的军绿色床单，她不喜欢这种沉闷的颜色。 但是妈妈不会主动给她买衣服，她只会给白容珺买。 “这裙子虽然好看但是不实用，还是你的衣服好看。” 白容珺终于意识到了陆容慧，赶紧跟她解释。“何阿姨下一次应该就给你做了，到时候我帮你选样式。 班里的娟子上次穿的那件衬衫领的连衣裙也好看，咱们下次做。” “容珺” 何淑月在客厅叫了一下白容珺，她应了一声赶紧跑出去。 “何阿姨” “你们学校的证明开了吗？居委会那边也要。” 白容珺抱着何淑月的手撒娇:“都弄好了，可是要是你把工作给我，容慧他们会不会不同意啊？” “谁会不同意，何阿姨就想你留在身边陪我。” 第18章你对她有偏见 “我们都是农村出来的，自然知道在那生活不容易，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得了农活？ 现在下乡可是要在乡下待几年才能回来，你舍得我？” 白容珺赶紧摇头，只是要是工作给了她，那容慧以后怎么回城呢？ ———— 宋青他们又去了李子村的家具厂。 说是厂子其实就是一群村民围在一起，有的在剥玉米，有的在刨木头，里面热热闹闹的。 “同志你好，我们想过来问一下订家具的事情。” “组长，有人过来买家具。”刨木头的人往后头扬声喊了几下，很快一个高高壮壮的汉子跑了过来。 “你们想买家具吗，快进来看看。” 这个叫陈定生的组长特别热情地把他们带到家具厂的展示间去了， 展示间其实就是一间大房子，摆着各种家具，还有很多没来得及处理的木头。 各式各样的家具跟木头摆放在地上，样式都不是十分精致，都很简朴大方。 “同志，你们想要什么式的？” 这位陈组长十分热情，他们原本供应给家具城的单子已经完成，又没有新的单子过来，现在村民们围坐在一起，没有工资也没有工分。 所以现在每一个找他们买家具的都是重要客人，陈组长巴不得宋青他们能把展示间的家具全都要走。 “我们的家具都是供应给市里的家具城，剩下的这些跟订单上是同一批，你们要是要我们就便宜一点。” “我们有木头，可以定做家具吗？” 有木头？得，陈定生还想着他们能买现成的家具赚多一点，没想到他们居然有木头。 听他们的口音分明不是本地人，应该是过来随军的家属，他们居然能有木头。 现在的树木属于集体，基本上每个公社下面的大队每户树木是定量的，一般人都不够用。 “你们有多少木头？打算做什么？” 要是是厂里订单多的时候，陈定生指定不搭理他们，可是现在天寒地冻能赚一笔工费也是可以。 陆阳只说希望能带个人过去看，因为那木头有一些可能用不了，如果木头不够，他们就买现成的。 “那我跟你们过去看看。” 陆阳带着陈定生在洋河村接上老根叔，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军区去，陈定生看着那些木头也惊呆了。 “你们这些木头不错，虽然不是很名贵但做家具够用了。”陈定生啧啧称奇，这一大堆木料能做不少东西了。 趁着陈组长还在外边翻捡木料，陆阳先带着老根叔进堂屋。 “老根叔，我们想在北屋砌个炕，还有砌这两堵墙。 还有您帮我们看看南屋这座炕还能用吗？要是不能用也把它扒了。” 砌炕还有修墙这活对老根叔没有难度，一座炕一天内就能砌完， 不过后面还需要连续烧两天炕才能使用，这两堵墙估计他一个人的话得要个两三天。 招待所到底住着不方便，宋青希望能尽快把这边修整完。 “这个炕有些年头了，现在还能勉强使用，不过我建议还是扒了算了。 既然你们着急，我就再找一个人。” 现在当然是不能花钱雇人干活，原本陆阳想的是给粮票还有工业票等东西，那这就不是花钱了是交换，没想到刘支书说他们多虑了。 他们洋河村搞了个建筑队，平时也会过来帮军区建房子，老根叔就属于建筑队的一员， 所以陆阳直接把钱给村里就行，村会计再给老根叔他们发工资。 家具就更简单了，原本家具厂就属于村集体产业。 陆阳跟刘支书谈好的是一个人一天三块钱工钱，考虑到陆阳他们的情况，就不用包中午饭， 确定好了情况，老根叔直接拿着铁锹开始铲起了地面。 今天先平一平地面，明天他就开始过来干活。 宋青想打两个炕柜，再打几个大衣柜，厨房里也需要一个柜子，要是还有多的还得在偏房里打一个柜子储物，当然还需要几张桌子。 她原本还担心木头不够用，没想到陈定生问她除了这些还需要什么。 “你们先做着，要是还有多的木头我们再想想。” “行，那我们等会就让人过来把木头运走，不过你们得去门口等我们，我们进不来。”门口有哨兵站岗，陆阳应下了。 陈定生丝毫不耽误，他看完了大概情况就背着手走了，这一趟能挣个百来块工钱，正好给厂里换一些刨子等工具。 老根叔用木铲把地面铲了一遍，再扫干净。 “咱们还得要一些黄泥，你们这有不？” 昨天在新区那边看到过。 很快老根叔也离开，陆阳他们丝毫不耽误，一个去挖黄泥，一个在鼓捣厨房里的灶台，灶台已经塌了， 宋青拿木头小心的把砖头敲下来，接着把那些残余的泥块都铲到外边。 “厨房还有偏房都没有拉电线，堂屋里的灯泡也坏了一个，我们还得重新拉电线。” “等弄好后我跟人拉就行。” 陆阳拉了两车黄泥。 “这活真的越干越多。”宋青忍不住长叹一声，干着干着就发现有更多的活在等着。 “嗯”陆阳轻笑，不仅活多花的钱也多，不过能搞定工作那他还是愿意的。 安安已经无聊了，院子里到处都乱糟糟的，她又不愿意待在堂屋，干脆就坐在大门口。 ———— 陆家，陆卫国正在看报纸，何淑月一把抽开报纸。 “宋家把闺女送去东北了，之前都不愿意去，现在还不是上赶着去。” 陆卫国很严肃，“之前陆阳待的地方不适合她们母女去，宋青跟儿子也结婚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偏见了。” “偏见？要不是宋家，我给儿子娶的是容珺的姐姐，再说宋青之前跟陈家那小子的事情你不膈应？” “膈应什么？人家小姑娘正常谈对象。安安都这么大了，你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再说，这婚事不也是你点头的？” 陆卫国说完就背着手离开，白容珺过去坐到何淑月旁边。 “何阿姨你别生气，宋青姐说不定是想开了。” “他们这些年都淡淡的，怎么可能突然转了性。” 第19章能不能匀些木头给我们 陈定生过来拉木料了，他看了看屋里的大缸说能修，宋青叹气，就算能修她也用不上啊！ 牛车还在外边，陆阳帮着他们把木头装在木板车上，用木板车分几趟把木头运到外边的牛车上。 “那我们就把木头运走了，宋青同志你们再来个人跟我去选样式。” 他们目前能干的活也干的差不多了，干脆就把大门锁了一起跟着到李子村看看。 门上的大锁还是陆阳刚刚在供销站买的，家属院里配备齐全，不仅有供销站、菜站粮站还有医院。 牛车装得满满当当，只有个空位能把安安勉强的放上去，她还是第一次坐牛车，稀奇的在上面左看右看。 等到了家具厂把木头卸下去后，宋青在展示间挑选衣柜的样式，也没什么好挑的， 普通柜子的工钱跟那些工艺复杂的肯定不能比，挑好大概的样式后，陈定生还拿出了单子给他们填。 “我们虽然是村里的工厂，但也是很标准的。”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这些都是他去家具城送货的时候学到的。 宋青订了三个双开门的大衣柜，两个炕柜还有几个大箱子，还打了一张八仙桌四张凳子，其他的小玩意她打算这些做完后再考虑。 李子村的家具厂在这附近都挺有名的，这不宋青他们还遇见了一个熟人。 周莲。 她带着那两个大一点的男娃一起过来。 “你们这家具也太贵了吧，在我们那城里的商店都用不了这么贵，你可别忽悠我们，我们可是附近过来随军的家属。” “大妹子，我们忽悠你们什么，我们这里都是给市里的家具城供货的，这已经够便宜了，不信你去市里问问。” 跟过来的村民热心的给他们示意那些家具。 “你们看看这做工还有这些样式都是市里流行的，咱们自己卖肯定便宜。” 正在介绍的村民久久得不到回应，诧异的看向周莲，却发现她正在看着宋青他们。 宋青自然也发现了周莲一家，不过她偏了偏头假装没看见。 “陆营长，你们也过来买家具啊。”没想到周莲根本没有在意宋青他们的脸色，直接就过来打了招呼。 这人也真有意思，宋青不搭理她，陆阳只点了点头。 得了冷脸的周莲在心里撇了撇嘴，这夫妻俩在装什么？ 昨晚他家老宋回来也一脸苦恨情深，他们还真以为她一个乡下妇人看不懂。 如果不是她闹一场，她还在住着破房子，宋青也只有一个楼房。 现在宋青必然得到了比楼房更好的选择，他们两家都得到了好处，结果还在跟她摆脸色。 周莲自认为热脸贴了冷屁股，她哼了一声就又回去看柜子。 “你们这柜子不能再便宜一点吗？” “同志，这已经是我们工厂能给的优惠价了，要不你明日坐车去市里问问，每一个都得贵上个几块钱。” “你看看你们这做工，柜身也没有花纹雕刻，还有你说你这里的样式是最流行的，但我在我们村里都见过。” 周莲按照她在农村时的生存智慧来砍价，一通贬低， 但是这种村集体产业，卖出去的钱也不能全到个人手里，所以带她来看的村民就不乐意了。 本来就挣不了多少钱，谁还乐意受你这闲气。 “要看不上你就去市里买。”说完转身就走。 宋青没有注意那边，她正在听陈定生讲不同柜子的工钱。 “凭什么她买是五块钱，我买是九块钱，都是集体的东西，难道你们还看人来定价吗？” 周莲很生气，刚刚那个人离开时那个鄙夷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她自认自己已经是一个城里人，结果这边的人不仅没有高看他们，反而还用那种眼神，好像他们没有钱故意来找茬一样。 结果还真是他们的狗眼看人低，凭什么给宋青跟他们不一样的价格，周莲自认为抓住了他们的错误，言语间咄咄逼人。 “你们是合营工厂，居然干出了这种事情，不行，你们领导呢，我要找你们领导。” 陈定生翻了个白眼，他刚刚也听到了周莲在那边挑剔各种产品的声音，自然不喜欢这个人， 不买就不买，还故意贬低他们产品。 他们李子村家具厂的产品那是出了名的，每年给他们村带来了多少分红。 “这位同志他们是自己带木料过来加工，你要是也有木料，我们就只收五块钱的加工费。” “木料？” 周莲想到了那间房子里的木料，这要是能用上，能省好大一笔钱。 “陆营长，你们家应该也用不完那些木料吧，要不你匀我们点。” 明明陆阳就抱着安安站在宋青旁边，但是她就故意忽略了宋青直接去问陆阳。 “不好意思，那些木料我们还有用。” “陆营长那些木料我也知道，你们肯定用不完，你给我们打几个柜子。”周莲再接再厉。 “我为什么要给？”陆阳是真疑惑，她不是昨天还闹得那么大吗？ 直接强占了他们的房子，现在居然跟没事人一样跟他要木料，他是真的不懂周莲的脑回路。 周莲愣住，宋青憋着笑去挑选其他的柜子，她看上了一个两层的小箱子，下面有一个夹层，可以放一些贵重物品。 “我……” “陈组长，要是我们木料还有剩到时候就打几个小箱子，就像这个一样，不过要再小一点。” “那肯定够用，你们拉过来的这些就够了，院子里还有一些。” 宋青把周莲当成空气，旁若无人的跟陈定生聊起那些木头。 周莲听见宋青的木头有多，但他们居然还拒绝了她，真的是一点都不团结友爱，再说那木头原本也不是他们的。 回去的路上一家三口慢慢悠悠，等到了门口却发现周莲站在那里，他们家几个孩子也站在旁边，周莲使劲晃了晃沉重的锁头， 发现不可能打开后气得她用力的甩了过去，锁打在门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 “你要偷东西？”这么明目张胆，大白天的。 “偷什么东西，里面的木头原本就是军区的，不是你们个人的，难道你们还要霸占吗？” 第20章你敢拿我就去告你 宋青真的是目瞪口呆，她这辈子加上上辈子多活的十年，也没见过这种人，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理直气壮。 “这房子是我们的，里面的东西也归属我们个人处置，这是张主任说的，你要是有意见就去找她。” 周莲第一次看见他们夫妻俩的时候还有点怵，不过在妇联办公室闹了那么一通，他们夫妻俩人也没说什么。 虽然他们可能跟张主任达成了某些协议，但是还不是把那房子让给她们家了。 所以她现在觉得陆阳夫妻俩只是表面功夫。 “这房子原本是我们的，那木料也是我们的，既然军区不管，那你们就得把木料还给我们。 当然你跟我们家老王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们也不要多的，我们拉一车就行，剩下的你处置。” “既然这房子是你的，那你为何又去住了红房子？你抢东西还抢上瘾了？ 这房子现在是我们的，里面的东西也是我们的，但凡你不问自取就是偷盗，那我们就要去找军区领导好好说道。” “什么你们的？这房子原本划下来就是我们家的，里面的木头也属于我们的。 是，我们现在是互换了房子，但木头我可没有给你们。” 周莲很不满，她不是正在跟陆营长说话么，宋青插什么嘴？这里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她说话。 陆阳是真的觉得周莲的脑子有问题，他不愿多理。 “我们的大门有锁，里面的木头也有数，但凡少一根，我直接找领导或者找公安报偷窃。” “你就算不为了孩子考虑，也得为了王营长，一旦你去蹲了笆篱子，王营长可就不能往上走了。” 宋青觉得自己果然是见识少了，她两辈子碰见的多数都是机关工作人员跟职工家属，那些人不管心底怎么样，起码面上都端着。 “你” “小宋，你们那些木头肯定用不完，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一点？ 我们家那么多孩子本来就不容易，如果给我们木头，我们能省下不少钱。 我们家的孩子多，铁蛋都十多岁了，过几年就得娶媳妇儿，我们也得给他们攒钱，为了他们，我一个钱能掰成两个花。 那些木头你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给我们家。” 周莲忍住气，开始转换路数卖起了可怜。 “这些你应该去找你们家老王说。” 他又不是她男人，操心不了她儿子的事。 陆阳掏出钥匙把锁打开，安安一蹦一跳的跑了进去，周莲居然还想跟着她迈步进去。 宋青挡住她，脸色一冷。 “周莲同志，虽然你刚刚想私自进我们房子偷拿我们的木头，念在我们家陆阳跟王营长多年的关系，我们不多追究。 但是我不认为我们两家有来往的必要。” 这两天天气好，这片的家属基本都在洗洗晒晒修整房屋，宋青他们家门前的动静自然逃不过大家的眼睛， 刚开始声音小没有听清，现在宋青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那两边的军嫂拿着扫把假装扫地，实则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地上的雪早就安排人扫完了，她们还偏偏拿着扫把在不停滑动。 发现宋青看过去的视线，左边那位年轻的军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挥舞她的扫把。 右边那位可就不客气了，她跟宋青的年纪差不多大，都是二十出头，她是北方人块头大，人又热情。 一看周莲跟宋青，立马脑补了一出中年妇女欺负年轻小媳妇的戏，她也是在村里长大的，这种情况可不陌生。 周莲在村里是满工分的好手，平时又带这么多娃，脸上劳作的比实际年龄大十多岁，一下子就把她想成了那种恶毒的老嫂子。 “这位大婶，这是人家的房子，你还打算强闯？可真稀奇，以前的土匪都不敢这样。 我刚刚就注意你了，一直鬼鬼祟祟的往人家门缝里看，果然是想偷东西。 我告诉你我们这里可不是村里，你一闹事我就叫公安来抓你，你这人一看就是笆篱子蹲少了。” “你你你，你叫我大婶？这是我跟她的事，你来插什么嘴。” “哟，你在这里偷东西还不关我的事，万一你明天或者哪天去偷我们家呢？ 现在怕了，你刚刚不就欺负人家年轻不好跟你吵么，欺软怕硬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 “说你呢，这里就一个人想去人家家里偷东西。” 占便宜没占够是吧？不就是想拿走人家的东西，仗着人家年轻可能不跟她计较。 这种路数她这些年没见过一千那也见过八十。 “谁偷东西，你诬陷我，我要去找领导。” “去啊，你还有理了？你要不是偷东西来这里干什么？ 来的时候张主任就跟我们千叮咛万嘱咐，大家以后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姊妹，要互相帮助，你倒好你还欺负起自己人来了。” 宋青根本插不上话，这两人居然就站在那里吵了起来，看见宋青想要开口，那个年轻的女子一把拽过她拉到自己身后。 “你可别为她说话，人家欺负你呢。” ？宋青只是想骂周莲居然还敢舔着脸说什么姊妹。 前面几家都已经探出头来了，这年头热心和八卦的人多，她们已经端着各式各样的工具过来了。 “什么偷东西啊？” “这要是真的有小偷，得告诉领导抓住，不然以后人心惶惶的。” “那可不，大家平日里还得提心吊胆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谁偷东西？我只是想跟她交流交流，不欢迎我就算了，还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行了行了，既然不欢迎我，那我就走了。”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莲也不跟那女子继续骂战，赶紧跑为上。 “谢谢大家，她是看上了我们屋子里原本的木头，想要拿去打家具，但我们都不够用，哪里能给她呀。” 他们家的大门敞开着，大家往里看去也能看见地上剩下的木头。 人家就这点东西她也惦记，臭不要脸。 第21章我不喜欢她 “这人可真不要脸，你们自己家都不够用她还敢来要。 我刚刚就奇怪了，怎么有个人扒着门缝往里看，亏她还大着个肚子也不怕闪了腰。” 今天这条街十分忙碌，好多人都看见了周莲在那鬼鬼祟祟。 这几排民房都是同一批过来的，早的也就早个十多天，大家还没有机会互相认识， 这不趁着周莲在这闹一通，附近的几家都出来了，大家趁着这次机会拉近了不少距离。 很快其他人都走了，最开始跟周莲吵架的那个女子还在，她叫陈月红，家里比这还要往北， 大家年纪相同，又同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马上就拉着手开始说话了。 宋青很感激她刚才站出来帮自己吵架，陈月红的内心也是正义感满满，她告诉宋青下次周莲要还是来闹事，她就过来帮她。 “不跟你说了，我那厨房的瓦片有些漏水，我寻思着自己能不能修，我回去琢磨琢磨，你接着忙。” 陈月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认为自己今天做了一件好事，昂首挺胸的回去了。 “这边的人好热情。” 刘支书、老根家还有陈月红，宋青琢磨着要给他们送点礼物，可是自己这边还一堆事，只能等屋子里整理好了再说。 下午老根叔叫来的帮手跟他年纪差不多大，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他们起头先把南屋的炕扒了，把炕面扒了后，就让陆阳慢慢拆那些炕石，他们先活水泥。 等里面收拾完后就开始定炕道，陆阳也帮着干，宋青就慢慢的把堆着的砖头搬进去，三个人干活再加上宋青的帮忙，很快北屋的炕体基本就弄完了， 炕面的话等明天再做，得让水泥干了。 宋青赶紧招呼两位师傅喝水，她刚刚跑了一趟招待所，把包袱里带着的奶糖跟茶叶拿了出来， 又去隔壁陈月红那里借了个炉子和烧水壶，直接在炉子上坐了一壶热水，水里放了一些茶叶。 “我们这什么都没准备，老根叔你们先喝点茶水，吃两颗糖吧。” 跟老根叔一起过来的叫老麻子，本来能有活干他就很开心，在他看来有茶水喝就不错了。 这年头那奶糖得多少钱一斤，他说什么就不肯动手拿。 “小娃你吃。” “我吃你也吃。”安安的小嘴早就塞了一颗糖， 她直接把糖放到两位爷爷手中，他们这才接了过去。 他们三个人花了几个小时把北屋的炕体弄好，接下来就又去弄南屋的炕。 等到下训的哨声响起，昨天过来帮忙的几人早早的就跑去食堂把饭吃了，这才又跑过来帮忙干活。 可不能再让营长请客了。 南屋的炕已经起得七七八八了，老根叔就让老麻子带着陆阳接着弄，他带着那帮人开始砌墙。 过来的人多又都干过砌墙的活，做得又快又好，等他们离开的时候两堵墙都已经到半人高了， 老根叔两人刚刚就走了，宋青看着堂屋里乱糟糟的地面长舒一口气。 “看样子明天就能把墙砌好，这座炕也能收尾，老根叔说再烧两天就能住人了。” 看着原本空荡的房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累但是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第二天一大早宋青带着安安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往附近的供销社去。 家属院里的供销站没有他们需要的大铁锅，他们昨天跟老根叔问好了路今天自己去买。 按照老根叔的要求买了两口一大一小的铁锅，大的二十一，小的十七，花了两张工业票。 再买了一个烧水壶十块，接着又买了两斤白糖跟两斤饼干。 白糖八毛一斤倒是比新安便宜，这边粮食类的东西都比较便宜。 饼干是压的实实的老饼干，一斤才八毛还不要票。 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要不是考虑到她带不回去，真想一次性买完。 这一下子就花了快一百，还好带了绳子，把那些东西绑在后座，两口铁锅直接就挂在车把上，等她骑着自行车回去的时候，陆阳吓了一大跳。 他以为宋青就只是去买两口锅，结果买了这么多东西，还带着一个孩子，看着十分危险，要不是他实在腾不出手了，他就自己去买了。 “正好，你把东西拿回去。” 她风风火火的把安安抱下去，又把东西卸下去，直接就骑着自行车去还车了。 自行车是她跟平房那边的一户人家借的，那户人家看见宋青这么快就把车还回来了，车把上还挂着半斤饼干，对宋青十分满意，还给她塞了两个国光苹果。 这一个早上终于把两个炕面弄完，老根叔在炕洞里塞了两把稻草，点着了又跑去屋外看烟的情况。 “可以，这两天就一直烧，你们要记得加柴。” 炕面用的黄泥是湿的，柴火烧着，上面飘起了一层烟雾，安安十分好奇一直在盯着看。 等到下午帮忙的几人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厨房的灶台给砌好。 陆阳花了十块钱，让老根叔给他弄来了一堆瓦片，又爬上了屋顶四处检修起来。 等到天黑锁好门离开，堂屋里的墙都已经弄好了。 ———— 白家，白容珺今天特意回去找她妈说一些事情，陈红霞看见她格外开心。 “容珺，你最近都不回来，妈看你都瘦了。” “妈，我大姐呢？” “你大姐去上班了。” 白容珺从小在陆家长大，虽然知道白家才是她的亲生父母，但她内心更愿意何阿姨是她妈妈。 “大姐还想着那个男人？还为了他喝药，也不想想那个人怎么配得上她，连三转一响都置办不了。 她要是能嫁给陆阳哥就好了，那陆阳哥就是我姐夫。” “我看是指望不了她了，那男的回新安了。反正彩礼我是不可能松口的，我倒要看看那个男的有没有本事把她娶走。” 陈红霞抚着她的长发，格外怜爱。 “没事，你二姐也能嫁给陆阳，就是宋家那个不愿意离婚。” “妈我不喜欢那个宋青，她要是一直是陆阳哥的媳妇，迟早影响到我。” “妈给你想办法。” 第22章花钱如流水 “再往屋里添置些东西，烧两天炕就能勉强住了，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又过了两天，整个屋子跟之前比已经截然不同，虽然地面还没收拾，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了。 炕烧了两天半已经干了，上面铺上了崭新的炕席。 屋里的电线还有插座都已经留好，就是他们定做的门还没送来。 厨房里崭新的灶台，已经在等着几日后的开伙。 虽然现在也不讲究这些，但他们为这个房子忙碌了许久，还是打算请那些帮忙的人过来吃顿饭，就当是开伙了。 这房子保存的很完好，除了厨房的瓦有一些损坏，其他的基本都是好的，剩下的那些瓦片用在了后院的厕所上。 是的，宋青他们在后院的角落里起了两间小房子，一间是厕所，一间做淋浴房。 这边的民房不像新建的楼房一样有排污管道，老根叔索性就按着他们村里的样式在屋外挖了个粪坑。 这样既能浇菜也不用拎着粪桶去公共厕所倒。 只要时常清理，也不会臭，淋浴间就更简单了，只是一个空房子。 两间房子都不大，那堆瓦片居然还用不完，瓦片是老根叔的门路，虽然是瑕疵品，但是根本不影响使用，还便宜。 剩下的他直接在过道那里靠墙的位置修了一道挡雨的雨棚，宋青原本就打算在过道那边安置鸡笼，这下有了雨棚正好能挡雨。 过道很宽，这雨棚也就占了不到一米的地，剩下的位置雨还是能落下来。 “要是有多的瓦片，就直接从屋顶这里往墙那边斜出去，直接把整个过道遮住，到时候下雨天去厕所也不会淋雨。” 宋青有些遗憾，要是瓦片够用就好了。 “我让老根叔帮我们留意了，下次有多的瓦片就攒起来以后再把这里修好。” 哪有那么容易，现在这些建筑品十分紧俏，就算是瑕疵品也供不应求，老根叔这次也是十分幸运才有多的。 老根叔他们过来干了五天半的活，每人三块钱一天的工钱一共付了三十三块钱，宋青还额外给了他们几张工业票。 这边是东北的粮区，土地肥沃，分的粮食够吃，就是农民没有工业票，他们拿了票自然十分感激。 陆阳不抽烟，宋青还专门去供销社的商店给他们买了两包八毛钱的烟。 到时候再请他们过来吃一顿饭，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帮忙。 家具那些也弄得七七八八了，剩下一些小物件还需要弄，陆阳的假期也只剩下两天，他们跑了一趟李子村， 让他们今天下午把已经做好的先送过来，今天就把屋里打扫干净，等到明天就直接搬进来。 陆阳还找了一堆报纸把屋里糊了起来，下午的家具装了两趟才全部送来，引得周围的人都好奇的出来看， 这家具可不便宜，大家也是慢慢添置，没想到宋青他们居然一次性买完。 其实要是他们没有那堆木料宋青也是要一件件添的，现在的话干脆就咬牙一次性打完。 剩下的还有放脸盆的架子，放在炕上的小桌，再加上安安自己的各种小箱子，七七八八下来那边的木料不够用， 不过还好他们这里还剩一点，直接就让他们拉走。 “工钱花了一百三十二块五，剩下那些可能还得要二十多块。” 真的是花钱如流水，各种小钱加起来宋青一下子花出去了快四百块钱。 他们搬家的那天也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从家里寄来的包裹前几日就到了这里，一直放在招待所的炕上还没拆，足足有两个大麻袋。 还有宋青自己带过来的两个行李袋，陆阳搬了两趟才搬完。 陆阳端着脸盆小心的擦着那些衣柜，宋青将那些衣服都整理出来，夏天的衣物先放在衣柜底层，现在穿着的就挂在上边。 两个大麻袋里有一件厚棉被，是宋青她妈生怕女儿适应不了这边的环境，跟人换了许多棉票，重新絮的一床被子，再加上她结婚时的那一床，一共寄了两床过来。 “外面阳光那么好，你快把被子拿出去晒晒。” 陆阳把堂屋里新的那张八仙桌跟南屋里的桌子一起搬到外边，直接就摆在院子里晒。 安安正躺在一个小小的椅子上晒太阳，这小木椅是工厂里的工人送的，本来就是按照小孩子的尺寸打的， 后边还有一个靠背，再拖一个小板凳出去垫着脚，她躺在那里就不愿动弹了。 现在的院子十分空荡，那八口大缸，坏的两口直接送给了老根叔，他们留了两个搬到偏房里去，到时候可以用来装粮食和腌酸菜， 两个小缸一个也放在偏房里，还有一个用来当水缸，剩下的四个好的大缸被刘支书收走了。 洋河村的酒很有名，他们这间房子原本就是用来当储酒的仓库的。 那些大缸都是储酒的工具，木头则是打造箱子的木料，这些年村里的酿酒业也停了。 不过去年的收成很好，村里又打算重新把酒酿起来，给村民们多个挣钱的营生，所以那四口大缸被八块钱收走了。 “厨房的窗户有点小，以后弄大点，里面也亮堂。” 陆阳开始一点点完善小院的各处，那些不能用的木头都晒干了，他借了一把斧头全劈成了柴火，厨房放不下只能堆在院子的墙角处， 看来得在右边那堵墙下边搭一个雨棚，以后过冬要储存很多柴火。 水龙头就通在了院子里，正好还剩下一点水泥跟砖头，他在水龙头旁边砌了个台子，以后洗菜洗衣服都能方便点。 包裹里除了衣物剩下的都是各种腊肉熏鱼，甚至她妈妈还给装了好几把干菜，宋青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了堂屋的柜子里， 全部弄完也快到了午饭时间，他们打算晚上请人过来吃饭，中午就不在家做了，又是吃的食堂。 下午宋青又去借了自行车，陆阳带着他们娘俩到附近的供销社买东西，每个月月初粮站会新到粮食， 那时候就需要去抢粮，其他时间去就不一定有细粮，有时候一斤粮票只能买五斤红薯或者三斤粗粮。 宋青这辈子没吃过大苦，平时都是细粮粗粮掺着吃，安安就更不一样了，她一直给女儿买的是细粮。 有时候粮站买不到就去黑市买议价粮，议价粮的价格是平常的三倍。 她可跟陆阳打听好了，这边产粮，每个月有六七成的细粮供应，比新安那边多多了。 新安水稻收成一般人口又多，每个月供应里细粮就五六斤，她还得额外花好多钱，这里地广人稀水稻种得又好，肯定不会饿肚子。 现在距离月初粮站到粮还有十几天，他们打算去附近县里的粮站看看有没有粮食。 第23章不会过日子 县里的供销社很大，玻璃柜台后面是高高的木柜陈列着各种商品，旁边还挂着十分具有年代特色的牌子“不许殴打顾客”。 这里的东西齐全，家属院的供销站与之相比只能算个代销点。 安安窝在陆阳怀里，眼睛已经盯着玻璃罐里的吃食了，见她挪不开眼陆阳大手一挥，直接包了一斤桃酥一斤绿豆糕还有一包咸枣。 玻璃柜里除了那些常见的糕点，还有一种颜色是枣红色，宋青没见过多盯了两眼，陆阳直接又包了一斤。 宋青将喉咙里的话咽下去，管他呢，反正花的是他的钱。 陆阳抱着安安，手里拎着一堆东西，宋青手里也拎着一堆，他们这才往粮食站去。 借来的自行车锁在邮局门口，但是买来的东西就不好放在上面，容易被人顺走。 一家人就只能拎着那堆东西浩浩荡荡的到粮站去了。 他们前几天已经把户口和粮食关系转过来了，拿到了户口本、粮本、副食本，随军才算真的确定下来。 距离粮站到粮还有十多天，他们只打算买够这些天的粮食，其他的回家属院的粮站买。 好几十斤的粗细粮装了半麻袋，陆阳先骑车把东西带回去。 肉站的肥肉8毛钱一斤，宋青去得巧，刚好看见两斤好看的猪板油。 她现在手里捏着不少票，全是她妈各种换来的，干脆就把那块猪板油买了，再额外割了两斤肉。 现在是3月中下旬雪还没化，东北这边很少有青菜供应，平时吃的蔬菜都是冬天储存下来的萝卜土豆，还有酸菜。 但是她们居然在菜站里发现了白菜，不是储存的冻白菜，而是鲜嫩的白菜，包在旧棉被里。 看宋青想要才掀开被子给她看一眼。 即使有预感这菜不便宜，一问却还是乍舌不已，5毛钱一斤，平时买的菜都是几分钱，肉站里的肉才8毛钱， 菜站里的人看他们站在那里也不催，毕竟这白菜是从偏南的地方运过来的，一般真没人舍得吃。 宋青咬牙咬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再怎么难得那也是白菜，等到开春了，地里的白菜长出来，他们狠狠吃几顿。 陆阳还没来，宋青牵着安安又逛到了副食品站，他们之前在供销社那边已经买了好几斤糕点，原本是不打算买的，但是她看见了不要票的点心， 现在不要票的东西贵的很，这又是实打实的糯米糕，一斤要1块5。 现在买只鸡才要两块五，她想着天冷早上起不来，可以让陆阳带着当早餐吃。 这玩意压肚不容易饿，再说不要票的东西又不是天天有，她一咬牙就买了两斤。 没事没事，今天入伙高兴一点，又不是天天吃。 这边的鸡蛋票月供应大人是六两，小孩子二两，鸡蛋大点的就是一两一个，这肯定不够吃， 他们现在有了院子，等开春了去问问附近有没有鸡苗，她要养几只，等冬天不爱下蛋的时候也能杀了吃。 他们房子后边是山，等到夏天就把鸡赶过去吃草，不过肯定不能养太多，被人举报就不好了。 她在新安的时候跟东北的阿姨了解过，东北这边的山，平时上去打猎是没人管的，只要不被人看到。 大家平时都趁着农闲时上山打几只野兔开开荤，如果打到了大件的，比如野猪之类的，你要是有能力偷摸摸的自己弄下山不被人知道，那也能藏起来。 要是被大家知道就属于集体的就要全村分。 冬天怕开春种地的时候，饿了一冬的野物下山祸害农作物，公社还会组织冬猎队上山打猎，这又能分到肉。 虽然这些跟宋青他们没有关系，但是现在住得靠近村，她可以买呀，当然不能说是买，要说是交换。 等到陆阳骑着自行车过来，发现宋青手里又拎着一堆东西。 他不说话直接拎过去挂在车把上，他们也得买一辆自行车了，不然这过来这边总是不方便。 “这是什么？” “之前跟战友换的票。” 在等她们过来的几天里，他跟底下的那群人换了一堆票，这几天忙也没想起来给她，他是刚刚回去放东西的时候，想到了里面有鸡蛋票。 鸡蛋是目前最常见的荤，大部分人家一定是要留下来自己吃的，毕竟比起肉来鸡蛋一斤才四五毛。 陆阳都是找那些单身汉换，他们家属没随军，都是吃食堂用不上这些票， 而且鸡蛋票这些都是地方票也不能寄回家，如果有全国粮票倒是可以，以前陆阳靠换票也换了不少钱。 “我刚刚看见鸡蛋了，但是想着没有票就没有买，还打算等会去老根叔家的时候跟他们换几个。” 宋青眉开眼笑，喜气洋洋的把那些票证拿过去，多的是鸡蛋票，也有几张肉票，还有肥皂票、煤油票各种各样的，甚至还有几张工业票。 算他会过日子。 于是宋青大手一挥，又到了副食品站，直接买了20个鸡蛋装在网兜里，他大概换了五六斤的鸡蛋票，今天买了两斤，花了九毛钱。 副食品站的鸡蛋4毛5一斤，要是去跟村民换，估计得加一毛钱。 害怕把鸡蛋磕着了，直接把网兜拎在手里。 “菜站没有什么菜，只有从南边运过来的大白菜，5毛钱一斤，太贵了我舍不得买。” 宋青拎着鸡蛋心情格外好，絮絮叨叨的跟陆阳说着话，陆阳一听把车停住。 “为什么不买？” 虽然听起来是有点贵，但大冬天的有点鲜嫩菜吃不容易，再说了她们来的这段时间都是吃食堂，他想着买点好的。 说完还打算转头向菜站去，宋青一把握住了车把。 “5毛钱一斤，都快赶得上肉了，它就是大白菜，又不是肉。” 宋青没好气，刚夸了他会过日子，结果又大手大脚的。 陆阳看着正牵着宋青衣角的安安，声音有些低，“我有钱不用省。” 第24章为什么还一直寄钱 他的话让宋青想起了上辈子在安城的时候，那时候她把陆阳寄过来的钱全寄给了陆家。 她一直打算着要跟他离婚，自然是不愿意花他的钱。 刚到安城工资还降到一级，一个人的工资养两个人过得紧巴巴，基本上除了吃就攒不下多少钱。 女儿身上的衣服都是她攒着布料自己做的，一年也只能做那么一两身。 其实相比那些孩子多的家庭，宋青虽然只有一个人的工资，但日子过得也不算太差。 后来安安上小学他回来探亲，带着她去百货商店玩，小孩子再怎么懂事也控制不了自己喜爱漂亮衣服的眼神。 安安偷瞄了几眼，被陆阳发现后大手一挥直接买了两套。 那可是百货商店里的成衣，一套要二十多三十，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那么多。 宋青虽然不阻挡他为安安花钱，但看见了也免不了说几句， 陆阳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那时候已经去了西南，整个人十分严肃，说那话的语气就像宋青虐待了他女儿一样。 这还不算，他下个月寄过来的汇款单上又多了二十块钱，宋清也不知道他的具体工资， 只知道汇过来的钱一年比一年多，等到最后那两年基本上到了一百五十多块钱。 多少人一年赚的钱也没有这么多，不过她也奇怪，难道陆家没有跟他说她把钱都寄回去了吗？为什么还要一直往这边寄？ 两人后面几年几乎没有信件往来，他也很少有时间能休假回来看安安，自然也没有机会跟他提及。 “钱不是这么花的。”这话她上辈子没有说出来，这辈子终于把它说了出来。 小孩子本来就不爱吃菜，对他们来说，冬天的大白菜跟夏天的大白菜没什么不一样，都是大白菜。 有这钱还不如多买几斤肉，现在的孩子哪有不馋肉的呀？ 说完她就放开车把牵着安安又在街上逛了起来，他们刚刚买了煤炉子，倒是忘了买煤。 陆阳给她的票里有二十公斤煤炭票，要不是今天带不回去她都想干脆一起买。 这年头煤炭不贵，但是用起来废啊，在新安的时候过冬取暖，还有平时做饭都需要煤炭，只能省着点用。 他们现在取暖做饭都不需要用煤，不过她还是买了个煤炉子用来烧水。 没办法她不能接受在烧饭的锅里烧用来喝的开水，家属院里又不像有的地方那样供应开水，直接拿着热水壶出去打就行。 又逛了一会，安安实在走不动了，又快到了做饭的时间，他们就往回赶。 陆阳把他们母女俩送到洋河村村口，他自己把东西放回家，宋青先去了刘支书家。 “陈姐，之前一直没空过来谢你们，这房子好不容易弄完了，我给你们带点饼干。” 宋青拎着一斤在百货商店买的饼干上门了，刘支书不在，他的妻子陈姐十分不好意思，说宋青她们太客气了，说什么都不肯要这饼干。 “快拿回去，你也太客气了，我们啥也没干。” 两人拉扯了一通，最后陈姐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不过她拿报纸包了好多榛子，怕宋青不收，直接递给了安安。 “行了，你别客气了，我收了你的饼干你也得收我这些干果，这玩意又不值钱，是自己去山上打的。” 安安抬头看了看宋青的脸色，见她点头了，就高兴的抱着报纸，榛子炒得焦香焦香的可好吃了。 两人没有多聊，宋青又去了老根叔家，她之前就打算跟老根叔买点东西，顺便叫他今晚去家里吃饭。 “你们来啦，快来看看我挑的这只鸡，可肥了，三斤多呢，就是有点老了，大冬天的又不爱下蛋，所以人家才要卖掉。” 老根叔出去帮人修烟囱去了，就剩下老根嫂在家里等着宋青。 老母鸡被绑好了丢在地上，果然很肥，看着就很称手。 “现在菜不好买，咱们这边过冬只能吃地窖里储存的萝卜土豆还有冻白菜。 你们刚来没有存菜，这些都是我们多的，拿回去吃。” 老根嫂拿旧的化肥袋装了好多土豆和萝卜，还去地里砍了好几株大白菜，这些大白菜格外占地方，那袋子都快满了。 “你们要是不够吃再跟我说，等到开春了雪化就有野菜了，到时候再种一点菜。” 老根嫂知道宋青他们是从南方的城里来的，害怕她们嫌弃外表看着干枯的冻白菜，特意把袋子拉开。 “这冻白菜是专门留在地里的，有时候雪下的急来不及收，呼啦啦的几层雪盖下去就冻上了，等到想吃的时候就抡着刀去砍。 还有一些收回来了就放在外边冻着，那个看着好看，但是没有在地里的甜。 你看里面虽然都是冰，但是没有坏，拿来炖豆腐，那可是香的舌头都要掉了。” 扒开外面的枯叶，就能看见里面白嫩的菜心，在大冬天看到这么鲜亮的颜色，让人的心情就不由得变好。 “谢谢根嫂，大冬天想吃菜不容易，要不是你给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老根嫂爽朗一笑，“也是我们今年存的多，还没吃完。” 宋青要给老根嫂钱，老根嫂直言这些菜不值钱，还说宋青她们见外了。 “你这孩子你还送了我们家两口大缸，你忘了？” 这大缸修好了可值钱，等他们再做一个盖子，平时用来放粮食就不用担心老鼠了。 宋青当然不答应，要是只有一颗冻白菜那还行，但是老根嫂给了他们好几颗还给了十几斤土豆和萝卜。 “老根嫂您一定要收，我下次还想让你帮忙收点东西，这样我以后怎么好意思开口。” 她一共给老根嫂留下了四块五，买鸡花了3块2，还买了一块3毛钱的豆腐，剩下的一块钱是菜钱。 “根嫂我们走了，你记得今晚跟老根叔一起过来吃饭，再帮我们叫一下麻子叔。我们在门岗那里说好了，登记了就能进去。” “行行行，等他回来我就让他过去。” 陆阳又一次发挥了苦力的角色，他把那一麻袋的菜放在了后座，把安安放在车前的横杆上，推着车跟宋青一起走回去。 第25章飘的尾巴都要打转了 “我让老根叔他们在下训的时候过来，你昨天跟宋富明他们说了没有？” “说了，我让他们到时候直接过来。” 宋富明那几人过来帮了好几天忙，只在第一天的时候让陆阳请了一次客，后面他们都特意先去食堂吃完饭再过来帮忙。 时间有点赶，宋青把买来的东西一股脑堆到堂屋，立马开始做饭。 陆阳给她打下手，安安坐在她的小木椅上好奇地看着盆里的鱼。 离洋河村不远有一条大河，现在河上的冰还冻的结结实实，附近的村民会凿冰钓鱼。 他们也是听老根叔说了才知道，中午的时候陆阳就骑车去买了两条鱼。 冰钓这事也没人管，他很快就找到了人买了两条大鱼，一条四斤多重的三道鳞，还有一条两斤多的胖头鱼。 冰钓又不需要本钱，全凭本事，有些老手一天能钓不少，当然不能钓的太多。 这年头只要你是自己吃基本没人管，就有些不会钓的人偷偷去找钓手买。 陆阳不好拎着鱼招摇过市，还找了个麻袋过去装。 两条鱼才花了三块钱，对陆阳来说挺便宜的，但是卖鱼的那人还怪不好意思，硬是在他的麻袋里又装了好多小鱼。 “那些小的都是送的？怎么送了这么多。” 宋青也转过头去看了一下，中午刚买回来的时候她没发现有那么多小鱼。 “那老大叔说他钓起来很容易，大的才收钱，小的他就不收了。 对了，那几条带点黄色的叫嘎鱼，用豆腐炖汤给小孩子喝比较好。” 那个叫嘎鱼的鱼长得奇怪，身上是黄色不说居然还有胡须，长得跟平常的鱼也不一样。 “那过几天用来炖汤。” 那些小鱼大的有两根手指长，小的只有一根手指，品种也不相同。 陆阳原本拎着板凳带着案板坐在水龙头下准备杀鱼，看见她们母女俩都有兴趣，不由得显摆一通。 “这个长长的叫柳根鱼，炸着吃特别好吃，那个也很长，但是颜色要浅一点的小白鱼也适合炸。” 那堆小鱼起码有个两斤，这些不是钓的，应该是下网捕的。 他今天按照老根叔说的方向过去，本来钓鱼的人还很警惕，后来知道了陆阳是要过来买鱼后十分热情，还跟他说了这些鱼的名字和吃法。 还好那个大叔说的时候没有分心，接收到母女俩带着惊叹的眼神，陆阳飘的尾巴都要打转了。 “今天就吃那条大的吧，用来做炖鱼，其他的放着以后吃。” 天气冷，鱼都已经冻上了，可以放很久不会坏。 “哎呀，车忘了还。”他们回来就忙着做各种事情，忘了要把车先还回去。 宋青懊恼的叫了一声，赶紧找了个小铁盆挑了五条巴掌那么大的鱼，推着车出去还车，他们今天可是借了一天的车。 ———— “芳姐你在家不？我们过来还车了。” 平房是两户人家共用，也是每家一个小客厅加两个房间，有些孩子多的，就把客厅缩小隔成了三个房间。 虽然有院子，但是院子里还有两个厨房跟厕所，那也是满满当当的。 他们平房的房间面积是比楼房那边大一点，但是两家共用院子终究是不方便。 听见声音的芳姐赶紧从里面出来。“怎么不进去？” “灶台上还有事，还赶着回去呢！芳姐，今天有人送了我们家一点鱼，我给你拿一些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宋青跟芳姐认识，还是有一天她带着安安路过她家平房，两人就那么一对眼就聊了起来。 后来听见宋青说要去县里的供销社买东西，芳姐立马让她需要的时候过来借自行车。 这人和人的相处就是这么奇怪，也不需要什么契机，两人就聊上了。 宋青也没跟她客气，后来真的过来借了自行车，还回去的时候还挂了半斤饼干。 芳姐很喜欢宋青，这种人心里有数，不会占人便宜，相处起来特别舒服。 “行了没有这样的，哪有借一次车送这么贵这种东西的？” 大冬天的不仅菜站没有新鲜的菜供应，荤的更少。 大人每个月才八两的肉票，全家加起来就两斤出头，也就能吃两顿。 鱼这些东西就更少了，上一次还是过年，每家能按票证领两条带鱼。 这可是难得的荤腥，她要是要了那不就占了大便宜了？ 现在私人不能卖东西，就连陆阳那也是靠着老根叔才取得了卖鱼人的信任，你要是自己走过去说要买鱼，人家铁定翻个白眼就不理你了。 他们靠着村子，要没有熟人也不能在村里买鸡买鸡蛋，只能靠着菜站的供应过日子。 “芳姐，我还有，你就收着吧，拿回去给孩子们吃。” 宋青赶紧把铁盆递过去，她还要回家做饭，芳姐看着几个孩子的眼神叹了口气。 “那我也就不推脱了，孩子们都馋的流口水了。” 她推着自行车端着铁盆进去，把鱼倒出来后赶紧把铁盆还回去，盆里还放着一个杨梅罐头。 “芳姐？” “快走，赶紧回家做饭去，这罐头你拿回去给安安吃。”芳姐脸上带着笑意，有鱼吃不仅孩子们开心她也开心。 “行，那我先回去了。” 宋青离开，芳姐家的四个孩子正围着那五条鱼看。“妈，咱们今晚吃鱼吗？” 几个孩子都生怕他妈把鱼放起来，说过几天再吃。 “吃，一个个的跟馋猫一样，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那咱们是都吃，还是吃两条？” “都吃。” “太好了。”几个孩子发出欢呼声，现在也到了做饭时间，都催着他妈赶紧做饭。 跟芳姐合住的那一家的孩子也一个个咽口水，跑回去跟家里的大人撒娇也要吃鱼，大人走出来，从院子往芳姐家的厨房看。 “哪来的鱼啊？今天菜站没有鱼啊？” “小宋送的，别人给她的，她硬是要给我们家送几条过来。” 那家人羡慕的咽了咽口水，谁不想吃鱼呢！ 第26章请客入伙 宋青回家放下罐头就赶紧进了厨房，陆阳已经杀好鱼了，正在烧水打算杀鸡。 宋青赶紧拎出买的猪板油，切成小块后先焯一遍水，又在水里切了两块姜片去腥。 等焯好水后，猪板油就变得雪白雪白的，把锅烧热把猪板油倒进去，往里面加了小半碗水，小火慢慢的煮着，加水炼出来的猪油会更加雪白。 她趁着熬油的功夫，赶紧用热水把粉条泡上，又舀了两碗玉米面和荞麦面，再掺上两碗白面，开始加水和面。 这边的人在炖鱼的时候会在锅边放上面饼，等鱼炖好后，面团也吸满了汤汁十分好吃。 面还没和好，油就炸的差不多了，小心翻动几下后拿出了一个大点的搪瓷缸，这是她专门用来放油的。 猪油渣炸得金黄酥脆，撒上盐再拌一拌就很美味了，安安这个小馋猫早就守在了灶头，宋青夹起一块吹了吹送到了她的嘴边。 “怎么样？” “好吃好吃。” 安安不停点头，猪油渣只有每个月炼油的时候才能吃到，对她来说是难得的美味。 陆阳已经把鸡杀好了，正走到厨房问宋青打算怎么做，宋青筷子不停直接夹了一块给他。 陆阳微愣了几秒从容的接过了猪油渣，嚼了几下后就咽了下去。 “好吃不？” “好吃” “你把鸡剁了一半用来煮汤，另一半用来炒，弄完后再把土豆还有萝卜削皮，从柜子里拿几把干菜出来泡上。” 两斤的猪板油炼出了一斤多的猪油，把猪油装在猪油罐里，剩下一点底油爆香姜片，直接把一半的鸡倒进去翻炒，炒出香味后转移到后头的小锅里，加上开水慢炖。 “柜子里有香菇，你去拿几把出来煮汤。”宋青把和好的面用帘子盖上，赶紧喊了一声在外面的陆阳。 “我知道了，柜子里还有笋干要吗？” “要要要。” 剩的一半鸡就用来炒干菜，把鸡肉在锅里煸干水分后，加入小半碗水焖煮，陆阳就端着切碎的干菜进来，把干菜倒进去后煮一会， 很快就散发出独有的鲜香，再加入切成段的干辣椒，又好看又下饭。 接着又做了一道白菜炖豆腐，在里面放了一点肉片增香。 今晚的重头戏是铁锅炖大鱼，他们也不知道正宗的做法，就是按照从老根叔那里听来的方法自己动手。 鱼很大，陆阳把配菜都切好后就接过了灶台的工作。 先在锅里倒入猪油，等油热后放入几片姜片去腥，接着放入几勺农家大酱爆出香味，再把鱼整个放进去，放点白酒去腥增香，加入没过鱼身的开水， 再把萝卜和土豆放进去，最后又放入泡好的粉条，就盖上盖子煮了起来。 他们心里也有些忐忑，害怕把这条大鱼做毁了。 陆阳坐在灶台前看火，等到锅里飘出鲜味后两人都舒了一口气，这么香指定好吃。 说起来还多亏了老根叔家的农家大酱，这是他们家自己做的大酱，给他们装了一小罐送过来。 等鱼煮的差不多了，就把揉好的面放进去，这时老根叔跟老麻子已经来了。 “爷爷！” 安安看见他们俩过来高兴的叫了出来，两人笑着摸了摸安安的头，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宋青。 “你说你们，还特意请我们吃饭。” “要不是你们帮忙，我们还得摸瞎好一会呢。你们先等着，就差最后一道菜了。对了，老根嫂怎么不来？” “她在家吃了。”这年头粮食多重要啊，老根叔他们过来吃饭就挺不好意思的了，老根嫂说什么都不肯过来。 老麻子带来了一包木耳和晒干的榛蘑，还有一网兜的爆米花，那甜香味引得安安不停流口水。 “爆米花，拿玉米爆的小孩子喜欢。” 老麻子知道小孩子喜欢这个，特意装了一碗玉米拌上白糖，去找村里会的人爆的。老根叔带了一罐黄桃子罐头和一斤米肠。 “这米肠可以蒸了吃，也可以切成小段裹上蛋液煎着吃。” “你们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两方推脱一会，宋青接过了东西。“安安，快谢谢两位爷爷。” “谢谢爷爷。” 天气冷厨房里暖和，他们把厨房里原本的桌子搬到外面，把堂屋的八仙桌搬进来才够那么多人坐下， 家里的凳子只有四个，宋青还去陈月红跟隔壁的另一家借了凳子。 鸡汤已经炖好了，陆阳把鸡汤倒进汤盆里，这时宋富明他们也过来了，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提着礼物。 “我们请你们吃饭，是谢谢你们这段时间过来帮了这么久的忙，怎么还带礼物来？” 四人害怕宋青推辞，直接说是给安安带的，说完后就赶紧扎进了厨房。 “去洗手帮我端菜。” 做好的饭菜都放在灶台上，天气冷要是放在桌上这会就凉了，这时炖鱼也好了，陆阳指挥着他们把菜端到桌子上，又把炖鱼转到了大盆里。 那香味萦绕了整间厨房，所有人都在咽口水，安安已经扒着厨房门往里看了。 宋青把她牵出去洗手，陆阳招呼着其他人坐下，这一大桌子菜真的诚意满满，特别是那条炖鱼分量大，加上配菜足足装了两个大盆， 再加上鸡汤还有炒鸡，还有一盆白菜炖豆腐，几人吃的都没空说话。 炖鱼里的萝卜土豆吸满了汤汁，一戳就烂，里面的粉条更是爽滑咸香，还有里面的饼子，贴着锅的那一面焦香，泡在汤里的又吸满了汤汁。 别看桌上的饭菜分量很大，但是除了宋青和安安，其他人都是干活的汉子，特别是宋富明四人刚刚结束训练，饭菜又好吃，不仅把菜都吃完了，连汤汁都喝掉了。 等到吃完饭外面的天都暗了许久，还好陆阳已经在厨房里拉了灯，老根叔和老麻子扶着肚子回去，宋富明四人留下帮忙。 “别傻站着了，赶紧过来帮我收拾东西。”陆阳指挥他们干活。 他们五个人就把厨房占得满满的，宋青看自己挤不过去，就先把凳子还回去，又给他们两家都抓了一大把糖块。 第27章洗澡 “好累。”忙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全部做完了，宋青长舒一口气。 “妈妈，我还能吃爆米花吗？” 安安吃完饭站在院子里，她仰头看着正站在堂屋门口的宋青。“就一点。” 距离他们放下筷子也就不到半个小时，理论上来说宋青不想再给她吃了，但是她发现自己有点不能拒绝安安的要求， 这么小的孩子当然是随心所欲的，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等她到了十二三岁，就什么都憋在了心里。 甚至比十二三岁还早，上一辈子的安安在上小学后就开始不再提出自己的要求。 “你还能吃的下吗？如果能吃的下，那我们就吃一点点，剩下的明天吃。” 陆随安小朋友会拥有很多爱，就算她的需求是无理的、不能被满足的，宋青也希望她能拥有开口的底气。 大人会判断他们的需求是否合理，却不能遏制他们提出需求。 “我还可以吃一点。” 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稍微的不合理，因为她刚刚都吃的打嗝了，但是爆米花的香味太香了。 她今晚要是不再吃一点，可能晚上都要梦到爆米花。 “那行。”宋青解开网兜，往她的小手里捏了三四粒，看见陆阳也站过来以为他也想要，就往他那边也递了一把。 陆阳不明所以，就伸手接了一下，安安就眼睁睁的看着妈妈给了爸爸更多的爆米花，她好像有些生气。 妈妈为什么给爸爸的比给她的要多？因为以前吃东西都是宋青跟她分，对她而言妈妈的比她多还是少都一样。 但是爸爸不一样，爸爸跟妈妈才认识多久，凭什么妈妈对他比对安安好。 安安越想越郁闷，捏着那几粒爆米花都忘了吃。 陆阳看着手里的爆米花轻笑了一下，一下子全倒进了嘴里，咬起来嘎嘣脆，很甜还有玉米的香味，很好吃。 厨房的两个锅都在烧水，宋青搬了个凳子就开始整理今天买的东西。 他们在家具厂买了一个跟宋青家里样式差不多的沙发椅，其实就是一个长长的木椅，后面加了个靠背。 虽然没有雕花和花纹，做的都是最简朴的样式，不过宋青专门定了胡桃木，比平常的要贵上三十块钱，还配了一个小茶几。 原本她是想去百货商店买一个洋气带着软垫的沙发椅，但一想想一百多块钱的价格，再加上跟他们的房子的风格不是很搭，当然主要是价格原因，她就放弃了。 现在的木椅也很好看有种原始感，等自己做两个长靠垫，那就跟在家里的沙发也没什么不一样。 宋富明他们带过来的礼物还放在茶几上，都是一些饼干之类的零嘴。 再加上老根叔以及陆阳之前在供销社买的那些，安安在以后的两个月内都不缺零嘴了。 厨房里暖和怕大白菜化冻，宋青让陆阳把老根嫂送过来的蔬菜都放到偏房里去，偏房现在就放了三口缸，其他的都是空荡荡的。 买回来的粮食放在了小缸里，他们还做了木板盖上，现在冷估计还没有老鼠，等过几天得再去捡几块石头压在木板上。 “水热了吗？”只收拾了一会宋青就不想再动，算了，明天再弄吧。 陆阳点头，他刚刚已经把炕烧好了，现在屋里的温度已经上来了。“在屋里洗？” “在淋浴间吧，会把地弄湿。” 只是现在天还很冷，也不能穿着单衣从淋浴间跑到房间里去，要是洗完后再穿上衣服跑回来，还得脱衣服再上炕，那也太麻烦了。 一想到这宋青就想着要不就在屋里洗得了，地湿了明天也能干。 “我有一件军大衣，可以披着回来。” 陆阳今天已经去宿舍把他的东西都收拾过来了，不过他的行李袋还放在椅子上还没有动，他从里面把那件军大衣翻出来。 确实很厚，陆阳个子又高，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穿起来到小腿，宋青比他矮个十多公分，还差几厘米就能到脚踝，毕竟是部队里的东西，做工相当好十分厚实。 “行，那你把水提到淋浴房。” 住了这么久的招待所一直都是就着热水擦洗，早就打算好了今天要洗澡，刚刚还特意去问陈月红借了两块蜂窝煤。 陆阳把煤炉子烧起来放到淋浴房去，再把热水提过去。 “安安过来，我们要去洗澡。” 淋浴房空空如也，还需要拿个凳子过去装衣服，看来还得在里面打一个架子来挂衣服。 淋浴房的空间不大，加上煤炉子又烧了一会，温度还挺高，陆阳抱着大衣站在门外等。 宋青三下五除二把安安扒光，快速的在热水里洗了个澡，给她穿好睡觉的单衣后就打开门。 陆阳马上进来，把她往军大衣里一裹就抱回了屋里，宋青跟在他后头抱着换下来衣服。 “呼”从军大衣里把她扒出来后，安安还长呼了一口气， 原本就刚洗完热水澡又被快速的裹在衣服里，几乎透不过气，宋青憋住笑掐了一把她的肉屁股。 “待在炕上面，下地要穿鞋，妈妈去洗澡了。” 今天刚晒过的被子有着很好闻的气味，安安扑进被子里闷声闷气的告诉宋青，“妈妈你快点，我要听故事。” 陆阳已经出去提水了，宋青把身上的厚衣服脱下来，拿着要换的单衣，裹上军大衣就去了淋浴间。 此时的淋浴间里还有人，陆阳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提水用的是一个铁桶，但是地上还有一个木盆，宋青洗的时候是让安安站在木盆里，然后往她身上倒水，所以木盆也有使用痕迹。 他不知道宋青是在桶里舀水，还是要把水倒进木盆里，就在他思索的那么一会，宋青已经抱着衣服打开了淋浴间的门。 第28章局促 淋浴间热气弥漫温度本来就很高，再加上他那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压迫感十足，空间就更狭小了。 就在这时，在连续数日的忙碌之后，宋青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们今天就要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几天这个问题一直被她刻意的压在脑后，现在终于要面对了。 宋青早就不记得他们上一次发生关系是什么时候，她原本就多活了十年， 在来东北之前陆阳也很少能休假，越想思绪越偏，开始拐到了一些不可言喻的画面。 他们之间一直十分陌生，在结婚之前虽然有见面，但是根本说不上几句话。 陆阳早早从军，后来也有要结婚的对象。宋青以前还谈了男朋友，两人是那种见面只会点头的关系。 可没想到两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人被凑到了一起，他回来结婚的时候估计都一头雾水，宋青那时候又在害怕后悔厌弃的各种情绪中纠结。 两人新婚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连安安都是在半年后他的又一次休假中有的。 两人结婚五年，他就休过几次假，也就是这几天一直为房子的事情忙碌，这才没有了那么多的陌生感，但也仅限于此。 “我……” 陆阳看着宋青穿着他的军大衣站在门口，一下子就口干舌燥起来，他又不知道说什么，整个人都很有些局促。 宋青原本有些尴尬，可过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解，他那么大一个人杵在这里干什么？ “水是要留在桶里还是倒进盆里？” 陆阳定了定神偏过头不看她，赶紧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盆里吧。” 陆阳把水倒进去后，淋浴间的温度还有热气都加重了，他自己也变得越来越热，他不由得想象起来她洗澡的方式。 呸，盲流子，不过就倒了一次水，你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后，他赶紧离开，宋青还得往门外站给他让出位置来。 从淋浴间到过道转角的地方本来就不远，陆阳转身的时候往后一瞟只看见了关闭的木门。 可能是煤炉子的温度太高，再加上热水又烫他才这么热，跑去厨房，茶缸子里没有凉水，只能从暖壶里倒一些出来晾着。 南屋里安安正趴在被子上玩手指，看见陆阳进来，她扭了扭屁股硬是换了一个方向来表达她的不满。 可惜她爹现在正在心猿意马，根本没有接收到他女儿的情绪。 父女两人就这么诡异的沉默着，一个眼睛在不停转着想偷看陆阳，一个眼睛发飘，心正在砰砰乱跳。 陆阳过了一会才定下心来，他坐到安安旁边想跟她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两人这几天逐渐融洽的关系仿佛又变得陌生了一些。 不对呀，刚刚吃饭的时候凳子很高她爬不上去，还主动伸手让陆阳给抱上去，自己哪里又惹到她了？ 仔细回忆了一下，陆阳打包票，自己绝对没有说过不该说的话。 “想不想去动物园或者去看电影？” 新安的动物园是去年刚建的，宋青就带着安安去过一次，一听见爸爸说能去动物园玩，马上就忘了还在跟他生气，整个人站起来扒拉着陆阳的肩膀。 “爸爸，我们去看老虎。” 安安对那一次的动物园之行印象十分深刻，足足跟大院里的小孩吹嘘了好几天，要是可以，她希望明天就能去看大老虎。 不过很可惜陆阳的假期已经用完了，等到下一次休息还有好几天。 “大老虎？”陆阳故意用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大人经常用这种语气去逗小朋友，安安没经受住，扑到陆阳怀里搂住他的脖子撒娇。 “爸爸去吗？” 这么小小软软的一团窝在怀里用可怜的语气询问你，整个人散发着肥皂的香味，陆阳完全抵抗不住，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嗯？爸爸。” “去去去，动物园门口应该还卖玩具，到时候给你买。”陆阳把她抱到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去完动物园咱们中午去吃国营饭店，下午去看电影，然后再逛百货商店好不好？” “我们不可以一直在动物园里吗？” 她好喜欢动物园，大老虎可漂亮了，还有猴子，她想在家里养但是妈妈不同意。要是能在动物园里住一天就好了，不，住两天。 “动物园晚上会关门，我们可以在里面待到关门的时间，中午带点干粮进去。” 陆阳仔细的考虑了一通解决方法，要想在园里待尽可能多的时间，除了中午不出来，就只能买两次票了。 “好啊好啊。” 宋青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父女两个其乐融融的场面，她有些稀奇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她不就洗了一次澡，魔力有这么大？ 正在笑着的安安看见了洗完澡的宋青立马伸出手来要她抱，宋青摇了摇头，刚刚出来的时候顺手把内衣裤洗了，等攥在手里拿出来才发现了一件事情，他们没有弄晾衣杠。 不仅室外没有，室内也没有挂衣服的地方，真的是忙的脚打头，居然连这种小事都忘了。 她正发愁要如何挂衣服，陆阳看见宋青洗完澡热的潮红的脸蛋，还有大衣下露出的纤细脚踝，喉咙又发紧了，赶紧从行李袋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跑了出去。 正好宋青也不想让他看见如此尴尬的事情，两间屋子都整理好了，他们住了南屋，北屋空着， 北屋只有一个炕柜和一个衣柜，用绳子绑在两个柜子的把手上，倒也弄出了一个晾衣绳，只能先这样凑合着。 还好陆阳把他在宿舍用的衣架都带了过来。 挂好衣服回到南屋，安安站在炕上兴奋的向她张开双手。“妈妈，爸爸带我们去动物园。” “嗯，那我们再去看电影。”伸出手接住安安，她抱着宋青脖子就往上窜。 “妈妈你好香，爸爸也说去看电影。” 安安已经忘了她刚刚想的是能一直待在动物园里，这个年纪经常想一出是一出。 宋青使劲拍了拍她的屁股把人拉下来，这时才发现还穿着那件军大衣。 第29章自己把衣服放进去 屋里的温度挺高，宋青把军大衣脱下叠好，陆阳好像把厚衣服穿去洗澡了，那他回来的时候套上衣服就行，就不用给他送军大衣了。 他们打了三个大衣柜，南屋两个北屋放一个，原本是打算她跟安安一个衣柜，陆阳自己一个。 但她发现自己的东西太多，陆阳就一个行李袋占不了太多位置。 所以两个柜子用来放不同季节的衣服，她中午好不容易都收拾完了，还专门给他空出了位置，结果他把行李袋丢在这里就不管了，怎么是想在家里当甩手掌柜？ 宋青不打算惯着他这臭毛病，底线都是一步步降低的，等你不想再降的时候也拉不回来。 她妈年轻的时候就包了家里的家务，她爹后来就把这件事情当成了理所当然，家里的扫把倒了都不扶，就等着她妈来做。 她妈能怎么办？ 跟他说过也骂过，但是就是不干，最后只能是那个看不过眼的人来干。 这个头得起好，他要真的一身臭毛病，宋青不打算忍他，就是可惜了这屋子，花了这么多心思才布置好，要是离婚啥的就不属于她了。 结婚的那床被子打得特别大，棉花也费了好多劲才收齐，现在刚晒好闻着一股香味，她已经习惯了这个被子，那新被子就给陆阳自己盖。 一想到晚上她就有点紧张。 “安安，你站到炕梢那边，妈妈铺被子。” 等陆阳回来就看见两张被子泾渭分明的靠在一起，中间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 他抿了抿嘴，原本沸腾得他全身毛发都立起来的心，终于恢复了平常的速率。 那些被特意忽略过的问题，开始按捺不住渐渐浮出来。 他看着这崭新温馨的屋子还有正坐在炕梢玩糖纸的安安，不停的告诉自己要知足，他们连孩子都有了，陆阳你还在害怕什么？ 日子还长。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宋青的脸就逐渐发红了，可能是忘了拿毛巾，陆阳发梢还在滴水，身上就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和绿色的长裤。 这么冷的天他就这么穿着从淋浴房回到了屋里，也不怕感冒。 宋青不停告诉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但是根本控制不了视线往他那边瞟。 白色背心沾了水有些透明，可以看清身上的肌肉走势，宽厚的肩膀，细窄的腰，还有被绿色长裤束缚住的翘臀。 尽管隔了很多年，但她也知道那腰上蓄满了无尽的力量，毕竟她曾经拿腿搭过也丈量过。 咳咳咳。 毕竟当了那么多年夫妻，啥没经历过。 她赶紧拉回视线收拾那些细碎的小物品，安安拿着糖纸对着灯光看，不时就发出哇的一声。 母女俩手上都各自有事情，都没有发现陆阳目前的窘迫，是的，他跟宋青一样，洗完澡就顺手把内裤洗了。 他攥着拧干水的内裤，觉得自己的脸又逐渐的发烫了，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又开始热烈的滚动起来。 家里的大件都考虑到了，独独忘了晾衣杆这种小事。 怪不得他拿衣服出去的时候，她也是一脸的郁闷和愤懑，那她的衣服放在了哪里？ 他傻站在那里，视线在屋里乱瞟，一会儿就觉得不可能，应该是晾在了外边。 天可怜见，宋青也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活，假装随意的对他说了一句“北屋”。 陆阳拿了一个衣架就匆匆的到了北屋，他拉开电灯也没敢多看，赶紧把自己的衣服挂上就离开了。 “妈妈你热吗？脸都红了。” 安安正拿着红色的毯子对着灯光看，原本以为是糖纸的问题，后来才发现宋青的脸真的红了，她很稀奇一直盯着看。 “是吗？”宋青用手背试了试脸颊的温度，“可能是炕烧得有些热了吧。” 她是想到了自己的内衣还挂在那边，他过去不就能看到了吗？ 两个孩子都快四岁的夫妻因为这种小事都不自然了起来，陆阳跑去厨房端出晾好的开水，一股脑灌了进去。 等他回屋发现宋青正拿着一个盒子在对各种票证分类。 他今天拿过去的只是一些平常的票，还藏着几件大票呢，这时候他又看到了那个放在凳子上的行李袋。 陆阳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衣服就那么几套，随手一塞就能塞进衣柜里，但他就希望她能把他拉进自己的领地，像跟安安一样，能够让两人的衣服放在一起。 这年头布票难得，一般人只有几套衣服，根本塞不满一个衣柜，所以宋青在屋里放两个衣柜的行为，在陆阳看来是跟他分开放的意思。 他这些衣服穿了这么多年，根本就不值什么钱，哪里配得上那么大那么好的衣柜。 “我不知道你的东西是怎么放的，你自己收进去。左边这个是放现在穿的，右边是放夏季的薄衣服。” 宋青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想让他赶紧把东西收进去，这屋里什么都摆放在自己该有的位置上，他那个行李袋看着很突兀。 陆阳的心又像泡在温水里一样晃晃荡荡的，她也没想跟他分开。 他打开了一个衣柜，里面很香都是洗衣皂的味道，他顿时有些踌躇，要不自己的这些衣服还是放在外面吧。 “第三层旁边有个空格。” 空格的位置不大，对比整个衣柜来说特别小，但是塞他一季的衣服已经足够了。 宋青选的衣柜都是双开门的双层衣柜，上层是小一点的格子，下层的格子很大，可以放棉被那些大件，陆阳也把他的行李袋收拾好放进去。 宋青娘俩的衣服很多，布票不易得，这些衣服都是花了很大心思弄的，她自然舍不得丢，让她妈一股脑全寄了过来。 宋青爸妈是双职工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也是工人，当年下乡政策不严，两个哥哥都在城里找了工作。 等到宋青高中毕业那年高考停止，她爸嗅到了不平凡的气息，害怕她以后按政策要下乡。 再加上当时前男朋友家的事情，火急火燎的找了陆家给她安排亲事。 第30章以前有些任性 那一年高考停止，大量的高中生被迫开始找工作，社会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岗位，真的是花钱也买不到工作。 好多人说没事慢慢找，慢慢会等到岗位的。 宋海不相信，谁都在抢他们家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抢过别人，万一以后真的政策严了，他怎么舍得把这么漂亮的女儿往乡下送。 宋海这人一身的毛病，不是个好丈夫，但他却是个对宋青不错的父亲。 他挟恩图报，舍了自己的脸面要求陆阳娶了宋青，也不顾外人怎么说他们家，马上就让两人办了婚事。 等婚礼一过陆家跟宋家合力，很快就给宋青安排了工作。 两年后下乡政策严格，规定每家每户起码要有一人下乡，已经有工作的就不算在内。 所以每谈及这事，宋海都佩服自己的预感，后来宋家对陆家基本没要求。 宋青两个哥哥就比她大几岁，都是读到初中毕业就不读了，都早早当了工人，她家的日子过得挺好。 以前父母双职工要养三个孩子的时候，布票啥的也是紧着她做，等哥哥上班后，更是四个人养她一个。 小姑娘长得好，年纪小又爱美，她妈更是乐得打扮，再加上家里一大堆的亲戚，都爱给她寄东西，那真的是养的相当好。 她二姨家的一个表姐在隔壁省当纺织工人，有时候能淘到不少瑕疵布，不要票，遇到鲜艳的颜色就一股脑的给她寄，每次都能做两三身同一色的衣服。 她妈老家在隔壁省，家里除了一个哥哥在农村，两个姐姐跟弟弟都是吃公粮的，家里的孩子工作也都挺不错，又都格外心疼那个嫁到外省的亲人， 两边通信频繁，宋青每次都能收到不少东西。 她从小的衣服都收着，家里的嫂子不是不眼馋那些衣服，改了改能给孩子做不少呢， 但是她妈不是傻子，没有人能动她的东西。她不仅有各种季节的衣服，连被子都有不少。 有薄薄的只有两层的被单，这是在夏天最热的时候盖的，还有厚一点适合在秋天时候盖的，她妈也全给寄了过来，让她铺在炕上当褥子。 一想到她妈宋青眼眶就发热，她妈田巧珠不管后来变得多强势对她始终都十分温柔，怕她一个人带孩子辛苦，经常让宋青把安安送去她那边，她带着上班。 这年头带孩子上班很常见，但是带孙子上班十分难得，他两个哥哥也都结婚了，都各自有了孩子， 嫂子们自然有怨言，你都带外孙了凭什么不带自己孙子。 田巧珠以前也是个温温柔柔相信爱的女子，不然也不会听信了宋海的花言巧语嫁到了这边， 但是这些年她变得十分强势，宋海靠不住，她还有三个孩子。 再加上以前那些人的诋毁，大家都知道她很强势又抠门，但是宋海就是个老好人，她不管外面怎么说，强势的把住了家里的财政。 哥哥们结婚后又都分了房子，她干脆就分了家，当然也没给两个儿子多少钱。 “你们这些年交给我的工资，基本都给你们娶了媳妇了，我们现在还能干，也不需要你们养老，以后的日子就自己过，也别指望我们能支援你们，别想着我们那点老底。” 她对几个孙子勉强能说一视同仁，但是对宋青跟两个儿子不一样，又想着女婿不在家，平时经常照顾，两个嫂子都有怨言。 但是又没人敢说，因为田巧珠在邻居嘴里可不是什么好人。 也不知道田巧珠在家里怎么样了，一想到她上辈子跑去了安城，还在那边待了十年，宋青就觉得深深的对不起她妈。 她从小被家里宠大，有点犟，认准的事情就一股脑的去做。 田巧珠知道她去了安城后写信骂了几次，后面也没办法，只能不停往那边寄东西。 陆阳不经意转身就发现宋青情绪有些低落，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在行李袋里掏出藏着的几张票。 “这是什么？” 宋青接过陆阳手里的几张票仔细看了起来，在里面发现了一张自行车票，甚至还有一张缝纫机票。 他俩当年结婚的时候时间赶，再加上陆阳父母明显知道宋家只是想借他们家避祸，自己想要的儿媳也不是她，自然不太乐意。 一时间也弄不到票，三转一响就只备了自行车， 宋家倒是陪嫁了缝纫机，他们这一次过来东北，宋青把自行车卖了，缝纫机就留给了她妈。 “你这是打算攒着娶媳妇的？” 宋青调侃了一句，他居然攒了三转一响的票，还有两个暖壶的票，这不就是现在人为了娶媳妇攒的票吗？难道他想以后用上。 宋青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人家都把票给她了，自然不会是打算用在别人身上的。 陆阳看着宋青脸上明晃晃的笑意摇了摇头，“给你的。” 他当初什么都没准备，这些年一直想着把这些东西都给补上，但是这些票很不好攒。 除了原本票就难得，更多的是如果有一张票都被那些要结婚的抢走了。 有时候陆阳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一张，还没去换就被别人抢走了，人家还特别不解，你一个都结了婚的人还抢这些干什么？是不是故意想要兄弟们打光棍？ “可是要买这些还要好多钱啊？” 她当然开心，拿着几张票看来看去，还笑着抱怨了一下。 这不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她还想着要弄张自行车票买辆自行车，就不用去借别人的了。 还有她已经有手表了，这一张票可以给陆阳买一个，还有收音机，他们现在不能买电视，但有个收音机就能听听评书这些。 至于缝纫机就不知道要不要买了，她旧衣服多，但是缝纫机贵呀，两百多块钱。 手表要买好的起码要一百二出头，自行车一百六，收音机就买红灯牌的也是一百多，宋青一直信奉该花的钱就不能省，这些物件要用好多年，当然要买好的。 这三样加起来就快四百，她这段时间也花了四百多快五百块钱，加起来就九百了， 她那张存折上原本是一千八，加上手里二百多的现钱，就两千块钱，一下子就去一半。 那还要不要买缝纫机呢？ 第31章陆阳的存折 宋青想着陆阳现在每个月92块钱，要是跟以前一样给她60，等到七月上班后她自己也有工资， 还有1100多的存款，买一部缝纫机也不是不行，有空的时候就可以给安安改衣服。 她还在想着，眼前突然就又出现了一本存折，有些惊讶的打开，1500块钱！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宋青是真惊讶了，陆阳每个月给她60块钱，居然还攒了这么多钱。 陆阳16岁多就去当兵，到今年刚好10年，前三年新兵蛋子每个月补贴8块，但是他在部队里管吃管住又没有花钱的地方， 再加上父母那时候会给他寄钱，三年居然给他攒了三百块钱。 他是去年才调来东北的，之前一直在八类地区，艰苦但是工资高，提干后每个月47块钱，就这样攒了两年攒了九百块钱，加上之前的三百就一千二。 他爸妈都有工作工资又高，结婚不需要他出钱，平时也不用他给家里寄钱。 他结婚的时候工资是51还是52，他每个月给宋青寄四十，有了孩子后就固定每个月60，还一次性寄了五百回去。 再加上平时也攒票给他们母女俩寄东西，结婚这五年其实没攒下多少钱，都是以前的老底。 “那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我……” 宋青其实也没想管，他们两人之前那种情况不互相藏私房钱怎么可能，她自己还攒了一千二呢？现在也没告诉他。 “那我们过几天就去买吧。”宋青很开心，陆阳也舒了一口气害怕她多问。 宋青从小就长得好，家里又疼爱，在他们那一片都十分有名，跟她那个前男友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他也知道这桩婚事的目的。 宋青是被家里逼的，她跟前男友高中毕业感情正浓，却不得不分开。 就算有了孩子，他也知道他们之间没有感情。 “既然你把钱给我了，那我也跟你说一下咱们家的情况。我刚来的时候存折里有1842块钱，身上也有二百多块， 前几天去信用社一共取了542块钱，再加上这段时间也花了快500，所以存款就是一千三加二百多现钱” 坦白，怎么可能坦白，那张1200的存折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嗯” 陆阳还有些惊讶，虽然寄的钱多，但是她们母女俩花的应该也挺多的，他以为不会剩多少钱，没想到她还攒了这么多。 宋青把存折都藏起来又开始数那些票，感觉自己又变有钱了。 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安安跟着他们也转了一天，玩了一会儿就困了得直点头，还哼哼唧唧的。 “你把她那些玩意收走，拍拍她的后背。” 宋青把东西都收进柜子里，轻声嘱咐了陆阳一通。早就困了，却还想玩根本舍不得睡觉。 陆阳轻轻抽走安安手里攥着的糖纸，又小心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不过拍了几下就真的睡着了。 他有些新奇，也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正趴在被子上睡觉，要把她抱起来塞进去会不会把她弄醒？ 宋青也很累，事情也终于忙完了内心十分放松，看见陆阳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想笑，走过去轻轻的把安安抱起来，掀开被子就把她塞了进去。 塞完后她才发觉她把女儿放在了中间，不知道陆阳会不会误会。 陆阳还真的误会了，以为她不想要，只能充满怨气的躺下去，偷偷在心底不断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人都在东北了来日方长。 宋青看见他躺的那么干脆利落，以为人家根本就没这个想法，是自己多想了。 她想当糊涂夫妻把日子过下去，但人家可不一定，说不定还在想着之前的对象呢。 这一下子面上还不由得有些羞恼，愤愤的拉了灯也躺了下去，虽然她不是很有想法，但是陆阳怎么可以没有想法。 宋青是真的累了，躺下没一会儿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陆阳却躺得不得劲，这被子是不是太厚了？还有这个炕是不是烧的太热了，他好热睡不着，跟烙饼一样在炕上烙了许久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起来的时候外边的天还没亮，小心翼翼的起床开门走了出去，院子里都是黑的，还好他们在院子里也装了一个灯泡。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弄一个晾衣架，他找出了一根长木头，把木头架在了墙跟树枝上。 晃了晃感觉有点稳，先这么凑合几天吧，衣服要是没干收进去就放在北屋的那根晾衣绳上。 他打开偏房的门在米缸里舀了一碗小米，淘洗后放在锅中煮粥，粥里再洗三个鸡蛋。 在等早饭的功夫，他又悄悄回屋拿出三人昨天换下的衣服，就坐在院子里哼哧哼哧的洗了起来。 等他把衣服洗完晾好粥也好了，先把自己的那份盛出来，其他的就装在碗里，把锅洗干净后，在锅里加上热水又把碗放进去，这样她们起来喝的时候还是热的，至于鸡蛋就直接丢进锅里。 陆阳今天可没假期了，小米粥可吃不饱，一会的功夫就化成水了，不顶饿。 堂屋倒是有不少点心，但那东西多贵，他不舍得拿来吃，干脆就收拾好揣上饭盒去食堂打了几个包子。 一路上跑着回来就把他自己的那份吃光了，饭盒里还放着三个，这是给她们母女俩的。 “你怎么起了？还早再睡会吧。” 他回去放饭盒的时候正赶上宋青一脸睡眼惺忪的从屋里出来，他匆匆交代一句就赶紧跑了。 宋青昨晚睡觉前还想着怎么说都拿了人家那么大一笔钱，她又想跟男人好好过下去。 第一天早上再怎么着也得起来给他做一顿早饭，没想到起晚了，那下次吧，他这么大个人也饿不着。 于是又回去抱着安安睡了个回笼觉。 等到八点多安安醒了，她醒了就不老实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宋青只能起来。 母女俩刚刚用热水洗漱完，院子的大门就被拍响了。 “小宋你们起了没？” “芳姐？你等会我去开门。” “不用开，供销站今天新到了一批罐头，先到先得。我走了，你记得快点去。” 第32章你运气好 宋青一听也不耽误，赶紧揣上票，给安安抓了个包子就锁了大门，带着她冲了出去。 供销站挤满了人，知道消息的都过来排队了，罐头是从内蒙那边过来的牦牛肉罐头，一个一块七还不要票，足足有一斤多。 这些本来就是供销站给家属院弄来的福利，价格自然没有多贵，但是数量不多就没有大声宣扬，只有知道内幕消息的人才早早的过来排队了。 一户只能买一个，买完还要登记。 芳姐早就买完了但是挤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她就让孩子把罐头带回去，又重新开始排队。 “这这这，快来。” 宋青带着一个小孩本来就发愁要怎么挤进去，人山人海的，芳姐远远看见了她们赶紧招手。 “快过来。” 芳姐把位置让出去给宋青，你说这有多巧芳姐后边就是周莲。 今天知道消息的基本都是那些过来几年的老家属，她们这些新人刚来，很多都没有人脉根本不知道供销社有罐头。 周莲能知道还是她家孩子发现邻居揣着篮子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她原本以为是菜站到新菜了也赶紧冲了过来，没想到是有便宜的肉罐头。 “怎么还插队？你让我们后面的怎么办？” 真的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周莲已经把宋青当成了仇人， 她院子里明明有那么多木头，却偏偏不愿意给他们一些，那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东西。 她后来去订家具的时候才知道宋青居然连衣柜都打了三个，他们一家就三口人，能用得了这么多么。 “什么插队，我就是帮她排的，你怕来晚了也可以让人帮你排。” 芳姐并不知道宋青跟周莲之前认识，怼了她一句就出去了。 她也是买完后才重新从队伍后面开始排的，又没有抢占她的位置，你要有本事就也让人帮着排队呗。 有些大人没赶过来，也是孩子先过来排，等会家长再过来给钱。 很多人来的早，买完了自然也会帮跟自家关系好的人排队，这可是肉啊，在这年岁里是多么难得的东西。 芳姐也是先打发了孩子去排队，她才去叫的宋青。 周莲不说话了，她知道芳姐应该是早几年过来的人，她还没摸清底细，不想跟她吵架。 不过这宋青命怎么这么好，那天也有不少人帮她，今天又有人帮她排队，明明是个不好说话又小气的人，这些人都被她给蒙蔽了。 队伍移动很快，宋青牵着安安很快就到了前面，周莲站在后面不时冷哼一声。 等宋青前面的那个人走后她正要上前，售货员突然扯下木板。 “没有货了，后面的人不用排队了。” 队伍后头都发出一阵哀叹，很多人在不满的嘟囔。 “供销站怎么就进这么一点货？都不够分。” “可不是，我还早早就来排队了。” 周莲不相信已经卖完了，她刚刚分明看见那个售货员拿起几个罐头放在了柜子下边，一把推开还没走出去的宋青，挤到柜台前面。 “什么卖完了，你们还偷偷藏了那么多，赶紧拿出来，不然我就去投诉你们。” “去去去，卖完就是卖完了，下次想要就早点来。” 这年头不管是哪里的售货员都是铁饭碗，又有各种油水，自然都很傲气，平时都是用下巴看人的。 “你当我没长眼？你把柜子下面的拿出来。” 宋青不是没有看见售货员的动作，这年头的售货员会给熟人留东西，只要人家咬死了是自己买的，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次的售货员是个脸圆圆的小姑娘，刚来上班没多久脸皮还不够厚，但这并不妨碍她学着同事的样子应对周莲。 “没有就没有，你喊的再大声那也没货了。” “你要藏一个就算了，居然藏了好几个。现在一户人家才能买一个，赶紧把其他的拿出来，不然我就去找领导投诉你们。为人民服务，你们是让人民为你们服务，里面的东西都是人民的。” 要不说周莲感知人情绪的能力很绝，如果售货员是老手，她可能抱怨几句就走了。 但看出她了是个小姑娘，虽然装着很严肃，但一看就没有长期浸淫在工作场所的底气。 她想着逼一逼，说不定小姑娘脸皮薄，就会给她拿出一两个。 “你你你” “你什么你，社会培养了你这么多年，是想让你为底层人民做贡献的，没想到你居然开始吸社会的血，吸底下人民的血。” 周莲越骂越觉得自己的腰杆子越硬，凭什么他们内部人员就能拿那么多。 宋青不想参与，她不想跟着周莲一起骂，也不会帮那个小姑娘说话，毕竟她要是不收起来，她也能够买到。 小姑娘脸皮有些薄，被说的眼睛都红了，这时终于有其他的售货员过来。 “谁吸血了？你这人怎么满嘴喷粪，逮一个就咬一个，公家的东西都是有数的，你随意污蔑我们占便宜，你知不知道我们每次都要对账的。” 他们这些售货员也经常会遇到不满的顾客，但人家有时候抱怨几句也就离开了，不像周莲居然指着售货员的鼻子骂。 “我们留出来的是我们内部人员的数量，难道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就不能买了？ 谁规定的，我告诉你，你这是诋毁诬陷我们，不要以为只有你会找领导，我们也会。” 眼看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后来的售货员拍了拍之前的小姑娘让她去了里边。 她看着周莲冷哼了一声，这年头谁都知道不要得罪售货员，不然以后供销站有了东西，人家就是在你来的时候不摆出来你怎么办。 “前面的那位女同志你留一下，对，就是你，刚刚你是最后一位顾客吧？ 我们数了一下多出了一罐，既然这样这一罐就给你吧。” 多怎么可能多，但她就是要气一下周莲，于是排在周莲前面的宋青就这么意外的得到了一罐牦牛肉。 这种几乎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推辞，马上掏出钱签名拿走了罐头。 周莲目瞪口呆面色气得发红。 “你运气好刚好是最后一位，我们刚刚数错了。” 售货员说运气好的时候还特意加重口气得意的瞟了周莲一眼。 第33章也不知道他起多早 “你不要得意，那人要不是故意气我你也没有。” 售货员当着她们的面把闸门拉上，又挂上没货的木板。周莲狠狠瞪了一眼宋青，又让她占便宜了。 “我没有得意，说起来确实要感谢你，不然我怎么能得到最后一个罐头？” 不管怎样她就是有了一个罐头。 “你！” 宋青出来的时候还没吃早饭呢，不愿多搭理她，赶紧牵着安安回去了。 安安出门的时候捏着的菜包已经啃了一半了，等她们慢悠悠走回去的时候她又抓着包子接着啃。 “小宋，你们抢到没？”路过芳姐家，她正从院子里探出头来关切地看着宋青，宋青扬了扬手里抓着的罐头。 “最后一个，还得谢谢芳姐呢，要不是你我们今天就没有罐头了。” “害，我只是去叫了你一下，不说了我回去洗衣服了。”芳姐又转身回去洗她的衣服。 母女俩抱着罐头脚步轻快地走在路上，回到平房那边时已经有不少人在门口活动了，看见宋青纷纷问她大早上去干什么了，怀里抱的是什么？ “肉，罐头。”安安咬着包子，含糊不清的说着。 宋青摸了摸她的头叮嘱吃完了再讲话。 “据说是内蒙那边过来的牦牛肉罐头，我们早早就去领了。” “肉？”大家一听也很开心，纷纷就要回屋拿钱冲出去。 “我运气好，刚好排到了最后一个，下一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一听没有了大家都纷纷扼腕叹息，自己怎么就不知道的。 “这种好事我们居然都不知道，唉，亏了亏了。” “这一大早的谁往那边跑啊，这有消息人家都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就只能听个风声呗。” 她们这些新人就是要被欺负死，来了好东西根本就不说出来，等知道的时候只能喝西北风了。 其他人也很不满。 “都知道东西难抢，那自然是一知道就立马跑去排队了，哪来得及去告诉别人。 我运气好，是别人叫孩子去排队，自己特意跑过来告诉我的，那我知道消息了也是立马跑过去，就怕来不及。” 宋青理解她们没有抢到罐头会有些不满，但这些不满不能冲着她。 东西都是要靠抢的，谁有那个功夫跑去告诉别人，自己不抓紧时间去排队，耽搁一下可能就轮不到你了。 芳姐也是自家孩子去排队了，才抽得出手来告诉她。 “是是是，晚一秒都可能抢不到，咱们下次多关注消息。” “要是自己家知道了那第一时间也是过去排队，只能打发孩子去说一声了。” 几人纷纷打圆场，她们都是住在同一排民房上的，平时往来会多点，不希望关系闹得太僵。 刚刚说话的那个女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她也看到了宋青牵着的孩子，三岁多的孩子怎么可能去帮你传话，只能冷哼一声转身回去了。 “她就是没抢到有些不满。” “别说她了，我今天喝粥都喝不香了，唉，那可是一个大罐头啊。” 大家又纷纷说笑起来，反正都没有罐头了，就不必把关系搞得那么僵，关人家什么事呢？ 人家只是买完了走在回去的路上被她们看到了而已。 这条街上的基本都是不知道消息的，宋青拿着那个罐头属实是遭人恨，也不多耽搁赶紧回了家。 “咱们早饭吃什么？”桌上的三个包子还是陆阳去食堂打回来的，但到现在已经冷了，安安吃了一个现在还有两个。 “爆米花。” “你的记性倒好，等会再吃。” 宋青原本想做点热的，没想到掀开厨房的锅盖就发现锅里温着小米粥，下边的水里还放着三个鸡蛋。 从厨房的窗往院子里看去，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架起了一根晾衣杆，他们昨天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 宋青抿了抿嘴，也不知道他是多早起的，居然干了这么多活。早上的鸡蛋应该也是煮了三人份，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吃了自己的那个。 “过来吃点粥。” 厨房的桌子很高，对小不点来说太不方便了。看来他们得做一张小桌子，到时候就放在树下，夏天的时候也能在树下吃饭。 安安正扒着堂屋的门看向装零食的柜子，宋青一把抓过人，好笑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吃完早饭才能吃。” “就看看。” “看什么看，你难道还想用来下饭？”把人抓到厨房的凳子上坐下，又放了个小碗。 “妈妈，我们等会去老根爷爷家吗？” 老根叔家有一只大狸花猫，那天她们去的时候正趴在灶房里懒洋洋的取暖，那猫看着特别不好惹，但是安安不害怕就蹲在地上跟它大眼瞪小眼，一人一猫看了大半天。 “不去，今天咱们要收拾家里。” 那好吧，下次再去，安安伸手拉过她的小碗，抓着勺子慢慢的吃了起来。 宋青把鸡蛋磕了个口就放在她手边，这是安安早餐的娱乐方式。 她不希望大人帮忙剥鸡蛋，喜欢自己慢慢来，要是能剥出一个完好的就高兴的举到妈妈眼前，让她夸一夸。 “你好厉害，抓紧吃，妈妈要洗碗。” 母女俩一整天都没打算出门，宋青把家里各个角落都清理了一遍，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应该放的位置。 安安也不无聊就抱着她的小凳子跟着宋青转。 “咱们现在也算是彻底安定下来了，要写信回去告诉你外婆，免得她担心。” “妈妈，我想外婆了。”安安一下子低落下来，除了妈妈她最爱的就是外婆。 “我们过年的时候回去看她，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告诉妈妈，妈妈给外婆写信。”她妈妈经常帮忙带安安，孩子跟外婆最亲。 “还有外公。” “写写写，都写。” 安安原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但是现在写信是最重要的事情，马上拉着宋青的手让她开始动手写。母女俩就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写完了这封长长的信。 “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寄信？” “等你爸爸回来就让他去寄。” 家属院里有邮政的邮寄点，平时他们收包裹寄信都很方便。 第34章她妈家的远房亲戚 昨天买的那两斤肉，就切了一点肉片放在白菜豆腐里，其他的还锁在柜子里。 她们娘俩中午吃的简简单单，宋青切了点肉沫放了泡好的榛蘑，加上老根叔家做的农家酱炒了个浇头。 面条就拿玉米面掺白面，在锅里烫熟放入碗中，面上加入炒的咸香扑鼻油亮油亮的浇头，好看又好吃。 让原本吃了不少爆米花的安安都停不下来，硬是把她碗里的面给吃完了。 “好饱啊” 中午出太阳了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宋青把她的椅子搬到院子里让她坐在那里晒太阳。 安安不胖只是脸上有婴儿肥看起来圆乎乎的，原本就有些宝宝肚吃饱了更明显，小手白嫩白嫩的，指节上有他们这个年纪孩子都有的小窝窝。 宋青爱漂亮也喜欢收拾她，母女俩每天晚上都在脸上抹油，即使是冬天皮肤也不皲裂，整个人嫩生生的，再加上她胆子大不怕生，看着就是个大气的孩子。 “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去动物园啊？” 人一吃饱就开始想其他的，逛动物园对小孩子来说又是件很大的事情，这不她又开始说起动物园的事情。 “等你爸休假。” “那爸爸啥时候休假呀！”她这时候并不是想知道什么，只是单纯的在说动物园的事情， 母女俩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 原本是打算在家里待一天的，但是这屋子本来就收拾了这么多天，也实在是没有东西可做了，两人都有点待不下去，就想着去老根叔家转转。 老根叔他们大队现在还没活，大家都是在屋里待着，趁着这个时间过去那边聊聊天。 说走就走，母女俩锁上大门，拎着东西就去了老根叔家。 要不说还是得买自行车，她们走路花半个小时，骑车可能10多分钟就到了。 等陆阳休假先去动物园，然后再买东西。 老根嫂她家里今天可不少人，大家都端着簸箕在挑黄豆，看见宋青来了大家都热情的跟她说话。 “老翠啊，你们家来亲戚了？” “姑娘是南方来的吧？长得可真漂亮。” 老根嫂出来看见宋青她们也挺意外。 “根嫂我们在家太无聊了，就想着过来村里看看。这是我妈寄过来的干菜，拿来煮汤炒菜都好吃。” “你这孩子来都来了还拎东西过来，你要觉得无聊就多来我们村里逛逛，现在还没有活，等到雪化了要翻地种粮食，大家就要上工了。” “所以我们就趁这段时间多来玩会。” 老根嫂接过干菜，拉着宋青给她介绍。 “这可不是我亲戚，人家小宋是家属院里的，小宋你坐下听我们唠嗑。” 好几个大婶坐在老根叔家院子里，笑眯眯的看着她们娘俩，原来是家属院过来随军的军嫂，怪不得那气质跟她们这些在泥地里打滚的不同。 老根嫂从屋里拿了两个柿饼分别塞给她们两个。“这是之前晒的可甜了，你们试试。” 几个大婶年纪都比宋青大，是她妈那一辈的人，人又热情，拉着她们娘俩说话。 老根嫂家晒的酱在这这一块是出了名的，现在又到了做酱块的时间，大家就聚在她家院子里打算跟着偷师学一学。 “根嫂做的酱确实很好吃，我们昨天拿来炒菜，香得邻居都要来问了。” “你这孩子，哪有这么夸张。”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老根嫂也一直为她的做酱技艺自豪。 “这酱是怎么做的？我也想学学回去做一点。” 老根嫂一听想着她今年第一次做，可能会做不好，便想着干脆一起做了。 “你带豆子过来，我家的锅大正好能一锅弄。 酱块做好还要在阴凉处发酵两个月，发酵完你再拿回家下大酱。” 宋青家里没有黄豆，老根嫂家还能匀出10斤，干脆就卖给了她。 一群人坐在那边唠嗑边挑黄豆，这时里边的一位田婶奇怪的看着宋青。“姑娘，你这话不太像你老家那边的，有些词反倒跟我们老家的用法一样。” “田婶，你不是本地的吗？” 东北话特别容易同化，外地人听不出他们细微地区的不同，但一听那口音指定就是东北的。 “我们家是以前关外来的，我爸拿着挑子挑着我们几个孩子跑到了这边。” 两人一对，发现田婶的老家居然跟宋青妈妈的老家是同一个省同一市。 再接着聊下去就发现了更多的巧合，最震惊的是他们居然连公社都一样。 田婶马上就泪眼汪汪了，她其实对故乡记忆不深，但是她爸妈念着那边，也是前几年回去才知道那边现在属于什么公社，她不知道村子属于什么生产队，但是记得家旁边的景象。 “我也就小时候去过一次，就记得那里有条河，我外婆家就在河后边的村子里。” “是了是了，村后头是不是还有一棵很大的榕树，以前还有人去祭拜。” 宋青点头，她记得这棵树，那时候还跟表哥表姐他们跑去看过。 “哎呀那我们指定是一个村子的人，我爹说村里基本上都有亲戚关系，说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姨呢。” 田婶热泪盈眶地抓着宋青的手，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居然在这里遇见了跟老家有关联的人。 “我的妈呀，这也太有缘分了吧。” “田翠花，你还不赶紧拉你这新认的侄女回家吃饭。”大家惊奇之余纷纷调侃，这可真是太有缘分了。 “去，小宋今晚你带着孩子来我们家吃饭。” 田婶拉着宋青硬是要她去那边吃顿饭，她是家里最小的过来的时候就只有几岁，一家人都在东北扎根了。 “我爸妈他们当年走得很远，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离这还有好几百公里，比这边还要冷。” 田婶也算远嫁，好几年才能回一次家，看见宋青就想到了她那老念着家乡的父母。 就连几位年长的哥姐也说等条件好了要回去看看，可惜也就回过那么一两次。 宋青也十分震惊，昨晚才开始想她妈，今天居然遇到她妈的同乡，甚至可能是远房亲戚。 第35章以前闹饥荒人都走了 很快豆子挑完了，宋青原本是想跟老根嫂一起做的，没想到田婶不答应，借了老根嫂家的一个簸箕，就拉着宋青母子俩往她家去。 “我也会做酱，味道不比老根家的差，你放心。” 田婶家跟老根嫂家离得特别近就隔了两间房子，一回家酱也不做，就拉着宋青坐在炕上开始唠叨，说到喉咙都要冒烟了终于拍了拍她的手。 “我跟你外婆家指定有些关系，你妈又比我大，我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你就叫我三姨吧。” 她说这姑娘怎么这么漂亮，一见面就觉得亲切，原来是她家那边的人。 “三姨。”宋青马上顺着她叫了一声，田婶喜笑颜开。 别说田婶跟她妈家是同一个村子，就算他们只是同一个县，在这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有这样的缘分，她都要跟田婶好好来往。 “我妈嫁到了外地也有很多年没回去了，她也很想家那边。我家里现在就一个大舅还在村里住着，其他人都在外面。” “以前日子苦啊，闹饥荒好多人都走了，我爹娘就是挑着扁担挑着我们往这边来，不然也得饿死。” 宋青外婆家也是，大人带着孩子去外面谋生路，有些就扎根在了外面，还有一些选择回去。 安安也很新奇的看着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三姨奶。 “你叫安安是吧？这孩子真漂亮，三姨奶给你冲糖水去。” 这年头物资匮乏，一般人待客都是冲碗糖水，田婶还特意在糖水里打了个鸡蛋，安安抱着茶碗咕噜咕噜的喝着糖水。 “刚刚太激动了都耽误事，咱们来做酱块。” 田婶家在院子里有一个灶台，她自己家要做三十斤黄豆，再加上宋青的十斤，干脆就分了两次炒。 “这边做大酱也叫烀大酱，都是在农历2月开始做，挑好的豆子用锅炒熟，投洗干净后放在锅里加水烀烂糊了。 再捣成糊糊用报纸包起来，搁苞米仓房下发酵两个月，等4月的时候就开始下大酱。” 火在灶膛里烧着，宋青坐在小凳子上看火，田婶一边翻动着锅里的黄豆一边跟她说着话，安安蹲在鸡笼旁边看着里面关着的大鹅。 “安安别靠太近，那鹅会叨人，特别疼。” 鸡笼的门关的不严实，那大鹅经常会越狱，又凶得很，四方邻居都知道它不好惹，要是凑上去可能会被叨一嘴。 “三姨奶它不凶，它在吃饭。” 鸡笼里丢着几片早上扒下来的烂菜叶，大鹅在里面叨着吃，在安安看来它可乖了，虽然个子很大一点也不凶。 “为什么要把它关起来？它在里面都伸不直脖子？” 田婶挑起一颗豆子看了看，开了小口看来是够火候了。 “这大鹅越来越懒了，就下了几个蛋就要抱窝，以前一次要下十多个的。 我关它几天让它多下几个蛋，到时候孵出小鹅三姨奶给你送一只。” “真的吗？”安安一听瞪圆了眼睛。“妈妈，我们可以养小鹅吗？” “小青你可不能不要啊，这可是我这个三姨奶送给安安的礼物，单只的小鹅很难养活，等到它大一些再拿给你。” 宋青本来不打算要，乡下孵出的小鸡小鸭这些都是要拿来换钱的，但是安安眼睛瞪得圆圆的，算了，顺着她这一回吧。 “快谢谢你三姨奶。” 安安欢呼一声冲过去，抱着田婶的大腿。“谢谢三姨奶。” 豆子炒熟又用清水清洗了好几遍，最后放进锅中倒入没过豆子的水，煮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豆子煮熟了。 田婶用手指碾烂了一颗黄豆，觉得够火候就把火弄小，又把盖子盖了回去。“放在锅里闷着，得闷一宿这颜色才能好看。” “那我们明天再过来。” “来来来，你经常来，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你们也能过来跟我说说话。” 田婶叫田翠花，今年四十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城里当工人，小儿子在县上读初中。 冬天不上工，他大儿子在厂里给他爹找了个三个月的临时工，家里就小儿子跟她，小儿子中午又不回家吃饭，一整天的都没人说话。 她没闺女，家里人离这里远，宋青又是她家远房的侄女，那肯定是希望她能多来家里走动走动。 宋青要回家做饭了只能跟田婶道别，安安也跟她新认识的朋友道别了。 下午大部分的时间她都趴在鸡窝旁，跟里面的大鹅说话，其实大鹅稀的理她，她还以为是人家脾气好。 陆阳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们母女俩心情都很好，宋青一边哼着歌一边把鱼汤从锅里舀出来，安安拿着根木棍在放木头的角落里戳着。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安安举着木棍就冲到陆阳身边，陆阳立马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也不怕戳到人，带着她去洗手吃饭了。” 陆阳夺下木棍把人牵到外头，宋青在大灶做完饭后小锅里的水已经温烫了，拿水瓢装了点热水给她洗手。 “爸爸，我要有小鹅了，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个窝，我要跟小鹅住。” ？ “为什么？” “妈妈说我要是跟小鹅一起住，她就把我赶出去，但是三姨奶说小鹅大一点就送过来，它没有妈妈，只能我照顾它。” 宋青也听见了，她一时哭笑不得，回来后安安说要把小鹅放在炕上，她那时候有些诧异她闺女的脑回路， 就说要是把鹅放在炕上养，就把她们都赶出去，她后来不说话了，还以为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想到人家是要带着小鹅一起在外边住。 “可以吗？爸爸。”安安是看上了陆阳的手艺。 他们上次去家具厂订家具，陆阳对那些木工活特别感兴趣，围观了好一会儿，有个师傅开玩笑说厂里有一批工具旧了，让陆阳买回去学着做。 人家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还真的去买了，花两块钱挑了凿子、木锉、墨斗等工具。 那个师傅看他喜欢，捡了几块木板叮叮当当现场给他敲了个没有盖子的小木箱，他就兴奋的抱着他的工具回来了。 现在那个箱子还放在偏房里。 第36章没有吃独食的习惯 在安安看来那些木工叔叔们都能做衣柜，那她爸爸应该也能给她和小鹅做一个柜子。 “哪来的小鹅？如果你不跟小鹅一起住，爸爸应该可以给它做一个让它自己睡的地方。” 陆阳拿着毛巾给她擦干净小手，看着她纠结的眉眼喜爱的不得了。 他觉得不管是把小鹅放到炕上，还是两人一起到外面睡，宋青都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他得打消他闺女这个念头。 “那好吧。”她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很开心。“是三姨奶，三姨奶家的大鹅要孵小鹅了。” 三姨奶是谁？陆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他不过就不在一天，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三姨奶？ “快过来吃饭。”安安之前经常跟陆阳赌气，今天倒是黏他。 其实安安对陆阳是有些别扭，之前在新安的时候，她看着别人的爸爸也会想象自己的父亲。 等到见了面，却又不想表达出自己对他的想念。 但是陆阳今天去工作了，安安早就忘掉了跟他的那些别扭，时隔一天再见面的父女俩感情到了一个新高度。 两人就牵着手在洗手台前叽叽呱呱的讲半天，听见宋青的话才反应过来，陆阳赶紧把安安抱到饭桌上，自己去帮宋青端菜。 他们今天煮的是昨天的嘎鱼炖豆腐，一道回锅肉炒咸菜，还有一份炒土豆片。 咸菜是田婶给的，宋青她们回来的时候就端着田婶家的碗，路上有几个看见她回来的人都很好奇，纷纷围过去看碗里是什么。 “这是咸菜？我看你是从外边回来的，去哪买的咸菜？” 田婶秋天的时候腌了一大缸咸菜，现在快吃完了，就剩下底层大点的胡萝卜黄瓜，给宋青抓了一大碗。 这黄瓜一看就腌得很够味，看着都流口水，特别是只能在菜站买萝卜还有土豆的人。 这没肉的日子难捱，这没菜的日子也不好过呀，他们都快吃成萝卜土豆味的了，一看这黄瓜就忍不住流口水。 “我三姨就在这附近的洋河村，她让我带回来吃。” 宋青不想隐瞒田婶跟她的关系，以后要是在村里换东西，有田婶这个三姨在也方便不少。 “哎呀小宋你这运气可太好了，我们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什么都不懂，你还有人帮助。” “我三姨就是知道我们来的晚，什么都没来得及备，让我把菜拿回来吃。” 还有人想跟宋青买一点，她假装听不懂，端着碗回去做饭了，她才来几天，不想招惹太多的事情。 陆阳听她说完点了点头，还是谨慎一点好，现在刚来大多数的人都只是表面之交，没必要为她们冒这个险。 不过他还是很震惊，整个国家这么大，他们居然在东北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见了岳母的远亲。 “田婶知道你这几天中午都不在家吃饭，让我们明天去她家，我们家的大酱也是她帮我们做的。” “那是不是应该给她带点礼物过去。” 陆阳这几天营里有安排中午不回来吃饭，她们能出去找田婶玩也挺好。 “我给她拿一条我妈寄过来的熏鱼，田婶的小儿子在上初中，我那有支钢笔是之前联欢晚会的时候奖励的，还很新，到时候送给他。” 安安抱着汤碗在喝汤，嘎鱼虽然刺少，但是陆阳还是给她挑了一遍。 “妈妈，我们明天去三姨奶家吃饭吗？” 她还念着刘支书家的酸汤子，宋青是真佩服小孩子的脸皮，反正她总不能带着安安去敲刘支书家的门，说我想吃你家的酸汤子吧。 没想到敷衍她几次，反倒让她对这个酸汤子念念不忘。 田婶听见了一拍大腿，这么常见的吃食居然还让孩子念念不忘，这不让人寒碜她这个三姨奶吗？ 她让宋青明天务必在她家吃午饭，她要给安安做酸汤子。 “是是是，明天就去吃。” “那大鹅明天会把小鹅生出来了吗？我想快点把它带回来，爸爸，你要快点给它做一个窝。” 陆阳点头，虽然他还不会用那些木工工具，但用木板和铁钉敲个小箱子应该很容易吧，到时候在里面铺上稻草就很够用了。 “大鹅要下蛋，然后孵化一个月才能把小鹅孵出来。” “啊还要这么久，那拿回来我孵，我会把它孵出来的。” 她叽叽歪歪的不停跟宋青讲话，都忘了扒饭。宋青提醒了她几句，结果刚扒两口就又停下来说话。 陆阳干脆接过她手里握着的汤勺，一边给她喂饭一边回答。“只有大鹅妈妈才能孵出小鹅，咱们可以等它长大了拿回来养。” “那好吧。”她的情绪就低落了那么一两秒，接着又兴高采烈的跟陆阳讨论起来，要把小鹅放在家里哪个位置。 宋青皱着眉看着父女俩，安安不含饭，但她咽下去后会歪头拒绝陆阳的投喂，就这么跟他说很久话才会又吃一勺。 “她会自己吃饭。” 如果她没记错，安安一岁多就学着用勺子吃饭，两岁多就完全不用喂饭了。 “没事我能顺便喂她，不然等会饭就凉了。” 原来你也知道饭会凉啊，小孩子的习惯培养很难，宋青不想让安安这个好习惯被陆阳毁掉。 他可能是一时兴起，但孩子以后要是不吃饭了，一直要人喂这得多麻烦，更何况说不定以后还得纠正她的习惯。 宋青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陆阳感受到了赶紧给安安使了一个眼色，她立马接过勺子自己接连吃了好几口。 真的要被她气笑，怎么会有这么鬼精的孩子？ 趁着她还在埋头吃饭，宋青走到橱柜前拿出一个鸡蛋放在陆阳面前。“这是你早上的鸡蛋，咱们家没有吃独食的习惯。” 家里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他怎么还把鸡蛋留下来，她一个人带孩子的时候，虽然有意把好东西留给安安，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起吃的。 孩子不会理所当然的觉得家里的好东西是她的，也不会因此有负担。 陆阳看着她的眼睛，喉结滑动了一下。“好” 第37章劝架 他们今天吃饭吃的早，吃完了外面还挺亮。“安安快点，我们要过去洗澡。” 宋青催促了一声，他们昨天在家只能算是冲澡，根本没有多洗。 家属院里有澡堂，建在新区那边，每隔三天就会开一次，洗澡不用票。 宋青的头发已经好多天没洗了，她实在接受不了，她要去澡堂里好好搓一搓， 还有安安，也要给这个小泥猴好好搓一下，她今天蹲在田婶家的鸡窝旁蹲了一下午。 估计身上都熏出味了。 宋青牵着安安，陆阳抱着澡盆，澡盆里装着换洗的衣物和香皂，他们锁上大门就往新区去。 澡堂子里都是人，虽然今天一整天都开，但是大部分的人还是选择在晚饭后再带着一家子过来洗澡。 家属院没有热水供应，在家烧水要煤，再加上在家洗澡多冷，所以大部分人都是攒着等澡堂开了再来洗。 “那你们进去吧，安安，牵好妈妈的手。”陆阳把澡盆递给宋青，一家子分成两拨进去。 澡堂子里热气弥漫，宋青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位，赶紧牵着安安过去。先给她洗完，宋青叮嘱她不要乱跑，自己才开始洗。 宋青向来对自己好，在新安的时候百货商店到了一种洗发膏，一瓶五块钱， 现在好点的洗头皂才八九毛钱，普通的肥皂更便宜，三四毛就能买到，所以一般很少有人舍得用洗头膏。 她也是偶然听售货员推销过一次，又觉得那个味道格外好闻就买了，5块钱虽然贵，但是能用好几个月，摊下来也还能接受。 也不知道这边的百货商店有没有进洗发膏，这洗头皂洗头太干了。 安安站在一旁，不停伸出小手戳那些泡沫，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旁边传来争吵声，宋青马上抹掉眼睛上的泡沫，伸出头去看热闹， 旁边的人也跟她一样，看热闹是这年代为数不多的八卦调剂品，没有人愿意错过。 “我们家还没洗完呢，你抢什么抢？抢着去投胎吗？” “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洗完，那没人了我们就能去洗，那个位置写了你家的名字？” “我们家人还站在这呢，你眼瞎没看见就说没人？” 吵架的两人宋青不认识，但是旁边那个劝架的倒是十分眼熟，那不是周莲是谁。 难为她挺着个大肚子，旁边站着她家两个丫头，居然还去劝架，也不怕有个人推搡撞到她。 “你们不用吵了，大家都是刚来的家属要互帮互助，这样我们家洗完了你来我位置洗。二丫四丫快点洗，把位置腾给阿姨。” “就是她家的错，占位置还敢跟我吵。” “放屁，你们家在这磨磨蹭蹭洗半天了，一点都不考虑后边的人，要不你把位置搬回家锁着？” “好了好了别吵了，可能是人太多大家没注意看位置有没有人。” 围观的人也开始劝和，那两个吵架的看见周莲站出来，纷纷想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纷纷拉着人嘀嘀咕咕，还不时大声对骂两句。 “行了行了别吵了，里面还这么多人等着洗呢。你看人家这个大姐，大着个肚子还得给你们劝停。” “行了妹子你别管她们了，他们爱接着吵就接着吵，你洗完就出去吧。 万一她们吵起来推到你怎么办？这里面可滑了。” 大家纷纷感叹周莲人好，谴责那两个这么点小事还闹半天，一点都不互帮互助。 “没事，我家二丫四丫会扶着我不会摔的。我是不想让她们吵起来，大家都是刚来的家属，要是闹大了被领导知道，对我们的声誉也不好。” 周莲个子不高，还大着个肚子，说话刻意压低声音，瞧着就是个虽一脸为难，但还是要顾全大局的知心大姐。 其他的军嫂也纷纷谴责那两个吵架的，怎么回事，大家刚来就因为这点小事闹起来，要是被领导知道要怎么看待她们这批人。 她们虽然是地方上来的，但是个人素质可不差。 那两个被说的也十分羞愧，在周莲的调停下终于握手言和互相谦让了起来，都纷纷夸赞周莲目光长远顾大局。 周莲也一脸庆幸和愧不敢当，说大家以后都是好姐妹，她也是为了大家好，吵架容易伤害集体感情。 “是是是，是我们想岔了，不如大姐考虑的多，大家来到这个地方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就争执。” “还好有大姐提醒，不然我们都没想到。那你洗吧，我们家也洗完了。” 宋青看的是目瞪口呆意犹未尽，旁边的女子也看的双眼圆睁，她们不经意间对视了一下，宋青发现是她家左边的邻居， 两人对视一眼那女子朝她轻笑一下就急忙转过视线。 宋青也就没过去打招呼，澡堂子里进出的人多，看了一会出戏也终于洗完了，她赶紧让出位置。 外面太冷，母女俩在里面把头发擦干，穿好衣服才出去，陆阳已经洗完等了好一会儿。 “走吧。” 陆阳接过澡盆就要带着安安他们离开，宋青瞥了一眼站在旁边欲言又止的王明贵，暗叹这世界果然还是太小。 她在里面看见了周莲跟两个丫头，外面就看见了王明贵。 王明贵身边跟着三个男孩，他们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但是就着门口的灯光，宋青还是看见了那两个大孩子眼里的敌意。 这一家也真有意思。 天已经暗下来了安安不愿意走，陆阳把澡盆交给宋青，伸手把她抱了起来，她就趴在陆阳的肩膀上跟宋青讲话。 陆阳怕她冷，解开扣子把她裹在胸前，就露出一个黑黢黢的脑袋，她的头发又黑又多还带点小卷，刚洗完头宋青也没给她扎辫子，夜里有点风，头发几乎要把整张脸都盖住。 澡堂子离他们家有好些距离，走回去刚洗完澡那点热气早就散没了，还好他们去之前已经烧了炕。 这几天虽然不下雪了，但天还是冷，再加上夜里风吹起来，冷风刮到脸上，几乎要刮掉一层皮。 第38章孤枕难眠 陆阳把安安从怀里提溜出来放到炕上，又去给她倒了热水。 大澡堂建在新区，对他们住在老区这边的人很不方便。 老区建的早，粮站、供销站还有医院，育红班都在老区，新区那边的人不满，这不后来的小学还有澡堂子等都建在那边。 总体来说还是老区配套设施更加方便，毕竟领导们的干部小楼都在这边呢。 “喝点。” 陆阳把茶缸递给宋青，宋青接过来喝了好几口，热水下肚不一会儿身体就暖起来。 “都三月多了，怎么还这么冷？” “这边是这样，有时候四月多还下雪，再过一会大河里的冰就开始慢慢化了，再等上半个多月就有开河鱼吃了。” 虽然还得穿大棉袄，但天气实际上已经开始慢慢变暖了，现在屋外食物已经放不了了。 “那咱们明天得把那条鱼给吃了。” 两人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宋青跟他提起今天在澡堂遇到周莲的事， 她判若两人的行事风格让宋青震惊不已，还以为自己之前遇到的周莲跟今天的不是一个人。 周莲是觉得反正在宋青夫妻俩这里的名声已经不咋样了，那还不如破罐破摔不必再维护，但是其他人不一样她还是想有一个好名声的。 “以后我得离她远一点。” 周莲的变脸实在让人震惊，宋青打定主意以后不要靠近她。“你也是，离那个王明贵远一点。” 宋青不知道王明贵的愧疚是不是真的，既然他管不了周莲，只对着陆阳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那有什么用？ “我知道。” 安安已经倒在炕上了，她还在想着那只还未出生的小鹅，缠着陆阳给她讲故事，还指定要听小鹅的故事。 陆阳哪里知道什么故事，他当初就是不想上学，才初中一毕业就跑去当兵，语文又是他最差的科目，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故事。 “爸爸，你给我说小鹅的故事。” “爸爸不知道这个，能不能换一个别的。” 陆阳绞尽脑汁，只能想到他以前看过的小人书，不料他接连说了几个书名安安都摇头。 宋青正在找那支打算送人的钢笔，想起来还有两盒没用过的墨水，正好一起送过去。 她听见陆阳不熟练哄孩子的声音，心里有些好笑，也是时候让他尝尝带孩子的滋味了。 小孩子不只有可爱的时候，她们很多时候也常常让你气得牙痒痒。 安安一岁多两岁的时候正是狗都嫌的年纪，那时候她还不会穿衣服硬是要自己穿，磨磨蹭蹭半天穿不好还要哭，宋青看不过眼要给她穿也哭。 她做什么都有一套自己的规则，还强迫她妈按照她的规则走。 宋青哪里经历过这个，带的头疼的要命，明明之前那么软糯糯的乖巧小孩怎么变得这么烦人？ 她想纠正安安，说话的声音大了点，田巧珠女士在旁边就吼她。 “你当初比她还犟，再说她这么小，你顺顺她怎么了？” 小孩子都有这么个阶段过了就好，果然她过了那段时间又变得可爱起来。 她现在开始慢慢有了自己的思想，每天都会带来新的惊喜，这也是养孩子的乐趣之一。 宋青经历过一次，更加珍惜孩子小时候的这段时光。 陆阳把几个耳熟能详的故事说了出来，无一例外都遭到了安安的嫌弃。 “那我们讲西游记好不好？孙猴子的故事。”陆阳没办法，只能想起他小时候也爱的故事， 安安喜欢这个，宋青给她讲过，她在收音机里也听过。 陆阳讲了一个小时讲得口干舌燥，安安反倒越听越精神，她不仅听，还要问出各种奇怪的问题。 她爹觉得训练都没这么累过，这么小小的一个人问出的问题，常让他措手无措，绞尽脑汁半天才能说出让她满意的答案。 “该睡觉了。” 宋青她都听困了赶紧解救陆阳，陆阳长舒一口气端着茶缸去外面倒水喝。 “你不要欺负爸爸。” 安安笑了两下倒在炕上，宋青把她抓过来拍了两下她的屁股。 明明想让人家给她的小鹅做一个窝，却还是故意欺负人家。 宋海以前经常出去外面下棋侃大山，田巧珠对他是眼不见心不烦，根本不想多说，反正家里有好吃的也不会等他，直接就让孩子们吃光。 但是安安会看脸色，一旦她姥爷惹姥姥生气了，或者出去不带她，就会故意折腾他。 宋青刚刚看了一会，就发觉出了这手段她在她姥爷那里用过，她也是朝着姥爷撒娇说要听故事，但是不管宋海说什么样的故事都不满意。 等到挑到满意的故事，又开始问出各种稀奇的问题，一定要让姥爷说的口都停不下来。 安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宋青看见陆阳回来了也不再说她。 陆阳回来还奇怪，怎么宋青突然用那种看呆子的眼神看着他，就连他闺女也突然得意的冲他笑。 “爸爸，我要去厕所。” 陆阳伸出手把她抱了下去，宋青开始铺被子。 等他们回来一家子关灯睡觉，依旧是跟昨晚一样的睡法，安安睡在中间还钻进她爹的被子， 还没等陆阳感叹女儿是黏人的小棉袄的时候，就又转回宋青那边抱着她妈睡觉了。 “跑来跑去，被子里的热气都散了。” 宋青低声说了她几句，安安抱着她的胳膊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就睡了过去。 人家母女俩亲亲热热的抱着一起睡，陆阳一个人孤枕难眠， 他在黑夜中看向宋青，她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母女俩都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陆阳长叹一声。 以前是见不到，现在都睡在同一张炕上了却还跟以前一样。 他现在每晚睡前都要喝很多凉水才能睡得着，大半夜要跑许多次厕所。 第二天陆阳起来照旧做了早饭洗了衣服，宋青在他走后不久就起了，一看手表才七点多， 锅里依旧煮着粥，桌上还放着三个饼子，衣服也洗了。 宋青看着还滴着水的衣服在发呆，安安在屋里嚎了一嗓子。 “妈妈快快，我要上厕所。” 第39章咱们去村里换 安安睡的头发都炸开了，她站在炕上有些着急，昨晚睡前喝了很多水夜里又没起夜，好不容易憋到了现在，已经快憋不住了。 宋青赶紧给她裹上衣服，把人抱到了厕所。 “妈妈，咱们去三姨奶家。” “吃完早饭再去，咱们一天都在那边还得再带点饼干过去。” 田婶小儿子在县上上学，每天早上要早早过去。 “你表姐还有个小闺女，她们就在这不远的家属院住，你今天要是回来的早，说不定还能碰见她们。” “你晚上叫他们过来吃饭呗，我放学的时候去把我爹还有我哥叫回来，人表姐都在这了，你还不请人家来家里。” 田婶一拍大腿觉得这事靠谱，马上掏出肉票递给儿子。 “你中午就去找你爹让他晚上回来吃饭，你放学买完肉就早点回来。” 昨天就光顾着跟宋青唠嗑了，忘了宋青的老公也在这，她怎么能不请人家过来吃顿饭。 “我等会跟你表姐说，今天记得早点回来。” 田婶老公姓刘，是五子河公社洋河村大队的社员，大儿子刘建秋今年二十，在县上的玻璃厂里上班，小儿子刘建东十五今年刚上初中。 刘建东昨晚听见他妈说的时候也感到格外惊奇，原本还以为是姥姥家的那几个表姐，没想到居然是他姥姥老家的亲戚。 “三姨奶，我们来了。”安安在院子外就张着喉咙大喊，田婶笑着迎了出去。 “吃早饭了没？三姨奶家有菜豆腐。” 田婶打开院子的门把她们迎了进去，那只大鹅不在鸡笼里了，被田婶拿根绳子绑在了院子里。 “咦？” “在院子里看吧，不要趴在鸡笼旁边了，一身的味。” 田婶也没想到安安居然这么喜欢这只大鹅，昨天在鸡笼旁蹲了一天也不嫌臭。 安安喜欢这只大鹅，更喜欢即将拥有的小鹅仔，她今天的爆米花还没吃完，偷偷在兜里揣了一小把，就是打算来喂给大鹅的。 “我给你吃的，你快点下蛋吧。” 她把爆米花扔在地上，大鹅一个一个吃掉，偏偏人还小气的很，自己还藏了两个塞进嘴里。 宋青把带来的熏鱼和腊肉递给田婶，田婶不肯收，还有点生气。 “我叫你来家里吃个饭，你还带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把我当外人？” “没有。”宋青解释道：“熏鱼和腊肉是我妈按她老家那边的做法做的，我带给您尝尝。 这个钢笔是之前单位奖励的，我想着带给建东他也能用。” 田婶还想说什么，宋青直接拉着她一起往屋里走。 “行了下次不能这样了，晚上你跟侄女婿一起过来家吃饭，可不许推脱，我已经打发孩子去叫他爹晚上回来了。” 宋青叹了一口气。“那我们今晚都在您这吃了，我下午去叫陆阳过来。” 焖了一整宿的豆子颜色有些轻微发红，一捻颗颗软烂，还带着一股熟豆子的香味，把豆子盛在铁盆里，用洗干净的玻璃瓶怼烂。 “也可以用石磨来磨，那样还能更软烂些。” 最后田婶搬出来一块干净的木板在上面撒上豆粉，把怼烂的豆子在木板上不停的摔打，最后团成一个个大的方块物。 “这样就差不多好了，拿报纸包起来放在苞米仓上，等两个月后就能下大酱了。” 两个人弄四十斤的豆子，再加上宋青完全就是个新手，一直到午饭时都还没弄完。 “到午饭时间了，我去磨酸汤子。” 田婶家有泡好的玉米碎，洗干净后装在铁桶里用磨盘磨成粉，把这些面团放在热水里烫一下，再趁热把它捣碎揉一遍，最后直接用手团起来一挤，挤成长条状飞入热锅里。 做出的酸汤子黄澄澄的，盛在碗里特别好看，尝起来也是滑溜溜酸溜溜的，带着玉米的香味，回口又有些微甜。 田婶还切了冬天腌制的咸肉用来炖芸豆，再炒个鸡蛋酱，桌上还摆了一盘辣咸菜。 “中午咱先简单对付两口，等晚上我给你们做大餐。” 安安终于吃上了她心心念念的酸汤子，这玩意入口酸溜溜的，还很梗究，再拌上几勺鸡蛋酱，她吃的根本停不下来。宋青也很喜欢这个味道，酸酸的很开胃。 “好不好吃？” 安安根本没空回答只不停的点头，嘴一直扒着碗边吸溜。 看她吃的这么喜欢田婶就开心，不停的给她夹菜。 “爱吃就行，以后三姨奶给你做。” 等吃完了饭安安就不爱动弹了，就连大鹅都不去看，坐在炕上直摸肚子，还打了两个饱嗝，她双手捂着嘴巴双目圆睁的看着宋青。 “妈妈” 还没说完就又打了个。 “刚吃完饭不要跑动，你就在炕上玩。” 宋青跟田婶接着在院里团酱块，把酱块团好后用报纸包起来，田婶早就在苞米仓里弄好了隔板，把几个酱块堆进去就好了。 她们还在院子里洗东西的时候，突然听见外边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老根嫂还特别兴奋的叫了田婶。 “田翠花，小宋是不是还在，她的朋友过来了。” 宋青正站在玉米仓上还没下去，一脸疑惑的看向院子的大门。她在这也没几天相熟的人不多，难道是陈月红和芳姐？ 老根嫂正带着几个人进了田婶家，被她拉着的周莲正满脸尴尬，她不过随口一说，谁想到宋青居然正在这里。 她昨晚在澡堂里劝了一波架，没想到反而跟那两个吵架的人处成了朋友，她还正感叹不打不相识时，今天三人又在菜站碰上。 菜站根本没有什么好菜供应，都是储存了一段时间的萝卜还有土豆，那些前几年过来的人已经有经验了，大冬天基本不会去菜站跑一趟， 她们这些刚过来的人，又不想天天吃土豆，每天早上都去菜站看看希望能供应别的蔬菜。 发现没菜后，周莲跟她们说这附近有个村子，或许可以找村民买菜。 “咱们去跟他们换换，这土豆都吃腻了。” 于是周莲就带着三丫跟昨晚认识的那两个女子一起到了洋河村。 第40章说她是宋青好友 昨日两个吵架的女子一个叫杨继红，她家就住在周莲隔壁栋，另一个叫何娟，她家住的远一些，不过都是新区的新房子。 她们过来的时间跟周莲差不多，都比宋青要早上半个月。 菜站供应的新鲜蔬菜少，有也是从南方运过来的，价格贵，有这钱还不如买肉吃。大家会在秋天储菜或者做咸菜、酸菜，这样冬天没供应的时候能改善伙食。 但是她们不知道啊，过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准备，还得再过大半个月山上才能长野菜，家里都盼着能换换伙食。 所以明知道不可能，她们还是每天早早的去菜站等候，看会不会送其他的菜过来。 听见周莲说去隔壁的村庄换东西，她们自然十分开心可内心也有些担忧，会不会有人管这事，万一有人举报她们呢？ 而且她们在村子里没有熟人，人家也不是每一个人过来换就能跟你换的。 周莲很不在意，“没有人盯着咱们，只要双方都不说，谁知道咱们是买卖还是跟他们换东西呢？ 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容易，咱们有钱没办法买到吃的，农村人有吃的但是没钱，他们肯定会换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洋河村周莲信心满满，现在天气逐渐开始暖和，大家已经开始在屋外活动，周莲看见一个大婶站在路边马上凑过去。 “大姐你有吃的吗？我们跟你换。” 大婶疑惑的看着三个人。“你们是逃荒过来的？看着也不像啊。” 杨继红愣住，逃荒，他们看起来像逃荒的吗？这大婶怎么说话的。 “我们是想过来跟你换东西，我们有钱。” 大婶皱着眉看了她们许久，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哪有什么能换的东西，快走吧。” 说完马上回家，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碰了一头雾水的三人疑惑不解。 何娟不满嘟囔“什么人啊？说我们是过来逃荒的就算了，还不愿意换东西。” “就是，我们又不会不给钱。” 屋里的大婶也纳闷，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人，他们洋河村离营地不远，村里的东西也经常卖给家属院里的家属们，但是还从来没有人大白天直接进来就问有没有东西换给她们。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家属，万一是什么领导知道他们经常跟家属们互换专门过来查的呢。 大家又不是没有门路，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断了以后的财路。 谁第一次过来不先是套套近乎再隐晦的问问，还没有见过这种人，会不会真的是微服私访？ 大婶想想又不太可能，村里只卖些鸡蛋等东西，真不至于。 周莲来的时候都夸下海口了，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就打退堂鼓。 “整个村子那么多人，不信还找不到一个愿意卖东西给我们的。” 她们又在村子里四处逛了起来，在连吃了几次闭门羹后，终于发现了问题，慢慢开始学会了寒暄，先套两句近乎再步入主题。 终于找到了一户人家，闲聊几句后看她们有所松动，周莲再接再厉。 她突然想起在家属院听到有人闲聊过，宋青居然有亲戚在洋河村。 “我们虽然过来不久，但也听说了村里的情况，宋青回去跟我们聊天的时候说到过这里。” 她们找的那户人家就是老根嫂家，她家炕上还坐着过来闲聊的人，大家刚刚还在讨论田翠花遇到了远房侄女的事。 “你认识小宋？你们是什么关系？” 杨继红两人虽然没见过宋青，但听周莲说过她的事情，在她们心中宋青就是个斤斤计较又小气的女子，对她印象十分不好。 当然她们不傻也听出了这几人跟宋青关系好，甚至是因为她的关系态度才软和下来。 她们讪笑两声不知道如何回答，周莲反而态度十分亲热。 “我们都是同一个家属院的，又是差不多的时间过来，平时会经常串门。大家都是背井离乡来到这里，自然是要好好照应， 不瞒你们说，我家男人跟宋青男人还是多年的好兄弟呢。” “这多有缘分呢，小宋三姨就是俺们屯的，家就住在这附近，你也算是误打误撞找对门了。” 周莲面上也一副十分意外的表情，“我听宋青提起过她家三姨在这里，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炕上的几位阿姨拉着她们三人坐下，杨继红两人有些尴尬，周莲不是说宋青不是个好人吗？ 怎么在她口中两人又是关系亲密的好友。 “我们都是从南方过来的，路上远带不了什么吃的，菜站天天供应萝卜土豆，人都吃的人长毛了。” “唉，东北就这点不好，下好几个月大雪又种不了菜，只能吃秋天囤着的菜。” “特别是你们这些刚来的小媳妇儿，还得花好长时间才能适应。” 周莲一看有希望，正打算继续卖卖惨，问她们有没有多余的咸菜之类的，要是有什么山货干菜也行，她愿意多花点钱买。 “对了，小宋今天好像还在田翠花家做大酱呢，你们要不过去瞧瞧。” “对对对，小宋还在呢。” 几位热心的大婶就拽着周莲她们三个到田婶家，这可是田翠花侄女的朋友，怎么着都得让她请到家里喝喝茶。 这不人还没到呢，就开始大声吆喝起来。 “田翠花赶紧煮茶，你家来客人了。” 她们直接拉着周莲三人进了田婶的院子，还要招呼她们进屋坐炕上喝茶。 宋青还在苞米仓房上站着呢，她也正疑惑，看见进来的是周莲后有些想笑，看来她跟周莲真的是八字不合，真的是到哪都能撞见。 “你们都是我们家宋青的朋友啊，唉，快来屋里坐。”田婶十分热情，还想着去煮些甜茶水。 “三姨，这可不是我朋友。”这人真是占便宜没占够，现在还想借用她跟田婶的关系来薅羊毛。 “我们是有些误会，不过宋青大家有缘才能遇到一起，那些小事就不要计较了，都是要互帮互助的好姐妹。” “好姐妹会抢我房子吗？” 第41章打跑 “什么抢房子？”田婶一脸惊讶，老根嫂几人也很震惊，就连杨继红和何娟也震惊的看着宋青二人。 周莲根本没有跟她们说过这件事情，只在她们面前说了不少宋青的坏话。 她说她男人跟宋青男人确实是多年的好兄弟，宋青家里有很多军区的木料，没想到他们全霸占了，明明还有很多却不肯匀出一些给周莲他们家。 “这就要问我的这位好姐妹了。” 周莲涨红了脸，“你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抢过你家房子。那房子分明是你自己先说不要了，我们家才去住的。”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了？原本说的是如果我们不来随军那房子就给你们家，可没想到你马上就搬了进去，后面不仅不肯还回来，还把事情闹到了妇联领导那里。 甚至在领导的多次劝说下，也依旧赖在那里不出来。” 他们没闹是因为有了工作，但周莲最开始可是够无赖的，宋青烦死这人了，跟苍蝇一样哪都有她。 “我我我”周莲有些语塞，随即又马上镇定下来。 “你敢说你没得到好处，要不然你怎么肯搬到那边。这件事情你我都受益，你又装什么？” “对，张主任一定许给你其他的好处，你原本不也强硬的不肯换吗，后来不也接受了。” 周莲是真不明白，为何宋青还在咬着这件事情不放，她明明也得到了好处。 宋青轻嗤一声，“放屁，你不要给我们泼脏水。我要是不搬，你都要在妇联门口撞死了，为了家属们的情绪稳定不把事情闹大，我们也只能接受了张主任的提议。” 张主任说了工作的事情要保密，宋青就不可能把这件事情宣之于众。 “不管后面怎么发展，你最开始就是强占了我们的房子。谁给你的脸，居然还跟我攀扯关系。” 田婶一听脸都要气红了，这不是欺负人，她抄起旁边的扫帚就要挥到周莲脸上，宋青赶紧拉住她。 开玩笑周莲肚子那么大，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不好说。 “行啊，这么不要脸，居然还敢说跟我们宋青是互帮互助的好姐妹，你脸呢？都让你拿去垫脚后跟了？怪不得做这缺德事还敢挺腰出门。” 老根嫂她们也反应过来，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她们叉着腰就要开始骂，周莲赶紧跑了出去。 杨继红何娟两人跑得慢了一步，被喷了一脸唾沫。她们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跑到外面的路上周莲狠狠掐了一把二丫， “死丫头要你有什么用，就光会站在这里，没看见你娘被人骂了吗，也不会还嘴。” 二丫摸着被掐青的胳膊根本不敢说话。 杨继红两人站在外面都还是懵着的，周莲缓了缓，又开始骂起了宋青。 “我呸，她要是不接受这个结果早就去找我闹起来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还联合别人一起骂我，等着，回去我就去举报她们。 我们再去找人问问，这么大个村我就不信真的找不到人。” 杨继红两人对视一眼不敢再跟着周莲，这人占了人家房子还这么理直气壮，一看就是个占便宜成性的人，不可深交，她们赶紧告辞离开。 周莲冷哼一声，“两个怂货。” 不过经历了这么一遭，她也不想再接着找人换东西了，先回去再说。 院子里宋青正在劝她们不要生气，“她其实有句话说的对，我们又不是傻子，不可能被白白占了便宜。” “那就好，不过这种人真的要远离。” “我们还以为她真的跟你认识，没想到她做了这种事居然还敢骗我们。” “她就想着借我的名义跟你们买东西，没想到我今天刚好就在这里。” “我得跟其他人说说，不能跟这种人换东西，万一跟你换完东西后又回去找人举报你，心黑的玩意儿。” 周莲才不敢举报呢，她还要在这里生活许多年，那就需要跟村里换些粮食还有蔬菜，要是把人得罪了以后怎么办。 再说她根本没有证据，难道去那空口白咧那么一说人家就会信？ 她得想想，要是洋河村真的因为宋青的关系不跟她换东西，她还得去找其他的村子。 杨继红两人羞愧不已，基本上算得上落荒而逃，她们回到家属院后越想越气，今天这事儿都是因为周莲。 你说这人怎么这么能装，昨天还装的一副顾全大局的模样，背地里居然抢了人家房子。 抢了房子就算了，她看上了人家屋里的木头，居然还恬不知耻想要人家给她。 人家没给就在外面说坏话，今天真的是倒大霉了，白白跑了一趟还被人指着鼻子骂。 这洋河村是最靠近她们的村子，宋青的亲戚还在里面，要是那些村民把她们连同周莲一同恨上，那以后去哪里换东西？ 两人骂骂咧咧提着篮子回去，到楼下的时候还有人问她们那洋河村好不好换东西，两人一脸晦气，干脆跟别人大吐一番苦水。 周莲走后，宋青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还安慰了田婶好一会儿。 田婶看她的态度，猜她也没吃到亏，也就把这件事情放到了脑后，俩人开始准备起了今天的晚饭。 “安安还在炕上睡你在家看她，我去找村里的猎户看有没有野味。” 田婶挎着篮子就出去了，安安中午吃饱后玩了一会儿就困的不行，跑到炕上睡到现在。 宋青正在院子里看着那只大鹅，田婶说还要再把它拴几天，要是实在不行就让它先把下的那几个蛋孵出来。 这时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拎着肉就窜了进来，一边还大声喊着妈，看见宋青愣住了一会。 他转头又看了看院子确认了是自己家，这才扬着笑看向她。 “你就是宋青表姐吗？我妈呢？” 原来是田婶那个在县上上初中的小儿子刘建东，现在的学校基本上就上午正经上半天课，下午都是劳动学农。 所以他今天下午干脆就请了假回来。 宋青点了点头，“你就是建东吧，果然长得很精神。” 刘建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以为他妈在屋里赶紧跑了进去，结果就看见炕上坐着的正瘪着嘴要哭不哭的安安。 第42章还记着动物园 刘建东赶紧往外退，“这咋还哭了呢？” 安安睡懵了，起来的时候没认出这是田婶家，加上宋青不在身边，正是一脸委屈。 “她刚睡醒，有些认人。” 宋青给她穿好衣服抱到了外面，安安也就清醒了。“安安，这是你小舅舅，快叫舅舅。” 安安还没叫刘建东就愣住了，他才十多岁怎么就是舅舅了。 虽然按辈分，这小孩确实应该叫他舅舅。 安安没开口还在打量着刘建东，宋青进屋给她倒水喝，刘建东趁机教她改口。 “我没比你大多少，你叫我哥哥吧。” 安安坐在院子的板凳上，刘建东干脆蹲到她面前。“你叫我哥哥，等我放假我给你打兔子吃。” 村里的男孩子基本都是放养，上山爬树样样精通，刘建东也不例外。他们这里离山那么近从小在山里长大，猎只兔子还是可以的。 田婶正拎着篮子回来，听见了刘建东的话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滚犊子玩意儿，她要叫你哥那你表姐怎么叫我，我让你办的事办了没？” 刘建东捂着脑袋跳起来，安安偷偷笑了几下被他发现了，不过对上他妈他也不敢造次。 “我已经去告诉我爸跟我哥了，肉我也买回来了。” 田婶把挎着的篮子递给他，“那你去烧水把这只鸡的毛给拔了。” 说完又转头温柔的问安安。“要不要毽子？让你舅舅拿鸡毛给你扎一个。” 安安兴奋的直点头，就跟着刘建东去看他拔鸡毛了，宋青也不好只看着，就想过去帮忙。 “你不用去，他一个人干得来，要不你帮我剥点玉米。” 两人就在院子里边剥玉米边聊天，田婶刚刚已经看到了刘建东买回来的肉。 “也亏这小子没有蠢到家，还懂得大早上去买。” 田婶他们家离县上有些距离，刘建东还有好几个同学都是住在这附近，大家早上约好了一起走，到县里的时候天亮还没多久，他让同学们先去学校，他跑去了肉站。 那时候肉站刚刚把猪肉送过来，他直接买了一刀肉，看见了搭卖的连襟跟猪肝也割了一点，这个不用票，也不算贵，但只有早上去的早才能买到。 买完直接拎着肉到学校去借了门卫的篮子放着，放学就提了回来。 宋青帮田婶做好饭后，眼瞅着快到时间了赶紧回家叫陆阳过来。 陆阳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大门上挂着大锁，他还正疑惑宋青已经急匆匆跑了回来。 “怎么这么急，安安呢？”他往宋青身后看了看，没有发现安安的身影。 “在三姨家，三姨让我们到她家吃饭。” 陆阳第一次去做客不好空手去，宋青想起田婶提过刘叔爱喝酒，就想带点酒过去。 供销站里的酒水不多，他们买了两瓶通州老窖，白瓷瓶每瓶3块8。 “真的是忙糊涂了，咱们家的那条鱼也应该拿过去。”原本是打算今天吃了的。 宋青带着陆阳到洋河村的时候，田婶的丈夫跟大儿子已经回来了。 “老刘，这就是我那侄女宋青，这是她的丈夫陆阳。” “这是她的闺女安安。”安安在旁边插了一嘴，刘建东好笑的弹了一下她的小辫子。 刘建秋他们回来的稍早一点，已经跟安安互相认识过了，听见她的话都笑了起来。 气氛正好，田婶拉着他们互相介绍了一遍就赶紧招呼着吃饭。 今天的饭菜格外丰盛，野鸡炖粉条，上面还放着田婶做的花卷。 一道酸甜辣口的金钱蛋，就是把鸡蛋炸一下再切开翻炒，加入各种辣汁跟配菜，酸酸辣辣吸饱汤汁特别开胃。 今天买的猪肉就做了一道锅包肉，也是酸甜口的。还有一道辣炒风干兔肉，再配点油炸干豆腐和土豆，香的不得了。 还炒了一盘过年剩的肉肠，最后还做了一道海带鸡蛋汤，小笨鸡蛋是自家下的，海带是买的海带干。 米饭就是捞的二米饭。 中午还剩一点酸汤子都给了安安，她抱着大碗吸溜个不停。 “你们也是，买这么贵的酒干嘛？五六毛的白酒又不是没有。”田婶看着那两瓶酒觉得肉疼，加起来都快八块钱了。 “我们这不是知道三姨父爱喝酒吗？就买了一点。” 老刘叔是个酒蒙子，田婶不给他多喝，只给他倒了一小杯就把酒收了回去。 “这点哪够啊，酒还没到喉咙呢就没嘞。” “喝喝喝你就知道喝，明天还要上工呢。” 不过她还是把屋里普通的白酒拿了出来，就剩一个多指头高了老刘叔也不敢再吭声，有得喝就不错了。 “这酒贵还是有贵的好，不过都比不上咱们村自个酿的洋河酒，可惜现在不酿了。” 老刘叔端着酒杯回忆往昔，明天不是休假陆阳今晚就没有喝酒，他跟刘建秋不时附和老刘叔一句。 宋青跟田婶讲她妈老家的故事，至于刘建东，他跟安安倒也是相谈甚欢，屋里的气氛其乐融融，等吃饱后外面的天全暗了。 “唉呀这么晚了，要不你们别回去了，把东屋的炕烧一烧凑合一宿。” 这大晚上的还是有点冷，不过宋青没答应，一家都吃得很饱走回去也不是不行。 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田婶见状就让刘建东出去又借了一辆自行车，他带着他哥，陆阳带着宋青母女，把他们送回了家属院。 屋里安安手里拿着野鸡毛做的毽子，揉着肚子躺在炕上问他们什么时候去动物园。 “你记性倒是好，还记着动物园呢。” 在安安的翘首以盼下，陆阳休假的日子终于到了，那天一大早宋青就给她薅起来。 “早饭去市里再吃，咱们先去动物园，然后再买东西。” 营区去市里的公共汽车一天就三班，为了赶车宋青只抓了一些糕点，揣上票就赶紧跑到外头路上。 安安牵着妈妈的手不停探出脑袋看着路上，陆阳手里抓着装满水的水瓶。 “车还没来，先吃点东西。” 他们带的是之前在供销社买的酸枣糕，一斤不到一块，吃起来酸酸甜甜倒是不腻，安安吃了几块，宋青一口没碰。 她有些晕车，吃了东西更难捱，还不如等一个多小时。 “妈妈车来了。” 第43章你怎么还坐得下 家属院今天去市里的人不少，陆阳身长腿长先挤上去抢了一个靠后边的座位，宋青才牵着安安挤上去。 “你坐在里面。” 这年头的公共汽车噪音大，窗户是往上推的，宋青赶紧靠着窗坐下，安安坐在陆阳腿上。 这一站的人特别多，后面还不停有人想挤上来，售票员吼了几句都不耐烦了起来。 “别挤了，车都坐不下了。” 挤上去的人也很不满，纷纷让售票员赶紧关门。 “还挤什么呀，里面的人都成罐头了，实在不行爬到车顶上去呗。” “就是，我在后面都透不过气了。” “吵什么？以为我不想关门吗，也不看看这能关得上吗。” 一通闹闹哄哄，人太多各种味道混杂在小小的车厢里，宋青的不适感更明显了。 陆阳看她难受，趁着车还没开赶紧拧开水壶让她喝点水。 “我没事，只是今天人太多有点闷。”难受一阵就好了。 迎着万难售票员一把推开还往上挤的人，一下子拉上了车门。 下面的人骂骂咧咧，里面的人庆幸不已。 “你快起开，没看见我家孩子这么小么？你这么大个男人还穿着这身衣服，居然还坐得下去。” 说话的是一个嘴角下撇的老太太，她怀里抱着一个有些微胖的男娃，看见了一个穿着绿军装的男子。 她旁边还牵着几个女孩的年轻女子赶紧拉了拉她。 “娘别这样。” “你给我闭嘴。” 这一站除了家属院的人也有其他人，不过那男子穿着的是军装坐姿也很正，老太太很容易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你穿了这身衣服你的职责就是要为人民服务，看见了我们居然不给我们让座，亏你坐得下去。” 男子原本还在整理包袱，意识到说的是他后赶紧站了起来，他的妻子想伸手拉他没拉住。 “不好意思大妈，您坐。” “被说了才知道起来让座，也不知道你的思想觉悟哪去了。” 她抱着宝贝孙子坐下后还一直嘀嘀咕咕，那男子的妻子坐在一旁气得双脸通红。 宋青看见了转头看了陆阳一眼，还好他今天穿的是白衬衫。 这时候车也开了起来，里边人挤人塞得满满当当，陆阳把安安放到了宋青旁边站了起来。 他对着正抓着父母衣角努力站着的几个孩子，让他们坐在他的位置上。 他们不过四五岁就比安安大一点，抬头看了一眼父母得到允许后，才慢慢坐到了陆阳位置上。 “同志，谢谢你啊。” 孩子父母急忙道歉，刚才的老太太听见了冷哼一声。 “要不是我说他们才意识不到呢！” 宋青原本正趴在窗户那拼命吸着外面的空气，听见老太太的话实在忍不住。 “人家给你让位置你就应该偷着乐了，军人就是一个身份，人家给你让座是人家素质高，你坐下去了还唧唧歪歪挑剔起来。 人家就不能有正常生活吗？大家脱下那身衣服都是普通人。” 老太太嘴角一瞥，凶狠的向宋青瞪过来，宋青丝毫不怕她。 “你这么能你倒是对着别人说啊，前面那个坐着的是你的宝贝儿子吧，他怎么不站起来给别人让座？” 她刚刚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原本是那女子先抢到了座位，老太太过来一把拉起她，让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坐了下来。 旁边的人也不满了，你说说自己儿子占着位置，还要让军人给她让座，坐下来还唧唧歪歪教训起别人来了。 “原来是自家儿子有座位啊，那你怎么不让他站起来？挑软柿子捏是吧。”不就打量着军人不能跟他们计较吗？ “就是，人家还在休假呢，凭什么要给她个老东西让座啊，他儿子四肢健全还杵在那，就让小的跟老的站着。” “这儿子也是真能坐得下，孩子媳妇老娘都在站着呢！” 大家纷纷指责起老太太，她那大儿子也是个能人，被说后丝毫不害臊还坐在那里稳如泰山。 “你你你” “我什么我，你这么会教训人好好教你那儿子去吧。” 宋青翻了个白眼又趴在窗口，她吵完后又闻到了车里的味道，实在太难以忍受。 陆阳原本眼底全是笑意，看见她不舒服后也逐渐抿起了嘴，只盼着赶紧到市里。 眼见几乎全车的人都在指责她，老太太后面也就不吭声了，骂她可以怎么连她儿子都骂了呢。 一路摇摇晃晃又不停上人下人，好不容易到了市里宋青终于松了口气。 她以前坐车没什么感觉，还是生了安安后对汽车的味道有点接受不了。 “还难受吗？” 人都下完了，安安靠着宋青紧张的看着她，陆阳也皱着眉头。 “我没事，走吧，下去吧。” 陆阳抱着安安抓着宋青的手把她牵了下去，市里有很多工厂十分繁华，今天又是周末街上到处都是人。 “先去吃点东西吧。” 早上宋青根本就没有吃东西，陆阳看着她问她想吃什么。 他们下车的地方在火车站附近，这里运煤运货的火车南来北往十分多，火车站旁素来有很多便宜又好吃的美食。 宋青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他们顺着味道找过去发现一家很隐蔽的小店。 “你们卖什么的？现在有吗？” “嘿咱们家卖熏鸡的，沟帮子熏鸡，那可是远近闻名。不过你们来的太早了，得到中午才有。” “那我们中午过来吃。” 这味道实在太勾人了，宋青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肚子里的馋虫全被勾了出来，香得她都走不动道了。 他们往市里去，在二大道的国营饭店买了早餐，两毛钱一碗的羊杂汤，三分钱一个的豆面卷子。 这年头的国营饭店分量都是固定的，大早上喝上一大碗羊杂汤暖心又暖胃，再配上香香甜甜又微软弹牙的豆面卷子，今天一天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吃完陆阳就带着他们母女俩找到了动物园，门票5毛钱一张，1米2以下的孩子免票。 市里大多都是工人家庭，趁着休息都带着孩子出来玩，动物园里人挤人都是孩子。 一买完票，安安就牵着陆阳立马冲进去。 第44章重生，她不会让白容珺好过 新安 田巧珠在日夜期盼中终于接到了女儿寄来的信，她看完后眼眶发红。 “工作也解决了，现在就盼着他俩能好好过，陆阳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错不了。” 宋海摘下眼镜，不屑的哼了一声。 “闺女留在新安不好？偏偏要送去那么远的地方受罪。” 田巧珠双眼一瞪。“你懂个屁，也不知道你什么毛病，当初是你让陆家娶的，现在又不盼着闺女好。” “当时是事急从权，再说这件事咱两家已经两清，谁也不欠谁的。”宋海啪的一声放下书，有些不耐烦。 “也就是他俩一起去了东北，要是回陆家我肯定不答应。” 田巧珠横了他一眼跑去收拾东西，跟他说不明白。 ———— 动物园里安安正带着陆阳他们不停的转来转去，陆容慧躺在床上惴惴不安，这几天他嫂子不留在东北，转而去了安城的消息将会传回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上天垂怜让她重生一次，却让她重生在这个时间点。 她醒来的时候嫂子已经带着安安坐上了去东北的火车。 “容慧，你怎么了？怎么这几天都心神不宁的。” 白容珺穿着白色的裙子浅笑着看着她，陆容慧狠狠扣住手心，强忍着不适对她回了个笑意。 “容慧是不是担心毕业后的去留问题，我也很担心，也不知道咱们有什么安排。”白容珺浅笑一下，面上笼罩上淡淡的忧愁。 是吗？你不是已经要接我妈的岗位了吗？这个时候居然还不知道？ 陆容慧转头不愿意再看她，白容珺笑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她恨极了白容珺，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点她还不能跟她撕破脸皮，她什么都没有。 现在已经三月多快四月，陆容慧跟白容珺都是今年高中毕业，现在学校已经不再上课了，再过一两个月就能拿到毕业证， 等到7月开始下乡的安排就陆续出来，她原本也在期待害怕着未来的走向。 但是后来她才知道她哥原本给她安排了去东北那边下乡，被白家美给换了。 白家就跟吸血虫一样紧紧扒着他家，嫂子去了安城的消息一传回来，她妈何淑月在家发了很大一通火。 白容珺趁机建议让白家美去东北，她们想让嫂子跟她哥离婚，让白家美嫁给她哥。 何淑月犹豫了很久，后来陆荣慧才知道她是在害怕宋家，白容珺跟她撒娇了几天，就换得她点了头。 白容珺还笑着告诉她：“容慧你也知道我姐姐一直喜欢大哥，她一定会对大哥好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陆容慧就接到了知青办的通知，她要去西北那边下乡。 她那时候怀揣着要去艰苦地区奋斗的心，虽然有些不解，一般有能力的家长都会给孩子尽力往富裕些的地方安排。 她家有这个能力，但她想着或许父亲不愿意以权谋私，她也应该去那些地方奋斗。 但实际上她妈让白容珺顶替了她的工作岗位，让白家美代替她去东北，她哥原本给她的安排是到他那边去。 她一个人去往西北，白容珺留在新安。 可笑，白容珺居然还经常给她寄信，关心她在西北的生活。 白容珺比陆容慧大一岁，从小在她家一起长大，甚至她们连名字的第一个字都一模一样。 何淑月喜欢白容珺把她当成亲生女儿，陆容慧不是没有嫉妒过，但是白容珺说她们是姐妹。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也想要一个像何淑月一样的妈妈，希望陆容慧不要怪她。 陆容慧从小的东西都会分给她，真心把她当成了姐姐。 可结果是，白容珺顶了何淑月的工作岗位，还让白家美去了东北。 大哥跟嫂子长期分居两地，后来他独自一人去了西南。 陆容慧在西北干了5年农活，她明明比白容珺还小，但后来站在她旁边却硬生生比她大了10多岁。 高考恢复第一年的时候，填报志愿是本科和专科中专分开填报，陆容慧明明报了省城的大学最后却录到了专科。 她对过答案自己一定能考上省城的大学，怎么会填错了志愿，甚至还填到了另一批中。 知青回城潮是在78年，77年只要你考上了大学就能走，但是找不到接收单位还是只能待在乡下。 陆容慧很不甘想重新再考一年，但她不愿意再回那个地方，只能去上了大专。 那年头大专毕业也是包分配的，她主动申请到了南方不愿再回去。 后来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白容珺，白容珺成绩不好。那一年从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出到考试的时间，只有短短几个月。 她根本来不及复习，于是只能报了大专，她想让陆容慧陪她一起去。 但是后来她没有去上大专，而是等到了第二年再考。 可白家的罪恶远没有到此结束，83年白家做过的事情暴露，陈家的事情跟他们有关。 嫂子跟他哥离了婚，嫂子厌恶极了陆家，安安最后跟了妈妈的姓。 大哥从此没有回过新安，一直孤身一人。 她又何尝不厌恶陆家跟白家，不是他们，陈家哪里会遭遇这种事情，嫂子又怎么会恨极了他们家？ 她又怎么会在西北待了5年，大哥又怎么会独身一人在西南。 她孤身一人在外，偶然一次回家却看见白容珺跟她父母其乐融融。 白容珺才像是陆家的女儿，她跟她哥只是一个过客。 她凭什么？ 既然她回来了，她一定要提早揭露白家的真面目，只是可惜她那时候在南方根本不知道白家究竟做了何事。 不过宋家一定知道什么，不然她妈不会那么害怕宋海。 ———— 虽然已经快毕业，白容珺对自己的未来没有那么担心，何阿姨说要把工作给她。 “阿姨您对我太好了，可是这个工作不应该给容慧吗？ 你也知道荣慧从小就嫉妒您对我这么好，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怪我的。” “傻孩子，你身体不好怎么能下乡呢，阿姨也舍不得你去乡下吃苦，容慧那孩子嫉妒心确实很强，咱们先不告诉她。” 何阿姨从小对她就像对亲生女儿一样，白容珺很感激。 第45章她不想下乡 白容珺家里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她妈跟何阿姨关系很好，她刚出生的时候长得十分可爱。 何阿姨又只有陆阳一个孩子，干脆就把她抱到身边养大，但没想到没多久何阿姨就又怀孕了。 尽管后面又生了一个女儿，何阿姨还是十分宠爱她，对她比对亲生女儿还好。 她的大哥和大姐都已经有了工作，二姐白家美去年高中毕业一直找各种借口没有下乡，想要何淑月帮她找一个工作。 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人挪就算你有钱也找不到工作。 何淑月想把她留在身边也只能让她去顶了自己的班，怎么可能还给白家美找一个工作。 再说现在每家每户都必须有一个人下乡，白家美要是不下乡就必须要轮到她了。 “二姐现在的政策你必须要下乡，要是在七月这一批还能有好的地方，等到了九月就只能选没人愿意去的。” 白容珺循循善诱，白家美坐在她对面咽了咽口水。 “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白容珺很奇怪，她这个二姐一向命比天高，嫉妒她被何淑月带在身边养大，平时跟她说话都是趾高气扬的。 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了？ “那行，你好好考虑考虑，我一定会去求何阿姨帮你找个好点的地方。” 白家美等白容珺走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今天一天都跟做梦一样，直到看见了白容珺才感觉到了真实感。 白家美不是原来的白家美，她是一个现代人，穿书穿成了一部七零后妈文里的好后妈女主。 白容珺是女主的靠山，在她的安排下白家美去了东北，她原本是去投靠何淑月的大儿子。 “家美，你陆大哥的老婆不愿意跟他过日子，心里还念着别人，这次你去了东北，我一定让他们俩离婚，你做我们陆家的儿媳妇。” 何淑月拉着白家美的手叮嘱她，可等她到了东北才发现那男人整天冷着一张脸，待人做事都冷冷淡淡。 她热脸贴冷屁股贴了两年，后来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好男人，也就是原书的男主王明贵。 王明贵虽然比她大10多岁，但是很宠溺她把她当女儿一样，他原来的妻子难产去世了，剩下5个孩子。 作为一个好后妈，白家美对5个孩子尽心尽力，用爱感化他们。 最后两个大孩子虽然跟她没有很亲近，但心里也很敬重她，几个小的更是把她当成了亲生妈妈。 王明贵后来也当了首长，在白家美快30岁的时候，她突然就有了一个孩子。 她把那5个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影响他们的感情，没想到几个孩子都很反对，硬是要白家美留下了他。 至于她跟王明贵这段老夫少妻的婚姻，一直羡煞旁人。 其中就包括之前拒绝她的陆阳，他虽然也功成名就，但一直没有家庭的温暖，只能羡慕的看着王家一家子的幸福。 白家美作为一个现代人，接受不了这种文还吐槽了几句，没想到自己就穿进了书里，还成了女主。 现在原女主的靠山就要给她安排到东北下乡了，但她记得原书描写过那边环境恶劣，还有一些村民对她们这些知青相当看不起。 知青所的屋子是十几人的大通铺，大冬天关着门里面一股奇怪的味道，女主要在这种环境里住两年。 后来才搬到了男主家的楼房里。 好像女主分配的地方就是在陆阳军区最近的那个村子，她只记得有几个大婶一直针对女主。 唉她不想下乡啊。 她也不想嫁给原男主，虽然书里是以白家美作为主角展开的，但是她觉得里面最像主角的应该是女主的妹妹白容珺。 她被何淑月带在身边长大，不像女主要在重男轻女的家里生活十多年。 那个家里的大哥陆阳把她当成了亲妹妹，其他人也都把她当成了家人。 因为她身体不好，陆容慧把家里的工作留给了她自己去了乡下。 她的青梅竹马，一个位高权重的大院子弟也很爱她。 竹马下乡在乡下过了几年，最终高考回城，跟白容珺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在原书中，白容珺一直是女主的金手指，但她不是原来的白家美。 比起那个温柔体贴的老男人，她更愿意嫁给白容珺的竹马，竹马后来会成为首富。 不行，她才不要下乡，还要再等两年才能过上幸福的日子，最关键的是那个男主她也没觉得多喜欢。 白容珺不知道她的姐姐已经换了一个人，甚至被她玩弄在手掌中的陆容慧也是10多年后重生的。 她现在每天过着幸福的小日子，唯一发愁的就是几个月后要上班，没有这么自由了。 陆容慧在家里等了几天，也没等到东北传来的消息，她这几天盯死了白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除了白家美。 白家美这几天跟转了性一样，天天往她家这边凑，也不知道在等谁。 陆容慧没有多关注她，她不想让白容珺过得幸福，目前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让她接何淑月的班。 她想了各种办法，包括在何淑月面前挑拨她们的关系，但没有用。 上辈子陆容慧是在去了西北后才知道白容珺顶了班，她一定要在这两个月时间内把这件事情搅黄。 ———— 安安在动物园里玩了半天，中午一家子去买了一份沟帮子熏鸡，熏鸡的外皮是用白糖烤的，颜色鲜亮色泽诱人，就是有点贵。 一只鸡要五块钱。 比平常的鸡要贵一倍，宋青头也不抬买了一只，就吃这一次。 他们找了一家两层楼的国营饭店，点了常见的溜肉段、锅包肉，还有一个酥黄菜，最后点了一个汤，一共花了5块4。 一家子吃得肚圆溜饱。 下午又去买了缝纫机，唯一的遗憾是市里的百货商店没有他们想要的自行车牌子，只能等下一次去县里的供销社看看。 等他们赶了最后一班车回到家属院，门口的哨兵拦住他们。 “陆营长，您家里有人打电话找你。” 第46章哥你能不能回来？ 陆容慧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办法，何淑月和白容珺亲亲热热比她更像一对母女。 况且现在顶替何淑月工作的事情也没有传出来。 她只能想到她大哥。 害怕被家里知道她去借了隔壁林家的电话，她还特意挑着她哥下班的时间打过去，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他不在家。 “我爸妈今天不回来，你在这接着等吧。” 林舒跟陆容慧是好朋友，看出她这几天状态有些不对劲，更奇怪的是给她哥哥打电话，居然还要借她家的电话。 “那我就再等等，等他回过来。” ———— 知道是新安那边打来的电话后，陆阳以为是他爸妈打来的，赶紧回过去。 “喂？” “大哥是我。”陆容慧的声音有些哽咽，听见他的声音就想到了大哥孤身一人在外，借着工作不断麻痹自己。 “容慧？怎么了？”陆阳有些着急，陆容慧很少给他打电话。 陆容慧镇定下来，“哥你能回来吗？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陆阳前段时间才刚休了假，但是陆容慧的声音带着哭腔，妹妹很少这样，一般这样都是有急事，还是不方便在电话里说的急事。 “是急事，哥，我害怕。”陆容慧她好害怕，陆家和白家对陈家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嫂子以后还是会知道的。 哥哥喜欢嫂子，她不想他们离婚。 还有白容珺，她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她，难道还要让她顶替了她家的岗位吸着陆家的血，最后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而她和哥哥却活在遗憾里？ “好，我明天请假回去，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陆阳挂了电话有些沉默，宋青跟门岗道谢。 “出什么事了？” “她没说。” “是小姑吗？是哪个小姑？” 陆阳很奇怪，“你还有别的小姑？” “容珺姑姑！” “你只有一个小姑。”安安抱着在动物园门口买到的玩具走在他们身边，宋青看向陆阳，他脸上淡淡的。 看来他跟白容珺的关系好像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虽然平时相处不多，但毕竟结婚了五年，她对陆家的人还是都有一定的认识的。 她不喜欢白容珺。 没有人会对讨厌自己的人有好感，她跟陆阳结婚的时候白容珺才上初中。 婚后宋海还是让她回家住，正好何淑月对她也不满，宋青就回了家。 后来陆阳休假她回陆家住后，白容珺还特意来告诉她一些事情。 “宋青姐，虽然何阿姨原本是想让我姐姐嫁给陆阳哥哥。”说完就用那种我什么都知道的眼神看着宋青。 “既然你们已经结婚，那你就要好好对陆阳哥哥，不要再记着别人了。” 她可真陆阳的好妹妹，生怕宋青没有好好对待他。 原来白容珺的姐姐白家英从小就喜欢陆阳，两人一直对对方有好感，何淑月已经跟白家谈论婚事了。 谁能想到宋海突然插了一脚，他利用跟陆家的恩情逼迫陆家，硬生生把他们这对有情人拆散了。 白容珺一心想要姐姐嫁给陆阳，这样她跟何阿姨的关系会比以前更紧密，大哥成了她的姐夫也会对她更好。 可没想到居然被宋青捷足先登，她那时候年纪小不懂得隐藏自己的不满，情绪在脸上显露的明明白白。 宋青原本就对陆家很愧疚，又知道了是自己害得陆阳和白家英分开更是愧疚不已。 她想着要不等陆阳下一次休假回来就跟他离婚。 还没等她想好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安安出生慢慢长大，离婚这个想法也被宋青悄悄的隐藏在了脑海里。 她不是多好的人，一直在想等拖不下去再离婚吧。 她不想让女儿从小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等她再大一点。 白容珺不喜欢宋青也不喜欢安安，但在陆家其他人面前，她会装着对安安很好。 宋青一直带着女儿住在单位分的房子里，跟陆家也都是平平淡淡的，她很少让女儿和白容珺接触。 但只要她回陆家，她就会知道白容珺跟陆阳的关系是多好，她在陆家是怎样的受重视。 生怕宋青不知道，话里话外都是陆阳对她这个妹妹的宠爱，就连陆容慧也比不上。 宋青还回家跟她妈吐槽过，她跟陆阳这些年就见了几次面，这些事也犯不着在她面前说吧。 “她是说她在那个家里比你这个大嫂要重要，你别理她。” “我就说了不要带着孩子回去，你们就是不听。”宋海不知道田巧珠为什么那么执着让他外孙女回陆家。 ———— 陆容慧打完电话回到陆家的时候，他们已经开饭了。 “去哪了？一天天往外跑。”陆卫国板着脸，一天天都往外跑，家里是装不下她了。 “陆容慧，你都这么大了过几个月就要开始工作，还不赶紧定下性来。”何淑月一边给白容珺舀了一碗汤，一边不满的看着陆容慧。 真的一点都比不上容珺。 陆容慧看着他们三人坐在饭桌上其乐融融，不免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爸，再过两个月就要拿毕业证了，你给我安排了什么地方？” 陆卫国和何淑月两人的工资都很高，家里伙食不错，陆容慧看了一眼饭桌的饭菜，突然就坐到了白容珺旁边。 何淑月从小就心疼白容珺的身体不好，在家经常专门给她炖汤补身体，跟他们在饭桌上喝的汤不一样。 凭什么给她喝？ 陆卫国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见陆容慧动作迅速地端起放在白容珺面前的汤一口喝了下去。 “你几天没吃饭了？”陆卫国一脸嫌弃。 白容珺目瞪口呆，这还没完，陆容慧放下汤碗，又一把端起专门给她盛汤的炖盅直接喝了一口。 “我今天一天都没喝水，妈妈这汤炖的还真不错。”陆容慧故意说的阴阳怪气，生怕何淑月听不出来。 “那是给容珺炖的汤，她身体不好，你喝了她喝什么？” 何淑月面色阴沉如水，以前陆容慧一旦看了她这种脸色就会忐忑不安。 生怕自己哪里做不好让她不满意。 现在她看了反而心里开心。 “容珺姐姐都喝了这么多年，今天少喝一次也没什么吧！” 第47章我从来没有尝过妈妈的手艺 “你面前不是还有别的汤？这是我专门给她炖的。” 何淑月不明白她这个女儿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她难道不知道这汤是给容珺的？ 她一定是故意的。 “何阿姨别生气，不就一碗汤吗？我喝别的也是一样的。”白容珺相当明事理，何淑月一脸心疼。 “我也是真羡慕容珺姐姐，虽然身体不好，但一直能喝到妈妈炖的汤。我还从来没喝过，唉，要是我也身体不好就好了。” 陆容慧说完脸上端着浅浅的笑容，还别说这汤还真挺好喝。 “不过姐姐身体怎么不好了？我看白叔叔他们也没有关心过姐姐的身体啊。” 身体不好？不好个屁。她白容珺只是瘦弱一点，每天却装得跟有隐疾一样。 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家，要真有病就带回去让她父母好好养着。 白容珺听完面色隐隐有些崩盘，这还是陆容慧第一次这么讽刺她。 “对不起容珺姐，早知道你这么生气我就不应该喝你的汤。只是我很羡慕你，我还从来没有尝过妈妈的手艺。” 她说完马上夹了一筷子菜，她哥要回来了她今天心情很不错，饭菜都格外合胃口。 白容珺咬牙，陆容慧她什么意思？她现在夹的菜不也是何阿姨做的？什么叫从来没有尝过何阿姨的手艺。 何淑月一拍筷子打算训斥这个不懂事的女儿，不知道她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一直针对容珺。 陆卫国不满的看了陆容慧一眼，“吃就吃了，还说这么酸倒牙的话。” 何淑月看见陆卫国的脸色也不再训斥陆容慧，只是依旧不满的看着她。 陆卫国说完就眉头紧皱的看着白容珺，他刚刚看见了她的眼神，心里也有些不满。 妻子对她好他从来没说过什么，但她就因为容慧刚刚说的那些话不忿，真的是不懂事。 “对不起容慧，我……”白容珺格外敏感，看见了陆卫国的脸色马上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开始跟陆容慧道歉。 陆容慧直接打断她，打完就跑她才不恋战。 “爸，你给我找好地方了吗？” “没给我找？你可真行，你除了我哥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吧？” “我说了没有？” “哦，在哪？” 陆荣慧知道她现在顶不了何淑月的工作，按照政策她肯定要下乡。就算是白容珺，如果她不是让白家美去了东北，她也是要下乡的。 “你今天吃火药了？怎么逮谁喷谁。”陆容慧之前在家里存在感不高，人也懂事，不像今天这么阴阳怪气。 “东北，你哥给你弄的，就在他军区旁边也能有个照应。” 这年头的风气是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奋斗，知青们下乡多是分配到特别贫苦的地区，东北那边粮食产量高，有门路家长都是偷偷往东北还有南方塞的。 起码你去了不会饿肚子，但是到别的地区可不能保证。 陆容慧就是要故意问出来，那现在那边的名额就打上了她陆容慧的烙印，一旦白家有任何的人敢抢，她就咬死她们。 “还好我有我哥会管我。”讽刺了一番陆卫国，她又装作十分热心的看着白容珺， “容珺姐你要到哪里下乡啊？白叔叔有给你安排吗，还是等着知青办统一安排。” 白容珺一哽，她原本是打算让白家美去东北的，这样她就不用下乡了，何阿姨也答应要把她的工作给她。 “我” “你得让白叔叔多上心，实在不行你让我爸帮你呗，他估计也乐意当你爹。” “啪”陆卫国这下真的是脸色深沉，他一把把筷子拍在了桌上，就连何淑月都不敢吭声了。 “生什么气呀？我难道还说错了，谁不知道容珺姐现在也是咱们家的女儿。要不说还得是你们人好，白叔叔不管她，你们就管着容珺姐姐，不然她得多可怜呢！” 陆容慧就跟看不见陆卫国的脸色一样，她笑嘻嘻的站起来抓了几个包子，还把桌上的一盘荤菜端起来。 “我就知道我会碍你们的眼，那我回屋吃去了。” 上辈子是她完全没有准备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这一次谁都别想好过。 陆卫国阴沉着脸起身去了书房，白容珺小声的啜泣起来，何淑月心疼的把她抱到怀里。 “好了好了别哭了，也不知道陆荣慧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你别怕，只要家美去了乡下你就能留在城里。” “可是就算姐姐下乡去了，我也得有工作才能留在城里，何阿姨，我从小身体就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乡下的生活。” “何阿姨说了会把工作给你的，我也舍不得你到乡下吃苦。” “谢谢何阿姨，你对我真好。” 白容珺内心隐隐有些不安，陆容慧这几天都怪怪的，今天更是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她迫不及待要确认一下何阿姨是否依旧对她好。 ———— 东北 安安已经睡着了，宋青有话想问陆阳，害怕吵醒她就把她抱到了旁边。 “你跟两个妹妹的感情都很好？” 宋青对陆容慧印象不深，两人平时接触不多，倒是记得她好像今年高中毕业去了西北下乡。 那应该是个条件很艰苦的地方，77年陆容慧高考完她们还见了一面，她比印象中要麻木疲惫多了。 她以前还很奇怪陆家怎么让陆容慧去了西北，没有给她安排好一点的去处。 反倒是那个白容珺顶了她婆婆的班，一直生活在城里，后面还考了大学。 现在都快4月了，再过两个月下乡的安排就出来了，陆容慧难道是因为这个事情？ “容慧是我的亲妹妹。”那就是跟陆容慧的感情很好。 陆阳不傻，相反他有时还十分敏锐。 没有人能接受母亲把疼爱和关注都给了别人，不管陆容慧怎样让自己表面表现出不在意，她内心深处都不喜欢白容珺。 陆阳整整比陆容慧大了8岁，刚开始何淑月把白容珺抱回家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那时候的他天天在外面疯玩，家里多了一个妹妹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后来又有了陆容慧，一个妹妹和两个妹妹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他发现了他妈好像更喜欢白容珺，他就开始偏向了陆容慧。 第48章人家为你要死要活 后来慢慢的他就完全偏向了妹妹。 他离开家的时候妹妹才8岁，两人这些年的联系算不算多，这还是第一次妹妹让他赶紧回家。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青倒是在心里琢磨了起来，她在白容珺口中听到的是陆阳很宠她，陆容慧这个亲妹妹都要靠后。 但是陆阳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她开始怀疑白容珺说过的其他话。 “白容珺是不是有一个姐姐在新一中当老师？” “好像是。”应该是叫白家英吧，她这个工作还是他妈找人托进去的。 宋青当然知道白家英的工作单位。 “你跟她熟吗？她好像还没结婚。” 陆阳一点也不觉得话题奇怪，反而心里美滋滋的，不管聊什么只要聊天就好了。 “不熟，我妈跟白家比较熟。” 你都要谈婚论嫁的前对象居然不熟？ 宋青以前不敢谈论这个问题，她怕一揭开她的逃避就成了笑话，她自私又懦弱，只要不把事情揭露出来就能这样稀里糊涂的过。 但是她觉得今晚是一个好时机，或许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陆阳惊讶的看着宋青半撑着起身靠过来，天气又热了一点，她没有穿保暖的秋衣而是穿着普通的长袖睡衣，领口有些大露出半个莹润的肩膀。 他匆匆扫了一眼就赶紧转头对上宋青的视线，灯已经拉了，宋青其实看不清他，但是陆阳能看见她的眉眼。 “人家都为你要死要活了，你还寄信回去安慰她说会找机会跟我分开，你说你们不熟？” 宋青有一段时间极其自我厌弃，她跟前男友分手，还拆散了陆阳和白家英，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不是她大家都会过得很好。 陆阳惊呆了，这下再也顾不上那些有的没的了。 他直接坐起身来，“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去年8月份，白家英意外进了医院，实际上是因为你跟家里吵架，她一气之下喝了药。” “她跟家里吵架关我什么事？” “因为她对你情根深种念念不忘，不愿意听家里的安排去相亲，她妈妈看她年纪大了就逼了她几句，没想到她喝了药。” 这件事情在他们家附近是个大新闻，白家传出来的消息是她感冒了迷迷糊糊吃错了药，但是白容珺特意来找过她，告诉她是因为她姐姐还忘不掉陆阳，这些年才没有结婚。 “宋青姐，之前你跟陆阳哥哥为什么结婚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你也忘不掉你前对象，那为什么不跟陆阳哥哥离婚成全我姐姐。” 宋青何尝被人这样说过，她在家里也是被全家人宠着长大的，白容珺就像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 你跟陆阳结婚不就怕陈家连累到你吗？现在陈家不会连累到你了，你难道还要霸着陆阳，不愿意让他们在一起？ “她说你就信？我跟她没有关系。”陆阳感觉一口大锅莫名其妙的就扣到他头上，他跟这个白家英之前有说过几句话吗？ “你妈妈亲口说你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还有你后面没有给白家英寄过信？” 他们这几年也没通过几次信，但是陆阳的笔迹她还是认得的，白容珺专门把信带过去给她看了。 “我没有，我给她寄什么信，我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至于我妈说的那些我也不知道。” 陆阳觉得现在就是6月飞雪，他比窦娥还要冤。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宋青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真不知道，这才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你们之前不是偷偷谈了一年对象后，你才去参军的吗？” “你一次性说清楚，你们在背后到底教了我哪些谣。”陆阳干脆坐起来冷冰冰的说着，在那个你们上格外加重。 宋青莫名其妙气短了一下，她可没有造谣，都是白容珺说的。 “就只有这些了。” “只有？”陆阳气笑，这叫只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结婚后不久。”准确的说是结婚后有了安安的那次休假，之前她都回家住跟陆家没有什么接触。 “婚后第一次休假？”陆阳回忆了一会儿，咬牙问了出来。 他那次休假休的比较长，两人一共待了半个月，中间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 可等他那次休假回了部队后，他给宋青寄的信再没有收到过回复。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她跟陆阳这段时间表面上确实相处的挺好，她能感受到他小心翼翼十分迁就她。 虽然她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陆阳要讨好她。 现在的陆阳褪去了这段时间的温和，浑身上下都是怒气，仿佛一头豹子就要生气地过来扑她。 “我怎么问？” 陆阳走后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他下一次休假回来的时候安安都已经八个月了。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对不起。” ———— 白家美在陆家守了几天也没有等到白容珺的竹马，反倒是让她察觉到了陆家气氛的怪异。 “什么？你说让我去西北？” 白家美不敢置信，就算是真的到了下乡这条路，白容珺也能给她安排到东北去啊。 “那里都是风沙，吃都吃不饱，你让我怎么去？” “姐姐我也不想的，但是陆阳哥哥只给容慧安排了地方，现在容慧要去东北了，咱们只能服从知青办的安排。” 白容珺是故意这么说的，通知还没出呢也不一定是到西北，但是她就是想吓一吓白家美。 她最好赶紧答应下乡，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姐姐你去年已经伪造过病例了，今年这个法子可不一定能用上。” 白家美完全接收到了她的威胁，毕竟书里陆容慧最后就是到了西北，虽然她5年后高考回城了，但毕竟也待了5年啊。 不行她不能下乡，更不能去西北。 白家美想起了书里提到过，这个年代每一户都必须要有一个人下乡，如果她不去，那白容珺就必须要去了。 “那容珺你呢？” “我？” 白容珺没有回答，何阿姨要给她工作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确定，她还不能说出去。 “我应该也是等安排。” 屁，你接了好工作留在城里根本没有吃过苦。 白家美想她要先买一个工作留在城里，这样她就不用下乡了，那最小的白容珺就得下乡。 她要去哪里买工作？ 第49章回去 陆阳一大早就去找领导请假，领导瞥了他一眼。 “你前几天才给我休了假，现在又请，不批。” “家里有急事，再说我前几年可很少休假，您就当我把前几年的假攒到了今年。” “滚犊子。” 他又跑回去跟副营交代好这段时间的安排，宋青在家里收拾东西。 昨晚陆阳有问她要不要她们母女俩留在东北，他一个人回去，但是宋青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她也想回去看看。 安城离新安很远，她有时是两三年才能回去一次。 上一次见到她妈好像是两年前。 “妈妈，咱们回姥姥家还会来这里吗？” “我们回去一段时间，这里也是我们的家。” 这次回的匆忙，他们不打算带很多东西，宋青抓紧时间蒸了一锅包子带在路上吃。 回新安的火车要坐三天两夜，火车上虽然卖饭但他们也要备好干粮。 “我们买的是下午四点的车票，领导会派车送我们去火车站。” “好，等会百货商店把缝纫机送过来，你去接，我去找一下田婶。” 他们昨天花了246块买了一台上海牌缝纫机，今天才送过来。 田婶听见他们突然要回去也很惊讶，把年前在山上猎到的兔子跟村里冬猎分到的野猪肉全给宋青带上。 “你这回去一趟怎么着也得带点东西，这些肉都风干了好带。” “不行我不能要。” “别跟三姨客气，还有之前晒的蘑菇和各种鱼干，要不我再给你们蒸上一笼包子带上。” “我蒸了，三姨这些太贵重了。” 这些风干肉都十几斤了，还有各种晒干的蘑菇，宋青硬是要给田婶钱，田婶不愿意收。 “带点东西回去家里的老人也放心，你赶紧回去收拾吧。” 宋青过来除了要告诉田婶一声，还因为她在李子村还有一些家具没有送过来。 他们这一回去估计要十天半个月的，现在也来不及去李子村。只能把剩余的工钱给田婶，拜托她抽空去一趟李子村，让他们等她回来再送货。 下午1点多一家三口拎上包袱，坐上了军用吉普到了火车站。 陆阳背着两个大包，宋青提着一个小包手里一直牵着安安。 “还有一个小时车才来。” 城市产煤再加上又是工业枢纽，火车站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妈妈烧鸡。” 他们昨天才来火车站附近买了一只熏鸡，安安还记得这里。 那只鸡不知用了什么香料腌制，除了看起来好看，尝起来也格外香，她吃了一次就念念不忘。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买一只。” 陆阳找了个长椅让她们母女俩坐下他去买，宋青紧紧盯着那些包袱同时手里牵着安安不放手。 她们之前两个人过来这边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路上心惊胆战觉得谁都不像好人，生怕东西被偷了也怕孩子丢了。 安安依偎在妈妈腿边，一直好奇的看着四周。 终于陆阳回来了，宋青松了一口气，这出远门还是要有个男人才行。 “要不要现在吃一点？” 他们出门前不久才吃了午饭，但是陆阳想着这熏鸡就是刚出炉的时候最好吃，放到晚上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要！” “那就吃一点吧。” 陆阳是拿着饭盒过去打包的，他打开其中一个饭盒，一家子就这么坐在长椅上吃了起来。 熏鸡的味道太香了，旁边的人都不由的咽口水。 终于有人受不住过来向陆阳打听是在哪里买的，穷家富路，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多贵他都得吃上。 很快人挤人的候车厅里都是熏鸡的香味，这年头谁不馋肉啊，一时之间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轰隆隆”火车终于进站了，陆阳起身背上一个大包袱，手里还提着一个。 “把那个小包给我，你把孩子抱上。” 宋青抱上安安，陆阳一只手提上两只包袱，空出一只手抓住宋青。 “人多，你等会跟在我身后。” “别挤，看好车厢再进来。”人很多，工作人员的声音都淹没在人群的嘈杂里，陆阳一边往上挤，一边分心看顾着身后的母女俩。 他们买的是卧铺，好不容易挤进去，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是咱们的位置。”他们买的票连在一起，一个上铺一个下铺。 陆阳把东西放在上铺，宋青整理起下铺的来。 “哥，咱们的位置在这。”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贼眉鼠眼的男子拿着车票跑了进来，他看见宋青下意识吹了个口哨。 好水灵的娘们。 陆阳正站在宋清身后整理东西，听见了口哨声冷淡的瞥了过去。 那男子原本正打算让同行的男子也过来一起看，猛的看见眼神不善的陆阳赶紧往后缩。 “你瞎了，没看见都踩到我的脚了。” “哥哥哥不好意思。” 后面进来的男子压迫感十足，他看见里面脸上还带着怒色的女人，再看向那个冷冰冰的男人，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狗东西，管好你的眼睛别再给我惹事。” 这男人一看那个身姿就是当兵的，他们这一趟有正事，可不能被男人盯上。 火车开动起来，现在时间还早到处都是说话的人，他们这倒是没人说话。 那个贼眉鼠眼的男子知道自己惹祸了，放好东西就走了。 他们这一趟是来打探地形搞走私的，不能生意没做成就被人盯上了。 下铺那个男子也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里面就剩下了陆阳一家子。 “你们睡下铺，我守夜。” 上铺不安全，除了难爬，还有万一半夜有人摸上去他不一定知道。 同样的陆阳也不能一个人去上铺睡，留他们两个在下边他更担心。 宋青在那个男子吹出口哨的时候就已经很生气了，女子出门在外就是容易遇到那些不干不净的人。 还好那两人现在都出去了。 等到5点多，车厢里开始陆续有了乘务员卖饭的声音，终于到了他们车厢。 “红烧肉，小炒肉，大米饭有要的吗？” 宋青赶紧应道：“要的要的，一斤米饭，再要两份红烧肉。有汤吗？” “有，鸡蛋豆腐汤。” 第50章你为什么不愿意 陆阳从衣服兜里掏出钱，宋青把饭盒递过去。“那再要两个汤，一共多少钱？” 乘务员一边打菜一边应：“一共两块一。” 一斤米饭三毛钱，红烧肉8毛，小炒肉便宜只要5毛，鸡蛋汤一毛钱一份。 两块一几乎是厂里工人两天的工资了，很少有人舍得吃火车站提供的吃食，都是自带干粮。 但是宋青想着他们还要坐几天的火车，不吃好一点后面两天都挨不住。 再说他们连5块钱一只的熏鸡都买了，也不在乎这点。 她一直都是这样，不会在吃的上面亏待自己跟女儿，所以即使有自己的工资，再加上陆阳寄过来的那些钱也没存下多少钱。 陆阳接过饭盒放在小桌板上，宋青把安安抱在怀里先给她喂饭。 在火车上不方便洗，不能让她自己动手吃，弄的哪都是都没地方洗。 吃完饭后陆阳去洗饭盒，宋青抱着孩子坐在床上。安安已经有些待不住了，坐了几个小时火车屁股都没离过床铺。 宋青一边哄孩子一边叹气，还有两天呢。 ———— 白家美不想下乡，打探了一番后却发现找工作并不是她想的那么容易。现在外面一个工作要卖八百以上，关键是根本没有人把岗位让出来。 她又不像白容珺那么好命有个人能给她工作，白家只有白父有工作，是不可能让给她的。 难道她真的要像书里一样去东北，然后过上书里女主的生活，可她不想当后妈。 白家美急得火烧眉毛，白容珺还不知道她这个二姐打算先找个工作留在城里。 她正打算去找她大姐白家英，大姐不肯见她，白容珺蹲守了好久才等到她。 “大姐你为什么躲我，难道你想背着全家人嫁给那个男人吗？” 白容珺真不知道那个男人给她大姐灌了什么迷魂药，明明是个穷小子却对他死心塌地。 “嫁进陆家不好吗？陆家有钱又只有陆阳哥哥一个儿子。 如果你嫁去了陆家，以后你不仅是我大姐还是我嫂子。 咱们知根知底，何阿姨对你也会像对我一样，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 白家英看着这个穿着纯白裙子的妹妹，心里一阵恶寒。 妹妹从小在陆家长大，跟他们家关系不是很近，但她一直把她当妹妹。 “白容珺，你不是已经让白家美去嫁给你那个大哥了吗？难道一个姐姐不够用，你还要卖另一个？” “姐……”白容珺愣住，“姐你什么意思？我都是为了你好。” “你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自己？ 白容珺你姓白，你不姓陆，陆家不是你的。” 真好笑，她想把陆家所有的人都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所以可以不顾两个姐姐是否愿意。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要做我的主。” 6年前他们不顾她的意愿，硬是要她跟陆阳相亲，白家英没答应。 结果陆家跟她家还是开始讨论起了婚事，还好没多久陆阳就结婚了。 她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后来她谈了一个对象父母十分反对，最开始还以为他们嫌弃男朋友家穷，但事实是他们还打算让她嫁给陆阳。 “你们疯了吗？他已经结婚了，有女儿了。” “他们很快会离婚的，就一个小丫头片子别担心。” 白家英反抗了6年，可能是他们在她身上看不见希望，又开始打上了白家美的主意。 “你可真恶心。” 6年前白容珺才多少岁，刚开始白家英都没有敢往她身上想，可就是这样一个妹妹居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她了。 “别再来找我了，我不可能如你的愿。” 白家英受够了他们，她已经申请调往别的城市，靠近他们她都恶心得想吐。 “姐，我是……” 白家英不愿意再看她转身离开。 “我没有，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呢，我都是为了你好。” 白容珺不理解，如果白家英不是她的亲姐姐，她怎么会为她这样打算？ 陆家多好，何阿姨温柔又体贴，陆阳哥哥以后要是跟宋青离婚，只要大姐再嫁过去生下一个男孩，她就能在陆家立住脚。 她为什么不愿意？ 看来大姐是真的被那个男人迷惑住了，一个5年都娶不了她的男人有什么好爱的呢？ ———— 白家美突然打探到了一点消息，陆家那个嫂子不久前去随军了，她的岗位空了出来。 虽然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但是工作说不定还没卖出去呢！她可听说了那个嫂子是临时决定去随军的，根本没有来得及找人马上接岗。 说不定现在还在办手续，那她就还有机会。 她记得书里讲过这位嫂子跟陆阳结婚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心底还有着前男友，这一次去随军也没有多待，后面就跑去了安城。 两人分居异地几年就离婚了，陆阳心底也记恨前妻家做过的事情，两人只是搭伙过日子根本没有感情，所以离婚离得特别容易。 要白家美来说说不定是这个陆阳的问题，这种冷心冷眼的男人谁会要，书里女主贴了两年都没把他贴热。 “妈，我想买工作。” 陈红霞愣住，抬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二女儿。“你说什么？” “那个陆阳的妻子去随军了，工作可能还没卖掉，我想买来。你放心这笔钱就当家里借我的，过几年我就会还。” 白家美作为一个现代人又了解这个时代的走向，她不信自己赚不了钱，不就800块钱吗？再过几年这钱就一点都不值钱了。 “你去了那容珺怎么办？你舍得你妹妹在乡下吃苦？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妹妹从小身体就不好，怎么能去乡下。 我告诉你你别想了，去年让你捏造了一个病例，今年你必须要下乡去。” 陈巧莲警告地看了白家美一眼，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这个女儿有这么多心思？ “凭什么？凭什么她不去就要我去。” 白家美记得书里说过白家重男轻女，她没想到两个女儿之间也有偏心。 “家里不可能出钱让你买工作，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到六月就下乡去。” 第51章过来 白家美没有跟陈红霞再争论，她沉默的回了房间。 看来买工作还得她自己偷偷来。 作为一个穿书者白家美当然掌握了很多剧情，她知道陈红霞的秘密。 能当女主的人，她的出身当然是不平凡的，白卫东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他的妻子陈红霞貌似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但其实陈红霞姓林，她家原本是富裕家族，在国军潜逃至台岛的时候，一部分的族人去了那边，还有一部分去了美国。 她在转移的时候出了意外，后来又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她成了陈红霞，并且跟白卫东结了婚。 这些年害怕身份被识破，她并没有出去工作而是当了家庭主妇，极力减少跟外界的接触。 等到以后政策变了，她在美国的家人会回来找她。 这些人及他们带回来的资金，会成为白容珺丈夫扩大事业版图的启动资金。 陈红霞当初逃走的时候身上有很多财物，她又不敢拿出来用都藏在隐蔽的地方，但是家里还是藏有一些首饰的。 只要她能找到那些首饰拿去黑市卖掉，就有钱买工作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陈红霞一直待在家里，她找不到机会。 她正想着呢，外边突然传来白容珺哭哭啼啼的声音，白家美立马把耳朵支起来。 “出什么事了？”陈红霞着急的问道。 白家的房子是厂里分的2室1厅，白父白母一间白家和一间，白家美姐妹俩住在客厅隔出来的小房间里，隔音很不好客厅的说话声听得清清楚楚。 倒是方便了她现在偷听。 “妈，我劝大姐不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没想到大姐说我想让她嫁去陆家是为了我自己，我明明是为了她好。” 陈红霞想到二女儿可能正在房间里，急忙把白容珺拉到她的房间。 白家美赶紧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趴在她们门上听。 “好了好了别哭了，等她以后栽个跟头她就知道了。 你大姐虽然不愿意嫁给陆阳，但是你二姐很快就去东北了，他们多相处些时日，肯定能把握住陆阳的心。” “可是我怕二姐要是跟大姐一样也不愿意怎么办？” “她哪敢不愿意，再说就算她嫁不了陆阳，你跟陆家的关系也不会改变。”要她说容珺就是操心的太多了。 “宋青跟陆阳哥哥不相爱，何阿姨也不喜欢她，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开心。” 白家美听完赶紧溜回房间，没想到她们这么早就开始打算了。 不行，买工作的事情必须要加快。 ———— 夜里火车里的灯都灭了，大家都尽量压低说话的声音，同车厢里那两个男的还没回来。 安安已经睡着了，陆阳坐在床尾，偶尔抬头盯着从他们车厢前边路过的人。 “过来。”宋青侧着身子抱着安安，给陆阳留出了一点空位。 火车上卧铺的空间小，只能侧着挤一挤。 她又不能让陆阳整晚坐在那里，再说还有两个晚上呢，这样熬下去铁打的人都熬不住。 宋青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陆阳听得清清楚楚。 “我……” “你总不能一整晚都不睡吧。” 陆阳抿了抿嘴唇，起身脱掉了外边穿的衣服。 宋青侧着身子拍了拍安安，很快他就靠了过来。陆阳个子高，就算他也侧着身子，还是把剩下的空间占得满满当当。 她感觉自己被嵌在了他的怀里，整个后背都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 “陆阳……”这时才后知后觉刚才的提议是多么暧昧。 “怎么了？”他一说话，热气全扑在宋青耳后。特别是他现在还特意压低声音，胸膛的振动通过后背不断传过来。 火车上的被子没有多厚，他们还把上铺的拿下来叠在一起盖。 现在她感觉身体从后背开始向全身蔓延热意，整个人都发热起来了。 “怎么了？”陆阳又问了一遍。 宋青十分懊恼，怎么了？你靠得太近了，本来她就热了，身后的陆阳更热就像个暖炉一样。 早知道就盖一张被子了。 宋青没有再说话努力调整呼吸忽略身后的热源，陆阳低了低头只能看见她的后颈。 她很白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滚了滚喉结默默闭上了眼睛。 可谁想眼睛闭上后其他感觉格外强烈，呼吸间全是她身上的暖香，他只好强迫自己放空不要乱想。 就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了宋青态度的转变，好像昨晚给他“平反”后，她整个人都在慢慢软化。 陆阳默默咬紧了后槽牙，所以之前就因为那些破事？ 这都什么道理，本来两人就走得艰难，结果还有人挑拨他们。 他都快恨死白家了，容慧这些年就因为白容珺变得沉默不少，现在他的妻子也是因为她筑起高墙。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冤大头，宋青之前因为那些事足足误会了他5年。 谁还能有他冤呢？ 陆阳在旁边咬后槽牙，宋青还是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她偷偷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她一动陆阳就感受到了，他伸出手原本是想按住被子，没想到直接按在了宋青的手上。 猝不及防间手被他按住，宋青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往后仰。 陆阳原本还懵着，不过他这人惯会得寸进尺，见宋青也没有抽手的意思，偷偷攥住了她的手指。 见她靠过来，还悄悄用力把人往怀里拢。 “你……” 他从小就不是乖孩子，只要是喜欢的东西千方百计都要得到。 当初陈家一出事，他就敢直接把人划归自己，也就是后面两人之间太过僵硬，他才慢慢变了。 宋青答应留在东北后，他就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她生气。这段时间他装的相当好，任何可能引起她不高兴的事情都不会做。 但是现在一察觉到她有后退的迹象，他马上就伸出了爪子开始试探。 “放开” 宋青不敢太用力挣脱，安安还在睡觉呢。 “你靠着我睡，侧着身子不舒服。” 他干脆把整只手臂都搭了过去把人往怀里揽。 第52章让她搬回去 宋青轻轻转头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的下颌。 时间太过久远她都忘了以前的陆阳是什么样的，他们刚结婚那两年他也是这样没皮没脸，只要有机会就往她身上贴。 就算宋青偶尔生气，他也会笑着凑过来。 她以为两个人都想开始新生活。 后来是怎么变了呢？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宋青已经认命了，陈家人去楼空几个月，家里没人能打听到他们的去向。 后来事态越来越严重她爸就让她嫁给陆阳，她不是那种任性的人可以任由自己给家里带来危险。 不管自己心底再怎样都接受了父亲的安排。 陆阳那次婚假就在家里待了六天，两人之前认识相处的不咸不淡，后来他回部队何淑月又不喜欢她，父亲也一直让她回去，她就住在家里。 等到他下一次休假回来两人度过了一段算得上愉悦的时光，她觉得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直到何淑月和白容珺接连告诉她是她拆散了陆阳和他对象。 宋青想要不再过些日子就跟他离婚，已经够对不住他了不能一直耽误他。 有了孩子后又不得不为孩子考虑，她觉得陆阳也没有迫切的打算离婚，那就再拖一拖。 可是这种已经能看见结局的婚姻怎么可能会幸福？ 慢慢的他们之间越来越陌生，陆阳也察觉到了她的态度就没有再跟之前那样。 想到以前宋青满是遗憾也就忘了挣脱开他。 陆阳心里美滋滋的，手里又不安分起来偷偷捏着她的手指。 “睡不着？” 宋青心想你这是让人睡觉的架势吗？ 她指尖微微用力掐在他的手指上，陆阳闷笑了两声赶紧放开手，不过他还是把人揽在怀里。 宋青闭着眼睛听着火车开动的声音，就这样等了许久还是没睡着。 陆阳的呼吸一直拂在她的耳朵上，她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今晚心猿意马的可不只是她，陆阳知道她还没睡着。 过了一会儿宋青胳膊肘往后一杵，陆阳默默把人放开。 下半身也赶紧往外侧了侧。 “……” 半夜的时候那两个人终于回来了，宋青听见动静往被子里缩了缩，陆阳起身警告地向旁边看去。 旁边那两人看见了默默放轻了手脚，这男的也是有意思，就这么紧张。 第二天宋青起来的时候还很早，不过车厢里到处都是人说话的声音，她昨晚睡得很晚不过现在也睡不着了。 陆阳正在给安安穿衣服，听见动静看过去，两人对视一会都纷纷转开视线。 “妈妈你醒了。”旁边的人还在睡觉，安安压着声音扑过去抱住宋青。 “饿不饿？” 现在还没有开始卖早餐，陆阳拿起搪瓷缸去接开水。 宋青穿好衣服起身拿出包袱里的包子，今天的早餐就吃这些包子了。 很快陆阳打了开水回来，他往几个饭盒里装满开水直接把包子放在上面热起来。 “你们去洗漱吧。” 他把毛巾递过去，却不敢看宋青的眼睛。 宋青在心底轻嗤一声，昨晚也不知道是谁胆子那么大。 不过一想到昨晚后面发生的事情，她耳朵也发红了。 两人一整天都很尴尬，陆阳既怕她生气也懊恼昨晚控制不了自己，以至于宋青后来看到他的窘状都觉得没那么尴尬了。 她毕竟比之前多活了十年，倒也没想到陆阳在这个年纪还这么纯情。 安安后面彻底待不住，宋青留在原地看行李，陆阳牵着她到各个车厢里走一走。 等走出一会安安招招手示意她爹蹲下来。 “爸爸，你是不是惹妈妈生气了？” 陆阳有些惊讶，“谁说的？” “你今天都不敢看妈妈。” 陆阳好笑的掐掐她的脸蛋，你倒是敏锐？ “你跟妈妈道歉，妈妈就会原谅你的。” 父女俩怎么说也培养了一段时间感情，安安也不愿她的老父亲不开心，赶紧指点他。 陆阳带着笑回答她：“好，爸爸知道了。” ———— “陆容慧你又发什么疯？” 何淑月没想到这个之前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儿，这几天跟吃了炮仗一样，天天在家里发疯。 “我怎么了？” 白容珺刚刚从外面回来，她看见客厅沙发上的包袱愣住了，那个袋子是她的。 “我不愿意跟她住了，你让她搬回自己家住。” 陆容慧站在她房间门口双手抱臂冷冷的看着白容珺。 他们家是3室2厅加一个书房，之前她都是跟白容珺住一起。 “容慧我是哪里惹你生气了吗？你这几天为什么一直针对我，我要是哪里对不住你，你说出来我改。” 白容珺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虽然她从小都知道她不是陆家的人，但是何阿姨他们对她都很好，她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你疯了！我让容珺在这里住她就能一直住，你要不愿意你就自己搬出去。” 何淑月看见白容珺哭到站不住，赶紧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 “别哭，这个家里还不是她说了算。” “家里让她住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她又不是孤儿，凭什么要一直赖在我们家。我知道咱们家条件好，那你也不能一直吸血吧？” 陆容慧就这么冷冰冰的看着白容珺哭，眼底都是讽刺。 “对不起何阿姨，我以为这里也是我的家，没想到原来容慧妹妹一直是这么想的，都怪我舍不得家里的温暖，是我想让你当我的家人。” 白容珺紧握住拳头，伏在何淑月的肩头哭得更加凄惨。 “哭什么哭啊，不就是舍不得离开吗？毕竟我们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看你身上穿的衣服，白叔叔一个人的工资应该买不起吧！” “我……”白容珺脸上全是难堪。 “陆容慧你给我闭嘴。” “我就要说，白容珺我们家都把你养到成年了你还想怎么样？这些年家里给你买的东西我们就不要了，你全带走！” “容慧，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家人，何阿姨，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妈妈，对不起。”白容珺接受不了这样的难堪，说完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陆容慧看她跑出去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何淑月气得发抖。 第53章我愿意多出钱 “陆容慧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容珺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我恶毒，我哪一点说错了？”陆容慧扬着笑脸看着被气得发抖的何淑月走到她面前。 “我没有姐姐，怎么你还想打我？” 何淑月原本扬起的手再也没有犹豫狠狠的扇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容珺在家里碍着你什么事了？她身体不好，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自己有父母却来抢了我的父母，在这个家里她比我更像你的女儿。” 陆容慧捂着脸心底没有多少伤心，再多的眼泪在上一世的十多年里都流完了。 她永远也理解不了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会喜欢别人，不过她已经不想理解了。 “家里没有缺过你任何东西，容珺平时还劝我多关心你，你却这么恶毒小气，你哪里像我的女儿！” 陆容慧满眼失望，她冲出家门站在那捂着脸大声的哭着。 “对，她才是你的女儿，从小你就没关心过我，我有的东西都是白容珺顺带的。” 他们家住的是宿舍楼，门外是长长的走廊，一层楼有很多户，现在又是下班时间，很快很多人听见她的声音都乌泱泱的出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让她走？她在家里穿的都是几十块钱的抖抖布，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白容珺可以得到她的工作，她却只能去了西北偏僻的农村，那里黄沙遍地一口馍馍半口土，就算累死累活把粮食种下去都不一定能有收成。 她咬着牙坚持就期盼着有一日能够回家，可家里就像忘了她一样，除了大哥会寄东西家里完全没有消息。 她坚持了5年，被人诬陷男女关系不清不楚，被逼着结婚，就在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传来了高考恢复的消息。她拼了命学习，结果白容珺把她的志愿给改了。 她一直留在城里，有着不错的工作又有着陆家的人脉，为什么还要给好不容易看得到希望的人狠狠一击。 她跟大哥都是因为她，因为白家。 “容慧不哭了，淑月你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不心疼。” “就是，再怎么疼那也不是你的孩子呀！” 围着的人很多都是陆家父母的同事，她们听见陆容慧的控诉，一下就知道是因为何淑月的区别对待，小慧平时是多乖的孩子，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她们仔细想了想白容珺平时的穿着，再看看陆荣慧身上这明显洗的发白的衣服，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小慧这么懂事的孩子，要不是真的太过分哪会闹成这样。 造孽哟，看看把孩子打的，这脸上的巴掌估计几天都消不下来。 “我……是她嫉妒容珺，容珺从来没有说过她，我怎么养了个这么善妒的女儿。” 陆容慧没有说话，她趴在隔壁阿姨的肩膀上呜呜痛哭，印着巴掌印的脸颊朝着众人的方向。 来的晚的人看着她的巴掌印都不由得吸的一口气。 这何淑月平时看着也不像这么糊涂的人啊，怎么就对别人的女儿这么好，还把自己的孩子打成这样。 “妈妈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呜呜呜要是我不是你的女儿就好了，说不定你就会对我好。” 看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陆容慧控诉了一番后就捂着脸跑远了。 何淑月一脸愤怒，容珺跑出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要是做了傻事可怎么办。 这年头的人都热心，纷纷拉着她。“就算两个都是自家亲生的都不能偏心，你倒好，一点都不心疼自家的闺女。” 何淑月害怕容珺出事想去找她，结果还被这群不知真相的人拉住，脸上马上就不好看了。 “她想把容珺赶走，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善妒，容珺走了能去哪里！” 她脸上的不耐烦怎么可能逃得过大家的眼睛，这下好了大家也都不拦她。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何淑月的同事们都纷纷摇头，这不是中了邪？自己的闺女不心疼，反而去帮别人养女儿。 大家好心想劝她几句，结果还摆脸色。 “淑月做的太过分了，平时厚此薄彼，不然小慧也不会因为一件衣裳委屈成这样。” 围观的人群里有二厂的办公室主任，她是何淑月的直系领导，她可知道不少内情，小慧指定不是因为这种小事闹起来的。 她摇了摇头，要她说何淑月的脑子指定被浆糊给糊住了，一点都不清醒。 小慧已经都知道了，这陆家还得热闹一会呢。 ———— 白家美在家里观察了几天，又偷偷去找了宋青的大嫂问她工作还在不在。 宋青的大嫂平时会埋怨田巧珠只关心自己的女儿，她可是给宋家生了长孙，结果不说不给她当家做主，居然还把他们分了出去。 但是架不住小姑子会做人，不时就给他们家送点肉跟票，大嫂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 这一次小姑子去东北随军，家里有很多带不了的东西都送给了两个嫂子。 她原本是想让宋青把她的工作给她娘家弟弟，到时候再给她300块钱，大家都是亲戚，这样谁都有好处。 可谁能想到她那婆婆眼一横，就差把她赶出家门。 所以现在听见有人来问工作，大嫂特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是这样的嫂子，我要是没有工作就要下乡了，你们家那个工作要是还没出，我愿意多出200块钱。” 宋青大嫂眼睛一瞪，转过身来打量着白家美。“你们家愿意出这么多？” “家里舍不得我下乡，这样嫂子，如果成了我再给你100块钱辛苦费。” 白家美大言不惭，不就多加300块钱吗？她能赚。 宋青大小眼珠一转，到时候她把这300块钱都装自己口袋里，那她不就发了。 “行，不过你要快点准备好钱，已经有人过来打听了。” 其实她婆婆已经跟人商量好了，不过没事，大不了她少赚100让婆婆多拿点，她还能不愿意？ 商量好了工作白家美偷偷溜回家里，她这几天也摸好了一些地方。 结果刚到家就听见屋里又传出了熟悉的哭声，又是白容珺。 怎么哪哪都是她？ 第54章不想活了 白容珺这些年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整个脸都火辣辣的，跑回家对着陈红霞哭起来。 陈红霞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女儿出了什么事，听完她说的话后眼底闪过一抹恶毒。 “没事的容珺，你何阿姨肯定不会听她的话，陆家只要你阿姨永远爱你，你就不用担心。” “可是妈妈，陆容慧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说那不是我的家骂我不要脸。我不要再回去了妈妈，说不定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以后还怎么有脸出门。” 大家是不是都会说她爱慕虚荣，嫌弃自己家贫，因为陆家有钱就扒着他们家。 可她是舍不得何阿姨，何阿姨对她那么好给了她家的温暖，对她就像她的妈妈一样。 她要是走了何阿姨也会不开心的。 陈红霞把白容珺耳边散乱的头发轻轻挽好，“容慧之前不是把你当姐姐吗？” “我不知道，她最近突然就变了，我没有得罪过她。” “那她不在了就好了。” 白容珺猛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陈红霞。 “你们今年都要下乡，她要是去了偏僻的农村，说不定要一辈子留在那里，那以后整个陆家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你留在城里照顾他们，他们迟早把你当成亲生的。” “可是陆阳哥哥已经打点好了关系，我们之前想偷偷让二姐代替她去东北，但是现在容慧已经知道了，她到时候跟陆伯伯闹起来怎么办？” “只要知青办那边下通知，她再怎么闹都没用。” “妈妈……” 白容珺有些害怕，如果陆容慧真的去了偏僻的农村，要是她出什么事了，陆家会不会怪她？ “如果不是她这样对你，妈妈也不会让她去偏远的农村，等她得了教训就好了，你陆伯伯以后肯定会想办法让她回城的。” 对，只是让她待几年，陆伯伯肯定不会让她一直待在那里的。 到时候她会一直给陆容慧寄东西关心她，让她知道她对她没有坏心，一直把她当亲妹妹。 “妈妈在知青办有认识的人，你放心这件事情不会有人知道的。” 陈红霞把白容珺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门外的白家美听得一脸震惊。 书里她们姐妹俩感情不是很好吗？陆容慧因为白容珺身体不好主动去了乡下。 “妈妈那现在怎么办？我不想回去了，我没有脸面回去。” “你听妈妈说，你何阿姨本来就因为陆容慧无理取闹心疼你，那你现在就让她的心疼加重。” 白容珺听懂了很快她起身跑了出去，白家美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声，不一会儿何淑月急匆匆跑到了白家。 “红霞，容珺回来了吗？” “没有啊，容珺这段时间都没回来，出什么事了？” “陆容慧今天不知道吃错了啥药，跟容珺吵了一架，我怕她出事。” 陈红霞不在意的笑了笑，“两姐妹间吵吵闹闹也是有的，她等会就会回去的。” 何淑月面上更加着急了，“容慧不让她在陆家住，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 “什么？” 陈红霞马上抓住何淑月的手，眼里的泪立马就滚了下来。 “淑月，当初是你看容珺生的可爱，想把她抱回家当女儿养大，你也说过会一直把她当女儿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不然我也舍不得把我的女儿给你。 你知道容珺一直心气高，容慧说这种话她万一想不开做出了傻事怎么办？你让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办？” 何淑月原本就强绷着，看见陈红霞哭了她的眼睛也红了。 “容珺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这次我一定会让陆容慧得到教训。” 陈红霞还是哭，她原本看着就弱柳扶风，这些年也一直待在白家，脸上依旧看得出年少时的姿容，何淑月赶紧把她扶进屋坐下。 “你先别伤心，我去找容珺，我绝对不会让她有事的。” “我跟你去找，那是我的女儿，我不能让她出事。” 两人搀扶着出了门，白家美撇了撇嘴，就陈红霞那个样子还得要何淑月搀扶着她，也就是白容珺没有真的出事。 不过她们现在都走了，倒是方便了她。 这白家好像都有点毛病，她一定要赶紧买个工作离开这里。 ———— 陆容慧躲到了林舒家，她从怀里掏出在白容珺那找到的工作申请表还有各种审核书，林舒接过来看完眼目瞪口呆。 “我原本以为你妈妈已经够过分了，没想到她还要把工作给白容珺，她是给你妈灌了迷魂汤吧！” “估计是。”陆容慧讽刺的勾了勾嘴角，“我再拖几天，等到我哥回来就好了。” 她演了好大一场戏，还专门从衣柜里找出最旧的衣服，自然不只是想把家里这些事情闹大。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这几天一直待在我家吧。” “随机应变，谁知道白容珺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她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反击的。” 林舒叹了口气，陆家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之前她这个好姐妹脑子也跟喝了迷魂汤一样，一心把白容珺当姐姐。 现在发现也不迟。 “姐姐姐”林舒的弟弟匆忙跑进来，他奉命去盯着白家的动静。 “怎么了？” “白容珺在河边哭，何阿姨和她妈妈一直在劝她。” “就这样？”陆容慧不相信，不至于就使这点招数吧。 “她说不想活了，想自杀。” 林舒赶紧让弟弟接着盯着她们。 “容慧怎么办？这样你就落了下风，大家会说你逼她。” 人们会更同情弱势的人。 “既然她这么玩，那我也来这一招呗。” 陆容慧从家里抽屉拿出医院开的各种小药瓶，挑出能吃的一股脑塞进了嘴里，接着就回房间锁上房门。 林舒算着时间哭着跑去了陆卫国的办公室，一边哭一边喊。 “陆叔叔不好了，容慧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还说不想活了！” 陆卫国砰的站起来。“你说什么？” “容慧顶着巴掌印哭着跑来我家，我安慰了她一会儿她就回去了。 我刚刚跑去你们家发现客厅上有空着的药瓶，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声，你快去看看！” 第55章你们一起滚 陆卫国急忙往家赶，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跟在他身后。 他们这去年有一个姑娘因发烧吃错了药，在医院住了好些天，大夫都说来晚点就没救了。 陆卫国冲回了家一脚踹开房门，就看见陆容慧躺在床上口吐白沫。 “容慧？你醒醒，别吓爸爸。” 他的手都是抖的，哆嗦着把手指凑到她的鼻子处，还有气息！ 他立马抱起陆容慧往楼下冲。 “陆主任，厂里的车已经在门口了。” 陆卫国抱着陆容慧坐在车里心急如焚，不管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 反正都要演戏了就一定要演的逼真，到医院洗胃的时候也一声不吭，陆容慧她什么苦没吃过，这点戏当然不在话下。 整栋楼一片哗然，明明已经到饭点了但没有人待在家里，大家都在外边说着今天发生的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容易拧巴，容慧之前受了委屈也不会说，这才一时想不开。 一些感性的阿姨们都纷纷抹起了眼泪，自责自己下午没有好好开导她，这可怜的孩子。 “淑月去哪了？” “谁知道，说不定在她养女那，自己闺女都这样了，她这个亲妈还没露面。” “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哎” 等到近8点，何淑月才牵着白容珺的手往家里走。 “容珺你放心，何阿姨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红霞，我会照顾好她的。” 陈红霞没有回答她，只是小心的牵着白容珺的手。 “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跟妈妈说，妈妈会带你回家，千万不要想不开做傻事，刚刚都吓死妈妈了。” 陈红霞眼眶红红眼里都是后怕，何淑月也是，她紧紧牵着白容珺的手，就怕她跟刚才一样站在河边要做傻事。 她们刚走到楼下就发现下面正聚集着一群人，大家看着她们的眼神都一言难尽。 “这么晚了怎么大家都在下面？” 何淑月询问相熟的邻居，白容珺却觉得大家仿佛都在打量她，那眼神让她很不舒服，赶紧往何淑月身后躲了躲。 “淑月，哎” 刚刚医院已经传回消息了，容慧没事不过还得在医院观察两天。你说说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这个当妈的不得后悔一辈子啊。 “淑月，容慧住院了你快去医院看看。” “她又怎么了？” 她不耐烦的语气让原本怕吓着她的邻居哽住，旁边的人本来就看不惯她马上接了一句。 “你闺女被你逼的喝药寻死了，还怎么了？你这当妈的怎么这么狠心？” “大家今天可都看到了，小慧要是出事卫国也不能原谅你。” 大家看着白容珺原本想说她几句，后来想到她跟容慧是同一个年纪都纷纷住了口。 作孽呀，小姑娘脸皮薄，要是她也去闹个什么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什么？”何淑月惊呼一声，白容珺母女俩也一脸惊讶。 不管何淑月对这个女儿多么漠视，那都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同时她也想到更多，要是陆容慧真的出事，不仅老陆会怪她儿子也会怪她。 白容珺母女俩更害怕，如果她出事，那她们就要背上一辈子的骂名。 到时候不只是陆家，还有旁人指指点点的眼神都能让她们翻不了身。 “怎么会这样？”白容珺十分惊讶，大家不就吵了一架吗？怎么陆容慧还要死要活闹到医院去了，她要怎么办。 “这不是小慧心里委屈吗，自家母亲偏心外人，这些年大家也不瞎。” 看不惯她的婶子实在忍不住刺了她一句，你拿了这么多好处面上倒是清白不谙世事的样子。 旁边站着的大婶赶紧拍了拍她几下，都少说几句吧。 “淑月，小慧怎么着都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现在还待得住？” 何淑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医院赶，等她到了医院看见已经苏醒的陆容慧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还好人没死。 “你闹什么？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了，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做人。” 那些都是住了10多年的邻居，大家现在对她都很不满，何淑月心里也很生气，都怪这个不懂事的女儿。 “容珺在家里碍了你什么事你就这么看不惯她，还喝药，你不就是想逼走她？” 瞧瞧她躺在床上什么事都没有，却让她在邻居面前丢尽了脸。 何淑月越想越气她好不容易才哄好了容珺，结果这个女儿又来了这么一出，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我告诉你容珺是我的女儿，我一定要让她待在家里，你最好是真的想死，不然你使多少苦肉计我都不会让她离开。” 陆卫国的几个同事正跟着他过来看望陆容慧，在病房外听见这些话脸色都一言难尽起来。 “啪”陆卫国冷着脸狠狠甩了一巴掌到何淑月脸上。 “女儿都这样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 “陆卫国你疯了。” 何淑月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扑过去撕打陆卫国，白容珺赶紧拉住她。 “何阿姨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是你太关心我而我又贪恋你给我的温暖，对不起何阿姨。”白容珺说完就跑了出去。 何淑月想去追，陆卫国狠狠把她扯过来。 “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女儿，今天要不是你为了白容珺打她，她怎么会喝药！她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都不关心她，到底哪个是你的女儿！” 陆卫国脸色发狠，何淑月还从未见过他这样，一时之间有些害怕。 “她喝药不就是想逼我把容珺送走？这种善妒又恶毒的女儿我不想要。” 陆容慧坐在病床上听见这话默默的流起眼泪，无声的哭泣起来，她穿着病号服原本很虚弱，更别说现在还一个人无声的流着眼泪。 多可怜的孩子。 “你你你” 病房里还有这么多人，她居然口不择言说这种恶毒的话，这不是想把女儿逼死吗。 “送她回去，她不是陆家的女儿，你要是再让她留在家里，那我们就离婚！” “离婚？” “对，不把她送走那你们就一起滚。” 第56章回家住一段时间 何淑月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陆卫国居然敢跟她离婚。 这时旁边的同事也开始劝起来。“也没到那个程度，把白家那个孩子送回去就行了。” “就是，哪有人让自己闺女受委屈的，老陆也就是一时气话，把孩子送回去就好。” 不久同事们告辞离开，病房里就剩下陆家三口。 何淑月冷静下来突然面无表情的打量起陆容慧，“我还真是没有看错你，你做这么多就是想让容珺离开。” “行了别说了，赶紧让她回白家。” 闹了这么一场陆卫国也心有戚戚，在他看来都怪白家那个孩子，不过自己家的女儿这段时间怎么了。 之前都没有计较过这些事情，果然孩子年纪小就是容易嫉妒。 陆容慧躺在床上看着神色各不相同的夫妻俩，心底不是没有悲凉。 陆卫国这些年不知道她受的委屈吗？他知道，但是为了维护陆家表面的和平，他怎么可能帮她说话。 也就是现在事情闹大了，为了陆家的颜面，他才想要解决这件事情。 陆卫国说完就出去找医生，何淑月冷笑着走到陆容慧面前。 “你满意了？” 陆容慧浅笑着向后靠在病床上，脸上都是疑惑。 “怎么可能呢？”这才哪到哪。 “你！”她的笑容又挑起了何淑月的怒火，手掌又扬了起来。 “如果你打了我，等会爸爸回来看到会怎样？” 何淑月收回手愤怒的离开了。 ———— 白家。 白容珺正惶恐的趴在陈红霞怀里，她要怎么办，陆伯伯是不是不要把她赶走？ “别慌，你何阿姨舍不得你的。” “可是容慧都喝药了，陆伯伯还要跟何阿姨离婚。” “没事这段时间你先避着陆容慧，只要你接了工作留在城里，以后的日子还长，还怕他们不把你当亲生的？ 等陆容慧去了其他地方好几年都回不了一次，他们还能剩什么感情。” “以后陆伯伯会不会反对？” “傻孩子，只要工作到手其他的你都别怕，妈妈不会放过陆容慧的，只是你这段时间先不能回陆家。” 陈红霞让白容珺先住在白家美那个房间里，白家美坐在床上好奇地看着她。 “二姐，我从来没有抢过陆容慧东西，我也不知道她为何那么讨厌我。” 白容珺揪着身上的裙子赶紧解释起来，为什么二姐的眼神跟外面的人一样。 “啊？”白家美很惊讶，“我又没问。” “赶紧起开，你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帮忙收拾还坐在那里。” 白家美这个房间原本是和白家英一起的，屋里就只能放的下一张架子床，陈红霞把白家美的东西丢到上面。 “你妹妹睡不惯架子床，就让她住在下面。” 白家美当然不反对，她反对没用，更何况今天可是在这家里拿到了不少好东西，不就是一张床位吗？ “怎么回来了？”白向东回来看见白容珺居然也在家，这个女儿不是一直在陆家？ 他今天在厂里上夜班，还不知道陆家发生的事情。 “回来住一段时间。” 白向东不关心，丫头片子住家里最多也就吃几天饭，爱住就住。 看着白向东淡淡的神色，白容珺在心底苦笑一声，爸爸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妈妈也没有像何阿姨那样对她。 甚至就连她跟白家美之间也比不上跟陆容慧的感情深，白家不像她的家。 可现在陆家却让她走，难道她要没有家了？不行她不能走。 何淑月趁着陆卫国不注意跑到白家，今天容珺走的时候是那么伤心，她不看一眼怎么能放心。 “淑月，当初都怪我，是我养不起女儿怕她受苦才让你带着她走，现在我就把女儿带回家了。” “红霞你怎么能这么说，当初是我喜欢这孩子，容珺一直都是我的女儿。” 陈红霞面上有些不忍地摇了摇头。“算了，之前的错误就这样了吧，这孩子跟你没有缘分。” 何淑月很震惊，难道陈红霞要把容珺要回去？怎么可以，她把她从那么小的小孩带到如今这般如花似玉，她怎么舍得？ “不行，容珺是我的孩子。” “何阿姨”白容珺一直哭，陈红霞叹了口气。 “算了你们先见一面吧，容珺心里是把你当妈妈的。” 何淑月又何尝不难受，赶紧把女儿抱到怀里。 “没事，过段时间我就接你回去，这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对不住你。” 两人抱头痛哭一会，何淑月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抹抹眼泪。 “容珺你先在家里待几天。” “何阿姨，你以后还会来接我吗？会不会不要我了？”白容珺眼里流露出紧张和哀求，何淑月万分心疼。 “怎么可能。” “可是我害怕。” “别怕，这样咱们明天就去把工作的事情落实下来，也不用等到六月再接班了，不差这一两个月。” 白容珺早就把那些材料准备好了，审核表也拿到了，只要把材料都交到单位去，就能确定接班。 “可是？” “就这样说定了，何阿姨也想让你留下来陪我。” 何淑月说完就急忙跑回医院，她可不能再惹陆卫国生气。 “好了别再担心了，等明天就什么事情都结束了。” 陈红霞也很欣慰，就算陆容慧再怎么闹，她也没想到何淑月居然会把工作给容珺吧。 “你现在快去陆家把材料拿回来，明天一大早你何阿姨过来就直接去单位办手续。” 屋里的白家美听见这话吓得她马上坐了起来，怎么现在就要接班了，不是要到6月？ 她在家里拿的那些首饰还没出掉呢！ 她马上起来冲出家门，陈红霞看着她的背影狠狠拧了拧眉。 “这大半夜的她一个闺女家要去哪里？”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把材料拿回来，白容珺马上就去了陆家，现在陆家空无一人。 可是她翻遍了屋里的所有角落都没有找到材料，她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又去翻陆容慧给她收拾起来的那些东西。 没有，都没有！ 东西去哪儿了？ 第57章容慧怎么了？ 第三天一大早宋青就起来了，今天11点多火车到新安。 近乡情怯，想到她妈宋青就想迫不及待见到她，就是不知道这时候的田巧珠女士，看见她不过大半个月就回来了心里是什么感受。 “妈妈”安安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上了，她小心的挪动着屁股靠近宋青，人还叹了口气。 “怎么了？”宋青憋住笑把她抱进怀里。 安安没说话，坐了这么多天的火车都把她坐蔫巴了。 “你先站在这里好不好？妈妈把东西收拾好。” 宋青把行李都整理好，再有几个小时就要到站了。 旁边那两个在这两天几乎神出鬼没的男子也起来了，上铺看见宋青在收拾东西。 “你也是到新安下的？嘿嘿咱们还真有缘。” 宋青没有搭理他，手里的动作不停。 那男的一看心底马上就冒起了火，妈的这小娘们看不起谁呢，再一看陆阳又不在。 “靠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 他的语气很凶，安安吓得马上抱住了宋青的大腿，下铺的男子立马往上踹了踹。 “狗东西你想死？”想死就自己死千万别连累他，妈的下次绝对不能带这个东西出门。 “不好意思嫂子，他这人嘴臭，等会我教训他。” “确实要好好管教，现在流氓罪可是要吃枪子的。”宋青揉了揉安安的头，冷淡的瞥过去。 上铺那个男子还想说些什么，结果下面又踢了一脚他赶紧闭了嘴。 “是是是，我下次教训他。” 东西都收拾好了，不过陆阳还没回来，他原本是去打热水的也知道为何这么久了都还没回来。 “先吃几块饼干好不好？” 宋青拿出饼干哄孩子，她刚刚被吓住了现在一步不离的跟在宋青旁边。 等她们吃完饼干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陆阳终于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宋青这话一问出来，旁边那两个人也悄悄竖起耳朵警惕的看着陆阳。 “烧开水的机器坏了，我在那搭把手。” 陆阳背对着那边把水递给宋青，同时悄悄向她递了个眼色。 宋青接过搪瓷杯就把头低了下去。 “东西都收拾好了啊，再等几个小时就下车了。” “爸爸”安安其实是有一点害怕和委屈，刚刚那两个人说话把她吓到了。 陆阳抱着她向宋青递去疑惑的眼神，宋青摇了摇头。“是不是待不住了，没事，很快咱们就到了。” 陆阳抱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把孩子递给宋青。“屁股长毛了，你带她去旁边溜达几下。” 宋青放下水杯浅笑着回话，“早就待不住了，要是再多一天估计就得哭了，那我们顺路去看今天有没有豆浆打。” 她牵着安安走了出去，陆阳把行李都拎到了下铺就坐到了车上。 他现在就等着外面的指令。 宋青出去才发现附近几个车厢的人都不在了，穿着便服的公安示意她往外走。 原来公安们追讨走私犯罪团伙时，发现跟宋青他们同一个车厢的两名男子也是团伙之一，等他们核查车上的旅客信息时发现了陆阳的身份，就请他配合任务。 于是就有了刚才这么一出。 宋青抱着安安在后面几节车厢焦急的等待，过了许久陆阳才跑过来。 “没事了。” 宋青松了口气，看他的神色应该人都抓住了。 “他们犯了什么罪？” “应该是走私。”陆阳压低声音跟宋青解释了一句，其他的他也不清楚。 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所有的工业制品都是由国家统一分配的，有些不法分子就想走私国外的工业产品牟利。 南边跟香港接近的广东，上边和苏联接壤的东北都是犯罪分子的重灾区，不少人从全国各地涌向这两个地方。 这几年公安们为了抓捕他们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新安到了，大家核对好车票，是这一站的就赶紧下去。” 乘务员扯着嗓子在各车厢里来回的喊着，宋青牵着安安跟在陆阳身后挤了下去。 看见熟悉的城市，宋青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了笑容。“回家了。” “嗯” “姥姥，去看姥姥。”安安的双脚终于接触到了地面，她放开宋青的手在旁边跑了一会儿。 “我们先回奶奶家，等会再去姥姥家。” 他们叫了一辆在火车站门口等着的地排车就往陆家赶去，结果一到家就看见房门紧闭的陆家。 “哎呀，宋青你不是去东北了，怎么回来了？唉，这不是小阳吗？你怎么也回来了？” 邻居的老奶奶出来一看，发现他们夫妻俩居然都回来了。 唉哟他们回的可不巧，小慧还在医院里待着呢。 “要不你们先把东西放在我家，你爸妈估计还得有一会才能回来。” “不用了刘奶奶，我去我爸办公室找他拿钥匙。” “你爸不在办公室。”刘奶奶叹了口气看着陆阳。“他们都在医院，不过你别担心，小慧已经没事了，在医院住两天就能回家了。” 陆阳很震惊。“小慧怎么了，怎么在医院？” “先别着急，小慧呀想不开做了傻事，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陆阳心中十分惊慌，他赶紧把包袱都放在了刘奶奶家，就带着妻女跑到了医院。 他接到容慧的电话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可没想到她还是出了事。 病房里何淑月正狐疑的盯着陆容慧，容珺跟她说那些材料证明都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女儿搞的鬼。 她可能就是发现了工作的事情才发疯。 她们原本还打算今天就去单位办好手续，现在要补办证明还需要些时日。 如果陆容慧真的知道了闹起来，那老陆绝对会反对她把工作给容珺，那到时候她只能看着容珺到乡下。 何淑月正发愁要怎么办，要不要直接问陆容慧是不是她把东西藏起来了？ 万一不是她藏的，只是昨天把容珺东西丢出去的时候弄不见了，岂不是把工作的事情暴露出去？ “妈妈，你今天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何淑月正想说话，病房的门被推开，一脸愤怒的陆阳站在门外。 “容慧怎么了？” 第58章要不我们一起去问问他 何淑月转头一看居然是已经许久未见面的儿子，陆容慧自从看到她哥的那一眼就失声痛哭。 “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陆阳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走向病床上的妹妹，上一次见面她还是个腼腆爱笑的小姑娘，现在却虚弱不堪的躺在床上。 “哥” 陆容慧扑进陆阳怀里抱着他哭得不能自已，他们兄妹俩已经几年没见过面了，一次新年她实在忍不住跑去驻地找他。 兄妹俩在万家团聚的时候，几尽周折才找了一家没有打烊的小店。 万家灯火、烟花粲然，只有他们俩对着酒杯枯坐沉默，一杯杯的喝着酒。 “她们还好吗？” 陆容慧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陆阳并不是想找她询问答案，只是喝醉了那汹涌的感情再也掩饰不住。 他苦笑一声又端起了酒杯。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在她眼里向来都是承担风雨顶天立地的大哥，那一瞬间他身上的孤寂狠狠往她心里钻去。 她回来了，那个大哥没有回来，她希望他这辈子能够幸福。 所以这一辈子她绝对不会放过白家，不会放过白容珺。 陆容慧的内心始终绷着一口气，现在看见陆阳又大哭一场，哭累了直接在他怀里睡着了。 陆阳铁青着脸帮她掖好被子转身往病房外走。 何淑月原本看见儿子满心的喜悦，被陆容慧这么一哭才意识到不妙。 这个女儿一直想使计把容珺送走，现在又搞了这么一出，就怕儿子听信了她的话。 还有工作的事情，她有没有发现？发现了会不会告诉陆阳？ 越想心里越慌，看见儿子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了，她还从未见过陆阳如此生气。 “儿子，你们怎么回来了？” 陆阳没有说话，只是把她们全带出病房外再关上门。 “什么时候能出院？” “啊？医生说可以回家休养。” “那等她醒了我就带她回家。” 何淑月赶紧点头，她忐忑不安的等了一会儿没发现儿子再说什么，这才抬起头看向他。 立马被他冰冷的眼神盯得后背发凉。 何淑月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迟疑的摇了摇头，陆阳笑了一下就不再说话。 “你不是去随军了怎么又回来了？”何淑月被他笑得心里发毛，赶紧问宋青。 宋青正拍着安安的后背小心的哄着她，小孩子原本就对医院有天然的害怕，她又看见小姑躺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以为她生了什么大病。 害怕得跟着陆容慧一起哭。 何淑月越看越不满，连个孩子都哄不好，怎么配得上她儿子。 “小姑没事，等会就回家了。”陆阳接过安安抱在怀里拍了拍。 “我们要是不回来，怎么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没有什么大事是容慧太小气了，她只是想用这个逼爸妈一把，出不了事的。” 何淑月的语气里没有担心，只有被这一出弄出来的不耐烦和愤怒。 陆阳讽刺的笑了笑，“妈，我刚刚已经回家了。” “啊？”何淑月没有明白陆阳的意思，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宋青今天也很震惊，上辈子根本没有这些事情，白容珺跟陆家父母的关系一直很融洽，容慧在家里比她要透明的多，等高中毕业就直接去了乡下。 而白容珺接了工作留在城里，陆家两个孩子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北，一直是她这个养女在家里。 等到77年陆容慧高考回城，大学毕业后工作分配到了南方，也是离家千里。 她那时候在安城，只知道白容珺结婚后也跟陆家父母住在一起，连孩子都是他们在带。 在她印象中，起码在去安城之前，陆容慧和白容珺姐妹俩感情一直很好。 何淑月虽然平时更关心白容珺，但也没有偏心成这样，居然把小女儿逼到喝药。 何淑月根本不想在这里待了，陆阳让宋青先带着回家，她等了一会也走了。 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 ———— “宋青姐？”白容珺居然在医院门外看见了宋青，她不是去随军了吗？ 她赶紧往宋青身后看，还好没有看见陆阳。 “你回来了？” 陆阳哥哥应该没有跟她一起回来吧？ 要是被他知道了陆容慧居然喝了药，会不会怪她，甚至把她赶走。 白容珺今天本来是要跟何淑月去单位办手续，可没想到那些手续材料全都不翼而飞。 她把家里所有的角落都翻过了，根本没有。 她在家里哭了一场，意识到不能坐以待毙，陆容慧如果知道了不可能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她可能没有发现，材料应该被放在了某个角落。 她现在过来就是想跟陆容慧修复关系，顺便探探她的口风。 宋青想陆阳应该不希望在医院看见白容珺，看他刚刚的神色是打算先等陆容慧醒再秋后算账的。 “陆阳也在医院。” 白容珺脸上的震惊害怕藏都藏不住，宋青看了她一会突然笑出来。 “你怎么这么害怕，不是说陆阳对你比对他亲妹妹还要好，他一定不会怪你一个外人把他的家挑拨成这样，不会怪你把他亲妹妹逼到自杀。” 宋青加重了亲妹妹三个字，白容珺咬牙。 “这是我们家的事，跟宋青姐没有关系，陆阳哥心里还记挂着我姐，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的关系就更亲了。” 宋青突然笑了，自己之前居然被这种人挑拨了这么久！ “我问了你陆阳哥，他说他没有跟你姐谈过，也没订婚过。 你说我应该相信你们谁？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问陆阳，看看你们谁说的是真的。” 白容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张开口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第59章别怕 白家美好不容易在黑市打探到了买家，一大早就把在陈红霞屋里的首饰偷出来卖掉。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陈红霞家以前是个大户人家，逃命带的首饰好多都是古董，还有一块水头极好的绿翡，可惜了她着急出手，被人狠狠压价。 那么多首饰才卖了1300块钱，买工作就要1100。 白家美安慰自己说不定白家还藏有别的，先把工作搞定。 她第二天就去找宋青大嫂。 “嫂子，我已经准备好钱了，咱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宋青大嫂也没想到白家美居然这么快就准备好了钱。“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家问问。” “怎么是问问，不是说好了我多出300块把工作给我吗？” 白家美的声音慌了起来，白容珺也要去办手续了，她必须要在她前面。“嫂子你可不能骗我啊？” 要是这大嫂是骗她的，她哪里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岗位。 “说好？咱们只是两人提了一下，你连定金都没有给我怎么能信你！”不给钱这事就没准。 不过她也不可能让这300大洋白白飘走。 “行了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回去问问，你放心你给的钱多，我们肯定是要把工作给你的。” 大嫂马上奔向宋家，刚好田巧珠今天休息，她正在家里，看见大儿媳回来冷淡的瞥过去一眼。 “工作已经给别人了，你别想再为你娘家弟弟打算。”300块就想买她800块的工作也就他们敢想。 平时这大儿媳拿她家东西补贴娘家，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日子是他们自己过的。 乐意吃苦那就让他们吃。 但别想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更别提拿别人的东西去补贴她娘家。 “娘不是因为这个，那个工作真的出了？” 大嫂看着田巧珠越来越冰冷的视线，缩了缩脖子后又挺直了腰板。 她可是要为家里带来一大笔收入的，不怂。 “娘，那工作出给别人吧，那人要多出100块钱。” 大嫂有些心疼，这样就只能赚200了，不过田巧珠这人精明的很，不给她也赚一点，怎么可能为把工作转给别人。 “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事早就说好了。” 田巧珠翻了个白眼，人家早就把定金给过来了，再过两日就完全走完程序，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想想这100块钱也有些心疼，攒一年都攒不了这么多。 “娘，这事不是没办完手续吗？咱们把工作给另一个人，把钱还给他不就行了。” 田巧珠不开口，大嫂舍不得那笔块钱白白溜走，赶紧加大砝码。“二百，那人愿意多出二百。”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答应了人家什么？我告诉你这个工作是我女儿的，卖掉的钱也是要让她重新去买一个工作的，你别乱打主意。” “没有没有。”到时候看田巧珠好像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急了。 “娘，是三百，唉呀你怎么就不信呢？我骗你干啥。” 田巧珠一听是300块，气得她拿起扫灶台的扫帚一把甩到了地上。 “那你不早几天说，是不是想自己偷偷昧下那200块钱。天杀的，你把主意打到了你妹妹身上。” 大嫂不敢承认，眼见这事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只能垂头丧气的走了。 田巧珠想到不见的三百块钱也有些难受，那可是三百，她连活都不想干了，坐在客厅叹气。 你说说怎么就这么不巧，但凡那人早来几天就能多三百块钱。 白家美得知这个消息觉得天都塌了，她还想再多加钱。 “妹子你别费这个劲了，我婆婆那么抠的人她都能放弃这300块钱，说明这事是真的没有余地了。 你听嫂子一句劝，等6月你们就陆续安排下乡，如果你不能在这两个月内找到工作，就赶紧让家里去打点打点关系。 去南方跟去西北可大不同。” 对啊，要是白容珺真的留在了城里，那她就打点好关系，绝对不能去西北，实在不行就跟书里一样去东北。 她又不一定要按照书里的设定去给王明贵当妻子，等过几年就恢复高考了，这时代的大学生多值钱。 她可以先考一个大学，然后再过几年等经商环境变好，她就下海经商。 就是可惜了白容珺的那个竹马，这几天都没有看见过他，这人可是实实在在的首富苗子。 ———— 白容珺不敢再往医院跑，陆阳哥哥一直对陆容慧比对她好，他要是骂她怎么办？ 她失魂落魄的往白家走，陈红霞一直待在家里，看见她回来急忙往她身后看。 “你何阿姨呢？” 陈红霞以为她们今天就能把工作的事情完全定下来，可谁能想到昨晚女儿哭着跑回家说材料都不见了。 她内心也十分惊慌，只能祈求陆容慧并没有发现，只是把东西塞到其他地方了。 可是这个可能性大吗？ 她不敢多想，陆容慧也是这几天突然跟疯了一样针对容珺，难道她早就发现了？ 那她为什么没有直接把这件事情闹出来？ 现在工作还没定，只要她闹出来，陆卫国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把工作给一个外人。 不提现在工作有多值钱，就算陆容慧按照规定要下乡，只要家里还有一个工作给她，她再待一段时间就能走招工回城的路子。 现在知青的未来几乎能预见，父母有岗位的能顶替工作回来，不然只能走工农兵推荐大学生。 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极其稀少，如果有，人家也是推荐自己大队的，怎么可能给你一个外来的知青。 其他的只能一直在乡下待着，等稀少的回城名额落在他们头上。 多少人熬不住只能在乡下结婚生子。 所以陆家肯定会把这个工作留给陆容慧。 等她在乡下待几年，何淑月办个病退，她就能回来了。 如果陆容慧没有发现，这段时间一定要稳住她，抓紧把材料补回来。 “妈妈，陆阳哥哥也回来了。” “什么？” 他怎么回来了？不会是陆容慧早就发现工作的事情把他叫回来了吧，那容珺怎么办？ 第60章她还是会得到工作 “妈妈怎么办？陆阳哥哥会不会听信了陆容慧的污蔑，万一他要赶我走怎么办？” 她不想离开陆家，更不想待在白家。 无论她在家里待多久，父亲心里只有哥哥一个人，根本不会关心她这个女儿，妈妈虽然关心她，但是她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 她在陆家虽然也是跟陆容慧住一个房间，但是那个房间很大能放得下两张床。 她在白家只能住架子床，上铺只要翻个身下面就能听见，根本睡不着，房间也是隔出来的，在里面转个身都困难。 还有，何阿姨很爱她。 白容珺十分确定何阿姨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也是能给她最多东西的人，她舍不得何阿姨。 陈红霞想得更多，这哪里是让不让她继续留在陆家的事情，只要陆阳回来，那工作的事情就没有指望了。 宋家那个女儿不久前才去随军，陆阳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又带着她回来，肯定是陆容慧在背后说了什么。 陈红霞这辈子都毁了，她不能让容珺也跟她一样。 她原名林映俞，家里原先是开纺织厂的，富甲一方，底下最多时有几千名工人，从小就是千娇百宠的长大。 只是后来族人纷纷跟随国军出逃台岛，她家立场不对也怕被秋后算账，一家人都要转移去美国。 可是在转移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她被落下了。 她害怕原来的身份被别人知道，只能找到白向东用另一个女人的身份跟他结婚。 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林映俞，只有在乡间长大的陈红霞。 她继承了陈红霞的名字和社会身份，害怕身份暴露斩断了跟陈家的联系，这些年也待在家里不出门跟别人社交。 何淑月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只能这样了，生下好几个孩子，再把他们艰难的拉扯大，一辈子在灶台锅炉旁打转。 可当她看见那个最小的女儿的时候，她又不愿意就这样，这个女儿长得不像白向东。 她跟林家人长得极其相似。 林映俞马上为这个女儿打算起来，她不能让她跟她一样，陆家没有女儿家庭条件又好，她就让女儿去了陆家。 之前那三个孩子是陈红霞的孩子，只有白容珺才是林映俞的孩子。 “别怕，妈妈一定会给你想办法。” “可是？” “你先别害怕，就算陆阳知道了何淑月要把工作给你，那也是她自己要给你的，这件事又怪不到你身上去。 他又不能一直待在家里，等他走了陆容慧还是要下乡，到时候工作还是会给你的。” 是啊，只要何阿姨一直爱她会为她打算，就算现在被陆阳哥哥反对，等他走后还是能拿到工作。 “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好好待在家里，等容慧以后不生气了好好稳住她。何阿姨不会不管你的，妈妈也是。” ———— 陆阳冷着脸看向他的父母。 “所以呢，你们因为一个寄住在我们家的外人，把容慧逼的喝药住院。 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是没有及时发现会有怎样的后果，她才17岁！” 陆阳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陆卫国沉默的坐在沙发上抽烟，何淑月有些不满。 她当初结婚好几年都没有孩子，陆卫国的前途又好，被婆婆还有外人挤兑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后来好不容易生下了陆阳，她以为这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 以前人们的日子不好过，战乱饥荒，她饿坏了身子，生下陆阳都觉得万幸。 她把儿子当成一个寄托，任何人在她心里都没有陆阳对她重要。 就算她后面把容珺抱回来，甚至又怀上了陆容慧，陆阳跟她们的分量都不一样。 儿子什么时候对她这样过？就为了陆容慧那个死丫头的伎俩。 “你跟你妈哄什么？再说不是都没出事？她只是为了让你妈把容珺送走，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去死。” 陆阳十分失望的看着何淑月，“妈都这个时候你都不后悔吗？” 陆卫国有些烦躁，他这些年在外面哪里被人指着鼻子这样骂过，偏偏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 “好了你妈知道错了，以后把白容珺送走不就行了。还吵什么，让外人看笑话。” “你们做出这种事都不怕外人笑，我说几句就怕别人笑了。 爸妈，我以前就知道你们偏心白容珺，但我没想到居然会到这种地步。” “容珺怎么了，是你那个妹妹嫉妒你妈对她比对自己好，陷害容珺。” 何淑月觉得自己儿子在其他事情上都很灵光，唯独在媳妇和妹妹身上，脑子就跟被驴踢了一样。 “陆家只有陆容慧一个女儿，其他人哪来的回哪去。” “白容珺从小就在我们家长大，不说让她感激陆家起码要盼着我们家好吧。 除了容慧的事情，她还跟宋青说了一些有的没的，这种心肠歹毒的女子怎么能留在家里。” 陆阳才不想管他妈心里还惦不惦记那个白容珺，反正这个人绝对不能再留在家里了。 心思不纯，又爱挑拨。 “我不同意，容珺是我的女儿，也是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何淑月还想再瞪宋青，她在背后说了容珺什么坏话？ 她就说宋家这个女儿不简单。 “容慧醒了。” 容慧醒了，宋青赶紧出来告诉他们。 “以后有事记得跟哥说，不要再做傻事了。” 陆阳看着躺在床上的妹妹，原本是生气她因为这些事情就伤害自己的身体，可看着她躺在床上再多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 “哥，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何淑月一愣，果然她知道了，儿子是不是她叫回来的？ 宋青把他们都请出去把房门拉上，陆容慧拿出那些材料递给陆阳。 陆阳看完脸色已经跟寒冰一样，他想出去找何淑月。 “哥，我叫你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你先冷静，就算你现在能让妈改变主意，等以后我下乡了，她还是会把工作留给白容珺。” 第61章你不也是容慧的妈 陆阳果然停住脚步转身心疼的看着妹妹，苦笑一声。 “我原本想让你去我那边下乡几年，等政策松一点就接替妈的工作回来。” 陆容慧牵起嘴角脸上满不在乎，“我不一定需要这个工作，但是绝对不能给白容珺。” 她不怕下乡，上辈子在乡下足足待了5年，就算现在的身体暂时承受不了太强的农活，但只要给她一些时间就一定能适应。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这个工作，何淑月的工作如果给了她，她就没有工资，那她还怎么补贴白容珺？ 她不可能把工作留给陆容慧。 “妈妈现在想把工作给白容珺，就是不想让她去乡下。 我是必须要下乡的，但是白容珺不一定，这个的工作不给，也难保她不会凑钱去给她另外再买一个。” 何淑月怎么舍得那个从小被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去乡下吃苦，就算他们费尽心思把这个工作搅黄了, 她还会再拿家里的钱给她买别的工作。 陆阳只能在家里待一段时间，陆卫国只要你不把事情闹大，他是不会管的。 屋外何淑月看着紧闭的房门内心十分慌乱，儿子等会发火怎么办？ 小孩子的精力有限安安已经回屋睡着了，宋青站在那儿盯着何淑月愣神。 她自己是重生了，才做出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决定，容慧又是为什么？ 不可能她一个人的重生带来这么多变化，上辈子容慧跟白容珺还是好姐妹，总不可能她留在东北就能让这姐妹俩反目成仇。 难道陆容慧也是重生的？宋青以前从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可她自己都是重来一遍的人。 那陆容慧说不定也有这个机缘。 如果她也是重生的，那她为什么马上就针对白容珺？ 宋青心想可能陆容慧上辈子到了后面才看清白容珺的真面目，这辈子马上就跟她划清界限。 “你看我做什么？”何淑月的内心本来就乱着，看见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是才带着孩子去东北，怎么又让我儿子带着你们回来了？你就一天天瞎折腾他吧！” “陆阳自己回来的又不是我叫的，再说妈你应该庆幸他及时回来了。” “庆幸，庆幸什么？”是，陆容慧这个心肠歹毒的女儿仗着她哥回来腰板子硬了，那她宋青是为啥？ 她怎么敢这样跟她说话，当初要不是陆阳娶了她宋家还不一定能摘干净的。 她就应该跟着陈家一起蹲牛棚，不感激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顶嘴。 “你还有脸吵？这件事情都怪你，现在外面的人要怎么说我们，你真的是越来越糊涂了。” 陆卫国这几天丢了脸，心情本来就不好，结果妻子罪魁祸首还一直在家里吵，她生怕外面的人看笑话看少了。 “怪我？怪你那个女儿！她要不是假喝药能住院？你看你儿子都被叫回来了，她早就谋划好了这件事情。” 陆卫国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儿子又不是千里眼，这个时候回来肯定是有人叫的。 “你也真没用，你丈夫现在又不休假，你就任由他回来，这不是耽误他正经事？” 她骂完了陆卫国，又开始骂宋青。 宋青对这个糊涂的婆婆可不惯着。“要不是你做出这些事情他怎么可能回来？小慧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妈，您真是老糊涂了。” “你！” “你居然还跟我顶嘴，当初就不应该娶你，容珺的大姐比你好千万倍。” 这件事情始终是何淑月心底的一根刺，儿子还是第一次反对她。 “我跟那个白家英半毛关系都没有，人家对我也没意思，妈，宋青是我要娶的。” 陆阳一推开门就听见了这话，他看向何淑月眼底满满的认真。“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也不知道宋青在这几年里听见了多少这些风言风语，陆阳一点也想不明白何淑月的想法，她比谁都知道当初是他硬要娶宋青的。 他说完就把那些材料递给陆卫国，何淑月伸手想阻挡，被陆阳轻轻挡开。 “儿子，你听妈说。”何淑月着急忙慌想解释，陆卫国已经看完愤怒的把纸撕掉。 “何淑月你是疯了？外面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工作，你居然要给白家，白家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我我我，我只是心疼容珺，她身体不好怎么能去乡下那种鬼地方，再说容珺也是我从小养大的，是我的女儿，我把工作给她怎么了？” “那容慧呢？她是地里蹦出来的？妈，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把她逼得喝药自尽。” “我怎么不关心她，是她嫉妒容珺！” “啪！”陆卫国气的双手发抖，甩了一巴掌到她脸上。“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他能让白家的女儿在他家长大那已经是他心地善良，结果还要把工作给她，陆卫国的脑子里又没有水怎么可能答应。 这年头的工作都是铁饭碗，是能一代传一代传下去的。 谁家会把这种能生钱的玩意给一个外人，以后孙子们要是要下乡，去哪里才能找到一个工作。 更别提一个工人每月工资几十块，村里在地头忙活一年都分不到一百块，何淑月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你居然打我？”何淑月不敢置信，陆卫国居然打她。 “我不打你你都不清醒，我说了白家那个女儿必须送走，不然你就跟他一起走。” 陆阳转过了目光，“妈，容慧是你亲生的我也是你亲生的，如果你真的把一个外人放在我们前面，那我们兄妹俩只能走了，以后你就只有白容珺那一个女儿。” “你什么意思？”何淑月的心底发寒，结婚几十年的丈夫要跟她离婚，现在就连儿子也要跟她撇清关系。 “我可是你妈！”何淑月怒吼一声，她辛苦养大的儿子，居然因为这点事就要威胁她，跟她断绝关系。 “你也是容慧的妈！”陆阳直盯着何淑月的眼睛，“你连亲生的孩子都不管，一心扑在外人身上，为什么？” 第62章保证书 为什么？陆阳一直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他小时候天天往外跑，对家里两个孩子都不关注，但陆容慧毕竟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妹妹。 既然妈妈更关心白容珺，那他就多关心一点荣慧。 何淑月之前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都会给家里买罐头和其他的零嘴，她总是偷偷私下塞给他跟白容珺。 陆阳心想他都是大孩子了，那他就把零食都给容慧，这样她跟白容珺就都有了。 他妈每年都攒票给白容珺做衣裳，陆阳每次只要一看见白容珺有但陆容慧没有，他就会跟何淑月撒娇，从她那要钱塞给妹妹。 他从军后攒下来的各种票也是寄回去给她，每次回来也会给她塞一大笔钱。 想着既然他妈偏心那他也偏心，这样容慧得到的东西跟白容珺得到的是一样的。 但他忘了何淑月是陆容慧的妈妈，缺失的母爱是不可能从其他的地方补回来的。 就算她把白容珺当成自己的女儿，那她有两个女儿凭什么就委屈其中的一个呢？ 陆阳根本不敢想要是妹妹没有提前发现，到时候她一个人下乡，而另一个寄住在家里的外人得到了妈妈的工作。 她会不会怀疑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妈妈才会偏心一个外人，而不要她这个亲生女儿。 “我，我有管她的”何淑月被儿子谴责的眼神看得心虚起来。 “可是我只有一个工作，她又不能留在城里，那还不如把工作给容珺。” “你舍不得白容珺，你就舍得让自己的女儿一辈子留在乡下。” “我没有！”何淑月尖锐的反驳。 “给谁不都一样？既然都是我的女儿，那我给谁都一样。” 她反复强调了几遍，仿佛这样就能掩盖她的心虚。 “工作是一定要留在我们家的，你要是敢偷偷再把工作给她，那咱们只能离婚了。” 陆卫国有些疲惫，他说完这些话就沉默的坐到沙发上抽烟。 “我”何淑月还想再说话，但看他们父子俩现在都出奇的愤怒，只能先把话咽下去。 陆容慧过几个月就要下乡了，就算她不能把自己的工作给容珺，那也要想尽办法给她再弄一个工作。 她以后也不可能把这个工作给陆容慧，她就因为嫉妒容珺就闹出这么多事情，还把儿子叫回来弄得家宅不宁，导致丈夫跟儿子都跟她离心。 她现在快恨死这个女儿了。 以后她要干到退休，把工资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绝对不可能便宜她。 陆阳去书房拿出纸笔刷刷写下一份承诺书。 “妈，既然你现在已经答应不会把工作给白容珺，那你就签下这份承诺书。” 何淑月目瞪口呆，儿子居然要跟她签承诺书，就这么信不过她？ “我不签！” “承诺书里就写如果你把工作给白容珺，那咱们家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就要给容慧。” “儿子你疯了？” “既然你已经答应不会把工作给她，为什么不敢签？难道你想等我回部队就偷偷改变主意？” “房子？凭什么要把房子给她。” “如果你不把工作给白容珺，那这房子还是家里的。 妈我说到做到，工作一给我马上就回来带着你们去房管局。” 陆卫国也不想把家里的房子给女儿，但儿子说的对，这只是一个威胁何淑月的手段。 “签，怎么你不敢签？” 何淑月看着儿子的神色，知道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工作是真的不能给容珺了。 她只能强压着内心的想法在承诺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陆阳看完后就把承诺书收起来。 “既然工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接下来咱们就讨论一下白容珺是否还要接着留在家里的问题。” “让她回白家。”一个外人把他家闹成这样，陆卫国怎么可能还让她留在家里。 “不行，你们已经不让我把工作给她了，怎么还要把她赶走。 白家对她怎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白向东除了自己儿子，其他几个女儿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这种家怎么能让她回去。” “妈，既然你也知道白家不关心白容珺对她不是个好去处，那你怎么不多关心一下容慧。” 宋青听了半天实在是不明白何淑月的想法。 她知道白家疏忽女儿，就把白家的女儿带回家千娇百宠养大，然后去疏忽自己的女儿。 “我”何淑月想瞪宋青，但一看自己儿子正大刀阔斧的坐在宋青身边，这个时候先不能惹儿子生气。 “她不能接着留在家里，我跟白家英之间什么都没有，她在宋青面前说我们俩处过对象。 去年白家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说是因为她对我情根深重，这么多年才不愿意嫁人，还说我给白家英寄了信。” “怎么可能？是不是你媳妇儿污蔑她。” “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污蔑她，我们之间又没有仇。” 何淑月不相信，容珺怎么可能在背后挑拨他们，虽然她不喜欢宋青爱在她面前说儿子有更好的选择，但容珺跟她都知道那两人根本没有什么。 她当初就是想娶一个知根知底的儿媳妇，白家美从小就是陈红霞带大的，人品她信得过。 当然还有其他想法，要是儿子真的娶了容珺的姐姐，那容珺跟儿子的关系就会更亲近，也就不会患得患失生怕何淑月不要她。 可谁能想到自己儿子不愿意呢？还偏偏要娶宋海的女儿。 “她在陆家住了这么多年，陆家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她却挑拨我跟宋青的关系，容慧也是因为她，她必须送回白家。” “送回去，马上送回去。” 陆卫国是真的后悔，当初妻子要把白家那个女儿抱回来他内心是十万个不愿意。 家里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一点，为什么要把粮食给一个外人，又不是他的女儿。 可妻子一直说想有一个女儿，白家那个时候也困难，陈红霞还说女儿送过来才能养大，偏偏妻子又再怀上孩子，在那个当口只能顺着她。 陆卫国就捏下鼻子认了。 第63章怎么可能就这样 后来陆容慧出生，陆卫国想着这下自己家也有女儿了，那能把白家的女儿送回去了吧。 以前日子困难所有的人都盯紧了自家的粮食口袋，生怕粮食不够吃。 自己家里有两个孩子，他舍不得把口粮给别人。 但妻子跟陈红霞的关系极好，每次都说舍不得，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再过些日子。 就这样越拖越大，后来陆家的生活好了，陆卫国也就没再说过什么。 可谁能想到她居然给家里带来这么多麻烦。 “不行！”何淑月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那可是她一把屎一把尿亲手带大的孩子。 “你已经把她带到十八了，你还想让他一直住在陆家？” 陆卫国不答应，他现在已经是主任了，要是她还接着留在家里，小女儿又闹出什么，他还要不要脸。 “白容珺有自己的父母，咱们家对她来说终究只是外人，她还是要回白家的。 至于你担心她在白家过得好不好，那本来就是她应该过的生活。” 何淑月说什么都不答应，“你们已经把工作抢走了，还要逼她走，这对容珺来说太不公平。” 容珺在陆家长大足足生活了十八年，可没想到丈夫没有把她当亲生女儿，儿子也不把她当妹妹，她就只有何淑月了。 她说完就站起来回屋摔上门。 陆容慧在房间里听到他们的争吵，嘴角不时带出讽刺的笑容，不愿意？ 她会让白容珺不好意思再回陆家。 “既然你妈不答应，那这件事情就以后再说。” 陆卫国格外熟悉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最开始几年夫妻俩每次争吵，她也是绝不答应把白家的孩子送回去。 最后都不了了之。 那就先这样吧，不要再争吵了。 客厅里很快就剩下陆阳夫妻俩，宋青看着他，“这件事情就这样？” “怎么可能，白家损失了什么，工作本来就不是他们家的，他家的女儿依然留在我们家。” 陆容慧走到客厅倚着门看着他们。 “你身体还没好，赶紧回去休息。” “哥我没事，我又不傻真的去喝药。” 陆阳叹了口气，也是真拿她没办法。“不喜欢她就让家里送她回去，没必要闹到这种地步，自己白白受了次罪。” 陆容慧不说话，只是倚着门框轻笑。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现宋青打量的目光。 宋青看了一会儿就转开了视线，她现在对陆容慧是否重生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她现在的神态不像一个17岁不谙世事的少女。 ———— 白容珺在白家忐忑了一天也没有收到陆家的任何消息，就在她打算去找陆容慧的时候，厂里的人突然着急忙慌的跑到她家。 “白大哥在不在？” “怎么了？” “陆家那个儿子正在你们厂长办公室，要找白大哥。” “陆阳哥哥？”白容珺听见陆阳的消息，赶紧转身抓住陈红霞的手。 白向东在屋里也听见了声音，他冷着脸出来审视的目光扫向白容珺她们。 “厂长找我有什么事？” “这我哪知道啊，您快过去吧！”过来传话的人说完就跑了，他还要回去接着看戏呢。 白向东看向正忐忑不安的妻子和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厂长有急事找你，我们还是快过去吧。” 等他们到厂长办公室发现那里正围着一圈人，大家看见白家人过来纷纷对视一眼。 主角来了。 “厂长您找我？” 厂长姓杨比陆卫国还大几岁，不过陆卫国比他官大，人家儿子前途又好，杨厂长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父子俩。 从陆阳父子俩口中知道了他们过来的目的后，杨厂长也惊讶不已。 他们厂子规模十分宏大，他这个厂长下面管着两个厂，陆卫国的妻子何淑月就是二厂的办公室副主任。 他记得这个女子是个有头脑的，结果她居然要把工作给一个外人。 现在闹得家里人都专门过来厂里了。 “你就是白向东？陆主任有事找你。”厂长日理万机，根本不记得底下的人叫白向东还是黑向东。 “我妈之前瞒着家里人要把工作给你家，白叔你知道吗？” 陆阳跟白家的人都认识，他们家在他小时候关系还挺好的。 “什么？”白向东十分诧异，厂里的工作十分抢手，已经多少年不对外招工了，除非是要举家搬迁，一般人连卖都不会卖。 “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陆阳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他白家要占陆家的大便宜。 白向东很生气，陆卫国发达了不说帮一下之前的朋友，现在居然还怀疑白家。 他又不是没有骨气，陆家的事情他都懒得理。 陆容慧把材料还有厂里开的证明拿了出来，昨晚陆卫国只是把何淑月签署的同意书撕了，其他的东西可都还在呢。 “白叔要不看看这些材料，如果您不相信的话还可以把办公室主任叫过来。” “我前几天进医院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就是因为我妈要把工作给白容珺才一气之下做了傻事。 白叔叔，我知道您当初是因为自己家养不起女儿才让我妈妈抱回来，正好我妈妈也喜欢，陆家也把她当成亲生女儿。 我们家不仅供她长大还让她上了高中，就算她吃的用的都比我好，我也没有不满过。” 围观的人很多都不知道白家跟陆家之前的这段往事，他们还奇怪为什么陆家会替别人养孩子。 看来这陆家还是厚道人啊，这年头自己家供一个高中生都不容易，他们家居然连养女都给送上了高中。 白向东觉得十分难堪，他以前跟陆卫国的差距不大，可以说短短二十年，两人一个天一个地。 他一直憋着一口气，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不如他。 可没想到居然被人在众人面前揭下遮羞布，他白向东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要给陆家养。 众人含着耻笑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瞥向白向东，他的脸涨得通红。 “我妈这人糊涂，虽然她已经签了保证书，但我觉得还是要知会您一声，正好厂长也在，那大家就互相见证一下。” 陆容慧看着站在那垂眼泪的白容珺母女俩。 “这份工作是我们家的，不可能给其他人。” 第64章多少钱我们还回去 “白叔，您看您也在厂里兢兢业业工作了这么多年，大家谁不佩服你的人品，也不想让孩子毁了名声吧。” 陆容慧看着憋得双脸通红的白向东站在那，旁边的人正在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老白呀也真是个能人，平时看着有些孤傲，谁能想到却任由女儿吸陆家的血。 现在谁家里没有孩子要下乡，双职工家庭就母亲把工作让出来让孩子顶班，一般都是给家里的长子。 毕竟都指望着长子养老。 但是陆家的孩子少啊就两个，大儿子还在部队，何淑月居然不管自己亲生的女儿，还真是被迷住了。 而且白家的闺女才多大，说不定就是这老白在背后教的呢。 他也真敢想，人陆主任不是傻子，这不就被人家家里发现了。 “正好厂长和各位叔叔阿姨也在，你们帮我们看着，绝不能让我妈的工作被其他人钻了空子。” “以后我们肯定关注这个事情，小慧呀，你下乡的通知出来了没？” “小慧过两年就能回来了吧！” 怪不得这小姑娘跟家里大吵一架，原来是因为工作的事情。 那些看着陆容慧长大的阿姨们心里又开始琢磨，小慧今年才17，下乡两年回来都不到二十，刚好能结婚。 这可是个有工作的姑娘，必须要为自己儿子打算起来，也不知道陆家愿不愿意。 他们都把何淑月的工作默认成是陆容慧的，那可不是很快就回来了。 白容珺直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看着陆容慧噼里啪啦一大段，就把她说成觊觎何阿姨工作的坏人。 可那个工作明明是何阿姨主动给她的呀。 为什么容慧要在这么多人面前颠倒黑白？她从来都没有想害过她。 就算容慧不能顶替何阿姨的工作，她肯定也有别的路子能够回城，她只是去乡下待几年而已。 她一直都很羡慕陆容慧是何阿姨的亲生女儿，她明明什么都有却还是要从她手里抢东西。 不管是工作还是何阿姨。 陈红霞发现陆家其他人都在这，唯独不见何淑月，她环顾四周想要找到她的身影。 “陈阿姨你找我妈？”陆容慧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红霞。 陈红霞压下眼里的不满，慈爱的看着她。 “小慧，之前你因为一些小事跟容珺吵架，淑月不过批评了你几句就闹着去喝药。 我们知道你小孩子心性，觉得你妈更偏爱容珺，但毕竟你才是亲生的女儿，淑月疼你都疼不及。” 陆容慧就这样看着她，陈红霞向来能颠倒黑白，之前她去质问白容珺为何要改她的志愿，她也是这样云淡风轻。 说陆容慧是接受不了白容珺在第二年考上好的大学，就这样污蔑她。 “小慧啊，就算你再多不甘心，事情已经成定局了。你这个学校也不错，读出来也能分配到好工作。” 每一次都用看不懂事小辈的眼神看着她，也不知道这次能说出什么花来。 “淑月当初喜欢容珺才把她抱回去，在家里可能也忽略了你一些。但是工作的事情我们根本不知道，可能她心疼容珺身体不好，不想让她去乡下吃苦。 我们要是知道了她的想法，肯定不会答应的，这个工作是要留给你的。” 她说的言辞恳切，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些证明不都是需要你女儿自己去弄的？她居然不知道？还是你觉得我妈有能耐，能在纸上按下白容珺的手印。 除了这些，她还挑拨我大哥大嫂的关系，要把我们家每个人都害得不安生。” 陆容慧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讽刺，旁边也有人笑了出来，这不是骗鬼呢吗？ “够了！”白向东大声训斥一声，他不愿意再看向旁边的妻女。 工作没到手，反而让人白白看了笑话，真的是蠢到家了。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白叔，我们陆家不是冤大头，不是谁想上来打秋风就能来打的。” 白向东紧紧握住了拳头，此刻陆卫国正坐在厂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他站着却平白觉得低他不少。 “我们家再怎么困难养一个孩子也是能养的，当初是你们陆家说没有女儿想把小女儿抱走。 这些年你们是对她不错，但是工作的事情我们白家不知道，你们今天这样不就是想逼她回白家？” “不行！”白容珺马上反对，她不要回白家。 “闭嘴！”白向东瞪了这个女儿一眼，她这些年住在陆家享福也是她自己享，现在惹出事情来却要整个白家连着一起挨骂。 “老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也同意，两个孩子确实不合，做家长的也没办法。” 呵，白向东看着陆卫国又打着官腔，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行，既然你陆家就这么说了，那以后我们绝对不会登你们家的门。” 白容珺不愿意，但是何淑月不在这里，陆家其他人都不搭理她。 “她姓白是我们家的孩子，之前养她长大花了多少钱我们白家还给你们。” 这笔钱不还回去，他一辈子都要活在陆卫国的阴影下，腰都挺不直。 你看陆家这一个个道貌岸然的，现在不仅要把孩子送回来，他说要把花费都还回去的时候不也都假装震惊。 心底说不定多乐意呢，陆家都是伪君子。 陆卫国有些尴尬，这孩子也在他家长了这么多年，是妻子真心疼爱的，这把钱还回来对她们俩也太残忍了。 “好啊，虽然这些年我妈帮着白家也出了不少力，之前白家英和白家和的工作都是她牵的线，不过这都是我妈自己愿意的。 那白叔你打算按什么标准给，白容珺不仅上了学，你看她身上穿的，各式各样的布拉吉的确良，还有她手上的手表起码二百块。” 陆容慧也没想到白向东居然自己提出来要把钱还回来，她当然同意。 据她所知当初白向东只是二厂的一个临时工，转正也是何淑月给他转的。 还有白家两个孩子的工作，要不是后来工作抢手，她说不定还能给白家美弄一个。 白向东又不是不知道何淑月为他们做的这些事情，但他就只说是要把养大白容珺这些年花的钱还回来。 既要占据高地，又不舍得损害自己真正的利益。 第65章赶紧离开 “小慧，你妈知道你要这样吗？”虽然刚刚被白向东瞪了一眼，但是陈红霞还是赶紧问了出来。 白向东从来都不会把工资给她，每个月只给生活费，其他的钱都留给儿子，他现在这么大方很难说他不是打上了其他的主意。 陈红霞想到自己当初逃命时带着的那些东西，白向东不会是要卖掉这些东西吧。 当初白向东愿意帮她瞒下消息，就是看上了她的那些宝贝，可是这些东西她以后要留给容珺的。 等以后形势好了，容珺说不定能拿着这些钱去找她的外祖家。 她不愿意女儿一辈子就这样。 陈红霞想用何淑月提醒陆容慧，没想到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反倒是白向东只想赶紧解决。 “就按100块一年来算，一共花了18年，那就是1800。” 围观的人都惊讶不已，白向东是厂里的老人，现在能拿到5级工资也就是60多块钱，但他这一下子给一千多也是让人瞪大了眼睛。 他家可是单职工家庭，家里养三个孩子，这么多钱居然也能眼不眨一下就给出去。 白向东在旁人惊讶的眼光中挺直了身体，他才不想欠陆卫国的，他有钱是陆家把女儿抱走的，现在又不愿意了，白向东都看不起陆卫国。 这些年家里只靠他一个人的工资，好不容易等儿子长大了有了工作，再加上大女儿每个月也交不少家用，他手上有了三千多块存款。 再说陈红霞那里还有不少宝贝呢，他们之前完全不敢把手里的宝贝出手就怕被人盯上。 现在都过了二十来年，早就不会有人关注他们家，就连可能知道消息的陈家也下乡劳改去了。 他现在根本不担心，过段时间他就去黑市出掉一点东西，肯定能把这些亏空补上。 陆卫国还想推辞，陆容慧直接应下，啪的一声拿出纸刷刷写一下字。 “好啊，那以后白容珺就回白家，跟我们再没关系。” “行，这些钱给了你们家，那以后我女儿跟你们陆家没半点关系。” “这是自然，我们也不会再说之前的事情。” 白向东的言外之意是陆家不许再说是因为他养不起孩子，才把孩子给陆家。 陆容慧自然答应了，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她就不相信闹了这么一场，白向东的脸都被丢在了地上，他还能容许白容珺回陆家。 这个白叔一向是孤傲自命不凡的人，绝对受不了今天这个气。 白容珺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她扑在陈红霞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向东狠狠瞪了一眼，低声斥责她。 “你还嫌不够丢脸吗？赶紧给我回去。” 陈红霞拍着女儿的背，目光怨毒的看着陆容慧一家。 白向东今天也算是扳回一城，很多人跟他说陆家小气，哪有人还把这钱要回去。 你看这陆卫国就算当了官，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穷酸气。 这话可是说到白向东的心坎里去了，今天丢脸的可不只是他，没看见陆卫国后面都笑得很尴尬了。 ———— 陆容慧带着白向东写的条子兴致勃勃的回了家，第一仗她算是赢了，就等明天白向东把这笔钱送过来。 何淑月正在陆家，陆阳的几个姑姑正在看着她。 她们向来看不上何淑月，之前她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好不容易才生下陆阳也就只生了一个。 她哥可是领导，结果就一个儿子。 几个姑姑看她没有再生，就想着把自己的孩子送过来让她带。可谁想到何淑月怎么都不肯，还帮什么白家养孩子。 她们这些亲戚他不帮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把陆家的工作给外人。 也不想想那可是陆家的工作，就算以后不给陆容慧那个小丫头片子，她们几个又不是没有儿子。 “大嫂，你现在也是糊涂了，实在不行你就把工作给我家大虎，大虎以后也会孝敬你。” “我家二柱不也没工作，凭什么要给你！” 她们听说了陆容慧住院的事情都赶回了陆家，正好在家盯紧了何淑月不让她出门。 “那是我的工作我乐意给谁就给谁，关你们什么事？” 这几个小姑子怎么敢在她家趾高气昂，这些年来打了秋风还少了吗？ 她儿子还在就轮不到这些人这样跟她说话。 也不知道陆阳今天出去干什么了，就连陆容慧也不在。 何淑月内心很慌，容珺这孩子心思细，要是陆阳去找她说些什么可怎么办？ “大哥小阳你们回来了。” 看见陆卫国他们回来，几个姑姑都赶紧站起身询问他们。 她们并不关心陆容慧，陆容慧也不想搭理她们，这几个姑姑上辈子跟白容珺的关系极好。 “卫国你们去干什么了？” 等听完陆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完后，何淑月暴跳如雷。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让她走。” “这是我的家，我想让谁走谁就走。何淑月，白向东自己说了他的女儿以后跟陆家没有任何关系。” “不可能！”何淑月不敢置信，绝对不相信这个结果。 ———— 白家，白向东阴沉着脸把她们母女两拉回家，将白容珺关进了房间。 “以后你不要再跟陆家有来往。” “可是这件事情怎么能怪我们。”陈红霞没想到不仅工作没了，家里还损失了一千多块钱，白向东肯定会向她要这笔钱，果不其然。 “你的那些首饰放在哪里？现在可以拿去卖了。” “不行！” 白向东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陈红霞，陈红霞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你当初是骗我的？” “没有没有。”陈红霞连连否认，白向东是知道事情最多的人，他要是去举报她，那她只能去蹲大牢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首饰拿出来？还是你要把那些东西给别人？” “现在卖出去容易被人盯上，等再过几天风声过去再说。” 现在整个厂里都知道白家跟陆家的事情，要是有人注意到他们家拿东西出去卖，难免不会想到其他的。 在旁边偷听到他们说话的白家美惊出一身冷汗，她可是拿了不少东西，以后还要拿着那些钱去打点关系。 要是被白家其他人发现了怎么办？ 不行她要赶紧离开，也不知道这知青办的通知能不能早点发。 第66章你看看你那个妈 何淑月这几天憋屈的很，家里儿子和丈夫都对她有意见，好不容易去上班，办公室里的那些人看着她也笑的意味深长。 那些人不管她的脸色如何，还凑过去问她白家有没有真的把钱送过去。 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白家把钱送过来，这算什么？买断了她跟容珺的母女情。 可偏偏家里其他人都铁了心，特别是儿子，要是只有陆卫国她才不怕，大不了夫妻俩吵上几天架。 陆容慧这个女儿也真是，她哥明明已经给她铺好了以后的路子，还盯上容珺的工作。 这个工作给容珺怎么了？白家哪有人会为她打算。 接下来怎么办，现在又没人出工作。 她越想越发愁，这几天不管她在家里怎么发火怒骂都没人搭理，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憋屈。 这个家里还有没有她的位置？ 何淑月觉得自己平时心思不重，却偏偏生了个从小就心思重的女儿，自己儿子看不明白还偏心这个妹妹。 容珺心思单纯在家里又极为依赖她，何淑月于是对这个女儿更好。 人就是这样，你付出花费的心思越多，就越是对这个人关心疼爱。 也不知道容珺这几天怎么样，她都几日没见过她了。 何淑月骑着自行车唉声叹气的往家走，在楼下的花坛那碰见了几日不见的白容珺，她神色恍惚眼下青黑，一看就是伤心过度。 “何阿姨”白容珺一看见何淑月眼泪就又滚了下来。 “你怎么站在这里？”被她用这么委屈的声音一叫，何淑月立马心疼了起来。 “怎么不回家？你陆阳哥哥就是一时生气，他说的话不能当真。” 白容珺摇了摇头。“何阿姨，我爸说你们不想要我了，不许我再回陆家。” 何淑月把人抱在怀里安慰了好一会儿，白容珺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何阿姨我好想你，我不想待在白家，我想回去。” 白向东花了一大笔钱在家里对着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就连在饭桌上她都不敢说话。 她们房间的隔音很差，白向东父子俩有时候上夜班回来都会吵到她。 陈红霞让她再等等，过几天她会想办法，可是她不想等了。 “我知道，你先再忍几天，我已经让人去打听工作的事情了。” 何淑月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看这孩子多么依赖她，可是她却不能帮她。 “不，工作很难等到，我能不能接你的班。”陈红霞昨日跟她说知青办那边有了新通知，可能今年这批下乡时间会提前。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还找得到工作，难道她真的要到乡下去吗？ 白容珺摇了摇头，她不想，她吃不了做农活的苦也受不了乡下的环境，就接何阿姨现在这个工作。 有现成的工作在眼前，何必在浪费时间去寻找别的。 “如果我接了你的班那我就不用下乡了，等容慧走了我就留在新安照顾您，何阿姨，我一直把您当成我的亲生母亲。 你也把我当成亲生女儿，正好容慧现在也不能留在城里，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容慧一点就不孝顺，我一定会比她做的更好，白容珺心想她足够听话，何阿姨一直都很喜欢她。 “不行啊，我已经答应了这个工作不能给你，不然你陆伯伯跟陆阳哥哥都会很生气的，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何淑月觉得现在这个家里根本没有人听她的，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她也不想儿子真的跟她离心。 “没关系的何阿姨，你去帮我跟陆阳哥哥求情，或者咱们可以先偷偷把工作办下来，陆阳哥哥在部队不会知道的。” 白容珺抓紧何淑月的手越说越觉得有道理，陆阳可能过几日就要回驻地去了。 她到时候就去跟陆容慧道歉，跟她搞好关系她也会同意的。 “不行，你陆阳哥哥现在很生气，我已经答应他了。” “何阿姨，你想让我去乡下吗？你是陆阳哥哥的母亲，他最后肯定会同意你说的话。” 白容珺已经彻底慌了，她真的不想下乡，只能抓住何阿姨现在这个工作。 何淑月心里有些不得劲，她之前说要把工作留给白容珺的时候，她都是推脱以及害怕陆家其他人知道会对她生气。 她那时候还很欣慰，容珺这孩子心里有她，生怕她会因为这件事情被陆家责备。 可她现在明明已经知道了陆家其他人极其反对，还是让何淑月去求情，甚至还想要偷偷把工作办好。 白容珺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何淑月的脸色有一点不对劲，她的冷汗顿时下来了，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何阿姨讨厌她。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陆阳哥哥会听你的话的。” 陆容慧正牵着安安从供销社回来，两人抓着咸金枣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何淑月看见了那两人脸色立马垂了下来，白容珺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容慧。 “白容珺你爸爸亲口说的，以后白家的人绝不登陆家的门，你这是在干什么？” 白容珺极其委屈地走了，何淑月气愤地往楼上走。 第67章你可不能由着他 “你真的决定留在东北了？” 田巧珠今天一出门看见本来应该在东北的女儿又回来了，吓得她心一颤，以为闺女不愿意随军，闺女的工作可是出掉了，她要是回来以后怎么办？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有些后悔，自己闺女的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死犟还认死理，两人之前还一堆问题，半路夫妻长久不了。 早知道就不逼着她去了。 “不是您别担心，陆阳家里有事他休假回来了。” 宋青抱着田巧珠眼泪落在她的胸前上，哭了好一会才开口。 田巧珠松了一口气有些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头。 “行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黏人。” 就走了大半个月，又不是几年没见。 她不知道宋青实际上已经几年没有见过她了，看见母亲从重生那一刻所压抑着的后悔顷刻间都涌了出来。 当时的她何尝不是在赌气，气母亲居然以死相逼，所以才一意孤行去了安城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妈，对不起。”让她担忧了这么多年。 “行了行了弄得跟什么一样，快来说说工作的事情。” 田巧珠除了担心他们夫妻间的感情问题，最担忧的就是工作，她可不想女儿到了陌生的地方没有工作，只能朝女婿伸手要钱。 不管自己的工资是多是少都要有，两人要是真的合不来女儿也有钱回新安。 “陆阳以为我不留在那就把房子换给了战友，没想到那家的家属提前去占了房子。” “什么？”田巧珠一拍大腿，居然有人欺负到她闺女头上了。 “您别急先听我说，管分房子的领导跟妇联的主任是一家子，现在家属的工作根本排不开，轮到我们都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我们一合计就答应了用工作换新房子。 房子现在收拾好了格外漂亮，还有两个院子，工作等到7月就能落下。” 宋青生怕她妈担心，细细描述了那段时间以及房子的各处情况。 “这还差不多，我闺女脑袋就是灵活，她越闹你就越要冷静，这样不仅能给领导卖个好，明明你也不吃亏但领导看着就觉得欠了你。” 这件事情最着急的不是他们，总会有人站出来提出解决方案，宋青他们进退自如。 “对了妈，那个三姨的事情你知道吗？” 田巧珠也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缘分，她早就不记得以前村里有什么人，还专门给留在村里的大哥写了信，不过现在还没回。 “这门关系你就好好处，都是一个村子的错不了。” 她到时候再寄一些老家的特产过去，闺女一个人在那边能有人照顾也是好事。 “你跟女婿怎么样了？听妈一句劝好好处，他那个前对象都已经快六年了，现在指定没有感情。 大家以前都谈过，你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对女婿心有疙瘩，这对人家不公平。” “陆阳跟白家英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宋青赶紧向她妈解释，田巧珠听后张大嘴巴半天没吭声。 这一家子怎么回事儿？ 何淑月以及她那个养女，天天跟女儿说她拆散了陆阳跟白家大闺女。 她看白家和陆家关系好，以为他们真的在议亲，再加上白家英年纪也大了但这些年一直不谈对象，以为她们说的是真的。 亏她那个时候还觉得亏欠了白家，让女儿不要对上白家那个小闺女。 “怪不得她能跟陆家女儿闹成那样，还好你们现在离得远，以后一年只能见一次。” 田巧珠很快把这件事情放在了脑后，她看了看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儿，凑过去低声问了一句话，宋青的脸立马变得通红。 “妈你说什么呢！” “闺女都这么大了跟你妈说这事还害臊。”田巧珠压低声音。“现在医院有发那个计生用品，拿结婚证就能去医院领，每个月能领10只。 安安还小，这几年忙工作要紧。” 田巧珠从不想着能用孩子拴住男人的心，孩子只能拴住母亲。 她觉得女婿不错，但是这人呢，你还是得在日常中相处才能知道到底是骡子还是马，就跟宋海那个孬货，外面的人谁不说他是个好人呢。 得再多相处两年，一个孩子跟两个孩子区别也老大了。 “人家医院出的东西肯定是管用的，你可不能由着他，起码要等一年才能怀孕。” “……” 田巧珠不管女儿的脸变得如何通红，又开始教授女儿一些其他东西，这夫妻间相处也有技巧，必须双方都感到满足关系才能更牢靠。 “……” 宋青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还好这时门外传来了安安的叫声。 “姥姥！姥姥！” 宋青松的一口气赶紧走到门口，陆阳抱着安安正拎着东西过来。 “妈” “哎，你们今晚在这边吃饭吧，我把你哥他们都叫回来。” 田巧珠现在可满意这个女婿了，接过安安就让他坐到沙发上。 “妈，三姨给了一些肉干，你分一些给嫂子她们，剩下的就今晚做来吃吧。” 第68章你们相处的不错 田巧珠很开心带着安安就出门买菜了，家里就剩下了他们夫妻俩。 宋青也没在家里单独招待过他，两人坐在那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要不要吃点心？” 陆阳摇头，“我能去你房间看看吗？” 这没有什么不行的，这房间她之前也经常回来住，后来退了单位分的房子后东西都搬了回来。 宋青家里是三房，房子朝向格局都挺好，她的房间是家里最小的，两个哥哥的房间最大后来分成了两个房间，方便他们平时带着孩子回来住。 陆阳不是第一次来她的房间，之前也只是匆匆看过一眼，再说这一次的心情又格外不一样。 他饶有兴致的摸着书架上的东西，房间不大放了一张1米5的床，窗前还有一个小书桌，墙角处放着衣柜，墙上用木板钉出了一个书架。 “这是我爸做的，他还做了几个木箱，那些不用的书都放在木箱里。” 房间里处处都是宋青精心布置过的痕迹，书架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玩具，什么鸡蛋壳做的泥玩偶，雕刻的木头人。 见他感兴趣宋青便给他介绍起了那些玩具，那都是她小时候一个个收集起来的，哥哥他们比她大几岁，不玩的玩具也都给了她。 “安安对这些玩意也很感兴趣。” 不过宋青打算等她再大一点，再把这些玩具给她，这些都是她妈妈的童年回忆。 “这个是什么？” “弹弓？”宋青有些疑惑，这不就是一个弹弓吗？她已经忘了这个玩具是怎么得来的，兴许是好几岁时的事情。 陆阳很熟悉那个弹弓，因为是他做的。 他比宋青大两岁，在大院里有自己的小队，他们这些人以前从来不跟女孩子玩。 有一次大院里的几批小孩爆发了激烈的争斗，就为了抢夺篮球场附近那块空地的使用权。 宋青那时候也有自己一帮小伙伴，在队伍里也有号召力，因为她有两个哥哥。 她们大部分是女孩子，又比陆阳他们小两岁，最后也没抢过他们。 宋青好面子，输了就委屈巴巴的回家了，她们原本是看上了那块地方用来跳绳，现在绳也不跳就回家找田巧珠哭。 宋海以前对陆家有恩情，两家也有些来往，陆阳害怕被他爸知道了以为他欺负妹妹，就趁着她回家往她面前丢了弹弓。 那个弹弓做的格外精致，宋青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又四处问了问没有人说是自己的，她就捡回了家。 陆阳看着这个弹弓很高兴，没想到她还留到了现在，好像冥冥之中他们以前就早该有联系。 宋青也正站在书架旁边，他悄悄伸过去手勾住她的手指，把她的手整个拉到自己的手心里，得逞后脸上就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接着看那些小玩意。 宋青这几天已经有些免疫了，自从在火车上那一晚过后，他的小动作就格外多。 只要私下没人就喜欢靠近她，不是勾着手指就是弄着袖口，偏偏脸上还一副正经的模样。 她反倒有些不适应，她之前还从来没有在自己从小长大的房间里，跟男人这样拉拉扯扯，房间的门并没有关，她不时的注意着外面就怕田巧珠突然冒出来。 “妈去买菜还有一会才回来。” 陆阳见她不时看着门口，以为在担心田巧珠回来，赶紧解释。 宋青瞪了他一眼，干脆指使他搬出床底下的箱子。 “我记得我以前藏了好多连环画，可以拿回去给安安看。”她小时候有些许霸道，两个哥哥又宠她，买的连环画只要看完了基本都放在这边。 这几年印刷的连环画反而没有之前的内容多样，几乎都是各种抗战故事，以前还有各种趣味故事。 干脆整理出一个小箱子，把要带的东西都装进去。 安安他们还没回来，陆阳一边整理一边拿出来翻看。 这里面有些连环画还有些许眼熟，都是他之前输给她哥哥的，没想到现在又回到了他女儿手上。 宋青坐在一旁看他一会儿就看得津津有味起来，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这些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没想到他都喜欢，还有之前他们在家具厂他看见了那些木工工具也转不开眼睛。 不管是之前的相处还是这几天，她都觉得陆阳是个能顶事的男人，他不仅对妻女温柔，也很照顾妹妹。 他不希望何淑月跟陆容慧闹成仇人，但在她们两个对上的时候不会犹豫，他知道是何淑月做的不对，就十分干脆的站到了妹妹那边。 不会说害怕两方难过，就在中间犹豫拖泥带水。 他处理的很干净，而且对自己的人都十分护短。 像安安就很喜欢他这个父亲，父女俩之间虽然经常有些小矛盾，但女儿跟他在一起确实变得更加外向开朗。 “爸爸”安安跟姥姥买完菜回来了，她惊呼一声也扑到了这些东西当中。 “妈妈，这些可以给我吗？” 得到妈妈的允许后，安安坐在地上，父女俩干脆分起了地上的东西。 “爸爸我要这个。” “你还不识字，看不懂。”陆阳十分残酷的把那些书都放到了箱子里，并告诉女儿这是他的。 “哼” 父女俩也逐渐摸索出自己的相处方式，平时不时互怼一句，有时候又好的要穿同一条裤子。 安安喜欢跟陆阳撒娇，陆阳大部分时间很顺着她，还有一部分时间就跟现在一样逗她。 宋青去厨房帮田巧珠做饭，没想到田巧珠女士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她的神色。 “看来你们这段时间相处的不错。” “……” “你看看你笑的，以前你们俩靠近都不说话，中间都能冻死人。”她是故意说的夸张，她们两人之前哪有机会单独待在一起。 不过也差不多，冷冰冰的。 这两人相处的越好她越开心，就连宋海回来都能得到她一个好脸色。 他们做了一大桌子菜，宋海带着两个儿子灌陆阳酒，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那还不得喝个够。 田巧珠今天心情格外不错，也不管他们，还拿出在柜子里放了许久的酒。 两个嫂子拉着宋青开始打探东北那边的情况，等她发现的时候陆阳已经喝懵了。 第69章知道她姓林 “行了都别喝了，快把女婿扶回去给他煮点醒酒的。” 田巧珠一拍桌子，看女婿都喝成什么样了，他们几个明天还要上班。 “就这点酒量。”宋海舌头也大了说话含糊不清，田巧珠看不惯他一把拍过去。 喝喝喝就知道喝，一瓶酒要一块多，也就是女婿来了她才舍得拿出来，他们一下子就造了。 “妈那我们就赶紧回去了。” “对对对，明天还要上班呢！” 两个嫂子赶紧溜，她们可不想留下来收拾卫生，今天可算在这抠门婆婆这吃了一顿好饭，还是沾了小姑子的光。 她们两个都招呼着自家男人，牵着几个孩子就走了。 “生怕我让他们收拾卫生，溜得比兔子还快。” 田巧珠恨恨咬牙，这两个儿媳妇真是半点亏都不能吃，在桌上就先挑着那些肉吃了，一等干活就见不着人。 “妈，你去休息吧，我来收拾。” “用不着你。” 最终田巧珠跟宋青收拾卫生，宋海已经拿着烟杆下楼抽烟了。 他年纪一上来就迷上了农村的水旱烟，供销社卖的烟卷便宜的都要几毛钱一包，田巧珠才舍不得给他买，干烟叶又不需要多少钱。 “爸又抽烟了？” “别管他，抽不死，那玩意抽一个月也花不了几毛钱。” 宋青叹了一口气，父母之间一直是这样，她知道妈妈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也不想让她怎么样。 “今晚安安就跟我睡，你照顾好女婿。” 安安很乐意，她小时候田巧珠带的多，跟姥姥感情好的不得了。 大嫂牵着两个孩子，一路上跟男人不满的嘀嘀咕咕。 “你小妹那个工作不肯卖给我弟弟，现在也卖出去了，就是不知道这钱能给多少给妈。” 婆婆一直没把她当成自家人，好东西一点都不给她，就连这个工作也不肯卖给她弟弟，害得她现在都没脸回娘家了。 “这是小妹的钱，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宋成喝的脑袋也有点发晕，牵着大儿子只想马上回家躺着。 “她的钱？妈这些年对她怎么样？难道这些钱也不给一点给妈？” “那是人家母女俩的事儿，你管他干什么。再说要是我的工作卖了，你会给多少给我妈？” 宋成觉得自家媳妇没喝倒是醉了，她这哪是为妈抱不平，分明是看上了那笔钱，只要妈在这笔钱就能稳当的落在小妹手里。 他看见妻子的脸色不好了，立马又软下了语气。 “行了，你别管了，小妹刚刚不还给了你一身布料。” 宋青表姐又给她寄布料来了，她觉得自己的衣服还够就一分为三，分给了两个嫂子，还有一块带回去给陆容慧。 “那料子的花色又不适合我，再说那你表姐不也是我表姐。”话虽这么说，但大嫂的脸色还是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所以大嫂对婆婆的不满也只是在心底，毕竟小姑子这人会做事，经常给她们送东西。 ———— 楼下昏暗的花坛里，宋海抽着水旱烟望着黑夜发呆。 他这人虽然外人看着不着调，但他对一些事情的敏锐性相当高，当年就能察觉到严重性马上让闺女找了工作留在城里。 他如何看不出来闺女跟女婿小两口之间气氛跟以前已经不同了。 当初陈家出事的时候，并不是情况最严重的时候，那时候只是有些风声，大家还是正常过日子，但宋海就莫名其妙的觉得情况不对劲。 他翻了翻报纸，觉得这情况或许比想象中要严重的多，可能还要持续很久。 他让闺女跟陈家小子分手，本来是打算给闺女重新介绍些青年小伙，宋青那时候哪愿意呀？ 后来过了短短一个月，陈家马上就定性了，几乎是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在那之前宋海就瞄上了陆家，他之前跟陆家也有些渊源，也算是对陆卫国有些许恩情，不过那都是陈年旧事，陆卫国不可能让儿子娶宋青。 何淑月更不同意，这事就搁置了下来。 直到在陈家离去前几日，他原本是陈方阳的下属，也偷偷听到了一些风声。 他知道陈方阳的妻子林月语好像成分有问题，据说她跟之前榆城的林家有关系。 林家之前作恶多端，在二几年的时候投敌叛国是日本人的走狗，后来又投向了国党，帮着他们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等到国党退败台岛后，林家的嫡系几乎全跟去了那边，其他族人则四处逃散，而林月语则留在国内。 据说她原本只是林家的族亲，跟嫡系的关系早已出了五服，家中父亲早亡一家人搬到了新安，按理说几乎没有人知道她跟林家的关系。 是有人拿着信件去举报，据说林家的族人从国外偷偷联络她们，这意图是什么没人敢想。 陈方阳的事情原本就复杂，再加上他妻子几乎是确凿的林家人，负责调查他们的革委会主任还戏称林月语是资本家的大小姐。 宋海只是偶尔见过那个主任，那天他晚上下班回家碰见了他跟白家的媳妇陈红霞。 主任夸陈红霞做的好，说有了她的那些信件和指认陈家翻不了身，而他也能凭借此事升官。 “我说了只要你指认，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林月语知道吗？她会不会去告我。” 林月语是林映俞的远房表姐，她们之前也只是在小时候见过几面，林映俞跟林家的关系比林月语要亲近得多。 她当初出了事情成了陈红霞后，又碰见了林月语，林月语好像并没有认出她。 她害怕她说漏嘴，几乎从不跟陈家有来往。 但是这个世界上知道她姓林的，除了白向东还有眼前这个革委会主任。 她当初给了他不少东西，可没想到这个男人拿了钱以后时隔多年又找上门了。 “我不会去举报你，毕竟你的事情我也知情，但你必须要帮我。只要这件事情做好了，我一定能往上走。” 陈红霞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他，那些信件原本是家里人辗转多地想要联系她的。 第70章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 陈红霞举报了林月语后忐忑不安了许久，万一林月语为了撇清责任把她举报出去怎么办？ 就算她之前没有认出她是林映俞，但这个世界上能知道林月语跟林家关系的人不多，只要知道是陈红霞举报的，她肯定能猜出来。 主任找到她，跟她说事情办成了，并让她不要再担忧。 “举报人的信息是保密的，她永远不会知道是你。至于你，我知道你当年手上的东西并没有全出掉。” 陈红霞愣住，抬头看着这个如同蛇蝎一般的男人。 “你也知道我现在就是管这个的。” 她没有办法只能挤出一个笑容，告诉他自己身上还有最后一些首饰。 那时候宋海就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他听见了是陈红霞举报的林月语，也听出了陈红霞的身份不一般。 他不敢深想这两人有何关系，很快主任走了，陈红霞原本也打算走，可她看见了站在那儿的宋海。 唰的一下陈红霞的脸立马变白了，她握紧拳头看着神色不明的宋海。 宋海没有说话直接走了，陈红霞不知道他究竟听到了多少，害怕他去举报。 她在家里辗转反侧几日，既担心林月语又担心宋海，直到陈家彻底出了事。 陈家的事情闹得很大，游街几日就被押到其他地方，附近风声鹤唳，陈红霞吓得几日不敢出门，而差点跟陈家成为亲家的宋海更是开始着急。 以后的风声可能越来越紧，他原本又是陈家的下属，得赶紧撇清关系。 回到家后其实就多多少少猜到了陈红霞跟林月语的关系，但他不敢去跟林月语说是陈红霞举报的。 都这个时候了哪还敢跟陈家有半点关系，再说陈红霞背后还有那个革委会主任呢。 但他想陈红霞应该也很害怕。 于是他重新跟陆家提起让陆阳娶他闺女这件事情，陆卫国还是不愿意，他不过稍稍暗示了一下陈红霞，她跟何淑月关系极好，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反正何淑月点头了。 但她只答应让陆阳跟宋青假结婚，过两年就离婚。 宋海知道过两年社会的风气也不会变得跟以前一样，他亲自去找了陆阳，结果这小子果然看上了他闺女。 他不答应假结婚的事情，说只要结了就不会轻易离。 宋海巴不得，他要再看几年情况，再说离婚吃亏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要不说宋海这人跟兔子一样，只要有危险他察觉的比谁都快。果然陈家的事情过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还好他关系撇得早。 这几年大家早忘了他跟陈家还有那么一段关系。 等自家没有危险后他又琢磨起了别的事情，白家那个陈红霞始终是个隐患，说不定何淑月也知道她的身份。 还有那个陆卫国，他当初在陈家的事情上也出了不少力，谁知道有没有陈红霞的指使？ 陈红霞就跟躲在床底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你不会因为知道了它在那就低估它的毒性。 这些人在他看来都是隐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 宋海从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丝毫没有过河拆桥的愧疚，反正闺女跟陆阳关系也是淡淡的，他一直琢磨着要不就让他们离婚。 可谁想到妻子把闺女送去了东北，这两人关系居然还真的变好了。 他很发愁，陆阳这小子也算他看着长大的，要不他当年也不会一下子就看上他，可陆家那一堆事情。 万一以后出事连累了自己闺女怎么办？ 先拖着吧，这几年都恢复了正常生活，估计也没人盯着白家。 他有时候也莫名的乐观，白家跟陆家有什么关系呢？不过就是有个女儿在陆家，现在那个女儿又送回去了。 宋青看宋海在楼下待了许久也没上来，赶紧煮了一碗解酒水端下去。 “爸，你别再抽烟了，又惹我妈生气。” 宋海没应笑几声就接过碗喝了下去。“陆阳怎么样了？他那酒量都不如你爹。” “是是是，谁有你能喝。” 宋青没好气的把他扶了上去，田巧珠嫌弃他身上的酒味和烟味，把他赶去儿子的房间睡了。 等她烧好水在厕所擦了身子后回到房间，原本倒在床上的陆阳已经坐了起来。 “快起来把解酒水喝了，酒量不行还一直喝。”解酒水是按她妈的方子，水里放个苹果切几片生姜。 陆阳没喝只是坐在那看着她擦头发，新安已经是春天了但还是有点凉，自从生了孩子宋青一直很注意身体，头发不擦干绝对不会上床睡觉。 “我帮你擦。”接过帕子把人拉到床边坐下，他小心地擦着头发。 虽然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气氛意外的融洽，陆阳看着她被热水蒸腾的发红的耳垂和后颈，小心的咽了咽口水。 “我……” 他凑过去看她没有反对小心地亲在了她的后颈上，后又把人搂到了怀里。 宋青觉得自己颈侧那块都要烧起来了，他亲了一会儿又把整个耳垂包了进去，手还不安分。 今天这个澡算是白洗了，宋青迷迷糊糊的想着，突然她推开了陆阳。 陆阳愣住，垂下眼不说话。 “快去洗澡，臭死了。” 他就知道。 他站起身凑过去在她的嘴角咬了一下，就轻笑着出去了。 宋青咬牙，这个狗男人，他明明知道她不是拒绝，刚刚还是故意摆了个委屈巴巴的神色。 陆阳回来的时候屋里的灯已经关了，他小心的关好门走到了床边。 宋青整个人早就埋在了被子里，见他许久没有发出声音，才抬起头看向他。 “怎么了？” “我头发没干。” “……” 宋青咬牙没好气的起来给他找帕子，什么毛病。 陆阳轻笑，在她掀开被子起来的时候，猛的把人揽到床边，他坐到了床上。 “你头发还没干。” 他的声音含含糊糊的传了出来。“没事。” 宋青咬牙，那你刚刚还故意说头发没干，她狠狠的拽了拽他的发根。 陆阳轻笑，过了一会她才迷迷糊糊的发觉这个姿势跟刚才擦头发的时候一模一样。 气得她一把掐在了他的胳膊上。 第71章八百 第二天宋青起床的时候，外边已经传来了田巧珠做早饭的声音。 “你们先吃，妈去上班了。” 眼看上班时间快到了，她招呼着女婿跟外孙女坐下吃东西就赶紧走了，宋海单位今天有事走的也早。 “爸爸快去叫妈妈起床吃饭。” 作为经常被姥姥带的孩子，安安十分遵循按时吃早饭的规矩，赶紧指使她爹去叫妈妈起床。 陆阳摸了摸鼻子，给她舀好粥才去了宋青房间。 “醒了？” 宋青想说话，结果一开口便发现嗓子嘶哑说不出声，陆阳赶紧去倒了一杯温水进来。 “现在吃早饭？” 陆阳好声好气，昨天他确实把人折腾的狠了，看宋青打算穿衣服，他还狗腿的把衣服都放在了她手边。 “你出去看安安吧，我自己能行。”又不是断手断脚，再说他今天这么殷勤，还不是知道自己昨天闹得太狠。 “妈妈，姥姥做了糖糕。” 安安嘴里还塞着东西，高兴的看着宋青，突然她疑惑的一歪头。 “妈妈你热吗？”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宋青暗暗使劲瞪了一眼陆阳，都怪他刚刚出来的时候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不热，你给妈妈递一个糖糕好不好？” 陆阳笑笑，把早餐递到了她面前。 等他们回陆家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何淑月也早去上班了，家里就陆容慧在。 那天在厂里办公室闹大后，第二天白向东就送来了钱，陆阳想着这笔钱要是留在他妈手上，说不定还是会给白家，还不如就放在陆容慧手上。 何淑月自然不同意，她都快呕死了。 她说什么都不肯要白家的那笔钱，可是自家儿女都想跟白家撕破脸，就连白向东也铁了心要把钱还回来。 在她看来这笔钱就算还回来也应该给容珺找工作，这本来就是她的钱。 可儿子直接带着陆容慧去办了个存折将钱存在了她名下，就连陆卫国也开始管着家里的钱，全家防她就跟防贼一样。 她这几天过得极其不顺心，不说家里和厂里气氛怪异，就连容珺这几日都找她哭诉。 “哥，有电话找你。” 陆容慧这几天一直盯着何淑月，不想她给白容珺找关系，就在这时她才开始偷偷打量起嫂子。 他们之间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刚刚回来的时候大哥手里抱着安安，不知道说了啥引得大嫂还瞪了他一眼。 为什么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嫂子没去安城，反倒跟大哥开始慢慢融洽起来。 她不是没有想过宋青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是重生的，但是宋青要是重生应该会跟大哥离婚。 白家和家里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大嫂会那么生气。 陆容慧心里微微发涩，她知道大哥很喜欢嫂子，也看得出他刚刚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的。她更不想让他们离婚，可是以后白家的事情要是捅出来，他们要怎么办？ 宋青也发现了陆容慧的视线，不过她没有在意。 容慧以后肯定也会发现她是重生的，这就当做是她们之间的小秘密吧。 “容慧，你看看这个布料好不好看，做身裙子应该很不错。” 表姐寄来的是一块青色带白色小碎花的棉布，偏硬挺，做裙子很好看。 就是有一些地方颜色染得不均匀，不过没关系，可以在面上绣些东西。 “谢谢嫂子。” 陆容慧的心里有些复杂，这么漂亮年轻的面料她从来没有拥有过，之前都是看着白容珺有。 大哥是个糙汉子，会给她塞钱塞票，但不会专门给她寻找好看的料子。 宋青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喜欢。 她以前跟陆家的关系不亲近，不知道她在家过的居然是这种日子，现在想想也确实心疼。 自己的妈妈喜欢年纪比自己大一岁的养女，就连名字也是随着养女取的。 安安喜欢小姑，已经缠着陆容慧给她开收音机听评书了。 何淑月原本想趁着中午回来，在家等着儿子，没想到一出厂子门就看见了白容珺。 “何阿姨”已经好几天过去了，何阿姨不仅没有给她找到工作，甚至都没答应她，白容珺十分害怕。 “容珺阿姨在想办法，你先别着急。”何淑月的内心也是有苦说不出。 明明以前是个多么懂事体谅人的小姑娘，现在居然看不到她的难处。 “何阿姨，还有两天知青办的下乡通知就出来了。” “什么？不是要到6月？” 白容珺摇了摇头，她妈在知青办那边有熟人，今年下乡提前。 白家这几天气氛异常沉重，白向东向来只关心自己跟儿子，在他看来家里的钱都是要留给儿子的，这次为了面子花了快两千块，他让陈红霞赶紧把这笔钱给他补上。 陈红霞当年身上带着不少金条跟首饰，不过当初为了瞒下她的身份，给了那个革委会主任周齐一部分，白向东也拿了一部分，她自己手上就剩一些，其他的首饰藏在家里，她打算留给女儿的。 那些金条不敢拿来换钱，都藏在外边。 陈红霞也不敢现在出去拿金条，首饰也不想动，只能不断敷衍白向东。 周齐在知青办有熟人，陈红霞就是想借用他的关系在陆容慧下乡去处上做手脚，可没想到刚去周齐就告诉她过几日通知就发布下来了。 “为什么这么急？” “现在正是春耕缺人手的时候，不然那些公社大队哪乐意接收这些知青。” 陈红霞慌了，这下也来不及给陆容慧做什么手脚，她只想到女儿的未来。 工作肯定是没办法了，那不如给她安排到南方去吧。 “你来的晚了，基本已经落实下来了，好地方都是香饽饽哪里轮得到你。”周齐有些不耐烦，这几年陈红霞都没有再给他任何好处，估计身上也没多少钱财了。 “周主任，您一定有办法的，我就那么一个女儿。” 周齐看了看她，伸出手示意了一下，“这个数。” “八百？！” 现在一个工作才只要八百，而一个知青名额居然要八百？！ 第72章都怪他 “你以为呢？现在时间紧本来都安排好了，我要给你插进去不得费点时间。” 陈红霞考虑许久还是点了点头。 时间太紧迫了，先把下乡的去处安排妥当，等过两年再给她买个工作回城。 周齐眯着眼打量陈红霞，果然她身上还有钱，陈红霞着急回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她刚一回到家就看见白向东在家里摔东西，而白家和坐在沙发上冷着脸。 “怎么了？” “怎么了，家里养她是吃白饭的，我们男人辛辛苦苦在外面上班，她在家里待着也不做饭。” 白向东骂骂咧咧，白容珺躲在房间里不出声，陈红霞赶紧去做饭，过了一会儿才进去找女儿跟她说了知青办的事情。 “妈那我怎么办？”白容珺觉得天真的是塌了，她不仅没能留在城里，说不定还要分到偏僻的地方。 所以她不顾陈红霞的劝阻，赶紧来找了何淑月，她坚信何阿姨肯定不会放弃她会给她想办法的。 何淑月听了，这下其他的想法也没了，她急忙赶回家想让儿子帮忙。 “儿子下乡的通知要出来了，你快想想办法把容珺安排好，实在不行也安排到你那边去。” 她想儿子既然有能力安排一个，那应该也能再安排一个。 陆阳刚刚接完电话，没想到一出来就听见母亲的话。 “妈，通知都要下来了，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陆阳没说的是他为什么要帮白容珺安排，他有战友转业在省城的知青办，也是拖了好大的人情才安排好了容慧的去处。 “我刚刚接到连队的电话有急事需要我赶回去，我们晚上就走。” 何淑月原本还想说儿子为什么不管容珺这个妹妹，现在听见了他又要走了，这下什么也顾不上。 “怎么就又要走了？不是还有几天假？” “有任务。” 现在都中午了，就算买晚上的票那也剩几个小时，何淑月赶紧张罗起来。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东北，反正过两日通知就下了。”通知下达可能再有个十来天就统一安排知青们到各地。 “我还是跟着大家一起走，到时候知青办会统一安排。” ———— 白家，陈红霞还在抓紧做午饭，她打算等下午家里人都出去上班，就拿那些首饰去黑市卖掉。 “你这几天都去哪了？” 在家根本看不见人影的白家美好不容易回来，陈红霞立马逮住她。 “妈，我听说下乡的安排要出了，我在打听给我安排到什么地方去。” “那是你打听就能改变的？还不赶紧帮我做饭。” 光打听当然不能改变，白家美这几日花了不少时间，还真让她找到了人，花了三百块钱安排了好地方。 听说那人是知青办的领导，东北还有南方几个省市都还有空位，他到时候看着安排。 白家美倒是希望能安排到南方去，那边气候适宜，而且又远离了书里的世界。 虽然现在有很多事情跟书里的发展不一样，但她毕竟是女主，谁知道去了那地方会不会受剧情影响。 白家美内心十分慌乱，生怕陈红霞在这几日发现家里的东西不见了，不让她顺利离开这里。 这年头去哪都要介绍信，不然早跑了。 她现在手上还剩下六百块钱，找关系加送礼花了四百，她还给了白家英三百。 书里这个大姐基本没什么剧情，只说她不听家里的话，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但白家美在这段时间发现了这个大姐也是个倒霉蛋，白家一大家子都是神经病，这个大姐已经26了还没结婚，在这个年代看来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现在去南方应该也是受不了白家的吸血和压迫，反正那些钱也是白家的钱，羊毛出在羊身上。 白家英也没想到那个从小跟陈红霞同一战线，甚至会骂她白眼狼的妹妹，居然塞给了她300块钱。 “你去哪有的这些钱？” “你别问，反正不会坐牢。”白家美不信首饰不见了陈红霞敢报警。 等家里的男人都走了，白容珺还没有回来，陈红霞就开始赶白家美出去。 她不想让女儿发现她在家里藏有东西。 可没想到家里那些首饰都不见了，陈红霞吓了一大跳，几乎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真不见了！全不见了！！ 谁拿走了？ 她藏在家里的首饰应该没人知道，不对，白向东一直知道她还有东西。 是不是他？ 陈红霞几乎要疯了，就只有两天时间，如果白向东不把这些首饰还回来，她难道要去动外面的那些金条？ 现在贸然过去，要是被谁看见了怎么办？而且在黑市出首饰比出金条要隐蔽的多。 这个贱人，不就是花了一千多块钱，就把她的首饰都偷走。 陈红霞气得把家里的东西全砸掉了，她冷着脸坐在床上。 下午白向东跟百家和父子俩下班回家，发现家里冷锅冷灶不说，还一片乱糟糟。 “妈怎么还不做饭？我们都要饿死了。” 白向东也十分不满，他走去房间发现陈红霞正坐在床上。 “你疯了，怎么把家里弄成这个样子，赶紧去给我们做饭。” “你把我那些首饰拿走了？快拿出来我有用。” “家里有首饰？”白向东知道有首饰，但他没想到她居然敢直接放在家里，这些年陈红霞防他防的跟什么一样，不仅那些金条自己藏着，就连首饰也没给他看过。 “有没有你不知道？快把首饰都交出来。” “你疯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家里有东西，你东西有在家吗？不会是想诓我吧。” 难道她是不想把那1800还回来，故意说首饰不见了。 那1800分明是给她女儿花的，她要是不还回来，白向东想着那他肯定会让她好看。 “你偷了我的东西你还不说，赶紧还回来。” 陈红霞见他还在推脱说不知道，气得她立马扑过来尖叫着冲向白向东，都怪这个男人，这一切都是他。 这辈子都毁在他手里了。 第73章就是你偷的 白向东没有防备被愤怒的陈红霞扑了个正着，尖锐的指甲在他脸上划过，一条长长浸着血的伤口赫然出现。 “你有病？”白向东抓着她的手把人往旁边一推。 “你赶紧把首饰还给我！” 陈红霞怨毒的盯着这个男人，她这辈子都因为他毁了，绝对不能让容珺也跟她一样不幸。 这几日一直在担惊受怕，容珺的工作没了，现在又要把她送到乡下，首饰不见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根本就不知道家里有首饰，你那些东西从来不会让我知道。我告诉你，你别想着来这么一出就能把那一千八给抹掉。” 白向东摸着脸上刺疼的伤口十分不耐烦，也不知道她吃错了什么药，除了当年给的那些金条，他根本不知道她任何东西。 “不是你是谁？这个家里只有你知道。” “我怎么知道是谁拿的，还是你给了谁？” 在陈红霞的连番质问下白向东也憋不住了，他狠狠甩上房门隔绝外边儿子探究的视线。 “你自己把东西给了谁？”他压低声音锐利的眼神直盯着陈红霞。 当初她跟着家人逃跑不知为何落了下来，外面还在打仗白向东收留了她，陈红霞为了收买他还给了他一部分金条。 后来解放后白向东就让她顶着未婚妻的名字生存下来，两人一起搬到了新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白向东冷笑一声，两人过了这么多年，他如何不知道陈红霞一直看不上他，对了她不叫陈红霞，她姓林。 陈红霞看着这个暴怒邋遢落魄的男人，心里渐渐涌上绝望。 当初的林映俞应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未来的丈夫会是这个样子，甚至还跟这种人生下四个孩子。 可是她能怎么办？这个男人当初强迫了她。 他知道她的身份后还威胁她，不答应就把她当成特务送出去。 甚至两人还合谋杀死原来的陈红霞，利用她的身份在新的城市生活。 “你当初没走是想去找陈方阳吧？结果他一直没有看上你，而你原本只是想举报你那个远房表姐，没想到却误伤了他。” “我没有！” “没想到你这么多年居然还对他念念不忘，恨了他的妻子这么多年，做梦都想把她拉下来吧！ 也不想想就你这么恶毒的女人，陈方阳怎么可能看上你。” 陈红霞这些年一直生活在高压中，既愧疚又害怕，乍然听见白向东揭穿她的心思，好像一条毒虫被扒在太阳下晒一样。 “滚，要不是你强迫我，我怎么会嫁给你！” 白向东躲过丢过来的东西，愤怒的扯着衣领把人拖到地上。 “是老子救了你，要不是我，你早就被拖去枪毙了。” 屋内两人具体争吵的声音没有传出来，但是不时有摔东西的声音。 白家和有些紧张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也不知道父母怎么突然吵起架来。 这些年他们两人一直相敬如宾，很少说话，也不会有争吵，今天也不知道发生啥事。 在白家和心里，陈红霞对他不太亲热，一直很心疼那个送去陆家的妹妹，在家里除了干活也不会有什么存在感。 今天却突然在家里摔了东西。 “爸妈在里面吵架，你也不知道去劝一劝。”正打算溜走的白家美一脸奇怪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白家和。 谁这个时候要去触霉头，“那你怎么不去。” 她说完就赶紧溜出了家门，等一会这两口子反应过来说不定就知道首饰是别人拿走的，她要赶紧躲出去。 “你！”白家和不敢去劝架，但他没想到以前这个十分顺着他的妹妹居然敢反驳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人早走了。 这个家都乱套了，以前母亲在家干活，他跟父亲一下班回来都能有热腾腾的饭菜。 两个妹妹也捧着他，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这一切的起源都是那个白容珺回来，都是陆家的女儿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搅事精。 屋里两人大吵一架身上都添了不少伤口，也彼此冷静了下来，看对方的态度应该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是你还能是谁？家里没有人知道。” “我又不知道你把东西放在家里，你那些金条一直都藏在外面。” 前几年不太平，各种运动闹的风起，不时有红卫兵来家里搜查，他们从来不敢把金条放在家里，都藏在外边隐蔽的地方。 “就算你放在家里，这么多年都没出事，怎么最近就出了事？” 白向东说了几句，渐渐的他心里有了怀疑。 “对，怎么以前都没事，还不是你那个女儿回来了，她一回来家里就出事，你说是不是她！” 他自以为抓住了事情的真相，又想到他那1800，这下是真的恨死这个女儿。 “不可能！”陈红霞不相信白容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家里会有东西。 除了白向东还有谁知道！ 突然陈红霞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周齐知道她的事。 会不会是他让人来家里偷走了那些东西？ 周齐这人既贪婪又狠毒，绝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陈红霞攥住了拳头，她被周齐拿捏威胁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办法。 白向东见陈红霞沉默，以为她也在怀疑白容珺，没想到陈红霞让他把其他的钱给她。 “我现在需要钱，我知道你身上还有，你先把钱给我，以后我会还你。” “你连那1800都没还给我。”白向东不相信，当初他以为能捞到更多钱，可没想到陈红霞除了最开始给的那些，后面再也没给过。 “我手里还有十几根金条。” 白向东沉默了，他身上的那几根全让他藏在老家的祖坟里，陈红霞既然说出来了，那她就绝对不会只有十几根。 “两根” “行” 陈红霞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她让白向东快点把钱给她，好去找周齐安排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白家和大声叫他们出去。 “你们家小女儿出事了，还不快去看看。” 第74章在我妈房子里搞破鞋 陈红霞一听立马就跟着人往外走，刚刚跟白向东打了一架，脸上还留着爪痕。 过来的那个人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们夫妻一眼，乖乖，这对从来没有闹过红脸的夫妻居然在家打架。 等会说不定还要再打起来。 白向东也赶紧往外走，他绷着脸整理被扯乱的衣服。 这个白容珺又出什么事了？这段时间家里出的哪一件事不是因她而起，真的是个祸害。 他们跟着人出了厂区宿舍往旁边走，来到了机关原先的老宿舍。 当初几个厂还有单位的宿舍都建在这一片，现在那里就聚集着各式各样的人。 白向东有些心梗，今天最好不要再出什么事，之前还是在厂里丢人，这一次的人可太多了。 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明天整个新安都知道了。 “看看这对不要脸的东西，居然到我妈的房子里搞破鞋，老娘要把你们送到公安局去！” 陈红霞一惊扒开围着的人群挤进去，看见周齐的大女儿周春燕正叉着腰在那骂街。 她站在门口堵着门不让里面的人把门关上。 “臭不要脸的，把我们家的房子都弄脏了，恶不恶心！” 陈红霞定睛一看，里面那个被男人挡在身后哭哭啼啼的不是自己的女儿是谁？ 她身躯一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家美原本正在外面溜达，突然发现很多人端着饭碗往一个地方去，她也跟过来，结果里面站着的居然是陈红霞夫妻。 她再仔细一看，里面那个不是白容珺是谁？ 出什么事了？旁边的人热情给她解答疑惑。 原来这处房子是周家的，已经快二十年没有住人了，周春燕这天正好经过，结果发现一对野鸳鸯正在她妈房子里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她那个暴脾气立马把房门破开，直接堵住了里面的人。 白家美乍舌，这是书里绝对没有出现过的剧情，她伸长脑袋想看看男主角是谁。 里面那个男的就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白容珺的竹马，那个未来的首富周寒。 周寒是周齐二婚的小儿子，也就是周春燕的异母弟弟。 周春燕八岁那年，周齐突然铁了心跟她妈离了婚，马上跟一个16岁的小姑娘在一起，隔年就生下了周寒。 她妈被他们俩气得卧床两年含恨去世，就留下了周春燕周冬明姐弟俩，她恨极了这对母子。 前几天她接到纸条说周寒那个贱人在她妈的房子里跟其他女人厮混，专门在这守了几天，可终于让她抓到人了。 这时周寒的母亲李梅听到消息也急忙往这边赶来，一看她那个继女就惊呼坏了事儿。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一看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把我好好的房子都弄脏了。”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再乱说我撕破你的嘴。” 周春燕往屋里看，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大声说：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周寒，果然有什么样的妈就生什么样的儿子，就学着你妈搞破鞋。”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有些不知内情的人赶紧拉着旁人询问。 当初周齐跟李梅的事在这一片也是出了名，一个16岁的小姑娘跟一个早已有了家庭，足足有自己两倍大的男人搞在了一起，还逼死了原配。 谁没在背后骂他们不要脸？ 再加上周齐这几年是革委会的主任，做了不少肮脏事，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光明正大的笑他。 “你你你” “我说错了？你算算你儿子生日，不就是搞破鞋！还真是不要脸，居然到我妈的房子里搞，赶紧给我赔钱。” 白容珺还是懵着的，她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个人闯了进来，还一把拉住她叫来这么多人。 这几天出的事情太多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慢慢失去身边的东西，就连最爱她的何阿姨这几天都没给她想出一点办法来。 现在又只剩两天了，除了何阿姨还有谁能帮她？ 担忧惊慌不断充斥着内心，离开何阿姨家楼下的时候正好碰见周寒回来，两人一年前就已经偷偷在一起了。 她抱着周寒痛哭，说出自己的害怕和担忧，周寒安慰事情一定还有转机。 实在不行就让他爹帮忙，把他们俩人安排到同一个地方。 她也是到这时候才想起来周寒的父亲也能帮她。 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本来就容易冲动，又抱着好久不见的女朋友，之前白容珺一直死守底线，但是这一次她犹豫了一下。 她怕自己要不付出点什么，周寒也会离开。 周寒穿好衣服挡在女友面前，白容珺也赶紧整理好衣服，他们其实没有发展到最后很快就整理好了。 但是围着的人哪里管这些，异样的眼神几乎把他们钉死在这里。 “我……” “你还要不要脸！”白向东没想到这个女儿居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吓，他看着四处围过来的人气得发抖，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他丝毫没有控制力度，白容珺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陈红霞也终于被这一巴掌给打回了神，她第一反应是女儿受了欺负，而白向东居然不问问就打了女儿。 “疯了，你打她干什么？” 她狠狠抓了两把白向东的胳膊，把白容珺拉到身后指着周寒。“是不是你欺负我女儿？我要让你吃枪子！” 李梅原本正一门心思跟周春燕对骂，一听陈红霞的话马上推了她一把。 “你胡说些什么，明明是你闺女不要脸勾引我儿子。” 她还不知道陈红霞，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跟周齐走得很近，偏偏她抓不到两人的把柄。 果然一家都是狐媚子，看她的女儿也仗着自己的脸勾搭她儿子。 造孽哟，居然还被她这个继女抓到了把柄。 “我女儿勾引你儿子？肯定是你儿子耍流氓，我要去告他！” “呸”李梅也站在了周寒面前。“谁不知道你那个女儿，天生的坏东西，逼死养母家女儿，还勾引我儿子，贱货！” 白容珺捂着脸被骂得瑟缩了起来，她没有。 周寒缓过神来把白容珺护在身后，冷着脸的看着周春燕等人。 第75章大不了我们结婚 “不要脸的小贱种，你看我干什么？老娘把你眼珠子挖了。” 周春燕这些年一直跟李梅作对，之前从她爹周齐身上哄了不少钱给自己跟弟弟，他们兄妹两人都有工作，周寒这人留不了城里必须要下乡。 “闭嘴，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周寒不是混蛋，不会把事情都推给女友，这时赶紧站出来维护两人的名声。 “哟，那你们俩人光着膀子在这干嘛，搁屋里研究最新下达的指示？”周春燕语带讥讽，围观的人又一次大笑。 周寒想让他们出去，没想到周春燕直接堵着门半分不让。 她倒要看看这对乱搞男女关系的狗男女会不会被抓去游街？ 陈红霞原本想拉女儿，没想到周寒把人拉到身后，女儿就靠在他怀里哭了起来，顿时眼冒金星、脑袋嗡嗡。 “老子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白向东的脸不久前才被人踩过，现在又丢到了姥姥家，他扬起手就要接着打，陈红霞没办法只能先拉着他。 那边李梅跟周春燕还在对骂，一时之间哭声咒骂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 “够了！”周寒终于受不了，他怒吼一声马上旁边的声音都消失了。 围观的人都要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面红耳赤的青年人，他原本在这片名声还好，可没想到根子里跟他妈是一样的。 “我跟容珺早就是对象了，大不了我们马上结婚。” 陈红霞摇头，不行，她女儿怎么能嫁给周齐的儿子？ 李梅也不同意，儿子怎么能娶陈红霞那个狐狸精的女儿，到时候这父子俩都被她们迷住了。 “我不管你们的破事，但你们在我妈的房子里干这种不要脸的事，说说赔多少钱？” “赔个屁，这不是周家的房子？”李梅看周春燕是掉钱眼里了，这房子不也是她家老周的？ 周春燕冷笑一声，抡圆了胳膊狠狠抽了李梅一巴掌，周寒想过来也被她快速的抽了一巴掌。 “嘶”大家都不由的抽了口气，白加美原本伸长的脑袋也往回缩了缩。 “你敢打我？”李梅不敢置信，周春燕这个小贱人居然敢打她，还打了她的宝贝儿子。 她扑过去跟周春燕厮打起来，两人互相扯头发，周寒赶紧去拉架，周春燕过来的时候可不是一人，旁边还有几个小姐妹。 这些人年轻体力又好，指甲尖利，很快他们母子俩脸上身上都是伤口。 周家的老房子在一楼，屋前屋后都围着人，他们打的太凶猛，一时之间都没有人敢上去劝架。 陆容慧看了一会就转身回去了，不枉她前几日就给周春燕写纸条，不过她转身离开的时候看见人群外的何淑月。 何淑月刚送完儿子一家坐上火车，赶回来就听见容珺出事，等她过来后却迟迟不敢挤进去。 这孩子太傻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她还是先不进去，不然围观的人也会连着她一起骂。 终于周齐赶到，他大吼一声把人都叫到屋里去，其他看热闹的人也被他赶走。 “你们在闹些什么？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周齐已经五十，这几年也卯了劲想往上走，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但他毕竟也是个官，怎么自家人净给他丢脸。 “那您得骂那个让您丢脸的人，不要脸，居然在我妈的房子里偷情！” 周春燕跟李梅又吵了起来，周齐疲惫的按了按眼角，“到底怎么回事？” 他审视的目光直盯着陈红霞母女俩，不会她们不打算给钱就想讹上他们家，到时候借着这件事让他给她女儿安排好。 陈红霞原本就因这些年被周齐勒索积怨已久，这下终于爆发了出来。 “是你儿子强奸我女儿，我要去告他。” “好啊原来还是个强奸犯，我要去让公安抓你！” 周春燕兴奋地叫了出来，要是能把这个小贱种一起送进监狱那可太好了。 “是你闺女勾搭我儿子，跟她妈一样就会勾引男人。”李梅早就忘了自己当初勾搭周齐的事情。 而白向东也冷静了下来，他偷偷审视着周齐跟妻子两人，难不成他们有奸情？ “你们别乱说，我跟容珺已经谈了一年多了。”周寒瞥见女友屈辱的泪水，赶紧出来保护她。 他的话一出口，李梅跟陈红霞又吵了起来，两人互不相让，闹了许久才坐下来，商量以后该怎么办。 周齐也不知道今天会变成这样，他这几日不在新安今天才回来，一回来就去见了碰头的狗哥。 狗哥十分谨慎，身边只有他一人，他告诉周齐他们的生意不能做了。 如果陆阳也在现场，那么他就会认得这个所谓的狗哥，就是那日同一车厢下铺的那名男子。 那天他们俩被公安抓住后，由于狗哥身上没有带钱及账本，又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倒是让他侥幸逃脱。 他原本想赶紧往南跑，想了想还是来见了周寒，周寒是他发展的第一个合作对象。 之前狗哥他们负责在其他地方走私货品进来，再在不同省市的黑市里卖出，赚一笔差价。 周寒仗着他爹的势力，一直在黑市里有点地位，“投机倒把”在他看来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听见狗哥要解散他急了。 “为什么要解散？咱们好不容易才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全被端了，没有人手。”这一次在东北负责走私的那批伙计几乎全没了，给他们的生意来了个重创。 “要是能有人去那边重新开始经营，我才不愿意放弃这块肉呢。” 狗哥说完就走了，不过周寒倒是思考了许久，反正他也要下乡，要不就去东北？ 他在黑市卖拆散后过来组装的收音机，一个能赚七十，不过几天他就赚了一千块，这是他爹好几年的工资。 他原本正想跟女友商量，他先去东北几年，让她一个人待在新安，等他赚够了钱就回来结婚。 而白容珺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直接抱着他开始哭。周寒把人抱在怀里安慰，一些冲动就按捺不住。 这房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了，钥匙一直放在家里，他偷了钥匙就带白容珺过来，可没想到被他那个姐姐给拦在了屋子里。 她还叫了许多人过来，让他们丢脸。 “行了别吵了，我要跟容珺结婚。”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断不会逃避责任。 既然事情已经闹大，结婚是能把危害降到最小的事情。 第76章你这肚子倒是格外大 周齐也冷着脸点了头，没办法，这件事情闹成这样不结婚很难收场。 这年头你搁外边拉个小手，都有风纪队的人管你，今天这事还闹得人尽皆知，他倒是能打好关系，但哪里能堵住悠悠众口。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结婚吧。” 李梅不同意，但今天周齐的脸色格外冷淡，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心里有些害怕不敢再忤逆男人。 “要是结婚就得赶紧结，到时候肚子里揣上了更丢脸，先说好了我们家不出彩礼。” 现在人结婚除了三转一响还会给个彩礼，大都是六十八八十八等吉利数字，有些富裕人家会给个一二百。 家里大都会把彩礼退回，有时还会添上一点嫁妆，要是谁家把女儿的彩礼昧下，那可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李梅这么说，就是摆明了她家啥都不愿意出。 她能让儿子娶陈红霞的女儿已经够可以了，其他的东西想都别想。 “我们没有……” 白容珺听着那些轻蔑刺眼的话眼泪不住的流，可现在谁还信他们没有发生什么。 她只是答应了让周寒摸一摸，底线还是不能动的。 陈红霞气得直喘气，李梅这话说的太毒了什么叫肚子里踹上了，明明是她儿子哄骗自己女儿。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谁愿意听你们的破事，赶紧给我赔钱，不然我就去举报他们俩。” 周春燕看了一会戏也不耐烦了，赶紧把钱赔给她，周齐原本想训斥自己女儿见钱眼开，但是周春燕可不怕他。 最终又经历了一番大吵大闹，周春燕一口气要了一千块钱，最后他们给了九百。 李梅的心疼的跟被刀子割一样，她恨恨的看了几眼周春燕，心里恨毒了这个继女。 他家老周是觉得这钱反正也是给自家女儿的就给了，但周家未来的东西都是她儿子的，她那破房子又不是金屋，现在卖都卖不了九百块。 周寒觉得无所谓，他前不久才在黑市赚了钱，能不让他这个姐姐出去乱说就行。 不过结婚的事情两家还是各执一词，商议了许久也定不下来。 ———— 这边周家白家一片混乱，洋河村也迎来了一个大消息。 “什么又来知青？不是已经好几年不分配知青过来了？。”洋河村下面有两个大队，一队长十分反对知青过来。 这些知青都是城里娃，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过来就要给他们分粮食，那村里的粮食不就少了。 他们村几年前也过来了一批知青，这些年也陆续回城了几个，剩下的那些干活也慢吞吞的，他十分看不上眼。 “咱们这天寒地冻，过来的人都不适应。” “就是，还有咱们那知青点，原本住十几个人刚刚好，现在又来人他们住哪。” 不怪这些人反对知青过来，都是城里的孩子哪里受得了农村的生活，有些要花一年多才能适应下来。 但是村里从他们来就要给他们分粮，毕竟你也不能把他们饿死。 第一年分的粮都说是借的，等明年统计工分的时候再还，但往往他们第一年挣的那几个工分，都够不了他们第二年的生活。 所以别说把粮食还回来，第二年村里还得接着补贴。 他们干活进度还慢积极性也不高，哪个大队的小组都不愿意靠近他们，生怕被拉低的进度。 还有一些知青过来的时候看不上乡下人，鼻子都要仰到天上去，乡下人又不欠他们什么，几年下来村民都很不喜欢知青。 这下好了，那些知青就又说村里人排挤他们。 反正两边就这样泾渭分明的生活着，知青一直在乡下找不到归属感，待几年就闹着走。 你要有门路回去当然可以回去，村里也不会故意为难你，但你要没有门路，不停的让村长去申请回城名额以及推荐大学生名额，村长也有苦说不出。 隔壁公社今年回城的名额多，那是因为人家今年表现好，公社领导专门去申请的。 “没办法，这是县里分配的任务，每个公社都必须要完成，咱们屯已经好几年没有人来了，这一次分的人估计还多。” 几个领导唉声叹气，这要怎么跟下面的社员解释，村里的人可一个都不简单。 “行了别抱怨了，既然有安排，那咱们就按着做。”村长一拍桌子，首先安排人等知青们过来的时候去火车站接人。 “今年由咱们村的人去火车站把人送到公社，公社再进行分配。” 这几年陆续有知青过来，但洋河村每次都逃过了，所以这一次只能他们去。 “今年过来的知青多，咱们的人去接的时候多注意一点。”在路上的时候就赶紧打听好，挑一些手脚麻利不拖后腿的青年过来。 “这几天正好是春耕，忙的很，哪有人手去接他们。” “这样去的人满工分，村里再包一顿午饭。” 村长安排好一切，再把老根叔几人叫来。 “老根啊，你这几天带人把知青点扩建一下，这一次起码要来十几个人。” “这么多？”他们村之前好几年加起来才十几个知青，没想到几年没有分配人过来，这一次直接分了十几个。 老根叔心里不是很愿意，干村里的活指定没有工资只有工分，既然这样他还不如去地里干活，毕竟地里的活比修房子轻松。 很快村里都传开了这个消息，大家都不太愿意。 老知青们更不愿意了，好不容易这几年跟村里的关系好了点，要是那些新知青不懂事，以后关系还得更僵。 “这些村民在说啥？” “左右是村里那点事。”周莲跟着几个邻居过来这边挖野菜，现在天暖和了，那些野菜都冒出了头。 一女子眼疾手快的挖了一个大脑嘣，“现在野菜还不多，等再过个十来天，就吃都吃不完了。” “唉哟，你肚子这么大，怎么还来挖呀？”周莲的肚子格外大，在她瘦弱的身躯上显得有些怪异。 “估计是怀这孩子的时候吃的好一些。”周莲摸了摸肚子十分不在意。 第77章给我们安排到东北去 “那你也得注意呀，你家那么多孩子，让他们过来挖就行了。” 她这肚子大的跟有双胞胎一样，附近都是生产过的妇人，有些人就多问了几句。 “去医院检查过了没有，快生了吧？” “应该还有半个月，不用检查，我都生了一串了这我熟悉。” 乡下的女人生孩子不都是这样，经常生之前还在地里劳动，她也就是当年生老大的时候受了点罪，后面几个几乎是一撅屁股马上就能生下来。 生下来后也没能好好休息，男人不在身边，家里的老人又不顶事，一想到以前的日子，周莲就觉得嘴里发苦。 也是这肚里的小崽子命好，从怀上就不怎么做农活，吃的也比前几个好，让他格外大了些。 她家那5个孩子也挺懂事，老四拖着老五，其他三个跟她一起挖野菜，倒是比别家挖的多。 有些过来的妇女把孩子放在家里让大的带，自己一个人过来，一看她那5个孩子都挺羡慕的，要不说农村人喜欢多生，瞧瞧几个半大孩子就顶得上一个劳动力了。 ———— 安安坐在火车上过一会就要问一句，什么时候到？ 她不喜欢坐火车，宋青看孩子待的难受也心疼，只能让陆阳抱着她在几个车厢里走动。 “还有一天就到了，安安这几天做的相当棒，等爸爸休假就奖励你再去一次动物园好不好？” 宋青只能拿动物园诱惑她，小孩子屁股上就跟着了火一样，而且他们在新安也就待了几天，离下火车也就过了几天。 “好” 她既难受又担忧成为妈妈的负担，有时候就垂着头坐在床上，陆阳看见了赶紧把她抱去外面晃几圈。 她好像每坐一次火车过后就会蔫几天，宋青在这两次里已经发现了规律，还好只是蔫没有发烧生病。 “午饭都没吃几口。”陆阳看的都要心疼坏了，之前回去也是这样。 “就只有第一天有些新奇，待不住。” 还好她不会在火车上哭闹，不然还得影响旁边的人，他们这一次同车厢的是一对兄妹，平时也不说话，只拿着书在看。 ———— 周齐吸着烟有些烦躁的看着小儿子，他是个做大事的人，自己这个最看好的儿子居然还是个为情所困的情种。 “你说让我把白家那闺女跟你一起安排到东北？” “爸，我知道你能做到。” “老子是你老子，给你安排天经地义，凭什么要给白家的人安排。”说好了要给800块钱，现在倒好还真的讹上了他家。 估计白家是精心设了一个局。 这傻儿子倒是心甘情愿钻进去了，赔了九百还不够，还要给她安排好去处。 周齐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老儿子大孙子，他对这个小儿子向来说不了重话。 “爸我们订婚了，她是您准儿媳。” 周家跟白家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向外说两人已经订婚，等过几年就办婚礼。 老房子闹的事情很大，靠一个订婚的消息自然不能平息，不过总比无媒苟合要好那么一点，起码明面上能说得过去。 这种未婚小男女哪个不好奇那档子事？人家也没在公共的地方，是被其他人发现了。 话是这么说，但这段时间家里有女儿的都回去耳提命面，要是她们也闹出这种事就直接轰出家门。 陈红霞母女俩不出门不知道外边，但李梅经常要出去，她还跟人对骂了几次。 果然这小狐狸精败坏了她家名声，也连累了她儿子，可惜自己那男人就是铁了心要跟陈红霞做亲家，还骂她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这件事的利害。 能有什么利害？不就是有了正经亲家做遮掩，这狗男女以后来往还能更方便些。 行给她等着，等他们以后结婚了，她这个婆婆一定要好好拿捏她。 周齐还是不愿意，他当初不也打了这个念头，让他们两人去不同地方下乡，谁还说得准过几年的情况。 到时候两家的亲事另说，他要给儿子娶个娘家有本事的媳妇，这白家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没想到陈红霞还有这个本事，居然能算计得了他，倒是他这个玩鹰的被鹰啄了眼睛。 如果儿子能娶陆家那闺女就好了，她老子就生了一儿一女，以后肯定会对闺女好。 “爸”周寒知道他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掏出300块放在桌上。 周齐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之前给春燕那900块他说掏就掏了，还答应了未来给白家两百块彩礼，就连这次定亲都给了陈红霞十张大团结。 他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哪里有这么多钱？ 李梅心疼儿子经常给他补贴，但不可能能让他身上有1000多块钱。 “你哪来的钱？不会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吧？” 周齐自己就是革委会的，平常也会在外边贪点小钱，但他惜命又惜官途，就怕做大了让人举报。 他敢跟陈红霞要钱就是拿捏了她的把柄，她不敢去举报。 “我之前在黑市出了一批货，赚了一笔。” 周齐紧皱眉头，出了一批货？能用出这个字这批货得有多少？ “你老子千辛万苦才爬到这个位置，你别给我拉下来。”他警告了一番周寒，周寒说他干完这一笔就不会再干了。 而且他只是负责把货品组装起来，再出给其他的人，并不在黑市上售卖，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不多。 周齐也没在管，儿子很快就要下乡，以后再也做不成了。 “那我给你们安排到一个地方，说好了，你到时候要好好表现。” 老儿子老儿子，要不是那两个大的早就有工作了，周齐怎么舍得让他下乡。 等他待几年一定会想办法把儿子捞回来。 “爸，你给我们安排到东北吧，越往上越好。” 周齐原本不在意，以为年轻人想去好的地方。“越往上越冷，你受不了的。” 可后来看儿子的意思才察觉到一丝不寻常，他警告了一番，让他不要打其他心思。 第78章咱们要办纺织厂 王家，周莲指挥两个丫头清洗好大脑嘣，是时候做晚饭了。 这大脑嘣其实就是野蒜，野蒜刚开春就抽了一根小苗苗出来，下边是个圆圆的蒜头，形似大脑袋坠着一根长长的辫子，这边的人就叫它大脑嘣。 这野蒜炒鸡蛋相当好吃，再过几天其他的菜冒出来了，他们一家再接着去采。 很快王明贵也回来了，几个孩子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就接着在旁边玩了起来。 他倒是一直冷着脸，周莲把舀饭的勺子狠狠一摔。 “你他妈冷着脸干什么？这个家谁欠了你？” 周莲倒看不出他这人道德感这么强，这房子他住的不也挺开心的，结果就把事情全推给她。 也不想想要不是她他能住上这房子？ 她是真看不上自家男人，陆阳家的小媳妇儿拿了好处就接受了那处房子，后面人家也不在外边宣扬。 王明贵还不如人家敞亮，宋青后面确实有些事做的不对，但人家起码早就接受了现实，拿了好处就默默消声。 结果王明贵都一个月了还不消停，你要真不愿意住就自己搬出去，冷着脸冷给谁看？ “你要是敢搬出去，老娘还敬你是个敢做的汉子，你要不搬就给我收起脸色。” “不可理喻。”哪有人像她一样做了错事，丝毫不愧疚。 王明贵就觉得自己欠了陆阳，这可是他这么多年的好兄弟呀。 “哟王明贵，你他妈当了领导喝了点洋墨水就拽起来了是吧？也不想想你当初在村里光着屁股，饿得面黄肌瘦的时候。” 周莲觉得给他这一个月已经够了，他要是再敢给她摆脸色，就把他东西丢出去。 王明贵觉得跟周莲说不通不再搭话，周莲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军区能给我们安排工作吗？什么时候能安排下来？” 她家未来是八口人，靠着王明贵一个人的工资不够，再加上儿子们也渐渐大了，还得给他们攒老婆本。 “等安排。” 周莲翻了个白眼，谁都是说等安排，这么多人哪里安排的过来。 部队里的文职她不敢想，但是家属工厂里的活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干的，之前村里人哪个不夸她手脚麻利。 要是能进家属工厂那也算个工人，这些年村里要出个工人那可是十分骄傲的事情。 周莲美滋滋的想着，等她成了工人一定要回村炫耀一番，她一个女人进了城还当了工人，这可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 为工作烦忧的又哪只是周莲一人，张主任在家也是发愁，她是管家属工厂的这方面的事情直接就跟她有关。 他们这虽然是个工业城市，工厂也多，但这些年也没有扩招，地方政府无力解决一个师部驻地随军家属的就业问题。 只能提供一些工作，但这些岗位对整个军区来说就是杯水车薪。 领导每次开会都说必须要想办法解决家属就业的问题，既然地方政府安排不了，就得自己想办法。 在家属院里开展家属工厂的工作就能自己生产产品，既解决了军属的就业问题，又能给社会创造价值。 但办工厂哪有那么简单，既要生产出有价值的产品，又要考虑家属们的体力强度跟知识水平。 整个厂才办了几年，平时就生产肥皂等日用品。 结果现在那些领导又给她这个妇女主任施压，说要尽快解决家属们的就业问题，她难道要凭空变出一个工厂来吗？ “我们本来研究说7月要新增加生产线，结果咱领导还看不上，说这才能用得上几个人。” 张主任发愁不已，她家男人坐在沙发上。 “这不正好说明了咱们领导重视这个工作，那你好好干。”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时间短任务重，我怎么干？” 张主任也就是在口头抱怨了几句，领导看中就说明信任她这个妇女主任，那就要做好这件事情。 她们跟家属工厂里的几个领导也开了好几天大会，探讨着要干什么。反正军区是要大力支持，让她们放手干。 军区有地方也有人，想要什么就尽量给他们解决。 “那你们要办什么厂？还是就按之前那样做日用品。” “日用品太简单了，根本需要不了多少人，我们要办一个纺织厂。” 副师长吓了一大跳，这群妇女同志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办纺织厂跟之前的日用品可相差的太多了。 “现在整个国家纺织品供应都紧张，咱们这座城市也暂时没有纺织品厂，咱们先办了，也容易得到国家和地方政府的支持。 你想想咱们整个市有多少工厂，生产出来的纺织品既能缓解全市的困境，也能支援国家建设，再说这纺布织布也适合咱们女同志干，劳动强度不大。 至于经验就更好说了，咱们去申请省里的同意，到其他地方的工厂学习。” 她们可不是随便想想，已经有了一套大致的想法。 副师长连忙坐直了身体，正色道：“你们这个想法相当不错，也很有章程，我相信你们绝对能办好。” 是他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居然以为她们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这群妇女同志如此有智慧，就连调研都做过了。 他们这边是重工业城市，其他市都有纺织厂，按照市里的规划肯定不久也要建一座，但如果军区先把工厂建起来，政府不但会大力支持，就连以后产品的销路也不用担心。 ———— 宋青一家子回到军区已经是下午了，推开厚重的木门，院子里那棵树已经开满了花。 “哇” 安安发出一声惊呼马上跑了进去。“太好看了。” 宋青也惊讶不已，这棵树枝干丛生上面堆满了白花，格外好看，就连地上也落下了白白的一层。 一路上的劳累在看见这份美景后都消失了，他们小心地走进去打开了堂屋的门。 “小宋，你们回来了。” 张主任知道他们今天回来，赶紧带着东西过来找宋青。 “您找我有事？” 张主任现在整个人充满了干劲，把手里拿着的几本书塞给了宋青。 宋青低头一看，《染织制品的生产管理》、《纺织机械的功能及使用》，这些书看着有些年头了。 “你尽快把这些书研究明白研究透，军区跟厂里都信任你能做好。” 第79章都不相信她 张主任说完又急匆匆离去，陆阳从外面打来一盆水，拿出抹布开始在家里擦，宋青也开始帮忙，虽然他们走的不久家里也没灰。 “妈妈，这是什么花？” 安安原本对院子里的树不怎么在意，现在看见它开满了花喜爱的不得了，拿了个铁皮饼干盒在外边捡起花瓣来。 “白花，可能是苹果树或者梨树。”宋青以前也没见过这种花。 “哇，那咱们以后就有苹果吃了。” 她越捡越开心，心里已经把这棵树认定成了苹果树，因为她喜欢吃苹果。 宋青和陆阳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她看见了这棵树，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张主任叫你干什么？”陆阳有些疑惑，张主任把人拉走后在院子外站了一会儿，回来手里就拿了两本大砖头一样的书。 难道是工作的事情，不是说好了7月才开始上班？ 他知道家属工厂是干什么的，之前连队还会发工厂生产的肥皂、牙膏等东西，据他所知应该也用不上这么多书吧。 “张主任说军区打算建一座纺织厂，现在的厂子规模太小，用不了多少人。” “纺织厂？” 这可不容易啊，建厂首先要有场地，他们家属区虽然大，但工厂建在里面还是要考虑颇多，既不能影响到旁边家属的居住环境，还得有良好的交通条件。 他们的家属院大门在老区这边，如果建在新区，以后厂子生产的布料要怎么运输出去？ 如果任由大车穿过老区再到新区，安全问题就得不到保障，家属院里那么多的小孩子跑跑跳跳。 还有前期各种原料，还有纺织品生产后的废水废料处理，这么一想想，还有好多问题需要解决。 “你说的有道理，这就是我们要一个个解决的问题，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有困难我们就解决。” 宋青知道陆阳考虑的对，这个厂子要建起来任重道远，不过她很有信心。 张主任说军区大力支持，只要她们能想出解决办法，那领导他们就去做。 这么多家属迁到这个师部驻地，好不容易解决了干部夫妻两地分居的情况，如果家属们的就业问题不能解决，不仅家庭收入会减少，没有工资的家属长久下去也容易闹矛盾。 “我刚刚也问了张主任咱们这边的条件，现在市里还没有纺织厂，平时的供应都是由隔壁的国棉厂解决。国棉厂有供应肯定是要先解决自己所属地，那咱们市就排在了后面。 但是咱们有这么多的工厂，工人多条件好，自然是很需要面料供应，咱们政府说不定很快就要办纺织厂，那既然这样咱们军区就先办，占了这个头。 咱们刚开始先解决军区内部供应，等以后规模扩大了，还有整个市的面料供应，这么大的市场不愁没有销路，那咱们的厂子就能办得起来。” 宋青询问张主任这些问题的时候，张主任也惊讶了，果然她没看错人，不过提了一嘴她就能想到这么多。 刚开始宋青也觉得这个办纺织厂有些突然，听完主任的解释后就觉得这个厂子宜早不宜迟。 “小宋啊，你以后就是咱们纺织厂前期筹备小组的成员，我们主要是想让你负责生产管理这块，你抓紧把这些资料吃透，有什么不懂的就去办公室，咱们那儿能人多。” 谁听了不一腔热血，这可是要筹备一个大厂子。 宋青从小就爱美，缝纫机那些使得贼六，很小就会自己衣服。 等纺织厂做好后，说不定她们还能做成衣厂，到时候自己厂里有面料，再制成成衣销售出去。 现在百货商店的成衣多贵，一件要十几二十几乎是一个工人的工资，如果她们能办成衣厂，控制好面料价格，只要成本下降那价格低了，工人们也会买。 这年头衣服虽然贵，但谁不想要一件能充门面的服装呢。 她之前去市里的时候就发现了，这边厂子里的女工们精神状态普遍很好，也很舍得花钱。 陆阳看着她眼睛越来越亮，连手里的活都停了下来，他眼里也带了笑意。 “嗯，加油，你们肯定能办起来。” “我表姐在纺织厂里干了很多年了，我要写信去问问她。” 她突然想起来表姐，这次回去还收了一大块瑕疵布呢，自家有人脉，这件事情也就不算摸瞎了。 她说干就干，把抹布放下就去找出纸笔开始写信。 ———— “你个不要脸的，丢尽了咱们白家的脸，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白向东回来后越想越气，周家那小子说他们一年前就在谈对象了，那是不是之前早就这样过了，造孽呀，这要是肚子里揣上了娃，他的一张老脸真的是被她们母女俩丢尽了。 周家那个老东西虽然最后也说订婚，但他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想让女儿嫁过去，只是想拖着。 如果肚子真的大了，周家现在又不愿意结婚，他们白家真的要被唾沫淹死了。 “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居然还敢狡辩，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白家和也嫌晦气，他也有一个正在谈的对象，原本说好了再过些时日就结婚。 等家里妹妹们都走了把房间腾出来，以后生的孩子也有地方住。 可谁想到白容珺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现在整个新安谁不知道，大家都在看笑话，他对象家也绝口不提结婚的事情。 白家和生怕这门亲事黄了，回来见到这个妹妹，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原本好好的家都因为她。 陈红霞拦住愤怒的白向东，把白容珺拉回了房间。 “你跟妈说实话，你们有没有那个过？”陈红霞心里也没底，要是真的怀上了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让周寒娶了闺女。 周齐那老东西居然不愿意，他这些年在她这骗了多少钱？ “妈，连你也不信我吗？”白容珺整个精气神就像被人抽走一样，所有人都在指责她不要脸，可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为什么都不相信她？ 第80章谁能想到就这么巧 “现在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你就给妈说个准话，如果是，周家给了100块钱难道就想打发我们？” 陈红霞恨的牙痒痒，周齐那个老东西吸了她这么多血，他的儿子居然哄骗了自己的女儿，她最看重的女儿。 “妈，真的没有。”白容珺几乎要崩溃了，没有人信她。 大家鄙视打量的目光让她脑袋几乎炸了，她这几天本来就一直惴惴不安，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周春燕冲进来的时候她的脑子几乎是一瞬间充血了，愣在那许久都没有反应。 然后一大群人都冲了进来，他们围在那不停的嬉笑打量，面目狰狞犹如恶鬼。 最让她绝望的是在人群外犹豫的何淑月，她也跟那些人一样不信任她，甚至不敢靠近，何阿姨是不是惧怕再跟她扯上一点关系。 然后她的家人跟周家人围在一起不停推卸责任，李梅骂的那些狐狸精更是让她的骄傲碎了一地。 她没有勾引周寒，他们是相爱的。 白容珺已经忘了为什么会跟周寒去那座老房子，她几乎要疯了，原本以为没有工作要去下乡已经是最惨的结果。可现在，大家都说她是个不要脸不检点的女子。 “那就好，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咱们就做最坏的打算。” 陈红霞心里原本是极度愤怒的，后来她认命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结果，那她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坏。 周家那小子看起来对女儿很在意。 “原本妈妈还担心你一个人去人生不熟的地方被人欺负，现在好了他能照顾你。不过你自己也得注意，过两年要是有回城机会，让周家给你安排，但是先不能跟周寒发生什么。” 如果以后回城了有更好的选择，那就不要周家，如果没有周家人别想甩开她们。 白容珺透过盈满眼眶的泪珠看着陈红霞，突然感受到了悲哀。 妈妈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算计的嘴脸跟李梅有什么区别，何阿姨永远不会这样，可是她不要她了。 她明明跟周寒是真爱，为什么大家都认定是她不要脸，是她算计了周家。 她是有想过如果妈妈解决不了下乡的问题，那让周寒去求他父亲，可是老房子的事情真的不是她本意。 “你有没有在家里发现什么首饰？” 白容珺还在悲伤，陈红霞的话把她拉回了现实，疑惑的摇了摇头。 果然是这样，她就说容珺根本就不知道家里有什么东西，她才回来多久，果然是周齐那个贱人。 偷了她的首饰，还敢跟她要800块钱。 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怎么老天爷就不开眼把他收了去，这些年过得都不安生。 白向东跟她是一条船上的人，肯定不敢去举报。就只有周齐拿住了她的把柄，几乎要把东西都坑了去。 白家美坐在上铺原本正听得津津有味，被陈红霞的话吓得连气都不敢出。 果然是发现了，会不会怀疑到她？ 就算暂时没有怀疑，等安排下来看见她能分到好的地方应该也会怀疑，如果他们使坏，她还能离开吗？ 陈红霞为什么铁了心的怀疑周齐，因为只有他跟白向东知道她还有东西，家里的几个孩子都不知道。 白家和在家里就跟大爷一样，很少会做家务，应该发现不了。 至于两个女儿就更不可能了，白家英前几年就搬出去了偶尔才回来住住，白家美就跟个鹌鹑一样没这个胆子。 “这100块是周寒给的你放在身上，以后要照顾好自己。”陈红霞手上还有一些钱，也都塞给了白容珺。 白家美坐在上铺颇不是滋味，你说说都是家里的女儿，都是今年下乡，结果她们只记得白容珺，不仅想尽办法要给她安排，连钱也塞给她。 而她这个人什么都没有，果然她没有察觉错，就这样的人设怎么能是女主呢。 要啥啥没有，去了东北吃了两年苦，还遇上了一个三十多的老男人，还要给他的一大群孩子当后妈。 陆家。 何淑月在家唉声叹气，陆卫国坐在沙发上也有些发愁。 白容珺虽然不是他的女儿，毕竟也在陆家住了这么多年，现在做出了这种丑事他脸上也无光。 这不他原本每天吃完饭后会下楼跟其他人唠唠嗑，现在也只能躲在家里。 别人会不会以为是陆家的家风有问题唉，哎，他还有一个女儿呢。 何淑月怎么也不信容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那时候那么多人她也不敢进去，偏偏还被她给看见了。 这下好了她更羞愧了，就连那些原本打算给她的钱跟票都没给出去。 “你以后少跟白家来往，等她以后去了乡下更不要联系她。” “我……”何淑月想反驳，陆卫国拍了一下桌子。 “今天这事光彩吗？你还嫌不够丢人？我告诉你，这几天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就算你不为容慧考虑，你也得为儿子考虑。 儿子在部队，要是被人知道了家里的养妹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被人抓住了把柄还能往上升？ 还有你别忘了，你儿子可是生了个女儿，等以后孙女长大了，有这么个姑姑，她还能嫁个好人？” 陆卫国知道自家媳妇儿对上白家就跟喝了迷魂药一样，他也不敢想着用其他方法说服她，只能搬出儿子来。 果然何淑月犹豫了。 要不她先等这段时间风声过去了，以后再联系容珺。 自己到时候多给她攒点布料还有吃的，乡下缺衣少食，她肯定需要这些。 陆容慧看见他俩坐在沙发上不言语，心里有些讽刺。 她还以为他们爱极了白容珺，没想到不过是让他们丢脸了就急忙撇清关系。 原来他们的喜爱也不过如此。 白容珺肯定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被人发现？因为在那座老房子私会是他们以后才会做的事情。 等他们以后结了婚，还会把那座老房子彻底据为己有。 白容珺曾经面带羞涩的跟她说，那座房子里有着他们两人许多美好的回忆。 陆容慧原本也不抱什么希望，可谁能想到就偏偏这么巧。 第81章开会讨论 “来来来小宋你们互相认识一下，大家以后都是同事，要共同为咱们纺织厂的建设出谋划策。” 目前纺织厂的设立还处在保密阶段，等章程定下来后再公布。 张主任想着现在人手不够，正好宋青是定在了7月上班，既然如此就让她先提前过来。 她在原先的厂子领导层抽了4个人出来，然后还叫来了一个新人，现在纺织厂的筹备小组加上她一共是7个人。 “大家好，我是原先家属厂的厂长沈春娇，以后的筹备工作就由我主导。” 张主任早就跟几个领导都打好了招呼，她们都知道宋青及另一个女子的底细。 宋青这才发现她另一个邻居，就是那个腼腆不爱说话的女子也在。 其他几人分别叫张红生、吴秀、许婷，那个邻居叫赵琴。 赵琴前几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没想到宋青居然也在里面，悄悄对她笑了一下。 张主任办事有自己的想法，宋青是原定就安排好进厂子的，正好就过来负责新厂子，而赵琴是因为她的家庭情况，她的父亲就是纺织厂的厂长。 她们之前就调查过新来这批家属们的情况，像赵琴这样自带资源的人肯定是要拉进来的。 “那咱们就进行一下分工，生产管理就宋青跟吴秀负责，原料还有设备就许婷、红生，赵琴你负责销售，张主任跟我就负责厂房以及以后的人事安排。 咱们这个筹备小组先自我讨论，等有个基本的章法后还会再加人进行细化，大家好好干！” 赵琴想说她不太懂销售更想负责生产管理，但大家觉得她是厂长的女儿应该有渠道。 几人简单认识一下就开始分步讨论，大家都充满了干劲，既然军区领导信任把这么大的工作交过来，那她们就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纺织厂不仅关乎着以后大家的前途发展，对整个军区家属也有利。 “首先是咱们厂房选址的问题，老区这边没有这么大的空地，但是要建在新区，这以后出货进料的车辆要怎么进来？” 陆阳昨天也说过这个问题，目前营区的大门开在老区这边，让车辆穿过整个家属区显然是不太现实的。 “要不咱们在新区那边再另开一道门，就专门拱厂里的车辆进出。” “在新区那边开就还得修一条马路。”营区大门不远处就是国道，如果在新区那边再开一道就得穿过一片荒地。 “这个我们等会跟军区领导商量，修路还有建厂房都不容易。” 沈厂长敲了敲笔，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定下工厂的规模，领导的想法是能尽快开工，厂子的规模就不能办得太大，大了人员培训跟不上来，而且技术还有设备也跟不上。 太小产值低就没有搞头。 宋青昨晚熬夜把那本纺织机械的书看完了，她掏出了笔记本。 “咱们还没有经验，我认为总体规模可以围绕织布机来定，咱们可以先订购六十台织布机，其他设备以满足这六十台织布机为准。” “60台有些少80吧，那咱们还需要哪些机器？” “除了织布机，还需要清花机并条机，还有各种粗纱细纱机器。” 纺织厂需要的机器很多，从产地把棉花运过来后，由清花机清除棉花中的杂质，被清除过杂质棉花是不成型、很乱的，然后还要经过梳棉机进行整理变成有序列的纤维。 这些纤维还要经过机器牵制变成长条，就像农村进行纺布时要将棉花搓成长条，这一道工序也需要机器。 这些长条还要经由粗纱机到细纱机成为棉线，还有整线机将它们整理好，光做成棉线就需要不少机器。 由棉线到布还有很多工序，要先进行浆洗再进入织布机织布，布料织好后，也需要机器整理，同时也要工人挑选瑕疵布，最后再打包出厂。 这一整道工序下来几乎全是机械化，需要的机器自然多。 他们要到哪里去购买这么多的机器？现在能生产这些机器的厂子分布各地，还得要不同的人去购买。 “咱们不一定要全新的，可以去纺织厂问他们已经淘汰，但还能使用的机器。” 赵琴的父亲就是厂长，她知道工厂有时会因技术迭代淘汰一些还能使用的机器，他们厂子还刚刚起步，可以先用旧机器。 所有的人顿时把期待的目光看了过去，赵琴悄悄的吸了一口气。 “我父亲的纺织厂在沪市，我可以写信问他们有没有淘汰的机器，如果有就由火车运过来。” “太好了小赵，多亏有你，我们也不至于抓瞎了。” 沈厂长想了想，“如果没有，可不可以询问你父亲那些机器是从哪里购入的，我们直接由他们的渠道买机器。” 这样的话就不用再一个个找了。 “那咱们机器就暂时有了眉目，对了，咱们还得安排人到其他厂里学习管理还有生产，到时候回来培训好咱们的家属。” 这下大家都不作声了，谁家里都有孩子要带，自家男人也有工作，哪能撇下一家子去外边出差。 张主任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大家的困难，可厂子里也确实需要人。 “那咱们以后再讨论学习的事情。” 宋青悄悄松了一口气，厂长她们安排她负责生产管理，还以为这项工作要落在她头上，安安还这么小她不能离开那么长时间。 “咱们虽然目前只订了80台织布机的规模，但以后肯定会扩大生产，咱们的厂子就建的大一点。” “不行，部队也没有那么多的人供咱们，他们也有自己的任务。咱们就先建一个足够用的，等以后要扩大了再建。” “行” “那咱们的原料要如何解决？不仅需要棉花，还需要维尼龙纤维等。 棉花还好说，说不定有大队种植，但是这个维尼龙得需要有专门生产这个的厂子。” 宋青也是翻看了书后才知道纺织有这么多的学问，如果她们还要染色，还需要各种染色机。 大家哪里懂这个，纷纷又把目光看向了赵琴，赵琴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这些。 第82章想不想去育红班 她们这会开了一上午，笔记本里的注意事项是越记越多。 沈厂长看大家的士气有些低迷，赶紧开口安慰。 “这已经不错了，咱们起码知道问题在哪，解决了就是。之前开日用品厂的时候，那才是真的啥都不懂，我们那个时候也莽撞，啥也不说直接就开干。 后来那机器三天两头坏，张主任跟我每天提着扳手，硬生生把那个机器给研究明白。” 张主任想起以前的日子也有些感慨，“那哪是研究明白，分明是我们拆坏了，又打电话去请市里的工人过来帮我们修。” 张卫红也笑了起来，她也是工厂的老人，还记得那段时日。 那时候军区说要自己办工厂，支持的人其实不多，大家哪里想过自己能把一个工厂给办起来，有这折腾的功夫，不如让政府多给军区分几个工厂职工名额。 然后沈厂长就带着大家一步步来，从军区里挑了个旧仓库，慢慢的从十几个人到现在的两千人。 工厂开的工资虽然没有市里那些厂子开的高，但对于厂里的军嫂来说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当年咱们是从小到大一步步摸索，这一次虽然开始步子就比较大，但没关系，只要咱们做好准备多去请教别人，这个厂子一定能干起来。” 宋青几个年轻人听完沈厂长她们之前的这段历史，也增强了信心。 “不管怎么说，咱们只要努力干，前面的钉子一颗颗拔，一定会有拔完的时候。” 开了几个小时会，张主任跟沈厂长还留在办公室，其他几人纷纷离开。 特别巧的是这几人都是住在老区，张卫红年纪大一点已经快40，大家都叫她红姐。 许婷和吴秀今年都二十七八，过来才几年。 “我当初知道你们俩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年纪这么小。没想到你们若是有章程有想法，很不错。” 张卫红夸完人后就往家属工厂走了，她在厂里还有事。 宋青和赵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们哪里懂什么都是门外汉。 “别谦虚，今天你们说的那些东西，我们几个根本就不知道。” 许婷原来在家属工厂里是一车间的负责人，接到厂长的命令要负责新厂的筹备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可听见里面居然还有两个新人时，内心其实都有些疑惑。 这两人还这么年轻，厂长居然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她们？ “我是怕在你们面前露怯，昨晚挑着灯把张主任给的那本书给看完了。”宋青丝毫不敢居功，她只是知道了里面的一些生产机器，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是，之前听家里人说过厂里的一些情况，早知道就应该认真一点。” 吴秀和许婷都纷纷笑了起来，她们俩都是家属工厂里的年轻骨干，对她们两人其实是有一些不满的。不过就算对这两人的能力不做评价，起码相处起来也足够舒服。 谦虚，不会居功自傲。 “快中午了，我家那几个孩子估计早在外面疯饿了，我还要回去给他们做饭。” “没有去育红班？”许婷有些惊讶，她今天早早就把孩子送去了育红班，育红班里包午餐。 “今天我们家老二有些不舒服，不愿意去其他几个也跟着。”反正家属院里孩子不会跑丢，不去上也没关系。 吴秀走后许婷看着她们俩，“你们的孩子多大了？平时要是带不过来，可以把他们送去育红班，育红班里有老师看。” 育红班里的老师还有厨师等都是军嫂，环境好对孩子们也好，有工作的军嫂都会把孩子送过去。 “我家的还不到4岁，原本是打算7月再送过去，我回去跟她爸商量一下，过几天就给她送过去。” 纺织厂的事情忙起来后，宋青就没有时间再顾着安安了。 “我家两个都是5岁，再过段时间吧。”赵琴家是一对龙凤胎，她家条件好，两个孩子都白白胖胖十分惹人爱。 她自己其实是有些舍不得把孩子送去育红班的，不过工厂的事情就在眼前，她现在过来随军也没有家人帮忙带。 很快许婷也走了，路上就只剩下了赵琴和宋青两人。 两人走在民房的那条道上慢慢聊着跟工厂有关的事情，突然眼前出现了几个小孩子，他们举着小木棍，雄赳赳的站在她们面前。 “你们是谁？有没有暗号，暗号对不上就不许过。” 赵琴一脸黑线，说话的就是她家的儿子，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把脸涂的东一道西一道，活脱脱一个小脏猫。 安安原本也抱着木棍，看见自己妈妈本来想过去喊她，但想到自己的使命最终还是绷着脸。 “你们是不是小鬼子的人？赶紧报上暗号来。” 几个孩子都不愿意当小鬼子，只能牺牲他们的妈妈去当反派。 跟着他们闹了一会儿，宋青把安安抱了回去。这衣服前几天才换上，现在就已经黄乎乎的。 “你爹每次洗衣服也不容易，你还搞得这么脏。” 安安丢了棍子，由着她妈给她抹脸。 “妈妈，我们是去打坏蛋。” “安安，你想不想去育红班。”宋青想到不久后就要把她送去，现在先跟她商量一下。 “如果你去育红班，里面有很多小朋友他们会陪着你玩游戏，还有老师看着你。” 安安的大眼睛眨了一下。“妈妈，如果我不想去，你会不让我去吗？” 宋青迟疑的摇了摇头。 “那你还问我？” 她又不傻，大人如果是想询问她意见会直接问她想不想，后面不会再跟上一句里面有什么好处。 宋青失笑揪了揪她的小辫子，孩子大了果然不好骗。 “妈妈，我能摘花吗？” 院子里还干净的花瓣基本上都被她捡起来了，放在铁皮盒子里已经发黄了。 “如果摘了花，那以后就要少吃几个苹果了。” 宋青看她坚持，干脆摘了一小枝下来，插在了她的小辫子上。 她喜欢的不得了，立马要出门向小伙伴们炫耀。 “那你早点回来，等会就要吃午饭了。” “我知道了，妈妈。”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人已经跑到了门外。 第83章让她去学 办公室里张主任给沈厂长倒了一杯水，“你觉得小宋跟赵琴怎么样？” 沈厂长笑了笑两人合作了这么多年，经常都是有事说事不会瞒着。 “刚开始还有些担心毕竟有些年轻，又不像许婷两人，她们两个都是车间的负责人。不过这两人确实有优势，一个家里有这方面的资源，自己也懂得一些东西，另一个很聪明也能担事。” 宋青好像昨晚才回来，没想到一个晚上她就做了这么多准备。 张主任也属实没想到宋青能给她这么大的惊喜，去找她原本只是人手不够，而她又答应了宋青让她7月进工厂. 既然都是工厂里的人，那不用白不用，就当是提前为工厂出力。 当初周莲的事情虽然妇联跟家属工厂少数的几个人也有耳闻，但张主任没有把它闹得人尽皆知，对厂里的几个人就说很欣赏宋青，7月份又增加生产线还需要招人，她就提前定了。 几个领导层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不过就是招一个人对她们来说也无关紧要。 这一次纺织厂的筹备，领导是交给了张主任跟沈春娇负责，她们原本是想几人先讨论，现在工厂那边实在是抽不出多的人手。 既然宋青跟赵琴都能办好这件事，目前倒是不用再抽人过来。 “我跟军区的领导说了，领导给隔壁的国棉厂打了电话，他们到时候会派几个技术人员过来，到时候就让宋青带几个人跟着他们学。” 张主任很满意宋青，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自己定下的人，宋青丝毫没有丢她的脸，反而做事很有条理，就连沈春娇都挺满意。 再说当初房子的事情宋青也算是卖了她一个面子，既然这样她也不吝啬多给她一些资源。 “让她负责还是再挑几个人带她？” 沈春娇有些犹豫，技术设备对她们来说是重中之重，宋青毕竟不是厂子里的人，不能让她一个这么年轻的新人负责技术生产这一部分吧。 前期筹备可以，但以后那可是个大工厂，万一她干不来怎么办？ “哪有什么负不负责，就是挑十几个人一起学习，到时候学的最厉害的就是领导。 不过我相信小宋，她之前是在机关单位干的，你看看她的办事条理是不是够清晰？” 反正张主任是越看越满意，她相信宋青会跟那些技术员学好的。 “你也说了她是干机关工作的，这可是技术生产，完全不一样的体系。” “咋了你还想在咱们家属里挑出几个技术员来？不都是要学的？那就让她也去学。” 沈厂长点了点头，如果她能在挑出的十几个人中脱颖而出也不是不行。 “不过咱们不能等厂子建好了再派技术人过来，咱们让人过去国棉厂学。” 领导催的急，等厂房开始建了就得派人去各地买机器，她们要先派一部分人去相关单位学习，等厂子彻底建成之后，再由国民棉厂的技术人员跟自己人一起协作。 “那这样得安排她们出差，现在这些家属们家里都有孩子，她们哪能离开太久。” “总会有办法的，咱们不能等着国棉厂的人过来教，各种技术人员得分配到不同的厂区学习。” 两人聊着聊着又根据这个问题争论了起来，许久之后还是没有头绪。 张主任出了办公室，想了想还是去找了宋青。 “张主任，您怎么来了？”这是张主任第二次踏进她的家，她惊讶的四处看了看。 院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柴火堆在墙角，厨房旁边又新砌了一个洗手台，就连堂屋旁的过道也修了一道雨棚。 等踏进了堂屋就看见里面收拾得齐齐整整，堂屋里摆着一张木质沙发，上面盖了几块带花样的布，瞧着格外的好看。 宋青正在用缝纫机给安安做一件罩衫，现在天气暖了她也不打算把孩子拘在家里。 不过他想到陆阳每天要洗衣服，还是赶紧给她做一件罩衫，起码不用每天洗外套了。 “小宋，你们这房子收拾的利索，现在看起来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张主任经过宋青同意又在两处屋子看了起来，屋里糊上了新报纸，还打了各种家具，收拾的相当漂亮。 “我都羡慕你这房子了，这么一看面积够大，还漂亮。” 特别是前面的院子，以后要是种点蔬菜那都不用去买菜了，还有那棵树，春天的时候开花，等到秋天还能结果。 张主任住的是干部的两层小楼，肯定说不上羡慕，只是意外这座房子前后差别这么大。 “你们俩都是会过日子的人。” 唠完嗑张主任说出了她的目的。 “小宋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厂子以后技术多么重要，厂里会派出十几名同志到不同的工厂进行学习，等她们掌握完技术后，就能负责咱们的纺织厂。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你现在虽然还没有正式进入咱们厂，但我们可以提前办入职手续，去外地出差还有补贴。” 张主任自然是希望宋青去的，她现在这么年轻，等进了纺织厂不能一下子就让她当车间的主管，甚至是小组长之类的，底下的人会不服气。 你一个刚来的又这么年轻，凭什么排在大家前头？ 但偏偏她这人有能力，又是纺织厂前期筹备的人员，她们也不能让她去当一个普通工人吧。 但技术人员不一样，只要你懂技术，大家哪里管你是年轻还是年长。 如果宋青学的好，就算前几年她年轻不能服众，等以后资历上来了当个技术领导也是可以的。 “懂技术晋升起来也容易。” 宋青感激张主任特意过来跟她说这件事情，当初给了工作换房子那件事就彻底结束了，张主任没必要再过来提醒她。 “谢谢主任，我会好好考虑的。” 张主任说到时候会根据需求，有可能是到其他省的纺织厂进行学习，现在还没定，时间也说不准。 她有些发愁，安安还这么小，陆阳也需要上班，万一他有个紧急任务啥的，孩子怎么办？ 第84章早就在一起了 最近新安机械厂附近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最近老是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其实大家都有些见怪不怪。 “你说说出啥事了？” 大家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前不久周家的女儿在她妈的老房子里发现了她弟跟人偷情，她那弟弟还是她那后娘跟她爸偷情生的。 谁没去看过热闹，他们不信还能有比这更劲爆的事情。 “今年下乡的通知不是提前发了吗？” 现在刚好是下班时间，大家都蹲在外面打听着八卦。 “这有啥劲爆的？左右不都是这几个月。” “就是，我家那孩子分在了咱们市下面的公社，这离家近点好。” 家里同有孩子下乡的都纷纷羡慕起了那个人，怎么自家就没有这个运气？ “你们听我说，那白家两个女儿居然都分到了东北，跟周家那小儿子是一个地方，李梅气炸了，今天早上她特意等在白家门外，等到陈红霞出门买菜就拉着人打架。” “这有啥稀奇的，她们俩那天不也打起来了？” 陈红霞这人的名字在这几天里是如雷贯耳，以前几乎没有印象的一个人突然就变得格外有存在感。 “李梅说陈红霞跟周齐那老东西勾搭在一起，才把她两个女儿都安排走了。” 说话的那个人压低声音紧张兮兮的向大家说着。 “什么？！” “真的假的？” “他们俩不是儿女亲家吗？这白向东被人戴了绿帽？” “嘿嘿哪止啊，李梅说他们勾搭在一起都有20多年了，这快戴了半辈子的绿帽。” 自然这件事情又引起了轩然大波，谁能想到白家跟周家的事居然还没结束，一茬接一茬的。 李梅娘家大哥的儿子今年也要下乡，娘家人拜托李梅给侄子安排好点的地方，可谁想到周齐听说后不同意。 “不给钱我安排什么，你以为我打点关系不需要钱？” 李梅觉得自己跟周齐也是快20年的夫妻，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还比自己大那么多，说什么周齐都应该帮自己娘家侄子安排好。 可等结果出来后她几乎懵了，周齐不仅不给侄子安排，他还给白家的两个女儿都安排去了东北。 他还有没有良心？ 白家那个小女儿勉强能说跟自己儿子是订婚的关系，那另一个女儿是怎么回事？ 他居然给陈红霞的两个女儿都安排了，却不肯给她的侄子打算，那可是西北，谁去了那不得脱一层皮。 可没想到她去质问周齐，周齐居然还十分不耐烦，说不是他弄的。 “白家的事情我不知道，还有你那娘家，告诉他们别想着从我这占便宜。” “好啊周齐，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你居然偏心那个狐狸精到这种地步，你还有没有良心？” 周齐现在还愿意对着李梅和颜悦气都是因为周寒的面子，以前那么懂事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现在变得跟那些市侩的婆姨没什么两样。 他都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瞎了眼看上了这种女人。 “良心？你当初勾引我的时候可没说良心？” “勾引？你要能管住自己的裤头，我能勾引得了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李梅的心被伤透了，她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娘当年跟了他顶着多大的压力，可没想到这男人一点都不念旧情。 当初跟了他不就想让自家的生活变好，让娘家人有个依靠。 李梅恨透了这两个人，她躲在白家门外，等到10点多陈红霞才出门买菜。 “你这个贱人，跟周齐这个老东西勾搭在一起，居然还让你那狐狸精女儿勾引了我儿子，你怎么不去死！” 李梅的力气极大，陈红霞不怎么干体力活也不出门，根本反抗不了她。 就这样被她扯着头发拖到了菜市场，虽然这个时间点该上班的都上班去了，但菜站的工作人员还没有下班，街上也还是有一些人。 “哎呀，这是出了什么事？” 李梅不开口咬着牙把她拖到最热闹的地方，直接几个巴掌把陈红霞扇的趴在地上。 “你这个贱人，勾引我男人！” 陈红霞缓了一会才捂着脸看向李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周齐把你两个女儿都安排到了东北？你们要是没有奸情，他能有这么好心？” 围观的人都深吸一口气，有些人则十分愤怒，凭什么他们可以挑选下乡的地方？ 平时就有很多人对周齐积怨已久，现在又听了李梅的话，已经打算好去举报他。 “我以前就怀疑你们，但我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不要脸。既然你不要脸，那我就把你的脸给扒下来。” “我跟他没有关系！” 李梅才不信，她怀疑了这么多年，现在又抓到了结实的把柄，她居然还敢让她儿子娶她闺女，陈红霞她死了这条心吧。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被喂了一嘴狗血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两人互骂，她们吐露的信息越来越多。 陈红霞发现说不过李梅，她就是个疯子，不过是想借个由头过来发疯。 这下两人都不客气互相厮打了起来，有好事的人跑去两家通知了，很快满脸彷徨的白容珺终于出了门，听到消息的周齐父子也赶了过来。 “你又发什么疯？赶紧给我滚回去。”周齐铁青着脸训斥李梅，他的脸还要不要，三天两头在外面闹事。 他来的晚不知道李梅已经把他安排家里人下乡的事情公之于众，等他知道了估计更是要气死。 “好啊周齐，你还向着这个狐狸精。儿子，你还要跟她女儿结婚？” 周寒的脸也变得有些阴鸷，他妈把这些丑事闹成这样，他根本没有脸出门。 “妈咱们先回去。” “儿子你也向着她？你妈辛辛苦苦怀胎把你生下来，你向着这个把你爸勾引走的狐狸精？” 李梅觉得天塌了，周齐这个老东西就算了，怎么自己儿子也被勾引走了？ “我没有！” “我这些年一直忍着不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们勾搭在一起10多年，把我们两家的面子放在哪里？” 第85章什么时候的事情？ 周齐气得浑身发抖，这时旁边有人大声说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有些人就喜欢在外面偷吃。” 等他转身看过去，早就看不见是谁说的话，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是戏谑。 “你给我回家去！” “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居然给你这种人生了儿子。” “妈”周寒也想赶紧把他妈拉回去，但听见李梅的话心里有些惊疑，为什么他爸那么好心，后面居然把白家美也一同安排过去了。 分明之前让他帮忙安排容珺的时候还不情愿。 “不是的，李阿姨你别乱说，我妈跟周叔没有关系。” 白容珺惊呆了，李梅之前污蔑她就算了，现在还污蔑她妈。 “你们一家子祖传的狐狸精，不然你说为什么周齐连你那个姐也给安排去了？” “啪！” 胡闹，这种事情能在外面说？她是嫌全家的命长了是吧？ “这些安排都是知青办弄的，我们这些人根本插手不了，你再胡说试试？” 生怕她再说出其他话来，周齐直接捂住嘴把人往家里拖。 白容珺也赶紧把她妈妈扶起来，她现在对人群有些恐惧，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 “我呸！周齐自己儿子再加上姘头的两个女儿，他居然操控了知青下乡的安排，老子要去举报他！” “人家可是革委会的。”革委会的名声可不好，前几年都是他们闹出各种事情，各种批判人。 “革委会又怎么样？老子全家几代都是贫下中农，他还能找我麻烦？” 旁边不开口的人一大堆，大家都纷纷想好了要去举报周齐，凭什么他就能安排？ “要不是他害人，他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 不少人在琢磨如何把周齐拉下马，周家李梅还在大吼大叫，得到消息的周春燕早已赶回来翘着腿在沙发上嗑瓜子。 不过现在大家都没心思分出眼神给她。 “你这个贱人，万一有人抓住今天的事情不放去举报我，你是想让全家去蹲笆篱子是吧。” 她是疯了，他一个革委会主任有这么大权力去安排自家那么多人下乡？一旦有人举报他就要吃苦头。 李梅这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这事影响的可不止这对狗男女，她跟儿子也是周齐的家属。 “你们敢做，那我自然敢说。”她的话已经渐渐低下去了，有些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儿子。“妈只是被他们气疯了。” “你先回屋。”毕竟是自己亲妈，周寒看她已经知道了错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那她诬陷我怎么说？今天整个菜站有多少人，我以后还用不用做人了？”陈红霞浑身还带着伤，她尖锐地质问李梅。 其他人怎么想？她还用不用活？ “呸！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没完，你们既然敢做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梅只是害怕会连累到自己跟儿子，她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最后陈红霞跟周齐吵了一架，周齐也不知道要如何撇清他们俩的关系。 周寒把她们送回白家，等四下无人的时候抓住白容珺的手安慰她。 “别担心，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可是我妈？” “你妈是你妈，你是你，咱们很快就离开了，以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再过几年回来大家都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白家白向东跟白家和回来没多久，他坐在客厅阴沉着脸等着陈红霞。 白家和看见他爸脸上风雨欲来的神色，一点也不敢劝，只能默默躲回房间。 “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红霞不敢置信，“白向东你疯了，我跟他没有关系？” 连白向东都怀疑她，陈红霞由里到外感受到了疲惫，被污蔑跟人偷情，这种脏水要怎么才能洗干净。 “周齐是那么好心的人？你以为我是傻子！” 好啊他说怎么这么多年一直看不上他，原来心底有那个陈方阳，还跟周齐勾搭在一起，这个贱人！ 从今天以后，整个新安都会说他是个绿帽龟。 “啪！” “白向东你打我！” 陈红霞今天挨了数不尽的打，整个脸已经快没知觉了，她气疯了，被污蔑的各种委屈愤怒一股脑涌上来，直接扑过去跟他打起来。 白家和躲在屋里不敢吭声，白容珺还没回来，而白家美正躲在房间里。 通知出来的时候她还感慨，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去了书里那个地方，看来这就是剧情的力量。 不过这接下来的几天要怎么过呢？白家肯定能猜到是她偷拿了首饰去打点关系，就算他们不敢报案，这几天也不会让她好过。 可谁能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白向东他们居然都以为是周家安排的。 “死丫头死哪去了？”陈红霞跟白向东打的精疲力尽，之前两人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这几天打的架却让人瞠目结舌。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周齐说不是他安排的，陈红霞其实是信的，周齐这种不见利不起早的人不可能会平白无故给白家美安排。 “你找人给你安排的？哪来的钱？”是不是偷了她的首饰？ “我没有！”白家美的话音未落，陈红霞的巴掌就已经扇到了她的脸上。 赶紧捂住被扇的脸，挤出眼泪。“妈，我也是您的女儿，我以为是你是心疼我，让我跟妹妹一起，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名额是怎么安排的。 为什么你要这么偏心她？我做错了什么？” 白家美流着泪各种控诉，这时白容珺也回来了，她听见了姐姐的责问有些无措。 “不是的姐姐，妈妈没有只关心我。” 白家美根本不搭理，只是装出极度的愤怒，最后丢下一句“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说完就夺门而出。 还有几天才能下乡，这段时间她要怎么办？去住国营宾馆也需要介绍信。 “你去我那住吧！”白家英看见她脸上的巴掌印抿了抿嘴，还好她还没离开，不然她得流落街头。 第86章我绝对不插手 白家的事情一团糟，白家美自从跑出去后就再也没回家，而陈红霞只要一出门就招到白向东的不断逼问。 外面的人异样的眼光让白向东这个绿帽龟快要缩在家里了，他每天疑神疑鬼。 只要陈红霞离开家，就怀疑她是不是去见了周齐。 白家和无所谓，他只盼着她们赶紧走把房间腾出来。 而李梅也确实没有善罢甘休，不时就在白家外蹲守，只要看见陈红霞出来都要跟她打起架， 甚至有时候陈红霞躲在家里不出门，她就站在外边指桑骂槐。 这段时间职工宿舍的人晚上吃饭都不需要菜，直接就着白周两家的事情下饭，给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笑料。 大家都纷纷感慨，这半年来可比以前几十年加起来的热闹都多。 还有不少人已经盯上了周齐，连举报材料都写好了，就等着合适的时机。 陆卫国是彻底觉得丢了脸，之前白容珺在老房子里的事已经让他在外面看见了不少调侃的目光， 陈红霞的事情一出来，大家的眼光更加意味深长，他不允许妻子再跟白家人来往。 “你再敢跟白家的人扯上半毛关系，老子就跟你离婚！” 陆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渐渐的何淑月也不敢去招惹陆卫国。 这天已经忍受了许久着急去见何淑月的白容珺终于出了门，白家乌烟瘴气，她要求求何阿姨，希望能在她那汲取到温暖。 不过很可惜她们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陆卫国就铁青着脸跟个门神一样站到了不远处。 何淑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惹陆卫国，他这几天跟吃了火药一样，只能先上楼。 而白容珺几乎是失望至极，何阿姨居然真的不再理她。 她还以为这些年在何淑月心里，她也是她的女儿。 “陆容慧，你拿了我屋里的东西？” 何淑月虽然听陆卫国的没有跟白容珺说话，但她心里里憋着一股气，一回到家还发现给容珺准备的包裹不见了。 “那你是打算给谁？” 给谁的关你什么事，可是陆卫国就在那里站着，她不敢再说话，只能讪讪回屋。 ----- 陆阳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女儿拿着棍子叉着腰，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一群小男孩面前。 “我是领导，你们要听我指挥，不然刚刚我们就活捉他们了。” 安安有些气恼，她原本正想带着自己这边的人去围堵“鬼子”，可有几个人没有听她的话，让他们从包围圈里跑了。 她底下的人有些不服气。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一个女孩子的话。” “就是，这是我们男孩子的游戏，我们要当老大。” 这下原本是想开一个自查会的安安，被底下的人质疑，她绷紧了小脸。 “因为我比你们厉害，刚刚要不是我，你们能打过对面的小虎子吗？” 陆阳憋着笑看着女儿大言不惭自己是最厉害的，终于安安发现了爸爸，赶紧跑过来。 “好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明天再接着玩。” 那几个萝卜头也一哄而散，陆阳伸手把脏兮兮的小丫头抱起来，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鼻子。 “你可真厉害。” “当然。” 安安十分得意，没有听出她爹调侃的语气，她抬起下巴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也是最近才发现这附近的小孩比新安那边的要傻，很容易就被她骗到， 像以前她都是别人的小跟班，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当老大。 父女俩一边闲聊一边往家走，突然陆阳伸手把安安辫子上的树枝拿下来，也不知道去哪玩的居然还挂上了树枝。 “爸爸？”安安捂住小辫子有些幽怨地看着陆阳，“这是妈妈给我插的花。” 他看着手里蔫了吧唧、垂头丧气的树枝，有些奇怪这是什么审美？ “那我回去再给你摘一些。” 宋青正在做晚饭，一会就听见安安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喊着妈妈。 “怎么了？” “我想你了。”其实她叫妈妈只是想叫并没有事情，看见宋青出来脑袋瓜一转赶紧撒娇。 “衣服怎么又脏了？妈妈不是说让你注意一点？” 宋青皱着眉头看着从陆阳怀里跳下来的女儿，她身上的衣服已经从中午的黄乎乎变成了黑乎乎。 她下午才做好了罩衫还没来得及给她穿上，结果就把身上的衣服造成了这个样子。 安安看见妈妈的表情有些严肃，她想了想躲到了陆阳的背后。 “对不起妈妈。” “没事，小孩子嘛，我给她洗。”陆阳赶紧表态，小孩子把衣服弄脏太正常了，看她应该也认识到了错误。 “她知道错了，那咱们吃晚饭吧。”反正不能在饭桌上骂孩子。 宋青有些好笑，他还意识不到安安只是习惯性的先认错，明天说不定还会再犯，结果还没说她几句，他就赶紧和稀泥，生怕骂了他女儿。 既然你乐意洗那就多洗。 晚饭还没做好宋青又去了厨房，安安十分开心，她突然发现虽然到了这里没有了姥姥护着她，但爸爸也不错。 “爸爸，我想要摘花。” 摘摘摘，不就是几朵花吗？这么大的大树摘几朵没关系。 宋青从窗户那里看见父女俩居然祸害起了花朵，那可是秋天的水果，她拎着锅铲直接走到了外面。 “手就这么毛？不知道这花要结果的？” 安安手里拿着两只树杈，听见了宋青的话习惯性的想先认错，结果她妈冷冷的眼神瞥过去她立马怂了。 “……我”陆阳想解释，不过妻子直接瞪过来，他也不敢再说话。 等宋青又回了厨房，安安赶紧趴到爸爸耳朵旁。 “妈妈是生刚才的气，安安不应该把衣服弄脏。” “嘶，原来你都明白。” 安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又跑去了后院，陆阳赶紧去帮宋青做饭。 他在厨房一通乱忙，宋青只觉得碍手又碍眼。 “下次你批评她的时候，我绝对不插话。” 原来你也知道，宋青更加没好气，她搁那教育孩子呢，结果陆阳就想着当好爹。 第87章想去就去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帮倒忙。” 今天田婶让人送了一点野菜到门岗处，宋青把这些野菜剁了，今晚打算吃野菜盒子。 “我不阻止你们父女俩感情好，但我教育孩子的时候，你如果不跟我一起教育她就不要说话。” 已经有几次这样了，每次她准备纠一纠安安的小毛病，结果他就站出来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宋青已经忍了几天才说他。 “对不起，下次绝对不这样了。” 他连连保证，看宋青的脸色变好就凑到了她身边。 “今晚吃什么？” 野菜盒子就在锅里呢，你说吃什么？宋青没回答，只是跟他说起了今天开会的事情。 “张主任想让我去做技术员。” “去啊。” 他在灶台旁边站了一会儿忍不住就越凑越近，在宋青举着锅铲瞥了他一眼后才退到旁边，不过手里捏起了一个做好的野菜盒子。 一边吃一边嘴里含糊的说着。 “你能不能先认真听，张主任虽然说让我去，但是我感觉有些不现实。” 陆阳支起耳朵，嘴里还塞着野菜盒子，眼神疑惑的问她哪里不现实。 “你知道咱们隔壁的赵琴吗？她爸是沪市纺织厂的厂长，自己也是大学生。” 有一个厂长父亲已经够让人惊讶了，结果人家还是大学生，这年头大学生多稀有啊。 “所以呢？” “你想想咱们军区这么大，年轻的家属也不少，大学生都有好几个，人家张主任为什么想让我去， 当初房子的事情，虽然咱们确实也算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但是咱也不是没好处，已经两清了。 这次厂里可能会挑出十几二十个人一起去学习，到时候留下一些当技术员，其他的就到厂里当普通工人，技术人员比普通工人级别高。” “说明她看上你的能力了。” 陆阳有些疑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宋青也在机关里工作了好几年，不仅做事干净利索，而且整个人态度也很积极，昨晚打着灯看了一晚上的书。 那可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但她也在仅有的条件里快速了解，丝毫没有耽误。 说实话陆阳自己是营长就喜欢这种下属，给了她任务不会质疑也不会抱怨，马上就着手去做。 “这么多家属我能力也不是最靠前的。” 有比她学历好的，有比她工作年限高的，甚至还有已经在家属工厂厂里工作了许多年的老手。 “这多简单，张主任不知道那些人，她现在就知道你能力不错，那就不用再费心去找其他人了。” 得，照他这么说，要不是有房子那件事情在前头，张主任也不会认识她。 “你想去吗？”陆阳知道她想，不然不会想这么多问题。 “安安还小，这次出差时间还没定，可能要去个一两个月，那你们怎么办？ 你要上班，就算把她放到育红班里，那也得照顾她，万一你有个紧急任务。” “去吧！”陆阳又伸手抓了个野菜盒子，他轻笑一声。 “到时候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就好了，我带着她吃食堂，育红班中午不用回家吃，晚上我给她讲故事。 到时候我跟领导说一下情况，一般不会安排我出紧急任务，再说要实在不行我就把孩子抱去领导家让他们帮忙带。” 陆阳用开玩笑的语气解决了她的顾虑，看宋青依旧皱着眉头。 “你放心，领导如果知道我一个人带孩子肯定会考虑我的事情，而且领导家的孩子去上大学了，嫂子人也很好。” 宋青知道陆阳跟他领导关系不错，也没想到他这人脸皮居然这么厚。 “你可真敢想，还想让领导帮你带孩子。” “他要不考虑我的实际情况，那我还真的敢想。” 他笑了一会儿正色道：“如果你想去就去吧，实在不行到时候让芳姐还有其他人帮忙。” “这个机会很难得，如果只是挑20个人，原先工厂里就有技术员，再加上过来的家属里边说不定也有些在工厂里工作过，如果你不去，这个名额分分钟就没了。 而且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好，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不知道张主任因为什么原因把宋青拉到了纺织厂的筹备小组里，还提出让她去当技术员， 能被张主任看上是好事，说不定以后还不止当技术员。 “我……”宋青自己原本就有些纠结，又害怕陆阳不愿意她去，没想到他只用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她的顾虑。 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比想象中还要好。 陆阳看着她突然靠近，突然有些后悔刚刚拿手捏了野菜盒子，现在只能用手臂悄悄搭在她的腰上。 宋青瞪了他一眼，想了想拿着锅铲重新给他递了个韭菜盒子。 “刚做好的。” “……” “谢谢” ？陆阳放开人，往后微撤了下身子，“宋青，咱们是夫妻不用说谢谢。” “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的感激。” 宋青笑了笑又把距离拉回去。“那我明天就去跟张主任说，现在就害怕我做不好辜负了她的信任。” 夫妻两人就这样凑在一起聊天，还好锅里的韭菜盒子都烙完了，不然糊了都没人发现。 安安在后院的地上捡了一个小小的蜗牛壳，跟得了什么宝贝一样拿着跑回来想向妈妈炫耀，结果就看见父母正站在灶台前依偎着说话。 她歪着头在那看了一会，终于宋青发现了她的目光，赶紧往后撤，伸手在陆阳腰上掐了一下。 陆阳还有些疑惑，直到他转身看见了女儿就站在厨房门口。 他摸了摸鼻子正想说些什么，宋青脸上已经微微发红有些恼。 孩子还在呢！ “妈妈我也要吃！” 安安吸吸鼻子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陆阳笑了笑把人抱起来，拿筷子给她夹了个。 “要不要爸爸给你吹？” “安安自己吹！” 她鼓着腮帮子吹了几口就凑上去，烫得她一边吐舌头一边不停嚼，一家子就凑在灶台前，很快宋青觉得有些碍手碍脚才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第88章你是哪里人 自从决定下来，宋青第二天马上就去跟张主任说了。 “小宋你这么快就定了？你们家小陆怎么说？” 他们两人这么年轻，如果像其他人一样家里有大孩子，还能帮着带小的，但她家就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而陆阳又是一个男人。 男人很少操心孩子的事情，有些当妈的也害怕男人带不好。 “他知道，他也同意了。” “那你们家孩子怎么办？” “我们这几天就让她开始上育红班，我跟芳姐还有三姨说了，如果陆阳有急事就把孩子放到她们那边。” 张主任点了点头，看来宋青他们都安排好了。 “那行，那我就第一个把你的名字记上，到时候安排出了通知你。 不对，不用通知你，你要跟着我们一直开会，有什么通知也会知道的。” 张主任难得调侃了一句，这下好了，过几天再给她把关系转到厂里，那宋青就是家属工厂的人，用起来也不用再顾虑什么。 之前还怕把人给吓走，不敢安排太重的活。 宋青出了张主任办公室，又往洋河村去了。 他们昨晚吃完晚饭后，陆阳突然去外边推回了一辆自行车。 “哪里来的？” 宋青围着自行车转了几圈，发现是她想要买的那个牌子。 “今天营里有人去公社，我让他顺路帮我们买回来。” 今天有人开着吉普车到公社去，陆阳想到了他们的自行车还没买，赶紧跑了几个营，借了一张自行车票，还借了200块钱。 宋青听完赶紧回屋给他拿出钱和票，还以为要等下一个休息日才能买，没想到他已经买到了。 洋河村的春耕已经开始了地里都是人，宋青不好耽误田婶挣工分先去了她家。 ---- 火车轰隆隆的开了几天，终于到了广袤的黑土地，车上坐着的都是从全国各地过来的知青，有些人生活在山区，还没见过如此平整的土地，都纷纷趴在了火车窗前看向外边。 不少人发出一阵阵惊叹，这边的地一眼望不到头，不像他们家一亩地都分散成几块，地里都有不少机器在春耕，老家那里只能靠着人工。 “哎呀，你看它的土黑得冒油。” “我的天啊，这庄稼得长得多好。” 一些人暗地里撇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这么没见识，就连干农活都一副没见过的样子。 也不怪他们高兴，有些人是从南方坐十多天火车一路辗转上来的，一路上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土鳖子！” 有几个城里来的娃暗地笑了几声，那几人被笑后也终于不好意思起来。 “我们也是高兴，这样的土地只要咱们肯干，地里一定亏不着咱。” 陆容慧抱着包裹也一脸兴致地看着窗外，这跟上辈子黄沙漫天的场景根本不一样。 之前那地方干旱少雨，就连秧苗都没水，许多人活一辈子就洗了三回澡，出生、结婚、死亡，那儿的人难道不勤劳吗？不管他们再如何勤劳地里都产不出粮食来。 陆容慧既恨那里，又为那里的农民感到悲哀。 “同志，你们是哪里人啊？” 有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女子坐到了陆容慧旁边，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她刚刚就盯上了这个女子，不知为什么她一直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不过看衣服应该家境很好。 “新安，我们是新安人。” 陆容慧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反应，坐在她不远处的白容珺急忙站出来回应。 “那咱们是同一个省，我是省会的。” 白容珺身上没有带多少钱，白向东知道周寒给了她100块定亲钱，跟发了疯一样要她把这笔钱留下， 而妈妈这几天一直在跟他吵架，也没来得及给她准备好东西。 在她马上要走的时候，白向东还硬是要翻看她的包裹，生怕陈红霞给她塞钱。 “她要跟周家那小子在一起，你给她钱，她不也是跟周家的人花？” 而何阿姨一直没有来看过她，连东西都没有送来过，白容珺只能带着陆家那些衣服坐上了火车。 也是在火车上她才看见了已经许久不见的陆容慧还有离家好几日的白家美。 陆容慧身上拎着一个硕大的包袱，就连白家美也带了不少东西，她有些嫉妒，以前都是她有很多东西，而那两人只能羡慕的看着她。 还好她现在还有周寒。 白家美一上火车马上就窜得远远的生怕沾上她，而陆容慧冷着脸，白容珺就一脸委屈的坐在她不远处。 她一定要跟容慧解释解释，她们之间都是误会。 可是这几天陆容慧半个眼神都没有分过去，白容珺有些错愕，周寒只能拉着她的手悄悄安慰。 “她都这样了，你别再理她了。” 周寒现在十分看不惯陆容慧，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疯，一直冷着脸，又没有谁欠她的。 大家也算是从小认识，刚上火车的时候周寒想着他们之间再有矛盾也都停留在了新安，既然到了陌生的城市，大家就应该团结在一起。 他到时候也照顾她，可陆容慧太不知好歹了。 白容珺后面也慢慢放弃跟她和好的念头，在车厢里四处打听大家的去处，大家只是去同一个省，各自的城市并不一样。 她早就发现了跟陆容慧搭话的那个女生，她穿着崭新的军装，手上戴着的手表应该要200多块钱，一看就家境殷实。 只是这个女生对她没有兴趣，任由白容珺过去搭话，也只是敷衍的回答了一些。 “那以后大家多多照顾。” 终于火车靠站，所有人都一脸兴奋的站起来，也不知道他们分到的大队是什么情况？ “大家慢慢下，先找到自己的公社。” 各自的公社都有人在外面吆喝，很快他们旁边就聚集了分配到的知青们，今天五子河负责过来接知青们的是老根叔以及刘建东。 老根叔办事稳妥，刘建东识字又年轻能跟知青们搭上话。 “五子河公社，去五子河公社的在这边。” 第89章知青们来了 很快老根叔他们旁边就聚集起好多个青年，他们拎着包裹脸上都洋溢着朝气，虽然坐了好几天火车脸上也没有困顿。 果然年轻就是好啊。 今年五子河公社一共分配到了25个知青，老根叔先带着他们在县上的知青办登记好，接着就等公社里派的拖拉机过来。 “你们运气好，正好碰上拖拉机有空闲，以前都是坐牛车或者走路过去的。” 老根叔一脸感叹，农耕时拖拉机忙得跟陀螺一样，偏偏就今天有空，让他也沾了一回光。 这儿是工业城市火车站里十分热闹，修得也很繁华，本来知青们都一脸兴奋，结果出来后又到了明显没那么繁华的县城，没关系，要是在这里也可以。 可听老根叔的意思他们还要坐好一会的拖拉机才能下去，有几个城里来的孩子脸上就不乐意了，怎么这么偏远，不是说这边是工业城市到处都是工厂？ 他们家把他们安排过来，又特意避开去北大荒开荒，可不是去破破烂烂的乡下的。 终于拖拉机来了，他们今早还在地里干活，拖拉机上到处都是泥巴和草，大家拎着行李有些犹豫。 “怎么这么脏啊？知道我们今天过来也不收拾一下。” “就是，不是说要配合好知青的工作？” 一共有三架拖拉机过来拉人，那三个拖拉机手平时在大队里都是人人羡慕的存在，本来这种接人的工作是轮不到他们的。 也就是他们领导虚荣，想着在知青们面前显摆一把，说自己公社机械化程度高。 结果你瞧人家根本不领情。 老根叔跟刘建东已经麻溜爬上去了，他们要是不坐就只能走下去，他还就不信他们还有力气走几个小时。 每个拖拉机手旁边都有一个座位，其余的人都要要坐到后斗去，老根叔跟刘建东占了两个，陆容慧趁着大家还在犹豫马上把她的行李丢到了座位上。 “嘿妹子，你能爬上来不？” 那位拖拉机手还以为这群知青们要嫌弃好一阵，没想到有一个这么有眼色的。 “我可以。”陆容慧抓着把手麻溜的爬上了高高的座位，其他的知青都愣住了。 不是，大家不是一伙的吗？怎么她这么快就倒戈了？ “你们要坐就赶紧上来，不坐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大家只是想表达一下不满，可不想走几个小时，他们面上还有些犹豫，要是就这样上去了会不会让老根叔他们看不起。 “我能把行李放你那不？” 火车上搭话的那个女生不想让她的行李碰到后斗上的那些脏东西，也不知道是泥土还是粪便。 陆容慧点了点头，她的大腿还能放一个。 其他人都赶紧爬了上去，很快突突响的拖拉机把这群知青们带到了公社。 “老根今年可算是轮到你们了。” 其他大队的人早就等在公社办公室，看见老根进来都纷纷调侃起来。 这一次洋河村分到了11名知青，反正男女比例领导已经定下来了，他就赶紧挑人回去，地里还有活呢。 大家都希望分到男知青，能干活，不像女知青，不仅活干的慢，你还得操心她的安全。 老根叔看了一圈挑中了6个体格看着能吃苦的男生，周寒就在里边，他有些紧张生怕白容珺被分到了其他大队。 男生很容易就挑好了，女生就开始犯起愁来。 知青们都挺不得劲的，毕竟他们都是初高中毕业生，结果下乡当知青，要跟货物一样站在那儿让人挑选。 也就是老根叔人老脸皮松，面上看不出嫌弃的表情，不然他们得更生气。 老根想挑长得壮能干农活的女生，但他刚刚挑的那6个男生已经是同批男生里最好的了，其他人不肯再让他先挑。 也就是今年洋河村负责的知青多，大家让让你，没道理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 最终剩下来的女知青都是漂亮纤弱的，这种女娃一看就不能干农活，还都长得娇滴滴的，就怕村里那些年轻人乱来。 “你你你。”他指的这三人中就有白家美，她看着挺强壮的，不像另外两个那么瘦弱。 最后就剩下了白容珺和另一个女生，白容珺脸上还带着泪水，眼圈泛红，老根一看恨不得把她打包送走。 这一看就不能干活，万一出了什么事寻死觅活的，大队长就得把他老根的头拧下来。 周寒捏紧了拳头，他想让老根叔把白容珺要过来。 白家美在心里默念不要，她记得老根叔这个名字，在书里出现过几次，应该就是女主原先分配到的村民，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剧情里。 而陆容慧一开始就给老根叔留下了印象，反正都要挑5个女知青，他一开始就要了她。 眼神清明是个聪明孩子。 白家美不想让白容珺也去，洋河村已经够热闹了。 “叔她是我对象，能不能让她跟我一起。” 周寒看老根叔分明不想挑白容珺赶紧说了出来。 “我们已经定亲了，叔，她身体不好干不了农活，我会帮她干。” “那行。”老根叔无所谓，既然有人帮你干，那队里就不用多补贴。 很快拖拉机带着11名知青回到了洋河村，地里的村民们看着拖拉机的方向纷纷开始八卦起来。 “也不知道今年分配的知青怎么样？” “能怎么样，前三个月肯定要死要活。” 之前还是在六七月才过来，那时候地里还没这么忙，知青们都受不了，现在可是春耕，大队长恨不得村民们连轴干，这群细皮嫩肉的城里娃肯定受不了。 “你们先在这等着，大队长马上过来。” 最后大队长没来，只让支书拉来了粮食。 “现在给你们发粮食，这些粮食是队里借给你们的，以后要用工分还。 下一次分粮是在秋收，你们自己看还有几个月，分配好粮食，别到时候吃完了找队里要，我们没有多余的粮食。” 支书拿出称给他们分配好粮食，再把人带到知青点就走了。 “大队不管你们的安排，你们自己分配，明天就给你们分自留地。” 支书走了，新知青们站在那一脸无措，这跟他们想的不一样，他们还以为村里会欢迎他们来建设农村，结果人家好像根本不在意。 第90章不想挨着白家姐妹 “这地方能住人？” “不是说这边条件好？这条件哪里好了？” 大部分人都是抱着期待来的，一看见这里的环境都很失望，普普通通看得出年代的砖土院子，院子中间是一个厨房，厨房里有三个灶台，还有几张大桌子。 两边是用布帘挡着的男女宿舍，都是大通铺，一间屋子要住十几个人。 院子里有茅房跟淋浴间，还有鸡笼和猪舍，猪舍里有两只小猪饿得嗷嗷叫。 11个人就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要怎么办，这时候有一男一女两个老知青从外边回来。 他们是知青点的负责人，男的叫林海平已经28岁，女的叫周书意26岁。 “你们好，我们是知青点的负责人，大队长叫我们回来帮助你们尽快融入环境。” 知青们互相对视一眼，这才回应起林海平的话。 “虽然你们刚来但现在是春耕，地里特别忙急需人手，大队长只给你们一天时间适应，明天就要上工。 不过第一天肯定会给你们一个适应过程，不会安排特别重的活。” 林海平生怕他们明天干不了，赶紧给他们提前打预防针。 现在地里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这活肯定不轻松，你要是干不了人家村民有意见。 “啊，这就要安排我们下地了？” “我们是过来建设农村的，又不是过来种地的。” 他们又开始发牢骚，林海平见怪不怪，谁不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 “厨房里有柜子，你们的房间也有，大家放好自己的东西，粮食也是各自负责自己的。 现在才四月，秋收要到九十月，你们要分配好粮食。 我们之前是统一吃大锅灶，每个月各自交粮食过来然后轮着做饭，你们看你们的情况，要不要也这样？” 还是吃大锅灶方便，可以轮着做饭，大家纷纷点头。 “那行，每个月初你们要去捡好各自份额的柴火，然后大家按照排班时间做饭。 院子里的鸡还有猪都是我们之前养的，才到十几天，要不我们就分摊买它们的钱，到时候喂养也大家分。” 林海平毕竟是老知青，一条条罗列清楚跟他们讲好这里的规则，希望这群新知青们赶紧融入进来。 “那你们各自到宿舍放好东西，今天的伙食你们自己解决，明天再开始加入厨房。” 周书意带女知青们去放行李，以前的知青们已经摆放好铺位，留给她们的都是炕尾的位置。 “那你们收拾行李，我去地里了。” 剩下的女知青们面露愁容的站在宿舍里，现在还需要烧炕，屋里的通风又很差，人一多难免有些味道。 “这种鬼地方怎么能住人？”一个姑娘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她们是城里人，就算心里有准备，也显然没有预料过这种情况。 “我爸说这里条件好才让我过来。”另一个姑娘已经开始哭了，这下好几个人都跟着她哭。 白家美也哭，女主要在这个鬼地方住两年，那她呢？她难道也要住两年？ 陆容慧没理她们，再艰苦的环境也待过没觉得这里有多艰难，拎着行李直接走到炕尾把铺盖放到了最里面，这样她就只用挨一个人。 白容珺也很讨厌这个地方，到处都充斥着难闻的味道，她觉得自己肯定待不了多久。 她还挂着眼泪，不知道她妈妈能不能让她回城，或者何阿姨还愿不愿意再帮她，看见陆容慧已经选好了位置她想过去挨着她，到时候白家美再睡在旁边，这样两边都是熟人。 陆容慧看见白容珺想要上前，伸出腿挡住她，然后拉过还在哭的刘若，就是火车上那位搭话的女子。 “你睡在这里。” 刘若还一脸懵，就看见陆容慧已经把她的行李摆放到了旁边，她挂着泪连连点头。 陆容慧让她睡旁边是因为不想挨着白家姐妹俩，刚好两人也算认识，看见她还在哭，难得发善心跟她说几句话。 “这地方不比家里，财不外露，最好把身上的东西都收拾起来。” “啊？好的好的。” 刘若根本没有头绪，一下子就把陆容慧当成了靠山，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白容珺站在那里一脸泫然欲泣地看着陆容慧，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容慧怎么了她。 “让开！”白家美虽然还在为剧情的设定而感到伤心，但也没有一直沉浸在里面。 她挤开白容珺一下子将铺盖放到了刘若旁边，这个姑娘看着娇滴滴应该卫生条件很好，剩下的一个人叫赵卉，看见别人早就选好了位置，赶紧把东西放在了白家美旁边。 这样留给白容珺的位置就是在最靠外边，跟之前的老知青挨着。 “容珺你怎么了？”周寒原本正在屋里收拾东西，突然一下子走出院子就看见白容珺正蹲在院子里哭。 “容慧不愿意靠近我，也不让别人靠近我。” 什么这个陆容慧也太过分了，她自己排挤容珺就算了，还带着别人排挤她。 容珺再怎么说也在陆家住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她的姐姐，就算没有这层关系，大家也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不应该在外面互相照顾？ “你别理她！” “哎呀，这姑娘怎么哭了？”田婶正带着宋青往知青点来，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年轻姑娘正趴在一个小伙子怀里哭。 白容珺赶紧挣脱开周寒的怀抱抹了抹眼泪，田婶的眼睛微微闪了一下。 “这是你对象？”现在的小年轻可不比他们之前，这光天化日的就在院子里搂搂抱抱，田婶饶有兴致。 “是的，我们定亲了，过两年就结婚。” “原来是这样，也好你们还能互相照顾。” 白容珺擦干眼泪才看见眼前站着的是宋青，她正满脸疑惑，结果陆容慧已经走到了院子里来。 “嫂子！” “容慧怎么样，还适应吗？” 陆阳的战友早就跟公社的知青负责人打过招呼，要把陆容慧安排到洋河村大队，没想到老根叔一下子就挑中了她。 宋青知道今天知青们要过来，也就顺路跟田婶过来看看她。 第91章难产？！ “还可以，换个新环境住两天就习惯了。” “原来你就是我们家宋青的妹妹，我是田婶就住在村里面，有事可以去找我。” 瞧这小姑娘多让人喜欢，虽然是城里来的，但人家也没有挑剔抱怨这里，再说又是宋青的小姑子，田婶格外热情。 “田婶是我三姨，有事可以去找她。” 宿舍里的知青们听见声音都出来了，听见她们的话都纷纷惊讶地看着陆容慧，怪不得她跟过来接人的村民那么熟，原来都是熟人。 白容珺也愣在那里，就算她再不接地气也知道到了村里要跟村民们搞好关系。 以后要是有推荐回城的名额，村民们才愿意推荐她，没想到宋青的三姨居然在这个村子里。 “好的嫂子，三姨不嫌我麻烦就行。”陆容慧马上改口跟着宋青叫三姨。 田婶就开始跟她说起知青们的事情，比如每天多少点上工多少点下工，还有他们的工分要怎么登记，怎么计算，每天至少要多少工分才能保证明年不饿死。 托陆容慧的光新知青们都听得津津有味，现在他们也算有了底，没有之前那么惊慌。 “虽然我们村里的人都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小姑娘，你们晚上最好不要出门，去哪尽量都结伴。 也不要听村里那些油头滑嘴的人说那些鬼话，他们就想骗你们这些城里姑娘。 遇到事情不要慌，有事就找我们大队长还有村长，他们肯定会给你们做主。” 这城里来的小姑娘就是不一样，一个个长得跟朵花一样，村里那些单身汉们哪个不是眼冒绿光？ 单纯喜欢也没啥，就是有些人心坏，半路把你拦下来做些让姑娘家名声毁了的事情，硬逼着你们捆绑在一起。 这可不是田婶危言耸听，他们隔壁公社就闹出过这样的事情，结果那个姑娘是个硬气人，人家直接去了上面的知青办坐在门口就开始哭。 最终那个公社从上到下不知道撸了多少人。 说了一会话田婶就要走，宋青还站在那想着帮陆容慧整理一下，白容珺深吸一口气。 “嫂子。”那些知青们包括田婶都惊讶的看过去，怎么还有熟人？ 宋青也一脸疑惑，白家和陆家都闹成了这样，那天宋青还跟着陆阳一起去了机械厂的厂长办公室，结果白容珺还能叫她嫂子。 可真是稀奇，当初宋青还在新安的时候偶尔回陆家，只要私下没人白容珺也不会叫她嫂子。 “嫂子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你能原谅我吗？” 她话还没说完眼睛又红了，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说啥，周寒已经把人拉到了身后。 “你不用再跟她们陆家人低声下气，既然人家把我们当陌生人，那大家以后就只做陌生人。” 哦嚯难道还有戏看？几个知青对视一眼都站在了原地。 陆容慧翻白眼，白容珺还真是阴魂不散，一刻不恶心到她都不行。 “你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宋青并不想把白容珺以前住在陆家的事情说出来，这样她也算陆阳的养妹，要是她在这边干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得牵扯到他们。 “咱们虽然都住在同一片大院，但以前并不熟，也犯不上说什么原不原谅的事情。” 可说好了，咱们没有关系。 “我……” 白家美也不知道她这个妹妹是真蠢还是假蠢，明显陆家人在这地方有关系，以前得罪了人家她现在不默默躲在这里就算了，还敢再跳出来，就怕自己不显眼。 田婶急着回去，最后再多看了一眼又挂着泪的白容珺就走了。 宋青直接跟陆容慧进了宿舍，白家美正打算转身走，白容珺叫住了她。 “二姐” 二姐？知青们又吓了一跳，大家坐了这么多天的火车，一路上根本看不出来白家美跟白容珺居然是姐妹关系，这两人除了都姓白长得一点都不像，一路上也没有搭过话。 “别别别，叫我白家美就行。” 看她这个蠢样子，以后肯定是个大麻烦，白家美又不嫌自己活得轻松，硬要给自己揽麻烦。 她推开院子的门正打算往外走，突然一群人背着一个女子急匆匆往这里跑。 “快快快，这里有个孕妇要生了，赶紧腾出个位置来。” 这时她才看清原来她们背着的是个孕妇，赶紧往旁边让。 在这附近的妇女们都跑了过来，宋青听见了也急忙从宿舍里出来，这才发现那个孕妇居然是周莲。 “羊水已经破了，快去烧热水。” 村里没有接生婆，大家正打算去喊，不过这些妇女们都生了好几个也有些经验，把周莲安置在炕上就急忙吩咐人去准备东西。 “要不要送医院？”周莲的肚子太大了，她的脸又煞白看着有些恐怖。 她家那一串孩子也跟着过来，大家嫌他们碍手让孩子们坐到厨房去等。 “妹子，你觉得怎么样？” 几个妇女也有些紧张，她不会是双胞胎吧。 “没事，我生过那么多有经验。” 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就几个人在里面，宋青也去帮忙烧热水。 那些女知青们没想到刚来会碰见这种事情，都面露惊慌的坐在灶房，刘若有些紧张，就跟周莲的几个孩子搭话询问他们的姓名。 “你们不害怕？” 几个大孩子摇摇头，他妈生了这么多胎大家都习以为常。 而旁边正敲着桌子的白家美，突然一脸惊慌、震惊的抬起头看着那几个孩子。 她的脑海一瞬间闪过许多东西，刚刚那几个孩子的名字她十分熟悉，分明是书里女主那几个不听话的继子继女。 里面那个不会是男主王明贵的原配吧？ “你妈叫周莲？” 二丫有些奇怪的抬起头看着这个年轻的知青，点了点头，她怎么会知道她妈的名字？ 我靠？！ 所以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不管再怎么逃她还是到了这里，甚至男主的原配也会按书里说的难产而去？ “你干什么？”白家美突然站起来大家都吓了一跳。 她不说话直接跑到院子里，正好宋青就站在那里。 “快把她送医院，她要难产！” 第92章送医院 宋青乍听见还没反应过来，其他的几位婶子已经连连呸了好几声。 “小姑娘乱说些什么。” “就是，这不是诅咒人家？” 大家是有一点紧张，不过因为周莲说她已经生过好几胎，再说已经去请接生婆了，大家也没有很在意。 陆容慧原本也坐在灶房里，她清楚的看见白家美听见那个小孩子说了一些话后，突然自己就说出了产妇的名字，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就一口咬定她会难产。 “真的，你们信我。” 白家美没想到大家根本就不信她的话，她能怎么办？ 她也是根据书里才知道周莲会难产而亡，这话说出来大家只会以为她是个疯子。 “行了小姑娘，你赶紧回去坐着吧，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可能吓到了，等你以后结婚就知道了，女人生孩子都得走这一遭。” “就算吓到了也不能胡说八道，快进去。” 几位婶子赶紧把白家美拉进灶房，没结婚的小姑娘可能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下破了胆。 村里人找的接生婆还没过来，两个年长的婶子在里面，其余人都在外边等着。 “开始生了吗？” “你以为是拔地瓜啊？噗嗤一下子就拔出一个。” 院子里的人都纷纷笑了起来，屋里周莲也扬起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她的内心没有很慌，只希望这个孩子赶紧落地。 又过了一会儿，屋里终于传来了发动的声音。 周莲这一胎有些大，用了许久力气也没有顺利生下来，一直在吸气。 白家美在灶房里急得团团转，她可不想让书里的剧情一直这么顺利的发展下去，难道周莲一定会按剧情死亡？ 而她也要按着剧情去当了别人的后娘，管五个让人头疼不已的臭小孩？ 一想到这她就焦躁不已。 周莲那几个孩子原本对白家美没有什么感觉，见她居然诅咒自己妈妈一个个都恨恨的看着她。 “白家美你别着急。” “就是，又不是你生，你急什么？” 知青们都很奇怪，她们才刚来就碰见了这种事情其实心里都有些不满，周莲现在躺着的地方还是她们的宿舍。 今晚要怎么睡？ 她们刚来人生地不熟，只能把心底的这种不满藏起来，没想到白家美居然诅咒产妇，她不要命了这可是村里人。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不得找上她们？ 可过了一会儿大家又觉得她不是不满，是真的担心产妇会难产，奇了怪了，就连那些有经验的大婶们都说产妇的情况很好，可能一会儿就能生下孩子。 “大婶，她怎么样了？”宋青到底是把白家美的话放进了心里，她刚刚的着急不像是装的。 “没事没事，可能你还年轻生的少，不知道这孩子生多了后面很容易就生下来。” 这些小媳妇估计被刚刚那个小姑娘的话给吓到了，听，里面那个产妇的声音多有劲。 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水也烧好了，其余人就在院子里聊天。 “田四家的怎么样了？” “还没看见头，不过刚刚摸了胎位很好。” 周莲的全身都在冒汗，她积蓄的力量也越来越少，估计这个孩子是真的太大了。 “先别急，还没开始发动呢！” “估计还得等一会儿，你等会再用劲。” 里面的人赶紧安慰周莲，让她先不要把力气用完，其实这个时候的周莲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前几胎只要开始发动了一会就能生下来，不像现在这个疼了这么久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接生婆来了吗？” “没呢，听说她在隔壁村接生，还是个初生的年轻媳妇儿。” 原来是第一胎那还得一会呢。 “你看我说了她的情况不对。”白家美在灶房等了许久也没听见生完的声音，就连周莲自己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你是大夫？”宋青有些疑惑的询问起了白家美，她跟白家美以前也见过几次，还不知道她有这样的能力。 “不是，但你们信我，快送医院。” “姐你别乱说，这个嫂子一定能平安生下孩子。” 白容珺不知道她这个姐姐为什么会咬定产妇会出问题，只能在旁边替她找补。 她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白家美出事也会连累她。 这时屋里的人也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产妇的声音越来越弱，这流的血倒是越来越红。 “妹子，你还能听见我说的话吗？” 她们又摸了摸胎位，探身往下看发现婴儿的头跟之前一样没有变化。 周莲已经没有力气，按照身体里的阵痛她知道这个孩子应该生下来了，但孩子卡住了。 “不行啊，估计孩子太大了，生不下来。” “那咋办？快去催催接生婆。” 这下都手忙脚乱起来，原本在灶房里煮东西的知青们也站起来奇怪地看着白家美，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这一批的知青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神奇。 一下子周莲的情况就变得严重起来，不管大家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也没有劲了。 “快把她送到军区的医院去。”宋青赶紧说道。 “对对对，把她送医院去。” 怎么送呢？这可是个难题，要是用独轮车把人载过去花费的时间太久了，估计孩子得出问题。 “我去叫拖拉机，你们把东西准备好。” 一个人冲出去地里喊拖拉机过来。 宋青想了想要不她先赶紧跑回军区医院，告诉医生们做好准备，大婶们都同意了让她快回去，现在去地里叫拖拉机还得一会呢。 宋青迅速跑去了田婶家骑上自行车就往医院去，知青点的人也做好了准备，她们用被子把产妇裹起来，就等着拖拉机过来了。 “哎妹子快醒醒！” 周莲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她几乎已经听不见大家在叫她。 “这孩子憋太久了，估计有点麻烦。” 这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里走一趟，不管是第几胎都有危险，大家围着产妇开始掐人中，这个时候可不能晕啊。 “要不要给她喂点东西？” 刘若刚开始站在灶房不敢说话，现在看见周莲情况不好，赶紧从包里拿出她带过来的麦乳精，几个大婶帮着她给周莲喂。 “这拖拉机怎么还不来？” 现在拖拉机估计正在地里忙，白家美原本还很焦虑，现在已经认命了，估计这个周莲是要按照剧情走了。 “拖拉机来了！” 第93章笑的有些苦涩 拖拉机过来花费了一些时间，等几个大婶把人抱到后斗坐下才开足马力向军区奔去。 门口的哨兵早就得知了消息，看见她们过来直接拉开了门。 宋青骑着自行车虽然走得快，但还是比不过拖拉机的速度，她也就比她们早到了几分钟。 “医生医生，有人难产了！” 军区里的医生马上奔了出来，“产妇呢？” “产妇还在后头，我先过来让你们做好准备。” 医生护士迅速忙了起来，快速把手术室准备好，很快拖拉机轰隆隆的停到了医院外边，医生们推着周莲跑进了手术室。 “还好赶上了。” 几位婶子都有些庆幸，还好拖拉机到的快她们直接就把人抱上了后斗，到了门口哨兵又没有拦人。 接下来就看医生们的了。 婶子们基本上都没怎么去过医院，特别这里又是军区的医院，待在这都很拘谨。 宋青只能先留在这里等周莲出产房，很快王明贵知道消息赶过来。 “弟妹怎么样了？” 他过来的匆忙，穿着的还是训练的衣服，身上到处都是土。 “还在里面。” 王明贵坐在外面开始等，很快医生出来跟他谈起话，宋青等情况稳定了这才打算回家。 “几位婶子，要不我先送你们回去。” “对对对，麻烦弟妹帮我把婶子们送回去，等孩子出生了我再上门道谢。” 婶子们都很热情，连连摆手说不用，最后她们又坐上了拖拉机回洋河村。 “怎么样？孩子生下了没？” “还没呢，她丈夫在里边等，我们在那待着不自在就先回来了。” 医生说周莲的孩子有些大，再加上已经生了许久怕孩子窒息，直接就剖腹产。 剖腹产这可是新奇玩意，听说要把肚子割开把孩子抱出来。 “大夫都说了还好送的及时，不然只怕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大家抚抚胸口纷纷感叹还好，这时候她们才想起那个一开始就十分肯定周莲会难产的白家美。 “姑娘，你怎么知道她会难产？” “要不是你一开始就说了大家可能还没意识到，等发现的时候再送去医院就来不及了。” 多亏了这个姑娘，算是保住了周莲母子俩的性命。 白家美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没有传来周莲跟那个孩子彻底平安的消息，但几乎可以确定她不会跟书里一样难产而亡。 这是不是说明剧情不是不能修改？ “我只是有些预感，她的肚子太大了。” 她只能胡乱说着，又不能说她是根据书里的剧情猜到的。 又过了一会儿从军区医院里传来消息，周莲母子俩都平安，只要再养几天就能回家了。 大家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她们今天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同时婶子们对知青大院里新来的这批知青印象也开始好转，人家刚才一声不吭就把宿舍借了出来，还一直在帮忙烧水煮东西。 甚至还有个姑娘一开始就看出了不对劲，这才提醒她们把产妇及时送到了医院。 多好的孩子啊，都是城里娃，一点都不嫌弃她们，还这么热情。 怪她们先入为主对她们印象不好，都是好孩子。 “你们刚来，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可以去村里问问婶子们。” “明天大家就一起上工，你们要是不会干可以先站在旁边学，然后再来问我们。” 婶子们从家里拿来了一些在地里摘的野菜，告诉知青们这些东西要怎么弄，还给他们说在这里的生活经验。 几个知青们都受宠若惊，没想到经过了这件事情，大家都变得十分热情。 婶子们知道她们刚来还没做饭，还从家里端来了各种吃的。 “你们今晚要是不开火，可以去村里吃饭。” “不不不，谢谢婶子们，我们今晚要开始做饭了，毕竟明天要上工，得先适应适应。” 她们连连摇头，这年头去别人家里吃饭都有些不好意思，谁家的粮食都不是风吹来的。 看她们拒绝村里人就把野菜那些东西留下，这才离开。 “村民们都好热情。” “家美你太厉害了，都是因为你村民才开始接受我们，你以前是不是学过这个？” 白家美否认，她就是借了剧情的光未卜先知，要是谁传她有这能力，她以后估计就得在乡下当接生婆。 关键是她还什么都不懂，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得蹲大牢去。 知青点一派喜气洋洋，陆容慧有些奇怪地看着白家美，她还不知道白家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刚刚她在灶房跟孩子说了几句话就确定了周莲的身份，知道身份后就惊讶的站起来说她会难产，在那之前她都没仔细看过周莲的样子。 不像她说的那样是看肚子猜的。 而白容珺笑得有些苦涩，刚刚那些婶子们过来的时候她在旁边陪笑，结果那些婶子们根本不搭理她，只一味的拉着白家美说话， 她什么时候经受过这种忽视，特别是那个人还是白家美，那个一直在她身后的二姐。 她的内心开始不平衡，看着大家只拉着白家美说话更加苦涩，二姐不过是误打误撞，她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其他人不知道，她这个亲妹妹难道还能不知道？ “姐你运气真好，还好这次说对了，要是没猜对那些村民肯定对我们印象不好，说我们诅咒人家产妇，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刚刚都吓坏我了。” 大家的笑容还没下去，就听见白家美的话，一时之间心里有些复杂。 是啊，还好是猜对了，要是没猜对村里人说不定要说她们城里人看不起孕妇诅咒她们。 “二姐我们一起长大，我知道你经常想要出风头，但这种事情不能乱说，不是每次运气都能这么好的。” 陆容慧颇有些一言难尽，白家姐妹俩感情不是很好？ 她还记得当初白荣珺就是让她这二姐顶替了她的名额，还一直想要她嫁给大哥。 现在看来这感情也挺一般的。 白荣珺刚开始那句话确实说到大家心坎里去了，她们也知道这次靠的是运气，但她后面说的话听起来就很不对劲。 怎么说白家美都是今天的功臣，结果她的亲妹妹来了一句爱出风头，啧啧，知青点的热闹还真不少。 第94章柴火不见了 白容珺说完看见大家的脸色开始后悔，她后面还想找补，白家美直接打断她。 “你自己也说了结果是不可控的，我要出风头为什么要利用这种事情来出风头？ 再说了，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有什么好出风头的，在那个时候难道还要考虑其他的个人因素？ 我只知道在那种危险的时刻要及时站出来，我耽误一会，她可能就多一分危险。 村民对我们态度变好并不只因为我个人，还因为她们看见了大家尽心帮助产妇，是大家一起同心协力救助了产妇。” 白家美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胡诌一些话的能力还是有的，现在比的不就是谁思想道德更高尚吗？ 她以前思想道德可还考过高分呢？ “好”突然有个人带头鼓掌，大家都纷纷鼓起了掌。 “说得对，在这种时刻我们要摒弃个人犹豫，我们多考虑自己一会儿，别人就多一分危险。” “没想到白家美同志不仅厉害，个人思想也非常优秀。” 白家美说的对，村民们不仅是因为她，还因为大家在这件事情中的表现，大家都有功劳。 知青们还在互吹，白容珺却觉得这些话像巴掌一样打向她的脸。 周寒觉得白容珺说的对，白家美这件事情做的确实欠考虑，也是误打误撞才有了一个好结果，这些知青们居然还赞成她。 “咱们的做饭问题要怎么分配？” 这时候亢奋的知青们才停下来，纷纷考虑起未来的安排。 “咱们要自己做饭？” “那个林海平同志不是说了让我们自己负责，跟他们一样做大锅饭。” 林海平并不想把新来的知青们揽下来，他们那群老人好不容易磨合成现在这样，没有必要再增加新的风险，只是告诉他们模式。 “我不参加大锅饭，我自己做饭。” 大家都纷纷看向出声的陆容慧，原本她是这批知青里最瞩目的人，后来出了白家美的事情后大家才忘了她。 “为什么？”刘若很奇怪，大家一起做饭不是更节约时间？ “个人习惯。”陆容慧是根据上辈子的经验，吃大锅饭确实节省时间，但要考虑的其他东西也多，如何分配做饭洗碗还要砍柴。 人一多就容易因为付出不同而吵架。 “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口味也不相同，有些人确实不习惯吃大锅饭。” 眼见着气氛突然沉闷下来，刘若赶紧开口。 白家美也不想一起吃，但她不会做饭。 “那就咱们这群人一起做吧，其他人还有没有意见？没有的话咱们就准备好粮食。” 很快大家开始抽签安排人明天做饭，到了下工时间老知青们也回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十分疲惫，根本没有心情跟新来知青们打招呼，匆匆洗漱完就躺在了床上。 刘若她们原本还想着等她们回来互相认识一下，结果人家好像看起来根本不感兴趣。 “她们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们？” 陆容慧已经整理好铺盖正打算躺下，听见刘若的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等你明天干完活回来也什么都不想理。” “好吧。” 老知青们没有主动跟新知青破冰，新知青们也在犹豫。 女子宿舍里新来的5个知青倒是隐隐分成了三派，刘若跟陆容慧相处的最多，干脆就扒着她说话，赵卉看她们俩已经成了一个小团体，就跟白家美走得近。 于是白容珺就落了单。 她一个人整理好东西正想找人说话，却发现那两边都有人，她根本融不进去。 “我……” 她旁边睡的是赵卉，这姑娘人好，虽然白容珺今天确实有那么些奇奇怪怪，但她还是靠了进去。 “怎么了？” “没事。”白容珺委屈啊，她委屈的要死了，怎么大家开始排挤她了？憋着泪就走出了屋子。 剩下留在原地的赵卉一脸莫名其妙，不是你刚刚一脸痛苦她怎么会过来询问，结果刚过来又一副你怎么可以这样的表情。 “你这个妹妹好像有些敏感。” 虽然白家美跟白容珺感情好像不怎么样，但她还是不敢直接说人家妹妹坏话。 “我也觉得。” 何止是敏感啊，白家美记得她刚穿过来的时候白容珺分明不是这个性格，后面突然变成了林黛玉，天天眼睛都是红的。 自从知道周莲平安后白家美的心情一直很不错，再加上赵卉又挺对她胃口，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地里的活相当累人，知青们回来匆匆吃完饭洗漱后都上了床睡觉，院子里没有人。 白容珺看着男生宿舍紧闭的房门，有些想去找周寒。 她要告诉他女知青们排挤她，容慧跟她之间的误会一直解除不了，就连白家美也突然讨厌她，她们俩各自跟知青们抱成小团体，就她独自一人。 可能是她的呼声太过强烈，周寒也走到了院子里。 “容珺你怎么在外面？” 本来离开家来到这里就已经够让人难过，结果还被人排挤，白容珺觉得自己的委屈无处宣泄，看着周寒就掉起了眼泪。 “怎么了？是不是白家美惹你生气了？” 周寒一看见她哭就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心疼的帮她擦掉眼泪。 白容珺缓缓摇了摇头。 “又是陆容慧？” “不是，是她们不喜欢我，连带着另外两个知青也不喜欢我。” 两人抱着互述衷肠，周寒不停开解安慰她。 而女知青宿舍里睡在炕头的两个人有些无奈，白容珺出去的时候没有关紧门，他们站的位置离的又不远，说的话都飘进了她们耳里。 原本劳累了一天的身体叫嚣着要赶紧休息，但内心还是挣扎着要听外面的八卦。 终于那两人说完了，白容珺是真的不喜欢这里，环境太差了。 就连厕所也是那种老式茅坑，她宁愿憋着也不愿意去。 “我想洗澡，但是这里” “没事，我去给你烧水。” 坐了好几天的火车一直没能洗澡，白容珺已经快崩溃了，把情绪都宣泄出去后身体的黏腻就忽视不了。 周寒没用过这种老式的炉灶，在那尝试许久终于把火生了起来，等水烧好后已经到了半夜。 第二天鸡叫了，新知青里要做饭的人赶紧爬起来，结果刚到厨房就发现昨天老知青给他们的柴火不见了。 第95章你们快去帮他 “谁把柴火用了，我们要怎么做饭？” 昨晚周寒在厨房的动静一直响到后半夜，再加上大家又初来乍到，在这个新环境里还没适应，感觉才眯几个小时就听见鸡叫了。 老知青们太累，昨天那点动静没有影响到他们休息，大早上很快就都爬起来，大队长是个十分严厉的人，他们可不敢迟到。 这可苦了新知青们，本来就休息不好就等着赶紧吃完早饭到地里去，结果柴火又不见了。 林海平体谅他们刚到这几天没有工夫去捡柴火，就给他们分了柴火，只够用两三天。 “怎么会不见了？柴火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对，怎么可能有人偷柴火，是不是放在了其他地方？” 大家垂头丧气精神萎靡，一脸困顿的围在灶房里商讨柴火去了哪里。 “昨天林海平同志给了我柴火后，我就放在了这里，后面根本没有动过。” 跟着一起来看的白容珺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昨天用的是大家今天要做饭的柴火。 “是不是你们昨天用了？” 大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昨晚周寒跟白容珺两人在外面搞了那么久的动静，一定是他们把柴火用完了。 “你们用完了我们怎么做饭？” “怎么用之前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大家纷纷指责起两个人，他们俩把柴火用完了这两天要怎么做饭？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不过就一点柴火大家也不必这样，大不了我今天下工捡回来。” 什么叫就一点柴火，你耽误了大家吃早饭。 眼看着这群人就要吵起来，陆容慧从带来的包裹里拿出了饼干。 “你们现在吵也没有用，时间也来不及做早饭，如果有带吃的就带上垫垫肚子。” 她说完就直接往门口走，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上工的钟声已经敲起来。 “快快快，快走。” 大家的包裹里都带有应急的干粮，拿出一点边走边吃赶紧跑到了地里。 虽然他们迟到了一会，不过大队长还是挺满意的，毕竟是第一天能起得来就不错了。 “这里就是你们今天的任务，不知道怎么干就看旁边的人。”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地已经犁过了，他们只需要在地里挖出坑然后种上瓜苗。 陆容慧观察了一下旁边几位大婶的做法，认为一个人挖一个人种互相配合是最快速的。 “我们把这块地分一分，每个人负责自己的部分。” 大家都没头绪，听见她的话都纷纷点头。 等分完地后，她又去找了刘若两人合作，其他人也纷纷效仿，白容珺当然跟周寒一起，还有一个男生落了单，他去找了其中一对男生三人一起干。 这活看着很容易，但对他们来说也是个挺大的挑战，挖坑的要一直弯腰，手里也要一直用力，种的那个人也要一直弯腰，干了一会就累得精疲力尽腰酸背痛。 白容珺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各种各样的裙子，好看但不适合下地，唯有的两套裤子一套就在身上，上身还是一件白衬衫。 白衬衫配上军绿色的裤子，再加上她又扎着两条马尾辫，看着确实很青春洋溢，就跟电影画报里的女大学生一样。 她过来的时候很多村里的青年都偷摸打量她。 等干活的时候这套衣服就不合适了，裤子比较紧，弯腰的时候绷着很累，再加上白衬衫太容易弄脏，一会整个人就灰扑扑十分狼狈。 “要不你去树下坐会？” “我走了，你一个人能干得完吗？” 周寒的提议确实很让人心动，他们已经在地里干一上午，太阳已经很大了，但是收工的钟声还是没有响。 白容珺被晒得出了一身汗，头发都粘在了脸上。 “没事，我一个人能干完。”周寒心疼她。 于是她就走到了不远处树下开始坐着休息，刘若羡慕地看着白容珺，她也腰酸背痛。 “咱们什么时候能干完？”她其实想问什么时候能收工。 “大队长不是让我们一上午把这些活干完？什么时候干完就什么时候下工。” “什么？！这居然是一个上午的活。” 刘若唉声叹气，她怎么感觉已经过了好久，但是这活只干了一半。 其他人在地里哼次哼次的干着，白容珺坐在树下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才休息够，慢腾腾走到周寒身边。 “都怪我身体不好，连累你了。” “你是我对象这是我应该做的，好了太晒了，你不要过来，快去树下坐着吧，我一个人能干完。” 周寒拒绝白容珺过来帮忙，他相信自己一个人能干完这些活也能照顾好她。 白容珺摇头，她也不舍得让周寒一个人干这些，但是她帮忙栽了几棵苗就又累得直喘气。 “你去休息！”周寒态度有些强硬。 在周寒又一次保证后，她才走到树下坐着。 周寒确实体力好，但他一个人干两人份的活肯定是要比别人慢，等下工的铃声响起他还没干完，这时大队长已经准备过来验收他们第一天的成果。 白容珺有些着急，第一天她想给大队长留下好的印象。 “大队长就要过来了，你们快去帮周寒把最后一点干完。” 要是没干完肯定影响大队长对他们的印象。 其他人也考虑到了这点，纷纷打算帮忙，陆容慧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树下。 “我们刚刚已经把活分配好了，每个人的份额是一样的，大家都干完了自己的活，凭什么还要去帮他？” “就是，是他拖累我们，等会大队长问我就告诉他。”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 白荣珺已经在树下休息一上午，现在才开始着急，周寒帮她干活才拖累大家。 “你们怎么能这样，大家不是一个整体？要是周寒没干完，大队长会一起批评我们的。” 白荣珺急得快哭了，周围的人几乎都走了，计分员跟大队长也快到了。 “大队长要是因为这个批评我们，那下一次周寒还是帮你干，我们依旧躲不过去。” “对，我们要跟大队长说明情况，下次还是把我们分开。” 第96章愧疚 大队长最后批评周寒并让他按原先的分配干完活才能走。 他并没有对白容珺说什么，不过那个一言难尽的眼神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白容珺站在原地无地自容，她想解释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大队长没听直接走了。 计分员最后给他们记了五个公分，陆容慧那组分别记了4个，她们做的又快又好。 原本是给周寒记4个给白容珺记1个的，但是周寒主动把他的一个公分给了白容珺。 只要总公分是对的，记分员也就没管，他们爱给谁就给谁。 “那我们回去做饭？” “没有柴火怎么做饭，人家又不会再给我们了。” 新知青们对周寒两人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因为他们大家昨晚没睡好不说，早上又没做上早饭，要不是还有干粮今早要饿肚子上工。 白容珺只干了一点活就跑到树下休息，而周寒要承担他们两个人的工作，干不完差点还要连累大家。 “那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这等吧，他还要一会儿才能干完。” “对啊，要不我们先去捡柴火吧。” 还是有人不想让大家的关系变得糟糕赶紧打圆场，白容珺憋不住了。 昨晚的柴火放在那又没有人告诉她是要第二天做饭的，现在天还那么冷难道她要洗冷水澡？ 再说他们都已经道歉了，也保证这几天会把柴火捡回去，结果他们还是不断提起这件事情，大家一起来到这个地方，是要一起扶持的战友，他们却连一点互帮互助的精神都没有。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也说了会把柴火捡回去，你还想怎么样？” 本来就一肚子气的人才不会忍她，“就是因为你们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就是你们的错。” 周寒看见白容珺一个人对上那么多人，担心她吃亏赶紧放下手里的活上去帮她吵架，于是一群人在地里吵了好一会儿。 而陆容慧早就去捡柴火做饭了，白家美站在旁边扶额，为什么自己就不会做饭？要是可以她一点也不想跟这么多人凑在一起。 他们吵了半天除了争得面红耳赤啥用也没有，最终大家还是一起去捡了柴火再回去做饭，等他们吃完饭没来得及休息又到了上工时间。 ----- “转院了？不是说母子平安，住几天就能回来了？” 今天家属院里的粮站到新粮，一大早宋青就拿着粮食本和粮票跑出去买粮，折腾一大会才把这个月的粮食全买回来。 安安已经上了好几天育红班，在育红班里适应良好交到不少新朋友。 前几天早上送她过去的时候还泪眼汪汪，在育红班门口上演一场离别大戏， 这几天送过去的时候已经头也不回，留下老父亲老母亲一脸茫然。 果然不是小孩子离不开父母，是父母离不开他们。 宋青正在把粮食分好放在米缸里，陆阳在旁边帮忙，顺便跟她说起周莲母子俩的事情。 她这一胎孩子格外大，生出来医生就说是巨大儿要观察，再加上产程有点久，是后面才剖出来的，估计是在产道憋了太久，第一天晚上就开始呼吸急促抽搐。 后来送到了市里的大医院，王明贵跟过去照顾他们母子俩。 “那他们家那些孩子呢？” 两家的关系确实不好，宋青跟周莲根本没有往来，在她刚生产那天王明贵还说要来道谢，宋青立马拒绝了，在那种情况下只要是个人就会帮忙。 王明贵知道她不想两家人再过多来往也就不强求，所以周莲转去市里医院几天她才从陆阳嘴里知道。 “应该是张主任找人过去照顾。”妇联会负责。 “怪不得今天张主任都没来开会，这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就算生下来后面还可能会遇到别的事情。” 宋青有些感慨，那日听见医生说她们平安了还以为就结束了。 “辛苦你了，当初生孩子我不能陪在身边。” 陆阳跟宋青道歉，他之前只知道生孩子很危险，但这一次近距离知道周莲的事情，那种危险才更加具体。 虽然他确实是有原因不能陪在她身边，但他还是感到愧疚。 她一个人经历了怀孕，又一个人经历了生产，等他回去的时候女儿都已经快会说话了。 陆阳知道自己没有付出什么，反倒像中途出来摘果子的人。 “你又不能回去。” 宋青想起以前那段日子也觉得有些难受，她刚怀孕那会很茫然，又以为陆阳跟白家英是真的，自己就像一个小人，带着目的利用他又拆散了人家。 她很害怕，害怕把孩子生下来却不能带给她一个幸福的家庭，可能很快他们就要离婚。 还好她就在陆家住几个月就回了宿舍，后面一直是她妈照顾，跟婆婆以及陆家人联系的少。 后来孩子生下来看着她小小的稚嫩的脸庞，宋青不断麻痹自己，她不想让女儿缺失什么，只要陆阳不提出离婚她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 这段日子在她看来已经很远她不想再提，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提起了工作。 “大领导是想让我们尽快，但我们把纺织厂方案提交到市里后，市里的领导没批。” “没批？” 陆阳很诧异，为什么没批？ 军区自己出人出地把厂子搞起来，把家属的工作解决了也给市里减轻工作，同时纺织厂创收也能增加税收，解决市里纺织品供应不足的问题。 哪里看都是一件大好事。 “市里的意思是想和军区一起建工厂，他给我们批地修路，不用建在军区里。” 其实是市里的领导看上了纺织厂，军区附近的几个公社也缺工厂，如果联合建立，就能在公社招工解决下面村民的工作问题。 “市领导想给公社创造岗位，那咱们军区里招的人就少了。” 所以现在是两方博弈，市里打算出地修路同时提供市场，但是这块肥肉不能只落入军区嘴里，他们也要分一杯羹。 “咱们大领导肯定不干，这不现在就僵着了。” 原本完全属于军区的工厂变成了两方共同管理，谁能受得了这个气。 第97章关系尴尬 “那怎么办？” “不知道。” 她们这几天开会都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市里领导刚好是大领导退役的战友，两人就差在办公室指着鼻子互骂，谁都不肯让步。 那么大的工厂，市里有那么多工人，布料出来肯定供不应求根本不愁销路，所以纺织厂只要能办起来根本不存在亏损的问题。 军区觉得自己完全能办下来，他有地也有人，而且是自己先提出来的。 市领导想着那可是市里的市场，肯定要为附近的公社争取，于是乎两方一直争执不下。 “领导让我们继续进行，赵琴父亲把他厂里淘汰的那批还能用的机器便宜卖给我们，也给我们回信。 沪市那边纺织厂多，他可以帮我们联系其他厂还有没有淘汰下来还能用的机器。” 有一个国营纺织厂的厂长在，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确定场地开始建厂。 不知道军区最后跟市里商议成什么样子，到时候工厂的员工是能自主招聘，还是要按照市里的条件在附近公社招聘一定份额的工人？ “妈妈，快快快。” 夫妻两人原本正站在偏房那里聊天，安安就像一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 她从育红班回来后一直没有喝水就在外面疯玩，实在渴得受不了才跑回来。 陆阳赶紧给她倒一杯水，人家捧着杯子灌了半杯就又要跑出去。 “别跑这么快，等会要回家吃饭了。” “我知道了。” 她一边应着知道了一边飞速的冲出去，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 陆阳颇有些不是滋味，以前他回来的时候两人还能有段时间相处，父女俩凑在一起说会话，现在回来根本就不看一眼他。 人家现在有好朋友，要一起出去玩。 宋青的感受也有些奇怪，她回来这么久已经熟悉十分依赖她的女儿，结果安安现在有了新朋友，有了新的社交关系，分给父母的时间就少了，一时之间两人还适应不起来。 到了晚饭时间，安安终于坐在了桌子上，她兴奋的跟父母说起在育红班的那些小朋友。 陆阳一边开心女儿有新的玩伴，一边有些暗暗的嫉妒，小朋友的世界太小，有了其他人父母就要少一些。 “爸爸，咱们什么时候去小姑那里？” 陆容慧刚来的那几天宋青还带着她去见了小姑，这几天她要上育红班陆容慧要上工，一直都没有再见过。 “等你放假。” 这估计是安安最不习惯的事情，以前想去三姨奶那就能去，现在还要挑放假的时间。 “三姨奶说小鹅快要孵出来了，到时候我们顺路把它带回来。” 宋青讶然，这么久了她居然还没忘记那只小鹅，小孩子的记性这么好？ “妈妈，我们为什么不能让小姑住在家里。” 安安突然反应了过来，小姑住在洋河村，她要放假才能过去看她，但她要是住在家里放学回来就能看见小姑。 宋青顿住，她们之前完全没有想到。 洋河村离这里很近，如果容慧住到了家里，到时候骑车去上工也完全来得及，她在家属院里用不上自行车。 “那下次见到小姑你问问她。” “好啊” 安安十分开心的应了，大概是侄女都喜欢小姑，她跟陆容慧的关系一直很好，等小姑住到家里就能给她讲故事。 陆阳给宋青夹了一筷子菜，他很感激她能把他妹妹当成亲妹妹。 宋青是想到了知青点的情况，她叹了一口气，正常人都不能在知青点住下去。 不能怪宋青这样想，知青点前几天发生一件大事，有人东西被偷了。 被偷的那个人是刘若，她那块手表不见了。 刘若根本不知道是哪天丢失的，她一来就听了陆容慧的话把手表放进了柜子里，等她后面去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手表不见。 刚开始那些老知青们不相信，她们住了这么多年都没发生过失窃的事情，为什么新知青一来就有。 刘若已经哭得双眼通红，那块手表是她外婆留给她的，对她而言十分重要。 “我们根本没有丢失过东西，你要不再找找？” “就是，我们一直住的好好的。” 知青宿舍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查看自己有没有丢失东西，最后发现只丢了刘若的手表，这下有人不信了。 “如果丢东西，为什么只丢了你一个人？” 她们主要是害怕要是告诉村里知青宿舍东西不见了，村里人会怀疑是她们内部人偷的，到时候大家要怎么看待她们。 “我就放在柜子里，这是我外婆留给我的。” “既然不是我们里面的人拿的，那咱们就找大队长报公安。” “不行！” 宿舍里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人想找公安直接把贼人揪出来，不然以后都要担惊受怕。 一派人害怕会影响村民对她们的观感，她们还要靠村民的意见拿到回城机会。 两边人争执不休，刘若的东西确实不见了那块手表又很值钱，陆容慧翻看了一下柜子。 “柜子是锁起来的没有撬开的痕迹，刘若跟我们一样去上工之前都会锁好柜子，再加上里面的东西也没有翻乱，说明是我们内部的人。 报公安确实会对我们不好，但这件事情也不能就这样。 要不我们再给拿走手表的人一个机会，只要她偷偷放回去，大家就不再追究这件事情。” 刘若哭着点点头，只要能找回来什么都行。 原本都不抱希望以为只能找公安了，没想到第二天真的在衣柜里发现了失而复得的手表。 这下原本就因为白容珺跟大家关系不好而气氛十分尴尬的宿舍，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所有人在里边都不自在，各自怀疑是谁偷走了手表。 之前大家开了柜子只要宿舍有人在就不会管，现在只要自己离开半步马上就把柜子锁起来。 宿舍里的小团体更加明显，新知青跟老知青们泾渭分明。 老知青怀疑是新知青们自己内部的事情，毕竟她们住这么多年一直平安无事，她们来了几天就闹出这么多事情。 第98章等不及 女知青宿舍里气氛尴尬，连带着男知青那边也奇奇怪怪， 林海平作为知青点的负责人想过要修复大家的关系，但是女宿舍里那些人根本不搭理他。 刘若自从找回手表后只要一离开就会把锁锁上，除此之外她还偷偷观察宿舍里的其他人。 “容慧你说会是谁？” 陆容慧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没有证据怀疑别人。 刘若现在很苦恼，虽然她是受害者，但大家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很奇怪，只要她多盯其他人几秒，那人便会暗自生气，以为刘若在怀疑她。 宿舍里的气氛太过凝滞，大家都尽量找机会在外面躲一会，其中躲得最厉害的就是白容珺。 她实在是干不了地里的活，经常只干一会儿就要在旁边休息，其他人可能是嫉妒她太轻松，各种挖苦的话说个不停。 “某些同志就是命好，下地还穿着裙子，搞得跟大小姐一样。” “人家又不像我们一样需要干活，不干活照样有工分。” 她实在接受不了干一天的活还不换衣服，她就两件裤装，衣服不干就只能穿上裙子。 结果不止那些村民们会说闲话，就连知青们也各种嫉妒。 那天她洗完澡后发现香皂不见了，在宿舍里问有没有谁看见，结果都没有人理。 “如果谁拿了我的香皂请尽快还回来。” 这个宿舍的人太过分了，偷了别人的手表就算了，居然还偷香皂。 香皂几分钱就能买一块。 “周寒，我不想回去了。” 白容珺虽然干的活少，但手也划出几道伤口，摸着都粗糙不少。 地里的活多就希望能在宿舍里有个好环境休息，但有些人卫生习惯不好，整个宿舍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最关键的是没有人跟她说话，老知青跟新知青之间有了矛盾，其他人都有了小团体。 “我们现在还不能搬出去，容珺你再忍一忍。” 知青搬出去很困难，就算村里同意搬也得有地方。 他原本在黑市赚的那些钱几乎已经花光了，现在身上只有一百多。 白容珺含着泪摇了摇头，她怕自己再待下去要被逼疯。 周寒心疼不已，在心里暗下决心要赶紧挣到钱带着她搬出去，这里的环境太差。 狗哥之前走的时候给他留下了联系方式，这边有其他人在弄走私很缺人手，原本是想等熟悉后再开始找人，现在他等不及了。 ---- “安安过来把头发擦干。”他们刚刚从澡堂子回来，安安跳在炕上跑来跑去。 “妈妈，明天去三姨奶家。” 安安上了好多天育红班好不容易盼到放假，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田婶家玩。 “明天带你去，顺路看你小姑。” 她们最近的洗头膏换了新的，是在百货商店买的带着花香，安安特别喜欢这个味道。 宋青站着给她擦头发，她抱着妈妈的脖子凑过去闻她的头发，像只傻乎乎的小狗。 陆阳从外面进来，现在天暖和了好多，但是晚上还需要烧一烧炕，他往灶膛里填了一把火。 “爸爸，咱们什么时候去动物园？” 宋青没好气的把人抓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不是说明天去三姨奶家，还去动物园？” 陆阳的假期跟安安的假期并不重合，他笑了笑，残忍的告诉女儿动物园估计要等她下一次放假。 安安瞪大了眼睛，许久不敢置信的往被子上一躺。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他们父女俩的闲聊时间，宋青开始整理她的书籍，昨天表姐给她寄的包裹到了，除了一封信外还有好几本书。 都是表姐专门去找她们厂的技术员借的，宋青一个门外汉，有些东西看起来还挺费劲。 她皱着眉头拿着纸笔，一边看一边记。 “我听我们团长说，纺织厂要建在家属院前？” “嗯，我们也是今天才开了会，已经开始勘测了。” 经过军区跟市领导的协商最终是合作办厂，纺织厂30%的岗位要向社会招聘，其余的由军区内部做主。 宋青也是连轴转了好几日，她们通过电话跟国棉厂那边进行沟通，国棉厂列了一批单子，赵琴父亲帮忙解决了大部分的机械购入，其余的部分要靠他们去跟其他市的机械厂沟通。 纺织厂需要的原料棉花，市里有公社种植，但产量不大没有形成规模，她们已经跟其他市的公社交涉由那边提供原料。 至于尼维龙纤维，黑省有一家专门的工厂，纺织厂跟那边签订协议，由他们提供尼维龙纤维，纺织厂生产布料后那边还会进行回购，互惠互利价格也定得很实在。 陆阳听了都不由得佩服起这群女同志们，她们有条有理动作迅速，让人刮目相看。 “你们的厂子好像明天就能开起来一样。” 宋青笑了笑哪有这么容易，“已经开始测量了，估计很快就要建设厂房，除了咱们军区的建筑队，还需要在外边叫人。” 军区的大领导火急火燎，就希望纺织厂能尽快建好开工，不时就要问一问进度，把她们这群人催得恨不得插上翅膀。 宋青在看清花机的调试还有运行原理，表姐寄过来的信里说不同厂家生产的清花机是不一样的，她叹了口气，也就是说可能看完这本书是没有用的。 但没有办法，目前只有这本书有这个机器。 陆阳看她在抓耳挠腮，赶紧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过来。 “等你去工厂学习会有师傅指导的，不用这么着急。” 她现在只要一有空就翻开那些书看，有时候嘴里还会念叨着，陆阳生怕她太辛苦。 “我现在一个人乱研究也没用，还是留着去工厂问师傅。” 最后她还是放下了书去陪着他们父女俩讲故事，晚上等安安睡着后，陆阳的手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安安一定不知道，她每天晚上都会被人抱到旁边，陆阳还掩耳盗铃般在她旁边叠了几个枕头。 “不行” 宋青咬住被子暗暗掐了他一把，陆阳放开手有些委屈，她这几天一直在看书，他都不敢招她。 “去隔壁” 第99章都怪她 原本还垂头丧气的一个人突然又变得激动起来。 安安就睡在旁边，宋青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 陆阳直接穿着白色背心坐起身，天还是有些冷，他先去把北屋的炕烧起来，过了一会宋青跟做贼一样偷偷溜了过去。 一关上北屋的门，陆阳就跟饿了好多天好不容易见了骨头的小狗一样抱着人啃起来。 宋青伸手掐住他结实的胳膊。 “怎么了？”路阳的声音含糊不清。 “……要是安安醒过来没看见我们怎么办？” “不会”说完直接拦着腰把人抱到炕上，他女儿他知道，睡着了跟个小猪一样一觉睡到天明。 “快没了，你过几天记得去医院领。”宋青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不看他。 他们已经说好这几年都不打算再要小孩，工厂现在才刚起步，未来的几年肉眼可见的忙，一个安安已经够让他们手忙脚乱的。 陆阳答应了，妻子脸皮薄领这种东西都是他去医院领。 人不能饿得太过，一旦饿过了再吃就有些不知足，宋青被他折腾了大半晚，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妈妈你起了？” 安安睡醒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她原本是睡在爸妈中间，但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就到了旁边。 “妈妈，去三姨奶家。” 母子俩吃完饭就骑上自行车去了洋河村，村里人还在地里，宋青把车停到田婶家，今天刘建东也放假在家。 “舅舅！” 安安大叫一声扑到了刘建东身边，他们早就建立了牢固的革命友谊。 “看看这是什么？” “小鹅！” 刘建东悄悄捧着一只黄黄的小鹅放到安安面前，这是家里的大鹅不久前孵出来的，他刚放下没多久气势汹汹的大鹅就跟在后边出来，它直接往刘建东脚脖子上一叨。 “嘶”刘建东赶紧往后跳，安安也捂住嘴往后退，他们都不敢惹这只大鹅，只好怂怂的蹲在旁边。 大鹅带着几只小鹅在院子里溜达，安安跟刘建东就跟做贼一样跟在它后头，有时候大鹅气不过转身追他们，两人被追得满院子乱窜。 “表姐，我带你们捉开河鱼去。” 刘建东玩了一会儿，想到了他妈的吩咐，要他带着宋青去山上摘野菜，但他想抓开河鱼不是更有趣？ “抓鱼？”河里的冰还没化完吧。 “我们拿锤子砸，把鱼砸晕直接捡起来，这鱼在河里饿了一个冬天，肚子干干净净什么都不用弄，直接在锅里炸起来，喷香！” 村里有条小溪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河中间的冰有点化了，四周还有一点余冰。 刘建东在家里拿了一把锤子带着他们出门，在路上正好碰见地里的人。 “建东，带你表姐去山上摘点刺老芽，这时候吃老鲜嫩了。” 田婶看见他们的身影远远喊了一声，知青们也在旁边，陆容慧抬起头只看见嫂子跟安安的身影，干了一会活就站在旁边休息的白容珺羡慕的看着宋青的背影。 宋青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她不用下乡不用种地，原本自己也是不用的。 白容珺伸出双手看着手里的那些划痕以及不管再怎么包裹还是被晒的发红的皮肤，再看向不远处低头忙活的陆容慧，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不然自己可以留在城里当工人，哪里需要来到这种地方，不仅有干不完的活还需要应付这么多人。 都是因为陆容慧。 这些天的忙碌还有一眼看不到头的未来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恨意，都是因为她。 为什么她要告诉陆阳哥哥，为什么要阻拦她接何阿姨的工作，何阿姨原本就答应她了。 甚至因为陆容慧，陆家跟她断绝关系，何阿姨后面都没来看过她一次，快二十年的感情她们说断就断，她一直把陆家当成自己家。 还有陆阳哥哥，这些天他完全没来看过她这个妹妹，他们也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白荣珺越想越控制不住恨意，陆家为什么这么绝情？ “白荣珺同志，你在旁边休息这么久也不去帮帮你对象，这样下去你们两个人的工分肯定不够。” 大队长也过来了，他皱着眉头看着地里的周寒，这小伙子还行能吃苦，但是他一个人就算满工分，两人平均下来也只有五个工分，明年队里肯定要补贴。 队里又不是多富裕，哪还有多少余粮补贴他们。 “白荣珺同志虽然你对象愿意分工分给你，但你每天也需要干四个工分，要是干不完我就叫人来带你。” 队长铁青着脸，要他说起码应该六个，这样平均下来才八个，勉勉强强够。 不过他看着白荣珺的细胳膊细腿，再看着她的裙子，一口气哽在心头。 这哪像是来干活的，这分明是来农村享受的。 大队长说叫人来带肯定不是字面意思，既然她不愿意干，那就叫个人来监督，干不完不许下工。 知青里看不惯白荣珺的人很多，大家过来都要在地里过一遍，看看那些过来几年的人，皮肤哪个不晒得粗糙，凭什么她运气这么好，甚至来下地还要打扮。 大家听见她被骂都幸灾乐祸的笑了，白荣珺孤立无援，周寒在地里忙得晕头转向没有看见这边，最后她只能咬牙答应大队长每天的任务。 刘建东拿着铁锤在河里砸下去，居然真的能把鱼砸晕，安安恨不得跟着他下去，要不是宋青板着脸，她早就跳下去了。 那些鱼跟手指一般粗细，他们捡半天也只捡了一盘。 “要不咱们还是去摘刺老芽吧。” 刘建东挠了挠头，抓半天鱼可总算够一顿了。 刺老芽在山上，有尖刺，要戴着手套掰，他们在山上摘了许久摘了半背篓。 “建东这里有地皮菜！” 山上的野菜太多，他们吃完午饭又上了山，村里有很多孩子在山上，安安跟着跑了一天也不嫌累。 “妈妈明天还来。” 宋青骑车带着陆容慧回去吃饭，让她明天早上再去村里上工。 “容慧要不你就去我们那住，有地方。” 宋青去过几次知青点，人太多了住起来憋屈，陆容慧还没说话，宋青往后嘘了一声。 “那不是周寒？他这是去哪？” 第100章不会是你拿的吧 车后的陆容慧听见悄悄探出头去看，果然是周寒。 他一个人走在路上十分警觉，不时就注意着两边的动静，看着十分鬼鬼祟祟。 前面就是分叉路，她们跟周寒是两个方向，宋青最后看了一眼就调转车头。 “周寒在这边有朋友？” 她们直到田婶下工后又聊了一会天才离开，按理说知青们没有其他事很少出村。 因为他们刚来，现在天色又晚，回来太晚路上可能会碰见野兽。 这边的野兽可不是吓唬人的。 “没听说他在这边有认识的人。” 周寒一看就目的明确，经过分岔路也没有丝毫犹豫。 宋青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插曲过一会儿就聊起其他话题，陆容慧倒是放在心上，她可不信周寒这个时候跑出去没有目的。 大队长强硬给白容珺安排四个工分的任务，她今天上午基本没干，下午在地里流的泪几乎要把地淹了。 旁边地里除了知青还有那些小嫂子和年轻姑娘，大家都暗自翻了个白眼， 谁又比谁金贵，大家一个下午不都干这么多活，她早上还休了半天。 大家都干得就她干不得。 要不说还得是这种弱不禁风一落泪就把人心疼死的姑娘，只要她一哭，就连那铁面无私的大队长都只要她做4个工分。 她们可冤枉了大队长，他恨不得白容珺能干10个工分，但又怕把人逼狠了到时候闹出什么事，上面的人把他这个大队长撸了去。 管理这些知青们真的是重也重不得，轻也轻不了，重了她们有怨气不配合，轻了她们不在意。 怪不得那些大队都不愿意接收知青，短短几天他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因为白容珺在前面做例子，有很多新知青也跟着她学，硬逼一把都能干到8个公分，但他们干到6个公分就收手。 “小姑小姑你快看，树上有一个鸟窝。” 一到家安安就拉着陆容慧把她拉到树下，兴奋的给小姑指着树上的鸟窝，小鸟刚来没多久，鸟窝只有一个雏形。 宋青前几天除了在家看书跟出去开会，其余时间就是在院子里锄地。 她让田婶帮她捎菜种，等地开好后就能种菜。 “嫂子，你们打算在院里种什么？” 宋青也不急，在院子里东边锄一块西边垦一点，看着跟狗啃一样，陆阳下午回来就帮她接着弄，现在也只弄了一半地。 “种些莴苣、西红柿还有黄瓜，其他的还没想好，反正地够大，什么都种点。” 安安脱了鞋子在那些翻好的地里走动，不时就撅着屁股在地里挖蚯蚓。 “妈妈，我要养蚯蚓给小鹅吃。”舅舅告诉她小鹅吃蚯蚓会长得快。 田婶打算让大鹅把小鹅带到羽毛长出来再给安安，不然这天气没有大鹅带，小鹅很容易冻死。 “可以养，但只能在地里，你要是把它带进屋里，妈妈就把你们一起丢到地里去！” 安安被宋青逗得在地里咯咯笑，她自己玩一会还想把小姑拉过来。 “你去跟她玩吧，我做饭。” 她们带了一部分鱼回来，还有很多刺老芽。 宋青把鱼泡上，抓上几把刺老芽出门，这菜鲜嫩她要送给几户邻居尝尝鲜。 芳姐跟赵琴没吃过这菜，问了详细做法后给宋青带回了一把果干跟咸金枣，隔壁的陈月红以前经常吃，她兴奋的问宋青是在哪摘的过几天也要去摘。 “就是咱后边的山上，我是在洋河村那边摘的，你自己上山要担心。” 陆容慧抡起锄头，看着不平整的土地以及不远处墙角堆着的柴火，还有旁边地上摆放的木工工具和没完工的木箱发呆。 这处在东北的院子，在上辈子完全没有出现过的地方，应该就是大哥想要的家。 院子的角角落落都有他们生活的痕迹，这边的墙角地还没挖出来就已经摆上了木架子，应该就是嫂子想要在这种黄瓜。 她在这处院子里看到了他们对生活的规划。 陆容慧说不清自己内心真正的感受，既替大哥感到幸福又深深不安，这处院子就像大哥幻想出来一样。 她回来这么久了一直没有解开心底的疑惑，为什么嫂子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留在了东北，跟大哥的关系也变好了，这个转变非常突然，陆容慧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是不是因为她恨死了白容珺跟白家，又替大哥惋惜，所以才做了这个梦。 “小姑你在想什么？快过来看我挖的蚯蚓。” 安安的声音把陆容慧拉回现实，她的手掌上一条深粉色的蚯蚓正在不断蜷缩。 饶是陆容慧觉得自己胆子早就变大了，看见这副场景还是后退一步。 “小姑？” 宋青正推开大门往家里走，手上还拎着大家给的回礼，看见女儿手上的蚯蚓倒吸一口凉气。 “陆随安？！” 陆阳刚好走到自家院子外边，结果听见了妻子尖锐中夹杂着不敢置信的声音，他马上跑进家门。 “丢出去！” 安安以为宋青说的是蚯蚓，还疑惑的看着陆阳，想说为什么要把蚯蚓丢出去，没想到宋青直接瞪了陆阳一眼。 “把你女儿丢出去！” 陆阳哭笑不得只能去哄女儿把蚯蚓丢掉，陆容慧也不想看见安安的手，赶紧跑去帮宋青择菜。 ---- “你瞎了吗？为什么要撞我。” 刘若在地里干了一天活本来就累得头昏眼花，回来吃完饭后赶紧拿上洗漱工具打算去洗澡， 结果她的手不小心撞到一个老知青，那个人直接指着她的鼻子。 “你没长眼啊，天天在宿舍里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我看你的眼睛就是个摆设，长了也没用！” “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已经道歉了，再说我在宿舍里怀疑谁了？” 刘若也憋了一肚子火，是她的手表不见，她是受害人，结果宿舍里其他人开始针对她。 “谁知道你的手表是真的不见还是假的不见了，不见了还能容易就找回来？ 你不会是故意来这么一出吧。” 刘若在家也是被家人宠大的，这些天已经过得够憋屈了，实在忍不住。 “我为什么要故意说我的手表不见了？ 我就奇了怪了，明明是我丢东西，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不会是你拿的吧？” 第101章果然是你 “你胡说些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是诬陷，我要告诉大队长去。” 那个知青抱着洗漱盆面色涨红，本来刘若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下反倒怀疑的看了看她。 “胡说？要是不是你，你怎么这么紧张？还不是被我戳到痛点了！” 难道是她？ 刘若这几天一直在偷偷观察宿舍里的每个人，在她看来都有嫌疑，只是只要不去上工宿舍里几乎都有人，谁能在这个时间把手表偷了？ 她有些怪自己刚来的时候戴着手表招摇过市，估计在这些人心里留下印象，要不是后面听陆容慧的话把手表藏起来估计还得惹出更多的事情。 “你胡说，不是我！” 两个人就这么吵起来，宿舍里原本有六个老知青，跟这个女生相好的还有两个，那两个人一看刘若欺负同伴马上过来。 “你东西不见了就在这里乱咬人，你有证据吗？” “就是因为你那个破手表，整个宿舍跟死了人一样基本没人说话，谁知道是你自己没放好还是你们的人偷了？” 白家美原本在一旁无语问天，原来这就是女主要住两年的宿舍，怪不得她在碰见男主后就屁颠屁颠的跑去当了后娘，就这条件谁能住得下去？ 要是能搬出去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关于手表不见的事情她心里有怀疑的对象，因为书里有差不多的一件事情，不过丢的不是手表。 她自己在原来的世界也是个城里人，从来没干过农活，这几天大半条命都交代到地里去了，回到宿舍什么都不想说只想睡觉。 结果就听见这人在挑起阶级对立，你两个人吵架就吵架，偏偏要扯什么新知青老知青，这不是在搞分裂？ “什么叫我们的人偷了？整个宿舍谁不是怀疑对象，就你跳的这么高，是不是你拿的。” 赵卉憋不住，一听她居然在骂她们这群人立马也加入了战局。 “是谁偷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手表还回来的那天早上我们几个人一直在一起。” 在白家美这句话说出来后，那边的几个人脸色一变。 她们一直在一起，那就说明偷东西的那个贼在她们这边。 可是大家一起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情，为什么刘若来了后就有人偷了东西，她们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同伴是贼。 “骗人，是不是你们集体诬陷我们。” “就是，你说是我们就是我们，那我们还说就是你们故意搞的。” 两边人又吵了起来，她们这边原本就比老知青少一个人，今晚陆容慧又不在，她是这边战斗力最强的，老知青们基本都怵她，而白容珺自从开始吵架就红着眼眶坐在一旁。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大家为什么要吵架，都是住在一个宿舍的人，再说手表不是都找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追究。 两边的人吵着吵着开始动手，对面只有周书意是清醒的，但她一个人根本拉不住其他人，剩下的五个人就开始跟三个新知青推搡。 新知青的三个人越战越猛，她们虽然人少但心里憋着一口气，太欺负人了。 在推搡中一件东西不小心掉了下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是一块肥皂。 大家都眼熟这块肥皂，就是白容珺之前不见的那块。 这块肥皂除了带着香味还配了一个青色的肥皂盒，大家哪里见过这么精致的东西，平时都是买一大块长条的土肥皂，要用了就切一小块。 所以东西掉出来大家马上就知道是白容珺的那块，可她不久前才说东西不见了？ “这块肥皂不就是白容珺丢的那块？我就说是你们偷的东西，你们还不承认。” 刘若一看那块肥皂马上什么都明白了，就最开始跟她吵的那个女生正端着洗漱盆，所以肥皂是从她盆里掉出来的。 “果然是你们，我要告诉大队长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出吓得愣住，特别是那四个老知青，这块肥皂就像一个耳光狠狠扇在她们的脸上， 原本还坚定的认为自己这边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小偷，甚至还跟新知青们打架。 她们身上的气焰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全部人惊疑的目光马上对上最开始那个知青陈红。 陈红也愣住，马上手忙脚乱地想把肥皂盒捡起来塞回洗漱盆里。 “我……” “你什么你，你还敢说不是你偷的东西，怪不得刚刚像被人戳了痛脚一样，你不是还说去告大队长，走啊，咱们一起去。”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刘若憋了好几天的气也越烧越烈。 什么人呐，居然在宿舍里偷东西，偷了东西还骂她。 差点就要被她唬过去了，刘若没见过哪个贼像她这样跳的这么欢。 她伸手抓住陈红的手就要把她拖去大队长那，赵卉也松了一口气。 这几个老知青这些天一直话里话外说是她们新人内部出的问题，指责她们自己偷了东西陷害大家，偏偏没有明着说是谁，大家想骂都不知道怎么骂回去。 白家美倒是不惊讶，她就知道是这个陈红，果然是她。 书里陈红偷了宿舍里几个人的钱，因为她平时装的好大家都没有怀疑过她，反倒是怀疑宿舍里家境最差的那个姑娘， 虽然她们没有证据但就认定了是那个姑娘偷的钱，平时经常言语挤兑她，其中跳的最厉害的就是陈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陈红没想到被发现了，她害怕真的被揪到大队长那，如果被大队长知道她以后没有回城的希望了。 陈红抱着洗漱盆直落泪，哭着向白容珺道歉，说她不应该偷她的肥皂盒，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一时之间做错了事，希望白容珺可以原谅她。 她痛哭流涕但一直没有承认刘若的手表是她偷的，肥皂盒跟二百块钱的手表是不一样的概念。 这时候几个老知青有些不忍心了，她们知道去大队长那的严重性。 以后回城是需要村干部填写回城意见的，要是他们如实填写陈红绝不可能回去。 “要不就算了，她已经知道错了，只是一个肥皂而已。” 第102章你们谁干的 “是啊是啊，没必要因为一块肥皂毁了她吧。” 其他老知青神色复杂的看了陈红一眼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只剩下她那两个好朋友还在为她冲锋陷阵。 “那我的手表呢，偷了我的东西还在贼喊捉贼，这种人在宿舍住着谁不害怕？” “谁敢跟一个小偷住在一起，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谁知道她又看上了我们谁。” 刚刚还这么嚣张，仗着人多还想打过来，现在又说没必要追究。 最后悔的是刘若，手表找回来后她还想着要不就这么算了，不想因为这事情毁了一个人，她现在就后悔自己没有去找大队长。 “对不起容珺” 陈红吓得脸色发白，她还想回城，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 那两个老知青一起看着白容珺，希望她能原谅陈红不要去举报她。 “我……” 白容珺刚刚一直坐在后边落泪，突然事情就发展到了现在的模样，她那块不见了几天的肥皂找回来了。 “你别信她们，你的肥皂是在我手表之后不见的，她根本就不知悔改，谁知道下次还偷不偷？” “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打了一架后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白容珺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她不想陈红因为这件事情再也回不了城，但要是她不站在新知青这边，她们以后会不会更加孤立她。 白家美扫了两眼就知道白容珺绝对不会追究陈红，她不想惹上事。 她这个妹妹以前的人设是宽宏大量、善解人意的小白花，最近变成了林黛玉，但不管怎么样都不是那种“狠心”的人。 果然在心里默念几秒后，白容珺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声，“要不就这样吧，她知道错了就好。” 刘若两人原本熄灭一点的怒火又噌噌往上涨，但她们不知道要对着谁发，而对面那三人却仿佛有了退路。 “大家以后还要住几年，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就应该互帮互助，团结友爱。” “以前都是我们不好，因为一些误会对你有了不好的看法，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 那两人拉着白容珺对她大肆夸赞了一番，而陈红的眼泪也不流了。 白家美觉得没意思透了，明天要上工干8个工分，早知道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赶紧去睡觉。 白容珺原本是想尽量两边都不得罪，没想到做出决定后却意外得到了老知青的接纳，那三人跟她相谈甚欢一派其乐融融，刘若握紧了拳头。 “那我的手表呢？她原谅了你，我可没说要原谅你。” “什么你的手表？谁拿了你的手表？” “陈红至始至终只是因为一时的错念，借了容珺的肥皂，并没有动过你的东西，你不要把脏水全泼给她。” 这果然就是语言的艺术，从最开始的偷肥皂变成借肥皂。 而白容珺也终于感觉自己融入到了集体里面，新知青们不理她，但老知青们跟她相见恨晚。 “是我忘记我已经把肥皂借给陈红了，她没有偷是我借的。” “这件事就是一个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就好。” 这几人不断刷新刘若的三观，她握紧拳头跟她们对视许久最终只能愤怒地冲了出去，其他人都不说话在宿舍里干自己的事，赵卉看了后也只能躺下睡觉。 “要出去找刘若吗？我怕她出事。” “不会的，她不傻。” 刘若出宿舍后被外面的冷风一吹马上就回过神来，她没有走远，只在小院外站着。 她今年才高中毕业，在自己前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之间各种委屈瞬间涌上来，站在树下抹着泪泣不成声。 要是陆容慧在这里就好了，她来这里这些天已经把陆容慧当成了朋友。 站在外面任由冷风把眼泪吹干，终于想要挪动脚步回去，突然发现一个黑影悄悄溜进院子，刘若定睛一看，那不是周寒？ 他去哪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刘若跟他还没有说过话，只知道他是白容珺的对象，对白容珺格外好。 刚刚闪进院子的黑影过了一会又出来，很快白容珺也出来了，两人在院子外抱在一起说话。 刘若看着有些羡慕，她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是也有个依靠就好了。 “你去哪了？” 白容珺有很多话想对周寒说，她在这里好像认识了新的朋友。 “没事” 周寒把人抱在怀里，看她露出在这些天里的第一个笑容，心里也有些欣慰，真好，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容珺前几天就跟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在这里得不到安全感，周寒也有些懊悔自己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在这边受罪。 还好现在逐渐有了人际关系，而他目前虽然遇到了一些困难，但周寒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一定能带着她搬出去。 狗哥介绍的那个人根本不信任周寒，他原本的人几乎全被公安给端了，谁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不是公安的探子。 所以不管周寒说什么，那人一直没搭腔，他只能摸黑回来。 因为这两人站在院子门口，刘若只能站在外面等他们先进去，等她回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躺在了炕上。 第二天刘若起床发现她的漱口杯里有煤灰，她拿着杯子咬牙看了看四周，陈红正拿着个小镜子梳头发，见她看过来马上就转向别的地方。 “怎么了？” 赵卉已经收拾好了，今天轮到她做早饭起得比她们都早。 “没事” 刘若不知道是陈红弄的还是另外两个人，等她洗漱完却发现炕上的衣服都沾上了黑色的污渍。 “容珺你好了吗？咱们一起走吧。” 白容珺有些受宠若惊，这种小姐妹拉着手一起走的事情之前根本不可能轮到她，她匆匆吃了早饭就跟着那三人一起出了门。 刘若下地穿的旧衣服就只有两套，一套在外面挂着，干脆就把这套脏了的衣服穿上。 但她没想到事情愈演愈烈，等中午回来的时候发现被褥上也有污渍。 “你们谁干的？” 第103章不是小事 她再也忍不住了，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欺负人。 新知青们的柴火还不够用，大家下了工后除了回来做饭的那个人，其他人都去捡柴火，当然白容珺除外。 周寒怎么舍得让她去捡柴火，他一个人捡两个人的份，让她回宿舍休息。 今天中午轮到刘若做饭所以她先回来，回来的时候老知青们都在了，因为周寒跟白容珺干的慢，她们向来是要比老知青亲们回的晚。 陈红一看见刘若回来就得意的笑了笑，她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等进了宿舍就发现被褥上全是脏水。 没有人搭理她的话，依旧在说说笑笑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 “说啊是你们谁干的？敢做不敢认是吧！” “谁知道呢，我们也是刚回来的。” 刘若气得眼圈通红，那几人看见她这么生气笑得更开心了。 “不会又是你自己干的吧，就跟你那手表一样贼喊捉贼。” 安安今天一大早就缠着宋青到了田婶家，等下工的钟声一响就在外面等她小姑。 “妈妈，小姑以后都要住我们家了吗？” “等小姑把东西收拾好，咱们再去找大队长说一下就可以了。” 安安兴奋坏了，她很喜欢小姑，昨晚小姑住在了北屋，她立马抱着小枕头就要跟小姑睡。 陆阳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巴不得能有时间跟媳妇儿独自相处，马上就把枕头递给了闺女。 宋青正在看书，“你猜她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 陆阳放下手里的锤子，一脸不敢置信，闺女不是走了吗？怎么还要回来。 以前恨不得把闺女揣兜里，现在又嫌闺女碍事，宋青瞪了他一眼，容慧都那么大了难道她不懂？一想到这她就恨不得掐男人一把。 “你等会赶紧把你这些破烂收拾好。” 宋青现在一有空就翻书，而陆阳只要一有空就搬出他那个木工箱子，在家里各处叮叮当当敲个不停。 安安说要给小鹅做一个屋，他就敲了个没盖的木箱子，后来又拿木头做了个小凳子，说让她们坐着烧火。 结果那个凳子歪歪扭扭，不平就算了坐着还摇晃，他不知又从哪找了一圈铁丝把凳子固定起来。 陆阳以为宋青是暗示他要睡觉了，马上把那些破烂收拾好放了出去。 “干什么？” “不是要睡觉了？”陆阳捂着手臂有些委屈，以前都没发现宋青这么爱掐人爱瞪人，不过她这些小脾气还有些可爱。 “这才几点，睡什么觉？” 陆阳只能幽怨的看着她手里的那些书，这些东西居然比他还好看。 等了许久终于放下书，关了灯正想把人抱进怀里，结果房间的门就响了起来。 “妈妈” 安安原本已经快睡着了，但她还是第一次晚上离开妈妈，睡着睡着就想回来，陆容慧只能把她送回来。 一把门打开，安安就扑到怀里，人都已经困得不行，只在她后背拍了几下马上就睡了过去。 “过几天就好了。” 要不说还得是宋青了解安安，她就知道第一晚没这么容易，果然她就抱着枕头回来了。 陆阳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占据了他的位置睡到了两人中间，他叹了一口气默默裹上了被子。 “小姑小姑” 安安早就等在他们下工的路上，一看见陆容慧的身影马上跳着招手。 “嫂子” “你们先去收拾东西，我去找大队长说一下。” 陆容慧点头就牵着安安往宿舍走，宋青看了一眼就去找大队长。 知青按要求是要住在知青点的，他们的安全由所属的大队负责，要是有人出了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大队长。 而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知青独自住在外面，他们背井离乡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外面住很容易遇到危险，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找不到空房子。 现在不允许私人买卖，自然也不允许私人出租房屋，而大队里也没有多余的房子能租给他们。 所以只有知青们结婚后向大队打报告，大队长才会批准他们离开知青点。 大队长看见宋青过来有些意外，他只知道她是老刘家的表侄女就在不远处的家属院住。 “宋青同志，你找我有事？” “大队长，我想让陆知青搬去我们家住。 容慧是我们的亲妹妹，从家属院过来骑车也就十多分钟，不会耽误她上工。” 大队长有些犹豫，主要是不想担责，要是陆容慧在外边出了什么事，头一个找的就是他。 公社隔几天就把他们下面这些大队长抓过去开会，就是敲打他们让他们多关注知青的情况，特别是那些女知青。 要是村里有人骚扰女知青闹出了什么事，所有人都跑不了。 所以大队长跟村长暗地里告诫村里的年轻人，不许他们靠近知青点。 “这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 “大队长您放心，我们一定格外注意安全问题。” 让人帮忙自然不能让人家承担风险，他们夫妻俩跟陆容慧商量过，从家属院到洋河村这段路平时都有人，只要不是在晚上单独出门不会有危险，所以让她每天来回他们都放心，于是两人签订了协议，陆容慧搬出知青点是自愿行为自己承担责任。 只要不会出危险，后续没有麻烦找上门大队长还挺乐意她们搬出去。 毕竟他们知青点宿舍的环境确实不太好，再加上人家又是亲哥哥，他还有什么不放心。 “谢谢大队长，我让她今晚就搬出去。” 事情终于办好，宋青正打算离开，就看见一大群人正乌泱泱往这边过来。 “怎么了？” 大队长一看见他们那些知青就头疼，每天登记的工分都在减少，他还指望着她们能把粮食还给村里。 “队长，我们宿舍里有人偷东西。” 刘若把她的手表直接递到了大队长面前，身后跟着的陈红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怎么回事？”大队长的脸也沉了，偷盗可不是小事，闹不好得去劳改，到时候在档案里记一笔，她们这些知青可就毁了。 第104章不是你们就是她 陆容慧牵着安安走到院子里就发现气氛诡异，大部分的人都站在院子里伸长脖子，偷偷往女宿舍那边看。 “怎么了？” “里面又吵架了。”说话的知青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大家看多了也没什么感觉。 林海平是知情点负责人，但他说的话根本不管用，索性就躲了出去，其他人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人家女知青的内部矛盾。 “你嘴巴放干净点，就你那块破手表，天天诬陷这个诬陷那个。” 陈红一早就注意到刘若，她在新来的几个知青中格外显眼，白容珺虽然也穿得好，但她眉间许多忧愁，不像刘若还那么天真，天真到陈红想毁了她。 大家都是来过苦日子的，早就被磨的没有一丝生气，凭什么她还这么生机勃勃。 “你！” 陆容慧害怕会波及到安安，嘱咐她站在院子里不要靠近，安安点了点头站到最远处，同时又忍不住伸长脖子往里看。 今天早上刘若就很不对劲，看着十分消沉委屈，不过她们今天分到了不同的地方，陆容慧也没空去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注意到她身上那件沾了污渍的衣服。 刘若爱干净，地里干活穿的衣服也会刷干净，而且那污渍明显不是干农活沾上的。 看见陆容慧过来，陈红嚣张的气势顿了顿，她不太敢惹陆容慧。 知晓事情的原委后，在看着那沾上污渍明显不能再睡的被褥，陆容慧看着刘若问道：“你想怎么办？” “我……”刘若只知道她们做了错事。 “想要她们道歉？” “不！”她们不可能真心实意道歉，偏偏手表已经拿回来了，没有证据指控陈红偷了她的手表。 难道要说是因为陈红偷了白容珺的肥皂，所以也偷了她的手表？但现在她们已经统一说是借的。 陈红明显也想到了这点，白容珺现在跟她们是一伙的，不会跳出来指认，那陆容慧能把她怎么样？ 难道她要仗着跟村里人有关系，就欺负她这个知青？ 周书意也闹心，跟陈红住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她是这种人，甚至被发现后还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刘若。 “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要不大家还是算了。以后刘若不要再说是谁拿了你的手表，你没有证据去怀疑别人。其他人也不要再生气，大家化干戈为玉帛。” 陆容慧知道一旦刘若忍下这件事情，她们以后肯定会更变本加厉，只会认为她好欺负。 有时候人的恶意来的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她的被子还有衣服是你弄的吧？” 陈红抱胸站在柜子前沾沾自喜，“不知道。”她那两个朋友也摇头不知道。 “这个宿舍里跟刘若有矛盾的，就只有你们三个人。”陆容慧从外面端回一盆脏水，抱起陈红的被褥。 “是你们倒的吗？”她问向那两个人，她们怎么可能承认，只绷着脸站在那里。 “如果不是陈红，那就是你们。既然你们不承认，说明那就是陈红倒的。” 陈红惊呆了，马上想从陆容慧手里抢过被褥，没想到她手一松直接丢进了脏水里。 “陆容慧！” 刘若挡住陈红不给她过去，“既然你把我的被子弄脏了，那大家都别睡了。” “陈红你的朋友说是你弄的，我们只是还回去。被子还有衣服的事情就先这样，大家一手还一手，谁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手表的事情还有的说，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也应该告诉大队长。以后宿舍要是再出偷窃的事情，大队长也有个数。” 没证据，没证据怎么了？实在不行就让公安同志过来查。 “不行！”陈红十分害怕，就算没有直接证据抓到她，只要大队长怀疑她，那她以后怎么办？ 其他人想打圆场，陈红的两个朋友早就被陆容慧的眼神吓住，刚刚被丢的差点就是她们的被子，这本来就是陈红的事情，她们还是不要管了。 “对，我那天就不应该害怕影响大家的声誉，不去跟大队长说。这个小偷现在只是偷咱们知青宿舍，以后要是偷到村里，偷到大队的财产怎么办？” 闹，就应该把这件事情闹出来。 越想粉饰太平，她们越不知好歹，以为她好欺负。 陈红那两个朋友都纷纷转开视线不看向她，默默往人群后躲，她只能求其他人。 “没有人偷你的东西，要是被大队知道咱们宿舍出了这种事情，大队长肯定会怀疑我们的人品，那我们以后怎么在村里立足，怎么回城？” 其他人欲言又止，陈红只能抓着白容珺的手，希望她能去跟刘若她们求情，白容珺被她抓着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这是咱们内部的事情，要不咱们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那以后要是别人的东西不见，你能负责？其他人可不像你那么好心，会把肥皂借给她。” 白容珺被陆荣慧说得脸色发白，又隐隐觉得有一丝委屈，她只是不想让大家闹得太过分。 不管她们再说什么，刘若直接就去找了大队长，村里其他人听到大队部有热闹，看也纷纷围了过来。 “出啥事了？” “听说知青里有人偷东西，偷了块手表。” “手表？那不得要100多，这得去劳改吧”村里人打量的目光纷纷落在了知青们身上，没想到这群有学历的年轻人里边居然出了小偷。 田婶她们几个也围过来了，原本因为周莲生孩子的事情，对知青们的印象好转了很多。现在又听见了偷东西，之前那些不愉快瞬间全涌了上来。 大家脸上都是一副果然我没说错吧，他们就是这种人的表情。 白家美在旁边看着，如果忽略事情原委，只看着村民们的表情，倒是也能跟书里对上，书里村民们就是对知青们印象极其不好。 “你们知青内部出现了这种事情，真的是太让我们失望了。现在虽然没能找到真凶，但我们还是要给你们这群知青上一场品德课。” 第105章承认 “大队长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里面的蛀虫，因为她才毁了大家的集体声誉， 我们这些知青们强烈要求让公安过来查，凭什么她一个人的事情要连累大家背负骂名。” 陆容慧的话一出，其他知青也纷纷反应过来，对啊又不是他们偷的，凭什么要连带上他们？ “我们知青强烈要求找出真正的小偷，还大家一个清白。” “对，不能让这种蛀虫毁了集体声誉，大队长让公安过来查，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村民们各种打量的目光也让他们这些知青不自在，仿佛是他们偷了东西。 大队长有些无奈，他说这些话只是想把事情按在村里内部解决，不想闹到其他地方去。 手表都找回来了又没有其他证据，怎么可能找到凶手，肥皂的事情两方也各执其词，闹不闹大也就这样。 闹大了被公社还有县里的知青办知道了，对他们这些知青也不好。 陈红已经快要瘫在地上了，什么事情就闹到了这种地步，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大队长从听见肥皂的事情开始，严肃了然的目光几乎要将陈红的身上戳出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就是那个偷手表的人。 被村里人知道没关系，只要事情就这么算了不写在档案里，等以后回城她就跟这里的人再也没有联系。 但他们要是真的让公安过来查，要是查到是她偷的，小偷这件事情会一直跟着她，直到她死。 不行，她还要回城，如果她当了小偷，回不了城家里人肯定不会再认她。 “事情已经过了几天，就算现在去找公安同志过来也查不到。” 知青们咬牙，那就这么算了？ 他们现在就恨这些村民来的晚，没有听见肥皂的事情，只要他们听了肯定会知道是陈红干的。 “有没有证据也得等他们过来查了才知道。” 刘若握着手表坚定地站在那，就是因为没有证据说是陈红干的，她就能颠倒黑白反过来诬陷她。 “对不起是我干的，我错了，我不应该嫉妒你偷了你的手表，刘若对不起，求你原谅我。” 陈红吓得痛哭流涕，扑过去抱着刘若的大腿求她原谅，她完全被现在的气氛吓住，忘了就算公安过来只要她死不认账，又没有证据，他们不能把她怎么样。 但所有人看小丑一样了然笃定的目光，还有格外严肃的氛围彻底把她击溃。 要是公安过来，公社还有县里的知青办都会知道，他们掌握了她回城的命脉，陈红崩溃了，她不要一辈子留在这个地方。 只要刘若能原谅她，大家不要再去找公安，就不会把这件事情捅到知青办。 “大队长你看，小偷已经主动出来认罪了。” 大家心里知道跟凶手主动出来认还是不一样的，陈红也愣住，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她们的陷阱里。 “不是我没有，不是我……”她语无伦次，但这里围着好几圈人，谁都听见了再怎么抵赖都没用。 “真看不出来一个小姑娘居然偷人家东西，这得要蹲笆篱子吧，可惜了。” “居然真的是她，小姑娘长得文文静静的，哎” 陈红几乎快要疯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开口把罪认下了，不不不不是她，她不是这个意思。 “大队长？”刘若叫了一声眉头紧锁的大队长。 铁青着脸的大队长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发现过来看热闹的都是村里人，而那些村长村支书全都不在。 好好好，一出事他们这些人躲得比兔子还快。 “既然小偷已经主动认罪，那我们就直接把她送公安局。” 原本还义愤填膺的村民还有知青们又犹豫了，大家左看右看，谁都说不出赞成的话。 抓不到小偷的时候谴责小偷，抓到了又害怕偷窃罪会毁了她。 “要不咱们口头教育一下就算了，毕竟她还这么年轻。” “是啊，只要她知道错以后不再犯就可以了，那劳改场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大家又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手表那么值钱，偷盗又是大事，她这一辈子就要毁了。 老知青们也犹豫，陈红毕竟跟他们待了这么久，谁也不想她误入歧途。 刘若深吸一口气，现在的场景跟前几天有什么不一样呢？最开始是大家不想把事情闹到村里，怕影响大队对全体知青的看法。 后来是不能因为一块小小的肥皂毁了她，板子没有挨在自己身上当然不觉得疼。 难道她没有给过陈红机会，给了，还是给了两次。 结果是她不知悔改还跟其他人霸凌她，这种人宽恕了她第一次她还能有第二次。 “刘若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陈红看出来刘若才是那个关键，直接对着她磕头。 “砰砰砰”她磕得格外狠，额头马上被尖锐的沙石磕破，深红色的血滴在地上马上消失在泥土里，只留下了一点暗色痕迹。 围观的人面上都闪过一丝不忍，要不就算了，手表已经还回来了。 “你现在认错，只是怕我去公安局举报你，并不是真的知道错了。 如果你真的知道错，怎么还会在我的衣服和被子上弄脏水？” “对不起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求求你了刘若，我不能进公安局。” 大队长不想把事情闹到公安那里去，“我们村开一个检讨会，让陈红同志做个检讨，让她在全村人面前承认错误。” 在全村人面前检讨应该就够了吧，有了这次教训，她以后肯定不敢再犯。 “她偷盗应该受到怎样的惩罚是由法律规定的，法律要是因为她年轻，因为不想影响她以后的前途判她无罪，那也应该由法律说了算。 大队长，你觉得咱们这群人能够代表法律，还是能代表公安？” 其他人都消了声，他们哪还能代表法律啊。 “既然你说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我相信咱们的公安同志还有法律也会从轻判。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她送去公安局，大家不要担心，公安还有法官同志肯定都比我们懂。” 第106章是人家的厂子 宋青的话一说完，那些本来还躲在人群里为陈红求情的人都收了声，好像她说的也对。 “要是每个人犯了罪，说自己知道错了就不用追究，那以后我跟她一样去你们家里偷东西，你们也能原谅我？” 陆容慧最讨厌这种慷他人之慨，用别人的损失给自己身上贴上宽容大度的标签，自个家里不见一个鸡蛋都能骂几小时街，现在倒宰相肚里能撑船。 大队长还想说什么，田婶往外一站。 “行了行了，自家一泡屎都不肯便宜外人现在装什么？谁要是觉得不应该把她送公安局，那谁就替她去。” 后面当然还有人求情，不过最终大队长还是拨了电话。 大中午闹了一波很快就到了上工时间，知青点的人都很恍惚，陈红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带走。 地头，村民那边在热火朝天的讨论这件大事，知青这边几乎没有人说话，只沉默地挥动着锄头。 “你满意了？” 陈红那两个朋友在她被带走时虽然不敢吭声，但现在还是憋不住，红着眼眶质问起了刘若。 “你毁了她这辈子，她再也回不了城！” “我没有让她偷东西，如果不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说不定我都不追究。是你们纵容她，说是我还不如说是你们害了她。” 手表还回来后，根本没有人怀疑过陈红，是她自己顶风作案又偷了白容珺的肥皂，后面则是她这两个所谓的朋友一再撑腰，她才越来越过分。 “你们这群知青下了工后去大队部开会！” 刘支书过来通知他们，知青办跟公安局知道了这件事情都十分震怒，特别是知青办，深觉丢脸之际又把洋河村的领导们批了个狗血淋头。 怪他们没有给知青们做好思想教育，现在全公社已经下了文件，让村里抽人给知青们上课。 大队长快气得吐血，根本不想看见这群知青，就让刘支书过来。 知青们的好日子彻底到了头，现在每天要开会学习不说，大队长还狠抓他们的工分，但凡有人完不成目标必须要留下来干完。 再加上现在又是春耕，就这么过了快一个月，新知亲们手上磨出来的水泡已经结痂，手上脚上都是划痕，就连皮肤都晒伤了。 干的多就要吃得多，他们原本每天拿出来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后来干脆把粮食都集中在一起，吃多少做多少。 老知青们都在省吃俭用，有时候粥里还要加上各种地瓜干，看着他们每天吃馍馍，都预感到一丝不妙。 “还有好几个月才分粮，你们的粮食还够吃？”别到时候向他们这些人借。 “没事，我们吃完这段时间就行，以后省着点吃。”不吃饱根本没力气干活，大不了等没那么忙的时候吃少点。 每天跟拉磨的驴子一样忙活，大家回来一躺马上呼噜震天，根本没有人再去提及被带走，所有东西都不见了的陈红。 洋河村也恢复成平时的样子，大家都在盼着春耕赶紧过去，再不歇一歇命都没了。 “白知青，你今天上午就干了两个工分，下午必须要补完6个。” 大队长正在地里巡视大家的劳动，发现白容珺居然又坐到了树下，人人都这么忙，就她还这么悠闲。 白容珺的身体几乎已经快要散架了，之前定的是每天四个公分，后来加到了六个。 大队长铁面无私，又因为之前的事情对知青们憋了一口气，但凡她没干完，不管多晚他就带着人守在地里，让她必须干完才能走。 手里的水泡起了又破，每天血淋淋的，一握住锄头就传来一阵刺痛，还有她的腰，每天回去都不敢伸直，全身就跟灌了铅一样。 她今天早上咬牙才干两个工分，下午实在坚持不住，才到树下坐了一会儿。 “我……”看见大队长过来，急忙站起来想跟他解释。 “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不干完你们俩就留下。”既然你那个对象愿意帮你干，那他就多干点。 大队长说完就走，其他知青根本头也没回，所有人看着长长的地垄，几乎都要溺在绝望里，哪还管她是不是又被骂了？ 周寒正在不远处的地里，他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安慰女朋友，只闷着头不停的干。 白容珺踉跄着去捡起地里的锄头，看了看四周，这里的一切都让她绝望。 “还有力气哭那你就多干点，别连累我们又被大队长骂。” 天天哭，但凡她把哭的力气多锄几下地，也不会害她们被记分员们挑刺。 知青宿舍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甚至都没人再抱团，太累了，有力气活着就不错了。 “听说了吗，村口要建纺织厂了！” 一个社员从外边打探到了消息，大声喊着跑到了地里。其他人都纷纷抬起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太阳晒懵了，怎么还幻听了。 “是真的，市里的领导已经过来了！”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也不再怕大队长严厉的眼神，纷纷围了过来。 “你说真的？” 村口那块地从一个月前就开始陆续动工，村口的国道跑了好几天卡车，源源不断的建筑材料都拉了过来。 再加上不停有人在挖地基，大家都知道那里可能要建什么，但干活的几乎都是军区里的人，以为是要建宿舍之类的。 “这要是办了纺织厂，应该要在公社里招工吧？” “想什么，这是人家军区的，哪还能轮得到你。” 一听纺织厂，所有人都在心里琢磨了起来，谁没受够地里的活，跟老黄牛一样在地里忙一年，一到年底除了粮食就只能分到几十块钱。 要是遇到收成不好，别说分红了，粮食都不一定能分到。 还是人家工人好，旱涝保收。 纺织厂就建在他们门口，难道不会在附近的公社里招工，这要是能招上？ 所有人都心思活跃起来，但很快一盆冷水又泼了下来，对呀，这是人家军区的工厂，跟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第107章凭什么她这么早就进去了 眼见着大家又纷纷失去询问的兴趣，恢复成之前麻木的样子，打探到消息的社员兴奋的站在那里大声吼了一声。 “跟我们有关系，听说要在公社里招工！” “什么？！你没骗我们？” “哪里打探到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的真的，已经确定了，工厂是市里跟军区一起办的，肯定要在市里招工。 到时候所有人都能去考，就是不知道要什么学历。” 得，要学历，那跟他们还是没有关系，泄了气的村民又纷纷回地里干活。 那些上了学的还围在那里，学历他们有，这还有没有其他条件。 “小学能考不？” “做你奶奶的梦！最起码要初中吧，我家儿子就是初中学历。” “这么多人要去考，估计要高中学历。” 高中学历的人虽然不多，但一个村里还是有那么几个，他们的家长都留在原地。 知青们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那个过来传话的社员。 “对户籍有要求不？” “没听说，应该是全市都能考，你们知青应该也可以。” 知青们惊喜不已，村民们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这要是知青们也能考，那不是跟他们家孩子抢工作。 “考试考什么？什么时候考？咱们现在复习还来得及吗？” “我已经毕业几年了，怕以前的知识都忘了。” 他们迫不及待的讨论起来，要是能当上工人，就再也不用在地里干活了。 一群人围着讨论，远处没有机会的人只能重重挥舞锄头，这是人家军区的厂，说不定只招军属，这一个个的仿佛自己一定能进一样。 “行了行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要想知道就自己过去打听。” 社员推开人群赶紧跑开，大队长也终于走了过来让他们赶紧回去干活，但这下地里再也不是死气腾腾。 不仅洋河村，附近所有知道消息的公社都沸腾了，就连军区里面的家属也惊讶不已。 家属院门口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她们，但之前大家只是猜测，一直没有确定的消息传出来，这下张主任特意在公告栏贴了消息。 “张主任，咱们家属院真的要办纺织厂了？” “你瞎呀，没看见厂房都盖了好几间了。张主任，咱们啥时候开始招工啊。” “对对对，招工有没有什么限制？” 妇联办公室几乎要被围过来的家属们挤破了，纺织厂还没建好，临时办公室就先安排在妇联隔壁的空房子里。 宋青的关系早就转过来了，她已经是纺织厂的正式员工，现在就在临时办公室里，外面的人太热情张主任招架不住，干脆就让宋青过来为大家解答疑惑。 “这是我们纺织厂前期筹备的成员宋青同志，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她。” “宋青同志，咱们的纺织厂啥时候招工？” “招工有啥条件不？每个月能给咱们开多少钱？”一个短发的大嫂十分迅速地冲到宋青旁边，其他人见挤不过她只能站在她身后。 “厂子还没办起来你就问开多少钱？先考上再说。” “考上？这不是咱们军区给家属们建的厂子，怎么还用考试的？” 有些家属就发愁了，她们本来就大字不识几个，这要是考试哪里能考上。 大家兴奋是因为看见了纺织厂的规模，这肯定要招不少人，以为是要把所有人都安排进去。 “废话，不考你要不认识字怎么操作？”有学历的家属纷纷开始反驳，现在的厂子都是要考试的。 宋青根本插不上话，两方人就这样吵了起来，一个说不用考，一个说必须要有学历。 “大家先听我说，厂子现在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建好，具体的招工方式还没确定。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为了厂子以后更长远的发展，对咱们的工人肯定是有要求的。” 没有学历的家属们开始忐忑，这这这，不会跟她们没有关系吧。 “小宋啊，工厂里要识字干什么？我们知道怎么干就行了。” “肯定要识字的，不然人家发文件，你还以为人家给你拿回去当手纸的。” 不识字的家属们开始嘀嘀咕咕，识字有学历的家属们纷纷挺直了腰杆，这样她们的机会就更大了。 “大家先别担心还没确定，不过咱们家属院里一直有办扫盲班，咱们可以先学起来。” 家属院里不识字的家属占的比例不少，自然要考虑到她们的情况，现在厂子的招工还没确定，肯定不能光靠学历把一拨人排出去。 “对对对，咱们以前不识字，不代表咱们以后不识字。” “那我回去就报名上扫盲班。” 以前家属院里的扫盲班基本无人问津，现在大家都恨自己之前没有上，恨不得马上去占一个位置。 “小宋，那咱们大概啥时候开始招工？” 对呀，要是时间太短，她们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认字。 “时间还没定，厂房还需要半个多月建好，再加上设备购买调试，起码要一个月。” “一个月？不行，得让扫盲班多排几节课，这要是晚上才上来不及。” “对对对，我白天有空上课，张主任，能不能让扫盲班的同志给我们白天也上，没有空的家属就晚上再上。” 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张主任十分欣慰，之前扫盲的工作一直进展不顺利，没想到有一天大家会这么主动要求上课。 宋青还有临时办公室里的人被拉着说了好一会的话，每个人都讲得口干舌燥，终于兴奋的家属们舍得离开了。 “小宋同志，你们要是有啥情况就贴公告栏里，我们平时忙可能顾不上。” “不行，那我们这些不识字的怎么办，小宋啊，要不以后我们去你家打探打探消息。” 好不容易劝走家属，宋青终于松了一口气，张主任过来拍拍她的肩膀。 妇联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看见了，暗暗撇了撇嘴，凭什么她就能进纺织厂。 她们这些人进妇联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的，看现在的势头纺织厂肯定比妇联要好，凭什么她马上进去占好了位置。 第108章红人 “小宋，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不仅要经常去盯厂房的进度，以后还得配合家属们。 这几天咱们这几间办公室指定闲不了，大家一定要尽可能的给她们答疑，最好把她们都劝去扫盲班上课。” 宋青正端着搪瓷缸喝水，听见张主任的话赶紧点头，赵琴也一直站在旁边，别看她有些腼腆不擅长跟人交流，今天说的话比往常几日加起来都要多。 家属们实在太热情，就算宋青在前边顶着，她也说的口干舌燥。 “只要咱们的厂子办起来，大家的精神面貌肯定会越来越好，咱们妇女同志有工作才更有底气。” 张主任这段时间是志得意满，各项工作都稳步推进，她每天都要跑去营区门口看看，这可是她们家属院女同志们办起来的工厂。 “我去找你们沈厂长说点事，你们接着忙。” 张主任走后，宋青跟赵琴打算回她们的临时办公室，妇联办公室原本的几个人此刻都在忙手里的活，毕竟以后不是同个单位的人，她们站在这里有些尴尬。 “宋青、赵琴你们在这，快来个人跟我去国棉厂看看。” 张红生带着吴秀来办公室找她俩，她们终于协调到了军区的吉普车，打算带个人去国棉厂学习。 “国棉厂？”两人都十分惊讶，之前没有说要去国棉厂。 国棉厂在隔壁市，坐车过去一来一回得好几个小时。 “那边有五台粗纱机用不上想出给咱们纺织厂，沈厂长让你们过去看看。” 国棉厂那边说粗纱机是京市的稀罕物，好多纺织厂排队都抢不到这个新型号，他们这批多出了五台，如果纺织厂要就送过来，如果不要就出给其他的厂子。 这几台机子每台要八九百块，加起来是一笔巨款，沈厂长除了要带会计也想带两个技术员过去看看。 “厂长说你以后可能要跟国棉厂那边对接，让你们尽快熟悉。” 张红生不再啰嗦，拉着还在状况外的宋青就往外跑。 “赵琴，你们今天辛苦了。” 吴秀现在还兼任家属工厂里的组长，待在工厂那边的时间比在办公室要多。 张主任把消息贴出去后，就连她们工厂里都沸腾起来，就不用说这边，估计她们今天应付了一天。 赵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赶紧回隔壁的办公室。 “她们俩现在可是咱们家属院的红人，谁不来找她们打听纺织厂的事情。” 杨彩云是妇联办公室里的老人，家属院里办这么大的厂，她以为张主任会把她调去负责，没想到找来了几个新人。 大家都羡慕妇联办公室的工作，以为她们工资稳定又清闲，比家属工厂那边的岗位要好，其实不然。 这么大的家属院，平时只要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就要来妇联找她们主持公道。 除了处理家属们之间的争执事端，还要照顾那些有困难的家属，军区有什么安排也会让妇联办公室的人去通知，事情一件不少但工资比工厂那边要少。 现在家属工厂主要生产日用品，效益一般，只能维持平时的运转，普通工人们的工资是20，妇联干事的工资是18，看起来就多了两块钱，实际上她们年底还会发奖金，平时也会发厂里生产的东西。 平常节日里发的东西也比她们要多，现在纺织厂的势头那么大，以后的效益指定好，工资肯定比现在的家属工厂还要高，而且那边的升迁比办公室要好。 妇联办公室的人早就稳定了，上面的几个领导还能接着干很久，没人退下面的人也没人能升上去，每年靠年限涨那点工资几乎等于没有。 杨彩云家的情况又比较复杂，她想自己多攒点工资，纺织厂又是她的直系领导牵头办的，谁都以为张主任会在办公室里抽人负责，可没想到找了两个不认识的人。 越想越气，啪的一声合上了本子，吴秀跟杨彩云是老相识，看见她的脸色自然知道老朋友不爽，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 “谁不知道你们办公室的工作忙，张主任都不好再多麻烦你们，哪像我们就是拉磨的老驴，让我们干两份工就发一份工资。” “呸，得了便宜还卖乖，张主任要是叫我们我们也乐意，你要实在不愿意干就去找张主任说。” “哎呀，我只是羡慕你们，厂长都没跟我们明说，以后是在纺织厂还是接着在日用品厂干。” 一说到这吴秀有些郁闷，她们是日用品厂的人，现在一同负责纺织厂的工作，偏偏领导们都没明说要转关系，要是活干完了以后让她们回原岗位，那不就白欢喜一场。 —— 周莲在医院待了十多天终于出院了，小六也带回了家带。 医生说她家小六是巨大儿，平时要注意，之前的抽搐没有查到原因，只说让他们注意，还好后面没再犯过。 “妈，奶粉快没了。” 周莲住了好久院，再加上这次身体损伤大没有多少奶水，偏偏小六吃的多，只能咬牙给他买奶粉跟麦乳精掺着喝。 每个月两斤奶粉票根本不够吃，别的小孩要一斤半奶粉，小六能吃两斤半，周莲只能咬牙在黑市买奶粉。 百货商店奶粉三块五一包加一张奶粉票，一包也就半斤，她还额外在黑市花了十块钱买了一斤，现在居然吃完了。 小六才满月没多久已经比人家两三个月的孩子大，以后吃的更多，周莲一想就发愁。 以前村里孩子要是没奶水喂点米汤也能活，可是医生让他们尽量喂奶粉，这孩子跟其他孩子不同，就是得精细点。 “抱过来我喂点奶。” 家里孩子多，现在又得花一笔奶粉钱，王明贵每个月九十多的工资，去掉二十块奶粉钱还剩七十多，比工厂的工人高得多，但是周莲心里不踏实。 孩子都大了要花钱，平时也得攒钱，像她家小六这次，要不是家里有钱哪里能让他吃奶粉。 “妈，邻居的婶子说家属院开工厂要招工。” 第109章他去干什么 “爸爸，怎么是你来接我，妈妈呢？”安安快要委屈死了，今天育红班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就剩她一个人背着书包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老师想把她哄进教室里坐着等，安安不肯，扒着门望眼欲穿地看着外边的街道，妈妈怎么还没来？ 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宋青一般是最早过来的家长，安安之前还有些小骄傲。 宋青走的急，只来得及让人告诉陆阳去接女儿，根本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声。 “妈妈有工作要忙。” 陆阳跑过来就看见女儿扒着门框眼睛红红，看见他过来还委屈的扭过脸去不愿意看他。 “对不起安安，爸爸妈妈工作都忙。”陆阳赶紧把人抱在怀里，安安是真的委屈，硬是不肯把头转过去对着他。 之前都是妈妈过来接她，但是这段时间宋青工作太忙，有时候还让人帮忙把安安接回去，今天干脆把她忘在育红班。 陆阳绞尽脑汁哄了一路，好不容易回到家，就看见陆容慧正骑着车回来。 “小姑” “怎么了？”怎么一脸委屈？陆容慧赶紧停好车把人从哥哥怀里接过来。 陆阳叹了口气去做饭，剩下姑侄俩蹲在院子里说话，一会一只小鹅摇摇晃晃的从窝里扑出来。 “小鹅！” 小鹅过来两天了，安安的好奇心还没过去，这下终于忘记了刚才的事情，马上跑过去看小鹅。 “哥，嫂子去哪了？” “国棉厂，是他们纺织厂的事情。” 陆容慧正好想问她嫂子关于纺织厂的事情，嫂子之前说过会在附近公社招工，不知道她们这些知青能占多少名额。 最近纺织厂是大家热议的话题，大家知道田婶的表侄女就在家属院，听说她还是纺织厂负责的人，这下想打听消息的人立马就围住了田婶。 “田翠花，你表侄女有说要怎么招吗？能不能让我们家柱子去，柱子虽然是小学毕业但他力气大，人也聪明。” “力气大是大，人可不见得多聪明，要是聪明只读了小学？我们家孩子可是初中毕业。” 田婶烦不胜烦，下了工后就被这群人拉住，她哪知道什么消息。 “我们家宋青只是纺织厂的普通员工，又不是厂长，她知道什么？有消息也是厂里通知的消息，你们可别想着让她把你们家孩子安排进去。” 这群人也真有意思，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让孩子多回去翻点书，居然还想着跟她攀关系，她田翠花又不傻，不想给宋青惹麻烦。 “行了行了，赶紧滚，累了一天了。纺织厂是咱们市里跟军区一同搞的，要是有什么消息公社大队肯定知道，你们就好好听着大队的广播。” 好不容易那些人都走了，田婶也往家走，造孽呀这天都黑了，以前这个时候她都坐在自家炕上。 五月的天月亮很亮，田婶正打算抄近路回家，突然发现一个人影偷偷的走在暗处往村外走。那个背影一看，不就是那个整天哭哭啼啼女知青的对象？ 洋河村谁不知道有个眼泪比水还多的女知青，之前还每天穿着裙子下地，天天干一点活就到树下躲懒，后来还是大队长实在气不过，就给她强制安排了六个公分的任务。 这下好了她每天干不完就在地里哭，也可能是最近习惯了才哭的比以前少。 大家虽然看不上那个女知青，哪有人都来了一个多月还不会用巧劲，她不累谁累。 但是谁都羡慕她有一个好对象，小伙子天天埋头干活，干完自己的还留下帮对象干。 不管对象再怎么样，他一句抱怨的话都不说。 可他这大晚上的去哪？ 田婶再怎么着都在村里生活了几十年，多离谱的事情都听过，这小伙子不会表面装的情深义重，实际上大晚上出去私会情人吧？ 村里就有这种男人，表面上人模狗样，私底下跟不少人牵扯不清。 嘿，要是扯到这方面她半点都不累了，马上悄悄跟在他后头。 周寒最近出去的频繁，宿舍里的那些男知青都有些怀疑，就连白容珺也经常问他去干了什么。 狗哥介绍的那个人最近有些松动，试探几次后开始带着他去接触他们弄的东西。 现在当然不会让他知道他们平时走的路线，只是拉着他一起干活。 周寒知道这是取得信任的机会，所以他经常晚上要出去，有时候要忙到大半夜，甚至会到凌晨三四点才回来。 那个人叫豹子，他们的人把东西运过来后放在隐蔽的地方，豹子带着人过去组装，再分散到其他地方。 周寒现在能接触的是他们组装好后，他负责把一部分货物交给过来接头的人，然后收钱。 他们干活的地方离洋河村不远，周寒最近晚上要出去白天还要在地里干农活，全靠一口气强撑着。 在山路上走了许久才发现后面有动静，月亮照在树枝上撒下一层阴影，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田婶跟着他在村里七绕八绕，这人全挑不好走的路走，现在又出了村走在野地里，她有些担忧会遇到野兽，正犹豫着要不要打道回府。 周寒脚步顿住飞速地回了头，寂静的野外除了偶尔传过几声鸟叫安静的吓人，除了他自己的身影并无一人。 可能是最近睡得太少，有些疑神疑鬼。 田婶庆幸自己躲得快，看来不能再跟了。 之前还以为他是跟村里哪个寡妇勾搭上了，没想到暗会的人不是他们洋河村的，这小伙子也是能耐，居然还跟别村人勾搭上。 就是可怜那个女知青，不知道她以后知道这个消息得怎样？这种柔弱没有主心骨的女人，要是她知道了恐怕会想不开。 田婶立马给周寒定了罪，大半夜的除了私会她想不到他还能去干什么，他们这些知青在本地没有认识的人。 “今天怎么这么晚？” 豹子有些生气，他们这次运了不少自行车过来，偏偏又被公安给盯上了，一直没来得及转出去，本钱都收不回来。 这次好不容易要卖10辆，结果他又来晚了，害的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 第110章跟着我有汤喝 “对不起豹哥，我们今天收工收的晚，一直有人盯着不好出来。” 周寒没敢把路上可能有人跟的事情告诉豹哥，豹哥这人特别谨慎，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收手。 “下次早点，不然我们就换人。”周寒只能连连点头。 他们走私过来的东西都是在山里组装好再运到山下，豹哥“哗”的一下掀开雨布，10辆崭新的自行车被藏在山坳里，林间昏暗，月光反射在车上闪了一下。 豹哥狡兔三窟，就连这个临时的存放点都不打算让人知道。 “我们把车推到那边的草丛里，手脚麻利点，他们就要过来了。” 这次他们这边一共过来了三个人，不敢打手电筒，只能在月色里小心地把车推过去，来回了几趟终于推完。 又把雨布盖上，还折了不少树枝丢在旁边，三人蹲在高处喂了半天蚊子，终于远处有了动静。 “咕咕” “咕咕咕咕” 豹哥等那边叫了好几声才对上暗号，很快四五个人悄悄溜过来，两方做过好几次生意早已熟悉，也不再废话，豹哥直接掀开雨布，那人看见自行车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奶耶，这牌子比百货商店里卖的还强。” “废话，不好的东西我们搞来干嘛。” 现在自行车票不好弄，一辆自行车起码要120块钱再加上车票，黑市不要票要卖到180、190一辆。 “哥，咱也不弄虚的，你一口价多少钱？” “一百六。” “嘶”过来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同意了，就算160他们也能挣不少。 豹哥拿完钱后就带着周寒二人离开，他才不管那边的人要怎么运出去，反正东西卖了就不关他的事。 “这是给你们的。”三人摸着黑在树林里走了很久，接下来的路就不再顺路。 他们每辆车能挣60块钱，这一趟挣了近600，不过这件事情经手的人多，这钱也不是全到豹哥的口袋。 原本说好一趟给20块钱，但今晚一下子出了10辆车，豹哥给了他们每人30。 “哥，这也太多了。” 30块钱，现在好多工人的工资就20多，他们今晚干了人家一个月的工资，而且一个月不止一次。 真的暴利，其他人肯定挣的更多。 “都是自己人别客气，跟着我肯定有汤喝。” 豹哥给完钱就赶紧离开，他还要回去给其他人分钱。 “林子那我先走了。” 豹哥一走剩下的那个人也不再多留，快速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周寒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名，一直用林子代替。 他看着这30块钱很激动，虽然他之前卖收音机卖了1000多，但那个生意已经断了。 这30块钱说明豹哥的生意还在，规模也大，只要他接着干，以后肯定能越挣越多。 等挣够了钱，说不定可以在村里买到房子，要是有回城的机会有钱也可以运作。 周寒揣上钱趁着月色往洋河村赶，他走在下面的大道上，这个点外面几乎没有人。 结果走了没多久后面传来了车声，他赶紧往山上窜。 那是一辆开着远光灯的吉普车，应该是军区的。 洋河村唯一的不好就是太靠近军区，豹哥因为这件事情开始都不愿意让他入伙，让他每次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格外留意，别被人盯上。 周寒提着心终于回到村里，洋河村哪家哪户养狗他这段时间早就打探好，小心避开后回到知青点。 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拴上院子的木门，小心推开后发现院里站着一个人影。 “你出去干什么了？” 林海平起夜的时候发现周寒又不在，他的动静哪里能瞒得过宿舍里的人，就是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这要是干了什么事，不会连累大家吧。 林海平想他作为知青点的负责人，一定要管这件事情，干脆就站在院子里等着周寒回来。 “没事，睡不着，出去逛逛。” “……” 林海平想他的脑门上是不是刻了笨蛋这两个字，为什么周寒这么明目张胆的敷衍他？ “大家都是知青，我想提醒你不要扯上不干不净的男女关系。” 大家都知道周寒有对象，每天都要帮对象干活，女知青们有不少还很羡慕白容珺。 这下无语的变成了周寒，他不想跟林海平说话直接回了宿舍。 住在集体宿舍就是不好，别人很容易清楚动向，他只能更加小心。 人只要尝到赚快钱的甜头就不会轻易放手，更何况周寒还憋着一口气要带着白容珺过上好日子， 她就像一棵被强行移栽到这的花朵，日渐枯萎慢慢失去生机。 周寒舍不得。 他不是不知道已经有人发现他晚上出去，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豹哥的事情不被发现，就没有人会联想到他。 “我想去纺织厂当工人。” 第二天一大早，白容珺兴奋的走到周寒身边拉着他说话，要是他们俩都能进纺织厂，就不用再下地干活。 周寒也希望能进纺织厂，不过他知道没那么容易，先不说纺织厂大部分在家属院里招工，剩下的还要在附近公社里招，怎么可能给他们知青多少名额。 “看到时候会不会有招工考试。” 白容珺叹了口气，她也是在听那些村民议论才知道宋青居然是纺织厂的工人，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情，说不定还能去向她打探消息。 她现在每天上午都要干三个工分，一直咬牙在地里翻地，等过了一会才发现有几个大婶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发现她看过去，那些大婶的眼神更加怜悯和一言难尽。 “白知青，人还是要靠自己，你还不抓紧立起来。” 白容珺有些莫名其妙，她知道那些大婶都不喜欢她，觉得她干活不行还嫉妒她干的少，自己已经尽量不往她们面前凑，没想到又开始说她。 在村子里就是这样，一举一动都生活在别人的视线里。 有了纺织厂工人当盼头，她更加厌弃在村里的生活，只盼着能够考上离开这里。 第111章那我也应该换个工作 “回来了。”宋青她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11点多，其他人都睡下了，陆阳听见敲门声起来开门。 “我以为你们今晚要住在国棉厂。”事发突然国棉厂没有安排宿舍。 陆阳带着女儿一直等到了9点多她还没回来，安安原本一直憋着气，后来啥都忘了只一个劲的落泪。 “睡着了？” “早睡了，自己抱着枕头哭，哭累了就睡着了。” 陆阳还挺无奈的，不管他怎么哄人家就是要妈妈。 “我……”宋青听着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她知道女儿想她。 但是国棉厂的事情太突然，都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声。 宋青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一直强忍着不舒服，晚饭也没吃多少，陆阳给她下一碗清汤面。 “你坐那歇一会儿，很快面就好了。” 灶台前摆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凳子，都是陆阳的杰作，上面缠了铁丝后坐的倒也挺稳，宋青坐在那看着火光陷入了回忆。 当初在安城，宋青的工作忙起来根本来不及回家给安安做饭，只能给她票让她去单位食堂吃。 单位食堂的效益一直不好，那些菜做来做去都是几个口味，安安吃几年早就吃腻了，知道妈妈忙，她开始自己学着做饭。 “妈妈，你看我下的面条。” 一天宋青下了班后，回家发现她正在厨房做饭，安安看见妈妈回来了兴奋的端出自己下的面条。 面条是副食店买的挂面，面里还卧着一个黑乎乎的炒鸡蛋，宋青拿筷子挑了挑面条发现面已经坨了。 “妈妈你快试试。” 安安特别开心，妈妈已经好几天八九点才回来，今天好不容易回的这么早。不过她不知道妈妈提前回来，只做了一个人的面条，安安打算等妈妈吃完后自己再去做一碗。 “你吃这个？” 宋青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迟迟下不了筷子，她不吃这个还能吃什么？食堂的饭菜一直不合女儿胃口。 铺天盖地的愧疚一瞬间就淹没了宋青，女儿才上一年级，在这个年纪她自己还在家里安心吃着妈妈做的饭，可安安要自己烧火做饭照顾自己。 安安没觉得有什么，有时候大人忙顾不上孩子，大家都是要自己做饭。 自己家的情况已经算好了，起码不愁吃喝，安安知道妈妈要上班赚钱养两个人，她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但是宋青就是被这种小事勾起了愧疚，她带着女儿来安城是想让女儿过得好。 “想什么呢？面条好了。” 陆阳把面条端上桌，看见宋青还在发呆，以为她是太累了好笑的把人拉到餐桌前坐下。 “看来咱们宋技术员是累着了，你快吃，今晚我给你按摩按摩。” 同样的都是面条，之前是安安做的，这一碗是陆阳做的，他的技术比安安好不少，起码蛋煎得很完整。 “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安安，她现在应该需要我陪着，但我忙工作忽略了她。 而且以后还会越来越忙，像这种临时出差的情况可能不少。” 别说临时出差了，她还有一个要去外地培训的任务，一想到这宋青更加愧疚。 “我在想要不去跟张主任换一个岗位，这个工作太忙了。” 她这段时间一心扑在工作中，就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回来的时候一直想着要给女儿跟上辈子不一样的生活，宠她爱她，不让她小小年纪吃那么多苦，要多陪陪她。 可自己跟之前一样，依旧在忙工作，今天可能是来不及去接她，可能以后就是来不及去育红班看她的表演，来不及去学校开家长会，来不及陪着女儿去动物园。 这些其实是宋青上辈子的遗憾，她不是每次都能请假，经常错过女儿成长中的事情。 “我自己说要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童年，但我没有做到。” 宋青说着说着眼圈有些发红，难道又要跟以前一样，每次都在愧疚，但依然要考虑工作考虑其他，可自己在招待所的时候想的不是这样的。 陆阳吓了一大跳，不就是没来得及去接女儿，怎么母女两个人眼圈都红了。 “安安只是习惯了你去接她，第一天有些不适应而已。至于你担心会因为工作忽略她，就像我之前不能陪着你们一样，宋青，这是避免不了的。” “可以避免” 陆阳打断她，趁着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抓过她的手在手里把玩。 “避免不了，像我要是出任务也陪不了她，但这都是我们的工作，我们能做的是在平常尽可能的多陪她。 你不要愧疚，最应该愧疚的是我，我陪你们的时间更少。 如果你因为这个想回来陪她，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换工作。” “……”她是这个意思？ “没道理一直牺牲的是你，我们是一个整体，我忙的时候你陪她，你忙的时候我顶上。” 陆阳不认为在这个家里就应该牺牲她去带孩子，他看得出来宋青很喜欢工作，既然这样那他们就轮着来。 “不是只有陪她照顾她才是爱她，安安以后一定会骄傲有一个当技术员的妈妈。” 宋青把面吃完，陆阳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的安慰她，有他不时的插科打诨之前的忧虑倒也消失不少。 “要不要洗澡，我去给你放水。” 陆阳十分乐意伺候，看宋青点头马上拎水到淋浴间去，还回屋帮她拿衣服。 “要是你早点在就好了。” 他说的对，养孩子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上辈子要是她没有去安城，在她来不及照顾安安的时候还有他。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安安不需要自己学做饭，宋青也能吃上面条。 陆阳正拎着水呢，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愣在原地，他也在想要是她们早点过来就好了，不过现在也不晚。 “你干嘛？” “我给你按摩按摩。”宋青正打算脱衣服，陆阳已经把水放好了，但他一直没离开。 “……出去”刚刚还满腔的感动，现在只恨不得把他踹出去。 “不是说想要我在？”得，女人的心就是难猜。 宋青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这个意思，狠狠给了他一肘子把人赶了出去。 第112章能考上就好了 “妈妈”安安昨晚到睡着都没见宋青回来，早上一睁眼马上一轱辘扑到她怀里，“妈妈，你昨天去哪了？” 说着说着眼圈就开始泛红，伸手拽住宋青身前的衣服，小脸整个埋进怀里。 “对不起，妈妈昨天临时要出差，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昨晚陆阳给他闺女做了不少思想工作，安安知道事情的利害关系，妈妈要是不上班他们家就没有钱，只是再怎么说她也才不到4岁，自然是黏人的紧。 宋青以为要跟她说很多，没想到女儿一会就不伤心了。 “妈妈我知道你要挣钱，哎，咱们家都得靠你。”说完还不算，还偷偷用眼神瞟着她爹，一脸我跟爸爸都要靠妈妈养，不能再耍赖让妈妈陪的表情。 “等妈妈发工资，让她带咱们俩去动物园。”她昨晚一直不肯睡，陆阳干脆告诉她家里要是宋青不出去赚钱就没有米吃，更不用说去百货商店之类的。 安安能有什么办法，她这么小还不会挣钱只能尽量不拖妈妈后腿。 “小姑！”陆容慧上工的时间比他们都要早，再加上路上还要花时间，她一般是家里起的最早的，起来顺路把早饭做了。 “快去洗脸”她昨天下完工还去摘了榆钱叶，要是知道嫂子有事，她就早点回来去接安安。 榆钱裹上面粉在锅里蒸熟，吃起来带着榆钱的清香，锅里还煮了小米粥。 陆容慧自从住到了家里，经常帮他们干各种家务，宋青之前垦的那些的歪歪扭扭地，她也挖的很整齐，现在地里种下了小菜苗，过几天就能吃了。 “小姑你好厉害。”安安特别喜欢榆钱面，上次吃完后一直念念不忘，陆容慧才又摘不少回来。 “你慢点吃别噎着，喝点粥顺顺。”陆阳看她吃的太猛赶紧拦下。 他们还在吃，陆容慧推着自行车就要走，快出门时想到纺织厂的事情。 “嫂子，纺织厂会给知青名额吗？” “应该会，但是名额很少，而且定的标准也很高。”在公社里招可能初中毕业就可以，知青里要高中毕业才能考，而且招的人也很少。 “招工是厂长跟市里那些人负责，我也不清楚，你可以多看看以前的书。” 宋青也希望陆容慧能考上纺织厂的工人，她在地里干了这么久农活手都变粗糙了不少，看着都很心疼。 “我知道了。”陆容慧搬过来没多久就听宋青说过纺织厂可能会招工，她赶紧拾起以前的书本，不管确没确定都要先准备起来。 就连宋青看的那些技术的书，她也拿过来看，听说家属院里已经出通知了，但她们大队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所以陆容慧才问宋青。 “要是小慧能考上就好了。” 上工的时间快要到了，陆容慧推着自行车着急忙慌出去，陆阳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沉默。 虽然妹妹一直没有跟他们抱怨过，但她日渐粗糙的双手以及被晒红晒伤的皮肤，再加上她极其娴熟的农活，陆阳看着心里颇不是滋味。 “小姑说她要是当工人就带安安去动物园玩。” 陆容慧这段时间一直看书没有时间陪安安玩，就告诉她自己要考纺织厂的工人，要是能考上就有钱带她去市里玩。 真好，她们家妈妈会挣钱，小姑也会挣钱，这样她以后每个月能去两趟。 “动物园又是动物园，你看看你在家里养的东西，干脆在家里开个动物园算了。” 安安养了只小鹅，后来她们在院里翻地翻出了不少蚯蚓，她又拿盒子装起来养着，还在外边抓了几只蜗牛回来。 “不行的妈妈，爸爸说我们不可以在家里养老虎。” “……还老虎？你咋不上天。” 母女俩早上的温馨不再，眼瞅着快到上班时间，宋青一拍桌子，安安赶紧端起粥喝下去。 “快点。” 终于把人送到了育红班，宋青也赶紧跑进办公室，没想到刚进去，赵琴就神神秘秘的把她拉到一边。 “咋了？” “刚刚有人来找张主任，现在在妇联办公室里呢。” 宋青伸长脖子往妇联办公室里看，杨彩云几人围在一起，瞧着正在不停说话，她发现宋青的视线翻了个白眼就把头转向了其他地方，留下宋青一脸莫名其妙。 她跟杨彩云都没说过几句话，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她就是这样，经常对着我们这边翻白眼。”赵琴不爱社交人又格外敏感，早就注意到杨彩云好像对她们这边有意见。 “算了不管她，等厂子建好咱们办公室就不在这边了。” 到时候在两个地方办公，再加上家属院又大，说不定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一次。 “你认识那个人？”赵琴有些奇怪，宋青说完话后瞪大眼睛看着那边，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 “熟人，妇联的人估计有的忙。”可不是熟人，宋青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周莲，没想到又在妇联办公室见到她。 “张主任您是知道的，我家孩子多，小六刚生下来又经常往医院跑，家里情况不好……”周莲一大早就来到妇联办公室，等她们开门就进来哭。 张主任一看到她就想起之前那件事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又膈应人。 当初是情况不允许，她不会以为又来闹一通，就能跟上次一样吧。 张主任不接话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眼光沉沉的盯着她。 “周莲同志，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莲止住眼泪，小心翼翼的环视大家的表情，突然发现卖惨再也起不了作用，甚至可能会让她们更反感。 “张主任，我听说咱们军区要建纺织厂，能不能考虑我们家的情况给我安排进去。” “嗤”有人控制不住讥笑出声，她还真敢想，要是给她安排进去，其他家属不得见了天的往她们妇联跑。 周莲的面上有些难堪，张主任站起来，“纺织厂招工是要考试的，没有人能把人安排进去。” 张主任说完就走，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不再搭理她，周莲只能讪讪的离开，在走出妇联办公室的时候眼神一瞥，就发现隔壁正在跟赵琴说话，一脸神采飞扬的宋青。 不能安排人，那宋青怎么进去的？ 第113章杀鸡儆猴 “你们就是这样干活的？还有你周寒，你最近的工分太少了。” 最近大家的心都不在农活上，特别是那群知青们，就盼着能进纺织厂当工人，干起活来敷衍得不行。 前段时间好不容易让他们把工分补上，现在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散散漫漫成何体统。 这附近有多少个公社又有多少知青，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能考上？ 大队长昨天去了公社，听说就招十几个知青，市里可不限地区，说了是全市的知青都能考。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干农活都这样，大队长信他们能考上还不如信老母猪会上树。 他拿着记工分的本子，紧皱眉头不停的翻来翻去，说实在的他都想让村里这些人全考上，这样他们起码能把欠的粮食还回来，照他们现在的速度，明年还真不一定能不饿死。 “大队长，我们已经尽力了。” 知青们也有苦难言，他们之前还请假去市里的废品站找书回来看，现在一有空就在宿舍学习，自然没有精力再干地里的农活。 偏偏大队长还不给他们请假，知青们心里也有怨气，大家都希望能改变命运，可没想到村里不仅不支持，还希望他们能保持跟之前一样的劳动强度。 再加上最近有些村民对知青们也很排挤，觉得这群知青学历高，害怕会抢自家孩子的饭碗。 有几个知青之前抄了书带来地里，想趁着闲暇的时间看两页，被村民看见了一个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有些一脸讥讽地说几句闲话，有些干脆把队长还有计分员叫来，说白了就是不想让他们去考。 大队长看这些知青们面上都很不以为意，他不阻止他们去考，但不能影响农活，他看了看这些知青打算挑个人出来立典型。 很不巧周寒被他看上了。 大队长一直看不上白容珺这个女知青，但对她对象印象还不错，周寒每天满工分，吃苦耐劳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简直不像一个城里人。 要不是他有对象，大队长都想把自家侄女介绍给他。 但周寒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天看着都很疲惫，他现在别说帮对象补工分，自己的满工分都保证不了。 前天还只干了7个工分，大队长十分生气，那些女知青们都能干7个工分，他一个大小伙去干了啥，昨晚做贼了？ 大队长还真没猜错，这几天周寒每晚都出去，他又不是铁打的，这么长时间下来根本吃不消。 不过最近那些知青们也精神萎靡，他们都躲在宿舍里熬夜看书，上工的时候也一个个精神不振，他在里面倒也没多起眼。 “对不起，大队长。”跟其他人不同，周寒十分干脆的认了错。 他知道最近大家都在看书，大队长估计也以为他在宿舍学习。 “……”大队长还想来个杀鸡儆猴，没想到周寒这么干脆就认错，他一哽倒也不知道说什么。 “别以为认错就行，你们就算要熬夜学习，地里的活也不能荒废。 不过考虑到你们的情况，大队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内每个人干6个工分就行，等这个月过完男同志必须要满工分，女同志起码要8工分。” 大队长说完就走，他也不能把这群人都得罪了，虽然他觉得不一定能考上。 知青们松了一口气，他们有些人上午就干了四五个工分，下午有大把时间，干脆都掏出口袋里的书翻看起来。 “大家都好用功，我怕我考不上。”白容珺凑到周寒身边，她有些发愁，上学的时候成绩就一般，其他知青又都把当工人当救命稻草，拼了命学习。 “我要是考不上，就要接着干农活。”村里的人五六十岁都在挣工分，白容珺害怕自己跟她们一样，一辈子能看得到头。 她在忧愁未来，周寒却心不在焉，他面无表情的看向不远处的地里，一群人正围在那边。 刚刚有个请了假的村民骑着一辆新自行车回来，地里的人看见了都十分惊讶，纷纷跑到他旁边。 “你小子发财了，去哪买的自行车？” “这得花不少钱吧？” 大家的话里都有些嫉妒，全村就几辆自行车，怎么他小子也买上了。 “你哪来的票？” 都是一个村里的人，这小子瞒着大家发财不说，居然还搞到了自行车票，要知道他家可没有人当工人，去哪弄到票？ “不用票。”那人压低声音，悄悄的对大家说。 其实大家都知道在黑市有人卖自行车，也有人卖自行车票，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很惊讶，只是奇怪这小子去哪赚的钱。 “你怎么了？” 白容珺自顾自说了许久，周寒却一直没有回应，看过去却发现他正盯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有些不是滋味，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对她很冷淡，不仅经常愣神，甚至都不再帮她补工分。 她想到上次有个大婶让她注意周寒，说他晚上不知道去见什么人，大婶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周寒在外边有人，她那时很生气骂了回去，现在心里十分忐忑。 如果不是有蛛丝马迹，为什么大家会这么说？ 周寒仿佛才回过神来，“相信自己，只要你用功肯定能考上。” 他看着村民推的自行车心里有些担忧，这车就是豹子他们弄来的，如果短时间内市里出现了不少同牌子的车子，又不是百货商店进的货，估计很快就要引起怀疑。 他这段时间一直跟着他们，仅他知道的就卖出了几十辆，豹子有跟买方约定不能都在这里卖，叫他们运到别的城市。 如果运到外地怎么连洋河村的人都买到一辆？这也太巧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担忧里，没有发现从他的话落下就完全愣住的白容珺，他刚刚根本没有在听她说话。 “你说什么？”知青们都在看书没有去凑热闹，陆容慧抬起头却发现周寒正看着那边一脸凝重。 刘若正在跟她说知青点最近发生的事情，提到了周寒晚上不知道出去干什么。 第114章开始他的事业了 “我听大家说他这几个晚上都偷偷出去，我都遇见了一次，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干什么。 有几个婶子说他去外面偷人，但我觉得不是，他应该是去偷偷学习了，不想在宿舍被人看见。” 干了一个多月农活，刘若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偷人哪有学习重要？周寒肯定不知搞了什么学习资料不想被人看见，在外面偷偷学习。 不怪刘若这么想，现在大家根本没有头绪，只能找到以前的课本，有些人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自然不希望被其他人白白捡便宜，都偷偷藏起来，只有关系特别好的才能借来抄一抄。 “不过他有复习资料居然不给他对象，啧啧。” 陆容慧不信那些桃色新闻，更不相信周寒会在外面偷偷学习。想到他看着自行车面色凝重，她想到了上辈子周寒貌似在黑市攒了一大笔钱，在改开没多久就成了第一批下海的人。 周寒上辈子是在其他地方下乡，不可能到了东北就收敛了。 再加上他最近离开这么频繁，难道他这么快就掺和进黑市的生意里了？不愧是做生意的能手。 “刘若，你帮我注意一下周寒，看他下次什么时候出去。” 陆容慧说完就继续干活，反正工分以后也是要补上的，她今天跟平常一样。 “你去问问。” “凭什么我去，要去你去。” 不远处几个女知青互相捅咕，想让对方跟陆容慧搭上话，她的嫂子可是纺织厂的人。 可偏偏这几人在陈红那件事上为难过刘若，刘若跟陆容慧关系最好，她们不好意思靠近。 “你说刘若是不是也知道了考试内容，她怎么也不着急？” 陆容慧不着急情有可原，人家肯定有内部资料，但刘若也没有像她们那样一心扑在考试上，大家都怀疑陆容慧是不是给了她资料。 “白容珺你不是说认识陆家的人？她们有没有告诉你考什么？” 白容珺看周寒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她那，也憋着气到其他地方去，听见几个知青说话面色有些讪讪。 也是因为陈红那件事，白容珺跟几个老知青关系有段时间很不错，闲聊时就把跟陆家的关系说了出来，宋青在洋河村有认识的人，大家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高看她一眼。 她知道陆容慧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戳穿她，只说她跟陆家之前关系很好，不过因为跟陆容慧之间有一些误会，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没有，嫂子不是那种损害公家利益的人，我们都是要靠自己考的。” “切”一个知青暗暗翻了白眼，肯定人家没跟她说过。 周书意的神色有些尴尬，她也觉得打探这些消息不太好，但另外几个知青都把她推出来，再加上她也希望能抓住机会当上纺织厂的工人，就没有推辞，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陆容慧没有看这些知青，她还在偷偷观察周寒，发现他一直注意那边。 买了自行车的村民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把，推着车在地里来来回回倒腾了好几趟就是不离开，围观的村民羡慕的眼睛发红，不时拿手摸一下。 “这可是好车，瞧瞧，骑着过坎都没有发出声音。” “废话老子在黑市加价买的，你们要是想买就赶紧去打听，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不行，这要是被人举报了得去蹲笆篱子。”不就买了辆车？得瑟这么久也够了，他要有钱他也去买。 “嘿，就算被抓了蹲笆篱子的也不是我们，是那些卖车的人。谁知道他们去哪搞的，反正你们要是想买就抓紧机会，咱们这些农民可遇不着自行车票。” “周寒你看什么？” 白家美放下锄头慢慢挪动到周寒旁边，她得靠近这个未来首富沾沾他的财气。 她已经快要崩溃了，现在才72年还有4年文革才结束，等到七八年才知青大回城。她要是在这个地方待6年，肯定撑不到回城的时候。 要是之前她肯定看不上纺织厂的工人，等他们到了以后国企改革，这些铁饭碗都要下岗。 但现在她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去当工人，给她缓一缓，可偏偏读书的时候成绩也没有多厉害，早就把课本上的知识忘光，更不知道这年代课本上学什么？ 要让她去考，指定考不上。 她只能把目光放到其他事情上，身上那几百块钱这些天花了好几十，这已经是她精打细算后才花的钱。 知青点的大锅饭除了那些能噎死人的干粮外，其余的都是这时节的野菜，大家太累了没有人去打理自留地，野菜吃腻了就拿粮食去跟村民换咸菜。 地里的活又累人吃的又差，白家美只能花钱去买东西，可这钱也太不经花了。 她迫切的想赚钱，这年代能赚钱的法子就只有去黑市，白家美自己不熟悉，但她想到了周寒是未来首富，他在年轻的时候也在黑市里赚了不少钱，积攒了原始资本。 随着钱越花越少，她想跟周寒搞好关系，如果能提前入股就好了。 其实要她说，如果能在首富微寒之际抓住他的心，成为首富夫人更好。但白容珺是周寒书里的真爱，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十分好，她肯定插不进去，既然这样那她就要成为首富的好朋友。 第一步首先要跟他熟悉起来。 周寒皱着眉头看着白家美，他对白家美印象很不好。 之前在新安的时候，白家美对容珺这个妹妹一直挺好，可不知为何后来她就格外冷淡，等姐妹两人到了这边，她更是把容珺当成陌生人。 知青宿舍里那些人排挤容珺的时候，她也跟着其他人抱团，现在又过来说什么？ 周寒不答话直接往旁边走，白家美叹了一口气，原来首富在这个时候这么难接近，任重道远啊。 也怪她想岔了，之前觉得白家的人有毛病不想接近白容珺，却忘了人家未来是首富太太。 人总是要吃一垫长一智，白家美那时也没想到乡下生活这么难熬，她还是需要跟首富搞好关系。 周寒这段时间一直出去，他肯定在开始他的事业了。 第115章家里出事了 白容珺一直暗暗注意周寒的动向，发现白家美靠过去很意外，过一会儿却发现还有人靠近周寒。 其实知青点的人都看出他们俩这段时间很冷淡，周寒都不来帮她补工分，有时候两人说话周寒也心不在焉。 难道这两人要掰了？ “周大哥你累了吗？我带了糖块，你要不要吃一块？” 一个女知青观察了一会，她握着两块糖踌躇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来到周寒旁边， 他人长得高大帅气，又对白容珺格外体贴，谁能不对这种人心动。 周寒刚离开白家美，没想到又有人凑上来，他本来想冷着脸离开，看见女知青手里的糖犹豫了一会。 知青跟村民一样每天都要在地里干活，不像工人有假放，他们想要去县里供销社买东西都要请假。 他们上一次去的时候买了不少糖跟饼干回来，这段时间白容珺已经吃完了。 他又没有时间再去供销社买，看着两块糖犹豫了一会儿，又看向正站在树下扇风的对象。 “谢谢你。” 女知青十分欣喜，看见周寒接了糖后又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他愿意接受她的东西肯定是对她有意思。 周寒根本没有注意她后面又说了什么，他握着糖想去找白容珺，却发现她突然转身向其他方向走了。 “你怎么了？” 白容珺走得十分迅速，周寒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她一直注意着他那边，看见他接受了其他人的东西，还跟别人说了好一会话。 他怎么了？这段时间不仅对她心不在焉，现在还接受了其他女子的好意。 难道那些婶子说的是真的？他变心了？ 白容珺不愿意把周寒往那个方面想，但是控制不住往最坏的结果打算。 就像何阿姨一样，明明说好还会像之前一样把她当女儿，后面却不闻不问连信都没有寄过一封。 她不相信有人能一直站在她那边，连何阿姨都不行，难道周寒就可以？ 她跟何阿姨可是有快二十多年的母女情，可她还是说抛就抛了。 有一个男知青王和一直很喜欢白容珺，她长得就像老式电影画报里的女明星，跟这块黑土地格格不入，王和特别心疼想保护她。 他知道白容珺有对象，看见周寒对她那么好只能默默站在身后，可没想到周寒居然变心了。 他这段时间观察了许久，周寒不仅晚上会出去，白天也跟其他人牵扯。 既然他不能照顾白知青，那他就站出来。 “跟你没关系。” 白容珺憋着气往旁边走，想看周寒什么时候追上来，可没想到他一直站在那里，倒是王和跟过来，她不喜欢王和。 “周寒！周寒同志你有一封信！” 邮递员正骑着车来洋河村送信，他来到地头直接大声喊着周寒的名字。 “谁是周寒？有一封从新安寄过来的信。” “我” 周寒赶紧招手，以为他妈又给他寄东西过来，没想到没有包裹只有一封信。 李梅自从儿子走后经常去找陈红霞麻烦，也在家跟周齐吵架，夫妻俩几乎处成了仇人，甚至因为她几乎蹲守在白家门口，何淑月都不敢去找陈红霞。 “你就想拉我下去是吧？外面有多少人天天盯着我们家，你再这样老子把你送回李家！” “呸，因为你做的好事我娘家现在都不管我了，你把我送到哪去？” 因为这对狗男女她不仅搭上了儿子还没了娘家，李梅不可能让他们好过。 陈红霞最近都不敢出门，白向东现在也不回家嫌她晦气，白家和也处处看他妈不顺眼，因为家里闹出的这些丑事，他对象现在都不理他。 李梅虽然跟老东西闹，但还是心疼儿子，又怕儿子把东西给白家的小狐狸精用，干脆寄了一堆衣服和钱过去。 “行了行了，你快把家搬空了。”周齐也心疼儿子，但李梅几乎都要把他裤衩子寄过去了，再不劝劝过几天只能回来吃空气。 “我就知道你不心疼儿子，快让周春燕把那九百块钱还回来，那是我儿子的钱。” “给都给出去了，我还怎么要？” 李梅可不认这个道理，她天天去堵那个继女，周春燕可不惯着她，两人经常吵架。 李梅不管不顾只想把事情闹大让周春燕把钱还回来，但她没想到这么大声嚷嚷，周家的财产都被大家知道了，900块钱周家眼都不眨就给了出去。 他们还不知道一场巨大的危机即将到来，这天李梅还在家跟周齐吵架，乒铃乓啷一顿摔。 “砰砰砰”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响起，李梅特别不耐烦吼了一句“谁啊？” 门外的人不说话只是一直规律的敲门，周齐感觉到一丝不妙赶紧打开门，发现外边站着的居然是革委会的人。 他正想训斥那些人不认识他这个革委会主任，意外在里面发现了好几个生面孔。 革委会这段时间一直收到别人的举报信，底下的人想拍周齐马屁，把信压下来都压了下来，可能是看见革委会不作为，举报的人把信往上递，周齐一直被蒙在鼓里。 所以他看见来人十分惊讶。 “同志出啥事了？” 革委会的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人带走在家里搜查起来。 周家出事的消息就像一道惊雷砸在了附近的居民里，大家已经过了很久平静日子，没想到革委会又来了。 这一次查的还是革委会的主任，就是那个经常带头去查别人的周齐，不少人在暗地里拍掌叫好。 李梅被带走没多久就放回来，家里的东西全被查了，革委会在周家发现了不少钱以及首饰，大多是周齐搜刮别人家的，真的是风水轮流转。 周齐的两个儿女知道他犯了事，马上按流程登报跟他断绝关系，还去举报了他爹。 其他人不管有没有关系，都赶紧跟他家划清界限，大家甚至都不敢在外面提周家。 李梅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管她怎么打听都没打听到具体出了什么事。 她六神无主，赶紧着急忙慌地给儿子写了一封信。 第116章不能请假 李梅不识字还是偷偷花两毛钱去学校旁找人写的，不敢在信上说的太具体，只告诉儿子家里出事了。 “周大哥你怎么了？” 杨芳梅也就是刚刚给周寒两颗糖的女知青，看见他拆完信后就愣在原地，赶紧上前询问。 周寒心里一团乱麻，如果不是很紧急的情况，他妈不会在信里让他速归。 他妈不识字但是他爹识字，这信分明是外人的笔迹，怀疑是他爹出事。 信从家里寄过来要好几天，不知道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要是有电话打回家就好了，全村就大队部里有电话，周寒想跟大队长借。 “家里出事了？”杨芳梅见周寒不理，想从他手里抽过信看看。 “啪”的一声，周寒冷着脸把她的手打掉，淬了冰的目光瞪过去，杨芳梅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 “我……只是关心你。” 杨芳梅的话音还未落下周寒已经拿着信跑去找大队长，剩她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要脸的东西，人家对象刚刚还在那就巴巴的凑上去。” 有个女知青十分看不惯杨芳梅，翻着白眼恨不得唾她一口。 “我怎么了？周知青家里可能出事了，我就不能关心他？” “呸，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你自己知道。” 不管大家再怎么看不惯白容珺，杨芳梅也不应该趁人家小两口闹别扭就趁虚而入。 “行了别吵了，好不容易有点空闲，大家抓紧看会书。” 要是有空地周书意恨不得离这群人远远的，偏偏只有这块地方有树荫，只能咬牙忍耐。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不说要赶紧学习，还争风吃醋为一个男人扯头花，目光短浅到这种地步。 “容慧，你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分享给大家。” 大家纷纷支起耳朵，想知道陆容慧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 “没有，指不定就是高中的知识，大家多复习就好了。” 陆容慧可没觉得大家的关系有多好，她找的那几本高中课本只抄了一份给刘若，既然他们找到资料不会拿出来，她才不要当这个好人。 没多管知青们她反倒是一直关注周寒，发现他在地头不停寻人，从新安寄来的信能让他这么惊慌失措，应该是家里出事了吧。 算算时间，那些举报信也应该起作用了。 她一直知道周齐是个烂人，占着着革委会主任的名头干了多少混账事，不知道多少人被他拖下来，现在也是一报还一报。 就是不知道周家出事会不会连累到白家，她来之前两家闹成那样，陈红霞应该很庆幸周家被举报。 要是周齐受不住，把白家的事情说出来，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好戏了。 周寒在地里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大队长的身影，只能攥着信先回知青点。 “周寒你怎么了？” 林海平他们正坐在炕上翻资料，看见周寒魂不守舍的回来，再往他身后一瞧，也没有看见白容珺的身影。 “没事。” 他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心事重重的坐在炕上，想了许久拿出纸笔开始写信。万一到时候接不到电话，他能先把信寄回去。 “估计是家里出事了吧。”大家都看见他接了信后就开始不对劲。 “怪不得，今天是白知青做饭，要是以前他一定帮她做。” 灶房里白容珺正对着脏兮兮的灶台不知所措，之前轮到她做饭周寒都会帮她，她只用在旁边烧火就行，但他今天一回来就躲进屋子里。 “赶紧做饭，大家都等着吃呢。” “先把米淘了放进锅里再点火，不然这锅迟早被你烧穿。” 白容珺的好日子算是结束了，周寒之前一直帮她干这干那，她来了这么久居然不会烧饭，杨芳梅狠狠翻了个白眼。 他们这群知青里，除了搬去哥哥家住的陆容慧命最好，剩下的就是她。 之前穿着裙子下地，现在还不会烧饭，等着吧，等以后周寒成了她对象，到时候让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白容珺好歹烧了几天火，基本的做饭流程都知道，只是今天心情不好忘了应该干什么。 被杨芳梅讽刺一通后，想到她刚刚凑到周寒身边两人说说笑笑，现在又针对她，眼眶红了却又不想让她看笑话，赶紧把米淘好洗了一把野菜。 今年的自留地还没有人去打理，知青们也没有空闲时间专门去挖野菜，野菜都是在地里干活时收集起来的，里面有很多草和灰，她洗了许久终于把菜洗出来。 王和想过来帮忙，但他想到两人的关系现在还不合适，要是过来会被大家说闲话，只能回宿舍看书。 这个周寒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在宿舍坐着却让白知青去做饭，白知青那种人怎么能做饭？ 在灶房忙了许久终于做了一锅野菜粥，野菜煮的过火已经稀烂，颜色十分不好看。 “这什么东西是人能吃的？拿去喂猪吧。” “咱们的猪都不吃这玩意。” 白容珺红着眼眶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她已经尽力了，可是她不会做饭。 “周寒，你快过来吃饭。” 不管那群知亲们怎么抱怨，白容珺看见周寒出来终于忍不住凑上去，还专门在锅里舀了一碗能勉强看得出的粥。 “这是我给你留的。” “我不吃，你先吃吧。”周寒刚刚把信写完，没来得及看白容珺的神色，赶紧拿着信去大队部找大队长。 “我……” 白容珺端着粥碗愣在原地，她已经主动找周寒说话了。之前都是他哄着她，现在连她放下脸面求和都不理。 “大队长，我想接一下大队部的电话。” 周寒好不容易在大队部等到人，大队长听后很爽快的把电话接过去。 “不要说太久。” 说完依旧坐在椅子上端着搪瓷缸喝水，周寒只能当着他的面打电话回去。 他往革委会那边打，那边的人知道是他后匆匆撂了电话。 这下周寒确实是他爹出事了。 “怎么没人接？” “我爸不在单位。”周寒犹豫了一下，想找大队长请假去市里，没想到大队长十分干脆的拒绝了他。 “你上次才请了假这才过了多久，不行！” 第117章好几辆一样的车子 又过了两天，陆容慧这几天一直保持着之前的速度，不像其他知青一样每天只干6个工分。 她去找大队长请半天假，大队长想了想大手一挥批了。 这个陆知青的嫂子就在纺织厂，再加上她干活一直很勤勉，之前那些知青们都请过假去县里的供销社，就陆知青没请过。 “半天假我批了，你这段时间的工分一直都是满的，再保持。” 陆容慧在大队部听了一番指导后终于请到假，她刚出门就看见周寒正在旁边踱步，看见她出来立马把脸转过去。 周寒是来找大队长请假的，他之前的假期已经用完，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表现跟以前差了不少，大队长不想给他批假，于是他天天过来磨。 “小姑小姑，我们去动物园。” 陆阳还是没有假期，宋青带着她们两个去市里，安安只要一坐上公交车就念叨着要去动物园。 “去去去，不过我们只有半天时间，不能待太久。” 宋青主要是想带陆容慧去市里买点东西，陆阳前几天拿回不少布票，正好能给他做一身衣服，多的布票打算给陆容慧做一身，再给安安做一件上衣。 害怕安安在动物园里待太久，宋青先带着她去百货商店。 “小慧你想买什么？” 宋青格外大气，陆阳前几天才发了工资，九十多块钱，她一下子就宽裕起来。 虽然之前也不缺钱花，但只要一有工资到手还是想花一点出去。 “嫂子，我没有什么想买的。” 宋青已经给她买了一身布料，还称了不少饼干，陆容慧什么都不缺。 不过她牵着安安特意在百货商店里逛起来，她们到了卖自行车的展厅。 “同志，这是我们刚到的自行车。” 售货员看见她们过来只是说了一句就接着干其他的事情，大家都习以为常。 “小慧，你看自行车干什么，咱们家不是刚买了？” 宋青很奇怪，她们家的自行车刚买没多久，一直是她在用，怎么又来看自行车？ “同志，咱们这只有这几个牌子吗？” 这年头大家耳熟能详的自行车牌子就那么几个，最出名的就是凤凰跟永久牌，商场为了好卖也多是进这两个牌子的自行车。 “这可是凤凰牌！” 售货员淡淡瞥了一眼，以为她们不识货，连最出名的凤凰牌都不认识。 陆容慧接着看起来，展厅里其实就摆了几辆自行车，除了凤凰跟永久只有一辆白鸽。 等她们出了百货商店，陆容慧抱着安安走在街上一直注意着大家骑的自行车。 这年头买一辆车不容易，好多人攒到票还要攒钱，所以一般买都是买最好的牌子，街上除了百货商店进的两个牌子，还有几辆杂牌。 说是杂牌，其实只是名声没有那么大，陆容慧走了一路，发现面前有一辆跟昨天村民骑回来的一模一样的。 不是百货商店进的牌子，到后面还发现好几辆。 这款自行车跟市面上一款叫“麒麟”的牌子很像，但仔细一看有很多细节不同，应该是仿制的。 “怎么了，咱们家的自行车不好骑，你要换一辆？” 她们走的这段路是市里最繁华的街道，加上旁边有不少工厂，自行车很多，而陆容慧一直盯着那些车子看。 “嫂子那个是什么牌子？跟咱们家的不一样。” 宋青当初买的自行车不是在市里买的，是后来陆阳拜托同事去县里买的，她更喜欢白鸽牌，家里的也是白鸽，就买了同一个牌子。 “麒麟吧。”自行车外观上都差不多，要仔细看才能看出区别，宋青说完又不确定起来。 “我记得麒麟脚撑那里的横杆不是在那个位置。” 宋青之前的同事买过麒麟牌的车，她以前也借过几次，好像有很多细节都不一样。 快步走几句赶上了前面推着车的一位中年男子，男子穿着机械厂的衣服，衣服上面还有油渍应该是刚下班。 “同志您好，您是机械厂的员工？我表弟也是那里的工人。” 现在的人对陌生人没有那么设防，中年男子停下车跟宋青聊起天来，“这么巧，那他是哪个车间的？说不定我们还认识。” 宋青不知道刘建秋是在哪个车间，不过这也不妨碍两个人聊起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自行车。 “您这车可真漂亮，是麒麟牌的吧？不知道要多少钱，我们家也攒到了自行车票，本来想买凤凰牌的，但凤凰牌有点贵。” 大叔用力拍了拍座椅向她们展示。 “我这可不是麒麟牌的，你们要是有票容易买，我就是没有票才买的这个，算起来比凤凰牌要贵多了。” “啊？现在自行车票要这么贵？” 宋青假装惊讶，凤凰应该比其他牌子要贵20多块钱，现在黑市卖一张自行车票应该也就30多，这样算起来顶多也就贵10多块钱。 “我这车花了180，凤凰牌哪花得了这么多钱。”大叔摸了摸车把，“我就是攒不到票又着急用，你们有票就好了。” “不过这车虽然不出名，但也好用，骑起来肯定不比凤凰的差。” 很快大叔就走了，宋青带着她们往国营饭店走。 “原来是在黑市买的。” 这年头什么都按票，商品供应不上黑市格外活跃，宋青已经见怪不怪，不过等她后面又看见了几辆也皱起眉头。 这也太多了。 “嫂子，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假麒麟有点多？” 这段路再怎么繁华，她们在短短时间里遇到七八辆也是不正常的。 “难道是有人走私这个牌子过来卖？” 宋青停住脚步，她突然想到陆容慧跟她一样是重生的，刚刚她在百货商店就已经格外关注自行车，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如果是什么重大跟自行车有关的新闻，连东北和新安都发生了她上辈子也会听闻。 如果不是，在这个陌生城市，能让陆容慧认识且关注的就只有几个人，这些人跟自行车能扯上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第一个在宋青脑海里冒出来的人就是周寒。 第118章抄家 宋青立马想到那天在路上看见周寒一个人出村，可他刚来没多久就能进黑市卖东西？ 现在黑市打的严，如果不是熟人，里边的人也不会让你进去做买卖。 “妈妈，咱们还要去哪里？” 安安被小姑抱着在路上逛了许久，一路上除了人也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她还是对动物园念念不忘。 “不会忘了你的动物园的，不过小姑要先去寄一封信。” 陆容慧来之前就已经把信写好了，宋青跟安安在邮局外边看她进去。 “妈妈，小姑给谁寄信？给奶奶吗？” 陆容慧怎么可能给何淑月写信，她写的是一封举报信，就寄到当地公安局去。 市面上突然出现那么多走私自行车，严重损害国家利益，相信公安局会重视的。 ---- “周知青，不管你再怎么求我，我都不能给你批这个假。” 大队长已经被周寒烦的无奈了，刚开始还说请半天假去市里，现在居然想请几天假回家，他咋不上天呢。 “你们刚来还不到两个月，要请假地里的活怎么办？路上要出什么问题谁负责？” 大队长杵着锄头黑着脸立在那，脸上已经带上了薄怒。 “大队长……”周寒也知道请假回家无疑是天方夜谭，他放弃了，跟队长请了几个小时去市里。 “行，就三个小时。”大队长妥协。 地里大家正在干得热火朝天，周寒看时间差不多就回知青点收拾东西。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讲。” 白容珺过去扯住他衣袖，她那天过后才知道，周寒是收到从家里寄来的信后才不对劲的。 “没事。”这个时辰去市里没有班车，只能骑自行车去，他昨天花了五毛钱跟村里的人借了自行车，一来一回要花好几个小时。 “没事？没事你请什么假，我们都已经定亲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周寒不想让她担心，跟她说除了让她担心什么事情也解决不了。 “周寒都不想搭理她，她还去拉着人家。” 杨芳梅站起身看着远处的两人狠狠挥动锄头，黑色的土都被她锄得扬了起来。 “你发什么疯都扬到我这里了，没长眼啊！” 她们正在刨花生地的垄沟，现在好不容易没太阳，女知青正掀开草帽打算晾晾汗湿的头发，结果被杨芳梅扬起的土噼里啪啦打了一脸。 杨芳梅知道自己犯了错赶紧认错，不过她还是嫉妒的看着那边的两个人。 周寒高大帅气，白容珺娇小柔弱，不管杨芳梅再怎么挑剔，那两人看着就很登对。 前几天不是闹矛盾了，怎么又好了？ 周寒看她眼里又积蓄起了泪水，实在没办法只能用衣袖帮她擦掉眼泪。“你先回去，等我回来再说。” 刘若也看见那两人又凑在一起，她慢慢挪向正往垄上放花生的陆容慧，低声凑到她耳边， “也不知道周寒家里出了啥事，这两人还在依依惜别。” “应该挺严重的，我听男知青那边说他这两天晚上都没出去，不过他不是坐在炕上发呆就是在外边抽烟。” 几乎知青点的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复习，就周寒不在意，赵卉想能让他连纺织厂工人都不在意，那肯定是出了天大的事。 正好赵卉跟白家美也在旁边，听见刘若的声音也悄悄凑过来。 两人在不断猜测，知道周家情况的白家美小心地看了一眼陆容慧的脸色，发现她神色淡淡依旧在刨着垄沟，这才低下头。 书里周家没有出过事，周寒父亲以后的官职还会往上升，给他的首富之路保驾护航许多年，等以后退休了也是德高望重的老干部，周寒甚至还能借着父亲的余威打通商路。 白家美用力地锄了一个坑，周家能出什么事？不会影响到周寒的事业发展吧。 她还想着入原始股呢。 周寒骑了一个多小时自行车才骑到市里，他随意找了一个工厂，在门口的传达室花5毛钱借了电话，他在大队部时身边一直有人盯着，在电话里都不敢多问。 “妈？我是周寒。” 李梅在家惴惴不安许久，周齐被带走好几天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家里的东西全被封了，她现在借住到娘家。 娘家的人知道周齐出事，恨不得马上跟她撇清关系，这几天一直让她搬出去，可家里被封她能搬去哪？ “儿子怎么办？你爸出事了。” “妈你先别急，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梅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被革委会带走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跟周齐当了这么多年夫妻见了多这些事情，没想到有一日会发生在自己家里。 “儿子啊妈不知道，肯定是有人要害你爸！他这些年得罪了太多人。” 李梅这个时候早就忘了，前几天还在跟周齐吵得要生要死，她不知道家里得罪了谁。 “你爸已经50多了，可能要被带去游街，还要戴帽子。” 前几年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不仅要戴着帽子在街上游街，还会被卫兵那些人在暗地里收拾一顿，等游完街还不知道要发配到什么犄角旮旯。 李梅一想到这日子都要发狂，周齐出不出事另说，万一连累到她跟儿子，他们俩要是被关牛棚可怎么活？ 她这几天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那些人闯进家里什么都不说就把周齐扣走，就连她都被关进去好几天。 革委会的人比公安还要狠，李梅那几天被折磨的快要崩溃了，一想到在里边的日子全身都要发抖。 “儿子人家把你妈放出来，是不是说明我没事？” 要是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李梅想要不就让儿子也登报跟那老东西断绝关系，他不能就连累他们母子俩。 “妈，咱们是一家人，爸要是出事了肯定连带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爸到底因为什么被带走了？” 周寒赶紧安慰李梅，现在不是要撇清关系的时候。 “那可怎么办啊，他们把家里的信件跟书都带走了，其他东西也带走了。”李梅握着电话痛哭起来，她可怎么办？ 第119章把钱补上 周寒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只要被革委会带走调查多半是凶多吉少，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影响有多大。 他想让他妈去打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可李梅担惊受怕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跟儿子联系上，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不停跟他诉苦。 “你姥姥跟你舅舅居然要把我赶出去，我这些年给了他们多少东西，还有你舅妈居然说我会害了他们， 良心被狗吃的玩意，她儿子能上学都是老娘给的钱……” 李梅又怕又愤怒，这些天见识到太多的人情冷暖，娘家已经不给她住，而周齐先头那两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别说收留她这个继母，甚至已经登报跟他们断绝关系。 “你妈这些年没亏待过他们，你爹一直偷偷给他们姐弟俩塞钱，他们生怕被我们连累，当初就应该早早把他们赶出去，养不熟。” 周寒几次想打断李梅，可他妈一直在控诉那些人，看着传达室外已经快把烟抽完的保安，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妈你先别哭，我在村里没有办法给你打电话，这次是请假才能到市里。” 李梅赶紧止住眼泪，她知道她现在能靠的就只有这个千里之外的儿子。 “儿子那咋办？” “爸那些同事有没有找你说过什么，你去找革委会那些人偷偷打听。 我前几天给你寄了信回去，信里有汇款单，你拿着钱去疏通关系。” 不管怎样得先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他才能有方向使劲。 李梅这时候想到了一件事，“儿子，你杨叔说在咱们家查到了不少钱，都是你爹贪的。 他们之前在搜别人家的时候搜到不少东西，本来都是公物要充公的，被你爹拿走了，现在你杨叔要我们把这笔钱补上。” 这个杨叔是周齐以前的同事，跟周家的关系一直还行，李梅那个时候被吓得六神无主，根本没有把他说的事情放在心上。 “你爹贪污的东西都没告诉过我，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拿去养姘头了。 老娘怎么这么命苦，还要给他擦屁股，他这个天杀的就知道连累我们娘俩。” “可家里的东西都被查封了，手里半点钱没有，咱们怎么给他补上？” 李梅越想越觉得是因为贪污，周齐那个狗东西贪小便宜，这些年革委会去搜查别人家，他不知道装了多少在自己口袋里。 她恨不得拿刀把这个男人剁了，他拿的那些东西不知道去哪儿养狐狸精，肯定是革委会来查了发现补不上才把他抓走。 “儿子，是不是把东西还回去就行了？” “妈，不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情，不过杨叔还说了啥？” 革委会里的人都不干净，要是他爹下去了，那些人也得脱一层皮。 如果只是拿了别人的东西，他们几个私底下凑出来肯定能把账平了，不可能让他爹进去。 “你杨叔就说了这个，他让我们想办法把钱凑出来，只要把账补上，其他的他想办法。” 李梅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钱财应该问题不大，要是成分之类的那可就惨了，这事只要沾上绝对脱不了身。 “咳咳”传达室的保安吸完烟又在外面转了几圈，终于走过去敲玻璃提醒周寒。 “好了妈我要挂电话了，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去找杨叔打听消息。” 周寒挂断电话，他妈说杨叔让补两千多块，这可是一笔巨款，李梅现在全身上下就只有几十块钱，周寒给他妈寄了150，他身上也就剩下几十。 “到底出什么事了？” 白容珺在宿舍里等了很久，终于听见外面院子里传来动静。 周寒不想在院子里说，就把她带到外面。“我爸被带去调查了，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什么？！”白容珺吓了一大跳，这年头宁愿被公安局带走，都不能被革委会带走。 “那怎么办？会连累到你吗？”白容珺伸手紧紧抓住周寒手臂，他要是成分上出了问题，以后肯定不能回城。 他们已经定亲了，说不定也会连累到她，她不想因为这个回不去。 周寒赶紧摇头，“我爸同事让我们把钱补上，估计补上就行了。” 他内心很不安，不相信只有钱这件事情，但现在也只能先把钱补上。 白容珺长舒一口气，“那没事，我们一起凑凑。” 大不了她写信回家借，他们在村里种地别说分红，明年的粮食都不一定能挣到，要是能考上纺织厂的工人，每个月拿工资，倒是能很快把钱攒出来。 “还差多少钱？” “两千。” 白容珺目瞪口呆，两千块？！ 她家把陆家这些年养她的钱全还回去，也才还了一千八，那可是18年。 就算他们当了工人，每个月能攒20块钱，都要攒10年。 “你不用担心，这笔钱我来想办法。” 周寒害怕她吓坏，赶紧牵着她的手摩挲起来。 白容珺不再说话，这可是两千块钱，就算把这笔钱补上，罪责肯定不小，周寒的父亲肯定不能全身而退。 “你去哪凑这么多钱？”她想到了什么，急忙挣脱周寒的手，抓住他的袖子。 “你之前晚上出去干什么了？” 周寒知道再也瞒不下去，只能把事情全盘托出，白容珺越听眼睛越大，那可是黑市，他胆子怎么这么大， 要是被抓住了可是要送到农场劳改的，等以后寄到知青档案里，那可是要跟一辈子的。 “你怎么能……” 周寒知道她害怕，赶紧把人抱在怀里，白容珺全身都在发抖。 “这要是一步踏错”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说过会给你更好的生活。” ----- “不可能。”豹哥有些怀疑的打量着周寒，这小子就跟他干了这么会时间，现在居然想要接触核心的东西，他不会真的是公安的卧底吧？ “豹哥我家里缺钱所以想挣多点，不用接触你们运货的路线，我只想学着帮你们组装。” 像之前的送货每次有十几二十，但是十分不稳定。 他现在只想快速挣到钱，都忘了把在洋和村看见的那辆车告诉豹哥。 第120章一批泡水货 豹哥不接茬，能干这活的谁不是想要来钱快，说的过分点，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挣以后的买命钱。 他们偷偷运了这么多货，被抓了劳改还是说轻了，吃枪子都不是没有可能。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看你胃口是越来越大，跟老子交一批货，啥危险也没有就能赚20，你在地里挣一个月工分都挣不到10块。 人还是要知足一点。” 跟他做生意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胆子大的都被抓了，像他这种顾前顾后的反而活到了现在。 “要干你tm自己去干，别祸害老子。” 其他人躲在远处，听见他们争吵的声音，悄悄抬头看过来，豹哥锐利的眼神一扫过去，那些人全默默蹲了下来。 “你们也是一样，小心驶的万年船，要是嫌老子生意弄得小，就自己出去。我这庙小，可能容不下你。” “豹哥要不是跟了你，我们哪有钱挣。” “对对对，现在已经够好了，我们不贪心。” “豹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家里确实是出事了要2000多块钱，我要是这样跟一趟货，要攒百来趟，真的等不及。 我也不是看不上现在的生意，只是您要是有多的活，可以安排给我。” 周寒编了个谎说他爹把厂里的公款弄不见了，现在要补上不然就要被抓去坐牢。 豹哥这人虽然谨慎，但也讲义气。“这钱被人偷走了，你们没有报公安？” “我们那是个大厂，我爸是管财务的，刚好厂里要买一批机器钱全支出来，没想到被偷盗了。 厂长压着不能报公安，他非说是我爸的责任。” 他知道不能说实情，豹哥他们干的是这种刀尖上舔血的生意，对律法不在乎，但对那种搜刮底下人民的狗官，也恨不得人人能吐一口唾沫，不可能同情贪官。 更别说他爹还是革委会的，革委会和卫兵倒台，大家只会拍掌叫好。 豹哥紧皱眉头，“他说是就是？” “要找一个背锅的。” 他这么一说，豹哥还有什么不明白，上面那些人有功劳都是自己的，出了差错都是底下人的错。 “我也不管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既然你愿意挣钱我有路子给你，不过先说好出了危险是你自己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利润我要抽一半。” 周寒点头。 离这100多里有个港口，港口附近有个岛叫边岛，港口里经常有货轮进出，他们偷运来的东西藏在那些货轮里，在进港前就由小船偷偷运往旁边的小岛。 这条线原本挺安稳的，但今年干的人多，政府也发现了猫腻，在港口附近严打，豹哥现在基本不跑那条线。 “有一批泡水的货，听说情况不是很严重，只要能运到岛上再弄出来，一趟能挣不少。” 港口有公安有海事员，旁边的村子也有人巡逻，就算能把东西运到小岛上，运出来也要费不少力气。 “要是外边设了检查站，就先把东西留在岛上。要是没有，你们把东西分批运过来。” 豹哥早就知道有这批泡水的货，但他一直没敢去，要是周寒愿意去就再好不过。 周寒赶紧答应，他妈还在等着他把钱汇回家，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必须要跑一趟。 等这笔单做成，豹哥以后才会带着他干更多的活。 “哥哥哥，我也能干。” 旁边站着的一个瘦瘦条条的男人，听见他们两人达成协议赶紧站出来，他这段时间攒了快100，再多攒点就够老婆本了。 “干个屁！”豹哥圆眼一瞪，一个手刀就向着那人打去。“也不看看你那个熊样。” 为了安全，运货、组装以及交货都是由不同的人负责，不会让他们互相认识，这样要是有人被抓了，也供不出整条线路。 最关键的是他们互不认识，也不能几人联合自己偷偷干。 对豹哥来说，让周寒去运那批泡水货已经是破例了，要是这些人被钱打动，也想要去干运货，那不得乱了套。 瘦猴挨了一下赶紧往旁边跑，有些羡慕的看了看周寒。 “过来”两人走到旁边，豹哥上下打量了周寒许久，“机灵点，别到时候被人包饺子了。” 边岛走私的多，旁边那几条小渔村也不安全，迟早会被公安盯上。 他还挺看好周寒的，像这种有牵挂必须要挣钱的人才好控制，不希望他折在那里。 “你现在的身份太麻烦了。”一来一回再加上留在那的时间，怎么着也得要几天，“你能请得到假？请到假要怎么说。” “我有办法。”他这几天还找大队长请假想回新安，队长不批，要是再过去请假肯定不行。 只能想其他法子。 ---- 白容珺现在已经知道周寒出去干什么，待在宿舍里为他担惊受怕，即使全身酸痛已经疲惫的不行，还是睡不着。 “你不睡别人还要睡！” 许是翻身的动静吵到别人，白容珺赶紧停住动作，直挺挺的躺在炕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到夜已深院子里终于传来开门的声音，她赶紧小心翼翼的摸出去。 “怎么这么晚？” “容珺，我有事要跟你说。” 周寒把她拉到角落小声的说了今晚发生的事情，白容珺吓得的喉咙发涩不停吞咽口水，去黑市做买卖跟走私是不一样的。 “不行！这太危险了，要是被抓住……” “不会的容珺，你相信我，我不会被抓的。”周寒赶紧安慰她，“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第121章生病 “你疯了，要是大队长发现怎么办？”白容珺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他的消息震得抽抽的疼。 “现在只有这条路才能挣到钱，大队长又不给我请假，容珺，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周寒眼带恳切地看着女友，希望她能帮忙，白容珺连连摇头。 “你要是偷偷出去，我能帮你瞒着。你要请几天假，我怎么帮你？” 疯了疯了，白容珺觉得周寒彻底疯了，他现在太冒进了。 要是真这么容易挣到钱，人家怎么可能把消息告诉他。 “可以的，我要是不把我爸救出来，我们的未来都要被他影响，容珺你也不想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吧，求你帮帮我。” “我……”白容珺很想拒绝，但是之前周寒帮了她不少，而且他们现在的关系本来就是绑在一起的。 “你一定要帮我，他们不仅是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她只能答应下来，第二天一大早知青点的知青们陆续起床。 早餐又是杂粮粥加前几天蒸好的馍馍，所有人都盲目的把东西塞进肚子里。 白容珺原本正端着粥小口小口的喝，她突然皱着眉头环顾了一圈，“周寒呢？” 大家这才发现周寒不在，纷纷摇头。 “不知道，我刚刚出来的时候，他好像还在炕上。” “人家贵人事忙。”王和发现他们俩这几天又恢复成之前的感情，说话酸溜溜的， 说不定那小子昨晚又出去了，这小子可真有艳福，耕两处田也不怕累死。 白容珺有些着急，“他之前都没迟到过。” “那我去看看。”林海平叹了一口气，他这个知心点的负责人，半点好处都没有，这些小事倒一个个要他干。 大家起来都把被褥收起来了，炕上就周寒一个人还躺在那，林海平叫他几声也没应。 顿感不妙，赶紧上前一摸他的额头发现滚烫。 “周寒周寒你醒醒！” “怎么了？”白容珺从林海平起身就放下碗，跟到宿舍门口，听见他焦急的声音赶紧冲了进去。 “周寒？”白容珺吓得小脸发白，其他人听见动静都聚了过来。 “怎么了？” “好像发烧了。” 周寒整个人的脸泛着异常的潮红，额头滚烫，双眼紧闭，不管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 “怎么办？他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周寒你快醒醒！” 白容珺生怕他出事，过去晃了他几下，终于好像有了意识，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还没等大家松口气，他突然又口吐白沫起来，这下大家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林海平作为知青点的负责人，赶紧安排大家。 “你们几个去跟大队长说，问队里能不能把他送去医院，白知青你别哭了，他现在应该是高热引起的惊厥，咱们先想办法给他降温。” 几个人跑出去找大队长，其他人还站在那里，林海平赶紧让他们去上工，这里留下他跟白容珺就行。 “那你们注意一点。” 上工的钟声早就敲了，他们赶紧跑过去，就在他们出门前，周寒又大吐了一次。 林海平带着白容珺刚给他擦掉呕吐物，大队长已经跑进来了。 “怎么回事？”这好好的一个人要是在村里出了事，他怎么向上面的知青办交代。 “大队长，他应该是高烧引起的呕吐，我跟白知青用凉水给他擦过额头了。” “呜呜呜大队长怎么办？他的额头好烫，都已经烧迷糊了，周寒从来没有生过这么严重的病，是不是之前太累了？” 大队长被她哭的头都要大了，没想到第一个熬不住的居然是这个壮小伙，那些女知青们都还没生病。 不过人都病了他也不敢怠慢，村里就只有一个赤脚医生，偏偏人还不在。 “我去拿些烧刀子给他身上擦擦，等会要是还降不下去，就得往医院送。” 大队长拿来烧酒，林海平拿布蘸着在他身上不停擦拭，他原本以为白知青这个女同志会回避，没想到她一直站在那里，不过人家是定了亲的对象这也情有可原。 白容珺一直紧张的看着紧闭双眼的周寒，生怕被大队长他们发现不对劲，过一会，林海平伸手探了探温度。 “大队长，好像烧退了。” “那就好！既然烧降了这里留一个人看就行。” 林海平已经耽误了一会儿，不想今天挣不到一个公分，正准备离开，没想到已经渐好的周寒又吐起来。 “大队长他怎么又吐了？他最开始就吐白沫，这整整吐了三回，不会是生了什么大病吧？” “快快快，你们准备起来把他送医院。” 发烧要是能降下去还行，要是降不下去可耽误不得。 大队长让他们准备好东西，他去村里叫拖拉机，还好春耕已经快结束，地里的拖拉机不忙。 “轰隆隆”拖拉机带着人直奔县里的医院，医生看了看情况给他开了一瓶吊水。 等他吊水打了一会，一个早上几乎就过去一大半，看他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也没用，大队长打算让林海平留下照顾周寒。 “海平你在这里照顾周知青，放心村里给你开平时的工分，等他好了你们再回去。” “大队长，我留下来照顾他，他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白容珺赶紧打断大队长，他们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让周寒有个正当理由离开，要是林海平一直在这，那他们今天这一场就白忙活了。 大队长紧皱眉头，平时都是周知青照顾她多，她要是留下来他更不放心。 但白容珺铁了心要留下来，最后大队长实在拗不过她，只能让她留在这里看医生后续怎么说。 “你身上有没有钱？要是要住院你们就住着，实在没钱队里会借你们。” 大队长出来的时候身上揣了两块钱，赶紧掏出来给他们，白容珺摇了摇头把钱推回去。 “大队长我们有钱，我也带了粮票，你不用担心，等医生说没事了我们就回去。” “那行，你好好照顾他，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叫人回村告诉我们。” 等大队长带着林海平离开，白容珺终于舒了一口气，病床上周寒也睁开眼睛，他哪有刚才虚弱的样子。 “他们走了？” 白容珺点头，有些忧心的扯着周寒的袖子，“我害怕。” “没事，不会出事的。”周寒按了按白容珺的手又躺了下去，她只能深吸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吊瓶里的水下去了，她去找医生过来。 “大夫怎么吊完水还难受？” 周寒说他依旧头晕想吐，脑子里像有个锥子在扎，医生详细询问了其他情况，皱着眉头给他量了量体温，让他们再住几天医院看看。 等住院的单子一到手，周寒让白容珺收拾好东西离开，他们告诉隔壁病床的人说身体已经好了，不想耽误工分赶紧回去。 第122章装病请假 一直走到外面的街上，白容珺还怔愣在今天的疯狂当中，他们假装生病骗了这么多人。 “快走，豹哥在这里有人接应，你先去她那住几晚，我很快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周寒挎着包袱，白容珺双手夹在他的胳膊里几乎被拖着走。 “要是大队长让人过来看我们怎么办，我们没在医院里。” “不会的，我找个人回村里报信，告诉他们我们过两天就回来，没有什么大碍。 地里有活，大队长不会专门让人跑一趟。” 白容珺数次想打断，但周寒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带着她在旁边小巷里左窜右窜来到了一间小院前。 破旧的木门紧紧关着，周寒在门上敲了几下，里面走出一个手脚麻利的老太太。 “我们是豹哥介绍来的。”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打量他们几遍，把门打开让他们进去。 “这里有间小屋子，平时不能出门，我每日会送饭。” 白容珺看着逼仄的屋子还有完全陌生的环境，以及严肃的老太太，内心有些害怕，她不敢一个人在这里。 “我”她拽着周寒的胳膊想说要不先算了，但周寒直接把包袱放在那间屋子里。 知道对象正在害怕，周寒赶紧轻声安慰，“对不起，你为我了我忍忍好不好？” 白容珺只能留在那里，周寒马上离开。 ---- “大队长，周寒怎么样了？” 一看见大队长回来，几人围上去问周寒情况，他今天吐的那一场把大家都吓住了。 “没事，大夫说住院观察就行，等烧退就回来。现在天越来越热了，你们平时工作的时候也要注意。” 可别再来一个人像周寒那样，他可经不起吓。 “周知青住院了，那谁照顾他？”杨芳梅听见周寒的病情居然这么严重，需要住院，她皱着眉头。 这几天天热，周知青肯定强忍着在地里补工分，这才越来越严重，他身边又没有人能照顾他，这怎么能好？ 要实在不行她就去帮忙，等周知青病好了也会感激她。 “白知青在那。”林海平淡淡补充。 其他人笑了杨芳梅几句，她留在原地跺了几下脚，就扛着锄头离他们远远的，这些人就知道笑她， 他们两个又没真结婚，只是口头上订婚，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白知青根本就不心疼周知青。 陆容慧刚刚就听刘若她们说周寒生病需要送到医院，之前还在奇怪新安的信都送来了，周寒居然没有反应。 没想到他的动作终于来了，果然就只有大队长跟林海平回来，他们两人都留在医院。 就是不知道他们费尽心思请假干嘛？希望是跟自行车有关。 很快大家就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每天操心的事情那么多，大队长已经说了周寒没有大碍，等好了自然就会回来。 陆容慧等下工时间一到就骑着自行车回去，院子里陈月红正端着菜篮子，一边跟宋青讲话，一边择菜。 “容慧回来了？” “月红嫂子、嫂子” “小慧，你顺便骑车去把安安接回来。” 她们正聊在兴头上宋青不想动，便让陆容慧帮忙去把女儿接回来。 陈月红看见陆容慧又推着车走了，这才看见宋青，“容慧是不是也打算考纺织厂？” “能考上当然好，谁不想当工人。” “也是。”陈月红原本也想当工人，但她上了几天扫盲班心态就平了，要是瞎猫碰见死耗子能考上自然好，要是考不上也不强求。 “你是不知道咱们那个扫盲班。”陈月红停下，挑眉看了宋青一眼，啧啧了两声，宋青马上意会。 “发生了啥？” 纺织厂目前还是家属院最大的事情，每天都有人去门口看厂房的进度，里面的扫盲班也办得如火如荼，好多军嫂都抢着去上课。 “还能咋的，有些人学得快嫌进度慢，有些人学了好几遍都不会。” 学得好的嫌弃那些人拖累，想让老师加快进度，那些没学好的自然不肯，在扫盲班里天天掐架。 “之前那个要来抢你家木头的周莲，她出月子没多久就跑去上课，把孩子丢在家里给她家闺女带。 她家那闺女哄不了孩子，那小孩哇哇哭，只能抱到扫盲班外等她妈出来喂奶。 扫盲班里的人嫌孩子哭声大，跟周莲吵起来，让她赶紧回家奶孩子。” 里面各种吵架的都有，陈月红因为之前的事情知道周莲，所以才关注她。 “妈妈妈，我要听收音机。” 安安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看见宋青就大声喊起来，陆容慧刚把她抱下，马上就冲过去。 “现在听什么收音机，晚上才有节目。”这孩子怎么整天想一出是一出？ “不要嘛，就要现在听，我们班里小美家也有收音机。” 安安还想对着宋青撒娇，宋青直接让陆容慧带她进去听，那些样板戏现在还没有，只有一些念报纸的节目。 “我知道你们家有收音机没来叫你”陈月红等他们进去，挪着凳子靠近宋青， “之前有人出收音机，不要票还很便宜，咱们家属院里都有不少人买了。” “什么？”还有这好事？“哪来那么多收音机？” 她们才在街上发现很多来路不明的自行车，现在又有收音机。 “你说哪来的？黑市里有不少人出，比百货商店货架上贵不到10块钱，还不用票，你说谁不买？” 像她们家属院里男人工资高，市里的双职工家庭则是两个人都有工资，一般人攒钱买了自行车，下一个就是买收音机。 平时能听听里面的人讲故事，也能听那些领导讲话，甚至还有一些诗歌和小说，就盼着下了班能听一段解闷。 “黑市？” “小点声，我们偷偷去没有人知道。” 宋青对黑市不陌生，以前在新安的时候还常去那买溢价粮，有时候那里还有猪肉，只是这边的电器等大件也太多了。 第123章就说敢不敢干 周寒倒了几趟大巴，豹哥已经安排人打点过，不用查他的证件直接就让他坐进去，后面又坐牛车和拖拉机，终于到边岛。 “看见没有？那就是港口。” 他们匆匆瞟一眼车继续前进，等进了岛上有人把他带去一间小石屋。 “豹哥让你来的？” 周寒点头，那人有些意味不明的拍了拍他的身板，让人把他带下去。 他们现在是在岛上的一个小渔村里，等到了晚上港口那边依旧有灯光和声音传来，小石屋里一共有五六个人，他们借着门口院石的遮挡瞟向不远处的港口。 “你小子会划船不？等会要是汽笛声响了你跟在我后头，听见哨声不要怂，一定要把东西运回来。” 到了深夜，港口里的声音也下去不少，只有偶尔几座轮船还在发出声音，周寒换好打渔的衣服就跟着他们上船。 港口的高处有探照灯在观测海面，他们趁着夜色沿着旁边小心的靠近港口，夜色如墨旁边一切几乎跟黑夜融为一体，他们这艘小船在海面上游窜，终于靠近了船。 “md这么小的船，怎么把东西运回去？” 大船上的人骂骂咧咧，但他没有办法，毕竟人都过来了，只能小心的指挥人把箱子搬下去，一个个木箱被搬到小船上。 “就这么多？”周寒跟同行的人抬了不少箱子到船上，一个个木箱大概有一米长，每个都沉甸甸，他们提着气搬了不少。 “就这么多？你咋不看看后面，老子跟这么多人做生意，就你们这群人胆子最小，半天憋不出一泡尿。” 他们偷偷在船里夹了不少东西，需要人卖到黑市里，要不是这批货泡了水，哪里轮得上他们。 这边的人被骂也不生气，又搬了不少，突然一个比刚刚大两倍的箱子出现了。 “这是啥？” “电视机！” 周寒几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电视机？！ 一台电视机黑市要近一千块钱，关键这玩意一个市都供应不了几台，只有那些当大领导的才有电视机票。 他们之前顶多倒腾些自行车、收音机，那些东西顶多就一百多不到两百块钱，一台电视机也太贵了，哪有人能买得起。 能买得起的都是大领导，人家肯定有办法拿到票，不需要费劲跟他们这些人买。 “这能卖出去？”这也太吓人了，这玩意只要拿到黑市上肯定会惊到不少人，跟他们之前那些小打小闹不一样，而且这玩意目标也太大了，一举报一个准。 黑市里谁都在卖自行车和收音机，就算被公安盯上也不一定就盯上你。 那个大箱子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去抬，先不说抬出去会怎样，要是不小心手一滑磕碰到了，那可是1000多块钱。 他们攒10年都攒不到这个钱。 “要不敢干就赶紧给老子滚，我告诉你这两台电视跟那批收音机是一起的，要是带都得给我带走。 你说你们这群人怎么胆子就这么小，有不少人口袋里有钱拿不到票，人家就是缺一台电视机，这玩意只要运出去绝对不愁卖。” 船上的人心里憋着一股火，这几人畏畏缩缩难成大事，难就难在这批货出了问题，只能出给他们，总不能砸在自己手里。 他们之前已经搬了大半船的收音机，那人硬是要他们把两台电视都收走，不然就把收音机卸回来。 僵持了好一会周寒这边松口，都费劲巴拉来一趟了，总不能空着手走吧。 “我们这船小，没有位置放电视机” 现在的电视都是黑白的12寸，外面垫了不少东西，还打了一个厚厚的木箱包着，格外占地方。 那就只能运两趟，留一个人在这边等着其他人先回去。 漆黑的海面上没有灯光，他们只能靠着渔村那边微弱的灯光慢慢划回去，本来一切正常，后面突然传来汽笛声，几人吓得赶紧加快动作。 “md咋回事？被发现了？” 他们根本不敢回头看，闷着头往前划，周寒双手拼命划动船桨，动作快的几乎要擦出火星，汽笛声一直在响，大有越靠越近的趋势。 “靠！” 终于快到了岸边，船上的人都跳下去直接拖着船往岸边走。 “赶紧把东西抬进去，不要碰到水。” 岸边的海水只到膝盖深，他们直接把箱子扛在肩上，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岸上走。 夜深人静没有灯光，岸边的礁石藏匿在黑暗里，周寒扛着箱子即将要踏上岸时，被礁石上的蚝壳划了一下，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脚底传来，他踉跄一下，差点整个摔到海里。 “咋回事？赶紧走。” 只能咬牙接着往岸上走，他们来来回回搬了几趟，终于把东西搬空，那汽笛声也不是冲他们而来，还在远处叫着。 小小的小石屋几乎要被箱子堆满，经过刚才那么一下，他们现在也不敢再出去，只能躲在里面。 周寒坐在石椅上小心的把鞋子脱下来，脚底被扎的血肉模糊。 这个环境根本没有处理伤口的条件，只能用布条将脚底缠上。 “等会还能走不？” “能” 他们坐在石屋里一直等，等到外面都没了动静才敢出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们动作十分迅速，很快就把东西搬上船。 这一次没有遇到什么意外，除了周寒在下水时，脚底的伤口被海水刺激，一个站不稳，小腿也被割了。 “我的天姥姥，没想到老子有一天也能见到电视。” “啪”头子一把拍掉想打开箱子的手。“还不能开。” 他们还要往外送，开出来到时候路上磕着碰着，那真是没地找哭去。 “都赶紧给我休息去，明天还要再运一批。” ---- “看来这边管的还没新安严。”安安又跑去跟她小姑睡了，宋青正坐在炕沿擦头发，跟陆阳讲起今天陈月红过来说的事情。 “那天去市里时还发现好几辆走私过来的自行车，仿的跟国营厂的差不多。” 陆阳皱起眉头，这些走私损害的可是国家利益，上面能容忍黑市存在，需要给底下百姓提供一些交易场所，但绝对不能容忍这种走私行为。 “小慧今天还跟我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那个周寒之前晚上偷偷出去，结果今天还正好生病了要到医院住几日。” 第124章周寒在不在？ “赶巧？”陆阳根本没把两件事联系起来，宋青的头发还没擦干，抬眼瞥了他一眼。 “总不能他跟走私有关系吧？咱们没有证据。” 或许人家正好就是生病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总不能因为人家之前有不知原因的行踪，现在又离开洋河村，就说他走私。 陆阳只是知道周寒这个人，听说他跟白家已经定亲了，其他的根本不知道。 但他又知道宋青不会无缘无故说起来，宋青看他还在皱着眉头思索，索性把手里的帕子丢给他。 “行了别想了，都只是猜测，快过来给我擦头发。” 宋青的头发不久前才剪过，现在只到肩上，陆阳拿着手帕轻轻地擦着。 “对了忘了跟你说，我明天要出任务，可能要好几天才回来。” 陆阳站在她身前擦拭，宋青原本一直玩着他胸前的纽扣，乍然听见这话不可思议的后仰抬头看他。 “嘶” 她的动作太快，陆阳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手里还抓着她的头发，宋青捂着被扯疼的头皮瞪着他。 “对不起，我看看。” 陆阳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正想凑上前去看她的情况，宋青抬脚踹向他的膝盖。 “我看看。” 她十分生气踹了几脚才把手放下来，陆阳赶紧帮她按头皮。 “你刚刚怎么不说？要不你干脆别说了，明天直接走了算了。” 今天回来这么久，直到现在才跟她提起要出任务的事情，宋青越想越不解气，又想抬腿踹他。 “我刚刚忘了。” “你忘了？这都能忘，还指望你记得什么？” 陆阳知道她生气了不敢说话，凑上前扶着她的脑袋给她按摩。 今天一回来闺女就拉着他听电台，还要跟他讲里面故事，等吃完饭两人回到房间里，宋青十分放松的跟他聊起那些八卦，陆阳就什么都忘了。 他喜欢她这种放松的样子，两人之间就算讲一些小事，他也十分悠然自得。 宋青脑袋向后仰想躲过他的手，陆阳上前抱住她的脑袋，把人往怀里摁。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今天下午刚通知的，我一回来就忘了。” 宋青被他双手熊抱闷在胸前，头发都蹭乱了，气得掐了他胸膛几下，“放开我。” 陆阳不肯，像揉包子一样搓了她好几下，这才把人放开，拨开散乱的头发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声音里带着闷笑。 “别生气了，很快就回来。” 宋青的气早就被他一连番的动作给弄没，即使板着脸，但微翘的嘴角还在勾着。 “危不危险？”她没有问是什么任务，只想知道危不危险。 “不危险。” 陆阳还想把人抱进怀里，宋青推开他没好气的站起来。 “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不用，我明天起来收。”比起收东西，他更想干别的事情。 刚开始宋青还纵着他胡来，后面恨不得把他踹下炕去，他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 ---- 日头正盛，杨芳梅坐在树荫下不停地扇风，这鬼天气越来越热，周寒已经走了三天还没回来。 “已经住了三天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好？是不是没人照顾他。” “关你什么事，人家白知青在那呢！” “我这不是关心他？白荣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还指望着别人照顾她呢，哪能照顾好周知青？” “得了吧，我们又不是傻子。人家昨天才托人回村里报信，说得了那什么炎，要输几天液，再过两天就回来了。” 杨芳梅坐在地上抠着草叶子，“要不我们去看看他？” 要住好几天院肯定很严重，她放心不下。 “别发疯，你要有本事就去找大队长请假。” 别人一有空就看书学习，就她还惦记着周寒，人家已经有对象了还这么不要脸。 不管大家怎么挤兑杨芳梅都不在意，她只知道周寒一定对她不一样，他那天都接了她的糖，要不是对她有意思怎么不接别人的？ 他现在只是习惯了白荣珺，等以后会发现她的好。 被他们念叨着的大队长正站在那儿巡视社员们劳动，扇着草帽挑剔的看来看去，这时村里的道上来了一辆吉普车。 他们旁边就是军区，现在还在建纺织厂，平时各种卡车吉普车都有，大家看多了也没多稀奇。 大队长还以为他们是走错路，没想到那车直直停在他面前，几个穿着绿军装的人跳下来。 “同志你好，请问洋河村的村长还有大队长是哪位？” 这年头流行穿军装，单看衣服分不清是不是真的军人，但有两人站的直挺挺，就算不是军人，那也是领导干部。 大队长平时在村里挺威风，遇见大领导也怂，他把草帽夹在胳膊里，搓了搓手上去跟他握手。 “啊我就是大队长，同志你们是？” “我是xx省知青办的，同志，请问你们村的周寒知青在哪？我们有事找他。” 跟大队长说话的是一个很年轻，笑得很和善的小伙子，他并没有介绍旁边那两位。 “周寒？你们找他有事？”周寒还在医院。 “你只需要告诉我们哪位是周寒。” 那两个人板着脸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大队长不由得搓了搓手，他有些紧张，旁边那个小伙子虽然很和善，但他看得出那两人不好惹。 现在正好是休息时间，不少人都坐在地垄上，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跟纺织厂有关的人过来，是不是招工的通知下来了？ 他们正兴致冲冲地围过来，没想到是来找人的，找的还是知青。 “周知青不在。” “不在？” 第125章人不见了 “不在？”和善的小伙子重复了一遍，脸上闪过震惊疑惑，知青不在村里还能去哪？ 他跟那两人对视一眼，接着紧张的看着大队长。 “什么意思？他不在你们村参加劳动生产，人去了哪里？” 他是过来配合那两名同志调查的，没想到知青居然不在，可别是出啥事了。 “生病了，好像是得了什么脑炎还是肺炎，还在住院，另外有知青在照顾他。” 小伙子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住院去了。 “哪个医院？我们现在去看他。” 大队长不敢耽误他们的事情，赶紧坐上吉普车就带着他们往医院跑。 “这个周知青人特别勤劳，之前身体不舒服也强撑着劳动，后来发烧了我们才知道，这才把他送到医院来。” 大队长跟在三人后面一脸着急的解释，他害怕他们以为村里苛待那些知青，天地良心，虽然他希望他们每天能满工分，但也没逼迫他们，一直是让他们量力而为。 这个周寒自己干满工分，还要去帮对象补，可没人逼他。 “我们专门安排了拖拉机把他送过来，怕他身上没钱还想给他垫付医药费，但是……” 那两个人没说话，脚步迈的特别快，大队长差点就跟不上。 “就在那个病房，我们安排人留在这照顾他。” 大队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他们的脸色，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态度，正好快到门口，赶紧冲上前两步打开病房的门。 “周知青有人来看你。” 不大的病房里排着五张病床，全都住满了人，但看着年纪都不符合他们要找的知青，三人疑惑的看着大队长。 “人呢？” 大队长还以为自己走错病房了，他记得那天周寒是被安排住在靠窗的那间病床上，现在那张床上躺了一个老人。 “同志你好，这张病床上的小伙子呢？”咋回事，人呢？ 病床上的老人是乡下的庄稼汉，一辈子也没来过几回医院，又看见大队长身后站着的三人穿着军装，表情还那么严肃，赶紧坐起来冲他们摇头。 大队长问了他好几句，老人都只拼命摇头。 “难道安排去了其他房间？” 病房里的其他人也都被他们的来势汹汹吓住，几乎没人说话，隔壁床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是那个年轻姑娘照顾的男同志？他们前几天就走了。” 说话的是一个40多岁的妇女，她在医院里动了个手术，已经在医院里住了许久，她记得大队长。 也记得那对年轻人，俩人长得惹眼，一点都不像地里人。 “你是那天送他过来的人吧？你走后没多久他们就收拾东西走了，说不想耽误地里的活。” “什么？”大队长一口气提在心里，又看见那三人的脸色已经结了霜，只希望这人是记错了，医院把周寒他们安排到其他病房。 “我去找大夫问问。” 正好一个护士过来查房，大队长赶紧拉住她。 “同志，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周寒的小伙在住院，他得了什么炎，大夫给他开了好几天药。” 护士翻了翻手里的单子，摇头。“周寒？他们后来没有办住院，直接走了。” “怎么可能，人到了你们这，怎么能把他放走了。”大队长的汗都要下来了，这到底发生了啥？ 护士忙得很，把单子往大队长眼前一杵。 “人走都走了，我们又不能强按他在这，谁知道去了哪。” 护士说完就离开，年轻小伙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他去哪儿了？” “这这这，我不知道，他那天又发烧又吐，我们就把他送来医院了，大夫说要在医院住几天。 昨天还让人回去告诉我们，他是得了脑炎还是肺炎要住院。” 大队长急得语无伦次，赶紧跟那三人解释。 “同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小伙子是过来配合调查的，不知道他们找周寒干什么，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情，赶紧询问他们。 这人是他们知青办管的，他也有些担忧。 “那个，我可能知道他们在哪。”中间病床有个上初中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抬了抬手，她的家人原本还想按住她。 “在哪？”大队长一喜，赶紧走到他们那。 原来那个小姑娘那天也在，她经常过来照顾奶奶，知道病房里来了个年轻的帅小伙，旁边的那个姑娘也十分漂亮，只见了一面就对这两人印象深刻。 他们在医院打针时，小姑娘回家做饭，正当她拎着饭菜出门时，发现巷子里出现了那对年轻人。 那个病的要打吊瓶的男子脸上完全看不出生病的痕迹，他紧紧拉着一脸紧张的女子从她面前经过。 “我就看见他们进了我们家的那个巷子，具体是哪家我不知道。” 小姑娘看了一眼就去送饭，那两人对视一眼问清小姑娘家住的是什么位置，就带着大队长离开。 “就你话多。”看见那群人出门，小姑娘的家人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手。 他们的车开到了那个巷子外，三人的着装和气质很容易被人察觉，就让大队长下去。 他在巷子里左转右转，也没发现那俩人的身影，也是，他们要是想跑肯定会藏起来，哪那么容易被人看见。 “没看见，可能不在这，也可能躲起来了。”大队长擦了擦两颊的汗，他的心一直悬着。 “怎么办？” “去公安局。” “啊？”平常人听了公安局都很害怕，再加上这两人是他们洋河村的知青，大队长更加担忧，但也只能跟着他们往公安局去。 白容珺这几天一直躲在老太太家里，老太太家没有人进出，她每天除了出去买菜做饭都不出门，也不跟她搭话，白容珺只能待在那间小房子里。 只要外面一有人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或者传出了什么动静，她在屋子里都提心吊胆，生怕是过来找她的。 等到了晚上更加害怕，虽然家里就两个人，但她完全不敢睡，小屋子的门不结实，只要有个男子过来一撞就能撞开，她怕有人摸进院子里。 更加怕周寒出事，还怕村里有人去医院找他们，发现他们撒的谎。 她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熬得脸色发黄，一惊一乍，每天都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怎么还不回来？ 白荣珺知道他们的行事十分冒险，很容易就被发现，只能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不知为何她今天的心跳的格外快。 第126章找到白荣珺 大队长跟着他们直接往公安局去，今天的公安局格外热闹，到处都是进进出出的人。 “同志您好，我是公安局的干事小张。” 依旧是那个年轻小伙跟公安交涉，告诉他们有两个知青不见，需要帮忙寻找。 “不见了？被人挟持还是自己出去？” 这几天局里正在为黑市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他们警力不够，还联系驻扎在本地的军区，让他们派人过来协助办案。 他们这才发现本地的黑市有多猖獗，各种买卖走私风生水起，完全不把监管放在眼里。 “应该是自己走的没有人胁迫，他们手里没有介绍信走不远。” 几年前南方某省有过一次大规模的知青逃跑，这件事情极其轰动，影响也很恶劣。 给他们这些接入知青的地方敲响警钟，特别是知青办，绝对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和基本生存保障，生怕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被派到他们这边的知青，平时生活条件还过得去，难的是到北大荒农场开垦屯的，那边环境极其恶劣，知青办一直重点关注，没想到下面的区县还有人私自离开。 公安局的领导听说有知青逃跑，惊讶之余也赶过来跟那两个人交谈，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个男知青的父亲，可能是走资派，这些年不知道荼毒了多民众。 “我们是过来调查他的，可能是提前知道消息逃走了。” 大队长咽了咽口水，这位周知青居然是走资派的儿子。 公安局的领导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大规模的知青逃跑就行。 “我们现在知道他们最后露面的地方，需要你们这边提供人手。” “实不相瞒，我们现在正在调查黑市走私，人手不太够，等会有部队的人过来，我让他们帮着一起找。” 领导很快急匆匆离开，办公室里就剩下小张跟他们四人。 “同志，你们抓了不少人吧。” 那三人绷着脸坐在那，大队长不敢找他们聊天，去找了小张。 “还行，都是下面那些小喽啰，大鱼还没抓到。” “这些人太过分了，好手好脚的不去劳动，净钻这些歪门邪道，损害咱们国家的利益。” 小张也很愤怒，走私产生的利益巨大，更容易滋生黑暗，他们管的这地方之前只有些小打小闹，比起其他地区治安要好不少。 结果今年也不知道捅破什么天，到处都是人，他们忙了几天，缴获、没收不少东西，大的大到自行车缝纫机，小的小到手电筒搪瓷缸，都快把仓库堆满。 没等大队长义愤填膺多久，很快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起，几位军人走进来，询问他们人最后出现在哪个位置。 “小陆？” “你们认识？” “我们村就在他们军区旁边，跟小陆见过，小陆家亲戚还是我们的社员。” 陆阳点点头，“大队长，是哪个知青逃跑了？” 因为妻子跟妹妹有时候在饭桌上会聊起知青们的事情，陆阳对那些人也有个大概印象。 “唉呀，就是那个周寒跟白容珺。”一见到熟人，大队长恨不得抓着他大吐一番苦水，这两人真的害惨了他。 “他不是住院了？”难道宋青的怀疑是对的？ 他也是过来才知道，是要协助公安局调查走私，结果现在要帮忙找的人正巧是周寒。 “住啥院？他骗了我们，那天我们一回去他们就跑了，不知道去哪。你说说手上也没个介绍信，他能跑到哪去？” 他们这地方可不是平原，有山有林，万一跑下个啥野兽把人叼了。 “你可得帮我们把人找回来。” “周寒父亲的事情还没有定性，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跑。 我听知青办里其他人说过，周寒经常在晚上出去，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我怀疑他是不是也跟我们调查的事情有关。” “什么？”知青办的三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流露出不敢置信。 大队长原本双手放在膝盖上，正拘谨的坐在椅子上，听见陆阳的话马上站起来。 “怎么可能，他出去干什么？他” 人在他村里住着，大半夜出去，他这个大队长丝毫不知道。 “这件事存疑，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他们。” 陆阳带着三个人跟着他们来到那个巷子。 “营长？” 陆阳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别说话。 市里有两个黑市，一个是上面知道基本默许的，还有一个私底下聚集的。 他们这几天端了不少人，虽然没啥危险，但涉及的人太多，一直在这附近转，这个巷子就是他们经过好几次的地方。 “我们已经让人去火车站和汽车站调查，巷子这只能采用笨办法。” 他们从巷子头一间一间敲门问过去，结果还真的有人见过他们两个。 “我看他往里走了。” 他们这个巷子外来人多，这几天也一直有人过来问，大家都见怪不怪，配合起陆阳他们的工作。 白容珺正坐在屋子里发呆，老太太起身往外走，她紧张的看着她打开门。 “王奶，你有在咱们巷子里看见一对年轻人不，两个人都长得好看。” 被叫的王奶显然没预料到外面有人，愣了片刻没有回答，关上门就慢悠悠的往巷子里走。 叫人的那个人也已经习惯，“那是我们巷子里的孤寡老人，儿子不在身边一个人住，耳朵也不好使。” “耳朵不好使？” “是啊，没看见刚刚我跟她说话都没听见。” 陆阳跟自己营里的人对视一眼，示意了一下。 “谢谢你，我们再多问几个人。” 等人离开，大队长就看见陆阳走到那个老人的房前，正扒着门往里看。 “小陆，不是说她一个人住？” “有些奇怪罢了，她开门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不像没有听觉。” 白容珺已经吓得站起来，她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最大声的那个很像是大队长。 要是大队长找过来怎么办？周寒怎么还没回来。 “扣扣扣”陆阳后退一步，伸出手往门上敲，“里面有人吗？” 白容珺被吓得向前几步，一不小心碰倒桌上的东西，外面的人听见声音马上戒备起来。 “里面的人赶紧开门！” 他们僵持了一会，老太太一直没回来，兴许是看见动静躲起来了。 白容珺最后没办法只好把门打开。 第127章撇清关系 周春燕这几天不敢出门，她爹被人带走调查，家里也被封了， 虽然她跟弟弟马上登报跟她爹断绝关系，但谁知道革委会那些人会不会也带走他们。 谁进去不得脱层皮。 她那天等到街上没人才偷偷跑出去买菜，碰见被放出来的李梅， 脸色浮肿发黄脚步发虚，跟之前判若两人，整个人宛若惊弓之鸟，只要吓一吓就能把她吓死。 周春燕不敢过去，也不敢问为什么她放出来了，她爹还没出来，马上调转脚步跑回家。 “你说说怎么查了这么天还没查出来？要是之前批斗会都开几场了。” 周春燕的心悬着，虽然周齐之前干的不是人事，也不想他被这样拉下马，最重要的是怕他影响到她跟弟弟。 “估计情况比我们想的都要严重，算了，反正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贪的那些钱也没花在我们身上。” 就是这样周春燕才担心，不说这些年从周齐那哄了多少钱，她前不久才骗了他们900块。 早知道就不要这些钱，她这几天完全不敢出门，外面只要响起脚步声，就害怕是有人过来把她带走。 “咱们都断绝关系了，应该不会有人举报我们？” “就怕那些见不得我们好的人。” 周春燕沉默，对呀，先不说其他人，就李梅那个贱人，说不定还会拉他们下水。 不行她要再写一封举报信，举报他们之前无媒苟合逼死她妈。 李梅也被娘家扫地出门，回不了家只能找了个没人的房子住着，还好儿子给她寄回一点钱。 这些天革委会的人调查他们之前的那些邻居，李梅知道自己家名声不好，那些人指定会落井下石，她耽误不得，把手里的钱全换了东西，提着就去找人。 “老刘？” 在那等了许久才看见下班的老刘往这边过来，她挥了挥手，老刘看见了绷着脸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 李梅一惊也顾不得什么，赶紧跑上前把他拉到巷子里。 “老刘你咋跑了？我们家老周到底是因为啥事？如果只是那些钱，你放心，等我儿子把钱凑上，我们会补上去。” 老刘紧张的往两边看了看，还好没人，他使劲甩掉李梅的手。 “我跟你们这些走资本主义当权派的人势不两立，你们背叛了我们党和国家。” 他说完就想走，周齐的事情现在就是一滩浑水，谁也不想趟。 他们这些人之前跟着他是吃了一点肉，现在上面派人过来查，他们又马上把东西都吐了出去。 有些是周齐自己私吞的，他们几人也给补上了，这几年算下来还是吃亏。 他现在也不想再计较这些，只恨不得两家赶紧撇清关系。 “不是老刘，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我们家老周这些年没亏待过你。” 李梅前几天在里面听了不少思想教育，一听见这话都有些应激，更没想到居然是老刘跟她说的。 “放开！李梅同志，你不要诬陷我，我跟周齐势不两立，没有半点关系。 你不要以为诬陷我几句就能抹黑我的立场，我跟周齐那种人是不一样的。” 老刘说完马上离开，跑得跟身后有人追他一样。 他很快就跑到了外面，李梅不敢再追出去，拎着手里的东西眼泪马上就落了下来。 毕竟跟周齐也做了快20年的夫妻，他看来是凶多吉少，李梅的心既害怕又担忧，只要周齐的罪定了下来，她跟儿子肯定落不着半点好。 要实在不行，就跟周春燕那两个小贱人一样登报跟他断绝关系，自己犯的事自己扛，不要连累她跟儿子。 何淑月这段时间彻底消停，每天按时上下班，绝不会在外面逗留。 容珺应该是生她的气，去了这么久也没寄信回来，至于陈红霞更是躲着她。 这段时间周家还出了事，白家前不久才跟他们家定了亲，要她说这门亲事就不该定，可是她们都不听她的，容珺还惹出了那些事。 一想到这何淑月都叹气，这件事情太丢脸了。 “淑月” 她这天下班正打算回家做饭，楼下许久未出现的陈红霞悄悄叫住了她。 “红霞？你怎么过来了？” “我……淑月，我有话跟你说。” 陆卫国今天在厂里不回来，何淑月把她带到家里。 “怎么了？” 陈红霞坐在陆家的沙发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一直跟做梦一样。 先是女儿跟淑月闹掰回了家，没有工作不能留在城里，接着女儿跟周家那小子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迫不得已订了婚。 她也因此跟李梅对上，两人在这一个多月里打了不少架。 这些事情已经够让她浑浑噩噩，没想到还有更严重的事情，周齐入了狱。 她还有那么多把柄在他手上，甚至那些首饰都在周家，她不信周齐会不把她供出来。 要是她的真实身份被爆出来，肯定要被抓去批斗，陈红霞的死也瞒不住。 她这些天吓坏了，做梦都梦见周齐把她供出来，最后被抓去枪毙。 家里还有一个白向东，那个男人只要一眯眼睛，陈红霞的心就在砰砰跳，她知道这个男人信不过， 真到了紧急时刻，他一定会把她推出去，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她。 她的身份绝对不能被爆出来，连容珺都会受影响，她唯一能求助的人就是何淑月。 何淑月看见她坐在沙发上落泪，心也揪起来。 她们俩相识多年，红霞虽然说她只是一个普通农民的孩子，但身上的气质还有谈吐完全不像，何淑月第一次见她就被她吸引。 小时候跟着家人进城给大户人家送东西，不经意间瞥见的小姐站在雕梁画栋的院子里，像一株脆弱高贵的兰花。 即使她贫瘠困苦，也想靠近。 那一幕一直留在脑海里，后来这个社会完全变了，再也不可能有小姐，她却遇到了一个跟那个小姐很像的女子。 说不出来是什么想法，何淑月一直很想靠近她。 刚开始陈红霞十分谨慎，两人相处了很久才交心，再后来把她的女儿带在身边亲自抚养， 何淑月觉得她把那个孩子，亲手养成她小时候见过的模样，是一件极其有成就感的事情。 第128章她是杀人犯 “红霞，你是不是担心容珺，容珺跟周家只是定亲没有结婚，再说就算是结婚了也能离。 周家前头那两个孩子不都登报跟周家断绝关系？你放心，绝对不会连累到你们的。” 儿女都是债，她养大了容珺对她感情深，红霞是她的亲生妈妈，感情自然更深，肯定比她更心痛。 何淑月看她哭得伤心，心里也不好受。 红霞的胆子一直很小，很容易被外面的人吓到，有段时间特别依赖她。 她一直觉得白向东配不上她，那个男人自尊心太强，偏偏什么都不会，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但她们以前哪有人离婚，就现在离婚的人都少。 不然她早就劝他们离了。 “我害怕……” 陈红霞害怕，她已经当了20多年的陈红霞，但只要夜深人静，就会想到她现在的身份是另一个女人的，顶着她的名义结婚生子。 而且这个身份十分不安全，陈红霞还有家人，她虽然来了新安，但万一哪天陈家人找上门来，一切都会暴露。 她每日抱着这个定时炸弹入睡，既厌恶自己的人生像陈红霞一样，一辈子围着丈夫孩子，每天都要关注那些柴米油盐。 但又恨不得自己就是陈红霞。 她忍着厌恶跟白向东过了这么多年，生了那么多孩子，又被周齐勒索那么多年，就是为了成为陈红霞。 可没想到陈家人还没找上门来，这个炸弹就已经爆了。 周齐一定会把她供出来，她要怎么办？ “别担心，周家怎么样那是他自己的事。” 何淑月给她递帕子，陈红霞直接伏在她的肩头哭泣，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肩膀，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是的。” 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能开口，她害怕把所有事情说出来，连何淑月都要离她而去。 但只有她会站在她这边。 陈红霞深吸一口气，紧紧抓着何淑月的手，正想把事情说出来，房门被拍响。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 陆卫国一边抱怨，一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就看见陈红霞正伏在妻子的肩上哭泣。 他顿了顿脸色马上黑起来，她怎么又来了？ 陈红霞草木皆兵这么多天，陆卫国开门的声音一下子惊到她，整个人抖了一下。 “你——” 陆卫国马上瞪着妻子，陈红霞很快站起来擦掉眼泪就往外走，何淑月想拉她的手没拉到。 “你凶什么凶，没看见她正在伤心！” “她伤心关老子什么事，我警告你，不要给我掺和进去，就算你心疼她，你也得想着你儿子跟闺女。” “我掺和什么？！” 何淑月也憋了一肚子火，站起来直接怒吼陆卫国。 周家的事情关她什么事，但红霞那么难受，她不能不安慰她。 “我又不傻，周家的事情绝对不会碰，但你要是对她再这么不客气，老娘饶不了你。” 何淑月说完直接摔门离开，陆卫国被甩了一脸气还没反应过来。 白家的人就是一个祸害！不管老的小的。 陈红霞很想跟何淑月吐露全部的事情，但陆卫国一出现，马上打散了她的想法。 她杀了人。 她不是陈红霞。 如果何淑月知道这些，也会跟她断绝往来。 甚至可能去举报她，陈红霞想，应该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朋友是另一种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甚至欺骗了她二十多年。 她不敢赌。 何淑月追出去没看见她的身影，最后跑去白家才看见人。 “红霞，你别理陆卫国。” 陈红霞抹掉眼泪，装作一脸轻松的看着她，“我没事，周家的事情影响不了我们。” 说完就进去，何淑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也只能离开。 “去找何淑月了，她没能救你？” 白向东阴沉着脸从卧室里出来，看见陈红霞一脸怔愣的站在门口流泪，满脸讽刺。 他这几天强撑着去上班，回到家就酗酒。 喝醉了就开始怀疑自己当年的决定，给的那些金条他也不敢用，还埋在祖坟里。 反倒这些年一直担惊受怕，结果这女人还给他戴了绿帽，白向东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收留她。 “要是我们被你连累，老子一定会先杀了你！” 走到陈红霞旁边，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 她帮了这个女人，什么都没得到。 陈红霞绝望的闭上眼睛，要是就这么死了也不错，她20多年前就应该死了。 白向东一直掐得她脸色通红，过了一会儿才狠狠甩开。 “老子全家都要被你害死了！” 周齐在里面待了这么多天，已经被折磨的瘦骨嶙峋，看人的目光也呆滞不已。 没想到有一天那些手段，都一个不落地用在他自己身上。 那些人逼问他家里的钱财和金银都是谁的，不管有的没的，只要他还有印象，全都和盘托出。 “你说这些是陈红霞的？” 周齐看见他们又进来吓了一跳，赶紧点头。 “据我们所知，这个陈红霞是贫下中农，跟着丈夫逃荒到了新安，她怎么可能有这些东西，说，是谁的？” 他们已经把周齐的人际关系查的水落石出，自然知道周齐的小儿子跟白家是亲家。 但他们不信这些东西是陈红霞的。 “是真的，都是她给我的。” “哦，那你倒是说说她去哪里拿的这些东西，又为什么要给你？” “我不知道，不不不，这些东西不是她的，是我在搜别人家的时候偷回来的。” 他连连摇头急忙否认，他现在只是贪污，一旦陈红霞的事情爆出来，他的罪名一定更严重。 “是吗？” 周齐不知道审讯的人信了没有？ 他无比熟知整个流程，不应该留他在里面关这么多天，就他那些罪名应该都查清楚了。 “同志你好？请问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陈红霞的女子。” “陈红霞？” “对对对，她是我们榆县人，丈夫姓白，也是我们那的。” 一个50多岁的妇人在两名青年男子的搀扶下来到机械厂附近，操着一口榆县口音，拉住好几个人。 “你找她干什么？” 之前机械厂或许没几个人知道陈红霞，时至今日，因为跟李梅那段时间的掐架，大家都熟悉了这个名字。 第129章我们是陈红霞家人 “她是我妹子，这么多年一直没回家，我老娘已经哭瞎了眼，我们这才过来找她。” “陈红霞我知道，但没听说过她还有亲戚。” “咋没有嘞？我是她大姐，那时家里正打算让她跟姓白的结婚，结果她早早就跑出去跟人私奔，两个人一走20多年没回过。” 当年全家人都被这个小女儿气死了，他们不是不让她跟姓白的结婚，只是让她再等两年，可谁想到他们就这样私奔。 “她一定是怪我们，这么多年也不说回去看看，老娘的眼睛都瞎了，她再不回去，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陈家的人不是没想过去把妹妹找回来，但那个时候还有战乱，等完全解放后就再也没消息。 而且陈家的人也觉得这件事丢脸，基本都不提起这个妹妹，也就是老娘快不行了，一直念叨着要见见她，不见一面死都闭不上眼。 大家一听老人老人都哭瞎了，弥留之际就想见见这个不懂事的小女儿，心里都唏嘘不已，赶紧带着她找上白家。 “我们这叫红霞的有几个，但丈夫姓白的就那一家。” 这陈红霞以前无声无息的，现在不仅跟周家牵扯不清，还跟家里断绝关系，这也太狠了。 “那个就是陈红霞，旁边的是她儿子家和。” 大家把人带到，正想亲眼见上一场惊天地的认亲场面，没想到陈红霞的大姐愣在原地，眯着眼看着那边许久。 “妈，那个不是咱们家小姨？” “妈是不是高兴傻了，都见到小姨怎么不过去。” “那个不是我妹子。” 尽管过去20多年，但一个人再怎么变化，都能从容貌里看出几丝往昔的痕迹。 那个人绝对不是陈红霞，她们家的人都不长那样。 ----- 边岛渔村的小石屋里，一整夜不睡的几人，看着摞得高高的箱子，眼里都闪过一丝疯狂。 他们已经连续两天晚上从船上搬运货物过来，这些货物把里面堵得满满当当。 整夜不睡，白天也兴奋的睡不着。 身边的箱子里放着的是几十近一百一个的货物，谁能想到那么小小的一个铁盒子，居然值那么多钱。 听说拉开上面长长的天线里面还能放出声音，还有人在里面唱戏。 这东西100多一个还要票，他们之前连肚子都填不饱，都只听过这些东西。 “这玩意1000多块钱，比那些收音机要贵多了。” 那两台电视机外边套着大大的木箱子，有几人吵着要见见世面，他们已经把箱子拆开，小心的围观那个天价的大铁盒子。 “听说里面可以看见人。” 几人惊叹不已，他们都是山里过来的，那地里都刨不了多少食，更别说见过这些新奇的玩意。 人只会嫉妒比自己好一点的东西，离他们很远，平时听都没听说过的玩意只会惊叹。 这一趟光那两个铁盒子就值两千多，还有那么多收音机，这要是全卖出去，他们这些人都发了。 平时手里都没有过一张大团结，乍然看见这么大的财富没有人能心如止水。 领头的那个人看着手下眼里的贪婪，冷笑着警告他们。 “这东西能卖一千块钱，得分给多少人，到我们手里的又有多少？这一趟就算能挣几十块，那也是你们干一年活都挣不了的。” 敲打了几人后，领头的人看向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周寒，他的脚受伤了，又在海水里泡了两天，一直没有处理，脸色发白。 这个小伙子一看就见过世面，不像这些人，一看见这些东西都走不了道。 “怎么样了？” 周寒咬牙点头，要等回去后再处理伤口，这几天都捱过来了，剩下这点日子更加要撑下去。 “那行，咱们今天就分批把东西带出去。 这附近有部队还有公安的人在守，咱们先用牛车运到外面，再搬到其他车上。” 他们打算用牛车先把东西运到山里，等远离这边巡逻的人，再用其他方式运出去。 “两个人一组，别乱打这些货物的主意，你们没有本事把它出出去，到时候被公安盯上，就一条命顶不了几颗枪子。” 收音机的箱子小，很容易就放在车上，在上面铺上稻草，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但是电视机的箱子大，他们想了个办法，把里面包裹的布料报纸拿出来，再支撑的大箱子拆开，重新打了个刚好能装得下小箱子。 “这两个箱子放在你这边，你们沿着村道走，一路上除了村民没有别人。” 他们不会傻傻的待在国道还有省道上，几辆牛车在各种乡间小路乱窜，周寒的腿越来越痛，他坐在牛车里眼前一阵阵发黑。 “老弟，我跟你说话呢？” 赶车的那个人说了好几句，没想到周寒根本不理他。 “我……” “算了算了，你别说话了，脸这么白。等咱们挣了钱，你可得好好补一补。” 赶车的人摇着鞭子畅想未来，这里面的东西卖掉，每个人肯定能分不少。 小道颠簸，周寒被颠得脸色更白。 “md，怎么那里也有人？” 他们刚拐过一个弯，看见前面的树旁站着好几个戴着帽子的人，正盯着这条路。 偏偏他们已经拐过来了，这时候再想调头回去已经来不及。 “同志，你们是从哪来的？” “我们是渔村的，要去镇上运东西，有介绍信。” 周寒强撑着把介绍信递过去，有一个人接过信件，看起来其他人则不断打量着牛车。 “同志，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不好。” 周寒就靠在那两个箱子上，箱子上铺满了农具和稻草。 “没事。” 赶车的人见他们一直往后看，吓得手都在发抖。 “去镇上运东西不是更应该赶空车过去？为什么装了这么多零碎？” 周寒想的借口还没说出，赶车的那个人被吓到，不由握紧手里的缰绳，牛被他那么一扯，马上就走起来。 那些人以为他们是想逃跑，马上围过来。 “怎么回事？给我把车停下！” 第130章周寒威胁我 原本还漫不经心的几个人全都围过来，赶车的那个人被吓得把缰绳越握越紧，老牛被他扯的几乎要跑起来。 坐在后面的周寒被颠得出冷汗，差点叫出声，他握住车缘咬牙叫住前面的人。 “快把车停下，你在干什么？” 赶车的人终于镇定下来，等他把牛车停下时后面已经有人跳上去了。 “都给我下来！” “不好意思同志，他不会赶车，惊了牛。” 周寒还想跟那些人解释，他们置之不理，一把掀开农具，几个箱子暴露出来。 “这是什么？” 周寒虽然还强绷着，但内心早已慌乱不已，他刚跳下牛车立马就被人控制住。 那个赶车的早就被吓坏了，整个人都在发抖，人家还没问话就直说我不知道。 “我去，好像是电视机？” “什么？！” 他们这段时间被派过来，一直守在各种小路上，什么人都没抓到，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 “胆子真大。”他们小心的搬开上面的箱子，下面居然还有一个，一群人喜气洋洋。 他们今天可是立了大功劳。 “不是我，我只是来运东西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赶车的那个已经快被吓尿。 “都给我回去。” 就这样两人被抓回去关在一群走私贩子里，里面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周寒在里面都算一条大鱼。 “老弟这可咋办，公安是不是要把我们枪毙掉，我连钱都没挣到，家里还有老母亲，我不想死。” 被抓进来的人大都凶神恶煞，那人不敢靠近，只好蹲在周寒旁边。 他们回来的时候是被赶着跑回来的，周寒的腿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痛出来的汗水又流到伤口里，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 他强撑着坐在角落，脑海里暂时充斥着痛苦，来不及想这件事情的后果。 “呜呜呜，我是第一次干，公安知道了会不会把我放回家，我以后再也不干了，踏踏实实种地去。” 周寒听着他的哭声越来越烦躁，终于按捺不住低声吼了句，“闭嘴！” 公安同志给机会给这些人将功补过，他们被抓到时大都金额很小，登记训斥一通放了不少人。 “你们的同伙是谁？还有多少货物？都放在什么地方？” 这两人不一样，他们是两条大鱼，谁能想到那一辆破旧的牛车上居然放着两台电视。 这玩意普通人能有？ 据他们所知，这些犯罪团伙会先派打头的人出去探路，等安全了会运更多东西，后面肯定还有更大的鱼潜伏着。 周寒白着脸完全来不及讲话，旁边那个男子已经噼里啪啦，把他们这几天干的事全都交代出来。 “公安同志，我就是鬼迷心窍，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干了。” 审讯人员对视几眼，也不知道信没信他们的话。 “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周寒的？”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几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呐，正在那坐着。他们涉及的金额巨大，后面还有的审。” 周寒七上八下混乱不已的心，在看见陆阳的那一眼，立刻沉寂下去。 他完了。 他不仅完了，还连累容珺。 他妈还在等他的钱回家，把他爹的事情平下去，这一切都完了。 荣珺应该被发现了，不然陆阳也不会精准的找到他。 陆阳跟他只是点头之交，周寒以前倒跟着白容珺叫他一声哥，这种情况再见面有些唏嘘不已。 “同志您好，这个人跟我们那边的案子有关系，我们打算把他提审回去。” 周寒来这边的时候倒了好几趟公车，回去的时候倒能跟他们一起坐火车。 “赶紧的。” 他们坐的是深夜的车次，车厢里周寒坐在座位上面如死灰，许久才挣扎着问陆阳，“她怎么样？” “谁？” 周寒卸掉气靠在椅子上，“你知道我说的是谁，陆大哥。” 之前脑子里净是要如何挣到两千块钱，完全忘了容珺。 他们俩定亲的消息人尽皆知，就算容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事发依旧会受到牵连，更何况他如今亲手把她拉进来。 周寒知道自己前段时间完全昏了头，他居然让她一个人待在陌生人家里。 陆阳能赶过去知道他精确的位置，一定是容珺说的。 来之前怕她担心，也为了打消她的疑惑，周寒把路上所有的事情都事无巨细跟她交代了一遍。 “你回去就知道了。” 他们连夜赶回公安局，知青办和局里的人早就做好准备。 “周寒，你对象已经把你的事情全交代了，不要再试图撒谎。” 白容珺白天被找到的时候吓得六神无主，没等他们问就把周寒的去向说了出来。 “他让我跟他演一场戏，大队长不给他请假，只有生病才能短暂离开村里。 我什么都没干，他卖的那些东西我都不知道。” 被发现的那一刻开始，白容珺就意识到自己完了。 极度的惊慌过后她在心里冷静了下来，必须要及时撇清关系，她什么都没干。 发现陆阳是抓她的人之一，白容珺还试图求情，陆阳不给机会直接让手下的人看住她。 最后为了争取到宽大处理，不仅把那个老太太是豹哥的人说了出来，还揭露周寒这段时间晚上一直外出。 “我不知道他出去干什么，他最开始什么都没跟我讲，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缺钱？” 白容珺知道她可以说周寒利用两人感情，骗她让她帮着一起伪造病情， 但如果她已经知道周寒的父亲是走资派，还选择帮他一起隐瞒，那她的立场有问题，以后怎么会有机会回城。 “我知道不应该欺骗大队长，我们是知青，没有请假不能外出，但周寒威胁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陈家因为成分问题，一家子被拉到街上有些批斗，他们家原本是书香门第，陈家的人都带着书卷子气。 可短短几天，他们的身体跟精神都垮了。 有陈家的惨状在前，白荣珺害怕被抓去批斗。 她都已经下乡了，不能再更惨。 再说这一切本来都是周寒害她的，都是他的错，不然她也不会牵扯进来。 既然他都不顾情分，把她陷进危险里，那也没必要再帮他。 第131章走资派 周寒完全没有挣扎，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来。 “他叫豹哥，我之前在新安认识的人给的联系方式，我之前只是帮他把走过来的货交到卖家手里，其他的都不知道。” 一场轰轰烈烈的打击黑市行动，在整个城市行动起来，豹哥也被抓回来，他们涉及的金额巨大，等待的都是牢狱之灾。 边岛那边几个小渔村也全被端了，整个黑市要消停几个月。 而周寒的事情比较复杂，还要等他父亲那边调查结果出来，如果他是黑五类又从事资本主义活动，肯定是要更严重的。 “我能见见我对象吗？” 周寒被连着审问了一天，各种高压下整个人已经疲惫不堪，他现在就想见见白容珺，想知道她怎么样。 “她拒绝见你，白知青说是你威胁她，把她挟持到医院，周寒这是不是事实？” “……是” ---- 陈红霞的大姐相信自己没有认错，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己妹妹，可偏偏旁边的人都说她就叫陈红霞。 “妈是不是你记错了，咱自家小姨你还不认识？” “我不信一个人的变化能有那么大。” 她的妹妹虽然是家里最小的，但那个年代战乱频发，一家子四处逃荒，妹妹饿得不成样子，就连个子都比家里人要稍矮一些。 可这个陈红霞不仅气质像城里人，就连个子也比以前要高。 “妈，您自己也说小姨当了20多年城里人，肯定跟咱们乡下人不同了。” “小姨以前个子矮是没有东西吃，但她家现在可是工人，您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小姨愿不愿意认咱们。” 大姐不相信，她拉着两个儿子躲在暗处等那个姓白的回来，可能只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 白向东这段时间担惊受怕又酗酒，眼皮浮肿散发着死气，他每个月的工资都拿去买酒，甚至连发的粮票也拿去换酒。 因为喝酒在厂里闹出了不少事故，领导批评了他好几次。 但他不以为然，今天又是喝了酒才回来。 夜已深，宿舍楼下的树木又昏暗，白向东踉跄了好几次。 “娘，你仔细瞅瞅那个是不是咱小姨夫？” 陈大姐攥着儿子的手狠狠掐了几下，这个人就是那个姓白的，他跟以前比变化很大，但依旧能找出相似的地方。 为什么妹夫是之前的妹夫，可妹妹却完全认不得。 他们家意外收到消息得知妹妹在新安，老娘记挂着小女儿，就让她找过来。 难道真的是自己疑神疑鬼，妹夫是以前的妹夫，那红霞当然也是以前的红霞。 可陈大姐却迟迟不敢出去。 但又不能一直耗在这里，想了想用家乡话唤了一声白向东的小名。 白向东条件反射般应了一声，转头却发现没有人，他以为自己喝得太醉，这里是新安，怎么会有人用家乡话叫他的小名。 两个儿子都以为自家母亲，还在气小姨当初离家出走，这才不愿意相认，正打算劝说，陈大姐直接拉着他们住招待所去。 陈大姐后来在白家宿舍楼下守了两天才等到陈红霞出门。 她跟在她身后，试探性的用家乡话唤了一声妹妹的小名，陈红霞完全没有反应。 强忍镇定大声叫了几声，终于陈红霞转过身来疑惑的看着她。 “你是在叫我？” 她转过来的眼神很疲惫但里面绝对没有一丝意外，就像一潭死水，根本没有见到自己家人的波动。 “你后面看着像我妹妹。” 陈红霞听后没有反应，转过身慢慢的走了，留下身后的陈大姐一直死盯着她的背影。 ---- “大队长，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那几个同志找周知青他们干啥？” 大队长沉默的摆摆手就进了大队部。 “咋了这是？” “不知道，以前被公社的人批评，也没到现在这个样子。” “那估计是摊上事了，肯定被上面的领导削了一顿。” 知青们吃完饭没多久正坐在炕上看书，突然外面的院子里传来支书的声音，让他们马上去大队部。 “又怎么了？没一天安生的。” “队里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知青正在复习，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支书不说话，任他们抱怨，不过他态度强硬，让他们必须马上去大队部。 近二十个知青磨磨蹭蹭，一脸不耐烦的走到那，就看见他们消失了一天的大队长铁青着脸，十分严肃的盯着他们。 “大队长？” 这神色比陈月红被带走时还要恐怖，知青们被唬住，赶紧坐下来。 “你们跟周寒住同一间宿舍，为什么他夜里偷偷出去，没人来告诉我？” 大队长伸手扣了扣桌子，眼神直逼对面的知青。 “我……”知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 “最开始给你们开会的时候，让你们互相监督，结果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我们整个大队部全被蒙在鼓里！” 大队长今天一天跟做梦一样，跟着知青办那些人好不容易找到白容珺，又马上被另一个消息砸晕了。 周寒真的牵扯在走私案件里，他跟他那个走资派的父亲一脉相承，都是他们国家和社会的蛀虫。 小陆说的时候他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结果就是这样。 他现在不仅在他们公社，甚至到了一百公里外的地方，知青办和公安局同志都相当重视这件事情。 根据白容珺的交代，他们先打电话到那边的公安局询问情况，很快小陆几人就踏上了火车。 火车过去就两个多小时，明天小陆就能把人带回来。 大队长都不敢看那些领导，知青们交到他手上，不仅要监督他们日常的生产劳动，也要负责对他们的教育。 他愧疚啊，一个资本主义的蛀虫在洋河村待了这么久，他这个大队长居然半点都不知道。 “他是不是给了你们好处，你们帮他瞒着？” 这些知青们早就知道了，却包庇他，莫不是他们也被资本主义腐蚀了？ 知青们也被这些消息惊到了，大队长教训了一通就让人回去，第2天一大早知青办跟公安局的人都过来了。 这一天洋河春都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知青们全体都没有出来劳动，听说那个周知青搞什么买卖被抓了。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周寒外出？他有没有同伙？” “他平时的为人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很铺张浪费，有没有提过他家里的事情？” 知青们没想到周寒不仅是走私，他的父亲还是走资派，这下所有人都马上跟他撇清关系。 之前大家不熟悉，周寒这人虽然沉默寡言，但有白容珺这对比，大家对他一直比较喜欢，可他居然是走姿派。 第132章调查周寒二人 林海平作为知青点的负责人，首当其冲要面对他们的质疑 “我问询问过他为什么外出，周寒根本没透露过去向，再加上我们平时要干活，还要复习，没有过多关注他。” 大队部变成了一个临时审讯室，知青们被一个个叫进去，他们看着那些严肃的表情，紧张得手直冒汗。 “他们俩都不合群，有什么事情不会告诉我们。” “他们俩手头上一直有钱，特别是白容珺，她之前还穿着的确良的裙子下地。” 他们这群人真的倒霉，之前陈红偷盗被抓去劳改，大队长跟公安们已经把他们都教训了一遍。 这一次周寒两人私底下做买卖，还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公安又来调查他们。 只希望问询完这一切就结束，不要再跟之前一样不停开会。 “白容珺跟周寒关系怎么样？” 杨芳梅一进大队部后背直冒虚汗，在审讯人员逼人的目光下瑟瑟发抖，要是他们知道她之前还喜欢过周寒，会不会也怀疑她的立场。 “他们，他们关系极好，两人很相爱，白知青干不了地里的活，都是周寒帮她干的。 还有白容珺吃不惯灶房的饭菜，周寒还请假去供销社买干粮、罐头。” “就是说他们平时感情极好，周寒的钱财白容珺也有受益？” 杨芳梅赶紧点头，她就是因为周寒出手大方，再加上格外能担事才会爱慕他，谁能想到他是这种人。 等审讯完知青，调查人员还去询问了村民。 “哎哟我去，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好人，我那天发现他一个人偷偷溜出去，跟在他后头差点被他发现。 大半夜的没啥光，要不是他做贼心虚，怎么会发现我跟踪？ 怪我那时候太害怕，我要是一直跟着他，说不定早就发现了，哪能让他搞了这么久。” 田婶有些遗憾，原来他不是私会，而是搞什么买卖，她那时候要是坚持多跟一会儿，说不定就立了一项大功劳。 其他村民都围着田婶佩服的看着她，虽然没有抓到现行，但她是村里唯一一个知道他溜出去的人。 “田翠花，还得是你这狗鼻子，有什么不对劲第一个就发现了。 那些知青们也不知道咋回事，一起住了这么久，难道平时都没有半点察觉？” 调查人员打断她们的话，把问题转回到两人关系上，跟知青们一样，大婶们都说他俩感情极好。 这周知青平时不咋说话，一出手就干出这种惊天地的事情，而白知青天天哭，看那胆子小的跟兔子一样，但人家就敢帮对象隐瞒还配合他。 他们洋河村今年的知青们都挺厉害，前有陈红，后面又有这两人。 其他人问询两句就能离开，白家美成了重点关注对象，她一直坐在大队部里讲得口干舌燥。 白容珺是白家美的妹妹，从两人出生到来这边下乡，还有白容珺跟周寒之前的事情，几乎事无巨细通通询问了一遍。 偏偏白家美是后来者，根本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暗恨书里为什么不讲得详细一点。 周寒的事情传回来时，她正在地里，吓得锄头差点锄在自个脚上。 她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穿进这个世界，并不是真正的主角，要不然主角的妹妹怎么可能会被抓。 按照书里的走向，他们一直生活的幸福美满，还成了首富。 不过书早已崩了，发生这些也在情理之中。 还好自己还没来得及跟周寒讲入伙的事情，白家美作为一个后来者，经常忘记在这个年代，这种自由市场是不允许的。 再加上这段时间又缺钱，但凡他们来晚一点，都要去问周寒要怎么加进去。 调查人员最为关注白家美，又暗地调查她跟周寒二人的关系，也就是大家都说她们姐妹俩平时不怎么说话来往，才放弃把她带回局里。 “你们的籍贯地都是新安，这么小小的一个洋河村大队，居然有四个都是你们那的。” 他们翻开记录知青信息的册子，这四人相同的籍贯实在是太过显眼。 “我……”白家美绞尽脑汁，又不能说她是花了300块钱买的名额。 “应该是那个周知青父亲的杰作。” 白家美暗地松了一口气，把锅都推给周寒父亲也没错，反正运作两个人，跟运作三个人也没区别。 陆容慧是最后一个过来的人，都知道她早就搬离知青点，跟周寒二人的事没有关系。 “你们都是新安人，之前跟周寒二人熟不熟悉？” 陆容慧没有承认白容珺跟陆家的关系，假装犹豫了一会儿，说起了他们两人尽皆知的“秘闻”。 “我只知道他们在新安的时候，在别人房子里做了一些不合适的事情，这件事闹得挺大，被房子的主人当场抓住，后面还赔了钱。” “不合适的事情？” 陆容慧假装有些不好启齿，“这件事发生后，他们两家马上就定亲。”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 这样看来这两人的感情极好，但白容珺说周寒胁迫她？ 问完话后，他们摆摆手让陆容慧离开，陆容慧依旧坐在凳子上许久才鼓起勇气。 “同志，我想问他们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 “得看情况。” 他们当然不会对陆容慧透露，但看他们的神色也知道肯定轻不了。 陆容慧站起来道谢才走出大队部，走远脸上才露出笑容。 所以他们这是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在一起。 陆容慧想到当初发现改志愿的事情后，他们夫妻俩矢口否认，后面又一次次戳她心。 说她嫉妒陆容慧，嫉妒她学识、家庭、工作，就是不知道她这一次还能不能拥有这些。 而他们夫妻俩没有了这些东西还能不能在一起？ 她倒是希望他们可以克服万难在一起，两个都在深渊里的人捆绑在一起，只会互相拖累，越陷越深。 第133章报案 陈大姐一直怀疑自己中了邪，在公安局门口徘徊许久也不敢进去。 她确信那个姓白的就是自己妹夫，可妹妹不是她的亲妹妹。 但她偏偏就叫陈红霞。 难道是有一个陌生人，顶着红霞的名义生活下来，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家里穷的叮当响，以前一家人在外边逃荒，要不是建国了，也没机会回到故乡安定下来。 红霞又一个人跑出去，孤苦无依，能有什么让人惦记的？ “妈，你咋在这？你跟小姨相认了没有？” 他们这次出来全家凑了一笔钱跟粮票，剩下的钱不能再待多久，再说他姥也等不了多久，得赶紧跟小姨相认。 “妈，你这人就是疑神疑鬼，自己都说了那就是咱小姨夫，那小姨肯定也是咱小姨。” 名字啥的都对得上，就不知道他妈在犹豫什么。 “不可能，她不是红霞，连咱们那的土话都不知道，她要真的是红霞，我叫她小名肯定有反应。 再说我那么大一个活人站在她面前，她都认不出来。” 陈大姐的心在扑通乱跳，真相好像呼之欲出，但她不敢相信。 两儿子对视一眼，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那咱小姨去哪了？” 只怕是凶多吉少，他姥念叨着小女儿念叨了20多年，眼睛都哭瞎了。 现在就强撑着一口气等她回去，要是知道小姨20多年前可能就没了，只怕撑不过去。 “你说她是不是没了？” 陈大姐再也绷不住，在公安局门口哭了起来。 当初他们家人都认定红霞是跟姓白的私奔，才没有去找她，没有想过妹妹是不是遭遇了不测。 要是他们那时候去找，说不定还能找回来。 两个儿子眼眶也红了，他姥病得起不了身，却一直躺在床上叫着红霞。 整个人病得瘦骨嶙峋，就只剩一口气强撑着。 现在这口气没了。 “妈，你先别哭，要是小姨真不在了，那个姓白的绝对逃不了关系，咱们要报案。” “对，要是真不在了，就让他们以命偿命。” 陈大姐抹抹眼泪，强撑着镇定起来，白向东一定是跟那个女的勾搭上，被红霞发现了才杀了她。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顶着红霞的名头生活。 红霞跟姓白的离开的时候还是战乱，一个大活人失踪或者死在战争里也没有人去追究。 只要他们后面咬死红霞没有跟他出来，没有见过她，那谁知道她妹妹是被他害死的。 真的杀人诛心，这对奸夫淫祸害了他妹妹，还顶着妹妹的名义活着。 陈大姐恨不得把他俩也杀了。 “公安同志，我们要报案。” 陈红霞好几天才出一趟门，其余时间都坐在家里发呆，何淑月过来找她也闭门不见。 每天靠吃一点东西维持着生命，整个人瘦得跟鬼魂一样，在家里飘来飘去。 “你他妈不吃，老子要吃东西！” 白向东喝完酒回来又在家里发脾气，锅碗瓢盆都是冷的，他干脆把那些东西都砸了。 陈红霞听见动静，冷冷的抬起眼看向他。 “吃什么，你已经多久没给钱回来了？” “你自己有钱，你的钱呢？都拿给那个姘头了？” “我有钱爱给谁就给谁，反正不会给你。” 果然她就是把钱给周齐那个贱人了，那又怎样？那个贱人现在进去了，说不定还会把大家都供出来。 白向东有些无所谓的想着，大不了大家就一起死。 反正现在跟死也没什么区别。 都是在家里等着那道判决落下，两人麻木的吵了几句，后面吵不动了，沉默的坐在两个房间里。 屋里没开灯，昏暗跟沉闷仿佛成了实体，把他们俩浸没在里面，几乎溺死。 突然“砰砰砰”几声，房门敲响，也终于打破了屋里窒息的气氛。 麻木的两人纷纷抬起头，心里都有预感，那道判决终于要落下了。 人最害怕的是等待死亡通知的那段时间，结果出来反倒不在意了。 “白向东、陈红霞快开门。” 两人跟两个提线木偶一样，跟着警察回了局里。 “白向东你认识她吗，她是谁？” 陈大姐眼里满含怒火，恨不得把白向东烧穿了。 白向东一直知道自己的结局，他以为自己能够不在意，可面对陈大姐的怒火时还是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红霞呢，红霞去哪了？是你把她带走的，你把我妹妹带去哪了？你这个畜生，你说话啊！” 两个儿子紧紧拦着愤怒的陈大姐，才没让她扑到白向东身上。 陈红霞，不，应该是林映俞，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终有一日还是会曝光。 但一直以为揭露的那个人会是周齐或者白向东，没有想到有一日会见到陈红霞的家人。 “说啊，你把我妹妹带去哪了？她又是谁？为什么要叫我妹妹的名字？” 林映俞的背脊在陈大姐的目光下弯了下去，偏着头不敢直视她。 当初是陈红霞先发现了孤身一人的林映俞，她穿着绣满刺绣的丝绸华服，手里拎着大箱子，站在烧得焦黑的破壁残垣中， 显眼的就像一块还散发着热气的肥肉，一旦被人看见，所有人都会扑过去吸她的血。 白向东一看她的穿着，就知道不应该多管闲事，要拉着陈红霞离开，但陈红霞觉得她一个女子，留在那太危险。 说服了白向东把她带上，又给她找了一套破旧的衣服，从谈话中还知道她们年岁相近。 在那之前，林映俞从没想到，她会和那样出身的女子交谈甚欢成为朋友。 她没有问她从哪里来，为什么一个人留在那里，只是说要是没有地方去，可以跟着他们。 国军节节败退，她跟着他们来到战乱结束的地方。 陈红霞告诉她，“这里安全一点，你可以留在这，也可以再跟我们走。” “这里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不留在这里？” 她笑得有些羞涩，“我跟向东哥说好了要再往南边走，我们会在那里定居。” 全国的胜利就在眼前，陈红霞预知自己未来不用再躲避战乱，他们一定可以过得很幸福。 她对未来有信心，林映俞没有。 她的家人、族人一直都站在对面，现在又去了台岛，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 第134章杀了她你就有身份 林映俞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沿途听到的消息都是国军大面积溃逃，全国即将解放。 陈红霞发现她的担忧，每天都尽量陪着她。“咱们要解放了，以后都是好日子。” 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就连已经心事重重的林映俞看见她的笑容，都不由得笑出来。 能活一日算一日，先这样拖着吧。 那她是什么时候想要杀了她，取代她的身份活下去？ 其实林映俞从来没有想过要害陈红霞，她十分感激能在路上能遇到她，不然她早就被路上的豺狼虎豹分吃了。 是白向东，他发现陈红霞的身份有异，趁陈红霞不在的时候威胁她。 其实在那之前的几日白向东就已经蠢蠢欲动，在陈红霞看不见的地方拉扯林映俞，动手动脚。 “你……” 林映俞握紧拳头，后背绷紧，但她不敢向白向东发火，生怕他们丢下她。 这个男人之前一直装的很好，从来不跟她多说话，对陈红霞十分体贴，林映俞都不敢相信，他私底下居然是这种人。 白向东看着容貌不俗的林映俞眼底露出贪婪，她不仅长得貌美，那箱子里指定有钱。 他们一路向南，城市还有乡村都解放了，城里到处播放着喜气洋洋的广播。 多年战乱摧残，整座城已经被炮火焚烧好几遍，四处都是残垣断壁，里面的人枯瘦、疲惫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希望。 他们看起来比林映俞要饱经沧桑，但跟她不一样，大家脸上都有盼头。 “你有没有发现，你这几日只要一进城就低着头，不敢让别人看见你的脸，也不敢多说话。 一旦靠近解放军，就躲在我们身后不敢过去，偏要换一条路。” 城里有解放军同志留下接管、清理城市，林映俞看见他们就像老鼠看见猫，再加上她之前那一身华服，白向东早就怀疑她了。 “你这么害怕解放军又有钱，应该是国军家属？” 林映俞把手背在身后不断后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以为否认我就信你，既然你说不是，那咱们就去找解放军。” 林映俞不断往后退，他们那时正在野外寻找野菜，一不小心就被枯木绊倒。 白向东看她那么害怕，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双手抱胸得意地看着林映俞。 “你说说，我要是去举报你，解放军同志会不会表扬我？” “我不是，你不要胡说。” “是不是去了就知道，国军的人留在这，你是不是要当间谍出卖我们的情报？” 林映俞轻易就被他几句话吓破胆，坐在地上发抖许久，才终于冷静下来。 “你想做什么？” 他要真的要去举报，早就去了不会等到现在，一想到刚刚这个男人对她动手动脚，林映俞的心里涌上无尽的恶心、难堪。 “你这么害怕不就因为你知道，只要你的身份一暴露，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以后有一个绝对没有人怀疑的身份。” 他刚刚还是个急色的恶魔，现在又远远的站着，满怀恶意地盯着她的脸，看她自己猜测一番后变得面如死灰。 “我可以帮你，但你要付出其他东西。” 白向东父母双亡，这些年靠乞讨才活下来，他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这么无尊严的活下去，没想到有一日他能肖想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人。 她们这些人以前再怎么高高在上，现在都要跪着向他求饶。 如果他不帮她，她只能死。 “只有我能帮你。” 白向东慢慢靠近坐在地上的林映俞，蹲下身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的眼眸。 他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杀了陈红霞，以后你就是她，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只能去举报你！” 他笃定她不敢反抗，要是不怕死，这些天也不会这么担惊受怕。 “等你成了陈红霞，咱们一起过日子。” 那天的天阴沉的要下雨，天气十分闷热，她的记忆好像也被热气烘化了。 她只知道那些草叶划破她的身体，会留下长长的细印子，她强忍着，指甲里全是手心抠烂的肉皮。 从那一刻起，她只能跟那个恶魔一起，再也没有其他选择。 “映俞你们刚刚去哪了？” 陈红霞回到住的地方，发现他们两个人都不在，天气沉闷乌云压坠，很快就要下雨，她担忧的站在门口看着外边。 “刚刚去找野菜，走得远了点。” 林映俞说完就走进去，他们住的是一栋没有人的破屋子。 “向东哥，映俞怎么了？” 陈红霞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她的脸上一直兴致不高，对什么都打不起兴趣。 但也没像今天这样，像是经受了很大的打击，脸颊上还有草叶的印子。 “不会是挖野菜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吧。” 白向东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就走进屋子，脸上还带着餍足的笑容，跟一只臭虫一样不断出现在林映俞附近。 又过了两日，他们正打算离开现在这个地方接着往南走，路上有不少军人正在追捕残留在城里的国军部队。 虽然他们躲得快，但是林映俞依旧看见他们的身体被枪打中后，直接坠了下去。 她害怕她不想死。 后来她就答应了白向东。 第135章间谍？ “说话啊，你们怎么不说话，红霞呢？” 陈大姐看着他们两人，内心爆发出无比的愤怒，一下子挣脱两个儿子，扑过去扯住白向东的头发，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耳朵上。 “嘶” 白向东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陈大姐那边，完全没料到她的动作。 “这位同志你先放开，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 大家赶紧分开二人，没想到陈大姐紧咬不放，被拉开时白向东发出阵阵惨叫，双手捂着耳朵，血糊了半个肩膀。 “你……” “呸！”陈大姐几乎把他半个耳朵咬了下去，她恨恨恨的盯着这个男人。 白向东是个孤儿，两家人以前住在同一条村里，陈家人看他可怜，找到食物会分给他，基本算是陈家人带大的。 等他长大后跟妹妹红霞两人青梅竹马，感情一向很好，那时候大家都穷，家里对他也没要求。 只是让他要先找到一份能糊口的工作，两人再成亲。 “你怎么对得起我们，红霞跟你走的时候才十七！” 陈家人恨他，觉得是他哄骗了妹妹把她带走了。 但毕竟是在自家跟前长大的孩子，还是信他会给红霞好日子。 可谁能想到她妹妹不见了，而另一个女人用着妹妹的身份跟这个男人成亲生子。 白向东这段时间整日酗酒，身体早就垮了，才没有挣脱掉陈大姐。 他双手捂着发出剧痛的伤口，鲜血不断顺着手臂流下来。 内心的愧疚很快被剧痛掩盖过去，他的脸色随着血流变得越来越白，怀疑自己要死了。 “我不知道！我那时候根本没有带着她一起出来，谁知道她去了哪里？” 对，关他什么事，都是林映俞干的，他可没有动手。 这个疯婆子一见面就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扑过来咬他，当初她们家的人都看不起他，觉得他配不上陈红霞。 呸，陈红霞只是个乡下女人，要不是两人一起长大，他那时候也不会娶她。 陈家人居然还这么不识好歹。 他那时候觉得既然陈家人看不起他，就干脆直接离开，是陈红霞自己要跟他走的。 “那你倒是说我妹妹去哪了？这个女人又是谁？” 公安把两人拉开，确定陈大姐认识白向东，而他们都知道白向东的妻子叫陈红霞，这一切都太巧了。 他们不仅怀疑原本的陈红霞是被这俩人害死了，还怀疑现在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这些年国内混进了不少间谍，给整个国家社会的生产建设带来巨大破坏，这个陈红霞不会也是间谍吧。 因为这两人20多年前就在这了，大家之前都没怀疑过他们的身份，现在看来真的是疑点重重。 “你叫什么？你是谁？” 林映俞一直躲在他们身后，没有被陈大姐扑上来。 她不开口，只是低着头。 “你是谁？我妹妹呢？” 猜测永远比不上现实带来的巨大伤害，看见他们刚刚避而不答，陈大姐的心早就死了，现在不过是残存一丝希望。 希望他们可以留她一命。 林映俞低着头手有些发抖，陈红霞呢？她不知道，当初白向东直接递给她一把刀，让她趁着红霞还在睡梦当中把她杀死。 她那个时候没有办法，一刀刺在红霞的胸口，就坐在地上崩溃痛哭。 红霞被刺后是有知觉的，还挣扎着要起来，不过她一直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后面白向东好想把她拉走，回来告诉她人已经处理掉，以后她林映俞就是陈红霞。 “你现在不仅身份有问题，还杀了人。” 林映俞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他，明明是他一直让她杀了红霞。 “是你动的手！” 她不仅要得到她的人，还要得到她那些钱财。 她那个时候才明白，白向东这么做只是为了彻底控制她。 许是知道她无路可逃，白向东没有直接逼迫她把东西交出来，只是一直暗自看她困在死巷子里，在里面徒劳挣扎。 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快感。 像林映俞这种人，以前见到他肯定正眼都不带一个，现在却只能靠他。 像他这种人永远不会停止贪婪，就算把这些钱财全给他，以后还是要从她身上得到东西。 不能这样下去。 她偷偷把那些东西分成三份，藏在不同的地方，等白向东发现后大怒失色，她只肯给他一份。 “你去举报我？别忘了你是同谋。” 白向东暴怒还想揍她，“你现在就算杀了我也只有这么多，但你如果以后对我好，我可能还会再给你。” 没办法只能答应她，两人不再往南走，而是往北边去。 他们说自己是刚成亲的夫妻，一路走才走到新安，那时候各地都有因战乱躲过来的人，没有谁怀疑他们。 白向东不信任这里，他偷偷拿着林映俞给的几根金条跑回老家，打算把东西都埋进祖坟里。 就在他回去的那段时间，另一个人盯上了林映俞，他就是周齐。 周齐之前见过他们，他不知道林映俞叫什么，但他听见过他们叫另一个女子红霞。 而且他那时候明明看见的是，白向东跟那个红霞关系亲密。 有意思的是那个叫红霞的不见了，反倒是另一个人叫了这个名字，他们俩还变成了新婚夫妻。 林映俞做贼心虚，不过是被周齐吓了几次，就被他抓住了把柄。 “所以你们联手杀了陈红霞？” “你想干什么？” 她快要崩溃了，本以为稳住白向东那条毒蛇，就可以喘息一会，没想到还被其他人盯上。 要是这个人也跟白向东一样，他还能从她这图什么？ 事情暴露是一条命，现在也是一条命，大不了死了算了。 “别害怕，我不像白向东那个人一样趁人之危。我这个人只要有钱，绝对守口如瓶。” 只能拿钱买一时清静，可周齐就跟毒虫一样一直扒着她，撕都撕不掉，这些年从她这骗走不少钱。 三人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陈红霞的事情暴露出来，谁都跑不了。 林映俞后来再也没有给过白向东钱，她给这个男人生育了4个孩子，白向东以为这些钱不管在谁手里，以后都会给他的孩子，也就没再多问。 而周齐也控制着向她要钱的频率，一旦把她逼急，怕她会闹得鱼死网破。 可是三人之间快二十多年的平衡，居然在今年被打破，三人之间互相敌视，谁都恨不得咬对方一口。 直到周齐被带走调查，那个被他们刻意抛掷在脑后二十多年的隐患终于暴露出来。 林映瑜的心很乱，她担惊受怕被折磨了这么多年，恨不得事情早早结束。 但又怕会影响到女儿。 陈大姐咒骂许久，终于失去了力气，她靠着儿子疲倦的盯着两人。 “红霞在哪里？我要去把她接回来。” 白向东的伤口好不容易止住血，跟被逼到困境即将要被杀的鸡一样，奋起反抗拼命啄人。 “我不知道，我当初是自己一个人走的，根本没有带上她。 至于我现在的妻子，两人只是单纯名字一样，公安同志，我们夫妻俩这些年一直安安分分，从来没有惹过事端。” 第136章找到尸体 “陈姐，当年你们家一直看不起我，红霞也没跟我走，现在一见面就污蔑我，我欠了你们家？” 白向东放下手，双眼恐怖的直盯着陈大姐，他半个肩头都是血迹，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公安同志，您可得为我们这些人做主，她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污蔑我！” “是我的妻子是叫红霞，两人只是碰巧名字一样，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叫红霞的人有多少？” 他仿佛找到了支柱，几乎跳起来反驳陈大姐。 “狗东西，当年就是你把我妹妹骗走的，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我们家给你一口吃的，你都不知道在哪当孤魂野鬼了。” 她妹妹走的时候才十七！ “好了同志你先别激动，等我们把事情调查清楚，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公安同志好不容易分开这两人，他们直觉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背后肯定还藏着其他东西。 “把他们带去那边分开问话！” 白家在这里生活了20多年，本身又是机械厂的工人，要是他家真的是间谍，不知道泄露了国家多少秘密。 白向东不肯，他脑袋晕晕沉沉的，只知道一旦进了公安局就都完了。 “我不去，凭什么要关我！” 他又跳脚闹起来，陈大姐一看他那个样子，喷薄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还敢不承认，陈大姐干了一辈子农活，又正是在怒气当中，两个儿子也握紧拳头，根本没有多拦她。 这一次白向东有所防备脑袋向后仰，陈大姐没有咬住耳朵直接一口咬在他的脸颊上。 另一只手往他的眼睛抠去，爆发出的力气极其恐怖，脸颊被硬生生咬下一个洞。 白向东捂着眼睛爆出惨叫，这比刚才耳朵被咬还要剧烈。 眼睛火辣辣的疼，两边眼睛都睁不开，他捂住眼睛坐在地上直呼要瞎了。 陈大姐的脖子被他划出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两个儿子见他妈受伤也扑过去，一脚踹在白向东身上。 “都给我住手！把我们公安局当成什么地方了！再胡闹就把你们都抓进来！” 两个儿子扶着陈大姐，她推开他们的手，看向林映俞。 “红霞呢！” 她才不信他们的鬼话，这个女的被叫来就魂不守舍，肯定是心虚了。 “杀人了！公安同志他们杀人了！” 白向东捂着眼睛哀嚎，只希望公安能把这个疯子抓进去。 两人又要吵起来，公安十分头疼，事情还未调查，陈大姐在公安局伤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正当他们要劝架时，一旁一直低着头的林映俞抬起头来。 “栗子坡。” “什么栗子坡？” 白向东一听也顾不得受伤的眼睛跟脸颊马上站起来，跟瞎子一样边摸索边挥舞着拳头。 阴恻恻的声音直接警告林映俞，“你在胡说什么？老子tm问你话呢！” 他的表情跟声音都十分凶狠，可惜脸上血糊糊一片，再加上眼睛睁不开在那摸索，显得十分可笑。 林映俞看着他这副鬼样子，内心感受到一阵快意。 她这二十多年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没一点本事，想必他当初看她被逼无路，所有的挣扎都是一场的笑话。 就跟她现在看他一样。 她对不起红霞，这二十多年都是借她的命。 陈大姐什么都明白了，身体一软直直往后倒，两个儿子赶紧扶住她。 公安同志也意识到什么，赶紧叫人去寻找这个栗子坡。 ---- 陆阳这几天虽然跟往常一样，一直在营里训练，但新安的电话早就打到了他上司那里。 自从把白向东夫妻二人控制起来后，公安组织了一批人去栗子坡排查，按照林映俞的供述，他们找到了埋陈红霞的地方。 当初白向东把刀递给林映俞，让她直接杀了陈红霞，避无可避把刀插进她胸口。 在那之前白向东已经给陈红霞下了毒，她躺在床上晕晕沉沉，不过胸口的剧烈痛意还是让她醒过来。 陈红霞捂着胸口，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二人。 林映俞做完就坐在地上崩溃痛哭，白向东看她还能坐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害怕。 “……为什么？” 他们没有吃的，陈红霞跟白向东两人身上的银子早就用完，林映俞拿出自己身上的银元，他们才能去换东西。 陈红霞虽然不想要她的钱，但是这个时候没有钱只能饿死，只能以后再还给她。 “为什么？”林映俞力气不大，又在惊慌当中，插的不深，陈红霞捂着伤口虚弱的看向他们。 她不解，一个是自己在路上遇见的好友，一个是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她在这之前从没发现过他俩的不对劲，就算他们有奸情大可一起离开，为什么要杀她？ 林映俞陷在自己内心的悲痛和愧疚当中，白向东一看人还没死。 不想在横生枝节，他狠了狠心向前捂住陈红霞的嘴，把刀重重往里捅。 等她再也不挣扎后把人拖出去，过了一会把手洗干净才回来。 他原本打算把陈红霞的尸体绑上石块丢进江里，这样以后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但是林映俞不肯。 “我们已经杀了她，还是让她入土为安。” 就这样白向东把她埋在了一棵大树下，是林映俞找的地方，从那个位置可以一直看向南方。 希望她下辈子可以走到南方过上新生活。 二十多年过去了，那里早就变了一个样子，公安们找到了那棵树，陈家人也过来了。 他们从陈大姐口中得知了消息都赶了过来，一个个神色悲怆的站在那。 这件事情一直瞒着陈大娘，但她仿佛也有了预感，这些天也不再念叨着小女儿。 只躺在床上哎哟哎哟的叫着，听见的人无不伤心落泪。 很快尸骨被挖出来，他们在尸骨的胸口发现了林映俞说的刀子。 第137章陆家是不是也是间谍？ 陈家人悲痛欲绝，想把尸骨拿回家入土为安，但是公安还要查案，只能先把他们劝回去。 尸体已经找到，再加上林映俞自己的供述，白向东两人杀人的事实已经明朗。 但是她只承认了杀害陈红霞的事实，对自己的真实身份守口如瓶，避而不谈。 而白向东已经彻底癫狂，他在牢里笑着抠烂已经结痂的伤口，叫着公安冤枉他，想对他动刑。 “白向东，是不是你们杀害了陈红霞？” “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夫妻二人，一个癫狂，一个沉默不语，案件似乎要停滞下来。 公安同志在当天就去寻找白家的几个孩子，白家英已经去了南方，而白家和正鬼鬼祟祟的溜回白向东老家。 他父亲这段时间一直喝酒，喝醉了会讲一些胡话。 刚开始白家和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对这个家心累，恨不得立刻搬出去，但后来发现白象东说的似乎是一个大秘密。 他还特意拿工资买了几瓶白酒给他父亲，就这样套了几次话后，他得知母亲身上有一大笔钱。 他爹也有，已经埋在了祖坟里。 陈大姐第一次去见林映俞的时候，正好看见白家和质问他妈是不是有东西瞒着他。 林映俞恨死了白向东，也恨极了这几个像他的孩子，特别是白家和，活脱脱的白向东。 十分不耐烦，怒斥了他一顿就回去，白家和知道母亲不喜欢他，想着母亲手里那份可以以后再说。 他要先去老家祖坟里把他爹留在那的挖出来，顺便确认一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他跟厂里请假溜回白向东老家，询问村里的老人好不容易才找到祖坟，结果还没挖几下就被赶来的公安包围。 “住手！” 就这样白家和被抓了，他吓破胆，跪在地上说自己只是来祖坟给祖先磕头。 “对不起，我不应该搞封建迷信。” 公安同志当然不信他的话，不过审了他几句，就把知道的东西和盘托出。 “过来找金子的？” “是是是，我爹埋在这的。” “你爹不过是一个普通工人，祖上也没有地主，去哪有金条埋在这里？” 白家和跟他爹喝了好几晚酒，从他口中也陆续拼凑出事实，他不敢相信也不敢说，跪在那口中嚅嗫几下。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白向东夫妻二人杀人的事实确立后，公安马上开始调查他们，除了白家几个孩子，跟他们来往密切的几家人也被查了。 一对杀人犯再加上神秘的身份，白家这件事情得到了局里空前的关注。 何淑月，陆卫国夫妻二人被双双停职，陆阳也被调查。 而周齐之前供述过，那些首饰一部分是白家的，刚开始没人信，现在大家意识到或许周齐也知道其中的秘密。 现在这件事情牵扯太多，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潜藏在国内20多年，丈夫是机械厂的工人，好友是机械厂的领导。 好友的丈夫更是掌握许多秘密的大领导，就连周齐也贪污牵扯巨多。 由她为起点，跟蜘蛛网一样牵扯在新安许多事情中。 这件事情已经不只是公安部门的刑事案件，已经牵扯进情治机构。 其他人还在调查，而这个白家和意志不坚定，或许就是突破口。 “你的父母是杀人犯，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 “什么？！” 白家和震惊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公安，以为他们在吓唬他，但是那些同志神情都十分严肃。 “如果你不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是包庇，你应该知道你父母的成分？” “我们基本已经掌握了证据，现在只是给你一个机会。” 白家和瘫软在地，怎么可能，他其实听见过白向东说过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但他完全不敢相信，下意识的抛之脑后，只记住了家里有财务。 如果父母杀人的事是真的，那其他的是不是也都是真的？ 公安已经掌握了所有的证据，他再隐瞒也没有用，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撇清关系，他还小日子还长，不能再跟这对父母联系在一起。 “公安同志我说，我都说。” 李梅这些天一直在找周齐之前的同事打听消息，但他们都对她避如蛇蝎。 “这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初周齐给了他们多少好处，恨不得一直扒着我们家，现在我们家出事了，一个个躲得比兔子还快。” 儿子给的那一百多块钱都被她拿去买礼品了，但是没有人收。 只能把这些东西拎回破旧的房子里，李梅看着这破烂的屋子，悲从中来。 几个月前还住着漂亮的房子，现在就像过街老鼠，有些人恨不得踩她一脚。 她给儿子打电话，但是一直找不到人，寄过去的信件还需要好些日子才能到。 白家夫妻俩被抓的事情在新安不是秘密，李梅虽然搬走了，但一直关注着那边。 听见老狐狸精也出事了，心里闪过一阵阵快意，太好了凭什么？这老狐狸精拿走周齐贪的那些钱，却一点事都没有。 他们出事了最好，要是周齐那个老东西出不来，最好把他们仨都拉去枪毙。 李梅这些日子一直碰壁，心里模模糊糊知道周齐这次出不来，已经快要放弃，但为了儿子还在坚持。 “听说了吗，白家那对夫妻俩是杀人犯。” “什么？他们夫妻俩在那住了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觉得他们是好人。” 大家已经自动忽略这段时间白家跟周家的破烂事，一时之间感慨不已。 都是住了快20多年的邻居，没想到他们家居然是杀人犯，听说是杀了人后才来新安的。 “那个女的不是陈红霞，陈家人过来找人，说女儿被他们夫妻俩杀了，现在还不知道那女的身份。” “不会是国民党的间谍吧？” 大家都不是傻子，马上就意识到这点，本来还在唏嘘，这下全都变成了愤怒。 这人在这埋伏了20多年，大家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不知道她私底下干了什么，出卖了国家多少秘密？ “红霞的尸体被发现了，现在还在调查白家夫妻俩的身份，那个周齐一直跟他家牵扯不清，不知道是不是间谍。” 一说到这，其他人的声音也低下去。 “我看那个陆家也有嫌疑。” 第138章我不知道她是杀人犯 陆卫国哪还管外面的人怎么议论，他那天正在办公室突然就被人带走。 白家事发已经好几日，内心早就有预感，自家跟白家的关系是怎么也扯不干净的。 “我并不知道陈红霞的真实身份，我们两家之前联系较多，是因为他的小女儿被我妻子收养。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白家小女儿回去了，我们两家也不再交往。” 调查人员不置可否，一切都要证据说话，陆卫国这些年的各种记录全被翻出来查了一遍。 何淑月更甚，周围跟厂里的人都能证明两人的关系很好，这20多年来一直交往过密。 陆家夫妻二人被停职在家，家里的气氛降至冰点。 何淑月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被震在原地。杀人犯、间谍、20多年，她不敢想陈红霞居然瞒了她20多年。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我要知道她是个杀人犯，肯定离她远远的。” 家里已经好几天没开火，何淑月坐在沙发上对着陆卫国哭诉。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得看别人信不信！” 要是能查清最好，要是查不清一直存疑，那他这辈子的事业是得要到头了。 还有儿子闺女，人家肯定会连带调查他们。 这白家的人也是能耐，陆卫国自己跟他们也认识了20多年，不能把责任全推给何淑月，他以前也完全没看出白家的真面目。 他只庆幸自己以前不会把公事带回家里，也不跟他们讨论工作，没有给单位带来更大的损失。 何淑月想到那天她过来就坐在这张沙发上，那时就觉得她可能有话想说，或许就是这件事情。 要是她那天真的说出口，何淑月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去举报她。 以前就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吸引人，没想到她真的不是乡下长大的陈红霞。 相处了这么多年，何淑月觉得两人之间的情谊如鲠在喉，居然都是假的，或许她靠近自己都带着目的。 陆家凄凄惨惨，他们这个时候也不敢去联系儿子，生怕给儿子带来麻烦。而李梅要不是身上没肉票，都想去割一刀肉回来庆祝一下。 她就说陈红霞是狐狸精，看吧，不仅勾引她男人还杀了人，偏偏都不知道她真实身份，难道真的是野地里变出来的？ 没等她开心多久，就开始思索自家狗男人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他身上的罪名都还没洗干净，现在又多添几层，李梅想不能再跟这个男人耗下去，她要跟他离婚。 离婚后再举报周齐，两人毕竟是夫妻，他那些脏事她还是知道一点的。 还没来得及行动，一个噩耗传来，她儿子被抓了。 “什么？同志，你是不是在开玩笑？我儿子怎么可能走私，他一直是个上进的好青年，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证据确凿，我们是在他正进行走私活动的时候当场抓获。” 李梅的天都塌了，她抓着工作人员质问，不敢相信自己儿子会干出这种傻事。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想到了那2000块钱，儿子是不是为了凑那笔钱？ 天杀的周齐，他害死了他们母子俩。 他干脆死了算了，为什么要拖累他们母子俩？ 第139章我说 周齐被关了许多天，接连的审讯把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耗没了。 他不敢把陈红霞的事情说出来，不仅会追究他的责任，其实他在外边还藏着不少东西，要是说出来只怕都没了。 忍一忍，如果只是个人作风问题，顶多降职就完事儿。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但这些天的审讯还是让他心里犯嘀咕，这也太久了。 “周齐，陈红霞被杀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你之前供述过在原陈红霞这里接受过不少贿赂。 你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平时有什么交易，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周齐抬眼双目圆睁，一脸震惊的看过去。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我们怀疑原陈红霞在国内从事秘密活动，周齐你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 现在已经把两件事合并到一起，陈红霞的尸体一找到，周齐事件的严重程度直往上升。 经过他们这段时间的调查，发现周齐跟陆卫国没什么往来，但也不能排除他们的嫌疑。 特别是这种事关重大的间谍案件，宁可错抓也不能放过。 白向东夫妻俩都不肯开口，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几个人当中。 “不要再挣扎了，我们已经调查到了不少东西，现在是给你个机会坦白从宽。” 周齐咽咽口水，审讯人员啪的一声，把东西丢在桌上。 “不要以为我们没有证据，她姓林是吧？” 若说周齐刚刚还心存侥幸，以为他们是在诈他，这个林字一出，马上心如死灰。 白家和听他爹念叨过几次，大概猜到他母亲姓什么。 如果只有一个姓去查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事情就是这么巧，几年前新安有一户姓陈的，他家在国外还有台岛都有亲人。 那一家人就姓林，说起他们家，也不是无名之徒。 林家辉煌过，自家有工厂，曾从事资本主义活动几十年，奴役了数万民众，收刮了不少民脂民膏，之前还当汉奸向日本人出卖消息，后面一直站在台岛那边。 林家家族庞大，有旁支在对面当高官。 那户姓陈的人家，妻子就跟国外的人通信。 但是后面陈家人一直不承认这个指控，说他们家与林家是远亲，之前从无联系。 周齐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查出来了，难道白家的人已经全部招认了？那他还瞒着干什么？ 他们看出周齐好不容易有些松动，又给他增加了一剂重药。 “你的儿子周寒在东北那边从事走私活动，人赃俱获。” 周齐不敢相信，他儿子走私被抓了？ 他之前就知道儿子干这个事情，但他告诫过他去东北那边千万不要在这，没想到儿子还是干了还被抓了。 现在走私抓的相当严，这可是从事资本主义活动。 只要想扣帽子，什么罪名都逃不过，周齐自己之前经常给别人扣帽子，自然十分清楚。 “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我儿子不是这种人。” 他几乎要崩溃了，先头那两个孩子跟他断绝关系，他可以理解，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是正确的，但小儿子被抓，他不能保他了。 第140章她确实是林家的女儿 “周齐，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现在是给你机会坦白从宽，但凡你敢隐瞒一点？” 几个审讯人员大大刀阔斧的坐在那，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似要看进他的心里去，周齐浑身都在抖。 他不敢也不愿意相信小儿子被抓了。 “公安同志是不是弄错了？我儿子又不缺钱，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从小在党的培养下，一切以国家的利益为先，决不会干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就连他去下乡也是响应国家号召，就是为了去建设农村……” 周齐双手直摆表示不相信这个事实，审讯人员看了他一眼，讽刺的勾起嘴角。 “那你怎么去干了？” “我是我，我儿子跟我不一样，我犯了错，但他是个好青年。” 周齐身体前扑徒劳地抓着桌子焦急地向几名审讯人员解释，但大家都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她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你的家人在其中是什么作用？” 周齐咽咽口水，头又低了下去，他的内心在不断撕扯。 20多年他从来没有去举报陈红霞，还帮她瞒下了所有事情，他就是帮凶。 他现在就只是贪了一点钱，顶多下放到农场劳改几年，要是扯上了陈红霞的事情，要是判的轻，这辈子都要在农场。 要是判得重，说不定直接领一颗枪子了事。 他害怕。 他不想死。 “我……” 审讯人员打断他的话，翻阅几页资料。 “经过我们查证发现，当初陈方阳的事情是由你经手的，他妻子林月语被指控与国外不明势力有来往，还搜到了信件，我们调查发现寄信人确实是当初林家的人。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你借用职务之便，把假陈红霞摘出来，她其实才是林家真正联系的人吧？” 林家是跑了，但整个家族几千人还是有一些人留在国内。 再加上见过他们的人也不少，只要花点时间肯定能找出来。 “说话！” 周齐听见那些话已经神游天外了，审讯人员一声暴喝把他拉回现实，脊背彻底弯下来浑身都是害怕。 原来这不是他想瞒就能瞒得掉的。 “我们不是来陪你耗的，现在已经掌握了证据，你自己考虑考虑要不要说，还是等着我们去查？” 周齐的手在发抖，他当初就不应该贪图那些钱搅和进他们的事情里。 既然他已经逃不掉了，那得把儿子保出来，走私跟搅和进间谍里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性质更不一样。 要是吃枪子那他一个人吃也够了，算是这些年的报应，但儿子是真的不知道。 “她不叫陈红霞，姓林，叫林映俞，是林家的女儿。” 果然如此。 “公安同志，只有我知道这件事情，我儿子他们都不知道，他跟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关系，求求你们把他放了。” 几名审讯人员对视一眼眼里闪过精光，大家都没有猜错。 “她潜伏在国内有什么目的？你帮她传递了什么消息？” 第141章亢奋 “妈妈，爸爸今晚回来吗？” 安安刚刚从育红班回来，已经兴致冲冲的去屋后拔了一小把草丢在小鹅面前，过了这么久，原本小小一个毛茸茸的小鹅长成了半大的样子，身上的绒毛退了换成羽毛。 只是那些羽毛长得参差不齐，看着十分潦草，不过都不妨碍安安十分喜欢它。 “爸爸这几晚要加班，你自己跟小鹅玩好不好？” 小鹅有些挑食，最爱吃屋后一种细长的草，这种草比较靠近山脚，宋青叮嘱安安不准往那边跑，她只能等着她爹回来。 “好吧”她摸了摸正不停啄着草的小鹅叮嘱它不准吃妈妈种的那些菜，小鹅貌似听懂了，一直围在她脚边转。 “嫂子” 陆容慧推着自行车回来，安安一看见她小姑马上跑过去。 “小姑小姑，小鹅的草又没有了。”既然她爹没回来，只能先去找小姑。 真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宋青最近觉得他们两个太惯着安安，对她的那些要求几乎可以说得上无条件遵从。 于是她只能扮演严母的角色，防止小丫头尾巴翘到天上。 所以她最近都缠着陆阳兄妹俩，让他们陪着她去后面拔草，不敢让她妈陪着去。 “行了，小姑刚刚才下工，你又要让她拔草，快去跟小朋友玩，妈妈找小姑有事情。” 周寒两人的事情不是秘密，就算没有陆容慧回来，宋青也早就听说了。 可能是心中早有预感，他们两人的事情并没有让宋青多惊讶，原本是听完后就不再放到心上，可没想到事情还连累了他们。 陆阳虽然回来没有说什么，但话里透露最近上面有人在找他谈话。 好像事情挺严重的，陆阳让她放宽心。 可是他这几天回来的越来越晚，回来后虽然尽力在说笑，但跟平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心里好像藏着事情。 宋青最近在看新的技术资料，打算给厂里的新员工写些简单的技术培训，今天早上她刚把安安送去育红班，就被张主任叫去了。 “张主任怎么了？” 随着厂房那边的进度不断加快，她们也越来越忙，宋青以为张主任是叫她过来问工作上的事情。 “这位便是小宋，她是陆营长的妻子，也是我们纺织厂的工人。 小宋你别紧张，这位同志想找你了解一些事情。” 那人特别严肃，问了宋青好多问题。 虽然主要的问题是围绕周寒跟白容珺二人，但其中还不少是关于白家跟陆家的事情，宋青的心有些慌，强装镇定回答完后那人便叫她回去，没有告诉她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在家里惴惴不安了半天，才看见陆容慧下宫回来，自然也看见了她手里捏着的信件，这才赶紧把安安打发出去。 “嫂子你别担心，这些都是白家的事情，跟咱们没有关系。” 陆容慧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了邮递员，便把从新安寄来的信件带了回来。 她这几天内心一直处在亢奋当中，她乐得见白家跟周家倒霉，但没想到他们的事情影响这么大，就连大哥都被带走问话了。 第142章不法活动 “嘶”周寒独自一人坐在漆黑的审讯室里，大腿不时传来钻心的剧痛，让他冷汗淋漓。 他独自在审讯室里待了几天，根本没有意识到时间具体流失了多少，昏昏沉沉的整个人好像在发热。 腿上的伤口虽然得到了处理，但还是一直在痛，整条腿肿得高高的。 但是身上的伤口丝毫没有让他分心，他更在乎家里跟白容珺的情况。 自从他被带回来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她，不管他怎么跟审讯人员询问，他们都没告诉他半分女友的消息。 “周寒，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在跟之前一样对一些重要信息隐瞒不谈。”又到了例行询问的时间，他们敲门走了进来。 锐利的眼神直盯着周寒，仿佛要将他浑身戳出洞来。 “我相信你应该清楚这个后果。” 没有人能扛住如此高压的审讯，特别他还受了伤，现在整个人都水肿起来，眼神溃散脸色苍白。 不过大家都知道他还在硬撑，也是块硬骨头。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是我自己一个人策划这些事情，跟白容珺同志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走资派做的事情？” 这个问题这几天已经问了无数遍，周寒闭着眼睛都能答出来。 “是我没有抵抗住资本的诱惑，愧对了党和国家对我的教育，我们是无产阶级，不应该被资本主义的弹衣炮弹腐蚀。” “只是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跟别人没有关系？” “没有，都是我个人选择。” “也就是说跟你未婚妻没有关系？我们从你上级那里拿到了账本，你之前挣的钱都去哪了？ 可别说都是你自己一个人花了，我们可是了解到你对未婚妻十分好，别说请假去供销社买物资，有时候还割肉回来开小灶，这可不像你说的，钱都花在自己身上。” 大家都有些似笑非笑，这人居然还是个情种，可这个情种不仅让他未婚妻一个人留在不熟悉的人那里，还把她拖下水了。 不过现在白家的事情出来，可说不清是谁把谁拖下水。 “都是我个人的决定，她根本不知道那些钱是从哪来的。” “也就是说白容珺完全是无辜的，就像她说的一样，是你胁迫她干的。” 周寒沉默了一会，马上点头。 原本一直漆黑的审讯室随着他们的进来才打开灯光，长时间的黑暗让周寒的眼睛乍然面对强光流下眼泪，这个时候才完全看清了他们。 “我们审讯你好几天，你一直咬定白容珺跟走私没有关系，整件事情都是你主导的？” 周寒点头，审讯人员合上笔盖似笑非笑。 “那你为什么要急着挣钱？单纯是为了改善生活，没有抵抗住资本主义的弹衣炮弹？ 还是因为其他人的要求让你挣钱供她从事不法活动？” 周寒以为他们跟前几天一样，变着法从各个角度提出问题，就想让他露出破绽把白容珺拖进来。 但没想到后面的话跟前几天完全不一样。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叫不法活动？他爹不是贪污了钱留下一个大亏空，这跟不法活动有什么关联？ 第143章白荣珺知不知道 “别再想狡辩，快说你跟陈红霞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她指使你进行资本主义活动，筹集的钱被她用来干出卖国家的事情。” “？！” 周寒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们说的话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表达的意思让他一头雾水，丝毫不敢相信。 “陈阿姨？陈阿姨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陈红霞潜伏在国内20多年，身上的钱肯定花的差不多，如果要从事间谍活动，肯定需要资金支持。 这些年国内封锁跟国外交流的机会极少，她从外边得不到钱，只能从里面想办法， 他们怀疑陈红霞指使周氏父子贪污、走私，就是为了筹集到钱。 若说周寒刚刚还是浑身带着颓废的气息，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盼头，现在倒是充满疑惑。 整个人往前倾，抵着桌子直盯着他们。 几名审讯人员对视一眼，并没有轻易相信他。 “据我们所了解，你手头并不紧，如此迫切的需要钱必定是其他人要求。” “那是我自己的想法，跟她没有关系。” 周寒急忙解释，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他们会怀疑他跟陈阿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他们之前根本就不熟。 陈阿姨为什么会需要钱？ 很快一沓厚厚的资料被递到周寒面前，他还戴着手铐的双手急忙翻开资料。 文件上的字让他大汗淋漓，越看心里越打鼓，很快手都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 周寒自有记忆以来就认识白家一家，他们之前并不熟悉，白容珺从小生活在陆家，他跟陆家的人也更熟悉。 即使不熟，他也知道白向东是容珺的亲生父亲，他是机械厂的一名普通工人，陈红霞更是一个普通妇女，之前陈红霞在他心里就是一个温柔的符号。 没什么存在感，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柔的气息，也就是今年才存在感强了点。 可是他叫了20年陈阿姨的人居然不姓陈，还是国外潜伏在国内的间谍？ “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陈阿姨怎么可能是间谍，她一直在新安。” 周寒的手在微微颤抖，她是资本主义林家留在国内的人，那这些年陈红霞一直接近自己父亲，是不是打算策反他？ 他想起之前电话里母亲抱怨过，说他爹贪污来的钱不知道花到哪个小妖精身上去，没有让他们母子俩捞到一点便宜，现在出事还需要他们帮忙还。 难道那些钱都给了陈红霞？ 如果她真的是间谍，那白家是怎样的角色？白容珺知不知道？ “同志，是不是你们搞错了？我们不知道这些，跟陈红霞没有关系？” “你的父亲一直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审讯人员十分笃定的一句话让周寒愣在原地，他想反驳都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们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今天依旧问不出什么。 “我们已经基本调查出全部的真相，现在是给你机会配合，你自己想清楚，是否还要接着隐瞒？” 很快审讯室又只有他一个人，灯光又暗了下去，他陷在黑暗里，背后冷汗散发出的刺骨寒意加上大腿传来的刺痛，让他的脑袋跟灌了铅一样。 第144章陈家是怎么回事 新安跟东北的审讯工作一直在有条不紊地推进，周齐后面不再隐瞒，跟倒豆子一样，把他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说了出来。 “是我鬼迷心窍，那时候见她身上有钱就隐瞒了她的身份，虽然这些年从她那得到了不少钱，但我不敢花都放在老家跟家里。 同志，是我鬼迷心窍帮她隐瞒身份，但是这些年并没有帮她干任何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你们可以去查。” 周齐不是不知道隐瞒陈红霞杀人以及资本主义身份是一项重罪，他之前还想着要不自己站出来保下小儿子，直到这个关头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怕死。 “你没有利用职务之便帮她安排或针对其他人？或者窃取国家的机密？” 周奇急忙摇头，他这些年除了跟她要钱哪里会帮她干什么？ “同志，她杀了陈红霞，只是为了有一个合法的身份留在国内，不让人怀疑。 她这些年躲在国内，丝毫不敢露一点风头，不可能是间谍。”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不想跟陈红霞产生一点关系也不想维护她，但要是她身上间谍的罪名落实了，他也逃不脱。 “那陈家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周齐顿住马上沉默了下去。 “当初陈家的事情是由你一手经办，那些信件也是你搜到的，可我们现在才知道陈红霞才是真正的林家人。” 那些信件都是国外的人试图联系陈红霞寄过来的，也到了她手上。 但是后来却流落到周齐手上，成了指控陈家的一大罪证。 “我我我……” 周齐的审讯依旧在进行，他现在依旧认不清现实还是有所隐瞒，打算撇清跟陈红霞的关系。 作为完全不能撇清关系的白向东父子，这段时间已经死气沉沉。 白家和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去，希望组织能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 “我之前并不知道她是资本主义的人还是间谍，我要知道了肯定去举报她。 同志，你们要相信我，我从上学的时候就是先进积极分子，肯定不会跟资本主义的蛀虫同流合污。” 可是不管他怎么解释，他跟陈红霞毕竟是亲生母子关系，审讯人员也没有信他。 “你们快把我放出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跟她没有关系，是她骗我的！” 白向东后面跟个疯子一样，在审讯室里撒泼吼叫，他头上的伤口一直没有包扎，再加上他这几日烦躁起来，直接抠破那些已经结痂的伤口。 很快就又鲜血淋漓。 “陈红霞也不是我杀的，都是她一个人干的，为什么要关我？你们把我放了。 是她要跟我走的，我又没有骗她！” 白向东特别烦躁，审讯工作在他这里得不到丝毫进展。 他有时候说着说着就忘了自己在说些什么，前言不搭后语。 林映瑜自从承认了她杀了陈红霞并把埋尸的地点说出来后，也一直沉默不语。 “你是林家的人？这些年跟国外传递了什么消息？是通过什么渠道传递的？” 她跟白向东是两个极端，白向东烦躁她沉默，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几乎缩进了黑暗当中。 第145章你还不交代？！ 审讯室里就点着一盏白炽灯，灯光打在林映俞发黄的脸上，她垂着眼半低着头，完全不搭理审讯人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说话！” 已经好几天了，其他人的工作好歹都有些进展，就她嘴巴跟被胶水粘上一样，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工作人员也有些不耐，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斥一下。 她好像终于反应过来，呆滞的视线慢慢扫过去，许久摇了摇头。 “我是问你为什么伙同周齐陷害陈家？你跟我摇头是什么意思？” 审讯人员被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下去，他们办了这么多案子，痛哭流涕的也好，死不悔改狡辩的也罢，起码都会开口，他们也能在这个过程中找到漏洞。 陈家的案子又被翻了出来，他们查遍了周齐手上所有的案件，只有这一件表面上跟林映俞有关。 周齐只交代了他想要把脏水泼给陈家，至于林映俞跟林月语确切的关系他也不清楚。 “公安同志，我确实是有私心，但当初选择陈家，完全是陈红霞示意我的。” 周齐现在别提多配合，有些工作人员完全没有问的事情，也全都抖搂出来。 陈家的案子关系重大波及面很广，陈方阳当初的事情带出一堆的人，现在他们一家分别被下放到不同的地方，工作人员已经让人过去联系他们，其他跟案件有关的人员也在陆续调查中。 不同于审讯组那边的迫切，林映俞跟死了一样坐在那里，不管他们问什么都不回答。 偶尔问急了就随意的点头摇头。 审讯人员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 “既然如此，你还是说一下陈红霞吧，她的尸体已经被家人认领回去，你不仅杀害了她，还占着她的名义生活了20多年。” 她最心狠的就是杀了陈红霞，那是唯一一个，在困境当中向她伸出援手的人。 真正的农夫与蛇！ 陈红霞的几个哥哥姐姐带着他们的儿女求到了公安局，憋着一口气就要马上把这个杀人犯给枪毙掉。 讲了许久的利害关系才把他们劝回去。 林映俞失焦的眼睛这才有了焦点。 那是压在她胸口20多年的巨石，她对不起陈红霞，好不容易这块巨石被搬走了，也终于松一口气。 陈红霞太过于善良相信她，却害得她自己这辈子都去不了南方，希望家人把她带回去后能让她有个安慰。 “……她想去南方。”林映俞有些难堪的闭上眼睛，重复了好几次。 何其讽刺，她想去南方是因为想跟心爱的人一起去，却没想到那个男人也是杀害她的凶手。 “陈红霞的兄弟已经把尸体带回去下葬，她的母亲也仿佛有了预感，在她下葬后的第二天就去世了。” 陈红霞的母亲念叨了20多年的小女儿，也是为了见她才强撑着一口气躺在床上熬着。 她已经遇害的事情陈家人都瞒着她，可没想到老太太之前每日都要念叨好几遍，最近却再也没有念叨过小女儿，反而时常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陈红霞的尸体很快被带回去安葬，陈大姐她们强忍着悲痛去看老母亲。 却发现老太太像松了一口气，再也没有了支撑，第二天就离世了。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林映俞喃喃几句。 不管她的道歉是否真心实意都不重要，一命还一命，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也是陈家人的诉求。 这个女人就是完全的毒蛇，他们的妹妹帮她，救了她一条命，还被她咬了一口，后面居然还借着妹妹的名义生活。 这种人就算被挫骨扬灰，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能平息陈家人的怒火。 林映俞自然知道陈家人恨她入骨，她杀了陈红霞她认，就算被枪决也可以。 她这一辈子前半生锦衣玉食，后面却造化弄人，她不止一次恨过命运，恨过时代，唯独对不起陈红霞。 但她不能认下跟林家的关系，她还有女儿。 她已经够对不起容珺了，一个杀人犯的母亲已经能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要是林家的事情坐实，她还怎么回城？ 她见过太多的人因为成份的事情深陷囹圄，她当初被挑唆杀了陈红霞不就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被日后追责。 说来也可笑，直到现在，林映俞还妄想着白容珺能够跟她划清界限，不被连累。 ———— 东北，宋青和陆阳已经重新开始上班，陆容慧也开始上工。 周寒跟白容珺的事情震慑住了整个知青办，特别是洋河村的大队长跟支书简直如临大敌，恨不得把他们那群知青全拴裤腰带上。 地里的活耽误不得，他们也需要挣工分，白天倒还好，等到了晚上，洋河村甚至组织了人在知青院外巡逻。 要是之前，别说那些新知青，老知青们都得抱怨几句，但今时不同往日，知青院那一片气氛阴沉，没有人吭声。 周寒两人的事现在甚至都不归知青办管，大家也不敢打听。 在这一场闹剧之下，纺织厂的招工信息倒是如期贴了出来，跟大家的猜想差不多，军区内部占六成，市里招工占三成，知青跟引进的技术人员等占剩下的一成。 全市有大几千名知青，全都卯足劲了要考进去，竞争十分激烈。 所以周寒两人的事情很快就被大家放到了脑后，现在各处都在议论纺织厂的情况。 家里孩子有符合条件的也都去报考，各家都绞尽脑汁跟大队长请假，不符合条件的都有些酸溜溜。 只能靠打听纺织厂那边跟周寒二人的事情找点乐子，打发打发时间。 “全市那么多人招六百个，又不是文曲星下凡还以为自己能考上？现在耽误地里的活，年底工分不够分粮食，我看他们怎么办？” 第146章只是普通的洒扫佣人 田婶拍拍手，她大儿子有工作，小儿子年纪还小不符合条件，宋青那边已经板上钉钉是纺织厂的人，这件事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周寒那件事情上。 知青里前几个月有陈红偷东西，现在又有周寒当倒爷，他们队长跟支书现在都没有脸去县里开会，自然也不让他们多讨论。 “哎你说那两个知青现在怎么样了？” 其他的婶子一甩手上的土也悄悄凑过来，“听说还在审呢，你是不知道抓了多少人，听说咱们这的黑市现在都没人敢开了。” “可不是，咱们村那个谁，不是之前买了辆自行车吗，我看也是黑市买的，现在都锁在家里，不敢推出来。” “嗨不是黑市买的哪来的？他哪能拿到自行车票？” 旁边的刘婶跟支书家关系好，偷偷听到不少消息，她压低声音悄悄凑过来。 “我跟你说这两人根上就是坏的。” 大家都或多或少听说过，以为刘婶有其他消息，屏住呼吸盯着她。 “资！” “害，大家不都听说了，还以为你有别的消息。” 刘婶一看大家那样子，好胜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还不止呢，我听说那个白知青之前就跟周知青那个了，听说还有了孩子，不过她偷偷打掉了。” 这大家倒是没听过，瞪大了眼睛看向刘婶。 刘婶十分得意，“不然你以为他们能到咱这地方来，不就是为了躲这事儿。 那个周知青的父亲可是个大贪官，要不是在他们那名声坏掉了，哪还用来咱这下乡。” 大家长嘶一声，这两人的事是越扒越多。 陆容慧跟刘若几人就在不远处，自然也听见了她们的讨论，刘若有些复杂的看了陆容慧一眼。 虽然大家对这两人的事情忌讳莫深，但也不妨碍她们依旧好奇。 “别看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知青点的知青们之前对周寒二人只是反感跟讨厌，现在可以说得上一句恨。 不说村里人对他们异样的态度，但凡他们下了工选择其他的路线回知青点，都能看见那些村民偷偷看过来的眼光。 最让他们不满的是那些检讨跟开会，一级一级的知青办不停的开下来，每次都直接点洋河村知青点的名，明明是他们两人犯的事，却把大家都钉在了耻辱柱上。 现在都只希望能赶紧考上纺织厂的工作，远离这些糟心事。 刘若有些讪讪，“我还以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这几天看书看得我头晕，不应该打听他们的事。” 话都是传着传着就变味了，他们俩人弄的事情又大，有的没的都出来了。 陆容慧现在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们两人的结局可以预见，甚至白家跟周家也逃不了，内心积压许久的那口气终于出来了。 或许自己重生的意义就是看着他们得到报应，现在已经看到，她也应该找别的事情做。 上辈子她的遗憾除了他们没有得到报应，大哥的婚姻不好，其他的就剩下考大学。 不过现在离高考恢复还有5年，她要先考上纺织厂的工作。 ———— 又是每天例行的审讯，现在对林映俞的调查除了杀人案有确切的证据，其他的都还没有。 可能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一直拒绝配合。 “公安同志，杀人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是我瞒了20多年，我的孩子他们并不知情，跟他们没有关系。” 她接连念叨好几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个状态反倒跟几乎已经癫狂的白向东一样。 这夫妻二人估计已经快要疯魔了。 审讯人员双手交叉，身体往后仰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映俞，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脑回路，有一个杀人犯的母亲，她的几个孩子肯定会有影响。 而且她明明生了4个孩子，大儿子一直在新安，大女儿跑到了千里之外，其余两个女儿也在北方。 大儿子也早被关押起来，她完全没有询问过一句，只在听说了小女儿的情况后，情绪才激烈起来。 话里话外只关心会不会影响到还在下乡的小女儿，就连一起下乡的二女儿都不在乎。 果然这种人正常人都理解不了。 “只要你老实交代，肯定不会影响他们。” “你跟林家是什么关系？” 果不其然，她又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不承认也不否认，任由工作人员问得口干舌燥。 “啪！”有一个年轻的审讯人员，实在忍不住啪的一声把笔拍在桌上。 “你不要不识好歹，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只是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也不知道她还在嘴硬什么，大家已经从白向东跟周齐嘴里拼凑出大概的真相，等到林月语回来，看她还怎么嘴硬。 光是她身上的命案，其实已经能定罪，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查出她跟陈家事件的关系。 若是境外势力指使周齐把陈家拖下水，等调查清楚，肯定要还他们一个清白。 如果境外势力已经渗透进来，也希望能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把他们连根拔起。 林映俞知道自己的情况再怎么都无力回天，但她就要强撑着，仿佛只要不松口，就无法断定她跟林家的关系，也就连累不到容珺。 这孩子已经够苦了，若是被发现她的外祖是逃到国外的资本家，她这辈子都要带着这个烙印。 到时候别说回城，说不定还要被下放劳改。 突然审讯室的大门被敲响，工作人员出去没多久又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50多的妇人，那人穿着旧式洗得发白缀着补丁的衣裳，佝偻着背唯唯诺诺，仔细看她的双手还在发抖。 “你看看她是谁？” 林映俞闻言震惊的抬起头跟来人对视，她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那是一张布满沟壑，就算扔在人群里也十分普通的面庞。 来人叫方大脚，她之前是林家的佣人，突然被公安叫来，整个人紧张的发抖。 来之前公安让她仔细的看一看林映俞，看认不认识她。 林家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家族，不仅族人多，伺候他们的下人也多。 虽然大部分林家人都逃走了，但那些佣人可逃不掉，只要多找几个人问问，肯定能有人对她有印象。 方大脚看着那个女子的面庞，仔细的思索起来。 她之前就是林家的一名普通洒扫佣人，林家家大业大，奴仆成群，她其实没有资格亲自去伺候那些小姐少爷。 所以方大脚原本不抱希望，只是在脑海里罗列几个年龄差不多的人。 第147章认不认得她？ “你仔细看看，看有没有印象。” 方大脚家以前很穷，把她卖到林家当女佣，后来解放了林家外逃，她才恢复自由身。 她对在林家当过佣人这件事情一直忌讳莫深，特别是近几年生怕被别人扣上帽子。 一些人揣着明白当糊涂，他们这些快被林家敲髓吸血的人，跟那些借着林家的名头耀武扬威中饱私囊的不一样， 但是现在讲理的人不多，方大脚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公安同志在林家原址调查走访许久，好不容易才找到方大脚，她吓坏了，连连否认自己只是在林家当最下等的佣人，经常被他们打骂。 “公安同志，我不知道林家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方大脚同志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想让你去认人。” 被公安带去谁能不紧张，方大脚颤抖着走进公安局，又走到审讯室。 她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别说认人，差点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林映俞的眼睛直盯着方大脚，她意识到这个人或许是林家之前的人，但她完全没有印象，只能紧握着拳头。 “公安同志已经过了20多年，林家又那么多人，我只是他们家一个普通的下人，真的记不清那些少爷小姐长什么样子。” 方大脚的眼睛直盯着林映俞端详了许久，还是摇摇头。 林映俞这些年虽然没有工作，但白向东怎么可能让她待在家里吃白饭。 她平时要做家务，又生了4个孩子，一个人把他们带大，虽然比起厂区大部分要兼顾工作和家庭的同龄人要年轻，但跟林家之前那些太太们还是不一样。 方大脚以前都不敢盯着那些太太们的脸看，只对她们浑身的绫罗绸缎，珠光宝气印象深刻，再看看林映俞憔悴暗黄的脸，还有她身上普通的衣服，完全跟林家扯不上一点关系。 林映俞缓缓松了一口气。 审讯人员对视一眼，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其实只凭杀人罪就能给她判死刑，但为了调查出林家身后的事情，少不得要将她的真实身份查出来。 可惜了，就连已经松口的白向东都只知道她是林家的小姐，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家那么多人，南洋、美国、英法遍布各地，如果没办法确定她的真实身份，后续的调查无异于大海捞针。 “公安同志，那我能走了吗？” 方大脚脑海还是空白，对公安局里的气氛害怕，再加上根本没认出人，不敢多待只想赶紧离开。 “我让人带你出去。” 很快她就被人带出去，审讯室里林映俞还是那副样子，大家也暂时放弃对她的审讯。 方大脚跟着公安往外走，一路上低着头不敢多瞧。 刚走到外面，迎面撞上一行人，正是去东北把白家姐妹俩提审回来的公安。 连轴坐了好几天火车，大家都一脸疲惫，特别是白家姐妹。 白家美一脸晦气，她知道这年代一旦陈红霞扯上跟资本主义有关的关系，就意味着她的子女也会被打上烙印。 以后说不定会被人家叫黑五类的孩子，也是倒霉，她好好的一个女主变成普通人就算了，现在还要变成牢犯。 之前还想着自己熟知这个时代的发展，一定能大显身手。 现在才知道自己多么可笑。 她们之前在东北那边就不知道被审了多少遍，这一路坐火车过来也是严加看守。 别说她一个外来者不知道陈红霞藏了那么多事，恐怕就连之前的白家美也什么都不知道。 她还真是害死人。 白家美已经把自己能知道的所有事情跟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恨不得剖腹自证清白，可惜根本没人信。 几天下来她已经面如土色，恨不得马上挂掉，说不定还能回原来的世界。 她的脸色不好，旁边的白容珺更惨。 白容珺被陆海从那个小院里逮住后，后面的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她知道自己帮周寒逃跑，陷进了他的走私案中，未来已经一片灰暗。 她想的很好自己要尽力撇清关系，就说是周寒逼她的，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 反正周寒已经出事了，不能再连累自己，再说她之前也没想着扯进那些事里。 都是他的错！他为什么要走私进黑市！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我们周边的人！” 白容珺已经病急乱投医，还想着那些村民跟知青能为她作证，若她知道有这一天，肯定不会消极怠工，努力跟大家处好关系。 没有人相信她没有在周寒走私赚来的钱当中获益，就像周寒再怎么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大家也认定了她是同谋。 她也看出来没有人信她，“大哥可以给我作证，就是那天的陆阳，我是他妹妹。” 大家都安静的坐在那看她情绪激动的乱咬人，陆阳他们本来就是过来支援的，现在已经回了原单位。 因为陆家跟白家的关系，他也早被停职调查。 “你们这件事我们都有数，接下来说说你的母亲吧，你是否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什么意思？”白容珺突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下意识以为他们在开玩笑，“我妈不是陈红霞还能是谁？” 他们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真正的陈红霞被你妈杀害了，她费尽心思隐瞒身份潜伏在国内二十多年，你说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白容珺被他们的消息震得发懵，许久才敢拼凑出完整的意思。 “怎么可能？不可能！” 白容珺虽然从小生活在陆家，但她也一直知道陈红霞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她内心妈妈和何阿姨是一样的，她们都很爱她。 家里还有哥哥姐姐要照顾，她爸又只爱哥哥一人，但就算这样，陈红霞给她的爱跟照顾也没比何淑慧少多少。 原本白容珺十分依赖何淑慧，但经历了这么多，她才明白真正无条件爱她的只有妈妈。 何阿姨权衡利弊后已经把她当成陌生人。 “证据确凿，而且是她亲口交代的，尸首也已经找到了，现在要确认的是她的真实身份。” 白容珺不敢置信，怔愣许久也没说出一个字。 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居然会是个杀人犯，还是个间谍。 第148章林家三房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这怎么可能？” 从她记事起，她就知道自己有两个妈妈，不像何阿姨一般意气风发雷厉风行，她妈妈更加温柔包容。 而且她这么多年除了家庭没有什么交际，就连那些邻居对她都不熟，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怎么可能是隐藏了20多年的间谍？ 白容珺接受不了，感觉自己从小到大接收的信息都是错的，现在告诉她两个妈妈一个爱她是有条件，另一个则是假的。 这怎么可能？ 她对于母亲身份的迷茫害怕已经远远超过了走私案，不管那些人怎么审讯，她其实都不愿相信，觉得他们是在骗她。 眼见她们姐妹俩好像确实不知道陈红霞的真实身份，一问三不知，调查完全没有进展。 经过商议工作人员把她们带回新安，原本也想把周寒一并带回来，但是他身上的伤口严重恶化。 他小腿的伤口太深，受伤后一直没有得到处理，又连续泡在海水跟汗水中，感染加剧，已经严重腐烂，甚至蔓延到大腿。 再加上走私案还在不停抓人中，就把他留在医院由专人看管。 几个月前她们坐上驶离新安的火车，并没有奔赴到广阔的未来，这一次回到新安，短短几个月却有着物是人非的感受。 方大脚原本一直低着头，带她离开的公安跟带白家美姐妹俩回来的公安是熟人，两拨人停在那聊了一会儿，就是这个空档她抬起头看向那一边，突然她猛地停住。 白家美跟白容珺姐妹都面如土色，白家美情况还稍好些，她已经完全摆烂，想着大不了就死掉。 而白容珺则是惊慌失措，脸上一片恍惚，站在那也一直发呆。 但她毕竟年轻，经历这么多事也没像林映俞那样突然苍老，依旧能看清原本的容貌。 “你们终于把人带回来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一问三不知。” “这边也是，要我说干脆直接拉去枪毙得了，反正她身上也有命案。” 回来的公安身上风尘仆仆，脸上也带着苦笑，大家也就是抱怨几句，该查还得查。 就是一直没有进展，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行了，我先把人带进去。” 两方人就此别开，方大脚却停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带她离开的公安往前走两步发现她没有跟上，疑惑地回过头看着她。 “怎么了？” “公安同志，看看那个女同志是谁？” 方大脚不记得林映俞，但她看见白容珺的脸却愣住了，那张脸跟林家的一位老太太长得十分相似。 那位老太太的几个子女长得也像她。 林家是个发展了好几代的大家族，里面人员复杂，她那时被分到了林家三房的外院。 方大脚虽然只是外面的丫鬟，但还是见过三房的那些主子们，对那个老太太更是印象深刻。 老太太养尊处优一辈子，嘴十分刁，钟爱一种长在溪里的野味，经常打发下人们去给她抓。 当下人的都是家里穷养不起孩子，或者欠了林家的佃金，只能把孩子卖过去。 一般不签卖身契，只签十多年，等时间一到就能回家。 方大脚的一个同伴那时候比她年纪要小得多，只有十多岁，就因为去给老太太抓野味，被溪里的水草缠住淹死了。 两人同村关系极好，方大脚哭了好几天，后来还悄悄去看他的尸体，被水泡肿已经面目全非。 同伴死后立马有人去告诉老太太，她却嫌晦气，也没有让人去把尸体捞上来，后来是那些同是下人的小伙伴看不下去，偷偷把尸体背上来，又去告诉了他的家人。 同伴的家人找过来，可是老太太直接把他们轰出去，尸体也丢在门外，说什么都不肯赔钱，直言这件事情跟林家无关。 “他自己活干不好，死了也是自己没用，赶紧滚！” 那家人觉得天都塌了，谁能想到只是让孩子去当几年长工抵债却连命都没了， 但是林家家大业大，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哭着把孩子拉回去埋了。 方大脚那时年纪也不大，看见同伴泡涨的尸体一直做噩梦，梦里的老太太也化作厉鬼，所以她这么多年一直对她印象深刻。 没想到经年后还能再看见一张那么相似的脸庞。 “就是刚刚那个人的女儿。”公安停住脚步，满怀希望的盯着方大脚。“你想到了什么？” “女儿？”方大脚喃喃自语，她跟老太太长得那么像，又可能是林家的人，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又怕自己的记忆出错，提供错误的信息，耽误公安同志破案。 “方大脚同志，不管你想到什么都可以说出来，我们后面还会再调查取证，你的信息可能会给我们的案件带来极大的突破。” “……我”方大脚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还是决定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林家作恶多端，欠了多少人命债，若她所说的是真的，那也算是他们林家的报应。 为了让方大脚更确定，他们安排她再见一次白容珺。 “我妈妈呢，我要见她！” 白容珺一下火车就被看管起来，除了看见白家美，再也没见过其他的家人。 她坐在审讯室里，手忍不住抖，要是他们说的是真的，她要怎么办？ 没有办法，她的未来变成了一团黑墨，没有人能帮她了。 “你再仔细看看。” 白容珺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不认识的普通的妇人在公安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她握紧拳头就看见那妇人看了她几眼就点头离开。 “公安同志，她确实长得很像林家三房的人，她们的眼睛一模一样。” 方大脚的消息马上给调查指明了一个方向，除此之外，之前调查何淑慧的时候她也提过，陈红霞一直偏心最小的女儿，是因为她长得像她的家人。 大家顺藤摸瓜调查林家三房的走向，结果还真发现了不少东西。 第149章林远 “老宋，你发没发现咱们那两个儿媳这段时间都不回来了。” 田巧珠正在收拾屋子，突然感叹了一句。 这段时间白家跟周家出事，也牵连到了陆家，他们作为陆家的亲家，也提心吊胆好些天。 “哼”宋海原本想拎着茶壶到楼下逛逛，听见她的话，不由冷哼一声。 “之前生怕吃亏，一放假就带着全家回来蹭吃蹭喝，现在是怕咱们出事连累她们，巴不得马上划清界线。” “哎，果然孩子大了就跟我们不是一家了。”就算是田巧珠那么彪悍、果断的人，现在都有些心酸。 现在陆家出事他们就分得这么清，要是是他们老两口，估计就得学那些登报解除关系的人。 儿女都是孽呀。 “反正家已经分了，以后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他们也别指望我们能帮他们多少。” 田巧珠看他脸色不好，赶紧转移话题。 “老陈他们的事情可能有转机，我听说他们已经回来了。” “回就回呗，日子都在向前过，要是他们能回来，有什么事咱就帮一把。” 夫妻两人都有些沉默，除了家里孩子谈了几年恋爱，两家也是几十年的邻居跟同事，宋海毕竟在陈方阳手下那么多年，现在再提起来都有些唏嘘。 “……我怕他怪咱们。”田巧珠有些犹豫。 “怪什么？当初那种情况，如果咱们两家的情况掉了个，他们也得这么做！”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见面肯定比不上从前了。” 不过就6年，比起之前的相处的几十年根本不够看，但这6年改变太多。 “你别管他们怎么想，能帮咱就帮，处不了就不处了，再说现在的情况，咱们要是跟他们走得太近，你让女婿他怎么想？” 田巧珠本来还很伤感，听见他的话马上横了一眼过去。 他之前对女婿一直淡淡的，也不想让自家跟陆家多往来，结果最近白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反倒不再说些什么。 倒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也不知道这事对女婿他们有什么影响，那边的纺织厂正在招人结果就出了这档事儿，我怕影响咱闺女。” 从出事到现在，田巧珠也只敢往那边寄了一封信，闺女报喜不报忧，真有事也不会跟他们说。 “不会影响的你放心。白家出事跟咱闺女有啥关系，女婿的调查也已经结束了。” 宋海不以为意，接着拎他的茶壶准备下楼，田巧珠看不惯白了他一眼。 他也是心大。 白家的事她没过多打听，只听说陆卫国他们夫妻还在家，就算事情结束影响终究还在，以后可能会被调到清闲的岗位。 前段时间这件事吸引了大家全部的目光，现在日子也重新回到了之前，不管多大的浪最后都会平静。 大家的日子逐渐恢复正常，除了李梅。 她知道白家那个狐狸精不是善茬，但也没想过她会这么毒。 周齐那狗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玩意，这下两人都被抓了，估计以后都要吃枪子。 但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家被查封，儿子还出事了。 “公安同志，我儿子的事是不是弄错了？他不会这么傻的！” 她恨周齐跟狐狸精，也恨自己，当初就不应该跟儿子说那些，要不是她说了，儿子怎么会着急弄钱？ 走私黑市、倒卖倒卖，儿子这辈子都毁了。 要是允许李梅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东北看儿子，局里的同志也被她吵得头疼。 “周寒倒买倒卖那件事不归我们管，你也别妨碍我们办案！” “我不妨碍，我只想知道我儿子的情况，我听说白家姐妹俩都回来了，为啥我儿子不回来？” 有了解周寒情况的公安看她担心儿子担心的满目憔悴，实在不忍心就告知了周寒的近况。 “我们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医院里躺着，估计情况不太乐观，感染很严重。” 李梅被一个接一个的噩耗砸过来，现在反倒很平静。 那名同志本来还以为她会悲伤痛哭，没想到李梅特别平静的询问他们儿子在哪个医院。 她要想办法去看他。 ———— “林家三房林远的长女年纪跟你差不多，经过我们调查发现，林远这一脉潜逃去了美国，长子和次女一直在做生意，反倒是长女一直不知所踪销声匿迹。” 林映俞再一次听见这个熟悉名字震惊的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 “林远几年前已经去世，他的子女一直在美做生意，跟台岛那边的林家联系紧密，这几年也尝试联系过国内。” “……你们怎么知道。”林映俞深吸几口气，终于认命了。 这一切都多亏了方大脚，她一眼便发觉白容珺跟林家三房的老太太长相相似，有她跟何淑月之前的供词，公安同志顺着三房去查，发现林远确实有一个大女儿跟林映俞年纪相似。 最重要的是林月语回来了，她这些年也猜到真正陷害自己的人是谁，那些信分明是林家联系林家的女儿的。 可惜她被下放到牛棚跟子女分开，经过几年劳作双手布满老茧，被长时间的劳作跟疾病拖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几年时间苍老了快二十岁。 她的丈夫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体水肿，再加上他们下放的地方医疗条件极差生病只能拖着，别说去申诉，她只希望能活着。 “林月语，有人找你。” 她这几年十分害怕有人喊她的大名，一般这个时候就意味着数不尽的批判和自我检讨。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林月语抬起长时间低下的腰，有些谨慎的看着来人。 六年的时间，之前在新安的生活变得遥不可及，她都对未来没有希望了，可没想到命运永远这么爱戏弄人。 “真的吗？”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幻听，不敢相信事情真的有转机。 “我们现在需要你们回新安配合调查，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 跟来时不一样，这一次她穿着缀满补丁的衣服，满怀希望的坐上回新安的火车，希望能洗刷冤屈。 “你之前见过她？” “很久之前见过一面，几乎没有印象，所以在新安这几年都没有认出来。” 林家的那些信快把她钉在耻辱柱上，大家几乎认定了她跟国外的资本主义有来往，短短几天，他们一家人被关押在不同的地方。 就算没有查出她往国外输送信息的证据，但有周齐运作，他们全家很快就被下放。 林月语不认识方大脚，但两人或多或少都知道林家的一些事情，稍微对上更加确定自己的怀疑。 “那些信件跟我无关，我虽然姓林，但是是隔了好几倍的远房，跟林家那些人没有来往，他们犯不着冒险联系我。” 林家几乎全逃到了国外，为什么要冒险联系她一个远房的侄女，林月语只要稍微一细想，就知道自己是在替别人背锅。 只是当时事发突然，她根本来不及想是谁需要她去背这个锅。 “林家真正想联系的人是她，她是三房的女儿。” 方大脚后面又确认几遍，确信白容珺跟林家的老太太长得很像。 “林远这一脉在美国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一直暗地里给台岛的林家提供资金支持，想必也给你提供了不少资金， 说说吧，林家想要你干什么？林映俞。” 林映俞苦笑一声，有些讽刺的勾起嘴角。 时隔二十多年，她终于又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150章离开 “他们没有让我干什么。”她摇摇头苦笑的勾起嘴角。 “你可终于承认了，还真是不容易。” 虽然查出她的身份只是早晚的问题，但是现在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大家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你可别说他们费尽万难从美国联系到你，只是为了在信里关心你几句，问一些不疼不痒的问题。” 工作人员扬了扬那几封信件，信里的话很少，都是简单的几句关心话。 看起来十分正常，但就是太正常了，谁会用这么难得的机会，花那么多钱，不知道打通多少关系，就为了写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但凡寄点钱过来都比较现实。 林映俞还是摇头，当初形势十分严峻，国军败退的消息跟潮水一样一波波涌过来，有些敏锐的族人早就逃到了香港或者去了南洋。 长房那边舍不得当地的财产，加上心存侥幸，一直拖着离开的时间，后来实在扛不住，解放军都快要打到城下。 城破之日他们林家绝对会被清算，只能离开。 林家组织大批人拎着数不尽的金条坐船到旁边的宜城，随国军将领坐飞机到台岛，一切设想都很好，但林家之前奴役民众，积攒了不少民愤。 大家恨林家恨的牙痒痒，巴不得能生啖其肉。 知道林家要逃走，大批愤怒的民众拎着锄头跟扁担围住林家大宅。 林家的家主气坏了，原本想让自己的手下拦住民众，但眼见林家大厦将倾，手里的人大部分一哄而散，还有一部分反水跟民众站在一起。 林家主宅占地几百亩奢华的庭院也被愤怒的民众点燃，火光照亮了大片天空。 人们挥舞着锄头怒吼着要扑进去撕碎他们，林家人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爹，我们应该怎么办？” 林映俞跟着三房的几个孩子站在一起，焦急的看着她爹林远，林远跟林家长房关系好，这次也有足够的名额带自己的家人离开。 “我们不能再等大房那边了，他们已经被围起来，短时间内脱不开身。” 何止是脱不开身，即使他们手里有武器，也还是被手无寸铁的民众拎着锄头逼到了院子里。 大房那边已经有好几个人倒在了血泊当中。 这个时候别说坐船到宜城，他们能不能离开林家大宅都不一定。 林远考虑了一番，决定不再等那边，他带着三房的人偷偷离开林家大宅。 “快看林家有人跑出去了！” 很快他们就被发现，村民们红了眼睛全都向他们扑过来，他们眼中的怒意比火光更盛。 林映俞一直清楚的记得那一幕，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么恨林家，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她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个大麻烦。 恨他们的人太多了。 数不清的人涌了过来，马也被吓住，所有人只能下车拼命往宜城的方向跑。 偏偏那个时候又在打仗，在一片火光冲天中林映俞不小心掉队，家人全不见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她不得不接着跑，不敢想象要是被那些人抓住，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她拎着箱子在火光和炮弹中躲躲藏藏，以为自己会被愤怒的民众抓住，但没想到最后反倒意外的活了下来。 后面还遇到了陈红霞跟白向东两人，她跟着他们伪装起来，虽然想去宜城找家人，但很快宜城解放了，她只能接着跑。 这么多年林映俞一直不知道其他家人的情况，她以为他们都死在战火跟愤怒的民众当中，而自己也永远成了陈红霞，被迫围着灶台跟孩子转，年复一日。 她几乎已经认命了，却意外收到从国外辗转寄来的信件。 她的家人并没有放弃她，一直在试图找她。 她的父亲林远当年没有去台岛，反倒是去了美国，一家人都在那边做生意。 林映俞欣喜若狂，她希望她的家人能够带她逃离现在的生活，容珺也不用重蹈她的覆辙，她们都是林家的人，根本不应该过上现在的生活。 可是逃谈何容易？ 她现在是陈红霞，白向东跟周齐两人已经大致猜到了她的身份，她手里还有命案，再加上这几年国内的风气。 别说离开，但凡她是林家人的消息透露出去一点，她们就要被拉去游街。 家里让她别着急，他们会想办法，肯定会把她接出去。 林映俞满怀希望，他们联系一次十分不容易，后面又从美国陆续寄来了几封信件，但暂时还是没有办法。 她只能等。 可没想到她等了几年没有等到国外的消息，反倒是国内掀起了如火如荼的运动。 第151章唯一的变数 周齐这些年靠着在林映俞那得到的钱过得有滋有味，但人性是贪婪的，他越来越不满足于此。 “我没有钱，当初身上带的那些钱都被你跟白向东拿走了，就剩几件首饰你也拿了不少，你还要我怎样？” 林映俞压制着怒火，她身上仅有的一些首饰被周齐拿了多少？ 当年那些金条一分为三，他已经拿走了一份，林映俞自己手上的那些后面也拿一部分出来换钱，不也进了他口袋？ 这个男人就是个无底洞，哪一天不能满足他，马上会被反噬，她只能拖着。 再说这种关头，报纸上已经有端倪，多少人生怕自家日子过得好被人举报，就算有东西也不敢拿出来。 林映俞不想冒这个险。 周齐不相信，她那时候是逃命，身上肯定带了不少钱。 每次都说没了，再逼一逼又能拿出几件。 再说他帮她保守这么大的秘密，冒这么大的风险，一旦出事全部玩完，要点东西还抠抠搜搜。 周齐这些年虽然生活比较宽裕，但事业上一直没有长进。 最近好不容易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信息，他需要花点钱去打点。 只有把别人拉下来，有位置空出来，他才能往上爬。 要他说陈红霞也短视，他的位置爬得越高，不是能更好的罩着她，互惠互利的事情，结果她还这么不乐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周齐占她便宜呢。 林映俞咬牙，她哪里听不出周齐的威胁。 她知道这个男人成了革委会的人，革委会是管什么的她不是不知道。 “你也看见了最近那么多人立场不坚定，他们腐蚀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革命成果。现在全社会最重要的是守护先辈的战果，不能被那些资本主义荼毒。 我们革委会的职责就是监督他们，你也知道我们最近有多忙。” 林映俞马上开口打断，“我有办法能让你往上走。” 她这几年断断续续收过几封从国外辗转寄来的信件，大部分是他父亲寄的，信里除了关心询问还会夹些美金。 黑市有人兑换美金，不过她大部分还是收在手里，不敢招摇过市。 但是随着封锁越来越严重，寄过来的信件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 离上一封信已经过了快一年。 这一年来她一直在期盼着，希望家里真的能带她离开这里，但都没有等到来信。 大运动开始前报纸上已经出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她安慰自己，可能是形势严峻家里没有办法把信寄过来。 但很快运动开始，各行各业都受到波及。 林映俞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是个炸弹，还好她一直不跟周围人多往来，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她还是陈红霞，沉默寡言没有存在感的陈红霞。 没有人会注意她。 但是那种大环境，就算她再怎么安慰自己，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就连白向东那个蠢货有时下班回来也沉默寡言，但凡当初那件事不是两人一起干的，他绝对会举报她。 压死林映俞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厂出的一件事。 一厂有个工人的姥爷是旧社会的药材铺主，公私合营后药材铺归了公家，他姥爷拿了几年工资当工人，后来去世了，药材铺也各种改名合并。 可谁能想到，突然有人翻出了这些旧黄历，甚至还在他家里找出了之前的药材书。 听说书里夹杂着老人的一些批注，那些话经过一些人的刻意曲解，变成了对社会的不满。 说他不满意被公家收走铺子，只能拿死工资。 这些话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很多人抨击他姥爷奴役旧社会的群众，吸群众的血，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资本主义这个烙印只要一打上，大家哪还管他是什么，虽然他姥爷已经去世，但他们家根子里是坏的，流的是资本主义的血。 那个工人很快被带去游街检讨，妻子儿女也马上跟他撇清关系，亲自站出来揭穿他的罪行。 林映俞的心七上八下，她知道有问题的不是那些药材书，是因为他姥爷之前是走资派。 说句难听的，那个药材铺子跟林家那些生意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如果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再加上林家之前惹的民愤，她只会比那个工人更惨。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年那些人的恨意，他们烧光林府，要把林家人抽筋剥骨，一寸寸敲碎。 那些信是定时炸弹，卫兵们经常无征兆闯入家里搜查，一但被查到就是万劫不复。 最重要的，她是林家人这件事绝对不能被曝出去。 周齐跟她是利益共同体，只要还有利益在就不会轻易闹掰，当初杀人是白向东挑唆的，他也逃不了。 唯一的变数是林月语。 新安的另一位林家人。 第152章无冤无仇 两人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她当初跟着白向东初到新安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林月语就认出她，心差点要被吓得跳出来。 她要怎么解释她是陈红霞，不是林映俞？ 但是林月语好像不记得她，再加上平时林映俞刻意减少跟陈家往来，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 林映俞不知道林月语是认出她没说出来，还是根本没认出来，两人的身份都有些特殊，都在刻意隐瞒跟林家的关系。 或许是这个原因，她才装作不认识她。 她担惊受怕这么多年，心里谁都不相信。 那些信件在她手里就是定时炸弹，林家的身份也是定时炸弹，如果林月语的身份被人查出来，但凡她把她供出去，她就完了。 她希望林月语变得没有威胁。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迅速离开这里，再也没办法翻身，没有办法指控她。 林映俞跟周齐一拍即合，一顶惊天的帽子就往陈家头上扣。 那些信件加上其他刻意营造出来的证据，陈家很快就在新安消失了。 林映俞长舒一口气，目前最不安定的两个威胁已经没了，剩下的白向东周齐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事谁都跑不了。 ———— “妈？” 林月语带着丈夫从荒凉的农村坐上火车，重新踏上新安，一下火车就见到已经6年没有见过的儿子。 6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但是当年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脸上出现了常年劳作晒出的细纹，手上也长满了老茧。 他的肩膀变得跟他父亲当年差不多宽，从大小伙变成了男人。 明明只过了6年，林月语却觉得时间仿佛过了10多年。 她牵着儿子的手，泪水早就滚满了脸庞，滚在那些破裂的伤口上发出一阵阵刺痛。 “你妹妹呢？” 她抱着儿子哭了一会儿，想到了女儿赶紧往他身后看。 却没有看到人。 六年的劳作虽然让陈予祺原先白皙的脸变成小麦色，但也让他原本少年的胸膛变成了成年宽阔的模样，人变得沉稳许多，他赶紧安慰母亲。 “妈，你先别担心，这次就通知了我过来，妹妹很好。” “……那就好。” 林月语抱着儿子还是哭的不能自已，她都以为他们一家人这辈子都不能再团聚。 陈予祺的眼眶也有些发热，妈妈也变了，尽管她的头发来之前刻意梳理过，但还是能看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毛躁枯黄以及数不尽的白发。 他从来不知道妈妈的手原来那么小，胳膊那么细。 陈方阳看着儿子没有多说什么，他现在不太习惯在人前讲话，变得十分拘谨谨慎。 一家人没有寒暄多久，很快工作人员就分别带他们离开，林月语直接被带到了公安局，方大脚已经等在那里。 “林月语，你说那些信件你并不知情，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原本是寄给谁的？” “陈红霞，或许我应该叫她林映俞！” 六年了整整六年，她在那个破旧几乎无法蔽身的窝棚里念叨了这个名字六年。 当年的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他们一家完全被推着走，丈夫奄奄一息身体落下隐疾，儿女不在身边，林月语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环境艰苦的他乡。 但她还是活了下来。 她跟着丈夫每日干数不尽的农活，夏天晒的中暑，冬天双手双脚长满冻疮，但她还是挺过来。 那些日子太长，足够她在脑海里把所有的事情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 直到那张隐隐有些熟悉的脸变成小时候记忆中见过的面庞，她突然一切都想通了。 知道她身份的人很少，能和林家联系再把脏水泼到她身上的人更少。 除了这一个可能性她也想不到其他的。 审讯人员对视几眼，心底都有了成算，他们根据方大脚的消息去调查三房的几个孩子，确实有一个叫林映俞的人。 “你所说的林映俞是不是林远的女儿？” 林家当初的家主是长房一脉，林远在其中没有很出名，当初林家潜逃后，大房一脉几乎全到了对岸。 至于林远这一房则是到了美国，林远在美国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几个子女也活跃于人前。 “她就是我们所说的三族叔家的长女，之前见过一面，没有留下印象。” 林月语当初见到三房的情况很特殊，她的母亲抱着她请求那些族人主持公道，两方地位不平等，她只能仰视他们。 作为主家的小姐，林映俞带着其他的弟弟妹妹过来围观过。 她那时候脑海里满是惊惧和害怕，对那些一闪而过的脸庞没有留下多少印象。 跟林家那些人的交集也仅限于此，甚至脑海中都找不出陈红霞一家是何时搬过来的。 陈红霞默默无闻，跟所有沉默寡言的妇女一样。 两人的交集极少，偶尔在路上遇见也只是互相点点头。 “那看来我没记错！”方大脚拍了拍大腿，为自己的好记性自得。 “公安同志，林家那些人都不是好人，大家都以为坏的是林家大房，人家二房三房暗地里也害了多少人。” 方大脚说着说着义愤填膺起来，等意识到旁边的林月语也是林家人赶紧停下来。 “……可不是我瞎说，我们榆城那些老人都知道。” 林月语没有搭话，她前两年还在诅咒老天不公，她没有享受到林家的任何荫庇，却白白背负了骂名。 林家跟她有什么关系？ 如今被指着鼻子骂多了，反倒再也激不起一分愤怒。 只是她的内心一直有疑惑，为什么林映俞要害她。 ———— “林映俞？” 时隔多年，有着同一个姓氏的两人在这种境遇下终于又见面了。 两人都跟六年前有很大的变化。 六年前陈家是新安人人羡慕的家庭，陈方阳前途大好，林月语自己也是书记，而陈红霞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普通。 藏在白向东身后没有存在感。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许多人要思考一会才能想起是自己邻居。 林映俞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她，许久才辨认出她就是昔日的林月语。 当初意气风发的林书记苍老了10多岁，脸上身上都是沉重农活留下的印记。 而林映俞经过这段时间的多重打击后，脸也变得恍惚苍白疲惫不堪。 双方都努力在对方脸上找昔日的痕迹。 “……林映俞？果然是你。”看她没有否认，林月语终于确定就是这个人。 “那些信件是你父亲寄来的，他们想联系的人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们无冤无仇！” 他们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踏上了离开新安的火车，其实那个时候就算她发现了又有什么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每次熬不下去，快要死的时候，都想冲到你面前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林月语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小时候见过的一面甚至都没有在她脑海中留下印象，这个人甚至还是她名义上的远房堂妹。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压制怒火，直到站在这才发觉一切都是徒劳，只要看见这个人就想到他们这六年是因谁而起。 林月语紧握拳头、双手发抖，深吸一口气才控制自己不冲过去撕碎她。 外面一直有人在看着。 她不能冲动，他们一家子无缘无故受的苦就快要结束了，绝对不能在这个关头出事。 跟她极度的愤恨不同，林映俞坐在那情绪没有波动，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 第153章突如其来的恨意 越庞大的家族里面藏着的肮脏事越多，林月语这一脉是林家旁支，本来就是要靠祖产才能活下来。 等她父亲出意外身亡，其他几个叔叔马上把她们孤儿寡母赶出林家，侵占他们的家产。 “这些是林家的祖产，要留给家里的男丁的，你们家已经绝后了，这些东西跟你们没有关系。” 林月语的母亲自从生了她后身体一直不好，常年靠汤药维持生命，后来又经历丈夫去世的噩耗，没想到林家这些昔日里的好弟弟这么绝情。 “月儿是林家的孩子，这些东西本来应该是留给她的，你们凭什么拿走？” 她那几个叔叔对视一眼不再多说，直接让人把她们母子俩的东西丢出去。 “我大哥后面没有香火，是要靠我们几个过继孩子给他，那些财产自然也是我们的。丫头片子以后要嫁人，也不在族谱里，要不你就带着她离开，不然就归我们族里养，一个小丫头给口饭就能行了。” 她的母亲哪里受过这种屈辱，被他们不要脸的行径气得浑身发抖，最后怀抱着一丝希望想让族里那边主持公道，但是根本没有人在意。 “族长，月儿也是林家的血脉，是我们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他们凭什么把我们赶出去！” 围观的人很多，外人的指指点点让林家那些自诩德高望重的老人下不来台，他们站出来打圆场，把她们带进高大阴森的林家主宅里，隔绝外人窥探的视线。 “老三家的你也别费劲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那就是个小丫头。你放心，族里会给你们过继一个男孩，等你百年后不用担心没有香火。” 偌大的林家除了来看笑话的，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包括那些道貌岸然把礼仪廉耻常挂在嘴边的伪君子。 他们默许她的那些亲叔叔把她们母女俩赶出来。 林月语母亲的身体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又被他们不要脸的行径给刺激到，不过几天就撒手人寰。 剩下她一个孩子只能靠着外祖家的接济才能活下来。 所以她恨林家，恨这个身份。 后来她到了新安，几乎没有人把她跟榆城那个庞大、罪恶深重的林家联系在一起。 她有了新生活，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家庭。 林月语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一家会因为林这个姓氏坠入地狱。 那一天丈夫跟平时一样出去上班，她正好休假在家，儿子还有几天才高中毕业，正兴致冲冲的跟她讨论以后是要下乡还是在城里工作。 “我们老师说我们年轻人就应该响应国家号召，在祖国贫苦的地方抛洒热血，要去那里建设国家。” 即将高中毕业的少年正满腔热血，这个时候流行上山下乡，他也想去那些贫苦的地方。 “不过我还不知道宋叔叔怎么想。”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林月语难得调侃儿子，“想让你宋叔给你指导？反正你爸的意思是让你下乡锻炼几年。” 他哪是想得到老宋的指导，分明是想知道人家对闺女未来的想法，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好，殊不知情绪全写在脸上。 “不管去哪都是建设国家，你宋叔应该不舍得小青一个小姑娘去乡下，你要是去很远的地方，你们可能就要分开几年。” 林月语有些好笑的看着儿子脸上纠结的神色，这个年纪的少年，既有着想去贫苦地区奉献的热血，又有舍不得爱人的犹豫。 “妈你可别说了，再说我哥就舍不得走了，他可离不开宋青姐。” 小女儿一脸促狭的靠过来，挤兑了她哥几句赶紧跑出去。 “先别跑，供销社到了一批果干，你给你宋青姐送点去！” 儿子脸上有着被人说中的恼怒，许久挠了挠头。 “小青有没有说过你宋叔啥想法？” “宋叔物色了几个单位，宋扬哥的厂子好像也要招人。” 他的脸上全是纠结苦恼之色，宋海肯定舍不得让女儿下乡，他也在纠结。 这就是一个十分普通，但在她往后每次想起来都感到无比幸福的早上，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她正在厨房给他们两做想吃好久的蒸团，儿子跑过去开门。 可是好一会儿都没传来儿子的动静，林月语正感到奇怪，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门口就看见儿子一个人挡在那， 他身前是几个穿着绿色军装，带着红袖章的卫兵。 这年头大街上流行绿色的军装，大家攒了许久的布票就为了这一身挺拔的军装，但他们戴着的红袖章，一下子就让林月语的心急促的跳起来。 “予祺怎么了？” 儿子转过头，脸上强装镇定。 “妈” “我们是奉命过来搜查的，没想到你儿子不配合，这是妨碍我们的工作，妨碍人民对你们的检查！” 卫兵们大多数都很年轻，很快就打断陈予祺的话，一把推开他，一群人涌进来。 之后的事情她就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家里到处都乱糟糟的，他们把家里翻的底朝天，各种书全丢在了地上。 在外边的女儿听见动静跑回来，看见家里的景象吓得大哭，她赶紧把女儿扯到身边。 后面的一切仿佛都在做梦，家里的东西全被翻了个遍，很快丈夫也被押回来。 “爸！” 女儿看见父亲更加害怕，林月语虽然吓得手直抖，还是赶紧捂住女儿的嘴不让她哭出来。 “听话，没事的。” 丈夫也强装镇定向他们摇头。 有邻居听见动静好奇的围过来，但一看见他们戴着的红袖章都赶紧一哄而散，不敢靠近。 “同志，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林月语的心里没有底，斟酌许久悄悄问了一句。 年轻的卫兵瞥了她一眼，“发生了什么事你自己知道。” 很快他们一家就被带走，短短几天，搜查、关押、审问，她再也没有见过家人。 第154章不后悔 等他们一家再相见的时候，就是带着牌子游街批斗。 她丈夫陈方阳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短短几天，他的脊梁骨却仿佛断了，整个人没有生气。 夫妻俩隔着人群对视一眼，眼底全是不知所措跟惊慌。 她那个意气风发的儿子也变得憔悴不堪，到了大街上一直强撑着想在旁边围观指指点点的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那个活泼爱笑才十岁出头的小女儿脸上满是惊惧，一看见她立马就崩溃的哭出来，却很快就被那些卫兵大声训斥。 “哭什么！” 她想把女儿拉进怀里，但两人隔着好几人的距离，女儿只能自己捂住嘴小声的抽泣。 那些天他们一家遭受了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他们熟悉的同事邻居纷纷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撇清关系，甚至站出来指控他们。 各种各样的指责，铺天盖地的谩骂，不了解情况的民众说他们一家是另一条道路的人，是叛徒。 “我以前想过，怎么会有人在受了冤屈后一言不发，不为自己申辩一句？” 林月语狠狠的看着林映俞，“因为我们完全没有力气，也知道不管我们说什么都没用，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林家。” 她对小时候的记忆除了母亲跪在林家大宅前流泪的背影，就是那些高高在上仿佛施舍的目光。 林家高大的宅第像张着巨口的深渊，吞噬了她的父母。 她被他们赶了出去，重新有了自己的生活，但那个深渊还是过来吞噬他们。 “我到了新安，已经离你们林家够远了，没想到你还是要害我！” 她之前偶尔觉得陈红霞的样子有些熟悉，但都没有放在心上，两人二十多年都没说过几句话。 在新安的那几天就跟噩梦一样，她变得完全没有生气，只有想到儿女才挣扎的活下去。 丈夫的身体完全垮了，儿子也一直在发呆，女儿就像一副躯壳，愣愣的半天没有反应。 很快他们一家被下放，她被迫跟儿女分开，在临行前几乎哭干了眼泪。 两个孩子都那么小，他们怎么样才能活下来？ 可就算她有再多的担忧，也只能看着他们两个离开。 她跟丈夫到的是极其艰苦的农村，住在牲畜的棚里，除了要种地还要照顾牲畜。 黄泥混合草根糊在竹篾上，经过多年风沙吹袭，黄泥做的墙逐渐脱落，北风一吹，里面冷的跟冰窖一样。 顶上是各种草扎在一起搭的屋顶，时间久了，腐烂的枝叶逐渐掉下来，躺在地上可以清晰看见夜空。 他们像是被驱逐的洪水猛兽，村民们对他们避之不及，而那些小孩子喊着喇叭里的口号，朝他们丢石块吐口水。 牲畜是队里的，养得好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一旦养不好，所有人都能对他们追责。 刚开始，林月语几乎忍受不了那些恶意和恶劣条件，每次都想着实在不行就死了吧，把死亡当成解脱。 他们负责的牛和骡子是生产队的主要劳动力，遇到农忙时草料根本不够吃，白天打草，黑夜也在打草，每天只睡几个小时。 这样的日子极其恐怖，每天无意义重复的艰苦劳作，让他们忙得像陀螺，人也越来越没有生气。 丈夫的腰和腿都落下了毛病，一到下雨就发作，但是他们住的地方漏风漏雨，只能想办法爬上去修。 只是当他们把刚晒干的草铺上去时，那些嬉笑的孩子喊着黑五类就往屋顶丢石头，又是一个接一个的坑。 每次补了又丢，丢了又补，周而复始。 这样的日子多活一天都极其辛苦，夏天还能熬过去，冬天北风呼啸，四面都是风，能把人活活冻死。 他们住的房间跟牲畜就隔着一道薄薄的土墙，这边冷如冰窖，那边因为各种动物挤在一起加上粪便发酵，就连摸着墙都有些热意。 后来实在扛不住了他们把床铺搬到了那边，跟牲畜们挤在一起。 每晚伴着牛和骡子的呼吸声，呼吸间也全都充斥着牲畜粪便发酵的味道，不过就算这样，他们还是活了下来。 他们还要再见孩子一面，林月语也想知道原因。 每日不停的劳作，也靠这个麻痹自己，她只有在极短的空余才有时间回忆在新安的一切。 林月语有想过，或许有一天她是林家人的事情会被曝光，但她没想过会这么严重。 “我后来才知道是因为那些信件，就因为我姓林，所以你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审讯室里就只有她们两人，林映俞坐在那没有看她的眼睛，林月语的那些指责仿佛没有对她造成任何波动。 短短六年时间，林月语见过这世上太多的恶意，但让她如鲠在喉恨不得手刃的仇人只有林映俞，这一切的元凶。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能知道他们对她的恶意从何而来，或嫉妒或愤恨，就只有林映俞，她的恨莫名其妙、突如其来。 任由林月语想了这么多年都没想明白。 骂了许久她终于累了，长时间的劳作透支让她的身体早就不如以前，她泄了一口气默默的盯着仿佛融进墙角的林映俞。 “当初只要你把那些信烧掉，没有人会知道，你不是烧不掉。” 都没有人知道那些信件，更没有人知道她是林家的人，只要她悄悄销毁，这世界上有谁知道呢？ “为什么？” 刚刚还满腔怒意，恨不得扑过去撕扯她，等发泄完后只剩下满身的疲惫。 “到底为什么？” 她想了好几年都没想明白的问题，还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回不了新安，也没有办法再得到答案。 没想到世事弄人，就像他们一家当初出事时的突然一样，这一次他们也突然得到消息要回来。 事情可能有转折，他们一家身上的脏水可能要被冲刷干净了。 “……没有为什么，大家都姓林，凭什么就只有我因为这个姓氏得到惩罚，你凭什么能过那么安稳的日子？” 林映俞自认自己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错事就是杀了陈红霞，那件事不是她的本意。 但是陷害林月语她不后悔，在那个情况下，她不能让自己的身边再多两起威胁。 第155章疯子 “我姓林，我受的惩罚已经够多了，你知道我这20年是怎么过来的？ 每晚都在担惊受怕，我害怕第二天就被发现我不是陈红霞，我害怕周齐那个贪得无厌的贱人又跟我要其他东西，我还能给他什么？ 我甚至在躲你，我们这些年没有说过几句话，因为我一直在躲你。 有你林书记的地方，陈红霞只能缩在小小的房子里，跟臭虫一样。 老天爷既然这么不公平，剥夺我前半生的生活，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凭什么你能过得好？ 你也姓林，你也是林家的人。” 林映俞终于愤怒起来，她有些快意的盯着眼前的林月语。 明明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林月语跟她的母亲只能跪在地上祈求他们家的施舍。 她那时是受宠的林家小姐，看见林月语母女俩的悲惨遭遇，眼里会含着悲悯。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们家手里漏出一点点，就能改善她们母女俩的境遇。 这种高高在上，能随意掌控别人命运的快感没能持续多久。 刚开始，白向东想带着她往边境走，两人身上背负着人命，她的身份又特殊，去完全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但是出了意外，两人只能留在新安。 为了不引人注目，白向东在当地找了工作，机缘巧合下进了机械厂当工人，林映俞不想出去跟人接触，就一直躲在家里。 她被白向东强迫着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他们有钱不敢光明正大的花，不敢请人过来带孩子，她一个人把那些孩子拉扯大。 那段时间真正成了她的噩梦，一个个长得跟白向东极其像的小孩抱着她的大腿直喊妈妈，喊得她眼冒金星恨不得自首。 而白向东自以为用孩子拴住了她，在家里当甩手掌柜。 林映俞被迫成为他们的傀儡母亲，麻木的把他们喂大。 还好后面遇到林淑月，那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她的冷脸就吓退，反而主动靠近，成了她除了陈红霞之外唯一的朋友。 甚至还帮她养女儿，不过就算这样，就算林映俞身上有钱，他们还是被迫过的紧巴巴。 不管她想不想，她都要像那些女人一样背着挎篓去菜站跟人家讨价还价，每次买肉都只能买半斤。 日子久了，林映俞都不知道自己是假装的那么斤斤计较，还是真斤斤计较？ 到了三年大困难时期，没钱没票没粮食，不少人被活活饿死，按照他们家只靠白向东一个人工资的设定，也要过的极其艰辛。 那三个孩子尽管没有街上大部分孩子那样面黄肌瘦，但也都轻飘飘的。 农村人还能靠着土地生活，城里人靠那些分配的粮食根本活不下去，大家纷纷涌向田野，寻找野菜树叶。 林映俞也必须带着几个孩子去。 现在大家只能拿到供应的1/3，每一个即将被饿死的人，都不会只躺在家里等死。 许是她运气好，她背篓里的野菜比别人都多，大家饿得眼冒金光，再加上山上的野菜越来越少，看见她的背篓都露出馋意。 不管林映俞再怎么装得被饿了很久的样子，她终究是装的，像她的手不会被饿的发抖，那些被踩过烂了的野菜她也不会捡。 一看就知道家里还有粮食。 嫉妒、眼馋让那些人飞快的冲上去抢夺她的背篓，林映俞被掀翻在地，身上被踩了好几脚。 人们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又涌过去，很快除了那个破烂的背篓和三个哇哇大哭的孩子，只有满身泥水躺在地里起不来身的林映俞。 那些淤泥像蛆一样攀附在她的身上，黏腻又恶心。 林映俞快崩溃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像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粗鲁、蛮横又斤斤计较的女人吗？她为什么要像她们，要成为她们？ 林映俞想了很多，或许她就不应该杀害陈红霞，作为报应，她必须要过成陈红霞。 几个孩子的哭声吸引来了很多人，她们看见林映俞躺在淤泥里，麻木的脸上并没有波动。 直到林月语过来，她对那些脏污视而不见，小心地扶起在淤泥里的林映俞，后面甚至把自己的野菜分了一把给她。 刚开始或许是感激的，两人之间完全不熟悉，她却愿意帮她。 但随着林月语释放的善意越来越多，她越来越不舒服。 可能是出于怜悯，知道她家孩子多，林月语回去后给他们送来了几个野菜窝窝头，若是其他人肯定很感激。 这种时候一点粮食能救命。 但林映俞不，她知道自己并不需要。 却只能假装感激涕零的收下她的善意跟怜悯。 时隔多年地位颠倒，高高在上的林家小姐变成了需要跟人抢食的村妇，而那个地上的小可怜却成了高位者。 林映俞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后面比之前更躲林月语，但偏偏事与愿违。 林月语会在别人要抢她菜时再次站出来，会呵斥那些想要欺负她的人，偶尔会让孩子偷偷送一碗粗粮面过来。 这种微小连续的施舍除了让她自卑没有什么用。 后来陈家的生活越过越好，而白向东还是之前那个工作，他们依旧不敢生活的太好。 林映俞越来越不喜欢，甚至害怕看见林月语。 后来甚至想让她再也不要出现在新安。 只要一看见她，她就知道自己本来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林映俞不停打量着林月语，她脸上是被晒伤的细密伤口，头发粗糙枯黄，白发占据了大部分，整个人比之前老了十多岁。 “哈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笑起来，林月语被吓住向后退了几步，有些惊疑的看着她。 “你现在也跟我一样了。” 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是因为这个姓氏，看见另一个同样因为这个姓氏被磋磨的人，心底的恨意才消散不少。 林月语之前不认识这个人，现在也不认识，听完她的话除了震惊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疯了，你就是个疯子。” 她说的没错，林映俞早就知道自己疯了。 就像以前的她肯定没想过自己未来会跟一个那么恶心的男人在一起，甚至还跟他生了好几个孩子，这一辈子都要跟他绑在一起。 她不敢出去交朋友，不敢在外面待多久，但凡别人盯着她的时间一长，心就开始慌。 不敢信任任何人。 还要时不时被周齐威胁，这样的日子她过了20多年，甚至眼见的可能还要再过几个20多年。 她早就受不了了。 要不是为了荣珺一直在忍着，她早就疯了。 林映俞是林远的第一个孩子，从小受尽万千宠爱，林远之前在日本留过学，除了给女儿们请夫子在家上课，也让她们去上新式的学堂。 她是林家这一辈孩子中的佼佼者。 林映俞骄傲自负，从来没想过自己未来会过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恨你，我自己变成面目可憎，你却过得那么幸福美满，凭什么？ 我最恨的是我以前一定瞧不上你过的日子，但现在却在嫉妒你，要毁了你。” 林月语来之前满腔的恨意，如果可能恨不得拿刀亲手杀了这个女人，但现在只感到麻木。 “不”林月语摇了摇头，“林家人不是要想办法把你接走，你很快就要过回之前的日子，为什么还要害我？” 不知道，林映俞也不知道。 她这些年躲在家里不敢外出，除了何淑月没有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一直在躲着林月语。 林月语不知道的是她经常偷偷羡慕她，羡慕她家庭美满，羡慕她事业有成。 大家都很羡慕林月语，他们夫妻二人几十年如一日始终感情融洽，儿子聪明英俊，女儿也乖巧听话。 她自己也是受人尊敬的林书记。 在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林家对她的影响。 “……你走吧，咱们没什么好说的。” 林映俞重新坐下，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不愿意再看她。 林月语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来的目的有没有完成，她只知道这个疯子未来会得到惩罚，而自己也不应该再跟一个疯子计较。 被她害了6年，不能再被她害第7年。 跟林家的事应该到此为止，以后会更好。 第156章你在看什么？ 陈予祺回新安已经几天了，陈家的案子依旧在调查，林映俞的事情并没有结束，他们只能等。 “爸，我等会送你回招待所，你别担心，我们肯定不用再回去了。 等事情结束，家里的房子会还给我们，我们再把妹妹接回来。” “你妈呢？”陈方阳当初受的苦难是他们的几倍，他变得多疑，只要妻子一离开他的视线就会担忧。 “妈还在调查，很快就会回来。” 陈方阳点了点头，依旧不肯离开，固执的站在公安局门口。 他们父子俩时隔6年再见，但是不再跟之前一样有说不完的话，陈予祺的眼眶逐渐发热。 在他的印象里，父亲一直是一个高大风趣的形象，他的胸膛宽阔背脊挺直，健谈爱笑时常逗的他们兄妹俩开怀大笑，也引得他妈怒斥不正经。 但现在他变得木讷不愿意多开口，就连对面走过一个人，他的眼神就开始闪躲。 陈予祺有些不敢想，究竟遭遇了什么让父亲变成这个样子？ 其实变的又何止他呢，陈予祺自己也变了。 当初下放的时候他们一家要分开，父母把身上仅有的票跟钱全塞到他手上，希望他们兄妹俩能好好活下去。 妹妹才十岁出头，陈予祺带着她到了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农村。 他一开始不会干农活，挣的那点工分，别说养两个人，就养一个人都不够。 为了都活下去，他这六年干了很多自己曾经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甚至现在回头，都觉得自己陌生。 大家都变了。 父子俩站在公安局外等待，沉默一直在他们当中蔓延，街边不时有下班的工人骑着自行车经过。 新安不大，他们站的位置又离他们之前住的地方很近，除了那些小孩子，有很多熟悉的面孔。 那些人来来往往，跟平常一样忙碌，并没有在他们父子俩身上投来多余的视线。 毕竟他们现在的样子跟大家记忆中的陈家父子俩相差甚远，很少有人能把他们联系到一起。 也没有人知道陈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老陈？予祺？是你们吗？” 熟悉的声音把他们拉回现实，田巧珠正牵着小孙子经过，原本只是不经意瞟一眼，但那两人越看越眼熟。 她刚开始还不敢认，如果不是之前听宋海讲陈家要回来了，她也不敢信这两人居然是陈家父子，她在那打量了许久才走过来。 “……回来了。” 田巧珠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拿衣袖偷偷擦去眼泪，小孙子有些奇怪的盯着她，接着又好奇的打量眼前的两个男人。 “回来了就好，老宋前几天还念叨你们，你们现在住哪？要不先去我们家？” 陈方阳没说话，摇了摇头就看向其他方向。 “小祺？” “田阿姨不用了，我们有地方住。” “啊那就好。” 两家是20多年的邻居，陈家兄妹俩可以说是在田巧珠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除了跟闺女开始谈对象后，小祺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客气过。 时光荏苒，再次见面，曾经熟络的两人除了你问我答，再也没有其他交流。 田巧珠知道两家人不可能回到从前，他们当初怕影响到自家，很快就撇清关系让女儿成家，她对不起小祺。 这次再见面，内心特别触动，单从两人的外表，就知道他们受了很多苦。 “你妈呢？” “我妈也回来了。” “那就好，过几天来田阿姨家吃饭。” 陈予祺婉拒了她的好意，田巧珠看他们站在公安局门口也不方便多聊，只能三步一回头先带着孙子离开。 回来了就好。 “你在看什么？” 田巧珠早就带着孙子走远了，陈予祺刚开始并没有看向那边，等着人家离开反倒开始愣神。 许是没想到他爹主动开始问话，陈予祺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没看什么。” “那就好，已经6年了，什么事情都过去了，要往前看。” 这一刻父子两人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陈予祺笑了笑，已经过去了六年，他比谁都知道物是人非的意思。 大家都有新的生活，没有人要困在过去。 只是再想起时心里终究有些刺痛。 第157章留下 田巧珠牵着孙子回家，小孙子有些不满，明明出门前奶说要带他去买糖葫芦。 “奶？” “先回家，下次奶带你去买。” 这几天两个儿媳逐渐得到风声，白家那事对陆家的影响不大，自然更影响不到宋家，还有自家男人也颇有微词，这不休假了都赶紧把几个孩子带回来。 老两口都有工资，平时也没给她们多少钱补贴家用，不带着几个孩子回来多吃点，那些钱说不定全攒着补贴小姑子去了。 谁也不想吃亏，拎着一斤在供销商店买的便宜饼干，就带着全家回来住两天。 田巧珠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不过她也不愿意跟她们多计较，说到底都是给自家的孙子吃。 这个时候两个儿媳妇不在家里，就只有宋海和几个小孩子。 看到田巧珠情绪有些不对劲，宋海从口袋里掏了一把毛币，打发几个孩子出去玩。 “咋了？” “老陈他们回来了。” 夫妻二人前几天还讨论过这事，这次见面还是让她猝不及防。 田巧珠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老陈一下子老了好多，小祺也变了，就是没看见小书和月语，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刚都没敢认，老陈瘦了好多，站在小祺旁边比他要矮大半个头。” 何止是这些，田巧珠记忆中陈方阳是个幽默健谈的人，平时也爱运动，家里几个孩子也喜欢跟他接触。 当初事发的时候，田巧珠不忍上街去看他们，从没想过6年过后变化这么大。 “他们都受苦了。” 夫妻二人坐在沙发上许久没有说话，许久宋海才开口。 “我去打听过了，当初的事情是错的，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房子也能回来。” 一句错的对应的是他们的六年，但目前这个结局已经算是好的了，有很多人直到现在还没等到真相。 两家快20年的感情，家里的孩子还谈过对象，是同事也是邻居、朋友，尽管他们不止一次说在当时那个条件下，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就算重来一次，他们也会那么做，不可能让女儿陷到那种境地当中。 但直到亲眼再见到他们，田巧珠还是马上就被愧疚淹没。 “要不是当初那事，小祺跟……” “好了！”宋海马上打断她，“事情都过去了，你在说这些干什么？” 当初女儿跟陈家那小子刚在一起时，宋海并不开心，倒不是不满意他，只是不希望女儿这么快谈对象。 但是架不住两人青梅竹马，田巧珠也乐意撮合他们俩，两家知根知底，要是能成亲家再好不过。 后面陈家出事，妻子还陷在情绪里，他已经开始物色起其他人。 田巧珠刚开始还说他凉薄，陈家刚出事就这么着急撇清关系，女儿刚开始也不愿意，父女俩从来没爆发过那么强烈的争吵。 他选择陆家，是因为他们家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但从心底来说宋海不喜陆家，一直对他们带着偏见，就像陆家也同样对他带着偏见一样。 两家之前的关系还行，不然也不可能能谈到儿女亲家的地步。 到了后面，女儿带外孙女住在分的宿舍，偶尔回家里住，一年到头跟陆家的来往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他们更是，除了过年时按照礼节上门待一会儿，待在同一屋檐下的时间都极少。 他甚至都做好了女儿离婚的准备，反正闺女有工作，他跟妻子也有工作，两人都还年轻。 以后安安他们带，闺女愿意再结婚就结婚，不愿意就另说。 但就算这样，他也不得不说陆阳那小子还过得去。 最重要的是自从上次他们回来，他发现他跟女儿之间不一样了，他活了快五十年，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明白。 陈予祺也是个好小伙，只能说造化弄人，两人没有缘分。 “我只是感叹一下，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想什么？就是不知道事情结束后，房子还回来，他们的工作怎么安排？” 田巧珠有些愁闷，要是能在新安找到工作就好了，要是在城里找不到工作就没有供应，怎么能留下来？ 陈家那两个孩子也是在她眼前长大的，就算两家跟以前不一样了，还是本能的想为他们打算。 “我去打听打听，不过就算安排工作，也是给老陈夫妻俩安排。” 他们原来的工作早就被人顶替了，后面再安排也只能安排级别差不多的。 陈予祺离开的时候刚高中毕业，还没有工作。 “现在有空缺的工作太少了。”宋海叹了口气，六年前就不容易，现在更不容易。 一有空的工作出来，马上被人抢空，甚至有些家庭父母只有40出头，但为了孩子不下乡，还是选择让孩子去顶班。 “我多留意一下。” 田巧珠也知道工作难找，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橱柜前翻找起来。 “不知道他们现在住哪，我给他们送点吃的，他们刚刚回来，手里应该也没票，那要不还是送点钱跟票吧。” ———— 招待所狭窄的房间里，陈家三人坐在那儿，林月语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们。 “都怪我，林家的那点血脉连累了你们。” 她很愧疚，归根结底是因为林家的身份才让他们家陷入万丈深渊。 陈方阳握住妻子的手摇了摇头，妻子早就告诉他了。 “不是你的错。” 林月语很难过，很多关于丈夫的罪名都是基于此罗织的，让他受了那么多苦。 “妈，跟你没关系。” 一家三人抱头流泪，许久林月语擦干眼泪。 “这件事情过去了，以后我们要好好生活。” 她希望林家带来的影响就止于此。 “林映俞的事情关系重大，短时间内不可能完结，我们只需要知道她一定会得到严厉的惩罚，剩下的要向前看。 过段时间房子会还回来，我们抓紧时间收拾，住招待所要钱。” “等房子下来我就去把妹妹接回来。” 提起女儿，陈家夫妻俩又满眼心疼。 出事的时候她才10岁，年纪还这么小，就经历了这么多。 陈予祺本来打算直接带着妹妹回来，但陈予书那段时间正好在生病。 再加上情况没有完全明朗，他不想让妹妹跟着跑一趟。 第158章维持表面客气实则疏远的关系 陆家，天还没黑，陆卫国夫妻已经早早吃完晚饭，两人坐在饭桌前，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夫妻两人现在还是停职状态，前段时间被带走调查，这段时间虽然在家，也还时不时被叫过去问话，家里的文书也全被带走查了一遍。 突然没了工作，两人在家除了做饭吃饭没有其他事情，就连话也没说几句。 当初事发的时候，何淑月满是震惊，她从来没想过被陈红霞隐瞒了20多年，她一直以为两人是极好的朋友。 如果不是极好的朋友，怎么会把她的女儿带在身边也大。 可现在却突然告诉她，一切都是她自以为的，她所谓的朋友连身份都是假的。 被不间断的各种调查后，何淑月甚至开始怀疑两人之间的日常，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脑海里里重新演练一遍，试图从中找到她的目的。 何淑月陷入深深的怀疑当中，整个人异常痛苦。 饭桌上的气氛冰冷至极，两人相顾无言许久，陆卫国突然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 “没去哪。” 刚开始两人还有争吵，陆卫国指责她识人不清，任由这种人在身边这么多年，还相信她。 “我看你是被猪油糊了心，这么多年一直信她，还把她闺女接来家里养，甚至说她一句你就要跟我吵，你看看现在？” 何淑月同样指着他的鼻子，“那你之前怎么不说？20多年你嘴巴跟被浆糊住一样，现在知道了，你tm早干嘛去了！” 识人不清的又何止是她？他陆卫国之前有说过一句话？也就是这半年陆容慧开始反抗，在家里闹出了许多事，他才出声。 两人互相埋怨，甚至在家里摔东西。 等到被人带走时，又满心满眼都是害怕。 渐渐的，觉得吵架越来越没意思，两人慢慢开始减少说话，发展到最后，整个家中半天都没人说一个字。 今天像之前一样，两人早早坐在餐桌前吃完晚饭，坐一会就应该各自回屋睡觉，没想到陆卫国突然出门。 他实在待不下去了，想到楼下走走，结果刚一打开门便看见邻居家的几个孩子在楼道里跑来跑去。 孩子们看见他想跟平时一样打招呼，但是大人们很快笑着转移话题，马上让几个孩子回屋去。 邻居看着他尴尬的点点头，很快就关上房门，陆卫国觉得没意思也停住了脚步。 事发快一个月了，他深切地感受到人情冷暖，刚开始那些邻居们已经把他视作洪水猛兽，半道上看见他都要折返回家关上门。 仿佛只要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就会被他连累，更别说让孩子跟他打招呼。 之前那些热情的下属也躲着他，平时有几个需要从他家附近路过，现在也都改了路线。 也就是这一个月来，发现他并没有被带走游街开批斗会，虽然还是停职状态，但未来谁能说得清楚。 大家也才开始逐渐对他点头示意，但也仅限于此。 陆卫国看着空空的楼道和空空的家，沉默了一会重新关上门。 “也不知道安安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看着安静如冰的家，格外想念安安的聒噪，或许只有孩子才能让这个家充满生气。 何淑月也是，怎么之前就没发现这个家这么没有人气？ 她这段时间想了许久，跟两个孩子的关系也就那样了，儿子可能会回来，但她跟儿媳妇关系不好，估计也是待一会儿。 女儿更不用说，应该恨死她了。 能把她当祖母跟之前没有差别的也就只有安安了。 也是在这段时间，夫妻俩在家里提起安安的次数比之前明显增加不少。 在经历一次大的波折后，又相继见过人情冷暖，他们夫妻也越来越疲惫，只有小孩子的天真才能让他们稍稍放下防备。 “问问他们过年回不回来？” 聊孙女夫妻俩还能说几句话，说完好像也没其他话题。 何淑月这段时间突然开始看清，她意识到自己给两个孩子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刚开始他们夫妻俩甚至不敢联系他们，儿子在部队势头正好，如果他们夫妻俩的罪名坐实，儿子以后怎么办？ 除了影响前途，还会不会怀疑他的工作，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 还有女儿，她去农村下乡，要是父母出事成分不好，这辈子怎么回城？ “等事情结束，我给他们打电话。” 在那些热闹退去后，他们开始想到自家两个孩子，如果陆容慧知道肯定会嗤之以鼻。 他们现在想到他们兄妹俩，无外乎是过于寂寥孤冷，他们上辈子一直花团锦簇、热闹非凡，可曾有想过他们兄妹俩？ 肯定是有想过的，但他们的那点想念，比起他们跟白容珺在一起相处时的快乐微乎其微。 白容珺一直待在他们身边，比陆阳兄妹俩更像陆家的孩子，就连白容珺的孩子也一直叫他们外公外婆。 陆卫国夫妻特别开心的在新安含饴弄孙，他们兄妹俩却跟流浪汉一样离家千里。 他们现在想到安安，可上一辈子安安在安城长大，他们这些做祖父母的又何曾给过她什么关心。 前几年还会寄些东西，后来他们仿佛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孙女。 现在陆家的沉闷跟新安那边的欢声笑语就是上辈子的翻版，只是情况对调了而已。 宋青不阻止安安跟他们接触，只是不想让女儿过早的接触到大人的世界。 陆容慧也不会跟哥哥说上辈子的事情，陆阳上辈子对他们极尽失望，这辈子那些事情都不会再发生，维持原状也可。 何淑月还真没想错，儿媳妇不愿意维持表面的客气，女儿更不可能原谅她。 维持这种表面客气实则疏远的关系，对大家都好。 第159章告状 被陆卫国夫妻俩念叨的安安正在家招猫逗鹅，开春后家里突然多了一只小猫，不知道是谁家的母猫在外边产仔落下它。 家里的小鹅最先发现它，马上叫起来，安安一看见小猫就想养。 “妈妈，我们可不可以留下它？” 小猫出生没多久，毛发稀疏，四肢特别细，偏偏肚子又很大，就像一颗土豆，上面插着四颗细树枝，特别怪异。 颤颤巍巍走路都不稳，宋青害怕他们养不大，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安安。 陆容慧拿碎布给它做了个小窝，安安省下自己的麦乳精，宋青把它放在灶台旁，没想到就这么养活了。 “土里有蚯蚓！” 小鹅也长大了，跟在安安身后像个谄媚的奸臣，只要安安一指挥，它就雄赳赳的冲过去叨人。 鹅本来就很大，加上它每次过去叨人前张开翅膀，气势汹汹就更加吓人，别说是那些小朋友，就算大人看见都得发怵。 谁小时候没被家里养的大鹅叨过呢？ 这两人狼狈为奸，在整个家属院里作威作福，引得附近的小朋友颇有怨言。 有一次她甚至想带着小鹅去育红班，被宋青教育后才停止这个可怕的想法。 安安因为有这么一个得力干将，几乎要打遍家属院无敌手，这段时间他们夫妻俩一下班回来就被各种家长带着小朋友上门告状。 家属院里大人们对小孩子一般是放养，要是互相打架，打输了也没有人说什么。 但安安带着外援，小朋友有气不敢发，只能回家折磨父母。 一个个都闹着也要养小鹅，但是大部分人住的是楼房，哪里有地方养。 家长们被烦的受不了，只能过来跟陆阳夫妻俩告状。 “陆随安，管好你的小鹅，你下次再欺负别的小朋友，妈妈就揍你！” 她撇着嘴点头，一看就是没放在心上，小鹅摇头晃脑的根本不知道它犯了多大的罪，小奶猫在旁边张大嘴仿佛在给他们助阵。 宋青的头是越来越疼，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她现在主意特别正，根本就不听劝。 这小丫头是越来越皮，宋青干脆把她们拘在家里种地。 安安刚开始还很不乐意，后面也乐在其中，宋青在旁边翻地，她赤着脚在土里找蚯蚓。 拜托田婶买回来的菜种早就种下了，黄瓜拉起了秧，西红柿也结出小小的果子，旁边的小青菜已经吃过一茬。 有了这些菜地，她们再也不用早早去菜站抢新鲜的菜。 有时候其他邻居溜达过来散步，看见宋青这个绿意盎然，干净整洁的院子也羡慕的不行。 这不仅好看，也省下了一笔钱。 而且自家想吃什么就种什么，再也不用看菜站的菜决定菜谱。 之前在田婶家晒的酱块也发酵好了，她们在五月的时候下了大酱，现在酱缸就在院子里需要每天翻。 每次翻酱时，浓烈的豆类发酵味一下子涌出来，闻多了也特别好闻。 陆容慧下工回来看见院子里大家都在忙，她笑着去翻大酱。 果树上雪白的花也变成了一个个指甲大小青色的小果子，隐匿在绿叶当中。 前段时间白家的事情就像砸在湖面的巨石，不管翻出再大的浪翻涌最后都会恢复平静。 “嫂子，田婶让你过几天去她家吃饭。” 现在没有前段时间春耕那么忙，再加上山上有不少野菜，大家都乐意用现有的资源给孩子们弄点吃的打打牙祭。 自从有陆容慧后，田婶早起宋青来格外方便，有时候在地里吼一嗓子就行。 “那我们周末过去。” 宋青这段时间太忙，已经很久没有去田婶家，那些村民都在地里翘首以盼，等着她过来。 营区门口的厂房已经修好，十分气派的一排大房子，厂房门前的路也平整好了，十分宽阔，方便大货车进出。 纺织厂向其他厂借的技术人员也到了，再加上一些机器运过来，已经逐渐能看到纺织厂的雏形。 有时候技术员在厂房里调试机器，发出特有的声音，靠得近的村民们听见了都赶过去看热闹。 “这可真气派，我看市里那几间厂子还没有纺织厂大。” “你也不看看这些天开了多少车过来，这可是个十足的大厂子，我家那个嫁到了几十里外屯子的亲戚都跑回来，就为了打听厂子的情况。” 现在整个市的公社最重要的事就是下周纺织厂组织的招工考试，附近的公社早就知道情况，打算考的早就准备起来了。 而那些离得远的，等他们知道消息，离考试时间已经很近了。 这也算是他们附近公社的好处。 洋河村的人都知道宋青是纺织厂的人，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让她过来给孩子们做个辅导。 “我哪会这个？” 宋青也是被他们逗得乐不可支，纺织厂的各项工作已经逐渐提上正轨，各项分工合作也已经确定下来。 她这个前期的筹备人员现在主要是看书，跟着过来的技术员学机械知识，再时不时用那些机械练手。 招工考试是厂长跟军区负责，她能辅导什么，也太看得起她了。 陆容慧最近也有些烦恼，那些知青们深信不疑她有宋青的单独辅导，肯定有内部资料，这几天开始默默讨好她。 知青们现在每天的任务很简单，留足了他们回去看书的时间，就算是这样，分给陆容慧的活也会被其他人干掉。 还有他们在分配任务的时候，也心照不宣的把最简单的任务留给她。 一到下工，那些人纷纷围过来，一个个看天看地，明明心底有话却又不敢说。 这群知青里跟她关系好的就只有刘若，陆容慧是个特别冷淡但有原则的人，这些人心里有话，也不敢去招惹她。 这一个不好就得罪她了，她嫂子可是纺织厂的人，万一想了个什么法子不让他们考怎么办？ 如果宋青知道他们的想法会更加无可奈何，她现在在他们眼里就像长着獠牙的妖怪，一下子就能给他们定生死。 陆容慧手里有些资料，看完后会给刘若，女知青宿舍里大家吃住都在一起，很容易就被其他人发现了。 第160章听说陈家回来了 自从陈红跟白家姐妹俩走后，不仅宿舍的空间大了，里面住着的人不管有什么心思也都收敛起来，大家客客气气。 刘若自从手表被偷后，对待自己的私人用品一直很上心，这天她正好看完资料，把它放在枕头下盖着，端着洗漱盆就去院子里洗漱。 其他人一看他出去目光立马转向她的枕头。 新老知青中间一直隔着一层，自从白家姐妹俩走了，新知青里就剩下刘若跟赵卉还住在宿舍。 赵卉之前跟白家美走的近，刘若跟陆容慧走的近，但现在这个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个，在赵卉看来她们俩就应该互相照顾。 但是现在刘若跟陆容慧依旧抱团，把她排挤在外，就连有资料也偷偷给刘若。 她想着想着有些委屈生气，看见陆容慧出去了更是委屈，直接站起来去院子里透气。 其他人虽然还干接着手里的事情，但神色各异，眼光不时就要扫向刘若的枕头。 杨芳梅站起来往那边走，周书意马上拽住她的手。 “我……” 杨芳梅尴尬的笑了笑，想说她只是想过去看看她看的是什么。 周书意没有多说，只是目光扫向之前陈红的位置，一切尽在不言中，杨芳梅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 剩下的人想到陈红的下场也赶紧打消念头，专注手里的书。 只是大家的心里都多多少少有一丝怨气，都这个时候了，大家再怎么说也是一起战斗过的战友。 陆容慧却只管刘若，不理其他人。 夏天虽然天气热，但是为了身体着想，她们在中午上工前还是会在院子里晒一盆水洗澡。 刘若刚洗完澡出来，夜风吹在身上凉丝丝的，月亮清棱棱的挂在夜空中，自从来了这边，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夜空。 后院她们养的鸡已经睡觉了，半大的猪听见了动静在猪舍里拱动了几下。 刘若站了一会打算回去，却发现院子外有个很熟的人影。 “你怎么在这儿？” 这段时间大家拼了命的看书，任何空闲时间都不浪费，没想到一直很用功的赵卉站在院子外。 “没事……” 赵卉刚刚情绪上头有些激动，在院子外站了会也想明白了。 当父母的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何况她们除了刚好分配到一个地方之前什么关系都没有，人家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对你好。 “真的没事？” 刘若听出赵卉的声音有一丝哽咽，害怕她出了什么事不说。 “真的没事，我回去看书了。” 赵卉擦了擦眼角就进屋，现在招工考试才是重中之重，不能为别的事情分心。 她离开的很迅速，只留下刘若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 陆容慧根本不知道，因为她给的那些资料闹出了这些事。 “嫂子我们下周考试，你出差的时间定下来了吗？” “还没。” 沈厂长原本想要安排一批人直接去赵琴父亲的厂子里学习，但是那边能提供的培训只有几种机器，还得去其他厂子。 “我们淘到了一批少见的苏联那边援建的机器，现在用这个机器的厂子很少，技术人员更少，需要到南边的几个省去。” “妈妈？” 安安一听见，马上放下小猫蹦过来抱住宋青的大腿，“妈妈？” 声音有些委屈，带着哭腔。 她分不清南边北边的位置，但她知道妈妈要离开很久，她要一个人在家，当然还有爸爸跟小姑。 “安安，我们之前商量过，妈妈可能会出差十多天，你自己在家照顾好爸爸跟小姑，你答应妈妈的。” 出差的事情很久之前张主任就已经跟她说过了，自从决定要去之后，就开始慢慢跟安安做思想准备。 也早就让她上育红班，培养她独立自理能力。 “……可是”她扁了扁嘴，想到妈妈说她是勇敢的小朋友，再说她要完成妈妈吩咐的事情，她很厉害。 安安在心底默念了好多，最后还是倔强的仰起头，“我会的。” 陆容慧跟宋青都被她逗得偷笑起来，明明看着都要哭了，还是假装坚强。 陆阳下班回来看见女儿有些不开心，赶紧抱着她带着小鹅出去遛。 “听说周寒的腿落下残疾了。” 宋青突然听见这个名字还想了几秒，明明前段时间周寒的名字响彻附近几个公社。 大家平时在街头巷尾聊天都会提及这个名字，没想到只过了一个多月，就变得有些陌生了。 陆容慧今天上工的时候突然听见这个消息，有一些诧异，过后也就忘了，现在想起了就跟嫂子提一句。 听说周寒在医院里躺了好久，伤口反复感染，打了很多支抗生素才把腿保下来，不过还是落下了残疾。 “他的案子审判了，大队长过去瞧了一眼，听说只要走路就能看出来，很明显。” 跟周寒一起的豹哥几个也全部落网，附近几个市的黑市买卖都受到了很大打击，直到现在黑市还没开。 他们这次涉案金额大，影响又恶劣，周寒被判到西北的农场劳改。 “劳改？听说那边特别辛苦，还要自己带粮票。” “判了三十年，估计要一辈子待在那边了，不过他们家的情况应该没有人能给他票。” 姑嫂二人跟闲聊一样聊起他，陆容慧之前还很恨他们，现在再说起就跟陌生人一样。 周寒的伤势原本更严重，是他的母亲李梅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居然真的来到这边照顾他，他才恢复成这样。 李梅之前补贴了娘家许多，她这段时间看清了，去娘家撒泼打滚要了200块钱，就去找人弄介绍信，这才来到东北照顾他儿子。 周齐这老东西还没判，她现在也不关心他跟那狐狸精的结局是什么，只想要她儿子能活着。 她过来前听到一些风声，听说他们现在查到更多东西。 “周寒他妈精神好像有些不太好，她跟医院那些人念叨，一直说周齐活该，要吃枪子。” 她希望周齐那两个都能吃枪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迟迟没有判。 陆容慧小心的看了一眼嫂子，她还听说了一个消息，陈家回来了。 第161章有事要说，别藏在心里 “不能再让小鹅欺负别的小朋友，这是恃强凌弱欺负弱小，爸爸下次可护不住你。” 陆阳带着一串小尾巴在外面遛完弯回来，苦心积虑的劝着女儿，他们这几天属实是被那些家长给告怕了。 所有的孩子都想着养一只小鹅，不给养就在家里撒泼打滚。 就算被家长们揍一顿，过几天又会接着要，大家烦不胜烦。 陆阳也很无奈，那些同事们话里话外说他家的小鹅实在太招人嫉妒，哪家的小孩都要养。 说到底都是安安借着小鹅逞威风，这才让那些孩子们眼热。 陆阳只要稍微去外面一打听，就知道闺女带着小鹅吓唬别人。 这小鹅格外听安安的话，现在越来越大只，扑棱着翅膀叫着冲过去，哪个小朋友不害怕？ 这几天几条巷子里到处都是孩子尖锐的哭声，不给买小鹅就哭就闹，甚至还有几个不肯吃饭。 气得宋青把小鹅关起来，又给了安安一顿竹藤炒肉。 这些孩子哪里是想要养小鹅，分明是羡慕安安能有个这么听话的帮手，也想有只小鹅去欺负别人。 “那他们比我大，跟我打架不也是大的欺负小的？爸爸，你怎么不去说他们。” 刚刚还气氛融洽的父女氛围被安安的一个扭头打破，她扭着屁股气冲冲的又跑到外面去，陆阳叹了口气回屋做饭。 他这几天各种道理都讲了个遍，闺女好不容易答应不再让小鹅去叨人。 但她只要带着小鹅出门，其他小朋友就害怕，那他又不能真的把那只鹅一直关在家里。 “你嫂子呢？” 院子里的菜地刚刚收拾完，还留着泥土的湿润，陆容慧正在择菜，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看见她哥进来隐晦的打量了他几眼。 “嫂子跟月红嫂说话去了。” “那我做饭吧，你去外面待着。” 陆阳原本没意识到不对劲，他洗完锅正打算炒菜，发现陆容慧还站在那里，而且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了？” “没事。” 今天菜站有肉，宋青想着下陆容慧就要考试，这段时间给她补补，割了一刀猪肉回来。 “今晚吃水蒸蛋，再炒个回锅肉。” 他们现在每个月的鸡蛋票都不够用，家里人多，每个月一斤多的鸡蛋票只能撑几天。 还好他们靠着洋河村，陆容慧偷偷跟那些村民们换鸡蛋，有时候还能换一些野味回来打打牙祭。 “今天家里打电话过来了。” 陆阳说完小心的看了一眼妹妹的脸色，发现她好像在发呆，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父母长期忽略妹妹，偏心外人，她过来这边下乡好几个月，家里没有给她单独寄过一封信跟包裹，别说陆容慧了，陆阳都很不好受。 现在家里出事，他也理解妹妹，一但妹妹不喜欢听家里的信息，他马上住嘴。 “怎么了？” “爸目前还在家，白家的事情升级，由上面的保密单位接手，他现在打听不到消息。” 他下班回来正好在传达室那接到了家里的电话，陆卫国单位的事情现在由其他人接手，一直在家十分难捱，斟酌许久才给儿子打电话。 白家现在的事情由上级单位接管，他的工作也有别人接手，林淑月那更不用说了，副手早就开始接手工作了。 夫妻两人事业受挫，家里冷清，想了许久终于去找儿子说话。 陆阳知道这种情况不能避免，其他人被挂牌、游街、下放，他们家的运气已经够好了，只能安慰父亲。 陆容慧揪着手里的菜叶子，还在想着心事，对陆卫国夫妻俩的事不怎么关心。 为了不让哥哥看出端倪，只能接话，“他还说了什么？” “问我们过年回不回家？” 陆阳不知道过年的时候还有没有假休，他今年已经请了很多假，估计是回不了家了。 陆容慧不想回去，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新安过年，更不想回去。 “我不想回去。” 陆阳很快转移话题，他看出妹妹对回家过年的事情并不热衷，甚至引有排斥。 兄妹俩又在那聊了一会儿，陆阳看出妹妹一直兴致不高，脸上欲言又止。 “你有事要跟你哥说，别一个人藏在心里。” 第162章不对劲 “没事！”陆容慧下意识否认，陆阳没接茬，只是拿过被她揪得乱七八糟的菜洗起来。 “好好考试，白家的事情影响不到你。” 陆阳以为她还在为白家的事情担忧，轻声宽慰妹妹。 当初事发时，他自己被带走调查几天，后面还停职，妻子也受了影响，就连陆容慧都被带走问话，家里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点影响。 再加上这几年的风声，陆阳担心因为这些容慧留下阴影。 他打散鸡蛋又在里面加入温水，正打算放进锅里。 看着她哥专注的背影，陆容慧有些心疼。 现在的生活多好，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她重生后，哥哥跟嫂子的感情变好，陆容慧又窃喜又担忧，下意识觉得这种幸福不安稳。 她只能安慰自己多想了。 周寒的案子判后，他要去的西北农场条件极其辛苦，李梅身上的钱前段时间为了照顾他已经花的差不多。 去那么远的地方肯定要准备行李被褥，农场不可能给犯人准备，她只能回知青点收拾周寒之前的被褥给他带上。 就这样，陆容慧跟李梅见了一面。 上辈子的李梅儿子事业有成，白容珺又很早就给她生下了孙子，早就在家含饴弄孙。 陆容慧之前远远见过她一面，富贵、慈眉善目，是白容珺感情融洽的好婆婆。 婆媳俩没有矛盾，她十分喜欢儿媳妇。 白容珺生的孩子一直放在陆家，由陆卫国夫妻俩照顾，他妈平时也去陆家，至于李梅，更是每天做好各种好吃的过去看孙子。 一家子生活的十分幸福，白容珺的孩子从小就泡在蜜罐里，。 白容珺跟周寒青梅竹马，李梅喜欢儿媳妇儿，对儿媳妇家里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妹妹没有印象。 陆容慧发现白容珺修改志愿后，崩溃的回陆家向她讨要说法。 那时候陆卫国跟何淑月正带着白容珺的孩子在外面玩，家里就剩下李梅在。 “你进来干什么！” 李梅第一反应眼前把这个憔悴的女子当成陌生人，见她闯进家里十分谨慎。 陆容慧环顾四周，发现对这个家没有一点印象，里面到处都是小孩子的玩具，她当初跟白容珺共享的房间，早就变成了他们夫妻俩的房间。 这个家里几乎没有他们兄妹俩的印记，就连大哥的房间也堆满了小孩子的东西。 “白容珺呢？” 陆容慧本来就积攒了满肚子的怒火，又看见了家里的情况，对白容珺跟陆家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李梅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都在发抖的女人，她后退几步不敢上前，这个女人看起来随时要撕碎人。 不过她怎么知道儿媳妇的名字？ 过了许久她才认出了眼前这个人居然是陆家的另一个女儿。 陆卫国跟何淑月抱着孩子回来，脸上都带着慈爱宠溺的笑容，看见陆容慧第一反应马上皱起眉。 “你怎么回来了？” 何淑月的脸上带着一丝嫌恶，这个女儿从小跟她不亲就算了，现在又混成了这个样子，真给她丢脸。 陆卫国放下孩子，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女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陆容慧攒了一肚子火赶了回来，根本顾不上梳洗，看着十分憔悴疲惫。 陆卫国以为她遇上了什么事，虽然女儿跟自己不亲，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 “出什么事了？” “这得问问你那个好女儿了！” 陆卫国刚刚还有一丝心疼，陆容慧的话一出，父女俩之间的气氛马上恢复成以前。 这孩子从小就跟吃了火药一样，在这个家里随时爆炸。 再加上陆容慧的话里带着恨意，刚刚还凑在陆卫国旁边的小孩子，转身躲到了他身后。 “这么多年了，你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他很快就抱起了孩子哄，陆容慧的心里有些可笑，她知道她的父母并不会给她主持公道，但内心终究是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那个孩子在陆卫国怀里带着哭腔，他心疼的拍他后背，何淑月也在旁边哄她，转身狠狠瞪了陆容慧一眼。 她回来干什么？除了给大家添堵还有什么用？ 陆容慧看着眼前这一幅一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有些好笑。 “你们对这个外人的孩子倒是关心？自己的亲孙女也没见你们这样过。” 陆卫国的神色顿了一下，反倒是何淑月马上跳脚，可能是那句外人戳到了她的心。 “他们已经离婚了，甚至还要给安安改姓，哪里还是我们陆家的孩子！” 这个年代离婚的人很少，离婚后给孩子改姓的人更少，何淑月觉得这件事给他们陆家丢尽了脸。 他们夫妻俩之前也很喜欢安安，毕竟是自己儿子的女儿。 但是儿媳妇不愿意跟儿子过日子，带着她到其他城市，这又不是她的错。 “不是你们不关心安安吗？不然嫂子怎么会给她改姓。” 陆容慧跟安城那边一直有联系，经常给嫂子他们寄东西，也知道陆卫国夫妻不怎么联系安安。 她当然也知道嫂子跟大哥离婚另有隐情，就连给安安改姓仿佛也带着赌气，但她不介意把罪名怪到他们夫妻头上。 “你！”何淑月深吸一口气，“你回来干什么？” “这得问问你的好女儿。” 之前一直在旁边没有出声的李梅皱着眉头看过来，心里隐隐有不安的感觉。 “到底有什么事，不要卖关子。” 何淑月十分不耐烦，这个女儿只要一回来就会破坏她的心情。 陆容慧积攒了一路的怒火跟委屈，终于控制不住爆发了出来，甚至都没有等白容珺回来跟她当面对峙。 直接当着他们的面，把白容珺做过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后面的事情她记不清了，何淑月自然是不相信，一直说陆容慧吃错了药。 再后来白容珺回来了，她自然也不承认，陆容慧没有控制住，要扑上去打她被周寒拦住了。 整个陆家乱成了一锅粥，陆容慧对那段时间的记忆一直很模糊，但她还记得李梅的反应。 她刚开始不敢置信后面也加入何淑月对她的讨伐当中。 等到事情败露白容珺承认，她又一副都是小事的表情，漫不经心的拿出一沓钱，想让她收钱，不再追究这件事情。 现在的她神情麻木，跟上辈子给钱时的漫不经心不同。 李梅看见陆容慧没什么反应，埋头收拾行李。 白家姐妹跟周寒的行李都在知青点，西北那边天气恶劣，李梅干脆把她们姐妹俩的被子全薅过来，卷进儿子的行李中。 其他人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反正白家姐妹现在也回原籍了，行李放在这也是放。 李梅卷好一大包行李，即将离开时仿佛想到什么，突然走到陆容慧身边。 “陈家的案子应该能平反，他们已经回新安了。”陆容慧诧异的盯着她的眼睛，她不知道为何李梅要特意过来跟她说这些。 李梅的脸上依旧麻木，她勾起嘴角小心的凑到陆容慧耳边。 “当初为了把陈家扳下去，周齐那个老东西跟狐狸精除了栽赃他们的信件，还给陈家罗列了不少罪名，你妈应该帮着陈红霞出了不少劲。” 陆容慧嘴巴微张心里直打鼓，不知道李梅的目的是什么。 “别担心我没什么意思，你妈帮的那些忙不是扳倒陈家主要原因，而且陈红霞那个贱人，是真的把你妈当成好朋友，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应该不会说出来。” “哥，新安还发生了别的事没有？” “爸没说，怎么了？” “没事。” 她重生改变的事情太多，嫂子留在东北，她也来这边下乡，陈家的事情也提前平反。 白容珺周寒都各自得到自己的报应，跟他们有关的人结局也不好。 陆容慧有些担忧，现在事情的发展不可控性太多了。 她不知道李梅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等以后嫂子知道了会怎么样？ 最最重要的是，陈予祺回来了。 “真没事？” 陆阳往灶台下塞了一把火，还是觉得妹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第163章一个月 “没事没事，你好好看火，菜都要糊了。” 陆容慧笑了一下，提醒他哥小心锅里的菜。 陆阳虽然不放心，但她后面一直很正常，刚刚的事就像一个插曲。 宋青从陈月红家回来，手里提溜着又跑出去的安安。 “都要吃饭了，你还出去，你看看你的袖子脏成了什么样？” 平时陆容慧自己洗自己的衣服，而宋青她们母子俩的衣服只是由陆阳洗。 这小妞是丝毫不管他爹的死活，每天把衣服造的都看不出原样。 宋青给她做的那些漂亮衣服，穿了几次就不能看。 要不是家里不缺布料，宋青指定得狠狠抽她屁股。 “嘿嘿” 安安扑腾着手向爸爸跟小姑求救，那两人对她每一天的行为都了如指掌，连眼神都没有投过来。 天气热了，家里的饭桌就摆在树下，陆阳之前从屋里拉了根电线出来，在树下那里装了个灯泡。 一家子在树下吃饭，微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安安不时就被他们逗得笑起来。 她吃着吃着又偷偷往桌下丢食物给小猫，被宋青轻咳一声警告后才收敛。 小猫现在能吃饭了，平时是用菜汤拌饭给它，不过安安还有陆阳时不时会给偷偷给它加菜。 陆阳坚信猫要吃鱼才好，一休假就要带着安安往山里还有小溪跑。 每次都要捉很多鱼回来，干脆把偏房里另一个闲置的小缸拿来养鱼。 家里的这两个动物跟成了精一样，小猫很快就知道小缸里的鱼是给它养的，陆阳把水缸放在墙角阴凉的地方，正好旁边有东西能让它跳上去。 于是小猫每天都要跳上去巡视它的鱼，宋青每次看到都很担心，那么小的小猫，要是掉下去没人看到就淹死了。 但它小小的身子却走得十分稳健，昂首挺胸在缸沿绕了两圈又跳下来。 “猫狸子。” ———— 安安在炕上打滚，宋青反对小猫上床，它只能在地上跳来跳去，安安趴在炕沿看它，再时不时跟它说两句话。 “小慧这几天是不是有心事？” 陆阳还是有些奇怪，容慧应该是心里有事，不过他琢磨了很久也琢磨不出来。 不会是少女心动吧？陆阳把她身边出现的所有男人想了一遍，又觉得不太可能。 果然女孩子长大了就是让人发愁。 他看了看傻乎乎的安安，希望他闺女能慢点让他这样发愁，傻点就傻点吧。 “是吗？”宋青拿着尺子和笔在画图，仔细思考了一下，又感觉不太像。 “是不是下周要考试，压力大。” 全市那么多知青就几百个名额，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要留给那些从外地招聘过来的工作人员及他们的家属，自然竞争很大。 陆阳也知道，他能做的就是做好后勤工作。 “猫，跳起来！” 家里的猫跟小鹅都没有名字，都是直接按品种叫它们，不过它们都很聪慧都能听懂。 两人一个在炕上一个在地上跳了几次，安安嫌不过瘾，很快爬下炕拎着她的小枕头，带着小猫去找陆容慧了。 小姑允许小猫上炕，她要抱着小猫睡。 陆阳巴不得没人打扰，宋青还在书桌那绘图，他凑过去坐在旁边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的看她画。 “怎么样？” 陆阳看不懂，只觉得那些图很工整很高深。 “刘师傅说我学的还不错。” 刘师傅是隔壁国棉厂支援过来的技术师傅，干了几十年经验丰富，这次过来培训她们。 纺织厂的厂房建好了，也开始有些机器入场，里面还缺一些操作台，宋青想起李子村的家具厂。 她让刘师傅画出大概的图纸，家具厂能做的全给他们做了。 家具厂的工人们都十分高兴，今年城里商店还有供销社要的货少，大家几乎都不指望家具厂今年能带多少分红。 没想到又来了一笔大订单。 只要把这笔单子完成，今年全村的分红就不愁，他们也有钱给村里买辆收割机，宋青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为了表示对宋青的感谢，他们做了一个很大的斗柜，十分精美，可以放在大厅。 宋青当然不愿意要，但他们直接拉过来放在了门房那里。 陆阳看不懂图纸，也不敢出声打扰，只伸长脖子，他发现只要妻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眼睛就会很亮。 “我们领导今天还特意找我了，夸你们纺织厂的女同志敢想敢干，给咱们家属院做了一件大实事。” 陆阳这些年受的褒奖不少，脸皮也厚，这次被夸的是宋青，但他也有荣与焉，整个人的腰板都挺直了，脸上春风得意。 “嘶，我又不是夸你，你得意个什么劲！”领导没想到他反倒神气起来。 “我是那些女同志背后默默无闻的家属之一，无条件支援她们的后方工作，她们的荣誉自然也有我的一份。” 气的领导直接往他屁股上铲了一脚，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我刚刚在陈月红家的时候，张主任过来了。” 宋青停笔，抬头看了一眼陆阳。 “南方d省国棉厂。” 陆阳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他们前段时间说的出差培训。 “……这么远。” 纺织厂的这批设备大部分是苏联之前援建的，现在北方厂大部分使用的是国家机械厂生产的机械，两者有挺大区别。 “赵琴父亲牵桥搭线给我们介绍的国棉厂，那个厂子规模大，除了有苏联的设备，还有沪牌白羽牌。 沈厂长的意思是我们的设备要使用好几年，先过去学习苏式设备，等以后换了其他机械厂的设备再更新技术员知识。 更重要的是南边的纺织业要更发达一点。” 都是厂里的安排，陆阳自然能理解。 “多久？” 他们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就连安安的思想工作都做了，不过听见要去那么远，陆阳还是有些担心。 “一个月。” 第164章被他骗了这么多年 “一个月？这么久。” 陆阳紧皱眉头，按照张主任之前的意思应该是半个月，也不用去那么远。 “沈厂长说去一次不容易，希望我们能尽量学完所有需要用到的机械。主要是路途遥远，为了节约资金一次到位。” 就是这一个月，日程也是排的满满当当的，所有人都斗志昂扬。 宋青叹了一口气，特别是对那些家里孩子小的同志，一个月的时间太久了。 “我们家有你跟容慧还好一点，新区那边有个女同志，她家孩子才一岁多点，家里也没人能帮忙，只能让丈夫每天把孩子送到育红班。” 虽然育红班愿意接收一岁多的孩子，但每个老师要看那么多人，肯定不能仔细照顾。 而那个年纪的孩子，偏偏就是需要仔细照顾。 他们这次一共挑了10名技术员，这些技术员不需要参加招工考试，全是沈厂长格外考察的。 “我们本来是17个人，跟着刘师傅学了一段时间后淘汰了7个，剩下的人都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只能尽力克服困难。” 陆阳叹了一口气，外面那些人只能看到她们的荣誉，没有看见她们背后的辛苦。 宋青这些天特别刻苦，白天带着绘图本跟着刘师傅在厂子还有办公室绘图、上手实操，晚上回家也一直看书画图。 就连之前被白家影响的那几天，也是一边担忧一边学习。 更别说还要买菜带安安。 宋青停下笔看着他耷拉的眉毛有些好笑，安安白天的时候也是这样，父女俩的神态格外相似，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眉毛一抬没有说话，宋青走到他身后抱住他肩膀。 “我们沈厂长说了，整个家属区就属我们这些技术员的家属最好，通情达理有责任感，不仅能顾好工作，也能顾好家庭，是我们坚实的后盾。” 陆阳脸一黑，被她公式化的语句气到，把人拽到大腿上。 “……就这样？” 他们最近训练有些狠，整个人黑了一个度，脸也粗糙了不少，看宋青想躲直接凑过去，用他粗糙的脸贴在宋青的脖子上。 “痒！” 宋青笑着身体往后仰，却被陆阳环住腰退也退不得，只能拿手穿过他的短发，推开他的脑袋。 两人闹了一会儿，陆阳才想起正事。 “什么时候去？” “还没确定，估计能在容慧考完试后。” 那就是下周，陆阳叹了口气，领导可是夸过他是个有大局意识的家属，肯定不能耽误她的工作。 “我听说那边跟咱们的饮食有很大区别，过去可能吃不惯，要不蒸点干粮带上吧。” 说起这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他们上次协助抓捕周寒的奖励下来了，20斤全国粮票加两斤肉票，正好能给她带上。 他就像个小怨妇，虽然心里抱怨但还是给丈夫收拾好行李，生怕他路上吃不饱穿不好，几乎要给他带上家里所有的东西。 他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熄灯，安安今晚还没有回来，估计要一直在容慧那边。 天气热了，陆阳就穿了一件白色背心，宋青想靠过去，他人没躲，但是把脸扭了过去。 这股别扭劲，真的跟安安一模一样。 宋青不想忍他，直接把人拉过来。 “行了啊，你之前已经答应好了，现在就想反悔那也没辙。” “我反悔什么？” 陆阳越想越气，猛的支起半边身子在黑夜中瞪过去，他肯定支持她的工作，又没后悔。 害怕宋青没有接收到他生气的情绪，还直接抓起她的手在嘴边咬了一下。 “嘶” 宋青也坐起身，把手撤回来，伸手在他腹肌那掐了一把。 陆阳一把攥住她的手，“别以为这样就能混过去，咱们必须把问题讲清楚。” 这大半夜的讲什么？ “我一直十分支持你的工作，就像你想出差我也说能一个人照顾好家里。” 陆阳有些气闷，他承认自己是有情绪，但那些情绪不是针对她要出差，而是舍不得她离开这么久。 但是宋青的意思居然是他反悔了？ 难道在她心里他就是这种人？ 一股子委屈瞬间涌上来，本来黑夜就会放大人的情绪，他越想越生气。 宋青在黑夜中叹了一口气，刚才就不应该乱讲话。 她跟陆阳认识了这么多年，加上辈子的十年，足足15年的婚姻，自认为还算比较了解他。 但自从她重生回来后，越来越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很幼稚，至少在这个年纪是的。 有时候过于聒噪，宋青烦他，就会一个人默默生闷气，等发现你不理他后，又会故意闹出点小动静。 跟安安简直一模一样，宋青是好气又好笑。 不过他这种小情绪，晾一段时间就会自己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开个玩笑，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 宋青靠过去抱住他的手臂。 “……” 她在心底默默数了几下，果然在第四声的时候，陆阳发出了一声冷哼。 这就说明这件事情过去了。 这大半夜的，还好他够识相没有生很久的气，她可不想哄他。 毕竟她只是安安的妈妈，没有这么大的儿子。 “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的脾气变大了？” 宋青靠在他怀里，伸手点在他的腹肌上。 “……没有” “哎” 宋青不由长叹一声，她当年就是被他的冷脸骗了这么多年，特别是到了后期，他那张脸像挂了冰一样。 谁能想到都是表象。 陆阳听见宋青叹气，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样？ 难道刚刚吓到她了？不可能。 按照宋青的脾气，要是真的吓到她，不可能还好言好语跟你解释。 漫漫长夜加上又是靠在他的胸膛上，宋青很快心猿意马，哪里知道这个男人又在心里想些乱七八糟的。 他们训练多，腹肌格外紧实，她爱不释手根本停不下来。 上下其手摸了好一会儿，又凑过去亲在他嘴角。 “……对不起” “……？” 宋青动作一顿，没有反应过来。 陆阳反思了一会儿，以为自己真的没有控制好脾气，不管怎么说，先道个歉，“我没有对你发脾气的意思。” “……？” 宋青忍了一会儿，直接咬在他嘴唇上，“……赶紧闭嘴。” 陆阳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很快占据主导。 第165章二丫只能请假在家照顾小弟 王明贵家。 他下了班之后还需要去食堂排队，打好一家人的饭菜还要去育红班接上不到两岁的二儿子。 在食堂吃饭除了比在家里吃要贵外，大锅菜的味道也实在不好，但是现在周莲有事，他们一家已经吃了一个多月食堂。 “你妈呢？又没回来。” 他家最大的儿子已经14岁，之前在乡下上学上的晚，现在在家属院的小学里读五年级。 其他孩子也都上学了，二丫今年读三年级。 不像哥哥跟弟弟妹妹能去上学，二丫已经请了好长时间的假，就为了在家里带那个最小的弟弟。 看见父亲回来，二丫抱着弟弟双眼通红的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直接回了房间。 “二丫……” 王明贵没有喊住她，二儿子扯着他的手说饿了要吃饭，大儿子不见踪影。 三丫今年刚上一年级，她之前在老家没有上过学，本来今年应该先上育红班的，但是周莲嫌弃她年纪这么大了，再去上育红班丢脸，直接让她上一年级。 三丫刚开始什么都不懂，学的比别人吃力很多。 放学回来就开始洗家里的衣服，小弟弟用过的尿布都是她洗的，也没有时间复习，学得更加吃力。 王明贵看见二女儿拎着到她大腿的铁桶回来，赶紧上前接过去。 家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王明贵心里也不好受。 小儿子出生就是个巨大儿，在医院住了好些天花了很多钱。 他吃的又特别多，那点奶粉票根本就不够用，只能高价在黑市买奶粉。 周莲出月子没多久，听说纺织厂要招工，就一心扑到了扫盲班上。 勒令二丫请假在家照顾最小的儿子，王明贵负责在食堂打饭，她完全不管家里的事情。 家里的钱就跟流水一样花出去，王明贵这个月裤头破了都拿针补补接着穿，要不是之前有存款，他们全家要喝西北风。 周莲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晚上扫盲班还有课，她回来给小儿子喂奶，顺路吃饭。 二丫在房间里踌躇很久，久到周莲一边喂儿子一边盯着她。 “有事就说，别在我眼前晃，晃得我眼花。” 周莲语气十分不好，要不是一口气撑着，她现在能睡上三天三夜。 “……妈，我想回去上课。” 二丫捏着袖子小声的说了出来，她不想在家里带弟弟了，她要去上学。 “你说什么？我看你是疯了，你不给我看他，我怎么去上课？” “我……”二丫想说为什么她就要在家里看弟弟，别人就能去学校。 “赶紧滚出去，你要是不带就别进这个家，也别吃我们一口饭。” 周莲不耐烦的让二丫滚出去，她都要累死了结果她还不想带这个小的。 她要是考不上，靠他爹的工资，一家子怎么过好日子。 二丫最后只能噙着泪委屈的跑出去。 王明贵听见了她们母女俩的争吵，只能叹了一口气出去找大女儿。 ———— “张主任？” 宋青一大早把安安送到育红班后，本来打算去厂房那边找刘师傅，没想到张主任让人在半道上劫走她。 “小宋，你过来了。” 张主任这段时间忙得上火，看见宋青过来直接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厂里直接任命你为技术组长带领这批同志去d省，你除了要监督她们的学习，也要负责大家的安全，当然你自己的那部分也不能落后。” 这10名技术人员已经由刘师傅教导过一段时间，再加上大部分是日用品厂的技术员，最基本的机械知识已经有了解。 按照军区领导的意思，希望自己能有人掌握技术，同时也会去其他厂聘任专门的技术人员过来，由老带新，将会在内部培养起一批技术员。 等以后厂子规模扩大，这批技术人员将发挥大作用。 “我已经叮嘱过她们了，你是组长，她们必须要听你的指挥。” 张主任也压力巨大，那可是好几千里，就10个女同志过去，安全问题她都得担忧死。 这不明明之前已经叮嘱过一次，今天又再次把宋青叫过来。 针对她们可能会遇到的所有问题进行预设，提出解决方案。 张主任讲的口干舌燥，宋青明明已经听了几遍，还是听得十分认真。 “我知道的张主任，你放心，我们绝对能完成任务。” “我不放心又能怎样，现在这里完全放不开，不然就安排人跟你们一起过去。” 日用品厂放不下，纺织厂一堆事，她忙的脚打头。 她们这群老人也开过一次会，家属们原本就是五湖四海过来的，那边的厂子也是国营大厂，安全问题应该可以保障。 不然怎么着也得想办法安排两个男同志过去，他们想让刘师傅跟过去，但是很快招工考试结果就要出来了，那批新工人也要进行培训，刘师傅也排不开。 “你们出差这个月每人额外补贴十二块钱，除此之外的粮票肉票及其他票我让会计给你带着，穷家富路，你们可是我们纺织厂的大希望，不用给厂里省钱。” 宋青眉毛一挑，额外补贴12块钱，那可是半个月的工资，“谢谢张主任。” 张主任端起水杯连喝好几口水，直直打量了她几眼，在心底满意的点了好几次头。 不错不错，她真的没有看走眼，有能力能担事。 张主任越看越满意，谁不喜欢优秀的后辈。 “记住咱们是过去学习的，别把姿态放的太低，大家都是纺织厂，压不过我们。” 宋青点头，张主任摆手让她出去，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忙。 ———— 厂里特意给他们这批技术员找了一间空办公室，里面还有从扫盲班那里拿过来的黑板，是刘师傅给她们上课用的。 里面的桌子上摆满了图纸，好几个人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画图。 技术员里压力也大，都生怕被刘师傅退回去。 刘师傅铁面无私，要是把你退回去谁来求情都没用，只能参加招工考试。 “刘师傅呢？” “有批批机子刚过来，昨天不知道谁开了一遍，出了点问题，刘师傅过去修理。” 那些机械分批运过来，虽然很多都是其他厂淘汰的，但大家看着还是很新奇。 刘师傅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人过去动那些机器，没想到昨天还是有人偷偷进去，不知道是误触了还是怎样，反正是出了问题。 他今天一大早气的骂骂咧咧跑过去修理了。 “张主任找你干什么？” 赵琴原本是管销售的，沈厂长想利用她父亲那边的关系，以后说不定能发展省外销路。 但她不擅长那个，还是跟张主任她们换来了技术部这里。 两人这段时间约好了一同出门，半道上宋青被人叫走了。 “发钱！” 宋青扬了扬手里拿着的钱，找了张桌子坐下，其他人听见了立马兴致冲冲的围过来。 “这个月工资？工资不都是统一发的吗？” “工资加补贴，张主任说这个月工资提前发给我们，大家过来签名领钱！” 第166章副厂长 “我的妈呀，12块钱？咱们厂子可真大气！” 大家一同跟着刘师傅学了好长一段时间，彼此已经熟悉，说话也口无遮拦。 “那还能不有钱，厂子还没开起来呢，钱可是哗啦啦的用出去。”大家拿着票子在手上数着，分享自己听来的八卦。 “我那天看见那边的办公室里拉进了一堆桌子，油亮油亮的，可比咱们这边的旧办公桌气派多了。” “桌子才有几个钱，门口那条马路才是最值钱的。” “这可是市里出钱，有钱好办事不是！” 沈厂长她们最初买那些机械抠抠搜搜，恨不得让赵琴跟她父亲那边要个优惠，加一台减一台机子都算得清清楚楚。 可没想到厂里的厂房修的那么宽敞，远远超出了现在需要的大小。 最重要的是还拿砖石砌了个十分气派的大门。 张主任还跟她们吐槽过，“把钱花到那地方，还不如多买几台机子，我们本来打算挂个木牌匾就行。” 吐槽归吐槽，后面修路还有修大门都是市里拨过来的钱，都是用在厂子里，也没有人嫌弃。 关键是他们还追加了好多机械，所以现在就算市里安排其他人过来干涉厂里部分事务，大家也得捏着鼻子认。 给钱的是大爷，这句话不管什么时候都顶用。 “你们见过副厂长了吗？” 大家拿完钱聚在那讨论起来，这个厂市里要占一部分，已经安排了个副厂长过来，大门还有其他都是这位素不谋面的副厂长做的。 “我看见了，剪了个木兰头，看着很严肃，听说是市里玻璃还是手电厂的。” 这位副厂长神出鬼没的，听说只跟沈厂长她们打了几次交道，技术员大部分时间都在绘图，或者跟在刘师傅屁股后边拆解修理机器，还真很少有人见过她。 “她不会是过来跟咱们沈厂长争权吧？”这么大个场子，虽然现在还看不见收益，但谁不想要？ 就像市里要是把厂子拿过去了，不仅挣的钱归市里，人员安排也不用听军区的话。 大家对视一眼，厂里维持现状最好，现在管理权是军区的。 要是换成市里的领导，人家肯定更关注自己那边的人。 “再怎么说也是副的，军区跟市里是说联合管理，犯不着争权吧。” “这谁能说得准，一山不容二虎，以后还有一部分工人是市里的，那还能听咱们沈厂长的？” 那没办法，现在就是军区招一部分，市里招一部分，又分别有领导，不就是各管各的，天然的会分成两派。 看她们越说越来劲，宋青咳了咳嗓子。 “都别猜了，刘师傅等会就回来了，赶紧画图。” 一提起刘师傅，大家刚刚拿到钱还十分开心，现在马上叹了口气，陷入惆怅当中。 刘师傅这人特别严格正派，绝对不允许她们学艺不精损害到集体利益，平时大家图看错了或者画错了，他冷着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原本技术部有17个人，张主任她们的意思是淘汰几个就行，但是刘师傅坚决筛了快一半人。 就是现在大家都还没松口气，万一去d省前他又把你筛了，想哭都没处说理去。 毕竟他这人虽然严肃，但是有真才实学，他说你不行那就是不行。 就算沈厂长过来求情也不行。 宋青翻开图纸，她也怵刘师傅。 赵琴慢慢走到宋青身边，在这一批人里就她跟宋青是邻居，之前又同是前期筹划小组的成员，跟其他人比要更熟一些。 有些话也只跟她说。 “真的假的？” 宋青的绘图铅笔都因为她的震惊撅断了，在纸上留下一道黑黑的划痕，赶紧拿橡皮擦掉。 赵琴环顾四周压低声音。 “刘师傅让我给他搬东西去厂房那边，我就看见她们在吵架，沈厂长还有红生姐的脸色都特别难看。” 赵琴今天去了厂房那边，正好碰见沈厂长她们跟一个面生的人在吵架。 她不敢靠近，瞅了一眼就躲了。 “我原本还在想她是谁，她们说副厂长剪了木兰头，还很严肃，那应该就是她了。” 她们沈厂长虽然要求严，但人不严肃，还是第一次听说她跟人吵架吵得面红耳赤。 宋青也很惊讶，其实大家的猜测不无道理。 从听见有位副厂长即将空降过来，所有人心里都隐隐有些担忧。 纺织厂的归属问题十分重要，尽管办厂的时候已经跟市里协商好，平时的生产管理是归军区的，人员招聘也是以军区为主，但这东西又不是一成不变。 就像那位空降的副厂长一样，她的到来让大家都不敢说一定。 这次市里是通过给钱加了一位副厂长，那以后要是提出其他条件，是不是又能改变更多？ 管理归军区对她们这些家属好处多，就像她们技术员，技术岗肯定比普通员工工资高，也更轻松。 她们沈厂长就能直接在家属院内部考核，不用通过招工考试。 “咱们这批人招进来应该就稳了，就是不知道下一批。” 现在七成的招工名额是属于家属院内部，等到未来扩招就不知道还能有几成。 “咱们军区跟厂长也不是吃素的，算了，咱们这些人就不要担忧这些，还是要先画好刘师傅要的图。” 未来的事有大领导们去烦恼，她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应付刘师傅。 第167章原来你就是小宋 “厂长？” 沈春娇刚刚在跟张红生几个讨论，突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起，她自从挂完电话后就皱着眉头发呆。 几个人对视一眼，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没事。尼维龙厂那边的价格还是太高，咱们生产完需要他们回收，但也不一定找不到需要尼维龙的其他厂家，再让他们降两个点。” “好，那我们再跟他们沟通。” 谈完大家离开办公室，吴秀跟另一个人走在后面，临出门前回头看见沈厂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很是沉闷。 两人出了办公室，压低声音。 “厂长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市里给压力了。” “不会是因为咱们那个副厂长吧？” 本来她们纺织厂一切都是好的，可谁能想到突然来了一个副厂长，这个副厂长还野心勃勃。 想要参与进纺织厂的事务当中不说，偏偏她的很多想法跟大家是相悖的，每次沟通还不退让。 两方存在很大分歧。 “咱们厂长也不容易，没建好前各种愁，建好后还要愁，听说这个副厂长甚至想要管采购。” 等人都走后，沈春娇按了按眉头，无奈的端起手边的茶水喝起来。 刚刚的电话是市里打过来的，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的意思是希望纺织厂能多配合卫兰，不要因为她是市里派过去的人，就排挤她。 她当然不认，只说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 卫兰想要插手的事情只要不是特别过分，沈春娇并不会管，但没想到她们只是吵了一架，市里就打电话过来了。 看来只要有这个卫兰在，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平静。 ———— 宋青今天遇到了好几个问题，揪掉几根头发才勉强完成刘师傅的任务，又到了育红班的下课时间，只能先去接女儿。 接完安安想到有事找刘师傅就带着她一起到厂房。 “宋青姐。” 门口的人跟宋青打了个招呼就放她进去。 整个厂房的筹划、建设，宋青几乎是跟着沈厂长她们几个一路过来的，家属院里的人几乎都认识她了。 “刘师傅还在里面吗？” 刘师傅是她们往国棉厂借过来的老师傅，虽然说是借，但沈厂长早就谋划着要把刘师傅的关系转到纺织厂里来，给他开的条件也格外丰厚。 “刘师傅在里面，他刚刚发了好大的火，宋青姐你小心一点。” 安安原本背着小书包牵着宋青的手正一摇一摆的，一听见刘师傅在生气，小手马上就要挣脱开。 “妈妈，我在门口等你。” 她学着别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 说来也奇怪，这丫头一直胆子都很大，这段时间更甚，她跟着宋青见了好多次沈厂长张主任，都没有害怕过。 偏偏就怕刘师傅。 刘师傅今年四十多快五十岁，两个孩子都下乡了，纺织厂打算把他的关系转过来并给他提供住的地方，另外再给他的妻子安排一份杂活。 他平时收拾的特别利索，还戴着一副眼镜，虽然说板着脸的时候有点凶，但瞧着就是个老派的知识分子，也不知为啥家属院里的小孩见他一次哭一次。 宋青觉得有些好笑，安安这段时间仗着跟她同流合污的小鹅，在家属院里横行霸道，还收了一群小弟。 脾气还越来越大，她爹说服不了她，宋青有时候气得把她揍一顿才消停点。 还好家属院里有个能吓唬住她的人。 “小宋？” 安安刚挣脱完宋青的手，结果就发现刘师傅跟一个短发严肃的女人一起走出来，她立马把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刘师傅。 “刘师傅。” “这个就是小宋啊，我听刘师傅提过你几次，听说你技术学的特别快。” 宋青立马猜到她是谁，木兰头，又是在厂房这边，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跟沈厂长她们发生争执的副厂长。 果不其然。 “小宋，这位是我们纺织厂的副厂长，卫兰同志。” “卫厂长好。” 这位卫厂长听说很严肃，不过她十分亲切的跟宋青站在那里交谈，刘师傅虽然不搭话，但从卫厂长的话里可以听出他们之前认识。 “安安，你妈妈在这儿有事，我那有个新玩具你要不要？” 刘师傅目视前方，发现站在妈妈身后的安安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 他偶尔也觉得奇怪，他虽然对那些学员特别严肃，但也是为了她们日后着想。 但他对家属院里的那些孩子哪次不是笑容亲切，结果每个人都怕他。 谁见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害得他回家还问过妻子，是不是自己长得太吓人了。 妻子说他天天冷着个脸，那些孩子又不傻。 安安很怕刘师傅，又对他说的新玩具很期待。 刘师傅偶尔会用废料给孩子们焊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当着他的面大家不敢表现的多喜欢，但私下里都吵着要。 “安安？” 安安小手背在身后，小心的吸了一口气。 “安安你怕刘伯伯啊？我跟你妈妈就在这里，你一转身就能看见我们。 刘伯伯做的玩具可是稀罕货，你要是不要，我就带回去给家里的小朋友了。” 卫厂长笑着调侃她，安安低着头偷偷瞄了几眼刘师傅，一直在犹豫。 她想要玩具。 那个又怂又迫切的模样把宋青跟卫兰都逗得忍不住笑起来。 第168章之前不熟 刘师傅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安安最终没抵抗住诱惑，背着育红班的小书包跟在刘师傅背后，一步一趋，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这孩子也是奇怪，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怕刘师傅。” 就是几十米的距离，一回头就能看见她，她还走得这么依依不舍。 “刘师傅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听说我们那边宿舍区里的小孩子都怕他。” 宋青站在那跟卫厂长聊天，越聊越奇怪，两人就是普通的寒暄，但她就是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可能是卫厂长的态度太过于亲切。 跟她听到的很严肃，以及会跟沈厂长吵架的形象十分不符。 她有点想走，但安安还在那边，一时找不到借口离开。 “小宋啊，我听说你是今年刚过来随军的，这边的饮食还有习俗，应该跟你家那边有很大区别吧？” “还好，都能适应。” 宋青越来越觉得奇怪，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副厂长好像把她的底细全调查清楚了。 连她什么时候过来随军，老家是哪的都知道。 她们就站在门口，宋青后面的回答越来越简洁，态度也是不卑不亢，说完就抬头从门口看向里面。 安安正弯着腰羡慕的看着刘师傅的工具箱，经过刘师傅允许后，还小心的伸出手摸了起来。 刘师傅照着军用卡车的样式焊了个小的，虽然很粗糙，但孩子们依旧爱的不行。 这年头给孩子们做玩具的厂子特别少，大城市的百货商店倒是有进口货，但是那玩意贵的很，普通人家根本消费不起。 所以这种虽然粗糙，但是很少见的玩具一下子就俘获了安安的心。 “喜欢吗？” “……喜欢。” “那我这个就偷偷给你吧。” “谢谢刘爷爷。” 安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刘师傅满意的笑起来，为自己成功扭转在一个小孩眼中的形象而高兴。 卫兰跟宋青聊了一会，发现她态度上让人挑不出错处，但是相当能打马虎眼，避重就轻一点都谈不上热情。 她也不是那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渐渐的也收住话题，就跟她聊眼前的安安以及刘师傅。 “哎？” 吴秀看见安安就猜到宋青应该在外边，正好有事找她就急忙走出来，没想到在大门口看见宋青跟刚来的副厂长相谈甚欢。 两人之前都是纺织厂前期筹备的组员，虽然后面筹备组加了很多人，宋青主要负责技术，工作交集少了很多。 不过大家也算是熟人了。 她原先是日用品厂那边的生产组长，在沈厂长跟张主任手下干了几年，这次被她们提拔出来进了纺织厂，在她心里，她就是沈厂长的人。 可能其他人不清楚，但她们几个跟沈厂长平时的联系多一点，自然知道这个副厂长来势汹汹。 当初建厂的时候说的是军区全力负责，后面被市里要了一部分招聘名额，但是说好了日常生产还是由军区内部自己管理。 但没想到后面也不知道怎么谈的，这位副厂长突然就来了。 而且这个副厂长有市里的支持，很多东西办起来比她们还要容易。 她刚来就已经跟沈厂长因为各种原因有争执，双方互不退让，吴秀自然是站在沈厂长那边的，所以她一看见副厂长跟宋青交流亲切。 马上就觉得不对劲。 在吴秀心里，宋青跟她们是站在一起的，现在居然跟敌人相谈甚欢。 “吴姐？” “这位是？” 卫兰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子，但她清晰的看见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防备，大概也是沈春娇的人。 这个沈厂长在纺织厂的管理层全安插上了自己人，她想办点事根本就办不成。 她这个副厂长又不是过来当吉祥物的，势必要渐渐从沈春娇手里抢夺一部分权利。 “吴姐是我们纺织厂生产管理部的组长，吴姐这位是卫厂长。” “副厂长您好。” “您好。” 两人简单的打了一个招呼，吴秀转身缓慢离开，卫兰脸上很平淡，见她看过来还点了下头。 “这位吴同志好像有话想跟你说。” 宋青还未反应过来，刘师傅已经带着安安出来了。 “行，那你们先聊着吧，我有事要先走了。”卫兰很快也走了。 宋青站在原地思考刚刚吴秀的表情，安安紧紧握着新得到的玩具，满脸都是笑。 刘师傅咳嗽一声，宋青回过神来。 “别想了，你只要知道你是纺织厂的员工，其他的跟你没有关系。” “刘师傅？” 刘师傅今天有些开心，安安很喜欢他做的玩具，对他的害怕都减少了一点。 看来这些小孩子还是很容易收买的。 他之前认识卫兰，自然也知道她的为人。 两人之前的关系绝不像她在宋青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熟络，他跟她的家人认识，两人仅仅是点头之交。 卫兰这人目的性极强，如果不是有目的，根本不会在宋青面前表现的那么亲切。 他看见宋青脸上的疑惑，就知道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说到底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徒弟，刘师傅也不希望宋青卷进领导层的那些事情当中。 “我是没想到卫厂长居然对我那么熟悉。” “那说明她想要或者需要了解你。” 不然她一个卫家的人，又是纺织厂的副厂长，怎么会对下面一个普通的工人这么关注。 就连他只是一个老技术员，哪里值得她专门过来聊这么久。 刘师傅自然知道厂里两位大领导之间暗波汹涌，相信没多久，他跟卫兰是旧相识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纺织厂。 卫兰可能以为这样做会逼迫刘师傅往她那边站队。 “干好自己的事就行，其他的就当看不懂。” 哪边都不站才是最好的。 ———— 刘师傅做的玩具车车轮不能动，就算这样，一回到家还是立马带着玩具跑出去炫耀。 陆阳今天下班回的早，看见他闺女拿着那个很明显是刘师傅手笔的玩具，站在那让小朋友们一个个过来看。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爸爸” 安安跑过来扑到他腿上举起玩具车，“好不好看，刘爷爷做的。” 这丫头还真是好收买，今天就已经变成刘爷爷了。 “我看看。”陆阳拿过来很快发现问题。 “爸爸回去拿木头给你做一个轮子会动的好不好？” 安安明显不信，她爹这段时间一直在鼓捣各种木工活，不过安安一直记得爸爸最开始做的那个木凳。 现在还在灶台那放着呢，要不是缠了一圈铁丝，估计早就散架了。 “好啊” 嘴上答应着在眼里明明白白就是不信，敷衍完好胜心强的老父亲后马上又冲回小朋友堆里。 为了在女儿面前争口气，陆阳决定今晚就回去做。 第169章田巧珠去陈家 “怎么了？”宋青在地里揪了两把菜丢在地上喂小鹅，喂着喂着还发呆起来，陆阳看她从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很是奇怪。 她这段时间每天回来都斗志昂扬，许久没有这么消沉过。 他拿着宋青的绘图铅笔，正在一块新木头上画卡车的模样。 为了在女儿面前保住面子，他怎么着也得给她做出一辆轮子会动的汽车。 他拿着木头研究了半天，想到了宋青每晚都要画的图，一下子就想到了办法。 “前几天不是跟你说我们厂要来个副厂长吗？ 她跟沈厂长意见不合，今天在厂房门口我跟她说了一会话，正好被吴秀看见，她脸色有些奇怪。” 可人吴秀也没说什么，就连卫厂长，人家也只是态度和善了一点，也没有明说。 “算了，刘师傅说的对，我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她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找吴秀说清楚，后面又觉得没必要。 宋青站起来，一把把手里的菜全丢出去，小鹅兴奋的追着那些菜跑。 ———— 知道陈家回来的人不多，周齐就是其中一个。 他跟陈家并没有深仇大怨，只是为了拿他家的事情当跳板。 自从林映瑜的身份确定后，在周齐这里再也审讯不出其他消息，他就被关在牢房中等待最终的审判。 从最开始还心存侥幸到后面的心如死灰，周齐仿佛一下子就到了将行就木的年纪，木然的过着一天又一天。 直到小儿子的消息传来。 腿留下残疾，走路都有问题，被判到西北农场劳改30年。 他对这个小儿子的感情不一般，这是他快40岁才有的孩子，听到这个结局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30年腿还坏了，只能安慰自己，起码还留有一条命。 周齐疲惫的双眼里流下几滴浑浊的眼泪，他恨自己不应该这么贪婪。 忙忙碌碌算计几十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却把儿子害到那种地步。 周春燕一开始就登报跟周齐断绝关系，后面更是不怎么出门，生怕大家又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周寒被判30年的消息他们也知道了，对于这个小他们十几岁的异母弟弟，周春燕一直是带着恨意的。 “30年，这还能活到出来的那天吗？” “难说，那可是农场。” 李梅在去娘家闹前来找过周春燕，也不多说，直接让她把房子那九百块钱还回来。 周春燕当然不想给，周寒受伤了或者以后怎样关他们姐弟俩屁事。 她跟李梅是一辈子的仇人。 “那笔钱是我儿子挣的，不是老东西的钱，你要是不给，我只能去外面把这件事嚷嚷出去。 别以为登报就能真的撇清关系。” 李梅的眼神十分可怕，空洞到周春燕觉得诡异。 她不敢赌这个疯子后面会干出什么事。 “只有五百，那房子你们也用了这么久，收点钱应该的。” 李梅接完钱就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后面去砸了娘家的消息也很快传出来，不过她很快就在新安消失了。 得益于周春燕这些年一直在外嚷嚷周齐不管他们姐弟俩，再加上当年确实是他们害死了她的母亲。 周家的房子全被收了，但她妈之前的那个老房子还在，也没有人去举报他们。 周家姐弟俩就想悄无声息的过完这几年。 ———— 前几天有人偷偷给田巧珠递了个消息，新安下面有个公社死了一头牛，牛肉可是个好东西，加上那个公社偷偷往外卖，不用票。 虽然卖到了2块8一斤，现在猪肉价也就一块，但还是被大家偷偷买完了。 田巧珠一咬牙买了三斤，宋海在一旁看见都有些咋舌，都快顶得上闺女刚工作那年半个月的工资了。 “这不年不节的，你花这么多钱买肉干嘛？” 牛肉好是好，买来尝个鲜就行了，都是肉，一斤都能顶三斤猪肉，还不如买点猪肉，起码能吃多点。 “老陈他们不是回来了，我到时候把这些肉全卤了，你给两个儿子家送一点去，剩下的我拿去给他们。” 她正发愁拿点什么过去看他们，这牛肉来的正是时候。 现在的牛都是公社里的宝贝，要不是出意外死了没有人舍得杀，平时各种草料喂养，是顶好的肉。 田巧珠焯了遍水，煮了半个小时就关火卤起来，飘香十里，就连宋海都偷偷咽口水。 三斤的牛肉卤完后就剩两斤，给两个儿子家各送了一点，再烙了一些面饼，田巧珠提着就跟宋海出了门。 林月语在招待所住了几天，终于各种手续办完，房子还回来了，她带着丈夫跟儿子回去，一打开门看见曾经的家泪如雨下。 过去的都过去了，她现在就希望他们一家能好好生活在一起。 房子乱糟糟的，收拾了几天终于收拾出来。 墙上被那些人写满了标语，他们重新刷了墙，能用的家具就刷干净。 其实那些家具基本都被打砸过，有些拼凑起来勉强能用，只能先凑合着。 田巧珠之前去招待所找过他们，一直没有碰上，后面又听说他们在收拾房子，更不敢上门打扰。 “田阿姨” 他们一家终于能回来，陈予祺给妹妹那边写了封信，等安顿好父母就回去接她过来。 他正在收拾行李，母亲在厨房熬粥，父亲的胃在乡下熬坏了，只能煮点粥养一养。 家里没有像几年前那样充满欢声笑语，大家不怎么说话，但陈予祺站在那里依旧能感受到跟之前一样的轻松。 “小祺有人！” 敲门声几乎成了林月语的梦魇，陈予祺正站在客厅，看见母亲急匆匆从厨房跑出来的样子，也看见了她强压下去的担忧害怕，心仿佛被针刺了一样。 “别担心，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田巧珠夫妻，他们拎着东西，脸上小心翼翼。 “小祺，你爸妈在吗？田阿姨过来看看你们。” 田巧珠提着篮子格外忐忑，陈予祺回头看看母亲。 林月语认出他们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点点头。 陈予祺打开门让她们进来。 “……月语。” 田巧珠看见林月语正站在厨房门口，她马上就绷不住，泪水迅速模糊了眼眶。 第170章恨他们吗？ “进来吧。” 林月语恨过很多人，随着时间流逝，恨意也仿佛在慢慢消散。 当初他们家出事，很多人选择明哲保身，撇开距离，林月语都能理解。 她回来这几天也听说了一些事情，当初他们家离开没多久，宋家就着急给宋青相看，很快就跟陆家订婚成亲。 站在宋海夫妻的角度，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女儿。 如果是小书遇到这样的事情，林月语相信自己也会做出跟他们一样的决定。 即使两家人回不到从前，她也不会恨他们。 一切都是天意。 “我……”田巧珠擦干眼泪，无数的话涌上来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强颜欢笑打开带来的篮子。 “这是我们在乡下偷偷买的牛肉，我们留了一些，其他的拿来给你们尝尝。” “不了，你带回去给孩子吃吧。” 林月语不肯要，肉难得，牛肉更难得。 “我们很好，不用担心。这些年我跟老陈也攒了一点钱，再加上很快会给我们安排工作，小祺也靠着自己的努力当了工人，后面可能也会转回新安。 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会好的。” 田巧珠含着泪连连点头，她来之前还害怕陈家人不让她进门，就算有天大的原因，当初就是她们对不起陈家。 没想到林月语不仅让她进来，言语间也没有责怪，反而十分平和。 两人并没有聊多久，田巧珠看她正在做饭，坐了一会儿就带着宋海离开。 这么多年的距离，不可能只用一个下午就能消融完。 她说什么都要把牛肉留下来，林月语看拗不过她，只留了一半，剩下的全让她带走。 很快客厅又恢复了安静，林月语看着桌上的牛肉，又看着刚把人送离开的儿子。 “你恨他们吗？” 林月语并不恨宋家，但她完全理解其他人对他们的态度，就像她的丈夫，刚刚一直在书房没有出来过。 站在丈夫的角度，昔日的好友做的那么决绝，不愿再跟他们多接触也是正常的。 不管儿子的答案是什么，她都能理解。 “当初的事情怪不了宋家，不过就算你恨他们讨厌他们，也怪不了你。” 儿子当年才18岁，这是感情最浓的时候，被迫因为那种原因跟恋人分开。 当初他们游街的时候，她一直记得儿子在人群中寻找的背影。 “不恨，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 陈予祺当初确实想要再见她最后一面，但他也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再见，对两人都不好。 “我庆幸的是，她没有被我影响。” 陈予祺说完接着收拾行李，他当初带着妹妹坐了几天的火车到了d省，最开始是到公社种地挣工分。 妹妹当初才10岁，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吓出了一身病，他们到的那个地方又几乎没有医疗条件。 只能靠着赤脚医生开一些草药，还好，他们那时候还吃得起草药，不然他就要辜负父母的嘱托。 小书后面慢慢好起来，知道要靠干活才能换粮食养活自己，病好后也要下地。 “我不想你死。” 她看见哥哥舍不得吃粮食，每次都把东西省下来给她，陈予书害怕哥哥会死，爸爸妈妈已经不见了，她不想让哥哥死。 “我不会死的，等你长大了再去。” 陈予祺之前也没干过农活，完全没有办法靠工分养活两个人。 那时候村里的孩子指着他们叫黑五类，大队里的人也不喜欢他们，每次分到的都是最累最苦的活。 有一次他被分到去通河沟，除了他之外，其他的都是村里的壮汉。 他握着铁锹，每铲一次泥沙都要咬一次牙，河里的泥沙浸满了水，他每次只能铲得动半锹。 很快双手磨出血，腰也抬不起来，但也只能咬着牙干。 很快到中午，其他人都在树下休息，他干的慢只能站在河沟里接着铲。 太阳照在水面反射出的光晃得他眼睛生疼，眼泪跟汗水一起流下来。 中午的阳光透过衣物照在皮肤上更是发出一阵阵刺痛，明明站在水中，喉咙却干的要冒烟。 他有很多次想直接俯下身喝被他们搅得十分浑浊的河水，后来也只能舔舔嘴唇强忍着。 这河水一下肚要是生病就麻烦了，农村医疗条件差，再加上他们没有多余的钱去治病，生病了只能看天意。 陈予祺强撑了几个月，几乎已经是强弩之末。 等树下休息的人们反应过来才发现河里站着的那个瘦弱的小青年不见了。 要是他们再慢一点发现，陈予祺就要悄无声息淹死在那个河沟里。 把人救下来给他按肚子里的水时，大家才发现这个小青年全身上下已经全是骨头了。 大家都知道他还有一个10岁生病的妹妹要养，看他这个样子也有点不忍心。 后来给他分任务时会格外照顾他一点，但尽管这样陈予祺也花了很久才适应了劳作，但他挣的那点工分依旧不够用。 刚开始那一年有着父母给他塞的钱和粮票，他还能让妹妹活着。 到后面钱票都没了，两个人饿得面黄肌瘦连吐黄水，陈予祺想了各种办法。 收花生时在挽起的裤脚里塞几个，甚至在衣服背面缝了个小口袋，每次悄悄塞几个，也不敢多拿，怕被人看出来。 等收稻谷时放进去的谷粒扎的人生疼，但他想到只要再多攒几次就能给妹妹煮一次粥，什么都能忍下去。 大队守水库的是一个懒汉，晚上很少出来巡逻，他每晚都悄悄溜出去，用自制的鱼竿钓鱼。 刚开始技术不好，又不懂得鱼儿喜欢什么饵料，经常空手而归。 后来守水库的老头让他去帮忙，当着他的面演示了一遍，还告诉他鱼喜欢吃什么，他这才开始钓得到鱼。 他们在那个农村生活了一年，原本以为要一直这样。 还好他遇到了一个恩人，那个人看他有文化收他为徒，给他安排了机械厂的学徒，陈予祺靠着学徒时每个月8块钱的工资养活了妹妹跟自己。 第171章陈方阳也在努力走出来 林月语看着儿子，觉得此刻的他跟6年前差不多，依旧善良，并没有因那几年的经历多生怨怼。 世上难得圆满，儿子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林月语只希望他以后能如愿以偿。 “妈，你别担心我们，你跟爸在这边先养好身子，过几个月看上面给你们安排什么工作。” 陈予祺接到消息时完全没有准备，只来得及把妹妹托付给同事代为照顾，其他东西都没有来得及处理。 他师傅是机械厂的老人，在他刚刚带着妹妹过来还是个小学徒的时候，就给他安排了厂里的单人宿舍，能让他跟小书有个容身之处。 后面又教了他很多东西，得知厂里有临时工名额时马上给他报上去。 因为他身份的原因，干了两年临时工想要给他转正，但是被一些同事举报，只能接着临时工。 但是师傅因为陈予祺工作出色，有些另外的活给他按件算钱，每个月加起来也差不多顶一个正式工的工资。 陈予祺极其感谢师傅，除了刚过来那一年人生地不熟，经历各种挫折，后面他跟妹妹的日子并不难过，甚至最后几年还有钱寄给父母。 “我师傅知道我们的事特别高兴，我这次回去除了接小书，也要向她告别。” “应该的！我们收拾点东西让你带给她，谢谢她这么多年对你们兄妹俩的照顾。” 林月语很感激陈予祺遇到的师傅，要不是她伸出援手，两个孩子说不定都不能等到现在。 家里刚收拾完，他们身上的钱和票也不多，不过他们启程回来时跟村民换过一些干肉，她这些天不舍得吃，想等着一家团聚时再拿出来。 一直在书房默不作声的陈方阳也走了出来，他看着儿子点了点头。 “我们只有一些干肉和菜干，希望你师傅不要嫌弃，一定要把我们对她的感激转达给她。” 陈予祺听着父亲好不容易才说的长句直点头。 他回来时就背了几件衣服，再次坐上离开新安的火车身上是一个大包裹。 里面是母亲去各处换回来的吃的，满满当当。 他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驶过的景色，下一次，他就能带着妹妹回来了。 小书明年就上高中，正好回新安上学，父母的工作应该也会安排好，他内心有些担忧，机械厂的工作只是个临时工，就算是正式工也很难给他在新安找接收单位。 只能把工作卖掉。 现在正式工能卖到七八百，像他这种临时工估计300顶天了，他手上的积蓄花的七七八八，现在全身只有100来块钱。 离买一个工作还差得远。 新安空缺的工作很少，就算有空位出来，其他人也早就得到消息，可能也轮不到他。 林月语夫妻也想过，不过这个跟他们一家团聚相比，只是个极小的问题。 “爸妈的身体这些年早就熬坏了，反正工作早晚是要给你们兄妹俩的，等安排好你就回来接我的工作，再过几年妹妹接你爸的。” 陈予祺不想用父母的工作机会，父母现在接近50，离退休只有几年，他们这几年在乡下受尽磋磨，害怕跟别人接触。 他希望父母能恢复跟外人的交往，不要困在过去。 周围的街坊邻居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已经接受了陈家人回来的消息。 当初陈家人职位高但人十分平和，跟周围邻居都处得很好，大家也都知道当年那事是周家跟白家联手做的。 唏嘘之余也很同情。 “月语你们回来了。” “这些年不容易，还好都回来了。” 陈方阳依旧不爱出门，林月语今天出去买菜把他拉了出来。 没想到刚出门不久就碰见了之前的街坊，陈方阳不喜欢被人注视，特别是他们明明嘴上说着还好，眼神却满是怜悯。 6年过去了，就算陈家回来，他们也跟之前不一样了。 特别是一些邻居在这几年里有一些发展，之前在陈方阳面前都很恭敬，现在倒是有跟下属说话的语气对他。 林月语这些年经历的跟这些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她随意回答几句就带着丈夫离开。 反倒是陈方阳，因为不愿意跟别人接触，外人看来一直板着脸。 等他们夫妻俩走远，其他人叹了一口气。 “看来老陈还是接受不了，你说说能回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可能是落差太大接受不了。” “这老陈以前都没这样，现在什么都没了反倒冷起脸来，还真是稀奇。” 等到晚上登门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仿佛已经忘了6年前做过的事情。 好像陈家就只是出了个远门。 “明天别让他们进来了。” 陈方阳一直躲在书房，但也能想到他们的语气。 肯定是感叹他们夫妻俩经过这些年突然苍老，受了很多苦。 林月语没有接他的话茬，反倒提起了另一件事。 “刚刚送过来两份文件，你是想到同级别的清闲单位，还是要到同级别但是要接触很多人的单位？” 她对那些人上门与否并不在乎，也不会再把他们当成朋友。 只是不想彻底跟他们隔绝，变得不合群。 这是这几年给她留下的独特印记，她不想让自家变得引人注目。 “我选了一个相对忙的单位。” 忙的单位意味着向上的机会多，他们毕竟工作了这么多年，在这座城市依旧有人脉。 工资跟之前一样，再加上过了几年艰苦日子，一般人都会选择清闲单位休养，但是林月语依旧想要拼搏一把。 但这只是她的想法，不管丈夫如何做她都支持。 “你的身体不好，正好选个清闲的单位好好休息几年。” 林月语知道丈夫现在抵触跟别人接触，正好那个清闲单位不用怎么跟人打交道。 陈方阳拿着两份文件对比了许久，抬眼一看，妻子已经在厨房熬粥。 为了他的胃，她这段时间想尽了各种办法，看着妻子的背影陈方阳突然觉得自己太过懦弱。 因为经历过那些事，他心安理得的任由那些创伤存在，妻子已经在积极走出来，并且想要给两个孩子创造更好的条件。 他却还停在原地。 他经历过的那些，妻子又不是没有经历。 “我跟你一样。” “什么？” 林月语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搁着粥沸腾的热气，她明白丈夫也在努力着走出来。 “好” 第172章想死但下不了决心 东北，卫兰调过来已经一周多，除了刚开始两人在厂房门口的见面，后面宋青一直在绘图室跟刘师傅学习。 也没再单独见过她。 这几天家属区里十分热闹，就连那些小孩子也感受到了气氛，一到放学时间就满家属院疯跑。 厂里的招生考试即将开始，报名的人特别多，张主任把他们那些办公室全都清出来，刚刚建好的厂房也派上作用，里面摆满了从各处借来的桌椅。 为了公平起见，每个考室里家属院跟市里过来应聘的人各占一半，至于知青们则穿插在里面。 厂里的扫盲班在这一个多月里都没停过，那些求知若渴的家属们把扫盲班的几个老师累得眼冒金星，不过成果也十分显著。 家属们除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些简单的书写外，还掌握了简单的计算。 当然这段时间军区饭堂的供应也忙得的脚不沾地，那些嫂子们都不再做饭，全靠家里男人从食堂打饭回来。 孩子们敢在家属院里疯，但不敢在家里疯，但凡声音大一点就会招来母亲的巴掌。 宋青隔壁的陈月红也在准备考试，她羡慕的看着不用准备的宋青跟赵琴。 “还是你们俩好，我现在一想到要坐在那考试，就紧张的手直抖，你说说现在就这么没出息了，到时候怎么能考上？” 宋青跟赵琴对视一眼，她们俩也抱着书本啃，但不用考试确实没有那么焦虑。 “别紧张，你之前有基础，很多嫂子都是现学的，好好发挥就行。” “哎，我能不紧张吗？家里那几个瘪犊子一直觉得我能考上，到时候就有钱带他们吃香喝辣。 还有我家男人，已经开始幻想以后两年做一身新衣服。” 陈月红现在就靠着骂自家男人跟孩子发泄一下紧张的情绪。 “呸，也不看看他那跟树皮一样的老脸，还做什么新衣服？老树刷新漆也不害臊。” 陆容慧这几天也不用上工，大队给准备考试的都放了几天假，听见陈月红的话跟宋青她们笑成一团。 陈月红看着宋青的小姑子，在心里偷偷的羡慕了一下。 她自己就只是初中毕业，又过了好几年，别说忘光那些知识，当初在学校的时候脑袋里也没装几个字。 哪像人家小姑娘，听说今年刚刚高中毕业，成绩本来就好，宋青再给她辅导几下压力就没那么大。 很快陈月红她们离开，宋青让陆容慧回屋复习，她要开始准备晚饭。 “妈妈？” 安安这几天格外黏宋青，她知道小姑考完试第二天妈妈就要离开，要去好久才回来。 宋青也舍不得安安，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从来没有跟女儿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妈妈做饭，你在旁边烧火好不好？” 她蹲下身在安安侧脸亲了一下，安安坐在凳子上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看了一会，又拿着陆阳给她做的小车开始玩起来。 陆阳这次没有辜负安安的期望，在连续报废了好几块木头后，终于做出了一辆轮子能动的木车。 小车需要人在地上推着它跑，陆阳干脆在上面弄了个长木棍，只用稍稍弯下腰就能推。 安安直接把小车带去球场那边的水泥地上跑，这下好了，小木车比小鹅还要吸引人。 陆容慧还找颜料回来上了个色，陆阳拿砂纸打磨过，这个小玩具的精致程度在家属院里一鸣惊人。 大人们惊叹，知道是陆阳做的纷纷把目光投向自家老爷们。 小孩子们则是羡慕，都不用回家，直接在球场那就要起来，扭的跟池塘里的泥鳅一样。 “你爹没这么巧的手。” 男人们恨的牙痒痒，陆阳在他闺女的夸赞声和旁边小孩的耍赖声中，尾巴越来越翘。 就数他能。 不过也被他激起了好胜心，纷纷在脑海里想自己能做的玩意，一时之间家属院里的小孩拥有了各式各样的玩具。 也算是造福了一方小孩。 ———— 不同于家属院的气氛，新安，白家人在审讯室里一个个如丧考妣，没有人知道他们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他们每个人都单独关在一个小小的审讯室里，除了偶尔有审讯人员过来提问几句，便再也没有人进来。 那种黑暗、空洞、恐惧，把他们每个人都折磨的不轻。 白家美已经恍惚了，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从穿书过来这几个月一直在受各种不同的苦。 本来以为在东北开荒种地是最恐怖的，但跟这段时间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她精神恍惚，甚至开始在脑海里想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在这种情况下要怎样才能死掉。 她唯一能想到，在这种环境下能实施的就是咬舌，可惜试了好几次，也下不了决心。 渐渐的对时间没有概念，只知道好像过了好久，人也转移到看守所里。 也是在那她又一次看见白容珺跟白家英。 白家英是三人当中脸色最好的，也很快适应了看守所的生活。 “别想太多，坚持下去，我们总能出去的。” 许是记着白家美当初给她的几百块钱，白家英一直鼓励她坚持下去。 “我们什么都不知情，甚至都没有享受到她身份带来资源，别太担心。” 白家美不怎么想活，她真的找不到自己在这里的意义，难道就是一直吃不同的苦？ 那可真有意思。 跟她身上淡淡的死意不同，白容珺想活她怕死。 可这个世界上能帮她的人都已经自身难保，对未来的恐惧就像悬在她头上的刀，日日折磨着她。 “大姐，你说妈妈会死吗？我……” “闭嘴！” 白家英都没来得及反应，白家美已经转身怒斥她，这个蠢货。 她想死但绝不想被这个蠢货连累死。 “吵什么？”看守的女警听见争执声马上大声走过来。 第173章枪决 “不好意思，她说话大声了点。” 白家英赶紧解释，白容珺更不敢当着女警说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只在旁边点头。 “安分点。” 等人走后三人又一起陷入了沉默，许久白容珺小心翼翼的道歉。 “对不起二姐，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想”后面的妈妈两字在白家美如炬的目光中默默咽了回去。 “我不管你内心是什么想法，但都到这个时候了，但凡你有点脑子都知道有些人不应该提。” 白家美真的没想到会有人这么蠢，连她一个外来者都知道，在这个时代管好嘴是最重要的。 结果她一个本土人，在明知林映俞成分有问题，还在有外人的时候提起她，真的是不知死活。 ———— “白向东出列！” 白向东后面也被移交到看守所，他的耳朵还有脸颊被陈红霞的大姐咬伤后一直没有恢复，化脓后发出阵阵恶臭。 久溃不愈的伤口加上他死气沉沉的表情，就像在活死人墓关了几十年。 就连看守所里的犯人也不愿意接近他。 “白向东，陈红霞是谁杀的？” “……不是我” 他许久未讲话，声带就像粘连在一起一样，张开嘴巴许久才发出几个干涩的音节。 “经过法医确定，陈红霞的致命伤是后面补的那一刀，据林映俞供述，她只捅了前面那一刀。” “……是我” 很快他就认罪了，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区别？他现在活着跟死了也没有区别。 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他当初心惊胆战策划去杀人，又跟林映瑜要了那堆金条，结果却不敢用。 那些东西一直躺在祖坟里，他这些年没过上一点好日子，反倒担惊受怕，做噩梦做了这么多年。 偶尔白向东也在思考，他杀了陈红霞究竟得到了什么？ 杀没杀她他日子都是那样。 这一切都是个笑话。 ———— 经过法医尸检确定，陈红霞当初的致命伤并不是林映俞最开始捅的那一刀，而是白向东后面补的。 再加上他包庇、隐瞒林映俞的身份，最后数罪并罚，被判枪决。 周齐被判终身监禁，即日起被押送到西北农场劳改。 上面的人根据林映俞收到的信件顺藤摸瓜，找到了国外势力渗透进来的蛛丝马迹，并连根拔除。 林远二子一直跟对岸的林家勾结，在境内外都发展了很多敌对势力。 并假借联系长姐的名义在国内发展线人，林远或许并不知情，但为他提供了很多资金支持。 “联系你是真，带你走是假，你的弟弟或许想让你当他的线人。” 林映俞不相信，她的家人不会抛弃她。 “你收到的那些信件全是在林远去世前寄的，在他去世后，你的家人早就放弃你了。” “怎么可能，是因为国内不方便寄信！” 林映俞尖锐的反驳着，她不相信。 但她相不相信有什么用呢？ 最终林映俞数罪并罚被判枪决，跟白向东一起在菜场执行。 判决出来时，距离他们俩被抓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大家早就清楚他们犯下的罪行。 听到这个结果都觉得理所当然。 这年头枪决很多是在菜场执行，很多人过来围观，白家那几个子女也被允许过来见他们最后一面。 “妈……” 白容珺的手一直在抖，从一开始她就预料到这个结局，但直到这一刻还是不敢相信。 有人在宣读他们的罪行，审判他们，下面的人群情激愤，纷纷叫着赶紧执行。 “抓的好！叛徒！” “间谍！汉奸！” 白家几人站在台下，看见白容珺要哭出声，白家和恶狠狠的唾了一口。 “赶紧把嘴给我闭上，不要再连累我们！要不是她，我们怎么会这样！” 什么都没了，他的对象、工作，以后要一辈子到农场干活，一辈子背着这个污名。 这一切都怪那个姓林的女人。 她害了他们家所有人，白家和恨林映俞恨得牙痒痒，这个母亲从小对他都没有好颜色，家里一直藏着钱，也没有给他们带来半点好日子。 结果一出事，全家人都要被她害死。 他的苦难都是由她引起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毕竟是我们的妈妈。” 白容珺十分心寒，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心里悼念一下自己的妈妈都不行吗？ 他们也都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能这么绝情？ “蠢货！赶紧给我闭嘴，不许哭，不要再害我们了。”白家和环顾四周，恶狠狠的警告这个最小的妹妹。 在这种时候撇清关系才是正确的。 旁边还有人在看管他们，要是听见她的蠢话坏了事怎么办。 白容珺被他充满嫌恶和狠绝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看向两个姐姐。 白家英脸上一片麻木，十分平静。 她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这辈子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挣脱他们跑到南方，还是要回来。 不过从今天开始，他们给她带来的恶果就要结束了吧。 “闭嘴吧，都这个时候了不要再连累我们了好吗？” 白家美对台上两人没有感情，她只同情自己的悲惨遭遇。 在东北时被白容珺跟周齐连累，回到新安后又被白家父母连累。 她跟白家英两人对林映俞跟白向东的事情毫不知情，但有他们两个的罪名在，也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在这种成分决定一切的年代，她们要带着这个污点生活好多年。 还好她知道未来，再过几年这些影响就没了。 她不敢死，也不知道自己死后是回到原世界，还是到另一个更加恐怖的世界。 那还不如再坚持几年，等以后高考改开，她一定会抓住时代红利。 在他们夫妻俩执行完枪决的第二天，白家和跟周齐一起被押到西北的农场，白家三姐妹则到西南的农村下乡。 白家和知情且试图转移财产，需要到农场劳改五年，后面直接就近下乡。 白家美两人不知情，到西南农村下乡改造。 至于白容珺，即使周寒一个人揽下所有罪名，她在有能力逃走的情况下在老太太屋里待了几天，属包庇加知情不报。 需要到西南的农场劳动改造8个月，后面也是就近下乡。 他们一家的离开跟当初的陈家一样，掀起了一段时间的波澜，后面迅速回归平静。 大家的日子很快回到了平常。 第174章正式考试 林月语在林映俞行刑那天还收到另一个好消息，他们夫妻俩的工作安排正式下来了。 都是很重要的单位，职位跟之前同级。 只可惜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不能一起分享这两份快乐。 “你看我这衣服怎么样？” 儿子打了个电话回来，说他们还需要点时间处理那边的事情，不过倒是给他们寄了一堆瑕疵布。 林月语借田巧珠家的缝纫机，赶在林映俞行刑前把夫妻两人的新衣服做出来。 “好看。” 夫妻两人为了今天都特意收拾一番，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陈方阳身上渐渐长了一点肉，也能慢慢撑起衣服。 “还好小书他们还要一段时间才回来，吓着儿子就算了不能再吓着她。” 镜子里两人对视一眼都笑出来。 “我也给她做了身衣服，就是不知道她现在长多大。” 儿子走前，林月语问过女儿的身高，又做的偏大一点，就算不合适也能改。 到时间两人相携，慢慢走到菜场。 他们夫妻俩的工作安排早就传出来，邻居们又恢复以前的模样，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 这一次陈方阳也能简单颔首示意。 “他们今天怎么这么精神？” “你要遇到这么多好事你也精神！” 可不是，谁能想到他们又能身居要职，不过想想也是，他们夫妻二人毕竟经营这么多年。 人家只是走了六年，人脉关系可没走。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方阳那天都不看我们，今天也能点头打招呼了。” 再多的抱怨，他们也只敢在背后说说。 菜场前围满了人，林月语夫妻并没有挤到里面只站在外围，夫妻两人沉默的站在那。 很快瘦的不成人样的林映俞夫妻俩被押了出来，林月语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她，许久满意的转开视线。 嘈杂的人群中传来阵阵呼喊，大骂他们是汉奸，走狗，要立刻枪毙。 夫妻二人没有跟着喊，依旧面色平静的站在那。 直到两声枪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笑了一下就往家走。 “今晚供销社要到一批南方来的水果罐头，小书爱吃。” “那我们多买一点。” ———— 何淑月跟陆卫国没有去菜场，陆卫国恢复原职已经开始上班，而何淑月被调去管档案，一个彻彻底底的闲职。 虽然他们在家没有出门，等听见邻居热热闹闹回来的声音，他们就知道行完刑了。 两人都很平静，很快陆卫国出门，何淑月久久坐在沙发上，几乎跟沙发融为一体。 ———— “小慧不要紧张，考完就好。” “小姑加油，我相信你！” 今天是纺织厂招工考试的日子，厂外聚满过来送考的家人。 他们市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大规模的招工考试，只要能考上工人，未来马上就大不同，工作那可是铁饭碗。 就连那些还在上高中但是年龄已经够了的家长也让他们过来考，从各个公社赶过来的人围满了厂房外面。 军区的领导考虑到这种情况，专门安排一批人在外边维持秩序，陆阳就在其中。 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紧张的情绪，之前早早就进部队，妹妹上学又不用他操心，初中高中都按部就班。 “你不要紧张。” 他憋半天就憋出这么句话，他昨晚比要考试的陆容慧更紧张，一直在炕上翻到大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做早饭，宋青踢了他小腿一下。 “你这样小慧看见更紧张。” “我不紧张，考得上就当工人，考不上也无所谓，她这几年表现好一点，以后也能有回城的机会。” “嘴硬。” 陆容慧坐在桌子前吃着她哥一大早起来做的面条，上面码着昨晚卤好的肉。 他们家这段时间把之前攒的肉票全花完了，就连今早做的面条都是不掺一点杂粮面的白面。 “小姑，你要把鸡蛋都吃了。” 安安今天没有去育红班，她从大人们的反应里知道今天特别重要，抢着给陆容慧递碗递筷子。 陆容慧之前一直是很平常的心态，却硬生生被他们这段时间的严阵以待弄得忐忑起来。 果然气氛容易传染。 陆阳的时间快来不及，他还在磨蹭，想要再对妹妹说些什么。 宋青嫌他扰乱容慧考试的心态，一把子把他拽出去。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小慧基础好，这段时间又这么刻苦，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陆容慧看着不远处的哥哥嫂子，再看着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安安，突然就明白了哥哥一直想要的家庭是什么。 她的考场在外边的厂房，宋青把她送过去后，看见张主任正站在门口。 “小宋，送你妹妹过来考试？” 张主任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宽敞的厂房特别骄傲。 这一切都是她们家属院这群女同志做的。 纺织厂建好不仅解决了家属的就业问题，也给附近公社提供了不少就业岗位。 等厂子以后走上正轨还会扩建，到时候会惠及更多人。 “当初看报名人数的时候就知道今天人不会少，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过来。” 有些大队干脆今天放了一天假，洋河村就是。 除了那些要考试的，其他人也纷纷跟过来看热闹。 张主任原本一直志得意满，直到看见人群另一边的卫兰。 “张主任、小宋你们也在这儿？” 卫兰走过来十分平常的跟她们打了一声招呼，张主任平静的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是她们前几个月辛苦的成果检验，一切都走在正轨上，除了这个副厂长。 “我以为你们要去监考，辛苦你们了，这么大的场子都弄起来了。” “这个场子是军区领导，还有各方同志共同努力建设的，个人没有辛苦不辛苦的。” 张主任在心里撇了撇嘴，她又不是大领导，弄得跟领导过来视察一样。 卫兰没有在意。 “小宋，我听说明天你们这群技术员就要到外省学习了？” 第175章火药味 “这可是咱们厂里的大事，卫副厂长这段时间在厂里弹精竭虑，居然没有了解这件事？” 张主任意有所指，似笑非笑。 这个卫兰刚来就跟沈厂长吵了一架，后来可能意识到有损形象，又在厂里当大好人，天天拉着这个拉着那个说话。 厂里不管什么事都要插一手，生怕别人忘记了她这个副厂长。 她今早过来巡查考场安排时，厂房的门卫跟她提起卫兰，都十分的钦佩。 “张主任，咱们卫厂长可真负责，她不放心这边的安排，每天都要过来问几次。 卫厂长还说，你们这段时间太忙，可能顾不上这里，让我们这些人多用点心。” 来就来了，偏偏还说她们太忙，可能顾不上这边。 就连门卫都要上眼药水。 张主任原本对市里派过来的人不感兴趣，虽然之前说过市里不参与厂子的日常管理，但是后面又有各种考量，加上市里确实拨地拨款。 再派一个管理层过来也无可厚非，大不了就将她供着。 但是这个卫副厂长的野心明显不止于此，她不仅试图明里暗里拉拢那些纺织厂的员工，还试图将她的亲信安排过来。 卫兰刚过来发现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很冷淡，知道是刚来就跟沈春娇吵了一架的缘故，后面就极力克制。 这些天在厂里各处转悠，扮演好和蔼可亲体察民情的领导角色。 她也知道自己的困难，纺织厂前期的人全是沈春娇她们招来的，这些人肯定认她那个厂长。 这么大的纺织厂不能成为沈春娇的一人堂，她除了要尽力拉拢这边原先的人，也要尽快把自己的人安排过来。 别的不好说，卫兰第一个盯上的就是厂里组织培训的技术员。 沈春娇没空也不愿意应付卫兰，但没办法人家毕竟是副厂长。 “卫副厂长，技术员的名额早就满了，她们这群人是经过考试还有考核淘汰过的，已经过了刘师傅这一关，你这个时候还想要安插技术员？” 卫兰的嘴角隐隐有些抽搐，这些人每次叫她都要带上那个副字，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我知道厂里的这批技术员，她们毕竟是新人，刚跟刘师傅学了没多久。 这次我请的是机械厂的技术员，他们原本就有知识也有经验，更加好上手。” 沈春娇坚决反对，她们选的那批技术员完全顶用，没必要再增加。 “我们厂子刚起步，这些技术员完全够用，再增加新的人员，除了增加不必要的开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选人不能任人唯亲，我知道她们都是家属院的人，但也不能因为这层关系就摒除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 如果人数确实足够了，那可以减少部分人。” 卫兰也不是全是私心，据她所知，厂里那批技术员几乎都是半路出家的，学得再好，那也就学了两三个多月。 没经验没实操，就连纸上谈兵都只谈了几个月。 到时候仅靠刘师傅一个人能管理这么大的厂子？ 再说刘师傅擅长的是各种机械的修理维护，纺织厂的技术员除了要管机械，还要熟知各种面料知识。 “先不说她们半路出家没有系统学过相关知识，现在刘师傅也是带领他们机械入门，那以后与面料相关的技术员呢？” “可卫副厂长你那些人不也是机械厂的？难道他们懂面料？” “……” 她们当然考虑过面料技术员的缺失，目前整个招工方案是七成家属院三成市里，剩下一成知青跟对外招聘的相关技术员。 “过段时间，这批高薪聘请的技术员跟他们的家属会过来。 按照我们厂里的培养方案也是希望他们能带出我们自己内部的技术员。” “……” 刚开始卫兰还据理力争，后面却发现沈春娇的安排让她挑不出错，只能悻悻离开。 两个厂长在办公室里的争吵并没有传出去，宋青并不知道她们这群人差点就走不成， 甚至卫兰还是在那天跟她聊完天后去跟沈春娇吵的。 前几天刚刚提议换掉一些人，下次经过绘图室，还特意进去跟她们打招呼。 “是不是你们刘师傅太严格了，都这个点了还在画图？” 刚开始大家提起卫厂长还有些担忧，后面遇见几次，发现并没有像传言中那么可怕，偶尔还过来跟她们闲聊，开玩笑。 “没有，刘师傅今天刚讲过这个机型，明天可能要考，我们抓紧看看，万一明天答不上就死定了。” 卫兰脸上适时带着一些同情：“那我去跟你们刘师傅求求情。” “那不行，刘师傅可能表面上答应您了，背地里更加严格。” 绘图室里的人都在笑，她们绝对想不到前几天卫兰还提议再换掉她们其中的几个人。 要知道，她们从接到沈厂长的消息开始准备，过了几道关，后面又到了刘师傅手上。 能留下来的都经历了很多考验，现在几乎可以说看见胜利的曙光，如果这个时候被淘汰，谁能受得了。 宋青自从打定主意，不站队不牵扯进她们的斗争中，对待卫兰就一直不卑不亢。 现在她过来打招呼，原本想跟之前一样礼貌回应一下，没想到旁边的张主任马上就呛回去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张主任这么不客气，诧异的看过去。 张主任干了这么多年妇联工作，最擅长的就是当好人，如此明显的阴阳怪气，还真是不常见。 卫兰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跟自己唱反调，脸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差点绷不住。 看来这个张主任这是连表面的和平都不想维持了。 “张主任怎么这么关心我的行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秘书呢。” “这话说的，咱们这个小厂子连沈厂长都没有秘书，副厂长想要秘书有点难。” 这话也算戳在卫兰的痛点上，她想让沈春娇把她之前的手下安排进纺织厂的编制当中。 沈春娇反对，本来纺织厂的空位就紧张，安排他过来干什么？ “我需要秘书帮我处理一些日常事务，他在我手下干了很多年，有经验。” 秘书？日常？ 沈春娇的嘴角有些抽搐，都已经到需要秘书的程度了？ “如果卫副厂长觉得厂里给你安排的那些事务有些吃力，可以移除一部分给其他人。” 卫兰怎么可能说自己处理不了？这不是自己说自己能力不行。 但是她要秘书负责日常安排，这一点沈春娇绝对不同意，除非她能自己负责秘书的工资。 如果不需要花厂里的编制和钱，就算请十个沈春娇也不会管。 现在张主任再次提起这件事，卫兰双手抱臂，脸色十分不好。 两人阴阳的有来有回，任谁远远看见两个穿着体面一脸严肃正经的领导站在那，都想不到她们在互相阴阳。 不大的地方的火药味十足，宋青缩了缩脖子转身看向厂房门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作为厂里的二把手，多关心底下的工人是应该的。” 第176章小鬼遭殃 卫兰能调过来当副厂长自然是有背景的，沈春娇现在是她顶头上司，勉强可以压她一头，这个张主任又凭什么这么说话。 别以为凭着年纪和资历就能在她面前倚老卖老。 她一个人生地不熟刚刚调过来的二把手，第一天就敢跟一把手因为意见不合争吵，就知道卫兰这个人绝对不像她这段时间装的那么低调。 再说她虽然想在技术员里安插自己的人，但也不想跟宋青这群人交恶，看见她才想过来打声招呼。 宋青跟那个赵琴都有能力，没有哪一个领导会得罪有技术又有能力的人。 可没想到张主任就跟吃了药一样，一通乱咬。 她这段时间绝对没有得罪过她。 想来又是因为沈春娇，张主任跟沈春娇是多年搭档。 张主任冷哼一声，虽然不想承认，但卫兰这个副厂长确实在名义上是压过她的。 “我们副厂长确实十分关心纺织厂的事情，听说您几乎跟所有人都相谈甚欢。 现在谁不知道来了个尽职尽责的副厂长？” 阴阳怪气谁不会，她卫兰这段时间在厂子里各种拉拢，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张主任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宋青是她找的，是她安排去当技术员的。 往大了说家属院跟市里是两拨人，大家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往小了说宋青是她亲信，别以为她不知道，卫兰这段时间又是跟刘师傅叙旧，又是经常偶遇宋青跟她交谈。 她一个被安排过来当吉祥物的副厂长，这么明目张胆的拉拢她手下的人，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听说卫兰跟刘师傅也是熟识，当初跟机械厂借调刘师傅时，卫兰的任命刚刚下来。 这其中有没有她的手笔没有人知道。 而刘师傅又是这批技术员的师傅。 卫兰家的背景她隐隐听说过，当初有些手续需要去市里办，她们过去开了几次会。 遇见的领导中就有几个姓卫的。 当初她还跟沈春娇八卦过：“这个工商局的领导姓卫，咱们昨天遇见的那个负责人也姓卫，他们是一家还是这个姓氏是本地大姓？” “这两人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是今天这个副局的妹夫是那天我们去市委开会坐中间的那个人，他的妹妹就是前天那个主任。” “嘶”其他人吸了一口凉气。 “上次我们遇见的那个年轻科长，听说也是他们家的人。” 所以卫兰的任命刚下来时，看着这个姓氏大家猜测了很久。 结果第一次见面就大致证实了大家的猜测，看卫兰的张扬、不多考虑后果的行事风格就知道。 当然最重要的，沈春娇之下本来应该是张主任，结果这个空降过来的卫兰压了她一头，张主任内心很不服气。 卫兰的背景强，她家男人是副师长，论背景，张主任一点都不怵。 论其他的，她认为她哪一点都比卫兰强。 火药味越来越浓，夹在中间的宋青咽了咽口水，阎王吵架小鬼遭殃，她不过是过来围观，就被牵扯进两位领导的争执中。 夹在中间说什么都不合适，恨不得能有个地洞钻下去。 安安被妈妈牵着一直没有说话，这两个阿姨都板着脸，特别严肃，比刘师傅还恐怖。 她偷偷往宋青身后躲，眨巴着大眼睛偷偷看她们。 “小宋！安安！” 田婶今天也过来凑热闹，看见宋青跟安安正站里面，她挤不进去，远远叫了一声。 宋青松了一口气，田婶的呼喊解救了她。 “不好意思张主任、卫厂长，我三姨在叫我，可能有什么事，我过去看看。” “去吧。” 张主任自然能看出宋青的如坐针毡，点了点头就让她离开。 “小宋啊，这纺织厂在这，咱们洋河村都沾光了。” 田婶旁边的人看见宋青母女俩过来感叹了一句，她那些隔了好几座山的亲戚今天送孩子们过来考试，都跑去她家，想让她照顾一下。 “你是不知道咱们村支书都特别高兴，还让人把村口那条路给修宽了。” 田婶也特别开心，虽然小儿子没到年纪不能考试，但厂子就在家门口，以后要是招人自己家肯定能提前得到内部消息。 尽管有些人特别酸，说就算纺织厂建到洋河村里，跟他们这些土老帽没有关系，又不能去当工人。 田婶笑这些人没见识，有没有好处得以后才知道，再说就算他们这些人不懂，人家村长支书能不懂？ 这段时间村长一扫前段时间的各种阴影，昂首挺胸去市里开会，不知道去哪弄的头油，把那头发梳的苍蝇都站不住脚。 光看他们这样子就知道好处很多。 起码厂子建好了，能跟那些工人们换点东西，工人们有工资，出手大方。 之前靠着家属院，洋河村的日子就挺好的，现在又有那么大的厂子在旁边，肯定会越来越好。 “三姨奶，舅舅呢？” 安安对大人们的谈话不感兴趣，左顾右盼寻找舅舅的身影。 “正好你舅没事干，你去跟他玩，我有话跟你妈妈说。” 田婶正好有事找宋青，一把子把安安抱到手上，使劲往后挤，找到了无所事事的儿子。 一下子就把安安丢在他手上。 “带着她玩，听见没？” 第177章人家就看上她了 刘建东跟着朋友过来看热闹，今天不用上学，他们还约着下午去山里猎些东西。 没想到他妈是一刻都看不得他得闲，立马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在他手上。 安安跟刘建东大眼对小眼看了一会儿，突然咯咯笑起来抱住他脖子。 “舅舅，舅舅” 安安知道舅舅知道很多好玩的事情，只要跟着他走，每次都有收获。 刘建东的头有些疼，刚开始就知道这小丫头话有点密，最近是越来越严重。 这舅舅舅舅的叫的他头疼。 “不许叫了，不然我不带你去玩。” “那我们今天去哪？去山上抓兔子？” 上次刘建东带着她上山，刚下过雨没多久地有点滑，一个没看好安安就直溜滑下去，整个人一下子就不见了。 刘建东快要吓死了，赶紧跑下去看她。 原来那个地方是个两米多长的斜坡，加上又长满了草，一不注意很容易就滑下去。 安安没吓住反而觉得有些好玩，但是刘建东快要吓死了。 这要是出什么事，他妈能直接活埋他。 “吓死我了，小祖宗，好好看路，不许乱跑。” 为了带她上山，刘建东只敢挑好走的路，那些安了很多陷阱的地方，更是去都不敢去。 可没想到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滑下去。 人虽然没事，但是她的衣服上沾满草的汁液，过一会儿变成黑色，更加触目惊心。 “不许跟你三姨奶说我没看好你，他要是问你就说，也不知道怎么弄的。” 这种植物的汁液一旦弄在衣服上很难洗，为了确保安安不把他供出来，刘建东去陷阱里摸了一只兔子。 洋河村靠山，村里的孩子几乎都会点打猎的手段，刘建东就会挖陷阱。 也是凑巧，今天刚好有只傻兔子撞上去。 “舅舅，可不可以不吃它？” 那是一只灰色的兔子，虽然没到最胖的季节，但也挺壮实，加上身上的毛茸茸的。 小孩子一看都有些于心不忍。 “那你等会别吃。” 安安的难过只维持到肉香飘出来的那一刻，很快就凑到刘建东手边，眼巴巴的看着架子上的烤兔子。 “香不香？” 当然香，她口水都要兜不住，眼睛一直追随刘建东的动作。 “那你说是大舅舅好还是小舅舅好？” 他哥上次回来给她带了点好吃的，这小丫头立马叛变，忘记了两人深刻的友谊。 “你最好了，小舅舅最厉害。” 两人在山上吃的双嘴黝黑，安安的衣服上都沾上了油。 一看见他们，田婶的白眼就丢过来。 “你怎么看的孩子，看看这手还有这衣服？” 她一眼就知道两人干了什么好事，也懒得说他，直接把安安夹在胳膊里带去井旁洗手。 安安对烤兔子的滋味念念不忘，又想缠着刘建东上山。 “行吧，但你一定要跟紧我，山上有大妖怪，不跟紧我，人家就把你抓了去。” ———— “三姨，小慧目前肯定没有想法，她才多大呀！” 宋青没想到田婶神秘兮兮的把她拉过来，就是为了讲这事儿，陆容慧年纪这么小，谈什么对象。 “你这孩子都没去问她就敷衍你三姨，这年纪哪里小了，谈个一年半载对象，要是合适就订婚，婚礼怎么着也得一两年后。” 宋青连连摆手，不说别的陆阳第一个不同意。 小慧这年纪根本不着急，再说陆阳给他妹的设想也是下乡几年，然后想办法回城。 这个时候在这谈对象不是耽误人家。 田婶这人爱凑热闹，但轻易也不给人拉郎，这活不好干，以后人家夫妻俩吵架都得想起你这个介绍人。 但这次她十分想凑成这一对，不为别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即便有人维持秩序，外面熙熙攘攘挤满了人，还是不适合谈话。 田婶把宋青往人群外拉，“这可是大好事，要不是我没有闺女，我哪舍得往外推。” 当然这纯属是田婶胡诌，因为人家指定了是问陆容慧。 “先听我说，这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在市里什么部门当小领导，他父亲还是市委的人，母亲也是当官的，这家境打着灯笼都难找。” “那这种人还需要人介绍对象？”宋青不信。 “人家还指定问的是你这个小姑子。” 宋青没听明白，田婶一把拍在她的手背上。 “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人家对你妹妹感兴趣，在城里托了不少关系才找到了我头上，我刚开始也不敢信。 但这事吧，讲究个你情我愿，咱们不宣扬出去就偷偷见个面。 要是两人看对了眼就谈对象，要是没看上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说起还是跟周寒那件事有关，当初洋河村来了不少人，这小伙子原本也是带着任务过来的，结果就看上了陆容慧。 但是那个时候情况特殊，他也不敢说。 等后来回去了，这边的工作就归其他部门负责，他更没机会过来。 要说情根深重也算不上，就是感兴趣。 正好小伙子也到了年纪，家里催婚正催的急，他一直不肯去相亲。 双亲急的嘴角长泡，逼得急了，他来了一句已经有喜欢的人。 他父母也是没办法，打听了很多人才找到了田婶，想让她帮忙介绍介绍。 “怎么可能见了几面就喜欢上了，再说他要喜欢，为什么不自己过来找容慧？ 还要父母出面相亲。” 这怎么听怎么不靠谱，一般这种家境的对待儿女的婚事是慎之又慎，哪能靠你一句喜欢就派人过来相亲。 “我本来也不信，你要说这种家庭出身的小伙子看上了俺们村的谁谁谁，我第一反应肯定是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东西，这才在外边找老婆。 但是你们情况跟咱们不一样，小慧跟他们家境上家门当户对，外貌上也匹配。 说不定人家就是打听后才愿意找人过来说媒的。 我也不是一定要成这件事，主要小伙子这条件是真不错，你们自己去打听打听，再确定要不要见面， 好的坏的咱也得先尝一口不是？” 第178章反正你多注意 宋青今天被张主任跟卫厂长惊吓后，又再次被田婶吓了一遍。 “小伙子长得是真好看，不下手就是咱吃亏，听你三姨的去见一见，不成咱也得看看这个人。” 反正她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这么帅的小伙子，当然她表侄女婿长得也不错，但陆阳这个人比较冷，没有这个小伙子那样亲切。 上次要不是他们是过来查案子的，村里的女人们指定要去看看。 “好好好，我到时候问问小慧的意见。” 宋青虽然觉得不靠谱，但还是答应了去陆容慧面前提一嘴。 田婶今天要说的事情可多了，知道宋青明天就要离开一个月，她怕陆阳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安安。 “要不把孩子送到我那去，村里孩子多，她能跟着那些人玩，我来照顾她。” 宋青赶紧拒绝，又不是只去几天，是一个月，时间太长。 “他能照顾，到时候要是有急事，还需要您搭把手。” “也对，这孩子你照顾得了，他怎么就照顾不得。 对了，那个周莲，我好几次看见她跟你们那个副厂长站在一起。” 周莲？宋青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过她的名字了。 “她跟副厂长？”这两人还居然有联系？ 田婶很确信她没看错这两人，周莲这人在她这也是出了名，之前在她家当着她面蛐蛐宋青，被打了出去。 后面她又带人来村里换东西，田婶特意关照过，很多人都没有跟她换。 还有那一次差点难产，还是她们村那些人把她送到医院去的。 至于那个副厂长，宋青之前跟她提过一句，还有她那个标志性的木兰头，绝对没有认错。 田婶为何会注意这两人？ 首先这个周莲之前就跟宋青不对付，她当初难产还是宋青先跑到医院让医生做好准备，结果她坐完月子后看见宋青还不记恩，说一些有的没的。 这种人一旦有得势的可能性，肯定会影响宋青。 所以田婶一看见她居然跟纺织厂的领导站在一起，两人看着谈的还不错，还被她撞见好几次。 这她心里怎么能不嘀咕？ “她现在可不是你们厂子的人，这次考试也不一定能考上，就已经跟厂长打好关系了，你得小心。” 有句话怎么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田婶就怕这种人靠着拍领导马屁排挤宋青。 宋青点点头，看来卫厂长确实是想尽办法在厂里拉拢人，怪不得张主任说她跟家属院的所有人都和和气气的。 至于周莲，她没有放在心上。 上一次跟她见面还是她坐完月子，知道纺织厂要招工过来打听信息。 听说周莲这次相当用功，在整个扫盲班都是出了名的，每天天不亮就去教室上课，别人都下课了还在那学习。 家属院里的几个老师都被她拉着询问功课，就连那股让孩子去食堂吃饭的风都是她刮起来的。 听说她让王营长每天去食堂给几个孩子打好饭菜，这段时间家里完全没有开过火，就为了挤出时间学习。 她家小儿子刚出生身体不好，这才几个月，还有家里那一堆孩子，就这一堆事，她还这么刻苦。 光是这股劲，宋青还是挺佩服的。 “我知道了，不过我跟她现在几乎没有交集，周莲之前对我有意见，也是因为木头的事，都过了这么久她应该也忘了。” “话不能这么说，你也说了你们就是因为那木头才结的怨，结果她因为这点事都记了那么久，这说明啥？ 说明这人心眼小，不敞亮。 反正你心里要有个数，要是她干了什么也不至于摸瞎。” ———— 今天周末，孩子们不用上课，几乎都跑过来围观纺织厂的考试。 周莲的大儿子也在其中，他跟班里那些孩子玩不来，倒是跟隔壁几个村的孩子熟，周末都偷偷溜出来。 “我要是以后也能考进去，当工人就好。” 隔壁屯子的几个孩子羡慕的看着纺织厂，要是以后能当工人，每个月的钱都花不完。 “我妈以后就是工人。” 周莲的大儿子洋洋得意，其他人羡慕的看着他， 本来他能住在家属院里就已经够让人羡慕了，没想到他妈妈还要当工人。 跟这边的气氛不同，周莲家里正一片混乱。 最小的那个孩子拉肚子了，一直躺在床上哭嚎。 还在上育红班的四蛋早就跑出去，只在肚子饿的时候回家，大哥更是一整天都出去玩，家里就只有二丫跟三丫在。 “……姐？”三丫看见弟弟哭，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姐姐。 二丫已经很久没有去学校，每天睁眼就是要带弟弟，已经要崩溃了。 她知道妈妈要考工人，要是考上了她们家就有钱，爸爸要上班，但为什么她就要带弟弟。 二丫已经尽量去理解父母，但她心里还是委屈，她想去学校，想穿好看的衣服跟朋友出去玩。 而不是每天要给这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弟弟换尿布、冲奶。 他胃口大吃的多，奶粉根本不够吃，周莲干脆让二丫每隔几个小时把他抱去扫盲班。 扫盲班的几个老师都是妇联安排的，看见二丫这个年纪居然不去上学，都有些不理解。 “张主任说过，咱们这每一个孩子到了年纪都要去学校。” “不好意思老师，我们家情况有些特殊，过了这段时间就好。” 这是周莲的家事，她们又不好按着她把二丫送去学校，只是每次看她过来都有些心疼。 二丫都懂，以前在农村时女孩子很少能上学，但在这里不同。 所有人知道她居然不去学校都很诧异，二丫甚至不愿意在下课的时间去扫盲班，就怕遇见她的同学。 小弟弟依旧在哭，他的哭声很响亮，三丫看大姐眼里都是泪正赌气坐在那不愿过去。 只能自己小心的去给他换尿布，她力气小，小弟又一直乱蹬，弄了很久都弄不好。 “别管他！” 二丫心里控制不住有些怨恨，他为什么每天除了吃就要睡，为什么要自己照顾他？ 三丫只能停下手里的动作，等到他哭的精疲力竭声音嘶哑后，二丫才红着眼过来收拾。 第179章我看你欠收拾 下午4点多随着敲钟声响起，纺织厂的招工考试告一段落。 “小姑小姑” 陆容慧出来的时候正碰见刘若，她苦着脸勉强一笑，陆容慧没有多问，点点头就离开了。 “小姑！” 安安今天虽然跟着刘建东上山，但心里一直记挂着小姑，差不多时间就赶紧下来。 现在正牵着宋青的手等在大门外。 招工考试又不是正经的学业考试，只是一个选拔的工具，加上为了照顾那些家属，难的题目不多。 陆容慧很快就做完了，她本人挺有信心，剩下的就看天意。 “终于考完了，你哥在等我们。” 宋青早就打算好，等陆容慧一考完试，就带着全家去市里的国营饭店吃一顿好的。 还有另一个原因，她明天就要出发去d省，虽然他们早早就给安安做思想工作。 但她这几天情绪一直不高，也就今天是她小姑的考试，一直在兴奋当中，暂时忘了这回事。 等她今晚反应过来，还不知道要怎样。 所以这一顿饭不仅是对陆容慧顺利考完试的庆祝，也是对安安的安慰。 陆阳跟领导打了个招呼，借了一辆军用吉普，载着一家子去市里的国营饭店。 “动物园。” 他们路上经过动物园，安安一看见那个熟悉的地方，马上兴奋的叫起来。 “下次休假带你过来玩。” 陆阳也纳闷，这动物园也没多大，逛一次就逛完了，他们已经来了好几次，她还是最喜欢这里。 他们找了一家位于槐北路的二层饭店，今天是周末，饭店里到处都是吃饭的人。 “同志，这个是什么？” 一楼大厅里摆着今天的时兴菜，一个大铁盆装着。 “卤河蟹，中午刚送过来的，还有三份，你们要不要？” 宋青还是第一次见卤的河蟹，他们点了一盘。 今天这一桌格外丰盛，除了那份卤河蟹，还有路上经过火车站时买的烧鸡，他们吃了很多次特别喜欢，除此之外还有京酱肉丝、排骨炖粉条、炒包菜。 家里这段时间的伙食严重超标，各种肉票几乎都没有了，离陆阳下一次发工资还有好几天。 昨晚睡前宋青还担忧过，她很快就出差伙食由厂里出，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家里这三个人难道要天天吃青菜？ 就算她一直秉承着有的吃就要赶紧吃的原则，也还是第一次这么没规划。 “明天还去国营饭店？肉票不够了。” “也不差这一点，这段时间吃了那么多油水，后面清淡点。” 宋青看他不当一回事也不想管，反正她就要走了，挨饿的也是他们仨。 安安的脸最近圆了一圈，连胳膊肘也比之前圆乎，小肚子也凸出来，抱起来趁手了好多。 一家子吃完饭还花了几毛钱去电影院买电影票，安安看不懂那些电影，抱着一瓶汽水喝了个肚圆。 “不能再喝了，刚刚才吃完饭。” 等回去的时候她瘫在宋青怀里，让妈妈给她揉肚子。 宋青这个时候才想起田婶说的事情，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陆阳商量。 陆容慧在她房间，安安正一个人坐在炕上，陆阳有些奇怪，不知道妻子为什么把他拉到院子里来。 “不行！” 果不其然，正如宋青所料，一听她说完，陆阳马上反对。 “她才多大，这个时候谈什么对象！” 陆阳说什么都不同意，见了几次就让家长找人过来相亲，这不是见色起意是什么。 一个只看脸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自己就是男人，他还不了解男人？ 宋青自己也觉得这件事不靠谱，只是答应了田婶，就跟他提了，陆阳的反应完全在她意料之中。 只是突然想到什么，狠狠瞪了一眼陆阳。 “我当初不也是高中毕业没多久就嫁给你了？” “……那能一样？” “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一样？” 她说完这句话就回屋，陆阳追上来想拉她手。 “我可没说错。” ———— 周莲一出考场内心非常忐忑，有几道题扫盲班的老师明明讲过，她却忘了。 “妈，你终于考完了，等发工资给我买双新鞋。” 大儿子站在考场外，见她出来马上迎上去，周莲内心有些欣慰，只是口上还是很嫌弃。 “鞋鞋鞋你就知道鞋，还不一定能上呢！” “我相信你。” 自从小弟出生，他们家的生活水准下降了很多，别说新鞋，一个月都吃不上一顿肉。 “妈，咱回家自己做饭吧。” 食堂的饭菜不便宜，他爹这段时间只打素菜回来，一家子都要吃吐了。 “你小子是想吃肉了吧，那我明天给你们做一顿肉。” 母子俩有说有笑回到家里，三丫正吃力的抱着襁褓晃，小弟又扯着大嗓子哭，大姐不愿意抱，她只能双手抱着襁褓。 “二丫那个死丫头去哪儿了？” 周莲赶紧接过小儿子，可能是饿了，又闻到母亲身上的味道，他终于不哭了。 正好一天没喂，周莲抱着儿子回房间。 “你个懒丫头，你在家为什么不抱他，三丫根本抱不动。” 她还以为二丫跑出去玩了，没想到她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看见她抱着孩子进来还把头扭过去。 一股火马上冲上周莲的脑袋，她这段时间辛辛苦苦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让这个家宽裕点。 每天去扫盲班不说，晚上回来还要学习背书。 辛苦这么久，一天没休息过，结果这丫头让她带个弟弟都不愿意。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小儿子喝饱后把他放在床上，周莲走到二丫跟前。 二丫不愿意抱，她带了这么多天对这个弟弟充满厌烦，凭什么就要她带，大哥呢？他什么都不做。 她一直坐在屋里，也听见他们母子俩刚刚说笑的声音，心里更加委屈。 “我看是太久没收拾你，不长记性！” 周莲看着二丫倔强的脸更加火大，把小儿子抱出去丢给大儿子，抄起衣架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三丫看见母亲愤怒的脸早就吓得不敢说话，很快房间内传来了二丫凄厉的哭声。 第180章恨不得火车马上开走 王明贵今天回的早，妻子考完试，不知道是要在家做饭还是继续吃食堂。 他想着先回家问问，没想到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家里传来孩子的哭声，邻居们也都凑到外面。 “王营长，是不是你家在打孩子？” “孩子有错你得教，哪能这么打。” 王明贵赶紧冲进去，家里两个孩子正害怕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看见他回来三丫瘪了瘪嘴马上哭出来。 “怎么回事？” 大儿子抱着弟弟摇头，估计是二丫犯懒，把孩子丢给三丫带，妈这才生气。 但是他知道不能这么说，他今天一早就出去了，要是爸追究起来他更惨。 二丫的哭声实在太过凄厉，三丫吓得一直在抽气，看从两个孩子口里问不出什么，王明贵赶紧敲门。 “周莲别打了，把门打开！” 二丫的手臂跟大腿上全是衣架打出来的印子，一条接一条，周莲打到最后打红了眼。 不管她说什么，这孩子都不认一句错。 犟，倒要看她犟到什么时候。 二丫哭的喉咙都沙哑了，听见他爹的声音赶紧往门口跑。 周莲马上拉住她手臂，衣架狠狠往她的大腿打去。 “错了没，以后再犯懒，老娘接着收拾你，别以为有人能给你撑腰。” 很快邻居们也围到门口，家里孩子不听话都会收拾，但很少有人像周莲一样收拾得这么狠。 隔壁栋的邻居都能听见哭声。 “快别打了，小心把孩子打坏！” “这做家长的脾气也真爆，有事你得好好跟他说。” “王营长实在不行就踹门吧，这得打到什么时候！” 王明贵接着拍门，那声音大的门都在震。 终于周莲把门打开了，脸上怒火未消，她教孩子王明贵插什么嘴。 “你打她干什么？” 王明贵脸色阴沉，发现二丫蜷缩在墙角胳膊上都是印子后，更加愤怒。 “周莲你也太过分了，你家丫头多乖，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照顾一个几个月大的弟弟，这你都舍得打！” “那丫头连学都不去上，给你带孩子，你把她打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后妈。” 邻居看见二丫身上的伤痕后，纷纷指责起周莲，这打的也太狠了，谁家这样打孩子？ “我管自家孩子，我就乐意这样。” 周莲被这群爱管闲事的邻居气到，马上怼了回去，其他人看她这样纷纷回家。 既然人家不领情，大家也不是闲的。 王明贵咬牙，他没想到周莲把孩子打成这样没有一丝悔改。 夫妻两人在家大吵一架，王明贵这段时间也憋着火，全家都在为她的考试让路，家不像家。 而周莲心里更是委屈，要不是为了那几个孩子，她至于费这么多心思去考工作。 结果王明贵不领情就算了，还指责她没有照顾好家里。 两人吵着吵着就变成了发泄怒火、互相指责，完全忘了还在屋里的二丫。 身上的疼一点都没有消散，仿佛要刻进心里，二丫抱膝眼泪渐渐打湿膝头。 “姐” 只有三丫偷偷溜进来，看见姐姐身上的伤，也哭了出来。 ———— 安安这一天过得格外开心，肚子像吹了气的气球。 天气已经热了，宋青麻溜给她冲个澡再把人丢到炕上。 这孩子今天一天都没心没肺的，到炕上看见收拾好的行李，这才想起来明天妈妈就要离开了。 安安在心里默念好几遍，老师说他们每个人都是勇敢的孩子，妈妈要工作，她要勇敢。 做了好久心理建设，最终还是瘪了嘴哭出来，眼泪哗啦啦的根本止不住。 她不是个勇敢的小朋友。 陆阳从吃完饭后就一直小心地瞧着他闺女的神色，就像看着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现在终于炸了。 “妈妈，妈妈”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不是答应妈妈不哭吗？” 她今天吃了太多东西，宋青怕她哭的太厉害吐出来。 母女俩在炕上一番依依惜别，陆阳原本也有些不舍，看见这个情景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今晚就要走。 安安今晚格外黏宋青，扒在她怀里怎么都扒不下来。 就连陆阳想伸手摸摸她的脸，也人家头也不回的推开。 等到了晚上，陆阳以为她睡着想把妻子抱到自己那边，却发现她的手正紧紧揪着宋青的衣裳。 宋青看他不安分，一把掐在了他手上。 “好不容易才睡着，别闹她！” 陆阳躺回原位，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妻子都被安安霸占了，他能理解她伤心，但他妻子要出差一个月他就不伤心？ ———— 第二天厂里安排人送这批技术员去火车站，家属们也过来送行。 这批年轻的女同志孩子都挺小，绝大部分是第一次跟妈妈分开，一群人在火车站嚎得惊天动地。 女同志们眼眶也发红，她们也舍不得孩子。 最后还是张主任看不下去，趁火车来了，赶紧让她们上车。 安安出门前被宋青哄好了，妈妈答应她回来给她带好玩的，但也禁不住那个氛围。 一群到大腿高的小毛孩在候车厅哭得此起彼伏，那声音越来越大，快把火车站的顶棚给掀了。 孩子们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砸在地上跟雨滴落下一样。 这个场景实在太过好笑，本来还满心不舍的妈妈们，看见候车的人们投过来调侃的笑时，脸慢慢发红。 “车来了，你们上车吧，注意安全。” 张主任把她们送上车，这群孩子哭的她耳朵都要聋了，把这批人送上去她得赶紧走，至于那些孩子让他们的爹哄。 这一次过去火车要好几天，厂里给她们买了卧铺，宋青跟赵琴一个车厢。 她们现在透过玻璃，还能看见站台上那些张着嘴的小朋友，男人们几乎都手足无措，哄都哄不赢。 宋青跟赵琴对视一眼笑了出来，其他人眼眶本来还红着，也纷纷笑了起来。 “吵得我脑瓜子疼。” “太能哭了，从到火车站就开始哭，也好让他们这些当爹的也头疼头疼，不然还以为孩子这么好带。” “是啊，我本来还挺舍不得的，他们一哭又哄不好，我恨不得这火车马上开走。” 妈妈们笑着吐槽几句，但还是趁着火车还未开动的时间，透过玻璃再多看他们一眼。 第181章你这是旧社会思想 “妈妈”火车站里一群小孩跟接力赛一样，哭的此起彼伏，安安也伤心的不得了。 陆阳忙着哄女儿，都冲淡了妻子离开的伤感。 “别哭了，妈妈很快就回来，爸爸带你去动物园好不好？” 最后只能抱着挂着泪的安安去逛动物园，一整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只要提到妈妈，安安马上决堤。 “真的是小祖宗，怎么这么能哭。” 回到家后她谁也不要，反而格外黏着陆阳，这在之前很少见。 陆阳的心有些酸酸的，现在就像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 ———— “今天咱们那批技术员出差了，好家伙，那车一回来一个个哭的，那些大老爷们差点哄不住，哭的可惨了。” “孩子毕竟还小，当妈的又去那么久，也是她们舍得。” “以前没来这时，那些大老爷们一去几年咋不说他们，现在连个孩子都带不好。” 这招工考试一结束，大家仿佛都松了一口气，也有闲心在下面闲聊。 周莲拖一带二带着三个孩子去菜站买菜，王明贵昨天发疯，说她再照顾不好家里就不全把工资给她，以后只给买菜钱。 二丫那个丫头太不让她省心，今天赌气躺在床上不起来，既然这样，周莲打算饿她几顿。 看她以后老不老实。 她自然听见大家议论厂区里的技术员，心里有一丝羡慕。 她这么辛苦，几乎要住在扫盲班也不一定能考上，但是人家的工作早就稳了。 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三丫，把弟弟带回家。” 周莲抱着最小的那个，指挥三丫把老五带回去，这一天天跟着她，她还要不要做事。 “周莲同志。” 张主任目前还兼任妇联的工作，昨天有人去妇联反映说周莲打孩子打的特别严重，还不让她上学。 她对这个周莲本来印象就不好，出去调查一通，发现她不让女儿上学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张主任。” 周莲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张主任过来找她干什么？难道是因为卫厂长的事？ 目前只有纺织厂的工作人员，才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两个厂长之间的矛盾，大部分人是不知情的。 她确实想在卫厂长面前露个面，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要找她吧。 “张主任，您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快给张主任倒杯茶。” 周莲忐忑的把张主任迎进去。 “不用了，我们接到反映，你不让你家丫头上学还打她？” “自家孩子不听话，教训了一顿。”原来是这事，吓死她了。 刚刚才考完试，周莲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上张主任，还好不是什么大事。 “周莲，你这态度不行，我们都看见了你让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去带几个月大的，甚至不让她去上学。 现在是新社会，不要搞旧社会重男轻女那一套，我们的学校不收学费，每个孩子都应该去读书，不管男孩女孩！” 有个年轻同志被她的态度气的，不客气的指出来。 重男轻女那可是封建糟粕，她们家属院这种地方居然还有这种思想。 “我们扫盲班的老师早就强调过，男孩女孩都一样，不能区别对待。” 周莲觉得莫名其妙，她怎么就重男轻女了，二丫这丫头有吃有喝还有学上，比村里那些丫头好了不知道多少。 再说她们家情况确实特殊，不过就是让她照顾一下弟弟，又不是要卖了她换钱养弟弟。 “同志你们误会了，我没有重男轻女，家里孩子都是这么养的。” “你没有？那为什么不让她上学？昨天还打她，很多同志向我们反映这个问题。” “你这个影响实在太过恶劣了，我们这绝不允许重男轻女，更不能虐待孩子。” 周莲觉得她们就是闲的，这么点小事就要上纲上线，正要把人敷衍走，屋里的二丫听见动静哭着跑出来。 “我要去上学，为什么我要在家里照顾他，大哥呢，他什么都不用干，又不是我生的！” 二丫昨天被打后一直在房间没有出去，周莲也不让人给她送饭，还是王明贵给她留了个包子。 “爱吃吃，不爱吃饿死算了。” 二丫委屈还真赌气不吃，就一直躺在床上，周莲也不管她。 直到听见张主任她们的动静才跑出来，她就知道她妈这样做是不对的。 经过一个晚上，她身上被衣架打出的伤痕变得更加触目惊心，发黑发紫。 妇联同志们吓了一大跳，赶紧拉过她的手观察。 经过询问发现这孩子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东西，所有当妈的看见她这样子都十分心疼。 张主任特别严肃的告诉周莲：“这孩子我们先带去医院，剩下的事情我再找你们夫妻俩。” 说完一个同志马上跑出去打算联系王明贵的领导，其他人带着二丫往医院走。 周莲这才惊慌起来。 怎么就闹到领导那去了？她不就是打了自己的孩子，她生的她还不能管教了？ ———— 机械厂。 “小陈你来了，你师傅在里面等你。” 陈予祺下火车没多久就来厂里见师傅，师傅姓杨，是个严肃的女子。 “回来了。”看见他回来，杨师傅的脸上松动不少，露出笑容。 杨师傅本名杨华，之前跟爱人一起参加革命，后来调到了机械厂，陈予祺家的事情她早就知情。 陈予祺也露出笑容，熟练的帮师傅打下手。 两人并没有在他家的事情上多聊，他在回去之前拜托师傅帮他照顾妹妹，现下聊的也是她的事。 “小书这些天一直在担心你，等她放学多陪陪她。” 杨师傅起身收起扳手，深深的看了陈予祺两眼。 她在厂子里的名声不好，所有人都说她汲汲营营，抓紧一切机会往上爬，是个功利性极强的人。 杨华从不否认这一点，她就是有野心。 她这些年能从一个普通的科员爬到了现在副厂长的位置，除了专业能力就是野心。 当初收陈予祺为徒，是因为那时正好赶上几个车间主任争抢副厂长的位置，她那时候除了要跟他们斗，还得管好自己车间的工作。 再加上爬的越高，就越需要下面关键位置有自己的人。 这些年虽然带了几个徒弟，离独当一面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杨华把徒弟培养成，按他们的能力在厂里担任职务。 她带的徒弟像楼梯一样一档接一档，陈予祺刚好在她要收新徒弟的时候出现。 说起来也是缘分，杨华也没想到自己下了一次乡，居然在那发现了一个高中毕业，能力很强，一点就通的好苗子。 只是可惜了，这个徒弟眼见着就要养成，以后肯定会是她的得力助手，没想到就要走了。 不过杨华也为他开心，她当初不能让他转成正式工就是因为他的身份，现在这份束缚没有了，他未来肯定能越走越远。 “小陈，咱们国家工业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在工科上有很大的天赋，回去后如果有机会极力争取上工农兵大学的机会，你不应该只在厂里修机器。” 陈予祺的眼眶有些发热，师傅就是这样，她对他的帮助是实打实的，从来没有因为他的身份看低过他。 在陈予祺最怀疑自己的时候鼓励他。 杨华今年五十多，当初因为要革命，生育的晚，孩子比陈予祺小一岁。 她曾经还自嘲过，可能是因为人老了，现在对这些徒弟格外宽容，要是最开始带的那批徒弟，肯定会严格要求她们。 对跟自己孩子年纪相仿的陈予祺兄妹俩，更是带着难得的温柔。 “……师傅，谢谢你。” 陈予祺一直知道师傅选择培养他，是因为他能力强，不想埋没他。 再加上师傅在厂里风评一直不佳，他想要尽快成长成为师傅的左膀右臂。 但是现在他要回去了。 师父对他的那些恩德可能再也没有办法报答。 杨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也没干什么，你回去后要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更好，别理会外人怎么说。” 她一直看好这个徒弟，他们家的事情现在平反了，如果他还愿意留在机械厂，杨华完全能让他成为正式工人。 只是他与家人分别这么多年，应该不会留在这里。 第182章点名让你去带培训 “你的工作已经让人接手，不过那孩子啥都不懂，你抽空过去指导他一下，真的太不让人省心了。” 别看陈予祺的工作只是个临时工，那也是很多人眼里的香饽饽。 他这份工作平时有厂里的额外订单，有时候杨华接到了外厂的工作干不过来也会让他干，每个月挣的不比跟正式工人少。 要不是因为他的成分问题，不可能还干着临时工，杨华早就给他弄上去了。 他现在走了，其他人在这份工作上干个几年，肯定能转成正式工。 知道陈予祺还要在这待几天，要点时间处理这边的工作跟其他事情，正好能使唤一下他。 师徒俩又就着刚过来的几个机械聊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开始赶人。 在他临走前还偷偷塞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二百块钱。 “工作的钱。” 这份工作本来就是师傅给他的，现在师傅让其他人顶上无可厚非，陈予祺不想要这个钱。 “别磨叽赶紧收了，你也知道这份工作不止这个钱，不要怪师傅拿它做人情。” 按理来说最少能卖300块，不过她想让这个岗位有自己的人，也想给新徒弟卖个人情，就只收200块钱。 “不会的师父，当初要不是你，我们兄妹俩早就饿死了，这份工作本来就是你给我的。” 杨华知道这孩子念恩，欣慰的笑笑就赶紧让他走。 “快回去吧，小书肯定等急了。” 师傅硬不肯收，陈予祺只能把这笔钱带回去，小书这个时候还没放学，他先去自己原先的车间。 “唉唉唉老陈你回来了。” 一个长条精瘦的男子看见他回来，马上怪叫着跳过来要扑到他身上。 陈予祺马上后退，一把把他推开。 “滚远点，你身上都是汗，臭死了。” 精瘦男子姓何，是陈予祺的同事，两人关系极好，都是杨华的徒弟，还几乎是同时进来的。 陈予祺这人经常板着脸，再加上他师傅的名声，跟自己玄而又玄的家庭，在厂里几乎是另一个杨华。 大家当着他的面不敢说什么，在背后讨论的那叫一个兴起，而何立军在厂里反而挺受欢迎的。 “得了吧，你之前不也是这样，每次上班不都是在汗跟机油里泡着，现在嫌弃这嫌弃那的。” 何立军一胳膊肘杵过去，大家之前一起工作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机油，几乎看不出人样，他那时候有嫌弃过他？ 其他人跟陈予祺不熟，看见他过来纷纷避开眼神。 “我跟你说，也不知道师傅现在的眼光怎么回事，接你工作那小子脑袋跟猪一样，根本听不懂人话。” 何立军是正式工，现在已经是小组长了。 他知道自己的专业能力比起陈予祺还差了一大截，师傅虽然把陈予祺的档案那些瞒的死死的，但他多少也猜到一点， 这些年一直有风声流出来，厂里的人也在各种猜测，只是没有定论。 他要不是有问题，杨华早就把他提上去了。 那天有人过来带走陈予祺，大家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人家现在都平反了，成分问题不会再影响他，何立军也为自己兄弟高兴。 两人随意的聊了几句，何立军突然凑过去，神秘兮兮的。 “听说纺织厂又有过来培训的新技术员，我听老许他们几个说，还需要来我们厂待几天，要学什么苏式机器？ 你说这不是你最擅长的，本来那边的领导也是点名你去教，可惜你小子要走了。” 何立军有些羡慕，去带培训员多轻松，不像他们现在就跟泡在机油里一样，现在天气热，那机油味几乎要渗进皮肤里。 “那你去，其实那些机器都大差不差，举一反三你也会。” “得了吧，你以为谁都是你。” 何立军有些伤感，这小子要走了，估计以后很难再见面。 第183章死对头 “哥”陈予书放学回来看见她哥站在门口正对着她笑，她眼睛一热，赶紧扑过去。 “小心点，都这么大了，不能稳重一点。” 16岁的陈予书个子高挑头发乌黑，比他们刚来时在乡下饿的面黄肌瘦、头发枯燥的样子好了不知道多少，陈予祺每次看见她都特别骄傲。 “爸妈呢？” “很好，大家都很好，我们很快就要回去了。” 陈予书咬着嘴唇内心高兴又委屈，哥哥回去这几天她一直在担心，生怕出什么岔子。 现在尘埃落定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小书，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陈予书自己也明白委屈有什么用，这个时候甚至应该庆幸这么快就平反了。 她抹了抹眼泪，询问起父母的情况。 他们住的是厂区分的房子，一个大的单间，陈予祺在里面隔出了两个房间，他自己住外面那间，同时有桌子也充当客厅用。 他们这几年添置的东西不多，能用的打算留给在这边的朋友。 “我们过几天就买票回去，明天先请师傅吃顿饭。” 父母给师傅带的东西已经给了，但陈予祺还是要请师傅吃顿饭。 “嗯” 陈予书知道多亏了杨师傅，他们兄妹俩才能在这里有工作有房子有学上。 “我这几天也是在杨师傅家吃的饭。” 他哥走的匆忙，只来得及给她吩咐几句及留下钱和票，她自己会做饭，厂里也有食堂。 但是杨师傅直接让她家孩子过来叫她去家里吃饭。 兄妹俩正琢磨着是要在家里做饭，还是去外边的国营食堂请客，如果是在家里就得赶紧去订肉。 他们还没确定好，杨华的小儿子就过来了。 “陈哥，我妈让你们去家里吃饭。” 杨华的小儿子周开跟陈予书同班，当初还是杨华想办法把她弄到周开的学校里。 兄妹俩有些不好意思，他们都还没来得及请师傅吃饭，倒先让师傅请上了。 周开是个十分俊朗的高瘦小伙，看见陈予祺有些莫名的敬畏，他挠了挠头。 “陈哥，我妈让我一定要把你们叫过去。” 杨师傅家已经围满了人，那些徒弟们都纷纷过来师傅家蹭饭，不过除了那几个年长一些的女徒弟，其他人都很拘谨，甚至没有陈予书那么放松。 杨华的丈夫跟她相反，整个人十分健谈和善，或许是因为他的性格跟陈方阳的性格有些接近，陈予书对他有些莫名的亲近。 “周叔叔。” “小书来了，快坐下来吃饭。” 他们大多猜到这顿饭是要给陈家兄妹俩饯行的，之前杨华不许那些人多议论陈予祺家的情况，他们这些人也不知道。 现在趁着酒意纷纷询问起他，好奇他当初是怎么到厂子里的？ “咳” 杨华那几个女徒弟跟了她很多年，比陈予祺那批要大上十多岁，看见师父的脸色变严肃了，马上提醒几个年轻的徒弟。 喝了点酒就找不到南北了，明天肯定要被师傅训一顿，大家这才纷纷住口。 周开就坐在陈予书旁边，这几天没有问过她，现在终于忍不住。 “你要回去了吗？” “嗯” 他还想再问一句还会回来吗？他哥周放看见弟弟脸上的欲言又止，赶紧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 “还问啥问，要不喝点酒？” 这傻小子一直以为大家看不出他的鬼心思，殊不知陈予祺看他的眼神一直怪怪的，带着点提防。 再说人家都要走了，就算有什么也得断了。 问的越多越伤心。 陈予书有看见周放的动作，不过她当做什么也没发现。 一桌子的人除了上学的那两个，其他的基本都是厂里的人，到了后面聊的话题都离不开工作，有杨华在，几个男徒弟更不敢多喝。 “师傅，这次带培训的活怎么落到何主任那边了？” 这个何主任跟他们家师傅是几十年的老对头，之前一直暗戳戳较劲，杨华当上副厂长那次两人彻底撕破脸皮。 何主任这个人有点能力在，不然也当不上车间主任。 但是他没有像杨华那样布局早，这些年杨华的那些徒弟们在中下层领导中占据不小的份额。 等何主任一时过来想要培训徒弟的时候，早已为时过晚，他就像一个光杆司令。 就算他能用利益拉拢那些中层领导，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徒弟，说白了就是信不过，于是他这几年带了不少人，但一直没有厉害的人出现。 杨华的几个徒弟们有些不明白，现在正是他们厂里的旺季，各种订单像流水一样。 厂里的锅炉一直没有停过，所有人都是3班倒，像这种带培训的工作绝对是香饽饽。 这活多轻松啊，不用上夜班，不用在汗水里泡着。 第184章不许有下次 “就是，我还以为能轮到我们。” 现在又是夏天，厂房里热的跟蒸炉一样，除非特殊情况，厂里也不给批假。 大家都希望能遇上这种带培训的事情歇口气。 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这活板上钉钉跑不了？ 别看杨华这人在厂里的风评不好，但她能力强，不仅内斗行外斗更行。 就像那个纺织厂还有啤酒厂的订单，全部是她一个人拉来的。 而且维护关系更有一手，只要是她拉来的订单，里面的领导就只认她，其他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像这次带培训是纺织厂那边组织的，大部分培训工作还是在纺织厂里进行。 但考虑到一些机械的原理还有制造，还是机械厂里的人擅长。 所以之前这种活都是杨华的几个年轻徒弟轮着来。 被其他人干了也就干了，但偏偏是何主任那边的人。 何主任跟杨华是死对头，他们两边带的徒弟更是，早就看对方不顺眼，更不愿自家的好事被他们占去。 “何主任的人？” 其他人也很惊讶，她们想得更深一点，纺织厂之前一直是跟师傅联络的，这次为何跟何主任有联系。 可以说，杨华在厂里几乎无人敢质疑，就是由于她强大的拉单能力。 别看大家都是国营厂，但厂子的效益好不好是会关系到里面每个工人的福利的。 厂子效益好工资高，过年过节还会给大家发两刀肉跟其他东西，这就是好厂子让人羡慕的点。 杨华不仅有能力在本市拉订单，在其他市也有客户。 而纺织厂每年的机械维修、置换都是他们厂里的大单子，难道现在这个客户变成了何主任的人？ 大概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杨华十分淡然。 “又不是什么大事，听纺织厂那边说会陆续过来几批技术员，这一批主要是为了学习苏式机器，你们几个在这方面不擅长，我就推荐了何主任那边的人。 后面还会过来几批，到时候给你们轮着来一遍。” 她自己也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干上来的，自然知道夏天厂房里有多难熬。 再加上这批徒弟还年轻，更是耐不住热，这种工作对他们来说就相当于放假，她这个做师傅的肯定不能推开。 “不管咱们跟何主任的人私下有什么矛盾，大家都是机械厂的人，纺织厂希望我们能帮他们解决这部分工作，那我们自然要做好。 何主任要是希望我们配合，你们也尽量配合。” 纺织厂虽然是稳定的客源，但是关系永远是需要维护的，他们市还有其他的机械厂，如果把纺织厂得罪了，厂里的损失很大。 其他人纷纷点头，也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陈予祺之前听何立军提过这件事情，他比较擅长苏氏机器，但他都要走了，而且这个培训任务也没有多重要，就没有放在心上。 而其他人听见后边还有培训任务，加上师父已经承诺会让他们轮流带一遍，都十分开心。 ———— 王明贵今天在训练时被领导叫去狠狠批了一顿，下班后又被张主任叫去妇联。 “王营长啊王营长，你自己看看你家丫头，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块好肉，你也是咱们部队里的思想积极分子，居然还搞旧社会重男轻女那一套，你这思想觉悟不行！” 张主任是恨铁不成钢，就算没有纺织厂的招工，她们妇联办扫盲班也办了这么多年，年年跟她们强调男女平等，不许学旧社会那一套。 这些年，家属院里没有一个女孩子落下学业。 “我们常常念叨妇女能顶半边天，她们这些女孩就是未来顶那半边天的人才，是国家社会未来发展的储备，可你们呢，居然不让她上学！” 妇联那群同志异常生气，王明贵家的这件事就是打她们的脸，她们干了这么多年工作，结果在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人虐待女童。 昨天把二丫带去医院后，大夫看着那些淤青都有些咋舌。 “这个淤血很难散，昨天开些跌打药搓了可能会好很多，现在只能慢慢养。” 二丫很瘦，瞧着有些营养不良，大夫除了开些化瘀药还给她打了一瓶葡萄糖。 王明贵坐在椅子上，妇联的同志站在他面前，那些话让他的脸臊得通红。 “……我” “我们昨天问了二丫，她说你们家区别对待，不让她上学，其他的活也是让女孩干。” 周莲也坐在旁边，本来像犯人一样被她们这样审就已经很不满，结果这群人还不依不饶，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 “女孩子干点活怎么了，又不是多金贵的人家。” “周莲同志，孩子可以帮家里干活，但不能偏心只让女孩子干。 我们可是发现你家那个大的男娃一直在外面玩，家里的活全推给了二丫，你自己也是当妈的，你自己说，带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容不容易？” 二丫昨天被张主任带走后直接哭诉一通，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敏感，邻居都看见她妈打她，二丫有些难为情。 再加上她确实委屈，小弟身体不好，喝奶喝的多又爱胀气，一不舒服就爱哭，二丫抱着他手都发酸。 她也想听话，也知道妈妈的不容易，但是为什么全家就她需要照顾弟弟，大哥为什么不要？ 她想去学校。 “二丫以后必须按时去学校，你们要是再打她，我就拉你们到全家属院面前检讨，还有家里的家务不能全丢给她一个人！” “那总不能全我干吧，又不是养祖宗。” “闭嘴！”王明贵已经被领导叫去训了一通，现在又被张主任批评，只觉得丢脸。 见周莲还要狡辩，他赶紧让她闭嘴。 “张主任，我们以后一定对他们一视同仁，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张主任也讲的口干舌燥，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下次要是再有人举报，就别怪她们妇联出手。 “二丫这个死丫头，都不知道维护家里，还去跟张主任告状。 她又不是不知道张主任这人最爱抓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纲上线。” 周莲出了妇联的门也怒气冲冲，多大点事，还特意叫他们过来听了几个小时的思想教育。 “行了，你还嫌不够丢人？” 王明贵现在看见妇联的门都有些害怕，上次因为分配房子的事情，这一次又是重男轻女又是打孩子。 “王明贵你什么意思，我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我没什么意思。” “放屁，你就是嫌我丢脸了，老娘去考工作又不是只为了我自己，要不然你tm回来给我带孩子。 脱裤子的是你，别以为这孩子跟你没关系！” “你！”王明贵脸上一臊，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粗俗，要是被别人听见要怎么看他们。 “闭嘴，赶紧回家！” 二丫躲在房间里小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弟在睡觉，三丫坐在他旁边。 “姐，以后我们一起照顾弟弟。” 二丫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很快客厅传来动静，王明贵铁青着脸回来，周莲紧随其后。 她一进门就冲过来拧二丫胳膊，二丫哭着往后躲。 “死丫头你再哭，家里这点屁事你全跟外人抖搂出去，让老娘丢尽了脸！” 周莲的脸色极其恐怖，威胁二丫不许哭出声，不然就把她丢出去，以后不许再回这个家。 “去啊，去跟张主任哭，看她愿不愿意养你！” 二丫最后只能哭着求饶，说自己不敢了，三丫抹抹眼泪缩到角落里。 王明贵分明听见了动静，但他在另一个房间里没有出声。 第185章不满又如何 “宋青姐，咱们这火车还要多久才到啊。” 到d省的火车要坐好几天，刚开始大家都默默无言，担心想念家里的孩子，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同样记挂家里的孩子。 后来这时间一久，加上只能在车厢里活动，大家都渐渐困倦了。 一整天都在聊天南海北的事打发时间，说的口干舌燥。 “不都说了还要坐三天？你连日子过了多久都不知道？天天问天天问，烦死了。” 一个卧铺车厢里有6张床位，宋青分到的是下铺，赵琴在她上面。 这个车厢里都是她们纺织厂的人，由于中铺跟上铺的空位太小，大家除了睡觉时间基本都坐在下面。 宋青虽然在这批技术员中年龄算中下，但是她很早就负责纺织厂的技术管理，张主任又器重她，人家还学得好，刘师傅也一直夸。 再加上她现在是这批技术员的组长，其他几个人有点事都习惯性的想跟她说。 但是能当技术员，又能在刘师傅手底下留下来的人哪一个不是佼佼者，有几个比宋青还要大上几岁，心里一直对她不满。 其中最刺头的是一个叫王禾的女子，她不明白宋青有哪点比自己强，凭什么就最先当上领导。 说到底不就是仗着跟张主任关系好吗？ 刚刚询问时间的女子叫叶惠来，她的年纪最小，也是跟宋青同一批来家属院的，家里的孩子比安安年纪还小。 她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害怕，宋青念着她年纪小，平时也乐意照顾她，她就更黏宋青。 王禾看宋青不顺眼，更看叶惠来不顺眼，尽学人拍马屁巴结人。 叶惠来没想到只随口问了宋青一句，就被王禾训斥了一通。 “我……” 宋青的床铺上坐了4个人，她原本正靠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听见王禾的话转过身直盯着她。 另一张下铺也坐满了人，大家有些尴尬，正想转移话题。 “还有三天，坐的无聊了就去其他车厢转转，不要把火发到同事身上。” 宋青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资历比别人浅，位置比别人高，那她势必要付出更大的努力，专业能力一定要更强才能服众。 从目前来说，她的专业能力确实是最强的。 有这个底气在，她也不怕别人对她有意见。 说的再多又如何？她要拿的东西早就攥在手里了。 王禾确实有火，但被宋青这么直直的点出来，神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下铺的几个人赶紧转移话题，宋青毕竟是组长，大家多多少少都听她的。 “好了好了，还有几天再忍忍，来来来，尝尝我之前在家里晒的熟花生。” “都别吵架，咱们要相依为命在那个地方待一个月呢！就算有小矛盾也得憋着，不能破坏咱们内部的团结。” 几人插科打诨，气氛一下子好了不少。 叶惠来刚开始被王禾那么说有些丢脸，不过现在宋青给她出了一口气，她笑笑没有再跟王禾对上。 而王禾被旁边的人偷偷怼了一肘子，深吸一口气，不再发脾气怼人。 车厢里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气氛。 “吃不吃？” 宋青后面来到外面车厢的连接处透气，赵琴拿着吃食走过来。 “不吃，吃多了要喝水。” 赵琴笑了笑明白她的意思，像这种长途火车，厕所就算有列车员过来打扫，里面的环境也是不忍直视。 她们都刻意少喝水减少去厕所的次数。 “王禾好像一直有怨气，这两天脾气很冲，怼了不少人。” “坐了这么多天火车有怨气也正常，下火车就好了。” ———— “小白菜地里黄，秋天来了叶儿黄~” 陆阳这几天回的格外早，他要负责接安安，小慧又开始上工了，时间上来不及。 “……” 育红班老师这几天教了一首小白菜，安安自从学会后时不时哼一句，那凄凉的调子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闺女咱已经够凄凉了，要不换首歌？” 自从宋青走后，这父女俩是哪哪都不对劲，听着这首歌都觉得格外应景。 “爸爸，我们就是小白菜，没人疼没人爱。” 安安牵着她爸的手，不知道她的话又扎了一次老父亲的心。 “……也没这么惨吧。” “嘿嘿” 这段时间凄凉的又何止他们家，隔壁赵琴家的龙凤胎每天一到晚上就哭，平时在家各种闹脾气要妈妈。 对比下来，陆阳都觉得他家闺女格外让人省心。 “爸爸，不要再吃菜了。” 自从妈妈走后，家里的伙食也直线下降。 本来家里的肉票就用没了，就算有肉票，也得早早去菜站排队买肉。 但是陆阳每天一大早把安安送到育红班就要上班，根本来不及去排队买肉，还好家里这些菜够吃。 安安之前连吃了好几天肉，更是不想吃菜。 蹲在洗菜池旁，委屈巴巴的看着她爹。 “……再坚持几天？很快就发肉票了。” 安安答应是答应了，只是那小嘴撅的都能挂油瓶。 陆阳为了让她开心，打算带着她去供销站买零嘴，自从宋青走后，这父女俩在零嘴上是彻底放开了。 堂屋橱柜里的各种零嘴吃光了不说，还经常去供销站买。 要不是陆容慧盯着他们，估计能直接把零嘴当饭吃。 家里小猫又长大了一点，但它还不会抓老鼠，每天跟着他们吃菜也吃蔫了。 陆阳叹了口气，整个家里除了小鹅，其他人都馋肉。 他想到宋青离开前似笑非笑的表情，打定主意下个月要有规划，不能月初全吃肉，后面全啃菜，一家子又不是兔子。 “小姑” 陆容慧刚一回来就看见安安垂头丧气的蹲在洗菜池旁，一脸苦恨情深的看着那些菜。 她有些好笑，摇了摇手里拎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安安马上跑过来。 “你小舅让我带给你的，腌兔子。” 刘建东的陷阱里又抓了只兔子，腌好后让陆容慧带半只回来。 “兔子！有肉吃了！” 第186章你又等我干什么 “你要买多少？”卖肉的大婶看周莲站在肉摊前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开口催促，后面还有好多人排队呢。 “三两，给我来点梅花肉” 家里人多，每个月那点肉票根本不够用，这个月就剩最后三两票，周莲一直犹豫是要买猪油还是买肉，家里的孩子都想吃肉。 但是买猪油能炒菜，还能剩点油渣解馋。 后边的人也在催促，她干脆就要了肉。 现在买肉不能挑，纯靠跟售货员的关系，周莲想要梅花肉，结果售货员直接随意划三两肉丢到她面前。 “下一个快点，别磨叽！” 老五硬要跟着她过来，小小一个根本挤不进去，周莲只能抱着他。 菜站今天的菜是小白菜跟土豆，这菜天天吃谁都吃腻了，她不想买，想到附近的村子里换点。 陆阳今天休息，安安就没有去育红班，父女俩在院子里修整菜垄。 小鹅跟成精一样，从不在还长着菜的地里活动，跟人一样走在旁边的小道上。 安安跟小猫趴在地上，那衣服造的埋汰的不行，陆阳也没管，一直把那些长得不好的菜揪起来丢给小鹅。 家里的大门敞开着，周莲带着小五从这路过不经意间瞟一眼，突然就不想再去外边买菜。 想当初这房子本来应该是他们家的，每个月种菜都能省不少菜钱，再加上他们打家具省的那一笔，周莲越想越心痛。 她当初想要楼房，但自己住这么久，觉得也不过如此。 说起来还不如这边呢，房间宽敞，院子又那么大，虽说楼房有楼房的好处，但是住的太近。 自家发生一点小事，别说左邻右舍，就连上下的人都知道，这边独门独户，更适合她这种在村里住惯的人。 就说那天她打二丫，就一会功夫，所有人都围过来，还把这事闹到张主任那。 要是在这边，那些人估计都懒得过来看。 更别说张主任还可能因为房子的事对她带着偏见。 周莲越想越心烦，干脆带着小五回去。 “杨同志，你怎么又来了？” 周莲想着宋青家的房子越想越不爽，没想到家里居然有人。 “张主任让我过来走访二丫的情况。” 他们这层楼里好几户人家都走到走廊，竖起耳朵听着他们家的动静。 周莲生气又无可奈何。 同时也不明白张主任还让人过来干什么？ 杨同志询问二丫是否上学以及在家里的情况，二丫那天才被周莲教训过，大腿根还淤青着，自然不敢在外面说她坏话，都只说好。 “有困难要记得找我们。” 二丫偷偷瞟了一眼周莲，只敢小幅度点头。 等杨同志走后周莲马上带着人回屋，直接把门关上。 “这个张主任还真是多管闲事！” 她知道那些邻居肯定在看她笑话，周莲愤愤不平。 张主任不会真的记恨她了吧，故意让人过来，就是为了让她更难堪。 还有宋青那个大院子，还真是让她捡到便宜，还借此跟张主任处好关系。 周莲越想越气，心中懊恼不已。 当初真是鬼迷心窍。 ———— “周莲同志，你怎么又在这？” 卫兰这些天很忙，厂里的招工考试结束，剩下这段时间就是批试卷，然后出名单。 沈春娇的意思是把试卷统一批改，出成绩后她们直接按批拟定录取名单。 卫兰想要她们分开负责，沈春娇就管好她们家属院的就行，她自己负责市里的那一批。 沈春娇根本不明白卫兰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招工考试本来就是一起举行的，直接统一批改，到时候分批录取不就行了。 她又要把市里的那一批试卷要走，由她们那边批改。 卫兰这么做，除了增加工作量，还能有什么作用？ 沈春娇觉得她是故意的，因为她之前驳了卫兰的好几份建议，她在找存在感。 “之前就说好了各自负责，现在我负责市里那部分有什么问题？”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们已经安排好人，直接全部批完再分出来，现在还要给你把市里那一部分挑出来！” 因为厂房的位置不够那么多考生，还使用部分家属院里的空间，为了公平起见，每间考室都是家属跟社会招聘混合。 批改试卷时为了保密，是要先把考生的名字钉死，等改完录成绩的时候才能看见考生的名字。 现在卫兰就想把市里的那份挑出来，一下子把大家的工作都扰乱。 卫兰刚开始也不想这样，本来她也参与出试题的工作，对大概的题目有一定的了解。 既然沈春娇咬死不让她现在安排人进来，只允许通过招工考试考进来，卫兰只能把题目给几个亲信，想让她们都考上来。 可谁能想到沈春娇后面换了一套试卷。 卫兰差点气死，毕竟她除了想要安排亲信进来，还答应了几个找到她头上想要帮忙进纺织厂的人。 好处已经收了，她也答应会让那些人进来，结果现在试题换了。 到时候出录取名单，她怎么跟那些人交代？ 卫兰只能想到由自己人负责那批试卷的修改，这样就能给特定的几个人放水。 沈春娇当然不答应。 卫兰还想再说，沈春娇直接摔门离去，并且叮嘱修改试卷那批人不允许卫兰动试卷。 “沈厂长，市里招聘这部分工作是由我负责的，你凭什么全揽过去？” 卫兰急的嘴角长泡，考完没几天就要贴录取名单，她现在急的晚上都睡不着。 “副厂长，我们不知道你为何突然有这个想法，不过还是希望你不要胡搅蛮缠，影响到我们后续的工作。” 沈春娇虽然走了，但是张主任还在。 她看见卫兰追在沈厂长后面还想要争取，内心有些奇怪，但也妨碍不住她对卫兰冷嘲热讽。 这个卫兰上次还嘲讽她职位在她之下，甚至还想争取她的人。 张主任这口气憋了很久，好不容易有个能出气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卫兰看沈春娇不答应，她只能忍气离开想其他办法，至于张主任暂时没有放在心上。 她甩手离去，就看见周莲又在外面等着她。 第187章安排关系户 卫兰本来就心情烦躁，挂着个脸十分严肃，根本维持不了这段时间在外面装出的和善。 这个从乡下来的女人，自从得知她是副厂长后，不知道偶遇了几回。 卫兰刚开始还挺和气，后来发现她根本没有什么用后就不屑在她面前装。 眼神轻轻扫了周莲一眼，那一丝不耐烦完全没有隐藏。 她可没什么功夫听她讲那些拙劣的奉承话，连马屁都拍不到她心头上。 周莲在面对其他人时都没这么害怕，这个卫厂长时常似笑非笑，仿佛早已把她看透，在她面前无处躲藏。 “我听说你也参加招工考试了，我建议你在结果出来后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还有一堆狗屁倒灶的事情要处理，那些收了好处费的倒是好处理，大不了把钱退回去。 还有一些是父母跟哥哥的关系，已经答应了人家，要是没办好就得欠人情。 在他们这种家庭，人情远远比金钱来得重要。 周莲深吸一口气，卫兰的话何尝不是提醒她，她现在只是家属院里一个普通的家属。 要是没有用处，就不要在她面前晃。 她要想能在卫兰面前得脸，就必须提供相应的作用。 “厂长，我想跟你说一下张主任利用关系往纺织厂安排自己人的事情。” 周莲为这次的招工考试付出了很多，但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还真不一定能在这么多人里考上。 如果没有考上，只能想其他办法。 她必须要进纺织厂。 她跟沈厂长不熟，之前又得罪了张主任，只能在卫兰身上想办法。 “什么意思？” 卫兰有些莫名其妙，除非周莲拿出确切的证据，她不想只听那些捕风捉影的猜测。 关系户，关系户怎么了？她自己就是关系户，甚至想在管理层中也安排上自己的关系户。 这种事情要是没有证据，只靠猜测几乎没有用，动不了一点皮毛。 她相信纺织厂现在也有不少人在议论她的身份来历，这种议论对她来说不会少块肉，同样的，对于张主任也是这样。 “时机”周莲清了清嗓子再重复了一遍，“时机” “说清楚点。” 纺织厂甚至家属院的所有人，只要知道沈春娇跟卫兰各自代表的势力，就知道这两人很难和平共处。 就算表面没事，背地里也得争。 目前来说家属院占了绝大优势，管理层、技术员很多都是从日用品厂平移过去的，大部分的工人也是家属院内部。 卫兰想要压一头，除了要在管理层有自己的人，打压沈春娇及张主任的威信也是一种办法。 人都是这样，会开心自己得到的特例，反感厌恶别人的特权。 这次招工考试，家属院里肯定有一批人没有考上，如果这个时候爆出消息，说上面的领导早就在厂里安排上自己中意的人。 不需要像她们一样学习考试，甚至安排的岗位也比普通人考上的要高。 别说那些被淘汰的，就连那些考上的估计心里都不好受。 只要消息是在考试结果刚出来的时候爆发，在那批没被录取的人情绪最激烈的时候，必定能点燃群众的怒火。 这个时候的人是最容易盲目的。 卫兰听后觉得有点意思。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 “父亲”卫兰的心里还是没有底，说到底不管她现在再怎么对付张主任，也不能解决迫在眉睫的工作问题。 她还有几天时间，必须想办法。 不然事情没做好，万一闹到父亲眼前，卫兰不想承担这个后果。 “回来了，纺织厂的工作怎么样？” 卫富民素来对这个小女儿宽容，看见她回来免不得抱怨几句。 “你自己说你都多久没回来看爸爸了，纺织厂的工作这么忙？” 说实在的，卫富明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一定要去那一个刚起步的纺织厂，之前待的机械厂分明更好。 纺织厂是军区管理的，他没有跟那边打过交道，但也知道他们绝不会轻易让渡权力。 而且万事开头难刚起步的厂子需要烦心的事情太多，卫富民都有些心疼女儿。 “爸爸，我可是副厂长，我不忙谁忙。” “行行行，我们副厂长事情最多，都没有空回家。”卫富民嗔怪几句，终究还是心疼女儿。 “遇到不能处理的事情要跟爸爸说，爸爸给你想办法。” 卫兰应下来，陪父亲吃了一顿晚饭。 “我哥呢？” “哼，你哥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哪还有时间还踏进这个家里。” “大哥又怎么惹你了，我让他跟你道歉。” “还不是小晖的事，也不知道他们这做父母的是怎么想的，尽由着孩子胡闹。” 原来卫兰的侄子卫晖今年二十三，一直没有谈对象，当父母的心急，现在给他张罗着相亲。 “不就是相亲吗？哥跟嫂子会好好参谋的。” 卫富明叹了口气。 “小晖看上了一个下乡的知青，你哥不反对就算了，居然还没问过我就让人过去相看，我看他没把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 “知青？” 不是卫兰阴谋论，过来下乡的知青不会是看上她家的权利想要借此回城吧？ 这几年各种相似的例子太多了，很多过来的知青费尽心思勾搭上本地家里有关系的，就是为了城里的工作跟落户。 而且知青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在当地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女生。 “哥也是太惯着孩子了，没事这事也不一定能成，您先别烦心。” 卫晖还不知道爷爷跟姑姑正在背后谈论自己的婚事，他今天加班回的晚，没想到父母还没睡，正坐在客厅等着他。 “睡不着？要不找安医生开点安眠药？虽说人老了确实觉少，但是这样下去会影响身体。” “……”卫松一口气憋在心头，恨不得打死这个嘴欠的儿子。 “人家姑娘没消息，看来是没看上你。” “嗯” “嗯什么嗯！人家没看上你，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连个对象都谈不上！” “那我有什么办法，人家没看上我。” 谁也想不到在外人看来温柔脾气软的卫晖实际上是个刺头，他确实对那个姑娘有点兴趣，但也仅仅是相对其他人而言。 他现在年纪也不大，不知道父母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他的婚事，被烦的受不了，只能挑个自己不反感的人。 人家没反应才是正常的，任谁被一个人突然上门相亲都觉得莫名其妙。 “人家没看上你你就这个反应，你不会是骗我们的？” 两口子就这么个儿子，希望他人生大事尽早有着落，没想到儿子不着调，根本不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的，却偏偏人家姑娘不愿意。 “那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要真做了你又嫌我丢脸！” 卫晖说完直接回房间睡觉。 “这小子指定没放在心上，让我们着急上火，老子不管他了！” “行了行了，说不定儿子在屋里哭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脸皮多薄，又不能当着我们的面哭。 这个不行，那咱们就找下一个，爸那边有几个老相识的女孩子。” 卫松叹了一口气，只能先由着这混小子去。 第188章这么热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厂长，副厂长？” “别管她怎么说，按我们之前的流程来。” 卫兰走后，底下的人马上把试卷钉死，安排人过来批改。 沈春娇叹了口气，这个卫兰净给她们捣乱。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硬气点。”张主任也很无奈，市里怎么就派了这么个人过来？ 她们都不是二三十的小年轻，自然明白只要试卷到了她手上，想要什么人考上不就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安排人把试卷送过去了吗？” “让小李他们随行。” 为了避嫌，她们这次出题还有修改，大部分都委托了市里的高中老师，现在把试卷送过去，过几天就能出结果。 “宿舍那边怎么样？” 除了厂房，这次还建了一批宿舍。 毕竟家属院的人过去上班方便，市里其他地方过来路途遥远，每天回家不现实。 “已经差不多了，毕竟咱们这边有建楼经验，就是宿舍区里的路还没有铺。” 资金有限，就建了几栋四五层楼，不需要像他们家属院里的一样，考虑颇多，大部分都是大单间，几个人住一间。 至于厂区食堂到时候招聘厨师，供应就走她们家属院的。 纺织厂的建立给周边带来的经济效益已经能看得见，像李子村的家具厂，除了厂房里的各种木质用具，还有宿舍需要的床铺和桌子，村里几乎加班加点在赶，全村男女老少全上场。 村长还特意给家具厂拉了电线，让他们晚上也能加班。 还有洋河村那些一年只能接到一点活的施工队，也迎来了大单子，厂房、宿舍楼甚至还没铺的道路，都有他们忙碌的身影。 就连过了农忙就闲置的拖拉机也派上了用场，大婶们也过来扛沙袋和水泥，能挣到钱，大家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纺织厂就像一个点，它的活跃带动周边地区慢慢动起来，最终这里的发展会越来越好，一片欣欣向荣。 ———— “火车快到了，大家收拾好行李，不要落下东西，一个跟一个，别丢了哈！” 随着一声吆喝，宋青她们乘坐的火车也即将到达终途。 “可算是到了，我身上都臭了。” 即将开始的新旅程让所有人都面露雀跃，连坐好几天火车的疲惫似乎也丢在了铁轨上。 条件有限，再加上越往南开天气越闷热，车厢里到处都是汗液发酵后的奇怪味道。 “那你离我远一点。” 其实大家身上都或多或少有味道，大家都假装捂着鼻子离刚刚出声那个人远点，做出一脸嫌弃的样子。 “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你们闻闻自己。” “我们可没有，别把大家一起拉下水。” 一行人脸上都挂着笑意，宋青背着行李也忍不住。 很快火车停下，车门一打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最前面的人脚步都迟疑了一下。 嘴里纳闷的嘟囔一句，“外面怎么比车里还热。” 铁皮火车被晒了一路，闷热就算了，外面的天气也这么闷，刚下车甚至有点呼吸不上来。 “呼，这也太热了。” 下车的人很多，她们一行人互相照看着，差点被热的找不着北。 还好很快就发现过来接应的人，那人举着牌子很好认。 “同志，你们是xx省xx国营纺织厂的？” “是是是，你们终于到了，辛苦了。”一看她们这么多人又背着行李，过来接应的人马上就确定了宋青她们的身份。 “这个鬼天气越来越热，咱们也不耽搁，先回宿舍。” 过来接应的是一男一女，火车晚点，他们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 好不容易接到人，赶紧把她们带到厂里安排的宿舍，听说都是北方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耐得住今年的天气。 国营厂安排了一辆装货的卡车过来接她们，大家把行李丢上后座，纷纷爬了上去。 “还好有车过来接，不然我都不敢想要拎着这些行李走过去。” “来之前说了这边热，但没想到这么热，这要不泡在水里人还能活下去？” “对对对，这里的人都是鱼，长着鱼腮，可以生活在水里。” 尽管被热的受不了，还是有心情插科打浑几句，大家对接下来要经历的事情都非常好奇。 “宋同志，你过来这边。” 经过简单的交谈，小刘知道宋青是这批人里的组长，赶紧把她拉到前面。 这天这么热，最好能在路上就把事情交代完。 “来来来，这是咱们的日程安排，宋组长您看看，要是没问题后面的安排就是这样。” “不用叫我宋组长，就叫我宋青吧。”她接过安排细细看起来。 “好勒，宋青姐。前几天先参观整个生产流程，后面再跟着各个师傅学习车间知识。 你也知道我们纺织厂的技术员懂面料，也懂纺织机械的运行管理，但是要涉及到这些机械的修理和维护，还得是机械厂的人。” 宋青不是第一批过来培训的人，厂里的各种安排早就非常成熟，她点点头表示明白。 第189章他推我 “宋青姐，我是二厂区的，你们这个月的所有生活事宜由我负责，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就住你们那附近。” 她们的纺织厂在建国前就建立了，后来由爱国商人捐赠给国家，公私合营后规模越来越大，是整个d省的纺织示范厂。 特别是这几年，为了帮扶其他省建立纺织厂发展经济，他们派出大量的人力，从各地过来培训的技术员已经上万。 小刘见过很多女工人，自己厂里都有一大批。 绝大部分女工人吃苦耐劳极有韧劲，不服输。 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一批中全部是女技术员且年纪都这么年轻的队伍。 她们下火车时虽然风尘仆仆，但眼神都特别坚定极有神采。 “因为过段时间还有从西北那边过来培训的，厂里住宿条件紧张，只能给你们安排两间宿舍。 不过你们放心，床位都是够的，空间也大。” 纺织厂里有好几个厂区，宿舍区也连在一起，里面就像一个小型的社会，什么都有。 学校、医院、供销社，甚至百货大楼国营饭店，比她们家属院还要齐全。 从小刘向她介绍已经进入厂区开始，后面卡车又开了几十分钟，还没有到她们的宿舍。 现在是下工时间，骑着自行车的工人们在路上遇见边骑边说话，后座的孩子好奇地盯着一驶而过的卡车。 “我的天哪，这个厂子也太大了，比我们家属院还大的多。” “要不是驶过的建筑不同，我都怀疑司机在里面打转。” “唉唉唉，刚刚的百货楼你们看见没有？好高啊，跟咱们坐车去市里看见的差不多。” 后座的人们靠在车上兴奋的看着外边的景象，百货楼、饭店、学校，甚至这些东西还不是一个，而是每个区域都有。 工人们骑着自行车神采奕奕，这边是纺织厂，可以很明显看见他们身上的衣服成色十分新。 就连街上放学的孩子，穿着的衣服也很合身。 要知道为了省布料，加上孩子们长得快，通常给他们做衣服都是要做大几个号，一大家子大的穿完小的穿，衣服上通常也打满了补丁。 可是这里的孩子不一样，不仅衣服新补丁少，颜色还很漂亮，比平常在供销站看的颜色多多了。 “这里的孩子真精神。” “都是双职工家庭，家里不缺钱，厂里又有内部布料，比咱们的孩子过得好多了。” 谁能不羡慕，一年的布票攒下来都只够这两身衣服，全家排队好几年都轮不上。 “等咱们以后生产了，估计也不缺布料了。” “到时候我给我家丫头做几件裙子，刚刚那个闺女身上穿的可真好看。” 大家都开始憧憬起她们纺织厂开工后的日子，内部员工除了平时低价处理的瑕疵布，还有不用票的内部布料。 不说别的，以后衣服肯定不像现在这么紧张。 ———— 可能是知道家里即将不缺布料，安安身上的衣服突然不堪重负直接裂开。 布帛撕裂的声音让附近的孩子们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所有人都莫名抖了一下。 还好不是他们的衣服，要是被家里知道把衣服糟蹋成这样，一顿竹笋炒肉是避免不了的。 安安显然也没遇到过这种事，震惊的扭身看着从后背整个撕裂开的衣服，以及扯住她衣角的人。 新区跟老区的孩子分成两派，平时井水不犯河水，都在自己的地界玩。 现在是夏天，天气热，孩子们都乐意到水边去，问题是两区之间的那条小河不知道归属在哪边。 谁都想把小河纳进自己的地界，平时吵吵架占地盘但一直没有闹大。 但是今天不一样，新老区之间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老区这边大的孩子有自己的小团体，小的孩子中间，安安靠着她的小鹅以及赵琴两个孩子的拥护，成为新的孩子王。 不知道是谁跑过来喊了一句，说要守护他们的地盘，新区那边正在跟老区打架。 安安马上带着她的小团体也冲过去。 两边大的孩子互相争论，小的则紧张地盯着对方，最终也不知道哪边先动手，反正就是打起来了。 还好两边都讲究公平，大的孩子跟大的孩子打，小的跟小的打。 安安力气大个子高，虽然对面的是个小男孩，但也打不过她。 但没想到这场大战最终以她衣服撕裂结束。 “怎么办？” 安安的几个小姐妹语气中带着些哭腔，就算打伤了也比衣服坏了要好，她这衣服还坏的这么彻底。 “你妈会不会打你？” 安安轻轻舒了一口气，还好妈妈不在。 扯她衣服的那个男孩也快吓哭了，正站在那不知所措。 “你干什么？” 安安还在脑海里想着如何忽悠爸爸，不让他告诉妈妈衣服的事情，没想到突然有个人走过来推了她一把。 原来扯她衣服的那个男孩正是周莲的二儿子四蛋，他哥铁蛋发现弟弟把安安衣服弄坏了，怕她告诉家里，想过来直接带弟弟走。 安安记得这个大哥哥，他们一家都很凶。 “你干嘛推安安？” 赵琴的女儿一看这人居然欺负安安，马上大声叫出来。 “……我”铁蛋顿了一下，“我没推她，四蛋走，回家！” 吓坏的四蛋仿佛找到主心骨，跟在哥哥身后准备回家。 “等一下，你推我，又撕坏我衣服”安安本来想说要给她道歉，但是铁蛋以为安安要他赔，害怕妈妈知道这事打他们，立马转身恶狠狠的吓唬她。 “衣服是你自己弄坏的，关我们什么事？” “胡说，是你弟弟拉的，我们都看见了。” 安安的其他小姐妹也很快围过来，别以为他大她们就害怕。 铁蛋没想到这群小屁孩这么难缠，新区那边的人知道是他们理亏没有吭声，老区这边的大孩子反倒一直看着铁蛋。 “你的衣服本来就是坏的，别想赖在我们身上。” 这群小姑娘平时打架过也互相争吵过，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还耍赖的人，气得跟铁蛋吵起来。 夏天小溪里的水急，别看最深处只到膝盖上，军区还是安排人在这附近站岗，防着这群孩子溺水。 听见这边的争吵愈来愈烈，站岗的保卫兵也走过来。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年轻的保卫兵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也断不了他们之间的案子，只能让人把他们的父母叫过来。 铁蛋急了，想让安安不告诉家长，但是安安没管他。 “怎么回事？” 王明贵有些头疼，他之前都不知道家里的孩子会惹出这么多事。 陆阳得到消息也赶过来，就看见他女儿头发乱糟糟，后面的衣服也撕裂了，但她依旧挽着袖子握着小拳头，雄赳赳气昂昂的。 很多家长过来了，孩子们叽叽喳喳把事情说了出来。 “他把安安衣服撕裂了，还不肯道歉，还推她！” “还吓唬我们！” 大家都默契的隐藏了在这约架的事情。 陆阳把安安抱进怀里，“是这样吗？” “对，他扯我衣服，还推我！” “对不起老陆，小孩子之间打闹没有轻重，没受伤就好。” “哼，我是小孩子他又不是。” 铁蛋低着头不吭声，四蛋吓得一直哭，王明贵只能道歉，最后赔了安安衣服钱。 “行了赶紧回去！” 王明贵低声把自家的两个儿子赶回去，还想再跟陆阳说话，没想到陆阳已经抱着安安，带着她的那群小伙伴走了。 “谢谢你们今天为安安说话，叔叔带你们去供销站。”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跟在他后头，安安也想下来，陆阳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屁股。 “你衣服都这样了怎么走？” 安安眼睛滴溜一转，开始抱着她爹的脖子撒娇。 “爸爸，那你别告诉妈妈好不好？求求你了。” ———— “予书，今晚跟我们去看电影吗？” 大家都知道陈予书过几天就要离开，几个好朋友想着今晚请她去电影院看电影。 “好啊，去红厂区的电影院吧，那边的汽水好喝，我顺路回家跟我哥说一声。” 陈予书也很舍不得这些朋友，这次一分别，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正好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我哥出钱不许不去。” 大家很默契没有提离别的事情，跟平常一样打打闹闹。 看着几个女同学在那边说笑，一个男同学突然伸手在周开胳膊上拍了一下。 周开转身，莫名的看着他。 “今晚看电影吗？” 都是一起长大的厂区子弟，一些人也瞧出周开的小心思，虽然陈予书就要走了，但还是想给兄弟创造机会。 让他死也不能带着遗憾死。 “我请客。” “我就知道，除了电影票还要汽水。” 这年头的风气比之前没好多少，男女之间不能走得太近，自然也不能约着一起看电影。 但又是在电影院偶遇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们厂区里的电影票有很大一部分是卖给这些少男少女们的。 一放学两拨人分别离开，陈予书征得哥哥的同意后，先请几个女同学去旁边的饭店吃饭。 “快点快点，电影6点多开始。” 就剩几分钟电影开场，一会儿人赶紧抄近路，突然陈予书停在那，直愣愣地盯着前面。 第190章她怎么在这里 “干嘛呢？赶紧走。” 几个女生也知道那群男生的心思，估计他们已经在电影院门口等了很久，在这个年纪，大家都爱凑热闹。 也喜欢给别人创造机会，对待爱情也更偏向理想，即使知道陈予书马上离开，两人注定没有结果，也想让他们在最后把话说清楚。 不留遗憾。 “我……” 陈予书屏住呼吸，几乎怀疑自己眼花，怎么会在这看见远在新安的人。 “宋青姐，供销社的肥皂不够，要是想买的话需要到其他地方。” 她们刚刚已经把行李搬进宿舍，今天的任务就是安置好，明天正式开始培训。 宿舍里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没有安排好，宋青自己带着人到旁边的供销社买。 “有两块就够了，我们一起用。” 她们手里搬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再加上这边的天气实在是太热，就在外面走了一会儿，身上的汗已经把衣服牢牢扒住。 大家步履匆匆，只想着赶紧回去冲凉水澡休息，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 大家看陈予书神色奇怪，一直在盯着那几个人，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怎么了？” 红场区这边的宿舍是纺织厂的，陈予书有一个朋友家就住在这边，她盯着那几个人看了很久，也没发现什么不同。 “……没事，我们走吧。” 陈予书收回目光，面上已经恢复正常，“快走，电影要开场了。” 今天的电影是少有的几部非抗战片的影片，这一场票几乎都卖完了，几个女生手拉手冲过来，冲到售票员窗口。 “同志，来5张电影票。” “没了。”里面的售票员懒羊羊的抬起眼看她们一眼，说完就低下头。 “啊？那怎么办？” 没想到这么一耽搁，票居然卖完了。 “没了就没了，谁让你们不早点，下次再来。” 几个女生脸上都有些失望，只有陈予书想到刚刚意外的见面，一直神游天外。 “杨同学，我们买的票买多了，你们要不要？” 周开几人确实在电影院外等许久也没看见她们过来，还以为她们临时改变主意。 不过还是多买了几个人的票。 “啊？”被叫的那位杨同学偷偷偏头，看向周开一直暗瞟的陈予书，不过她貌似没有注意到。 “买多了？这也太巧了，刚好我们就5个人。” 她们把票接过来一数，果然5个人，纷纷带着坏笑，调侃的看着周开。 “可不是太巧了，正好你们今天也来看这场电影。” 害怕跟她们错开，周开一下课直接就拉着几个男生过来这边等着，他们已经快站的没脾气了。 现在有机会调侃他自然也不会放过。 “唉，你们究竟看不看？过一会就不能进去了。” 刚刚那位售票员从窗口里探出半个身子，不耐烦的朝他们喊了一句。 “看看看。” 一群人赶紧进去，他们来的晚没有好位置，只能坐在后面。 很快电影开场，周开的眼光很少落在幕布上，一直偷偷看着陈予书，不过她好像有心事，心不在焉。 第191章儿大不由娘 电影散场，一群人慢悠悠走出来。 几个女生互相示意一下，正打算找借口让他们独处一会儿，陈予书的同桌拉住她。 “电影散场了，予书我们回去吧。” 这种注定没结果的事情还是不要捅开为好，两个人都为难。 “啊……我们” “电影都散场了还是回家吧，不然家里人要担心。” 周开在她们身后几步，默默垂下眼睛。 其实大哥说的对，没缘分的事情还是不要开始。 “你小子赶紧上去啊，这么好的机会。” 好兄弟气不过，狠狠捶了他后腰一下，多好的机会，结果这小子像个木头一样。 “不了……” 陈予书刚开始沉浸在见到宋青姐的震惊当中，但是后面还是看出他们的意图，她很尴尬。 周开的母亲对他们兄妹俩有大恩，这份恩情让她十分为难。 要如何不动声色的让他知难而退又不伤害两家的感情？ 她正左右为难，还好同桌看见她的脸色岔过这个尴尬的话题，而周开后面也拒绝了。 最终两拨人还是跟平常一样，女生走在前面，男生缀在后边，把她们都送回家。 “你！” 等女同学都回家后，好兄弟纷纷指着周开的鼻子，没骨气的东西。 “行了，这个局面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人家都要走了，你要开子怎么做？” “就是要走了才要说出口，不留遗憾！” “放屁，说出来了也是遗憾，说了还给人家造成困扰。” 大家各有不同的意见，周开笑了一下就让大家回去。 杨华今晚加班，没想到还在门口碰见小儿子。 “这么晚才回来？” 周开没说话，跟魂魄一样飘回房间，周放跟他爹坐在客厅里看见了然一笑。 得，这小子情场失意了。 “你们笑什么？他怎么了？” “孩子长大了，有事不跟我们说也正常。” 一头雾水的杨华不知道这父子俩又在打什么哑谜，这时刚刚飘回房间的周开突然打开房门。 满脸严肃的看着他妈。 “妈，我要上大学。” “……”你连高中都没考，还想什么上大学的事？ “先把高中上完，到时候我们想办法给你弄一个推荐名额。” 大儿子没有下乡，小儿子到时候还需要下乡，不过她有能力给他弄一个推荐名额。 “我不在我们省念。” “……？” 杨华半天没弄明白儿子的意思，怎么突然想这么远的事？ “咳咳咳” 周放咳嗽两声，杨华莫名看过去。 “想说什么就说，谁天天跟你打哑谜。” “他可能要跟别人上一个学校。” 周开不说话又跟魂一样飘回去把门关上。 杨华一脸一言难尽，沙发上的父子俩脸色讪讪。 “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 “我们也是刚知道不久，再说这是人家的事，我们说再多有什么用？” 杨华差点气笑了，他现在就已经想着跟人家去一个地方，以后肯定是人家姑娘在哪他在哪。 这儿子等于白养了。 ———— “什么你赔了五块钱？王明贵，你睁眼看看咱这个家，有这个钱让你在外边装大方？ 五块钱？她穿的是金子还是银子，居然要5块钱！” 小儿子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又吃多了胀气，一直在哭。 二丫这个死丫头这段时间翅膀硬了，每天天还没睁眼就跑出去，只在吃饭的时候回来，别说帮她带娃，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让她干点活就计较这计较那，周莲只能一狠心，安排他们每个人干一天，谁要是不愿意就给她滚出去。 小儿子一直在哭，老五又闹着要吃供销站的松子糖，周莲本来就烦躁的不行，没想到老大又惹祸回来。 “又是宋青家，她真的是跟咱们家八字不合，以后你们离她家孩子远点。”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宋青这两个字一直频繁出现在周莲面前。 不就是把衣服扯坏了，小孩子打打闹闹发生什么不都很正常，没必要上纲上线。 王明贵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自家孩子这么大了居然欺负那么小的一个女娃，还耍赖，这让他的脸往哪搁？ 陆阳刚刚虽然没说啥，但旁边还有那么多家长，王明贵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他长这么大，居然跟不到他大腿的孩子打架，还要不要脸！” 王明贵好不容易忍到回家，抽出衣架就想往两个孩子身上招呼，周莲狠狠推了他一把。 “你还想把张主任招来？你不怕丢脸老娘怕！” 王明贵这才放下手里的衣架，不过还是铁青着脸大骂了两个人一顿。 以前他在部队，家里的孩子都是周莲在带，父子俩没见过几面，从来没想过他们会这么不服管。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想管教，孩子们虽然怕他但不听他的话。 周莲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没想到王明贵这个瘪犊子居然还赔了人家5块钱。 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5块钱，王明贵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5块钱够他们家生活好几天。 “那怎么办，你儿子都把人家衣服弄坏了，我能不赔钱？” “坏了不能补？就算要赔钱，用得着5块钱吗？” 布料才多少钱一米，那小丫头就那么点大，用得上多少布料？ “你知道她那衣服穿了多久？怎么可能值5块钱！我看你是想在外面充大方。 王明贵，我问问你，你儿子多久没做过衣服了，你居然给外人这么多钱！” 周莲气得牙痒痒，她都多少年没在自己身上用过五块钱的面料，这狗东西眼都不眨一下。 “……”王明贵被骂了一通，心里也很不服气，但没想到话出来反驳。 陆阳家的闺女养得精细，跟他们家孩子又不一样，自家孩子穿的可能不值5块钱，但人家没准值呢？ “行了行了，我钱都给了，再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你应该管好你儿子，不让他在外面闯祸才是正理。” “得了吧王明贵，你把人家当兄弟，人家把你当冤大头。” 周莲冷笑一声，一般人衣服坏了都是拿回家自己补补，这陆阳倒是有脸把这钱拿了。 果然，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周莲在心里骂了一通还是很生气，气得把今晚剩的肉收起来不给他们吃。 “还吃个屁，这五块钱就从你们的伙食里省回来，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在外面乱惹祸！” 闯祸的两个男孩不吭声，二丫三丫只敢捧着饭碗埋头苦吃，王明贵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全家人就这么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晚饭。 第192章可以补吗？ “小姑，可以补吗？” 夏天供销站里到了一批冰棍，孩子们都爱得紧。 普通的棒冰一根一毛钱，加了奶的一根5毛钱，家里就算再宠孩子，也只会隔一段时间带他们去吃一根普通的棒冰。 陆阳拿着5块钱进了供销站，问这群小萝卜头想吃什么。 “陆叔叔，我们想要棒冰。” 小姑娘们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指了指冰柜里普通的棒冰。 “这个多少钱？” 加了奶的包装都跟普通的不一样，一看就贵。 “五毛” 陆阳看了看这群孩子，就算加上自己手上这个快要流口水的也才7个人，大手一挥直接全买了5毛钱的。 反正这钱是王明贵出的。 “谢谢陆叔叔！”孩子们拿着棒冰一脸欣喜，陆叔叔真是个大好人。 “不客气，今天谢谢你们。” 陆阳还给陆容慧带了一根，他一只手拿冰棍，另一只手扯住闺女后背快要散开的衣服，安安坐在他手臂上吃的不亦乐乎。 不过她没忘记她的老父亲，还给他咬了一口，奶味很浓，确实值5毛钱。 “小姑！冰棒！” 陆容慧刚刚回来，接过她哥手里的棒冰，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们俩。 嫂子在时，家里的零食不像现在这样几乎没断过。 “怎么又买零嘴了？” 安安嘿嘿一笑跳下来，转过身向小姑展示她的衣服。 “赔衣服的钱买的。” 陆阳去做饭，安安向小姑讲了今天的事，陆容慧一脸黑线，感情赔的这5块钱全买吃的去了。 这衣服是宋青表姐寄过来的，虽然是厂里的布没花多少钱，但是做工很精细，一看就花了不少时间。 领子是现在很流行的娃娃领，上面还有木耳边，就连袖子也抽了两圈。 “这才穿了多久？” 陆容慧有些心疼，5块钱哪能买到这种衣服，面料都是今年刚出的蓝色小碎花。 安安顿住往嘴里送冰棒的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小姑。 “小姑，可以补吗？” 陆阳也皱着眉头过来，他这才想到要是妻子回来看见衣服这样，他们父女俩指定要完。 衣服从后背撕开，有很长一个口子。 不管再怎么补，都会看见痕迹。 陆阳皱了皱眉头，知道不可能瞒得过宋青。 安安看他们俩的神色就知道衣服肯定弄不好，这下就连嘴里的冰棒都不香了。 陆容慧不会补，田婶知道让她把衣服送过去，她在背后缝起来的地方绣了几朵小蓝花盖住。 安安这才松一口气，衣服也更加好看。 ———— 陈予祺宿舍。 “怎么了？” 陈予祺今晚被周立军拉去家里喝酒，回来时发现妹妹还没睡，正一脸严肃的坐在客厅的椅子上。 “……哥，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没有，怎么了？” 陈予书很纠结要不要跟她哥说这件事情，宋青姐怎么会来这里？ 她比陈予祺小8岁，两人小时候并不能玩到一起，反倒是宋青姐乐意带着她。 小孩子都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优秀姐姐，陈予书经常以宋青为榜样，后来她跟哥哥在一起了，更是直接把她当成未来嫂子。 别看她当初年纪小，但她知道哥哥很喜欢宋青姐，两人的感情极好。 可是后来造化弄人，两人被迫分开这么多年。 她很纠结，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宋青姐有没有开始新生活。 6年了，不会有东西停在那6年，有变化是正常的。 但她又总是奢望他们不一样。 大哥这6年来虽然没有提过她，但有时候一个人独处时眼神里的想念是骗不了人的。 陈予书这些年很想念父母，但总是刻意遗忘新安的一切，她既开心一家人能够团聚，对于重新回到故乡也很忐忑。 可没想到突然就见到跟那有关的人。 陈予祺虽然知道宋青已经结婚了，但他还没有跟妹妹说过，更不知道妹妹居然遇见她了。 ———— “宋青同志，我们厂里使用的并花机跟你们的型号有一些差别，不过原理都差不多，等学完了也能举一反三。” 这边的纺织厂知道她们过来一趟不容易，也不废话，第二天就拉着她们把整个生产线完整的参观一遍。 这边的工人对过来培训的人员早已习以为常，依旧有条不紊的继续自己的工作。 宋青一行人穿着纺织厂统一的蓝色工作服，即使极力控制表情还是面露惊异。 她们的纺织厂跟这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太大了，他们是一个厂区进行一两个工艺，一排排的纺线机排列的整整齐齐，一眼望不到头。 “刚刚带你们参观的是布料的生产过程，接下来带你们看看从布料到成衣的工序。” 负责介绍的人心里也是满满的自豪，他们厂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宋青一听他们提到成衣眼睛都亮了，等她们的纺织厂起来，以后肯定也会做成衣。 “这边是我们的染色厂，生产好的布料送过来，染好色再制成成衣。” 知道她们过来，染色厂专门有人带她们去看印染好的布料。 各种靓丽的靛青、黄色还有军绿色摆放在那，除了市面上常见的颜色，其他桃红粉红也有不少。 “这个是高温高压卷染和溢流染色，现在全国的化纤织物染色刚刚起步，我们在这方面走在前列。” 以前的衣服大部分是天然纤维，温度不用很高就能染色，工艺也不复杂。 而化学纤维是从石油中提炼的，需要很高的温度才能染色，对染剂也有很高要求。 化学纤维制成的布料会更加平整硬挺，不易褶皱，同时染出来的颜色也更鲜艳，在市面上极受欢迎。 第193章阳西机械厂 “刚刚带你们看的面料是天然纤维，地里生产的棉花纺成纱线后制成面料，这些面料在经过普通染色即成为市面上常见的棉纺布。 而化纤布料是用尼龙、丙纶等材料加工处理成纱线，最后纺织成布料，这些布料需要通过我们这些化学染剂才能染出好看的颜色。” 宋青摸着手中不同布料经过同一种染剂染出的面料，确实化纤布料会更加轻薄，颜色更加靓丽。 用手轻轻揉捏，棉布上很快出现褶皱，化纤布料会在不久后恢复平滑。 “化纤面料生产还有染织过程是不是要更加精密？” “没错，你们摸摸手里的化纤布，虽然轻、薄还耐腐蚀，但是不耐高温，缩水率也比普通面料要高得多。 所以在面料生产的整个环节都需要精密把控。” 所以现在市面上能生产化纤布料的厂家不多，价格也很贵。 赵琴摸着染色厂那些颜色鲜艳的色卡久久放不开手，面料生产终究只是原料，后面的加工才能创造更多的经济价值。 但是不同面料的经济价值也不一样。 而很明显现在市面上更受欢迎的是化纤布料。 不同于后世人们更追求天然纤维，现在的人更喜欢手感柔软不易起皱的各类化纤面料。 像常用来做裤子的凡立丁，一米八块钱，而做一条长裤，一般需要1米2的面料，这样算起来一条裤子接近10块钱。 这还不是最贵的，挺括结实又耐穿的的确良衬衫，做一件所花的面料钱就要18块。 普通工人工资都才30，一般人真狠不下心花这么多钱做一身衣服。 现在能拥有一身的确良衣服已经是很潮流的人，就算咬咬牙做一身，平常也舍不得穿。 “通过测试这些加工后的布料色牢度、耐磨度都十分优秀。我们现在生产的除了纯色面料还有各种缎料、碎花料等。” 看她们感兴趣，染织厂的人介绍的也更详尽。 这里几乎是全国最先进的纺织工厂，除了染色工艺，印花、压花也是最先进的。 “那个是我们刚刚购入的高温高压打样机，小样染完色后验证通过才会投入生产。” 她们现在参观的是染织厂的实验室，里面的工作人员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十分精神。 打样机前一个女子挑眉看过来，跟带她们参观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又忙碌手里的事情。 “这个是我们染织厂的技术员方如，等你们以后进入染色厂就需要她来带你们。 我们方技术员可是华东纺织工学院的化纤系高材生，很厉害。” 一道道染织工序参观下来已然到了中午，小刘带着她们往厂区食堂走。 “你们下午还要去参观我们的制衣工厂吗？” 毕竟她们纺织厂只是到面料生产，后面的染色、制衣线还未开通。 宋青她们今天上午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惊叹于各种先进的生产线。 “去去去，多长点见识。” “我刚刚在里面都不敢大声说话，就怕碰坏了别人东西。” “可不是，刚刚那个师傅让我摸一摸，我都不敢动。” “染织厂的技术员好厉害，个个都是大学生。” 对比起来才知道人家才是真正的技术员，白大褂一穿口罩一戴，跟画报里的高级知识分子一模一样。 “每个第一次来我们厂的人都看呆了。”小刘习以为常。 染织厂这边的是个三层的大食堂，已经到休息时间，那里挤满了人。 小刘带她们打好饭正打算去找位置，一转身便看见刚刚见过的方如。 “那不是方技术员？” 方如打好饭菜往食堂外走，旁边跟着一个男人。 “那是方技术员的对象？她对象不是机械厂的采购员？” 小刘安排好宋青她们，正好碰见相熟的人也在这边，就坐到宋青隔壁桌子。 大家一坐下就开始小声聊八卦，方如在他们这么大的厂子里也足够出名，人长得好看是大学生，当然最重要的她爹还是副厂长。 “我记得去年联欢会的时候，她对象还过来接她。” 现在的人就算谈对象也不会在人前亲密，而且一旦谈对象就默认后面会结婚。 像方如突然带着一个不是对象的人出现在大家面前，所有人心里都犯嘀咕，各种猜测停不下来。 宋青听见也控制不住看向那边，结果却见到一个十分意外的人，陈予祺。 电光火石之间，那些有些耳熟的名字，一下子全在她脑海里串联起来。 方如、阳西机械厂，上辈子她跟陈予祺最后一次见面是78年，陈予书不知如何知道她的地址，拜托她帮忙。 不说她跟陈予祺之间的事情，就说她跟陈家，这种忙都不能不帮。 为了收集资料，她把陈家一家在那十年间经历的所有事情都翻了个遍。 宋青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陈家兄妹俩所在的阳西机械厂跟纺织厂相隔不远。 78年再见面时，两人像朋友一样坐在那说了这10多年来的经历。 林阿姨的身体不好，陈叔叔在几年前离开了，他不愿意再留在国内。 那些年的经历远的好像一场梦，10多年时间如流水，两人早就释怀了，在提到记忆中那些熟悉的人时，还是忍不住唏嘘。 陈予祺这些年过得还好，起码人活着，没有受很多磋磨。 只是他父亲没有经受住那些磨难，离世了。 他托了关系在国外找到落脚点。 “我母亲知道你帮了不少忙，她让我谢谢你，宋青，我们走了，以后应该不会回来。” 他停顿了一下，“……你多保重。” 宋青没想到这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保重” 她更没想到没想到已经道别不会再见的两人，却在另一个时空提前几年见面了。 陈予祺没有注意到宋青，他冷着脸看着方如。 “你究竟想干什么？” 方如拎着饭菜，看着隐隐有些按捺不住怒火的男人心底涌上快意。 “怎么，陪着我过来食堂打个饭要了你的命？” 染织厂这边的食堂很多都是方如的同事，看见她旁边跟着一个面生的男人，都好奇的看过来。 方如无所谓，面上十分坦荡。 陈予祺握紧拳头恨不得马上掉头离开，想到她的威胁只能停住脚步，慢慢的脸上也没有情绪。 方如恨不得他能发火，看他这样子觉得有些没意思。 “陈予祺，你不会觉得走了我就能放过你了吧？你想得美。” 食堂外有两排高大的香樟树，陈予祺加快脚步走到树下。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要走了，就知道不管你再闹什么都没有用。 方如，你就不怕今天的事情传到你未婚夫耳里？” 第194章嫌恶 “呵”中午烈阳透过树杈把阳光洒到地上，形成一个个亮的光斑。 方如低头拿脚踩着那些光斑，发出一声冷笑。 “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在乎过。” 陈予祺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方如这个人，当初她的那些报复，在他看来是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 方如是天之骄女，却没想到自己居然栽到一个小小的学徒身上。 “那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干什么？” 在最开始的恼羞成怒后，陈予祺又变成了他最擅长的冷静模样，语气十分冰冷。 “所以呢陈予祺，你能心安理得的离开这？” 方如恨陈予祺，恨不得把他拖下水，她也确实做到了。 她以为这个男人只能任她欺负，眼里没她又怎样，不爱她又怎样，她不在乎。 她看着自己用权势让这一个貌似脊梁很硬的男人一次次低头，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心里有一种变态的快意。 可他居然要走了？ 她都没允许，他凭什么能挣脱这个泥潭？ “如果是我当初拒绝你让你恨我，你做了这么多事，应该也发泄完了。 不要因为我牵连其他人。” 其实陈予祺想说的是她还没有发泄够吗？ 就算他一直没有看懂这个像疯子一样的女人，也知道一旦他这句话说出口，这一切更不会轻易结束。 “才不是！” 方如厉声反驳，后面哑口，觉得他说的也没有错。 “你要报复就报复我，我师傅跟这件事无关。” 陈予祺很疲惫，全家即将脱离苦难的喜悦，他以为自己能开始新生活，这一切在见到方如时戛然而止。 “你恨我报复我可以，但真的没必要牵连我师傅。”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疯子？” 陈予祺没有回答，但他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不然呢？ “陈予祺你别装了，我承认最开始是我逼迫你的，但你敢说你后面就没有一丝沉迷？” 方如看着他越来越冷淡的神色，几乎歇斯底里。 当初杨华刚把陈予祺带进机械厂的时候，他经过一年多的各种磨难跟农活，几乎饿的脱相。 机械厂里的人都看不上这个学徒，再加上他沉默寡言，又是杨华的徒弟，很多人欺负他。 陈予祺没有把事情闹大，他刻苦学习几乎泡在厂子里，很快就在一群学徒中脱颖而出，杨华在短短几个月后就让他当临时工。 这下子他更招人恨，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他身上的肉慢慢长了回来。 学徒的工作不轻松，陈予祺身上也慢慢长满腱子肉，肩宽腿长，十分擅长打架。 很快没有人敢欺负他，陈予祺本来以为自己能松口气，能带着妹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下来，却没想到惹上了方如。 纺织厂是杨华经营好些年的老客户，有一次她带着陈予祺去见纺织厂的领导，领导的女儿方如一下子就记住这个男人。 陈予祺剑眉星目，脸上还常有一丝忧郁，格外吸引方如。 见到他的第一眼，方如的心就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她不过是在陈予祺面前出现的频繁了一点，他很快就看出她的意图，在一次无人的时候拒绝她。 “方小姐，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希望你不要再经常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他很严肃，但是方如不在意。 “我不想惹上其他麻烦。” 本来厂里的人就看不惯他，一旦知道方如对他感兴趣，那些人只会变本加厉。 “没事，不用怕他们，我能让那些人不敢说你的闲话。” 陈予祺依旧严肃的拒绝了，他不需要。 以为事情能这样结束，却没想到方如以为他在考虑其他现实因素，越挫越勇。 最终，陈予祺不耐烦了。 这不是老套的富家小姐经过死缠烂打，最终让穷小子动心的故事。 陈予祺除了感受到麻烦还是麻烦。 “看我干嘛？你以为自己真的能飞上枝头，被大小姐看上？” 那些被他拳头吓退过的人重新充满恶意，陈予祺的工装、已经修好的机器、还有他的那些工具，坏的坏不见的不见。 “不要再碰我的东西。” “哟，还真以为自己找到靠山了，这么硬气。” “撒泡尿照照自己吧，你小子除了有个好脸还有什么，人家副厂长能看得上你？” 这些甚至还影响到他的工作，杨华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年轻的徒弟。 “你最近怎么回事？老是出错，上次画的图也没画。” 杨华是个很严格的人，最看不得徒弟倦怠，敲打了他一番。 陈予祺没有解释，只是向师傅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出错。 “哥”小书刚刚转到机械厂的子弟学校，经过那一年她变得内向，还没有融入同学当中。 但同时她也是个十分敏感的人，这段时间突然感受到有些同学对她的恶意。 她不想告诉哥哥。 但没想到陈予祺还是发现了，跟他猜的一样，又是方如那件事引起的。 方如很骄傲，从来没想过陈予祺会拒绝自己，她相信水滴石穿，他一定会动心的。 可没想到等她再一次兴致冲冲的去找他，却看见陈予祺满脸的嫌恶。 “方如，我相信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我不喜欢你，也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眼前，你听不懂人话吗？” 方如在那一瞬间冷静下来，原来他不是避嫌，而是真的讨厌。 她爸是诺大纺织厂的副厂长，妈妈是厂里学校的校长，这一辈子顺风顺水，从没被人用那么嫌弃的语气对待过。 第195章仅剩的砝码 方如很愤怒，同时又很不甘心。 陈予祺他知不知道，为了他，她这段时间跟父母吵了多少架？ “小如，别说你爸不同意，妈妈也不同意你找那个姓陈的，你们不是良配，听爸妈的话，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方父方母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看上了一个临时工。 他们把女儿培养成大学生，在她身上费了多少精力，这些年也不知道给她介绍了多少配得上她的青年。 但是女儿都不喜欢，他们也没有逼迫她，愿意顺从她。 但不代表能让她选择一个临时工，还是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临时工。 “我不，我就喜欢他！” 方如今天又跟父亲吵了一架，躲在房间里哭。 “你们为什么不喜欢他？不就因为他现在只是个临时工，但是他有能力，以后肯定会更厉害，再说，我又不嫌弃他。” 她以为父母是因为家境，觉得他们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她不知道方父跟杨华是熟识，暗中打听过陈予祺，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内情。 这个人不是良配。 “你要是再去找他，下个月我就让你跟我安排好的人结婚。” 方天海性格强势说到做到，方如没办法，只能回房间哭。 “妈妈” “小如，不说你们的条件，他不喜欢你。如果这种人因为你的家境娶了你，以后会对你好？” 方母苦口婆心，她是过来人，哪能不知道一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女儿。 老方说过，那个姓陈的家庭就是一颗隐形炸弹，万一哪天波及到女儿了那才是后悔莫及。 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让女儿傻傻陷进去。 “他以后会喜欢的。” 方如就是这么有信心，所以当她清楚地看见陈予祺脸上的嫌恶时，浑身的血液倒流，难堪一下子淹没了她。 她曾经问过陈予祺，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才愿意不接受她？ “如果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考虑我？” 方如脸憋的通红，她第一次这么主动。 “跟你无关，我只是不喜欢你，不要浪费时间了。” 陈予祺想自己早就把话说清楚了，可没想到方如一而再再而三，不仅浪费自己的时间，也浪费他的时间。 他现在只是一个学徒，如果不把手里的活干好，就不能留在厂里。 “你去我爸手底下，不用干这学徒，累的要死，工资又低。” 方如觉得自己已经够能为他考虑的，但没想到陈予祺后面干脆不见她。 她爸是杨华的老朋友，方如不过稍稍吹了点耳旁风，纺织厂这边马上传出风声，杨华忙得焦头烂额。 这是她第一次尝到使用权势的滋味，看，躲着她的陈予祺还不是得乖乖主动过来找她。 “你只要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以后纺织厂的生意只会是你师傅的。” “方如，我有喜欢的人。” 陈予祺的脸上戴着气愤，仿佛要不是被逼绝对不会过来见她，但当他谈起喜欢的那个人时，又带着一丝温柔。 方如不明白，难道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吗？ “你以为她会在原地等你？说不定人家早就结婚生子了？” “是我依旧喜欢她。” 她当初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只以为是陈予祺敷衍她，想让她知难而退的。 或者就算他真的有喜欢的人，她也不怕。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他说的那些是真话。 方如气炸了，觉得自己的脸面被陈予祺肆意掉在地上践踏，他以为自己是谁。 “好” 两个月后，她就有了未婚夫。 是父母一直给她介绍的门当户对的对象。 陈予祺以为事情到这就结束了，方如依旧过着她耀眼的大小姐生活，而他为了能更进一步，天天泡在厂里。 “陈予祺，看来你师傅对你真的很好，居然把这么大的事情都瞒住了。” 方如的未婚夫是机械厂厂长的侄子，如果陈予祺的身份被人举报，他临时工的工作肯定保不住。 就连杨华都得受牵连。 “还有你妹妹的那些同学，你说她们要是知道她是走资派的后代，还愿不愿意跟她待在同一间课室？” “……你究竟要干什么？” 她都已经有对象了，为什么还缠着他，还是她觉得这样好玩？ 方如也不知道，估计是想要出口气。 她手上有陈予祺的诸多把柄，经常威胁他出来见面，逼迫他干一些事情，后面再用了一些手段，两人发生关系。 陈予祺估计也没想到方如会这么大胆，敢直接给他下药。 “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被任何人知道。” 方如靠在床上，好笑的看着那个眼神发沉的男人，看他憋着怒火在找衣服，淡淡出声警告。 她相信如果可能陈予祺一定会掐死她。 可问题是他不敢。 他不敢破坏现在的生活，他要考虑师父，要考虑妹妹。 就这样两人私下保持了一段时间见不得人的关系，曾经方如以为只要把那口气出了应该就能放过他。 但没想到一直这么拖着，拖了好几年。 方如很满意两人现在的关系，这几年未婚夫家催婚催的急，想让他们尽快结婚。 “小如，结婚吧。” 母亲最了解自己的女儿，尽管所有人都以为方如早就跟陈予祺断了，但她依旧从细枝末节中发现真相。 希望她能结婚，不要再继续那种荒唐的关系。 方如答应了，两家把婚期定在明年。 “别再找我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陈予祺面色无波的站着那。 “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方如，你胡闹了这么多年也该胡闹够了。” 明明是自己选择结婚，但看陈予祺对这件事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方如感受到跟几年前一样的愤怒。 胡闹够了？没有，她心里依旧憋着一团火。 但还没等她怎么样，陈予祺就回老家了。 等他再一次回来她才知道再也不能威胁他了。 凭什么？ 只是这一次她手上的砝码只剩下陈予祺的师傅，方如内心很慌，她不想这个男人这么轻易回去。 第196章尴尬 食堂外人来人往，陈予祺不愿意再跟她争吵，两人之前很有默契，从不把那段关系显露在人前。 却没想到这次回来后，方如不再避讳。 他离开前会跟师傅认错，提醒她注意方如的父亲。 看出他想离开，方如赶紧拽住他的手腕。 “放手，你就不怕传到你未婚夫耳里？” “我不怕！” 方如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天过后这个男人会离开，他们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能见面。 “什么情况？方技术员的对象不是他啊！” 吃完午饭，大部分人都回宿舍午休，宋青跟赵琴走在后面，小刘正跟她们说着厂里的八卦。 结果迎面就碰到方如正拉着那个男人的手。 小刘压低声音，假装目不斜视，实则耳朵竖起，偷偷听着那边的动静。 方技术员的对象是机械厂厂长的侄子，大家对那个男人也很熟悉，不可能会认错，更没有听说他们闹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有奸情，怎么一点都不躲着人，直接站在人来人往的食堂前？ 这也太不把对象放在眼里了吧？ 小刘之前很敬佩方技术员，她学历高能力强，多才多艺，在他们厂的联欢会上一鸣惊人。 大家打听后才知道她还是方天海的女儿。 除了容貌家境，方如的对象也让很多人羡慕，她的未婚夫叫唐元，是机械厂厂长唐禄的侄子。 两人不仅容貌相配，家境也相配，是十分有名的一对。 陈予祺背对着她们的方向，没有看见宋青。 “陈予祺，你不许回去！” 方如一只手紧紧拽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攥住饭盒的把手。 陈予祺的眼里带着一丝讥讽看着她的手，随后后退一步狠狠甩开。 “方技术员，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陈予祺并不相信方如的保证，就像几年前她说绝对不会再纠缠他，后面还谈了对象，但她依旧威胁、下药。 一个多月前他说两人关系结束，她都已经要结婚了，结果她现在又出尔反尔。 陈予祺其实今天并不想来见她，但是方如说如果他不来，就让她父亲马上换厂家，让未婚夫家里为难杨华。 但是不管她还要干什么，陈予祺绝不允许自己被她拖住。 他会离开这里。 方如的眼里喷薄着怒火，没想到他真这么绝情，没有一丝留恋。 陈予祺刚甩开她的手，一转身却看见一个绝不敢想的人出现在眼前，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阳光照得他眼花了。 狠狠眨了几下眼睛，才确定眼前真的不是幻觉。 宋青扎着头发，穿着纺织厂的蓝色工装，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这一瞬间，跟几年前抱着书站在门口等他的人影重合上。 陈家出事那段时间，宋青被宋海拘着，关在家里不许出门，并没有见到陈予祺最后一面。 所以在陈予祺的记忆中，他跟宋青的最后一面是前一天两人刚从学校回来，正讨论着是要下乡还是留在城里。 宋海不想女儿下乡，一直在打听城里的工作。 陈予祺想到农村去，宋青在犹豫，她不想反抗父亲，也想跟男友去看看新的世界。 “你先别担心，我明天跟宋叔叔说一下。” 两人约定好明天再跟宋海讨论一次，如果不能说服他，他再重新考虑未来的发展。 可惜，那个约好的明天并没有到来。 现在相隔6年，宋青就这么突然的出现了。 “……你” 方如见陈予祺停住脚步，心底涌上一股欣喜，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直愣愣的看着前面的人。 “方技术员” 小刘没想到情况会变得这么尴尬，这跟当着人家的面八卦被当场抓住有什么区别？ 正想拉着宋青她们快步离开，却发现故事的男主人公直盯着她们。 “予祺，方技术员。” 宋青定定神，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今天在食堂突然遇见陈予祺实在太意外，她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做。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又见了一面，只能尴尬的打了一声招呼。 “你是？” 方如看着陈予祺的神色，心里非常惊慌，双手攥着衣角不停打量着宋青。 她对宋青并没有印象，并不知道两人早上刚刚见了一面，只能强装镇定。 “……你怎么在这？” 陈予祺也终于反应过来，刻意忽略内心的苦涩，反复张开口好几次终于发出嘶哑的音节。 不是做梦，她真的在这里。 各种情绪铺天盖地，许久，陈予祺终于恢复正常的神色，只是依旧疑惑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纺织厂的技术员过来这边培训，没想到这么巧，那你们先聊，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宋青觉得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尴尬，不了解实情的可能以为他们情侣在发生争执。 但她看过陈予祺当年的那些资料，也知道方如这个人，了解实情后再看他们就更加不对劲。 再加上她跟陈予祺之前的关系，实在不适合再待在这里。 “对对对，方技术员我们下午还有培训，就先走了，你们接着聊。” 小刘嗅到了不对劲，那个男人的眼神很奇怪，她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陈予祺呼吸一顿，下意识想要拉宋青的手。 “……对不起。”他这时候才想起来宋青已经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女儿，现在不是6年前。 “你”深呼吸几口，定定的看着她。 “我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叙旧的好时机。”宋青看了一眼方如，提醒陈予祺。 陈予祺让开，现在确实不适合他们叙旧，她过来培训，应该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那你先忙。” 两人说着十分客套的话，跟平常时隔多年相见的好友一样，尴尬中带着生疏。 互相道别后，宋青带着赵琴往宿舍走，小刘偷偷往后瞟了一眼，发现那个男人依旧站在那。 眼神一直盯着宋青姐，而站在他旁边的方技术员，则是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小刘一激灵，觉得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惊悚，赶紧加快脚步。 第197章完全没有露面 “宋青姐，你们认识？”走远了小刘还是没有按捺住好奇心，忍不住询问宋青。 “嗯，之前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 “什么？这也太巧了吧。” 小刘都忍不住感叹命运的神奇，多年未见的两人，居然会在离家千里的地方相遇。 她还好奇方技术员跟那个男生的事情，刚刚那两人不像普通关系，可是大家都见过方技术员的对象。 也好奇宋青跟那个男人的关系，他刚刚的眼神很奇怪，绝不只是几年未见的玩伴。 “……宋青姐” “小刘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下午还要麻烦你。” 赵琴赶紧打断好奇的小刘，跟她道别后两人回宿舍。 宋青不打算跟外人解释她跟陈予祺的关系，感激的看了一眼给她解围的赵琴。 ———— “安安，你跟紧你舅舅，东子，看好她！” 好不容易等到刘建东放假，安安一大早就坐在小姑后座跟着她到洋河村。 刘建东有些头疼，好不容易放假，他想到镇上看电影，却要带着这个拖油瓶。 “……我” “我什么我？看好她！” 田婶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巴掌拍到他头上，接着拎着水瓶跟陆容慧一起下地。 “小慧啊，你哥不同意你找对象？” 她犹豫许久，还是问了出来。 上次那个小伙子她是真觉得不错，没想到表侄女婿不愿意。 “嗯？”陆容慧没明白田婶的意思，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我哥没说过，不过我现在确实没有找对象的想法。” “这样啊。” 田婶有些遗憾，她是真觉得两人般配，可惜了。 “舅舅快起来。” 刘建东头疼的躺到炕上，没想到安安一下子扑到他腿上，这小姑娘这段时间重了不少，又那样子扑过来，他的腿差点就不要了。 “嘶，你是不是想谋害你亲舅舅？” 刘建东掐着她的脸，就几天没见她怎么脸又圆了？ “去打兔子！” “你就知道吃。”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起身带着她去摸山上的陷阱，看有没有兔子撞进去。 两人在山上四处乱晃，猎物没发现，倒是发现了不少人。 铁蛋家这几天吃的比之前还要差，他妈铁了心要从伙食里省回那五块钱，每天就几根水煮青菜配杂粮粥。 他吃的都要吐了，今天到外边找小伙伴玩，听见他们要去山上，他也跟着去。 要是运气好能打到猎物开开荤就好了。 “小舅” 安安一看见铁蛋立马撅起嘴，脸上十分不满。 这人上次推了她没有给她道歉，还凶她。 在安安心里那5块钱是赔她衣服的钱，这个人还没有跟她道歉，她一直记在心里。 “怎么了？” “他推我，还不跟我道歉。” 别看刘建东平时很嫌弃安安，但他很护短。 又看着这个人比安安大那么多，居然欺负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那就别怪他以大欺小。 铁蛋跟着玩伴在山上走，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打猎，更不会设陷阱。 就算有猎物，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拿。 “我去那边看看。” “要不你还是跟着我们吧，山上有野兽。” 他那几个玩伴都是村里的孩子经常上山，铁蛋对山里不熟悉，大家不放心他落单。 “没事，我不走远。” 跟着他们一起走，猎物全是他们的。 既然他坚持，大家只能叮嘱他不要走远，有事大声叫。 铁蛋拎着一根棍子在山里慢走，刘建东带着安安跟在他身后。 “舅舅，我们要干什么？” “嘘” 刘建东想吓一吓他。 铁蛋专门往草丛里走，结果还真让他发现了一只野鸡，那只野鸡的脚受伤了，躲在草丛里。 他心一喜，拿着棍子在后边悄悄靠近，在他的设想里，等他走到野鸡身后，直接一棍子敲下去，今晚就有野鸡汤了。 “傻子” 刘建东没想到他这么傻，等他这么慢悠悠的走过去，这只野鸡等会蓄起力量直接跑走了。 果不其然，就在铁蛋越靠越近就差几步时，野鸡背后像突然长了眼睛一样，猛的蹿起重新扎入草丛里。 没等铁蛋遗憾，刘建东学起野兽的声音，他学的特别像，铁蛋以为真的有野兽，吓得他赶紧跑。 结果一下子滑下去，摔了个屁墩。 野兽的声音越来越近，铁蛋吓坏了，哭着爬起来跑到刚刚跟大家分开的地方。 安安在后面笑得直不起腰。 “嘘” 刘建东打断她的笑声，他发现那只野鸡并没有跑远。 “你等在这，舅舅给你抓野鸡。” 安安根本没有看见野鸡的身影，她屏住呼吸默默等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刘建东居然还真的拎着野鸡回来了。 —— “宋青姐，我们的纺织厂以后也会这么大吗？” “想啥呢？人家建国前就已经很有名了，生产出的面料能远销好几个省的，咱们连人家的面料厂都比不过。” “现在不行，不代表我们以后不行，我看他们染的颜色还有花纹都很好看，要是我们也能做就好了。” 看见她们俩回来，在宿舍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人马上围过去。 即使回到宿舍，一行人还是沉浸在上午的震撼当中。 一匹匹坯布经过巨大的染缸染出各种鲜艳的颜色，十分震撼。 “我们以后也会有染织车间的。”沈厂长说过她们以后会做成衣，既然要做成衣肯定会有染色。 “我也想学染色。” 叶惠来今天看见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方技术员十分震撼，她也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王禾冷哼一声，“人家可是沪市那边纺织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学的就是这个，等你考上再说吧。” “王禾你这话不对，咱们这些人有几个是大学生，不也跟着刘师傅学机械？等以后面料员过来，也得跟着面料，谁比谁差了。 惠来你别管她，以后肯定有机会的。” 任谁都不喜欢一个天天抱怨、尖酸刻薄的人，大家都是同事，偏偏她每次都出来破坏气氛。 “……我” “好了好了赶紧休息吧，下午还要去成衣厂。” 每间宿舍有三张架子床，一间空着放行李，宋青睡在上铺。 南方的夏天极其闷热，她们睡觉前都去冲了凉水澡，巨大的风扇在头顶慢悠悠的转着，发出特有的声音。 宋青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伴着风扇的声音，许久都没睡着。 当初她去了安城，也不知道小书怎么知道她的地址。 “宋青姐，我们家当初的事情是被冤枉的，希望你能帮帮我们。” 77年，十年浩劫已经过去了，很多人开始洗刷身上的冤屈。 那个时候她妈妈身体不好，父亲早就离世，而哥哥状况也不好，陈予书只能强打精神开始联系父母之前的朋友。 希望他们能帮忙。 宋青答应了，经过好长一段时间收集资料，再加上陈家父母之前的人脉，他们家的案子一直在稳步推进。 她那时候有些奇怪，过来的一直是陈予书，陈予祺完全没有露过面。 就连小书也没怎么提过他，宋青想着或许是两人之前的关系不方便见面。 第198章破罐子破摔 真正让宋青震惊的是后面的一些资料，一个叫方如的女人闯进她的视线。 但是这些东西跟陈家的案子没有联系，她并没有细究，直到一年后陈家案子平反。 “宋青” 宋青以为要来见她的是陈予书，没想到是从没出现过的陈予祺。 时光荏苒，从66年到78年，整整12年了。 “谢谢你帮我们。” “……不用谢，我只是帮你们收集资料，真正出力的不是我。” 两人对视许久，以陈予祺的道谢开始。 初生相识，少年慕艾，谁都没想到后面会变成这样。 两人就像年少的玩伴，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把记忆里的所有人物都拉了出来。 小书之前说过她哥的状态不太好，但现在坐在她面前的陈予祺虽然依旧很瘦弱，但笑的很淡然。 两人或许都对对方的际遇有些了解，宋青以为大家都默契的没有选择开口。 没想到陈予祺还是问了出来，“听说你后来跟陆阳结婚了？” 那时候她跟陆阳的婚姻关系并不好，分隔两地，就算想也找不到机会打破困境。 但她没打算跟陈予祺说。 “嗯，我女儿今年都9岁了。” “我给她带了礼物，跟她说是一个舅舅给她的。”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宋青还以为今天就是多年重逢，大家聊聊这些年的境况，没想到是一个告别。 “我要去美国了，以后估计都不会再回来。” 宋青很震惊，但想想也情有可原。 他父亲并没有挺过那场冤屈，母亲的身体也不好，这里有很多不好的回忆。 “我母亲说当初有人故意陷害我们，但是目前我们不仅没有证据，一旦追究可能还有其他后果。” 父母的朋友让他们不要再追究，最重要的是母亲累了，只想离开这里。 宋青没想到当初的事情还有隐情，陈予祺笑了笑，对这件事情早已释然。 “你应该看过我的资料。” 有很多事情他连母亲都不想说，但偏偏看着宋青，还是选择告诉她。 为了活下去，为了让妹妹的生活更好，陈予祺干了很多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 这其中，跟那个叫方如的女人有关。 陈予祺曾无数次唾弃过自己，虽然刚开始他确实是被方如威胁，甚至下药，但后来他真的没有机会摆脱她吗？ 或许有，但他那个时候破罐子破摔，甚至抱着也要报复她的心态。 大家都不是好人，既然惹上他了，也别想好过。 他就这样任由自己陷在那一段不健康的关系中，直到后来，方如的未婚夫发现了他们的关系。 陈予祺知道自己不是人，如果那个男人要杀了自己他也接受。 但是没有，那人冷笑一声就走了。 “事情当然没有结束，他的伯父是我的厂长。” 也是他师傅的上司。 那个人把他的情况调查个底朝天，威胁陈予祺，要不按他说的做，他不会放过他的母亲妹妹还有师傅。 “……” 宋青惊讶的捂住嘴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对不起，让你年轻时的朋友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宋青不知道如何回答，陈予祺自顾自的说下去。 杨华有能力强势，在厂里有地位但也得罪了不少人，唐元的伯父唐禄也找对她不满，觉得这个副厂长威胁自己的地位。 只是她手里攥着不少客户，就连唐禄也得客客气气。 唐元利用陈予祺给杨华造成了不少麻烦，但一直没有伤筋动骨，因为陈予祺一直在当中斡旋。 “陈予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能耐，耍了我一次又一次？” 唐元铁青着脸审视着陈予祺，曾经他从来没有把这个除了样貌，一无所有的男人放在眼里，但没想到这个人给他戴了绿帽子。 陈予祺想摆脱眼前的困境，师傅对他有恩，他不想把她拖下水。 “我都按你说的做了。” “呵”唐元冷笑，他又不是傻子。 “后来呢？” 宋青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开始好奇后面的发展。 陈予祺苦笑。 结局就是唐元恼羞成怒，绑架了小书威胁他，那个时候母亲刚给他寄了信，告诉他父亲去世了。 陈予祺不想妹妹因为自己遇到危险，也对面前的困境无可奈何，只想着大不了鱼死网破。 小书的同学也是他师傅的小儿子，发现她不见了，并且发现是唐元把她带走的。 后来他意外杀了唐元。 唐禄并没有儿子，一直把这个侄子当成儿子养大，知道唐元死后把怒火全对准了杨华。 他跟方天海设计了一个局，最终故事的结局就是杨华失去了小儿子，并以挪用公款罪入狱。 此后，陈予祺陷进了无尽的悔恨当中，他后来虽然让唐禄跟方天海付出代价，但也没办法让师父的儿子回来。 他欠师傅一条人命。 看他这么痛苦，宋青并没有询问方如的结局。 问或不问也不重要。 “如果师傅没有遇到我，根本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甚至如果不是我优柔寡断自陷泥潭，也不会连累她。” 后来杨华出狱，带着丈夫跟大儿子搬离了这个地方，没有再见陈予祺。 而小书在那十年过后，就一直积极的寻找路径。 “我真没想到她会找到你，也没想到你会愿意帮我们。” 第199章给我滚出去 宋青不知道如何评价陈予祺跟方如之间的事情，她从那些话语里拼凑出方如的形象，就是一个极其任性的人。 她跟陈予祺纠缠这么久，难说开始没有感情，但是威胁、强迫不择手段。 甚至在有未婚夫后两人还纠缠，还伤害另一个人。 而陈予祺自己，就像他说的，到后面也任由事情发展。 哎，宋青狠狠叹了一口气。 偏偏她是从十年后回来的，知道他们俩的事情导致了很多后果，不然还真不想评价别人的感情。 也不知道小书现在怎么样？ ———— “她是谁？” 方如的手指狠狠插进手心，她们都走了，陈予祺还在看那个方向。 女人强烈的第六感让她不得不猜测：“所以这就是那个你喜欢的人？” 喜欢了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陈予祺在极度的震惊后慢慢恢复过来，他知道宋青已经结婚了，也知道她有了一个女儿。 但是两人六年后第一次见面还是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他们俩从跌跌撞撞会走路开始就是玩伴，后来谈对象家里人也乐见其成，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极其相配。 陈予祺设想过两人未来会干什么，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 可没想到最后跟她结婚有孩子的另有其人。 母亲那天问她恨不恨宋青，他不恨，但他恨命运，也恨那个最后陪伴她的人，即使他是无辜的。 父亲暗示过他，尽快走出来，不要再想没有缘分的人。 陈予祺试过，努力试过，他知道随着时间他一定会慢慢忘记她。 但他现在还没做到宋青就出现了。 “说话啊陈予祺，你聋了？” 方如心里更加害怕，陈予祺一直没有在她的掌控当中，但也没像现在这样，离她这么远。 “方如，别再找我了。” 陈予祺否认不了，刚刚见到宋青时，他有一瞬间的自相惭愧。 如果她知道自己现在是这个样子，会不会后悔两人曾经的感情？ “因为她？”方如控制不住笑出来，“所以你还喜欢她？笑话，陈予祺，你敢跟她说我们的关系吗？” 陈予祺不说话，只想离开这里。 “那我就要去问问她，看她还愿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喜欢了她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人家现在的感情？ 说不定她结婚了，没有人会停在原地！” 说着说着语气开始激烈起来，也开始语无伦次。 陈予祺转身抓住方如的手腕，恶狠狠的盯着她。 “跟她无关，她现在有家庭。” “所以呢，你明明知道你们已经没有可能了，为什么还没有忘记她？ 难道你想当第三者，介入她们的家庭？” “方如！” “我说错了？你现在不也是第三者？怎么，这不是你最擅长的？” 陈予祺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快速流动，他控制不住怒火，迫切的想要掐死她。 “你说的没错，我不敢跟她说我们的关系，因为我知道很恶心，我怕她觉得我恶心。” 陈予祺认真的看着方如的眼睛，刚刚还愤怒的方如停了下来。 “……我” “虽然我不认为我在这件事情中是完全无辜的，但是方如，当初是你把这件事情弄成这个地步。 真的够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种人，真的很恶心。” 陈予祺从小受的教育让他接受不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方如有未婚夫，两人这种暗中的关系除了偷情还能是什么。 “你这样纠缠我是为了什么？为了刺激？我没有那么贱！” 如果他还留在这里，按照方如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甚至结婚后都不一定会结束这段关系。 幸好他能走了，不能再在这泥潭里深陷下去，不然总有一天他的道德底线会越来越低。 “……我” 方如结巴几下想反驳他的话，却发现都是徒劳。 陈予祺很快离开留下方如一个人站在那。 ———— “回来了？” 方如拎着饭盒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却发现宿舍里早有人在。 “……你怎么在这，赶紧滚！” 方如住的是厂里给她分配的单人宿舍，那人大咧咧的坐在她的床上，好笑的看着她。 “我连我未婚妻的床都不能坐？你想让谁坐？” “滚！” “生气了？不会是陈予祺那小子又给你气受了吧，你说说你看上他什么了？” “关你什么事，赶紧给我滚出去！” 方如歇斯底里，把屋里的东西全摔了，唐元坐在床上噙着嘴角看着她发疯。 何其好笑，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方家大小姐，现在跟外面那些泼妇有什么不一样？ 方如发泄一通，终于冷静下来。 “你过来看我笑话的？唐元，我警告过你不要来我的宿舍！” “怎么，怕我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好啊，那我下次注意。” 方如不说话，只是站在那打量着唐元。 “我看你挺喜欢绿帽子的，戴了这么久还带的这么稳。” “你！”唐元咬牙，没有哪个男人喜欢绿帽子。 “在陈予祺那受气了，方大小姐，你除了会把气发给我，你有本事对着他发。” 方如没再讲话，她的烦躁肉眼可见。 “我听说那小子要走了，你就这么把他放走了？” 唐元几乎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在床上坐一会儿，又起来走到桌子前拿起没被摔的杯子倒了杯水喝。 方如不知道如何描述两人现在的关系，她跟唐元是大家都知道的情侣，但其实私底下唐元对他们的事情了如指掌。 当初她跑回家让父亲定下婚事，对所谓的结婚对象并不关心，跟唐元除了所谓的未婚妻关系，两人根本不熟。 方如也没想过要跟他拉近距离。 两人熟起来还是他意外发现她跟陈予祺的事情。 那时候方如很满意自己跟陈予祺的关系，他即使心里恨她恨的要死，也没办法反抗。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我们退婚吧，我们家会给你补偿。” 唐元气笑，订婚是方小姐一时兴起，退婚也是由着她的心意。 “我不同意。” 方如一哽，大概没想到有人能大方接受自己头顶上的绿帽子，这人大概有什么毛病。 “我只是伯父的侄子，我需要方家的帮助。” 方如大概明白了，既然这人也有所求，那她也不算对不起他。 从此方如更加肆无忌惮，而唐元还时常帮她打掩护。 第200章凭你那点工资？ 卫兰今天又遇到了张主任，两人互相阴阳了几句。 她有些烦躁，她收了不少人的定金，现在把这批钱退回去又有些肉疼。 最重要的有些人不是把钱退回去就行的。 他们都是父兄的朋友，也是卫兰想要发展的关系。 沈春娇是不是猜到什么了？为什么这么防她？ “妈妈你回来了？” 卫兰的一双儿女正坐在客厅写作业，看见妈妈回来马上兴奋的跑过来。 “你们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话？作业都写完了？” “很听话，作业都写完了，爸爸还夸我们写的很好。” “那就好。” 卫兰的丈夫刘成站在一旁好像有话要说。 “你们先下去玩，要过一会才能开饭。” 两个孩子跑下楼找小伙伴，卫兰看着丈夫。 “怎么了？” “刚刚家里有人送东西过来。” “是吗？” 卫兰不是很在意，之前在机械厂当领导的时候也时常有人往家里送东西，再说有些想找父兄帮忙的人也会把东西送来她这。 “谁啊，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书房走，书桌上是敞开的盒子。 除了进口的巧克力、罐头，比较惹眼的是中间那一沓大团结。 卫兰有些奇怪的回身看了看丈夫，他之前从来不会拆她的东西。 “怎么回事？” “他们把东西送过来就走了，说是纺织厂的事情，你看了就知道。” “我说你为什么动这些东西？” “……孩子不小心撒了牛奶上去，我怕弄坏了。” 卫兰翻看起桌上的那些零食，都是进口货，就连父亲那边都少见。 还有那沓钱，应该有一千多。 刘成深吸一口气，“我们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哪样？阿恒喜欢吃巧克力，每次只能给他吃一块，吃多了容易烂牙。” 卫兰不在意，饶有兴致的看着巧克力。 “我说我们不应该收这些东西。” 刘成是个高中老师，也是个正直的人，没想到妻子私底下居然收受贿赂，给人安排工作。 “收了又怎样？刘成你知道这巧克力多少钱吗？以你的工资，儿子要是想吃一个月能买几块？ 还有女儿身上的裙子，商场里的进口货，一件一百多，你能给她买多少？” “……我” “你可别跟我说，你都不知道家里这些东西哪来的？以你的工资，你能给他们现在的生活？” 卫兰累了一天，没想到还要跟他在这里讲这些事情，实在无趣极了。 她甩甩头想去洗澡，等下还要细想一下要怎么解决工作的事情，人家都把东西送过来了，她现在送回去不就是打自己的脸。 这个刘主任想给他小女儿安排工作，他家其他几个孩子都安排进他的厂里了，再让小女儿进去太过引人注目，才想到了卫兰这里。 卫兰不想放过刘主任这块肥肉，除了他出手大方，还因为他管厂里的采购。 那以后找纺织厂订购工装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卫兰兀自想着，没有注意旁边刘成的脸色。 刘成的脸红了又白，他知道卫兰说的没有错，他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师，每月的工资只够勉强养家。 根本负担不了两个孩子现在的生活。 可是他依旧觉得这样就不对。 “我们应该过自己原有能力可以负担的生活，不应该收别人的钱。” 没有被发现还好，要是被人举报，他们一家怎么办？ 刘成缓和语气试图说服她，“有多少钱过什么日子，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应该拿，用着也不安心。 我们家不缺钱，没必要再接受这些东西。” 只是盒子坏了，里面的东西他都没动，还能再送回去。 卫兰顿住，折返回去坐在书桌前，伸手拆开巧克力，捏起一块送入口中。 刘成惊讶的看着她。 “那你再去买一块把它送回去，你知道在哪买吗？你有门道买得到吗？” 说完拍拍手就去洗澡，这巧克力有点太甜了，她不喜欢。 留下刘成一个人站在书房。 ———— “小元，你来了，过来陪我喝喝茶。” 方天海在办公室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唐元过来。 “方叔” 唐元有些疑惑，不知道方天海找他过来干什么，两人之前也没经常在一起喝茶。 他知道其实方天海对他并不满意，只是那个时候碰巧需要一个人当方如的未婚夫，而他刚好出现。 唐禄虽然没有儿子，但他有一个女儿，女儿前几年结婚了。 他这人虽然传统想把家业留给唐家人，但是女儿毕竟是他亲生的，前年又给他添了一个外孙。 唐禄的妻子一直反对他把家业都留给侄子不给女儿，等添了外孙后，更是经常在老爷子面前吹耳旁风。 隔辈亲隔辈亲，唐元这个侄子比不过外孙。 他知道自己的地位摇摇欲坠。 方天海跟平常一样闲聊，实际上询问了他这几天的去向。 最后端起茶杯，有些意味深长。 “小元啊，厂里人多口杂，最近有些流言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最近厂里的事情忙，没有太关注，难道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方叔可以告诉我。” 两人都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方如在食堂的动作没有避及外人，厂里早就流言蜚语四起。 而作为主角之一的唐元，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现在什么都没说，不知道是在给方天海面子还是根本不在意。 “没事，都是他们乱传的，流言嘛都是假的。前几天你父母过来谈论婚事，日子已经定好了，婚宴不知道你那边要摆多少桌？” 唐元明白，方天海这是给他保障，只要做了方家女婿，好处少不了他的。 “都行，听方叔你的。” 第201章可以改变一些事 陈予书有心事，她今天一直在昨天见到宋青姐那个地方乱逛，却没能再见到她。 如果不是昨天见面给她造成的刺激太大，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哥，你怎么了？” 陈予书一回来就看见她哥坐在窗前不知道想什么，眼中十分落寞。 “没事。” 陈予祺过了一会才回过神，勉强笑了笑。 他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又怎么能骗过陈予书。 能让她哥变成这样的人不多，陈予书马上就想到了。 “哥，你是不是见到宋青姐了？” 果然跟她猜的一样，陈予祺马上抬起头。 “你也见过她了？” “嗯，昨晚看见她了，她没有见到我，不知道宋青姐为什么会来这里？” 兄妹俩都有些沉默，陈予书之前猜测过，不知道宋青姐这几年有没有谈对象。 她哥从西安回来没有跟她说过宋青姐的事情，现在又这么落寞，她大概已经知道了。 “哥，我……” 是不是应该劝她哥走出来？他们兄妹俩都不是那种明知事情已经不可能，还偏要一头走到底的性格。 或许哥哥也在慢慢放下，只是需要点时间。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 “小书？” 宋青中午还在想，不知道小书现在怎么样了，没想到中午刚刚出宿舍，就看见她站在宿舍外。 16岁的陈予书跟宋青之前想象的一样，漂亮、朝气，很像年轻时候的林阿姨。 “宋青姐，那我们先过去了。” 其他人看有人找她，就先离开。 很快宿舍楼前就只站着她们两个人，陈予书也不知道自己要过来干什么，她只跟哥哥问了宋青姐的地址。 “小书？”宋青又叫了一遍，她当年曾经遗憾过没有见过小书十多岁的模样，现在，命运的这份奇遇让她真的见到了。 “姐” 陈予书看了一会儿，突然泪水决堤。 她有好多的委屈想跟宋青姐说，又害怕她跟之前不一样，不再把她当妹妹。 直到宋青的这两声呼唤，把她唤回了年少时赖在宋青姐家床上，时时刻刻黏在她身后的时光。 宋青赶紧把她抱到怀里。 陈予书哭了许久，泪水把她的肩头都打湿了，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还是跟之前一样爱哭。” 不管是78年还是现在，两人第一次见面，陈予书都没有因为她哥哥的事情对她抱有偏见，宋青一想到这眼睛都有点热。 两人诉说近况，陈予书告诉宋青，家里的事情平反了，他们很快就能回新安，父母也都重新有工作。 “听哥哥说，爸妈的身体都还好，房子也都回来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这句林月语一直讲的话也出现在他们兄妹俩的口中，他们对未来都开始抱有希望。 宋青惊讶了一瞬，她知道白家跟周家的事情，但不知道陈家也跟他们有关。 就连父母给她寄来的信中也从来没有提过陈家要平反了。 宋青苦笑，她大概明白父母的意思。 只是，她上辈子直到82年回来那年都不知道他们跟陈家的事情有关。 宋青想到，上辈子跟陈予祺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说过林阿姨知道背后陷害他们的推手，但是那时他们终究没有去追究。 她一直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个重生十年的奇遇，若说是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宋青想她已经把握住了这次机会，选择去了东北，去到陆阳身边跟他一起抚养女儿。 女儿比只有她一个人照顾时要活泼开朗大胆，她也跟陆阳解除了上辈子的误会，有了跟上辈子不一样的职业规划，也有了一个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爱人。 这一切都是重生带来的。 但是现在来看，所带来的不止这些。 很多人都跟她记忆中不一样，很多事情也有了不同的走向。 陈家提前五年平反，而之前一直安然无恙，在她记忆中甚至跟陈家事情无关的白家、周家反倒陷入恶果。 “姐你在想什么？” 陈予书看宋青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很纠结。 “没事。” 她没办法改变未知的事情，但是现在有些事情的走向她不仅知道，甚至还知道他们的后果。 或许她可以改变这些事情的走向。 第202章不符合规范 宋青下午还有培训，两人没办法聊太久。 “姐，我明天再来找你。” 陈予书一直知道她哥不容易，不敢在她哥面前太脆弱，有委屈也全都自己一个人咽下去，就怕哥哥担心。 直到见到宋青，心里那些积攒6年的委屈一下子就决堤了。 就像小时候一样，受到委屈就扑到宋青姐床上抱着她哭，直到她无奈许诺带她出去买零嘴才肯罢休。 “好” 快到下午上班时间，宿舍区里慢慢都是人，陈予书跟宋青道别后，红着眼往家走。 没走几步就碰见周开，他正骑着自行车从这路过，看见陈予书的红眼马上停下来。 “出什么事了？” 周开以为她受欺负了马上停下车，陈予书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头往旁边偏。 “谁欺负你了，别哭，怎么了？” 周开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见陈予书一直不回答，马上观察起四周。 很快他的目光扫到宋青，狐疑地盯了她好一会儿。 宋青原本还有些伤感，被他的目光看了一会儿后心里觉得好笑。 许是过来人，也可能是他还太年轻，不懂得隐藏自己的眼神。 宋青第一眼就知道他喜欢小书。 不知道小书说了什么，那个男生停住脚步站在原地，过一会儿才又推着车拘谨而又坚决的跟上去。 她或许知道这个人是谁，陈予祺师傅的儿子。 ———— “宋青姐你来了。”他们下午原定要参加成衣工厂，宋青赶过去，发现大家正拘谨的站在一旁。 “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 成衣工厂内部是成排排列的缝纫机，工人们还未开始上班，缝纫机旁随处可见各种布样，混乱中又带着独有的秩序。 为了提高效率，成衣厂不是由一个人单独缝纫一整件衣服，而是每人负责一道工序。 成衣缝制好后再经整烫、打包，发往全国各地。 成衣厂最重要的是样衣打板车间，衣服要确定好版型后再裁剪布样送到工人手里。 宋青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站在外面，不是很早就过来了？ “我们说要进去参观打板车间，但是里面的技术人员说涉及到厂里的机密，要请示过领导才允许我们进去。” 叶慧来小声跟宋青解释缘由，按照之前的日程，她们本来应该进入打板车间看制版过程，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技术人员把他们拦下来了。 宋青皱起眉头，按理来说她们来之前打板车间就应该接到通知，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拦她们。 赵琴轻轻扯了一下宋青的袖子。 “小刘不在，我们过来的时候本来能进去的，但是那个方技术员突然过来，说我们不符合厂里的规范，必须要去请示领导。” “这纺织厂怎么回事，她们居然连这点事都没协调好，这不是浪费大家时间。” 王禾等的不耐烦了，工人们陆续过来，她们这群人站在这就跟一群猴子一样任人围观。 她中午的时候不在，不知道方如跟宋青之间的事情。 她觉得这个技术员有点奇怪，早上明明才见过她们，现在居然说她们不符合厂里的规范。 “不爱等就别等，我们纺织厂又不求着你们来。” 方如看见宋青心里涌上一股怒火，正走到门口就听见王禾的话，她的语气十分不客气，王禾本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方技术员，你不是染织车间的人？这手伸的可够长，管到这里来了。” 有什么毛病，在染织车间时就跟看不见她们这群人一样，现在眼里倒是装得下她们了，不过又是来找茬的。 其他几人或多或少也猜到是方如故意为难她们，这时候庆幸王禾脾气够大。 “不管是染织厂还是打板车间都属于纺织厂，我是纺织厂的工人，自然要维护厂里的利益。” “原来是要维护厂里的利益，我还以为你故意为难我们，都装看不见这上面的公章。” 她们手上有过来培训的文书，上面盖着纺织厂的公章。 “你！” 论阴阳怪气，没有人能比得过王禾，方如被她气的脸色发红。 大家心里有些好笑，也纷纷附和起她。 “是啊，这么大的公章，可能方技术员不认得吧。” “那还真是怪事儿，这么努力维护厂里的利益，却连公章都不认得。” 方如脸色越来越臭，加上过来的工人太多，打板车间还有人在，也怕把事情闹大，事情闹得再大方如都不会有事，但她们这些普通工人可不一定。 只能赶紧开门让宋青一行人进来。 “我们的原型版是沿用日本的原型版，加以改良后更加适合国人体型。” 方如臭着脸站在一旁，打板车间的人讲得磕磕绊绊，生怕得罪了她。 宋青知道她想找的是自己，如果方如一直站在这里，影响的是她们全部人。 “方技术员，我们聊聊。” 方如咬牙以为宋青在挑衅她，“好啊” 宋青找了一个存放货物的仓库，两人刚开始沉默了一会儿，宋青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而方如一直在打量她。 “你们从小认识？” 宋青点头，方如冷笑一声，青梅竹马神仙眷侣，怪不得陈予祺这么多年还能对她念念不忘。 “你还喜欢他吗？” “你喜欢他？” 很快两人同时问了一个差不多的问题，方如愣住，而宋青笑了一下摇头。 “不喜欢了。” 不喜欢了，那就是曾经喜欢过，宋青没有否认两人之前的感情，同时也告诉方如她现在不喜欢。 方如原本有些开心，果然她猜的没错，没有人能停在原地6年，陈予祺就是白等，他活该。 但过了一会儿又有点愤怒，凭什么陈予祺还喜欢她？这个人甚至都没等他6年。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值得他喜欢？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 方如在来之前还想过，或许她会跟宋青爆发激烈的争吵，甚至会打架。 但没想到两人语气平和，居然在这探讨喜不喜欢的问题。 “既然你们互相喜欢过，为什么你的喜欢持续时间这么短？” 方如完全能回答出宋青的那个问题，如果说之前还认为自己只是在报复他，自从知道他要回原籍后，就再也不能骗自己。 但她不想当着宋青的面承认，陈予祺明显还记着她。 这么说出来，倒像她比不过宋青一样。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真的以为这段感情会持续很久，但是伤心过后，依旧要开始新生活，慢慢的就放下了。” 宋青思考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 刚开始她也觉得天塌了，但是她不能太伤心让父母也跟着担心，要工作，要开始担心母亲的膝盖，担心父亲的腰痛。 她跟陆阳的婚姻已经5年了，在两人结婚后，她的新生活就开始重建的差不多。 在怀上安安前甚至内心有些松动，开始对一个人有好感。 虽然有些老套，但宋青还是感叹，时间是一剂良药。 “说白了，你就是没他那么喜欢。” 说了这么多方如还是觉得宋青没有那么喜欢，像她要是喜欢一个人，一定会持续很久。 在这一方面，她跟陈予祺才是最配的。 赵琴在打板车间忐忑了许久，她那天中午在场，知道方如跟宋青之间的事情，害怕她们打起来。 这里是方如的地盘，要是发生矛盾宋青一定是吃亏的。 “赵琴姐，你在想什么？” 她发呆的时间太久，其他人都有些好奇。 “没事。” 宋青终于回来了，注意到赵琴的眼神，对她笑了一下。 “我没事。” “她没为难你？” “没有。” 两人理念不同当不成朋友，但也没到见面就打的关系。 方如也是这个想法，她永远不可能喜欢宋青，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跟她说了那么长时间话。 第203章不知廉耻！ 跟宋青谈完，并没有减轻方如心里的害怕跟担忧，宋青喜不喜欢不重要，是陈予祺还喜欢她。 是他不愿意留下，要离开这里。 理智告诉方如，陈予祺没有要留在这里的理由。 他的父母跟家乡都不在这，只是因变故来这待了几年，不可能会一直留在这里。 而且他们家现在终于能团聚，他不可能舍弃这个机会。 但她依旧接受不了，他为什么能走？凭什么不留下来？ “你哥呢？” 杨华让陈予书晚上过去吃饭，虽然知道儿子的心思，但她并没有过多干预，只跟以前一样对待小书。 两人的可能性不大，就是不知道儿子伤心后要多久才能走出来。 “不知道。” 陈予书之前对方如并不陌生，他们刚来机械厂那年，方如喜欢她哥哥，经常过来找他。 在她心里，宋青姐才是她嫂子，陈予书刚开始很不喜欢方如，还好哥哥不喜欢她，很快方如也没再过来了。 方如好像有急事，在他们门口待了一会才离开。 “她找哥哥有什么事？”陈予书看着她的背影，询问送她回来的周开。 周开老实摇头，他不知道。 大概是女孩子天生的敏锐感，陈予书只跟方如的眼神对视了一会，就知道她跟哥哥之间有其他关系。 她的眼神有忧伤、愤怒还有不知所措，如果是后面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不可能有这样复杂的眼神。 只是，方如不是有未婚夫吗？ 方如的未婚夫跟机械厂厂长有关，陈予书就住在机械厂里，不可能记错。 而且她订婚了好几年，几乎全厂的人都知道。 陈予书隐隐有些担心，她跟哥哥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 方如出现在陈予祺宿舍的事情并没有瞒过方天海，自从食堂的事情出现后，他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女儿，生怕她做出什么事。 “方如，你究竟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方天海的太阳穴被气得一跳一跳的，当年订婚的事情是方如自己点头的，就连结婚也是她同意的。 “我们已经跟唐家商议婚期了，你们的婚房已经布置好，就等着办喜宴，你现在闹出这个事情，让我们的脸往哪搁？” “我……” 方如想去找陈予祺说清楚，她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不对，不应该下药，不应该这么任性，她可以跟他道歉。 宋青早就不喜欢他了，希望陈予祺不要再执迷过去，她愿意陪着他慢慢走出来。 只要他别走，或者只要他接受她，方如愿意跟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但是现在父亲的话让她意识到她几乎让整件事情陷入了死胡同，她做了很多伤害陈予祺的事情，也做了很多伤害父母的事情。 “小如听妈妈的话，好好准备婚礼，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不结婚还能怎么办？” 母亲也极力劝阻女儿，虽然她知道的比丈夫多，但她同时也明白，事情跟几年前一样。 陈予祺并不喜欢女儿。 方天海缓和语气，只当女儿是一时糊涂，坐在她旁边循循善诱。 “你们之间几年前不合适，现在依旧不合适，你现在过去找他，让别人怎么看你跟小元。 听爸爸的话，不要再去找他了。” 现在的社会风气，如果谈对象了不结婚都能被人诟病许久，再加上本来社会就对女生苛刻，女儿身上又有婚约。 她这个时候跟陈予祺牵扯不清，传出去只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小元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你们订婚也订了这么久，也该结婚了。” 现在一团乱麻，方如理不清，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想跟唐元结婚。 “我不想跟他结婚。” 方天海一口气梗在心头，捂住胸口喘了许久才缓过来。 “不行，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不许再出去找他！不许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好了好了别气了，小如你听话。” 方天海的愤怒滔天，方如没有屈服，她之前错了，不能再错下去。 “我要跟唐元退婚，我不喜欢他，我们之间也没有其他关系。” “小如！”方母严厉地斥责了女儿一句，但是方如并没有退缩。 “爸，我要跟唐元退婚，我不可能跟他结婚。” “啪！”方天海举起手甩在女儿脸上，这是他第一次打她。 “胡闹！” 方天海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一直由着她的性子，从来没想到她会任性自私到这种地步。 “方如，快四年了，你跟唐家订婚4年了，你现在要我去退婚？” 整个纺织厂还有谁不知道他方天海的女儿跟唐家订婚了，外人早就把唐元当成他女婿，早就把他们看成一家人。 前不久她才刚在食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其他男人拉扯，现在又传出退婚的消息，让别人怎么想？ 让他方天海的面子往哪搁？ 方母知道丈夫不可能退婚，也知道女儿一旦犟起来谁也拦不住。 只想着先把他们分开，再慢慢劝。 “小如就是一时糊涂，我等会好好劝她。” “明天开始把她关在家里，不许她出去，更不许她去见那个姓陈的，直到结婚！” 方如没想到她爹铁了心要她嫁给唐元，她以为他会站在她这边。 “不行，我早就跟陈予祺在一起了，我们这些年一直没断过，唐元也知道，我们不可能结婚的。” “小如不许胡说！” 方母赶紧打断女儿，没想到方如为了让父亲同意她退婚，把她跟陈予祺这几年一直持续的关系说了出来，并强调唐元也知道。 “……你再说一遍。” “我说了，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啪！”方天海的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打完后手还在发抖。 “不知廉耻！” 方天海的脑袋嗡嗡作响，想到不久前他还在办公室里专门敲打了唐元一番，结果他们早就知道了，联手把他蒙在鼓里。 第204章那可是几百斤肉 宿舍里的老旧电风扇转了半天也没多少风，几人坐在床上，手里摇着纸板。 “这边的天气太热了，夏天太难熬，差点就要热死过去。” “特别是车间里面，又闷又热人还多，今天下午不到一个小时汗就把衣服打湿了。” “我听成衣厂的员工说，今年的天特别反常，机械厂那边都热过去了一个人，医生还没来人就没了。” 大家洗完澡坐在风扇下一边闲聊一边吹头发，整个宿舍里弥漫着洗头膏的味道。 吐槽完天气，接着又开始感叹起今天一整天的行程。 纺织厂给她们的震撼太大，所有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干劲，仿佛有了目标，以后她们的厂子也要发展成这边的规模。 今天参观完从一根线到一件衣服出来的完整过程，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到面料生产车间学习各类机械的生产管理。 其实大家还想问宋青今天跟方技术员出去后干了什么，但刚刚有人开了头，很快就被她岔了过去。 知道她不想说，大家也不好再提。 风扇依旧慢悠悠地转着，夜色也越来越深，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说了一句。 “也不知道孩子在家里怎么样了？” 很快所有人都沉默起来，开始思念几千里之外的孩子。 宋青躺在床上睡不着，也开始想安安，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两辈子加起来宋青都没有离开女儿这么久，不知道她有没有吃好睡好，在干什么？有没有想她。 也不知道陆阳在干什么？ ———— 安安不知道妈妈在想她，她现在正一脸兴奋的蹲在山里，乌黑的眸子比白天还要亮。 “嘘” 看她想要说话，陆容慧赶紧把手指放在嘴边发出气音。 安安直点头，双手扒着草叶子，半趴起身往外望。 陆容慧的心里都在怦怦乱跳，没想到她一点都不怕还这么兴奋。 陆阳这两天出任务，田婶知道后，就让陆容慧直接带着安安住在她家。 安安跟着刘建东跑了几次山，很快就迷上了上山，刘建东挖的陷阱虽然不怎么行，但他们每次运气都很好，次次不落空。 今天傍晚快下山时，刘建东发现自己挖的陷阱旁有一些痕迹，想着今晚上山看有没有收获。 “我也要去！” 刘建东白天时提了一句，安安一直记着，到了晚上都没睡，就要跟着刘建东出门。 “不行，山上有野猫子，小心把你叼了去。” “乖，明天再跟舅舅上山。” 安安不愿意，刘建东这些天上山一直带着她，在她眼里，舅舅要上山就要带着她。 田婶怎么可能让刘建东晚上带着她上去，但是安安这人惯会看人下菜碟，知道田婶一直很宠她，舍不得说重话。 缠着她好说歹说就是要上去，不一会儿还默默流眼泪。 “行，今晚咱们就一起上去。” 田婶的丈夫跟大儿子今晚也回来了，干脆叫上他们一起，他们俩的经验更丰富，在村里每年组织的冬猎中都有不少收获。 “这小子估计也抓不到啥，咱们就当陪安安上去玩一趟。” 陆容慧也想上去，田婶本来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山下，干脆就一起走。 背着背篓的刘建东一脸黑线，他没想到老妈宠孩子宠到了这个地步。 这大半夜的去山上玩，亏他们也想得出来。 还有老头跟大哥，居然也同意。 村里平时不管大家上山，但是一旦打到猎物被发现了，是要充公的，一家子背着背篓跟做贼一样偷偷溜上去。 刘建东背着安安恨的牙痒痒。 “偏要上来偏要上来，你说有什么好玩的，这要是跑出个野物来，一下子就把你叼走了。” 安安嘿嘿一笑，走在旁边的田婶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闭嘴，大半夜的吓唬孩子，晚上睡不着要做噩梦。” 敢情这大半夜上山就不做噩梦 大家本来也只打算在山上逛一圈就下去，别看刘建东的爹平时在城里干临时工，但作为村里的老猎人，他在山上一直有陷阱。 “建秋，你跟他们待在一起，不能分开。” 叮嘱完儿子，他背着背篓往旁边走。 刘建东的判断没有错，他的陷阱里果然有猎物，一只兔子。 刘建秋把兔子捆上丢进背篓里，正打算带着他们往其他地方走，就听见前方传来老爹的哨声。 他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一会儿。 “有猎物，个头还不小。” 安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田婶也兴奋的四处张望起来，紧张刺激的气氛很快笼罩住所有人。 “你们待在这，我去那边看看。” 于是他们放下背篓，躲在草丛里，等着刘建秋回来。 “哥是啥？” “野猪。” 田婶一下子屏住呼吸，野猪虽然是大猎物，但也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很可能丧命。 她伸手抓住儿子的手，“要不我们回村叫人？” “不行来不及了，它等会估计就能挣脱陷阱跑掉了。” 刘建秋看着这里的老弱妇小也很头疼，人手本来就不够，还要分人来照顾她们。 田婶听他说野猪可能会跑，马上镇定下来，那可是一两百斤肉，就算夏天的野猪再怎么不肥，那也是一二百斤肉。 “东子，你跟着你哥过去，你什么都不会就在旁边帮帮忙，实在不行就躲，一定要注意安全。” 刘建秋本来打算让建东留在这里照顾她们。 “妈？” “没事这里离得远，我照顾她们，你们不要把野猪引到这边。” 安安什么都不懂，但不妨碍她一直点头。 田婶从背篓里抽出镰刀，找了一棵大树。 “小慧，你会爬树不？” 都这个时候了，就算不会爬也得爬，陆容慧抓着树枝爬上去，她在上面接应，刘建东也想办法把安安背上去，把她放在一个高高的树杈上。 “别害怕，大家都在，也不能哭，不会掉下去的。” 还好他们各自的背篓里都有不少绳子，正好能把她绑在树上，安安这个时候才感到害怕，不过小姑就在她旁边。 田婶握着两把镰刀坐在她们下面的树杈上，她瘪着嘴直点头。 “好了，你们去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田婶怕野猪跑了，赶紧催促他们离开。 三人就这么坐在树杈上，眼睛盯着黑暗的树林。 知道安安害怕，陆容慧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田婶握着镰刀跟豹子一样环视四周。 第205章野猪 “小姑？”尽管是夏天，山里的气温也比平常要低得多，安安身上虽然穿着田婶出门前给套的小薄外套，但她坐在树杈上，还是有点凉。 “小姑在，我们再等一会儿。” 安安整个人跟树袋熊一样抱着一根树干，身上还缠着好几根绳子，她坐在树干上屁股有点疼，忍不住想动。 再加上环境格外安静，除了黑暗，就只有细碎的风声。 陆容慧握着她的手，知道安安快要到极限了，只能连声安慰她。 田婶又紧张又心疼，谁知道她只是心血来潮，想着带安安到山上转一圈就下去，没想到遇到了野猪。 现在只能待在树上，这么小的孩子能坚持到现在没哭已经够了不起了。 “安安再坚持一会儿，等你舅舅回来咱就下去。” 月色很亮，但是山林里到处都是树，一眼望去除了黑还是黑。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野兽急促的叫声，田婶知道那是野猪在叫。 安安咬着嘴唇紧紧抱住树干，陆容慧只能尽量靠近她那边。 田婶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安安，她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野猪的叫声，察觉到它们并没有靠近这边才松了一口气。 野猪急促的叫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后面突然变小。 “妈？” 她们依旧不敢动，也在担心刘建东那边的情况，直到听见他的声音。 “拿下了？” “拿下了。”刘建东的声音里还带着激动，田婶心中一喜赶紧下树，很快安安也被抱了下来。 “舅舅？”安安很害怕扒着刘建东的脖子不肯撒手，他干脆就抱着她。 山里血腥味很容易招来野兽，他们必须尽快下山，刘建东带着她们过去。 “受伤了？” “没事，刚刚摔了一下，只是衣服脏了。” “你爹跟你哥有没有受伤？” “应该都是擦伤，没有大碍。” 刘建秋他们动作很快，田婶一行人过去时，猪的两条后腿已经卸下来了。 “嘶”田婶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真的猎到了野猪，甚至他们上山只带了刀，猎枪都没有带。 “这个陷阱不知道是哪个村的，应该有些年头了。要不是咱们过来，这野猪过一会也能跑掉。” 还好这个陷阱困住了野猪的前脚，他们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住它。 时间紧迫，田婶三人负责把猪分成合适的大小，陆容慧跟刘建东把卸下来的肉装进背篓里，怕被人看见上面还垫上了野草。 安安不敢看，背对他们站着。 “好了好了，赶紧下山。” 这里血腥味极其浓郁，田婶丈夫拿镰刀挖了些土把这盖住，大家马上往山下走。 快到村口时，刘建秋跟他爹两人各背着两条猪腿先溜回家。 田婶跟刘建东则背着沉甸甸的背篓，陆容慧牵着安安，跟做贼一样避开村里的狗，好在一路上没有遇到人。 安安原本又冷又困，但是后面跟着大家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她坐在炕上看他们把猪肉拎进来。 田婶拍了拍胸口，有一种劫后余生同时发大财的感觉，一头野猪，这可是一头。 “这肉怎么处理？” 父子三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田婶看他们并没有伤筋动骨，跟这一头猪比起来都不算什么，都没多问一句。 “我明天拿部分去卖掉。” 不要票的肉还是野猪肉都不知道有多抢手，根本不愁卖。 “天气太热太多我们也吃不完，那就卖一点。” 家里没到很缺钱的地步，她一边打算着要卖，又一边盘算着要把好的留下来。 这一次是运气好，下次要想吃就得去买，这还不如留多点下来。 陆阳任务结束了，他回家时却发现大门紧闭，是从里面关上的。 她们回来了？ “哥？” 陆容慧小心翼翼的打开大门让他进去，很快又关上去。安安也正一脸神秘地蹲在院子里，陆阳一脸狐疑。 “怎么了？” 这一个两个的像干了什么坏事，怕被人发现一样。 安安牵着她爹的手把他带到厨房，掀开背篓上面的野菜，下面赫然是几十斤肉。 陆阳倒吸一口冷气，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哪来的？” 他这个月的工资和票明天才发，他们三个已经吃了好几天素，突然一大堆肉出现，陆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得攒一年的票才能买到这么多肉。 “我们昨晚在山上正好碰见一头野猪撞在陷阱里，刘叔他们把它抓住，最后分着扛下山。” 陆容慧把他们昨晚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安安也一脸骄傲地站在一旁，正等着她爹夸她。 虽然她什么都没干，但安安觉得她也是这件事情里的一份子。 “陆随安，你大半夜上什么山？” 陆阳听后心有余悸，要不是他们人多，要不是刚好那只野猪陷在陷阱里，万一正好跟他们对上，这多危险。 安安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爹这么生气，被骂了一顿后老实承认自己的错误，不应该任性半夜缠着小舅上山。 “对不起爸爸，下次不敢了。” 陆阳是真头疼，这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点，根本意识不到危险。 “真知道了还是假知道？” 他板着脸拿出在部队里的气势，别说安安，就陆容慧都不敢发出大的声音。 “真的知道了。” 安安瘪着嘴，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不过陆阳这一次彻底狠下心了，必须好好吓她一次。 “再有下次，就不是只认错这么简单！” 教育完女儿，接下来还得处理这些肉。 田婶自己留了一条猪前腿一条猪后腿，给陆阳他们一条后腿跟十几斤肉，又卖了不少。 “田婶让我们拿盐把肉腌起来做盐肉，不然腌后再晒干。” 除了盐肉还可以炸出猪油，把肉放进油里。 不过他们昨晚的野猪没有多肥，炸不出多少油，陆阳打算把肉切成小块，腌好后在后院晒干。 还好他们后院有位置，三人说干就干，关着门把肉腌起来，小猫闻见了肉香一直兴奋的围着他们转。 “不能偷吃知道不！” 陆阳警告完小猫又给它扔了一根细肉条，它吃完才走到旁边。 这个家里别说小猫了，他们仨也很馋肉，已经连吃好久的各种菜，要不是刘建东偶尔在山上打到些荤腥，这日子更加难过。 处理完还专门留了一碗在外边，陆阳直接炒了一盘回锅肉，三人坐在树下吃的油光满面。 第206章今晚照顾小宝 “晚上给小宝冲奶粉，再给他喂点米糊。” 黑市二十多块钱的奶粉根本撑不了多久，周莲心疼钱，但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儿子饿得直哭。 只能一半奶粉一半米糊混合着喂，尽管这样，每个月的开销还是跟流水一样。 “……我”二丫不愿意，凭什么又要她带弟弟？ 自从妇联上门后，周莲收敛了许多，起码在这个家里家务是一人一天，谁都要干，就谈不上重男轻女。 铁蛋自然不愿意，之前家里的活都是二丫跟三丫干，他还要出去玩。 但是他一旦不干，二丫就要跟他吵架，也不愿意干自己当天的活。 周莲没办法，只能拧着铁蛋的耳朵命令他干完自己那天。 而周莲也把照顾小儿子的工作接回去，二丫有时间去上学了，晚上跟白天再也不用给小弟泡奶粉，哄他睡觉。 之前没有这种感觉，经过这段时间，二丫格外喜欢能自由上学的日子。 但她没想到她妈居然又要她带小弟了。 周莲自然看出二丫不乐意，这死丫头还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她是因为不用上扫盲班了才把小宝的工作接回来。 二丫吃她的穿她的，就必须要听她的话，别说是让她照顾弟弟，以后做的什么决定都得听她的。 “不愿意带？那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吃我们半粒米。” 她的语气很淡，但二丫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只能点头答应晚上照顾弟弟。 不过她依旧觉得不公平，“那大哥呢？” “这个家是我说了算，我说你应该干什么你就应该干什么，而不是觉得自己干了为什么别人没有干！” 二丫最后只能点头，不过她也奇怪，她妈晚上出去干什么。 周莲安排好小儿子后，内心十分忐忑，她今晚要干一件大事，稍有不慎就会将这个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是都这个时候了，她不能后悔，只能必须保证这件事情成功。 她深呼吸一口，看着窗外等待夜色降临。 ———— 卫兰这几天生活的特别规律，每天下班的时间都差不多，厂里的保安经常在这个时候见到她，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卫厂长，今天又回的这么早？” 卫兰之前在厂里兢兢业业，什么事情都要负责，自然下班的时间也晚，没想到她这几天倒是很规律。 “嗯，我儿子生日，要回去陪他过生日。” “恭喜恭喜！” 卫兰笑了笑就走了，留下保安一脸感叹，要不是为了回去陪家人，估计他们敬业的卫厂长依旧还要加班。 纺织厂领导的办公室就安排在厂房这边，跟家属院里面分隔开，但是由于之前的办公习惯，沈春娇她们大部分时间还是在之前的办公室。 反倒是卫兰不习惯家属院里面的办公室，更愿意在纺织厂这边。 所以纺织厂值班的人经常会看见加班的卫厂长，也都跟她熟悉起来。 “咱们卫厂长可真负责。” “有这么负责的领导是咱们工厂的幸运。” 第207章试卷不翼而飞 “沈厂长，你们来的这么早。” 今天早上门口的保安换了一批人，看见沈春娇居然这么早过来，脸上一片诧异。 因为他们沈厂长还兼任日用品厂的工作，平时都不在这个点来这边。 沈春娇点点头就跟张主任还有其他人到办公室去。 宋青她们曾经吐槽过纺织厂这边的办公室做的极尽奢靡，里面的家具也很贵，沈春娇不怎么喜欢这里。 这些地方多多少少也反映了卫兰的性格，是她一手策划这里的。 除了张主任外，沈春娇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 “昨天学校那边把试卷送过来了，因为日用品厂那边人多耳杂就放在这边。” 毕竟日用品厂也有不少人需要考试。 吴秀也在其中，她们今天过来主要是录入成绩，过两天就出录取名单，到时候贴到纺织厂外的宣传栏。 沈春娇把钥匙给身后的几人，自己走到桌子前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喝。 等录完成绩，她还需要到日用品厂那边，日用品厂的生产线依旧要保留，还留有不少问题。 她正兀自想着，没注意到柜子前几人惊讶的眼神。 “……沈厂长，咱们的卷子呢？” 她们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死心把剩下几个柜子全打开看了一遍，依旧没有卷子。 沈春娇呛了一下，还以为她们在开玩笑，跟张主任急匆匆跑到柜子前，却发现里面真的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卷子呢？昨天一高那边派人把卷子送过来了，当着我的面放进了柜子里，我亲自上的锁。” 张主任也不可思议，昨天这件事很多人在场，大家都亲眼目睹了，都能作证。 可现在柜子里的试卷居然不翼而飞。 “怎么回事？” 在场的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过两天就要出录取名单了，结果这个时候卷子不见了。 大家把厂长办公室里所有的柜子全部打开，都没有发现卷子的痕迹，接着又仔细观察起窗户，也没有发现被撬开过。 “我们过来的时候，门是好好的。” 门是好的，大门的钥匙只有沈春娇有，里面柜子的钥匙也只有她有，而窗户又没有被撬开过，现在卷子不见了。 “怎么办？” “要不让军区的侦察兵过来查？” “先把值班的人叫来。” 门口的保卫人员一头雾水，不知道沈厂长叫他们过来干什么。 “昨天晚上有没有人来过这里？或者其他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厂长，我是今早换的班，不知道昨晚的事情。” 沈春娇只能让人把昨晚值班的人叫回来，那个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除了我们这些值班的，平时刘师傅还有卫厂长在这边多一点，其他人偶尔也过来，昨晚大家也都在正常时间下班。” “后面还有没有人来这里？” 保卫员摇了摇头，张主任又问了一遍，他依旧摇头。 沈春娇呼吸一窒，一切都正常，办公室的钥匙还有柜子的钥匙都在她手里，那为什么柜子里的东西会不翼而飞？ 昨天一高的老师把试卷送回来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 第208章卫厂长什么时候走的 几人在办公室面面相觑，心里震惊不已，这可是大事，大家伙忙活了好几个月，一切工作都安排的井条有理，都这个时候了，试卷居然不见了。 本来今天过来就是要录成绩，过两天就要公布名单。 军区的领导十分关注这件事情，都打算给他们这些负责人开一个表彰会，结果这个时候出意外。 “厂长你是不是记错了？没有放在这里。” 尽管沈春娇心里知道没可能，她昨天是在好几人的见证下把封好的试卷放进柜子里，但还是让人去日用品厂那边的办公室看看。 “要不要让军区那边过来查？” 沈春娇还在犹豫，张主任想了想去外面找到昨晚值班的保卫人员。 “昨晚一直没有人过来？” “真没有张主任，我昨晚一直坐在这。”保卫人员心里也忐忑不已，尽管她们没说，但他有预感是出了大事。“张主任，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还真丢东西了，这试卷重要是相对他们厂子而言，对别人来说不过就是一沓废纸。 “卫厂长昨晚什么时候走的？” “啊？昨晚跟平常下班时间差不多，卫厂长家带孩子过生日，她回家陪孩子了。” 张主任面色凝重，厂区还未正式投入使用，目前只有大门能正常进出。 偏偏昨晚的保卫人员说没有人再进出，厂长办公室的门还有窗，她们来时也没有发现异样，总不可能这试卷凭空消失吧。 张主任怀疑卫兰不是因为之前两人的恩怨，而是卫兰确确实实跟沈春娇要求过要单独负责市里那部分试卷。 试卷不见了对厂里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大麻烦，沈春娇刚刚犹豫要不要惊动军区的领导，就是害怕被追责，她是首当其冲的首要负责人。 只有卫兰，如果她真的有其他目的，试卷不见了对她来说反倒是好事。 “张主任怎么这么关心我昨天什么时候回去的？” 卫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这一脸疑惑的看着张主任。 “没有，只是咱们卫厂长之前一直来的最早，今天怎么这么晚？” 张主任不动声色的打量卫兰，发现她脸色平静，没有丝毫慌张。 “孩子昨天生日，今天缠着我送他去学校，所以来的晚了点。”她说完就径直走了进去，直接走到了沈春娇办公室。 办公室里气氛凝滞，去日用品厂的人也回来了，试卷并没有在那边。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她们没有人能承担责任，只能急切的看着沈厂长。 “怎么大家都在这儿？”卫兰神色一片轻松，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们。 “卫副厂长，你有什么事？” 沈春娇强打精神看着卫兰，不知道她过来干什么。 “过来问问录取名单的事情，毕竟沈厂长全权负责这件事情，我这个副厂长再怎么说也得关注一下。” 卫兰本来心里还没有底，看见她们全都在这，脸上的神色再怎么强装也透露着担忧，她就知道事情稳了。 沈春娇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卫兰，她已经让人去军区那边请示领导，到时候卫兰也还是会知道的。 ———— 二丫这段时间照顾弟弟已经找到了规律，他每晚睡前要喝奶，半夜还会醒过来要一次。 妈的奶不够，一般睡前那一顿都是喂奶粉加米糊，半夜才喂奶。 不过前段时间要准备考试时，周莲奶水不够，连半夜这一顿都是喂奶粉。 她本来以为今天只要照顾几个小时，但直到睡前弟弟依旧放在她这边的房间，二丫只能半夜起来给他泡奶粉。 家里房间不够，他们住的那间放了两张架子床后就没有空位了，本来小五跟小六都是跟爸妈睡的。 但是后来为了让二丫照顾弟弟，专门在这边打了个小婴儿床，塞在仅有的角落里。 “姐？”隔壁架子床睡着的两个男生根本没被婴儿动静闹醒，只有三丫听见小弟的声音探出头来。 二丫在黑暗中听着小弟烦人的哭声，心里十分烦躁。 她恨不得把这婴儿床踹到外面。 小弟的哭声很响亮，但是隔壁房间根本没有一丝动静，二丫很委屈。 为什么又是她起来给弟弟泡奶粉？母亲没有动静就算了，小弟已经几个月了，父亲从来没有在半夜过来照顾过他。 二丫恨恨的想，难道照顾孩子这个责任是母亲的，母亲不管她这个女儿就要管，反正跟家里的男生没有半点关系。 她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许久没有翻身，任由小弟扯着嗓子嚎哭，三丫慢慢爬下架子床，熟练的从暖瓶里倒出水来给他泡奶粉。 热水倒进奶粉里很快便散发出奶粉的甜香味，三丫咽了咽口水，奶粉是弟弟的，之前没有他时家里也很少有奶粉跟麦乳精，就算有也是给哥哥跟弟弟的，没有她跟姐姐的份。 有时候妈心情好，就会在喝完的杯子里再倒一点热水让她们喝。 三丫知道姐姐辛苦，平时她上完学回来除了要帮家里洗衣服还要照顾弟弟，所以泡奶粉很熟练。 另一边架子床的铁蛋跟四蛋终于被吵醒了，不耐烦的拿被子罩住了脑袋，嘟囔了好几句。 “吵死了，他都哭了还不赶紧哄他。” 说归说，但他们始终没有起身。 三丫很快泡好奶粉，终于小弟喝上奶不哭了，她拍了拍小弟的肚子，知道他还是个孩子，不应该怪他，但她跟姐姐真的很累。 要是爸爸跟哥哥能够一起照顾弟弟就好了。 二丫突然坐起身看了三丫一眼，走到放奶粉的地方拿出勺子狠狠挖了几勺奶粉，直接冲了一杯。 三丫目瞪口呆的看着姐姐一下子喝了半杯，“给” “……我” 三丫很害怕，小心的看了看架子床那边的哥哥跟弟弟，还好他们又睡过去了。 她不敢喝，她知道家里的钱都用来买奶粉了，小弟出生时身体受了罪，医生说了要用奶粉喂，妈只能花大价钱买奶粉。 并且不许他们所有人碰一点。 二丫不管直接把杯子塞到三丫手里，“你不喝，等会被他们看见了我就死了。” 三丫只能把剩下的奶全喝光了。 真的好香，她后来又在杯子里冲了点热水。 第209章妈想让你帮个忙 他们家的早餐都是吃杂粮窝头，铁蛋坐在饭桌前，看着熟悉的早餐根本没有胃口，也没有发现他妈的不对劲。 二丫昨晚睡得不好，但是今天天一亮马上就要起床洗漱，她害怕她妈等会又让她在家照顾弟弟。 还好直到他们都坐上饭桌，也没有提到这一茬。 “妈，怎么又吃这个？” 之前的杂粮窝头起码会掺一点白面，后来就全是杂粮，咬一口脖子得抻二里地，只能不停喝水。 水喝下去后那些杂粮马上膨胀，很快就有饱腹感，所以家里粮食不够时，周莲都直接给他们做窝窝头。 大家抱怨了一下但周莲今天罕见没有吭声。 “妈我裤子破了。” “我的衣服也破了。” 要是平常听见孩子们衣服又破了，周莲指定要骂他们几句，指责他们不爱护衣服，但今天没有。 “啊？放那，我等会给你们补。” 就连一直不吭声的王明贵都抬眼看了她一下，发现周莲神色有些慌张。 他皱了下眉头，但也没多在意，很快放下碗就上班去了。 家里的窝窝头根本就不够吃，他早上训练那么多，只能到食堂再买两个包子垫垫。 二丫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一吃完马上背上书包跑出去。 “铁蛋你等会，妈有事跟你说。” “啥事啊？要不等我放学后再说，都要迟到了。” 很快家里除了躺在襁褓里的小六，就只剩下了周莲跟铁蛋。 铁蛋是她的大儿子，之前王明贵不在家时，铁蛋就是周莲的心理寄托，后面尽管有了其他孩子，这个孩子在她心里终究是不一样的。 “妈想让你帮个忙。”周莲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 ———— “爸爸拜拜！” 安安坐在小姑的自行车后座，兴奋的跟陆阳说再见。 陆阳叹了口气，关上了大门。 这几天阳光很好，腌好的肉都放在后院晾着，小猫特别通人性别看它个子不大，但陆阳跟它说了一次，它就一直躺在后院，不让那些鸟儿过来。 当然陆阳也许诺了给它报酬，每天一小块肉干。 而安安更是迷上了跟刘建东去山上，现在就连育红班都不想去了。 “说好了明天要去育红班。” 安安连连点头，但陆阳知道，别看她现在答应的好好的，明天上不上还真说不准。 陆阳告诉自己，他并没有溺爱孩子，只是她这个年纪育红班也不教什么，等以后上课了肯定不能由着她胡来。 “小姑，我们今天还要去山上，你去吗？” 她那天晚上在山上最后都快哭了，现在却只记得他们打了一头野猪，家里多了好多肉，又开始要上山。 “小姑今天要上工，你自己跟着小舅舅去，一定要跟着舅舅，不要乱跑。” “好啊。” 安安现在特别高兴，她可是能打到野猪的人，这也太厉害了。 田婶他们都跟安安强调过，不许跟外人提晚上在山上打到东西的事情。 她记到了心里，但还是想跟别人炫耀，现在就只盼着妈妈能赶紧回来。 “咦？那个坏蛋怎么又在这里？” 陆容慧顺着安安的话看过去，看见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正背着书包走在山路上。 第210章千万不能让人看见 “舅舅？” 刘建东又带着拖油瓶往山上跑，他哥跟他爸又回去上班了，他妈把那些猪肉都腌起来一部分挂着做熏腊肉，还有一部分晒成咸肉干。 家里因为那头野猪开心了好几天，正好这几天学校不上课，又开始上思想教育。 刘建东干脆逃学在家，想着再上山看能不能遇见点东西，没想到这小拖油瓶又要跟着。 他妈生怕刘建东把安安一个人留在家里，三令五申让他必须带上她。 结果两人在他之前挖的那些陷阱里一直没有看见猎物，就连傻傻的自己送上门的兔子也没有。 安安正满腔热情，以为他们这一趟肯定能有不少收获，接连几次撞空都有些怀疑人生。 刘建东摸了摸鼻子，从她怀疑的表情中感受到了浓浓的不信任。 “小舅告诉你，今天指定能有不少东西。” 但这个时候安安才想明白，他们上次能抓到大野猪是因为有大舅他们。 “大舅又不在。” “你这话可就没良心了，之前那兔子还有野鸡都是谁带你打的，还有那天小舅就没有出力？ 要不是有我在，你以为他们能打到猎物。”多亏了有他。 安安神色有些无奈，小舅又在吹水了。 “嘘” 怎么了？刘建东的话刚讲到一半，突然被她扯住手臂蹲了下去。 “怎么了？” “他怎么又在这？” 刘建东一看，呵，那不是上次那个以大欺小的瘪犊子吗？没想到冤家路窄，又在这遇到了。 他这个时候已经忘了自己也干了一次以大欺小的事情。 铁蛋左顾右看，他妈交给他一个神秘的包裹，并把它放在他的书包里，叮嘱铁蛋必须要交给卫兰。 “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 周莲神色凝重，语气十分认真，铁蛋被他妈感染，心里也很忐忑。 “纺织厂附近都是人，你往洋河村那边走，等她中午回家的时候，把包裹交给她。” 卫兰住在城里，每天回去的路上有一段要经过洋河村，周莲让铁蛋在洋河村附近的山里等卫兰。 怕赶不上，铁蛋今天早上都没有去上课，背着装有包裹的书包一大早就来到了洋河村附近无人的山路。 这个时间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路上没有人，他背着重重的书包在附近转了几圈。 没有人他害怕，遇到人也害怕，又不敢一直待在这里。 只能在山里漫无目的地逛着，打算等到中午再下去等她。 铁蛋神色慌张，一直左顾右盼，加上他又背着一个书包，哪看哪都奇怪。 “这小子不会逃学出来玩了吧。” 刘建东之前也逃过学，但他都是直接把书包丢在山里，玩到放学时间再回家。 不像他背着书包出来还一直这么紧张，看来还是逃学逃的少，没有经验。 刘建东本来想带着安安走，这小子虽然之前不咋地，但他上次也算报了仇，还因此捡漏了一只野鸡。 这次就算了，不然他都上初中了，还跟人家计较，显得他也以大欺小。 第211章这有什么好宝贝的 刘建东今天运气实在不好，除了在山上摘了点野菜都没有收获。 安安苦着脸在一旁揪草，她想进更深的山里，但是田婶千叮咛万嘱咐过，不给刘建东带她进去。 “别想了，我今天要是带你进去，明天腿就要被打断，一辈子坐在炕上下不来。” “……那好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的语气过于正经，一下子就哄住了安安，一般她都要撒娇耍赖好一会。 两人在山里漫无目的的逛了一会儿，安安手里捧着一大把野花，突然又发现了铁蛋。 “嘶，他怎么又在这？” 刚刚碰见一回后，刘建东便带着安安换了一个方向，没想到冤家路窄又遇见了。 铁蛋依旧神色慌张，他的书包是去年在老家时，周莲专门攒的布做的，二丫还因此生闷气了许久。 她的书包是村里的尿素袋子裁剪的，跟她妈要了很多次也没有新的，结果她哥又有了一个。 别看只背了一年多，但是铁蛋之前在老家时经常把书包丢在一旁就去玩，在泥土和草地里甩多了书包也旧了。 可就是这么个平平无奇的书包，他居然一直背在身上，还把它背在前面。 “你说他书包里有什么？” 刘建东自己也当过小学生，之前也遇到过几次逃学的铁蛋，对他们这种爱逃学的孩子来说，书包装着的那些书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犯不着这么宝贝。 他们站着的地方有一大丛灌木，遮挡的严严实实，铁蛋根本看不见这边。 安安不感兴趣，揪着手里的花让刘建东赶紧离开。 “舅舅，我们走吧。” 上次已经报了铁蛋推她的仇，安安不喜欢这个人，也不想遇见他。 纺织厂中午的下班时间是11点多，周莲提早让儿子在洋河村外面等卫兰，主要是怕他早上下课后都是人， 要是这个时候去纺织厂那边找卫兰，太容易被人遇见。 但她没想过从早上出门到卫兰可能会经过那有好几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铁蛋要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不仅要听周莲的话不让人看见自己，还要保管好书包里的东西，同时又不可避免的胡思乱想。 铁蛋今年刚上五年级，但他已经13岁了，只是之前在农村上学晚。 父亲不在家靠着母亲撑起整个家庭，铁蛋很早就成熟了，不至于连这点敏锐度都没有。 今早周莲找他的时候神色慌张、眼神躲避，并且十分郑重的跟他强调不许被人看见，更要保管好书包里的东西。 看见母亲那个样子，铁蛋心里有诸多想法。 特别是他一早就来到山林里四处躲着人，怕被人看见，更是加重了心里的害怕。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抱着书包犹如抱了一个烫手山芋，树林里稍有动静，他就谨慎的往旁边躲。 而刘建东躲在暗处，不顾安安的抗议，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书包。 难道他偷了什么东西？ 刘建东知道铁蛋是家属院里的人，父亲的级别工资一般不低，养一家人应该是够的，再加上里面管的严，哪有孩子敢偷盗？ 但是他这个畏手畏脚的熊样，除了偷东西刘建东想不出别的解释。 “舅舅我们走。” 安安不知道舅舅为什么一直看着那个人，她伸长脖子看了几次也不感兴趣。 “他都走了。” 而铁蛋又抱着书包左顾右盼地往前走。 刘建东实在是太好奇，他就不信这书包里装着书，这小子还专门逃课出来。 “你跟着我上去，等会站在旁边不出声。” 刘建东想着要不抢来看看？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危险，安安不赞同的皱起眉头，要是被爸爸知道他们去抢别人东西，一定会被揍一顿。 别看她皮，但她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但是刘建东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带着安安小心翼翼的跟在铁蛋身后。 所以现在山林里就是一副极其诡异的景象，做贼心虚的铁蛋小心翼翼的在前面走，后面跟着的两人也一样。 铁蛋毕竟不认识山里的路，在里面走久了迷了方向，他知道快到时间了，想尽快走到洋河村前面的山路那。 “有人？” 这么大的山里当然不止他们三个人，铁蛋不小心踩着一根枯枝发出声音，前面突然传来了声音。 “你听错了吧！” 前面传来好几个人的声音，铁蛋心里一慌，不想被他们看见自己以及身上的书包，想赶紧往旁边走。 “我没听错，指定有东西。” 不是人就是野物。 那人也小心翼翼的往出声的方向寻来，铁蛋越来越慌，抱着书包左顾右盼。 人在慌乱时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他突然把书包拎在手里，寻到了一个草丛就丢进去。 丢完后正想往另一个方向走，结果就碰见了刚刚那群人。 “我就说有人你们不信。” “哥们，你在山里干什么？刚刚叫你也不出声，吓死我们了。” 那几人也是10来岁的小青年，跟刘建东一样学着大人在山里设陷阱，要是有收获除了打打口祭还能拿去换钱。 “……我”刘建东支支吾吾一会儿才镇定下来，“我在山里转转。” “也是想找东西吧，你会设陷阱不？要不跟着我们一起，我们人多想往深山里走。” 铁蛋当然不想他还有事，但是那几人十分热情想拉他入伙。 “你一个人也不安全，跟着我们走，有东西大家平分。” 趁着他们无暇顾及，刘建东带着安安绕过去，绕到他丢书包的那个草丛下。 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铁蛋的书包。 怕铁蛋很快过来，刘建东拎着书包带着安安又悄悄溜走。 “舅舅？” 安安不知道舅舅为什么一直盯着铁蛋，还拿走了人家的书包。 “嘘，我就看一眼，看完后就还回去。” 两人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刘建东拉开书包的袋子，发现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包着的东西。 “什么玩意？” 弄半天居然真的是书本，刘建东把那沓东西从书包里拿出来，却不小心掉在地上，树枝划破上面的封皮。 他不甚在意的瞄一眼，得，一沓白纸。 刘建东不怎么相信，把封皮去掉，翻了翻果然是一沓白纸。 第212章求求你帮帮我 周莲今天一早把东西给铁蛋后，在家里坐立难安。 她知道经此一遭，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说起来她都不敢想自己居然干了这种事。 “周莲同志，我知道你很想进纺织厂，但是我看了名单很遗憾你并没有考上。” 自从上次见了卫兰后，其实两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单独见面，是卫兰觉得周莲这个人没有利用价值，不想浪费时间。 但是现在她又觉得这个人还有用。 “怎么可能？我……” 周莲完全愣住了，虽然她对自己能不能考上没有定数，但亲耳听见卫兰告诉她结果时依旧不能相信。 怎么就没有考上呢？她都这么用功了。 周莲这段时间除了吃饭喝水，其余时间基本都抱着扫盲班的那些基础教材，白天也一直泡在班上。 就连扫盲班的老师都对她印象深刻。 不是她自夸，做到她这个程度的人没有几个。 可她居然没有考上，这样都没有考上吗？周莲不愿意相信。 卫兰知道她接受不了，好心的安慰她。 “周莲同志你不要太泄气，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周莲的眼圈都红了，她知道眼前这个机会十分难得，谁知道下一次招工是什么时候，每年都有家属过来，还能轮得上她吗。 只要卫兰想，她是个十分能抓住人心理弱点的人。 “我也很遗憾，本来我是很看好你的，但没想到你居然就差了那么几名。” 卫兰极尽惋惜，说的好像周莲就是她物色好的心腹。 “卫厂长，你也知道我家里情况，大儿子再过几年就到了要结婚的年纪，偏偏又生了个身体不好的小儿子。 大夫让我们用奶粉好好喂他，以后估计还得用药，就靠家里男人的工资根本撑不了。” 周莲越说越心酸，家里的压力太大了，她都多久没有买肉了。 她哭得凄惨卫兰仿佛也被她触动，眼眶也红了。 “你们家的情况我知道，现在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仿佛抓到转机的周莲立马抓住卫兰的衣袖哀求她。 “真的吗？卫厂长，求求你帮帮我？” 卫兰犹豫了许久，周莲只能不断哀求她，最后她叹了一口气，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知道有一个办法能让你进去，但是很不容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自己的工作冒这个险。” 周莲当然愿意，只要能让她进纺织厂干什么都愿意。 “你也知道是根据试卷的高低录取你们的，你就差了几分，你把试卷拿出来改了，把分数调上去就行。” 周莲顿住，就算她再怎么想进纺织厂也知道这个方法太危险。 一旦被抓住别说工作了，男人的工作说不定都要丢。 看出她犹豫了，卫兰表示理解。 “都怪我说这么不靠谱的主意，你别放在心上，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拿定主意，毕竟跟我没有关系。” 她仿佛也为自己随口说的话后悔，解释完就想离开。 而周莲在犹豫几息后赶紧拦住她。 “卫厂长……” 第213章就把事情全推到她身上 卫兰今早在办公室暗中欣赏了一番沈春娇她们的急迫后，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看来这个周莲还挺靠谱的，还真让她做成了。 想出这一招纯属是病急乱投医，从考试结束到名单公布她就只有几天时间，但她在家想了两天也没想到办法。 难道真的要把东西退回去？再告诉那些人她没办法给他们安排工作。 只是这些时间别人送过来的东西基本都被她吃了，而那些钱再还回去也有些舍不得。 卫兰还担心要是有人把这件事情捅到父亲那里，那她更少不了要被批评一顿。 但是沈春娇防她防的跟什么一样，在考试前换卷子就算了，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谁负责批改试卷。 想动手脚都找不到地方。 本来以为没有转机就要尘埃落定了，没想到卫兰突然得知沈春娇是找了市里的高中帮忙批改试卷。 而好巧不巧，一高正好就是刘成任职的高中。 “不行！” 刘成都还没听完卫兰的话就马上打断她，他干不了这事。 “怎么不行？说到底都是你的同事，你去打听一下是谁负责，接下来的事我来想办法。” 卫兰有些烦躁，大家都是夫妻孩子都这么大了，没想到遇到事情刘成非但不帮她，还想让她把钱给别人退回去。 “刘成难道你没想过，如果真的把钱退回去，我的面子往哪搁？” “这不是面不面子的事情，小兰你听我的，把钱退回去。如果被爸知道了，我跟你一起过去解释。” 两人依旧没有说服对方，刘成不肯帮她，卫兰只能自己想办法。 还好这些年也认识了不少一高的老师，还真让她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知道什么时候试卷会送回纺织厂，她马上就去找了周莲，她住在家属院离纺织厂近。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周莲，她只要把自己择清。 而周莲果然也不负她的期望，还真的把试卷弄出来了，接下来未来要做的就是把试卷销毁。 再过一天就到了公布名单的时候，这个时候试卷不见了沈春娇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告诉军区的领导，她要承担责任，时间紧迫，领导也没有办法。 接下来如果是他们内部自己决定名单，卫兰有把握把势力这部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 另一个选择是她瞒下来，自己偷偷拧定名单。 同样的，她也能告诉沈春娇，必须让她负责市里那一部分，不然就把这件事情捅出去。 这一步棋不管接下来怎么走，她都有主动权。 沈春娇他们现在指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卫兰气定神闲，只需要想个办法把周莲手上的试卷销毁。 她们之前约定好，周莲得手后会，想办法在无人的地方把试卷交给她。 她现在就只需要等着周莲的动作。 如果周莲昨晚做的不干净被别人发现了，卫兰不着急，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没有人有证据。 她跟周莲之间没有书信往来，也十分小心翼翼，没有让人发现她们私下联系。 真被发现了，就把事情全推到她身上。 第214章不是办成了？ 卫兰在自己办公室里想得甚好，她跟周莲的利益一致倒不担心她会背叛，只是对后面的事情有些担心。 当初两人约定好周莲之后想办法把试卷给她，只要在这一过程不被人发现就好。 为了不被人怀疑，卫兰依旧跟平时的安排一样。 “刘师傅。” 刘师傅正在修机器，自从宋青她们出差去d省学习，而新的工人还没进来，他这段时间难得有空闲，正在捣鼓那些机械。 没想到卫兰走过来跟他闲聊。 是的，就是闲聊，先跟他聊聊之前机械厂的事情忆往昔，又提起宋青那批技术员。 刘师傅有些奇怪，自从他上次没有接过卫兰抛过来的橄榄枝，而是选择中立，假意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后，两人又恢复成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等以后那批新工人过来，您还有的忙。” “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整个纺织厂都在加速运转等待正式开工的那天，他刚刚看见张主任着急忙慌地找了厂里的保卫人员，不知道说些什么。 步履匆匆，刘师傅正好有事找她，叫了一声张主任都没有听见。 卫兰现在的闲适跟大家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卫厂长？” 卫兰没想到周莲居然到这边找她，差点没控制好表情。 而刘师傅顺着说话的声音看一下周莲，他对这个人有些印象，之前好像也找过几次卫兰。 “这是？” 周莲这个时候才发现刘师傅，她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不知道，我过去瞧瞧。” 卫兰既是在回答刘师傅的话，也是在撇清跟周莲的关系，她说完后就往外走，刘师傅停在那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你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来这里找我。” 卫兰把周莲带到纺织厂外，压低声音质问她。 她就知道周莲是个蠢货，沈春娇说不定在怀疑她，结果周莲还敢光明正大的来厂里找她。 “……保卫科没人。” 自从铁蛋出门后，周莲在家里忐忑不安害怕铁蛋被人发现，更害怕事情败露。 在家里急的团团转，生怕有人敲门把她带走。 而且事情已经做完了，她要想办法告诉卫厂长。 所以她趁着小儿子睡着，赶紧来纺织厂这边，没想到正好保卫人员不在，让她有机会溜了进来。 周莲今天一天脑袋都很迟钝，直到被卫兰压着怒火质问，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 “……对不起卫厂长，我只是想过来告诉你，事情已经办好了。” 卫兰咬牙，还好她没有傻到把试卷带到这里给她。 “东西销毁了吗？” “不是要给您吗？”不是让卫兰给她调高几分？ 卫兰当初没有交代好，试卷给不给她无所谓，重要的是一定要销毁。 “不用给我，你想办法销毁，一定要销毁，不能被第三人看见。” 她说完就打算走，害怕被其他人看见她跟周莲站在这，周莲虽然没明白，但都这个时候了，最重要的还是吃一颗定心丸，赶紧叫住卫兰。 “卫厂长，我……工作？” “我会给你办好的，只要你那边不出纰漏。” 周莲得了保证松了一口气，卫兰没多待，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 她只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小插曲，在办公室里泡了一壶茶，打算喝完茶就去沈春娇办公室。 茶香随着蒸汽慢慢溢出，她深吸一口气心情舒畅，又默默等了一会，起身走到沈春娇办公室。 她倒要看看沈春娇会做出什么选择。 只是眼前的景象让她大为诧异，办公室里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细看之下仍有秩序，但是卫兰细看不了。 眼前的场景跟她想象中不同，办公室里的人跟早上见到时的惊慌也不一样，现在惊慌的人变成她了。 “这是在干什么？” 办公室里的人沉浸在忙碌当中，根本没有闲暇看她一眼。 “唉呀，卫厂长可算找到你了。” 张主任刚刚从卫兰办公室过来，没想到她并不在办公室里。 “她们登完分大概在下午，名单也差不多能在那个时候出，你负责给市里打电话汇报吧。” “登分？试卷不是不见了？” 张主任脸上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看了卫兰一眼。 她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改口。 “怎么这么赶。” 她不死心的往她们桌面上看去，周莲不是说事情已经办成了？沈春娇早上的焦急惊慌她肯定没有看错。 一高的老师批改后已经算出总分，负责登分的同志在核实一遍，然后记录下来。 她们忙的根本没有时间抬头看一眼，也就没发现卫兰眼里的震惊。 怎么可能，试卷不是拿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卫兰强压震惊，翻看起已经记录完的试卷，确实是真的。 上面的笔记各不相同，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沈春娇想要伪造，也伪造不出这么多份。 “卫厂长好像很意外还能看见这些试卷？难道在你心里它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沈春娇眼光沉沉，脸上挂着笑容，笑意不达眼底，眼底反倒闪过一丝锋芒。 “……我，怎么会，我只是没想到沈厂长安排得这么好。” 卫兰强装镇定，她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试卷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周莲并没有办成这件事情，刚刚也不会专门找过来，沈春娇早上的着急也不是假的。 如果是沈春娇从周莲手上拿回了试卷，不可能还任由她站在这。 唯一的解释就是周莲拿到的试卷是假的。 卫兰想的是对的，铁蛋不知道书包里装的是啥，也没有胆子拆开上面的封条。 如果她有机会见到刘建东跟安安，他们会告诉她里面是一沓白纸。 卫兰的心七上八下，不知道沈春娇的意思，只能先回办公室，而沈春娇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的背影许久不说话。 今早发现试卷不见时就知道是一个极其严重的事故，只犹豫了一会儿就打算拨通军区领导那边的电话。 各种后果她都愿意承担，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找一个解决办法。 没想到电话还没拨，就接到了一高那边的电话。 第215章东西不见了 “您好，是沈春娇沈厂长吗？我是一高这边负责试卷批改的老师，刚刚我们发现昨天封好的试卷出了意外，应该是送错了。” 一高的老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严重的错误，那沓本来应该送回纺织厂的试卷还放在他们的办公室里。 沈春娇这边久久未说话，一高的老师擦了擦汗水。 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他们也汗颜，只能赶紧跟沈春娇道歉。 “不好意思沈厂长，可能昨天封试卷的时候看错了，不过你放心，试卷的封条还在，没有人动过。” 沈春娇不相信这是个意外，但是现在时间紧迫，暂时没有时间去追究，只能先让他们把试卷送回来。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听见了这个消息都不约而同的松口气，还好是一高那边搞错了。 “还好不见的不是我们的试卷。” “刚刚都吓死了，要是真的出了问题，都不知道要怎么向军区还有家属院的家属交代。” 她们都以为这就是个阴差阳错的意外，很快就离开办公室。 张主任跟沈春娇坐在那思索了一会儿，这件事情太多巧合了。 “现在暂时没时间追究，只能等公告后。” 张主任也不信，她不相信一高那边的老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最重要的是厂长办公室确实失窃了，她昨天站在这亲眼看着沈春娇把试卷放进柜子锁好，最后锁好办公室，两人一起离开。 但是今早保卫人员没有发现异常，柜子门窗也没有撬开的痕迹。 只能说明有人有办法避开保卫科溜进厂里，并且有她们柜子还有办公室的钥匙。 ———— 一高那边的负责人放下电话，再重新查看了试卷的封条，确认完好后放在一旁。 “老刘今天早上要不是你发现了这些试卷还在，等纺织厂那边发现她们手里拿的是白纸，估计直接找公安了。” 这可是涉及到市里跟军区的重要文件，结果在他们手里出了纰漏，还好发现及时，不然结果都不敢想。 “说来也是怪事，我昨天明明亲手把它们封好放在这，结果还给错了。” 负责人站起来拍了拍刘成的肩膀，还好刘老师今天正好过来这里拿东西。 刘成笑了笑，不再说话。 ———— 周莲在卫兰那吃了颗定心丸，虽然心里依旧害怕，但得到工作的喜悦早就压过了那些紧张。 “妈” 她脚步匆匆，怕小儿子在家里哭，没想到却看见本不该在家的铁蛋。 铁蛋神色紧张，一看见他妈眼泪马上落下来。 周莲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妈，书包里的东西不见了。” 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会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不是让你一定要拿好？” 她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这个时候那些不愿深思的东西纷纷冒了出来。 卫兰原本待她十分冷淡，怎么后面一听她没有考上，还给她想办法？ 还是个冒了这么大险的办法，难道就为了让她能多几分成为纺织厂的员工？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她后面又不要那些试卷了？ 第216章他会回来找的 “舅舅，这些东西怎么办？” 安安蹲在地上愁眉苦脸地看着那一大沓白纸，她都抱不起来。 刘建东也有些头疼，他怎么也没想到铁蛋那么宝贝的书包里装着的居然是白纸，还这么多。 他们在铁蛋把书包甩到草丛里后，就偷偷溜过去拿走书包，在不远的地方打开发现不对劲。 刘建东一看见书本就头疼，看见这些白纸也是，他想把东西放回去。 铁蛋那个时候好不容易摆脱了几个热情的同龄人，他们硬是要邀请他进深山打猎。 “你们进去吧，我不会就不拖后腿了。” 等那几人离开后，他马上跑回刚刚甩书包的地方寻找起来。 而刘建东自觉干了坏事不想被铁蛋抓住，正打算找回书包把东西塞回去，却没想到铁蛋先他们一步找到书包。 于是刘建东跟安安就眼睁睁的看着铁蛋突然惊慌失措的跑走了。 ？ “他不应该接着找吗？” 只要他再多找一会儿，刘建东就能想办法把东西放到他要经过的位置。 “怎么办舅舅？” 刘建东也十分头疼，这沓白纸虽然值几个钱，但对他们没有用，还十分沉手，差点就抱不动了。 “他应该还会回来找。” 两人都知道今天这事做的不对，干脆就坐在原地等铁蛋回来。 “他刚刚可能以为是山里的仙人把他的东西偷走了，才这么害怕，等想明白了肯定会回来找的。” 这么厚这么重的白纸也要不少钱，反正要是刘建东，他宁愿把钱拿去干别的也不会买这么多。 铁蛋既然买了，现在东西掉了肯定也心疼。 两人就这样坐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铁蛋，安安已经蹲得不耐烦了。 “要不我们拿回去给他。”安安知道铁蛋住在哪。 “那你抱回去？” “我抱不动。” 那沓白纸可厚可沉了，安安铁定是抱不动，刘建东就知道她是想使唤他，不客气地冷哼一声。 “你抱不动我也抱不动，再等等。” 他可不像铁蛋愿意抱着这么沉的东西在山里乱晃。 ———— 周莲在家里急得团团转，铁蛋知道自己犯错了一直在哭，很快最小的孩子也哭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先别急，还没到死胡同肯定还有办法的。 铁蛋止住泪，把最小的弟弟抱在怀里哄。 “妈怎么办？”铁蛋很聪明，没有问他妈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周莲依旧没想明白，拿走试卷的是她，卫兰虽然给她钥匙，还给她找了条小路。 但是只要卫兰不承认，根本没有人看见她们见面，谁会信她。 她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昨天冲动之下干出的这件事情到底多危险，纺织厂有保卫人员值夜班，家属区有保卫兵。 昨晚虽然绕过了纺织厂的保卫人员，但只要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去询问家属区门口的哨兵。 就能知道她昨晚出去过。 周莲边想冷汗一边流下来，她要怎么办？ “妈？” “不管了，先把东西找回来。” 第217章不可能让这种人留下 “舅舅我饿了。” 两人一大早就在山里转个不停，陆阳今天煮的早餐还是小米粥，这么会功夫已经全化成水了。 安安捧着肚子可怜兮兮，刘建东叹了口气，今早什么收获都没有，要是有个兔子还能在山上烤了吃。 “这铁蛋怎么回事？东西丢了还不回来找。” 害得他们等在这等了好一会儿。 “你把这抱下去好不好。” 安安知道舅舅嫌这一大沓纸太沉，不愿意弄下山，不然他们干脆把东西交到家属院门口的哨兵那，就不用等铁蛋了。 刘建东看她皱着眉头蹲在地上，估计是饿惨了，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又抬头看了看树林上的太阳，这天气虽然下雨的概率很小，但这些纸放在山上一旦下雨就全泡汤。 他今天已经干了坏事，要是再把这纸丢在山上泡了雨水，刘建东难得有些良心不安。 “算了算了，是我欠他的。” 刘建东打算把东西先拿回家，等他们填饱肚子再送去家属院门口。 “到时候就说我们在山上捡的。” 安安有些疑惑，“如果是我们捡的，怎么知道是铁蛋的东西？” “……那就说是我们看见他掉下来的。” ———— “喂？”一高负责的老师以为把试卷送回去事情就结束了，没想到又接到了沈厂长的电话。 “确实是意外，我们把卷子分好后就放在那等你们过来，谁知道拿错了旁边备用的白纸。” 以为沈厂长担心试卷被动过，负责人连连保证封条都还在，绝对没有人碰过。 “卫兰？”负责的老师思索了好一会，终于想到这个人是谁。 “我们刘老师的丈夫？她现在调去纺织厂了吗？” 刘成很少在学校提及他们家的事情，大家除了知道他老丈人很厉害，妻子在机械厂当领导，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电话那头沈春娇停顿几秒，果然跟她猜的一样。 卫兰。 “刘老师并不在这次批改的老师当中，不过今早要不是他发现，我们都没意识到把试卷弄混了。” 挂掉电话，沈春娇抬头看着张主任，两人都没想明白。 “后面封好的试卷送过来时我仔细检查过，上面盖着的公章还有封条都是好的，绝对没有人破坏过。” 想要试卷出意外的除了之前一直想要单独负责的卫兰外，沈春娇想不到其他人。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是意外。 只是没有证据。 卫兰跟学校那边的联系就是她的丈夫。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反倒是帮了我们。” 张主任说的没错，她的丈夫跟一高的老师是同事，只要他想，或许能有办法干扰试卷的评判。 但偏偏直到试卷封好要送过来都没有动手脚，反而弄了一个乌龙，把假的送过来，而卫兰并不知道，还想办法把假试卷弄出去。 “可能就是个意外，学校那边意外弄错了，但卫兰不知道。”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沈春娇曲起手指敲敲桌子，卫兰把试卷偷盗出去，干扰厂里的进度，极大损害厂里的利益，不可能还让这种人留在厂里当副厂长。 但这一切都是她们的猜测，尽管逻辑是对的，但没有证据。 “昨晚保卫科值班的人说过，卫兰很早就离开了，后面也没有回来过。” “她有帮手。” ———— “哎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在山里烤兔子了。” 陆容慧今天中午也在田婶家吃饭，她们等了好一会才等到安安跟刘建东回来。 田婶不是很担忧会饿到安安，刘建东这小子虽然捕猎技术一般，但总能抓到兔子还有各种山雀，总能填填肚子。 “还吃不吃饭？” 她以为这两人跟平时一样在山上烤了东西吃，没想到安安直接跑过来端起饭碗咕噜咕噜就喝了一碗。 “怎么回事？慢点慢点，别呛着。” 刘建东抱着那一沓白纸丢在炕上，双手撑在膝盖上狠狠喘了一会气。 要是有个背篓能背在后面就好了，这样抱着太费力了。 “你们去干啥了？今天一早都没吃东西？” 那两人一个在喘气一个在喝粥，没有人有空回答她的话，陆容慧走到炕边，顺手翻了翻已经破了的封皮。 “这么多白纸，你们去哪弄的？” 一般来说只有学校还有单位会一次性备这么多。 安安放下饭碗，噼里啪啦的跟田婶讲了今早的事情，田婶一边听一边瞪眼，狠狠扫过刘建东。 “刘建东，我看你只会带坏安安。” 都上初中了，再过一两年就要工作，结果跟三岁孩子一样，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还抢人家东西。 “那可是山里你吓他，万一吓出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办？” 田婶越说越气，抄起烧火棍抽在刘建东小腿上，他大叫一声往旁边跳。 “……我打算看完后就还给他，谁能想到他跑得这么快。” “得了吧，要是你包里东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摸走了，包留在那里，我看你小子跑得比他还快。” 田婶勒令他们两个吃完饭把东西还回去，再给人家送点东西赔礼道歉。 “舅舅？” 安安端着饭碗凑到刘建东身边，担忧的看了一眼他的小腿。 刘建东简直要被这个丫头气死，不是说好了这件事情不许告诉别人，结果她个大嘴巴。 “别人问都没问，结果你跟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出来，你倒是没事，害我被打了一顿。” 安安赶紧道歉，讨好地端了一碗粥递给他。 没想到田婶正好从屋外进来，“你手残了？让一孩子给你端茶送水，还要不要我给你送到炕上？” 刘建东摸了摸鼻子，赶紧坐好。 等田婶出去后，陆容慧才仔细问他们。 “神色慌张？” 刘建东点头，可不是，那小子的神色就像背了个炸弹一样。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好奇。 “现在是上课时间，他在山里还神色慌张？” “逃课了呗！”田婶在外边揪了颗葱回来，正好听见陆容慧的话。 她说完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另一个逃课的人。 第218章摆了一道 刘建东只觉得他妈是看他越来越不顺眼，赶紧端起饭碗挡住脸。 “他跟我们一样逃课了。” 安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觉得上山比在育红班好玩多了，只要刘建东有空，她就不愿去育红班。 田婶哽了哽，果然刘建东这个混蛋玩意把安安带坏了。 哪有人说起逃课还这么骄傲。 “那他书包里的东西怎么来的？” 陆容慧刚才摸了一下那些纸的质量，光滑厚薄适中，在供销社买要不少钱，一般家庭很少愿意给孩子买这么好的纸。 更何况还这么多。 “管人家怎么来的，反正是别人的东西，你们一定要给我还回去。” ———— 卫兰在办公室连喝了好几杯水，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不可能是沈春娇未卜先知，知道她要派人拿走那些试卷提前调包。 厂区这边办公室里的各种家具几乎都是卫兰负责添置的，弄到钥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由于厂里还未正式运行，目前就只开通了大门。 后边还有一个后门负责货物进出，暂时没有安排保卫人员过去。 而大门口的保卫人员也只待在岗亭处，不是特殊情况很少进去里面巡逻。 所以她让周莲去沈春娇办公室把那些试卷偷出来很顺利。 但没想到被摆了一道。 卫兰拿着笔狠狠戳在纸张上，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沈春娇设了一个局。 ———— “在这不见的？” 周莲把小儿子背在背后，为了掩人耳目还挎了一个篮子，被人问起就说到山里采些野菜。 家属院里平时有不少人进山采野菜，她这种行为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好奇。 于是周莲带着两个儿子提着一口气到了山里，铁蛋知道自己惹祸了，只希望能赶紧找到丢失的东西。 他今天一大早本来就处在极度的紧张当中，山里又绕，带着周莲绕了许久才找到那个位置。 “就是在这里不见的，书包被丢在前面，我过来的时候里面是空的。” 已经快中午了，周莲心里有事，背上还背着一个，又在山里走了这么久，早就出了不少汗。 小儿子被她用背带绑在身后，热意经过衣服传递给他，在背上直哼唧。 周莲这个时候哪有心思管他，她正在这附近仔细寻找，希望是儿子把东西甩出来掉在了什么地方。 可惜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铁蛋怕他妈打他已经急得快哭了，“我把书包甩过来，就落在这个位置，里面的东西被人拿走了。” 周莲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里面的东西说白了就是一沓纸，除了引火擦屁股还能有什么用。 卫兰已经说了让她销毁，如果试卷被人拿走销毁了就没事。 但问题是，即使捡到的人不识字，但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也能猜出是试卷。 就算真的不知道，只要拿出去被人看见，就知道是纺织厂招工的卷子。 这可是大纰漏，只要纺织厂跟军区开始追究，周莲担忧自己逃不掉。 第219章被抓壮丁 沈春娇跟张主任商议后，觉得这件事情必须要让军区知道。 “靠我们目前很难抓住卫兰的帮手，甚至都没有办法拿到卫兰的证据。” 张主任点头，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她们可以控制的。 “厂长张主任，名单出来了。” 刘爱红抓着刚刚拟定出来的名单跑过来，沈春娇接过去看了起来。 “我等会把这份名单拿到军区领导那，你们备份几份，一份让卫兰给市里的领导，其余的做好记录。” 她直接带着名单去找领导。 “什么？沈同志，你确定没有弄错？” 军区的领导也没想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纺织厂居然会遭贼，甚至那个贼人还可能在他们家属区里。 “人是哪里来的还不能确定，不能排除不是我们家属区里的。” 纺织厂的工作经过一群人的努力到了现在的地步，破坏分子却想让大家的成果付之东流。 “正好老许你们在，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必须给我把破坏分子揪出来。” 陆阳正跟着他领导过来汇报工作，没想到就直接被抓了壮丁。 “我还有事，这件事情一定要给我办好，不然我饶不了你小子。” 领导有事要忙，这种抓贼的小事就丢给陆阳，陆阳想说他又不是公安没学过刑侦，但命令已经下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沈厂长，这个柜子还有办公室的钥匙确定只有你有吗？” “应该是只配了一把，就在我手上。” 既然钥匙没丢，那就说明还有其他人有钥匙。 “是谁负责配钥匙的？” 沈春娇顿了顿，卫兰。 刚开始时厂里的预算不多，她们又把大部分的预算用在机械设备上，至于厂房各种配置都打算从简。 但是卫兰调过来后，她手上有市里的资金，大手一挥，不仅修建了纺织厂气派的门楼，就连办公室里的各种家具都用的高档货。 而沈春娇她们原本是打算把日用品厂的搬过来。 “卫兰？”陆洋对这个名字半点不陌生，宋青之前还回家跟他吐槽过，说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而这两个打架的阎王一个就是卫兰。 昨晚守夜的保卫员也在，他对上穿着军装的陆阳明显有一些紧张。 “你确定昨晚没有人进来？” “没有，我一直在岗亭那，要是有人进来肯定能发现。” “那你昨晚有进来巡逻吗？” 保卫员擦了擦汗水，在陆阳锐利的目光下迟疑地摇了摇头，按照厂里的安排，夜间应该有几次巡逻。 但他想着现在纺织厂都还没正式开工，没有必要巡逻，就省下了这一步骤。 沈春娇显然也没想到，都还没正式开工已经有人偷懒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想打断陆阳的思路，只能等事后再处理。 陆阳在纺织厂里四处逛了逛，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不仅是用来货物进出的后门没人看管，厂区跟纺织厂的宿舍区只隔了一堵墙。 墙上的大门并没有上锁，而宿舍区那边更是有小路到外面，同样也没有人看管。 沈春娇叹了口气，是她们管理出了问题，之前居然没有注意到这边。 第220章昨夜周莲外出过 陆阳大致巡查了一番，即使从沈厂长跟张主任的语焉未详中，知道她们都在怀疑卫兰。 任何事情都要讲究证据，他目前还没有找到能够确认的证据。 光凭她有能力拿到办公室还有柜子的钥匙，完全没有办法确定她。 “营长，咱们又不是公安，怎么还要断案。” 陆阳的手下跟着他在纺织厂各个角落都走了一遍，大夏天的，他宁愿在阳光下训练，也不愿意干这活。 训练是他擅长的，搞刑侦他一头雾水。 “领导的命令，我有什么办法。” 他又不是不头疼。 纺织厂需要的地方特别大，名义上是在军区前边，从家属院门口只能看见纺织厂的后墙。 “去问问昨晚站岗的士兵？” “人家只是站岗的，又没长着千里眼，怎么可能穿透这些墙看到纺织厂的大门有谁进出。” 陆阳一脚踹过去，“让你去问你就去，这么多废话。” 刘建东借了陆容慧的自行车，把那沓白纸放在后座，安安坐在前杠上，正打算把东西送到家属院门口。 结果还没到呢，就看见他姐夫带着人蹲在纺织厂的墙角下，眼睛正看着家属院门口。 “爸爸？” 安安一看见陆阳马上兴奋的向他招手，动作一大，刘建东差点把不住车头。 陆阳也没想到这么早就看见他闺女回来了，安安这些天特别喜欢上山，育红班也不愿意去了。 每天一大早，吃完早餐就拎着水杯站在陆容慧车旁，等着她小姑把她送到田婶家去。 就连午饭都不愿回家吃，她们姑侄俩干脆带着粮食投奔到了田婶家，留下他一个人吃食堂。 陆阳抬头看了看天确定现在时间还早，还真是稀奇事，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别乱动，担心摔下来。” 刘建东骑着车到了陆阳旁边，车刚停下，安安就张开手陆阳把她抱下来。 “姐夫”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上山了？” 天天晚上上跑，再过些天等宋青回来就能看见她闺女变成山上的野猴子。 刘建东正想着怎么跟他姐夫说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他实在没脸认下欺负小孩子的罪过。 看出舅舅的欲言又止，安安马上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们没想要拿他的东西，谁知道他胆子这么小，一下子就不见了，我们这才把东西送回来。” 她说完赶紧垂一下眼睛不敢直视她爹。 陆阳差点气笑了，这小丫头越来越精，一旦知道自己犯错了认错比谁都快。 “他背这东西上山干嘛？” 陆阳走到后座，好奇地摸着那沓厚厚的白纸，这些纸张的大小倒是跟他在厂长办公室看见的试卷差不多。 “就算逃课，也不用把这么厚的东西背到山上去吧？” 果然只要是正常人都觉得这个行为很奇怪，陆阳的手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你说要偷东西吧，有谁要偷这白纸。” 他从刘建东的描述中下意识的觉得铁蛋是拿了家里或者什么地方的东西，才做贼心虚跑到山上。 这些白纸从厂里生产出来时，用铡刀切出合适的大小，还没有使用过，切面维持着出场时的锋利。 陆阳拿手指轻轻抹过切面，有轻微的刺痛感，要不是他手上有老茧，说不定能被割开。 “还真巧。” 手下这时也反应过来，沈厂长办公室里不就丢了一沓“试卷”。 纸张大小还有厚度都差不多，如果不是表面的封皮破裂谁能知道里面的东西。 安安抬起头，她知道自己跟舅舅闯祸了，以为一顿骂是逃不过，没想到她爹居然不骂她。 “爸爸？” 刘建东跟安安一样，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他只知道他不用把白纸送到家属区门口，因为陆阳直接接过自行车，连同后座的白纸一起骑到家属院门口。 “营长？” 过来询问昨夜站岗情况的那位手下，不知道他们营长怎么骑着一辆自行车过来，正打算跟他说昨晚的情况。 “怎么样了？” “从门口这里看不见纺织厂大门的情况，只能确定后墙这一片没有异常。” 这倒是跟他们之前预想的一样。 “昨晚进出的人多吗？” 家属院外部人员进访需要登记，内部人员进出则没这么多要求。 陆阳知道铁蛋是周莲的儿子，通过询问昨夜站岗的保卫兵，发现周莲确实在昨夜外出过。 “你确定？” 要说巧不巧，站岗的保卫兵刚好就是当初周莲大闹妇联办公室时，过来通知陆阳他们的那名。 家属院里这么多人，他对这个周莲印象还挺深刻的。 市里给家属院的一些家属提供了在城里的工作岗位，她们大都在机关或者各种工厂里当文职，由于家属院到市里有一定距离。 家属们一般会回来的很晚。 除了这些因工作晚归的家属，还有一些部队里进出的车辆，除此之外，很少有人晚上外出。 “昨天这个周莲过来时神色有一点慌张，我们按规定询问了她之后，有劝阻过她不要夜间外出。” 周莲没有等到半夜才出去，趁着家属院里还有些灯未熄时，挎着个篮子准备外出。 虽然现在治安好，但这一片有不少山地，万一夜间有野兽下山，她一个女同志外出还是很危险。 周莲做贼心虚，即使知道保卫兵只是按规定询问，依旧有些发抖，还好夜色遮掩没有被他们发现。 “孩子肚子痛，村里老人知道偏方能治，孩子等不及只能走一趟。” 他们家属院里虽然有医院，但这个点早就下班了，虽然觉得她的行为有些奇怪，但保卫兵并没有多管。 即使陆阳觉得不可思议，他虽然对这个周莲印象不佳，但也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 “不会就是她吧？” 陆阳手下也没想到刚刚还在发愁没有头绪，现在却找到了一个大嫌疑人。 “爸爸你们在说什么？” 安安虽然有些不满她爹刚刚直接把自行车骑走，把她丢在那不管，但还是跟舅舅一起走到家属院门口。 第221章越想越害怕 陆阳不打算跟她说这件事情，正想找借口吧安安打发走，结果就发现垂头丧气的周莲母子俩已经快要走回来了。 铁蛋背着空书包垂头丧气，他们在山上不死心的找了好久，也没有发现那东西的下落。 周莲很害怕，她这个时候才无比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事。 卫兰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的帮她呢？ 不过是打算借她的手把试卷偷出来，甚至她的目的就是想要把这件事情闹大。 一旦试卷不见了，沈厂长还有军区的领导都会因此惊动，不可能善罢甘休。 但卫兰却要她把那些试卷自行销毁，可明明按照她们之前的话，是要偷出她的那份试卷加上几分。 周莲越想越害怕，这个时候恐怕纺织厂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只要她们开始查，她的那些行为根本瞒不了人。 如果试卷没丢就好了，她把试卷还回去，跟沈厂长她们坦白。 她还没来得及改，也没有动过那些试卷。 可惜没有如果，她在卫兰的蛊惑下冲动做出这件事情，还把试卷弄丢了。 她们出来的匆忙，在出来前没有给小儿子喝奶，又在山上找了这么久，他早就饿的受不了了。 这孩子本来就不耐饿，一饿就哭，周莲心烦气躁奶水也没多少，给他勉强填了填肚子，还是打算先回家。 “妈？”铁蛋原本一直低着头，等他抬头时发现前边陆阳正带着好些人站在门口。 那些人看见他们回来眼神很奇怪。 他没感觉错，那些人都在审视他们母子。 “怎么了，赶紧回家，你弟已经饿得不行了。” 周莲心里明白这件事情是她做错了，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怪铁蛋，如果不是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起码现在试卷还在。 说不定她把试卷原封不动的还回去，沈厂长就不会追究。 铁蛋停下脚步揪住周莲的衣裳，她只能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就发现陆阳正抱臂站在那。 周莲不喜欢陆阳一家，虽然他跟王明贵是好兄弟，但当初要不是他们硬是要把换房子的事情闹到张主任那，她也不至于得罪张主任。 而且宋青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能吃亏，但她分明得到了不少好处。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不仅宽敞，家具还不用多少钱置办，平时还能种种菜。 最重要的宋青通过这件事情向张主任卖了个乖，张主任也念她的人情，一有好事就记得她。 周莲不止一次后悔过，民房那边的旧房子跟他们现在住的新房比起来更适合他们家。 但她却因为想住楼房的虚荣心得罪张主任。 虽然知道后悔没有用，但自从知道宋青靠着张主任的关系成了技术员，她是越想越气。 也因此憋了一股劲，想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纺织厂的员工。 在周莲心里，一直把自己跟宋青一家做对比，她后悔要不是自己当初错了一步，说不定张主任还看上她了。 而宋青一家明明得了好处，还做出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连这个陆阳都跟他们家王明贵生疏了。 第222章王营长，你自己问她 周莲一看见陆阳第一反应是生气，这人当年跟王明贵有那么深的交情，还好意思从他手里拿了5块钱。 他们一家都是，大的便宜占了小便宜也不放过。 她生完气才发觉不对劲，陆阳这个时候应该在部队里训练，怎么还带着其他人站在家属院门口。 “爸爸，铁蛋回来了。” 安安没听懂大人的话，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她看见铁蛋回来了，正想提示爸爸把东西还给他，却发现铁蛋跟他妈妈站在那不走了。 “他们怎么不回来？” 刘建东大致从他们的对话里猜到了一点东西，赶紧把安安牵到自己身边。 “好了好了，别讲话。” 两方人就站在这对峙起来，那边周莲深吸一口气，牵着铁蛋走到家属院门口。 “陆营长？” 周莲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注意陆阳旁边的自行车后座上有东西，但是铁蛋发现了，他记得那个封皮。 “周莲同志，沈厂长有事找你。” “我……” 她想狡辩想解释，想说根本不知道陆阳在说些什么，沈厂长找她干嘛。 无数的话涌上喉咙，但陆阳的表情却明显是知道了什么，那份笃定让周莲的心越来越慌。 “先让孩子回去，你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陆营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孩子饿了，我要回家给他喂奶。” 铁蛋牵着他妈的手心里也很慌，眼神一直盯着后座上的东西，陆阳示意周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 “你现在有时间了吗？” 周莲看见后座上的东西都明白了，她泄了一口气，解下背带，把小儿子递到铁蛋手上。 “你们先回去，记着给你弟弟泡奶，他要是还饿再给他冲一点米粉。” 铁蛋很慌，眼圈一下子红了。 安安左看右看也没明白，但她没说话只是靠着刘建东。 ———— 王明贵原本正在训练，结果下属突然跑过来说他大儿子正带着小孩子在找他。 “找我？” 王明贵心里很奇怪，他们有事不去找他妈，明明知道他在训练，过来找他干嘛？ “出什么事了？你妈呢。” 铁蛋只知道出事了，想过来让他爹想办法救救他妈。 “有事就说，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 王明贵有些不耐烦，过来找他又不说话，这不是浪费他时间。 “王营长，纺织厂那边有事找你过去。” 王明贵没从儿子这里问到什么，就一头雾水的到了纺织厂。 “老陆？” 他原本正奇怪，他跟纺织厂的那些领导根本不熟，不知道她们叫他过来看什么，结果一过来就看见陆阳正站着。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之前那些事情到底落下了隔阂，陆阳一下班就回家，就算王明贵想找他也没机会。 “你也是被沈厂长叫过来的？” 他还想从陆阳这打听点什么，就看见张主任出来把他叫进去。 “张主任？”话音未落，就看见周莲满脸都是泪坐在办公室里。 “王营长，你自己问问她。” 第223章外出 王明贵现在见到张主任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张主任的丈夫算起来还是他的大领导，再加上她在妇联工作多年，本身身上就带着做妇女工作的余威，王明贵已经好几次被张主任数落得抬不起头。 “发生什么了？” 联系到刚刚大儿子特意跑去找他，王明贵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不会又闯祸了吧，这个周莲已经进宫多少次了。 在想到她这段时间因为纺织厂的事情顾不上家里，他的裤头破了都不知道补一补，还有家里的伙食，锅里好几天见不到一点油水。 种种事情之下，王明贵其实已经对周莲积攒了很多的怨气。 现在看着她又闯祸了，王明贵除了丢脸还很不耐烦。 实在不行就让她带着这些孩子回老家算了，算算过来才几个月，就给他惹了这么多事。 等张主任回去跟大领导吹一些耳旁风，他的晋升之路还要不要？ 上一次二丫的事情，张主任说他革命思想不纯粹，依旧保留旧社会糟粕，重男轻女。 王明贵想解释但解释不了，就算说破天二丫确实也没有去上学，他只能保证以后会公平对待家里每一个孩子。 就算这样，他还是回队里写了一次检讨。 以前夫妻俩没有生活在一起，都是好几年才能见一次，王明贵还很感激周莲拉扯孩子照顾家里。 但俗话说远香近臭，自从夫妻俩生活在一起之后，这才发觉两人习惯有很多不同。 他这些年为了能晋升，即使以前没有上过学，也开始慢慢看书。 但周莲已经不止一次说他是猪鼻子插根葱就想装大象，在家里也装。 还有王明贵一直奉行在外边不得罪人，跟邻居们处好关系，但是周莲不一样，她斤斤计较。 多年的好兄弟陆阳都因为她跟王明贵生疏了，更别说那些邻居们。 生活习惯还有见识让两人没有共同话题，再加上周莲一直拿帮王明贵照顾家里是天大的恩情来压他，要求王明贵处处忍让。 一旦他发脾气争论几句，就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没有良心。 如此种种之下，王明贵早就疲惫了。 现在只希望她能好好照顾几个孩子。 但没想到周莲又一次让他大开眼界，还不知道这一次又闯出什么祸来。 “我……” 周莲本来就满心的慌张，沈厂长跟张主任的质问让她说不出话来，看见王明贵的第一眼，希望能从男人身上得到支持。 就算她犯了错，只要王明贵愿意跟她一起承担，周莲就不那么害怕。 直到王明贵进来，周莲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她又不是不知道，王明贵一直嫌她丢人，他这些年在部队里各方面都在往上走，她这个在乡下的糟糠妻早就配不上他了。 但之前周莲无所谓，反正她给王明贵生了这么多孩子，他就算再嫌弃日子也得过下去。 但现在不一样，她犯了这么大的错，假如王明贵要以此要挟跟她离婚，她说话都不硬气。 “王营长，你昨晚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看周莲半天也没讲出个什么，张主任只能开口询问王明贵。 “昨晚？”他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有头绪，只能缓缓摇头。 “昨晚周莲离开家属院去了哪你都不知道？” “什么，她晚上出去了？” 沈春娇眼神有些复杂的打量着王明贵，枕边人在晚上外出几个小时他都不知道。 “她出去干什么？” 王明贵说完马上看下周莲，她低下头不敢吭声。 张主任跟他们夫妻俩交道打的多，对他们都有些了解，但现在也控制不住语气，质问起王明贵。 “王营长，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她晚上出去这么久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这话说出来谁相信，家里就那么点大地方，他连妻子在不在家都不知道。 王明贵有些语塞，小儿子出生后身体不好特别爱哭，刚开始是放在他们那边的床上，每晚饿了哭拉了也哭。 后来王明贵实在睡不着抱怨了几句。 周莲也气他当甩手掌柜，夫妻俩争吵一段时间后，他往家里扛了一张小床放在角落，从此就一个人睡在小床上。 后来周莲为了考纺织厂，天天在客厅里看书，把孩子丢到了二丫房间给她带。 他在那张小床上睡的就更安心了，但有时二丫弄不过来，周莲还得起身去哄孩子，所以有时不在房间里也很正常。 “张主任，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般人听见晚上妻子外出，可能会怀疑她偷人，但王明贵知道周莲不会。 不说她就过来了几个月，如果她想偷人，当初在老家时他几年不回一次家，想偷早就偷了。 “我叫陆营长进来。” 从他们把周莲带到办公室起，她就跟当初房子那事时一样，一问就哭，不管你拿出多少证据，就是不承认不开口。 “王营长，你也知道不久前纺织厂组织了招工考试，昨晚试卷送回来后我亲手把它锁到了办公室的柜子里，后面又锁好门后才离开。 结果今天早上我们过来时，柜子里的卷子不见了，而且我们发现，房间里没有任何撬动的痕迹。” 王明贵根本不敢相信周莲敢干出这种事情，第一时间觉得他们弄错了。 “就算她昨晚真的外出了，也不可能敢来偷卷子，再说她偷卷子有什么用。” “没有用？”沈春娇反问了一句。 “不是，我是说她根本没有这个能力过来，是不是误会了？” “陆营长？” 陆阳清的清嗓子，把他今天一天的发现都说了出来，最后示意王明贵看桌上的那沓试卷。 “沈厂长他们认得试卷上的封皮，这就是昨晚放进柜子里的。而这一沓试卷，一直在你大儿子的书包里。 他今天本来应该去学校的，但不知为何背着这一书包在山里晃，正好有人觉得他的行为怪异，又捡到了这些东西，就想办法送到家属院。” 陆阳拍了拍桌上的那一大沓厚白纸示意王明贵。 第224章他从哪拿的 “王营长，你在家里见过这个吗？” 王明贵摇摇头，他的脑子现在跟浆糊一样，看着陆阳张张和和的嘴，但根本理解不了他说的话。 “没有。” 王明贵只说是有人发现铁蛋在山里丢失了这沓白纸，并没有提及安安跟刘建东。 “我们那时候刚好在家属院门口，正好碰见周莲带着孩子从山上回来，她应该是去找这些东西。” “……这”王明贵捋了好一会才终于捋明白，但他又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这一切都是巧合，她上山是想到山里采野菜，这些东西是别人拿的，栽赃在他们身上。” 周莲可能昨晚确实外出了，门口的哨兵还有其他人可能遇见过她。 而铁蛋是因为不想上学才到山里闲逛，怎么能只凭这几个巧合，就认定是她偷了办公室里的文件。 王明贵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可能厂里确实丢文件了，她们想找人顶罪。 而周莲正好有这些巧合，于是成了替罪羔羊。 “那怎么解释你儿子书包里的这些东西，他从哪拿的，背到山里是想干什么？” “还有周莲昨晚去了哪里？” 王明贵当然解释不了这些，他转身着急的扯着周莲的胳膊。 “说话，你昨晚去哪了，这些东西跟你有关系没？” 周莲每次遇到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外的事情，就习惯性躲避，在她的生存法则里，大部分事情到了最后都不了了之。 但是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怕到根本不敢开口。 沈春娇之前没有跟他们夫妻俩打过交道，就连周莲这个人也只是听说过。 她胡搅蛮缠换了别人的房子，也是用同样的招数拖着，碰巧张主任那时拖不得，只能遂了她的愿。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宋青才在她们面前露了脸，张主任有好事也是第一个想到她。 但是这一次，沈春娇不可能善罢甘休，就连张主任憋了那么久的气，也打算在今天吐出来。 “军区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接下来你们配合调查就行。” 陆阳刚把人带过来时，沈春娇她们也是满脸愕然，根本不敢想在家属院里居然有卫兰的内应。 “是不是弄错了？” 就半天过去居然就找到了关键人物，她们只觉得太巧了。 陆阳没说话，只是把那沓白纸放到了她们办公桌上。 这沓厚厚的白纸外面包着一层封皮，就像一个大包裹，上面还盖着一高的章。 昨晚沈春娇亲手把它放进柜子里，自然不可能认错。 也就是现在封皮坏了能看清里面的东西，要是在今天之前，要是有人跟沈春娇说里面不是试卷，而是一沓白纸，她一定觉得是在开玩笑。 “哪里找到的？” “周莲的大儿子丢在山上的。” 沈春娇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惊诧，回身坐在椅子上。 “你把她带进来，我们有话问她。” 整件事情有太多的疑点，而现在沈春娇最迫切想要知道的，就是周莲从哪得到办公室的钥匙？她是不是自己一个人策划了整件事情？ 第225章爷爷找你 卫兰办公室离沈春娇办公室不远，从她们恢复正常秩序，收录录取名单时，她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可偏偏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期间张主任跟沈春娇还特意把她叫过去，旁敲侧击问了许多，还好卫兰还算镇定，没有让她们抓到把柄。 “卫副厂长怎么有些心不在焉，很快招工工作就圆满结束了，卫厂长看着有些不开心。” 卫兰强打精神尴尬一笑，敷衍几句回了自己办公室。 怎么办，难道真的是沈春娇设的套？ 她想去找周莲问清楚，但知道这个时候一定有人盯着她，根本不敢妄动。 沈春娇办公室里人来人往，即使关着门也能听见不少动静，卫兰知道，等到下午名单就能出来了。 等名单一出来，沈春娇通知军区跟市里，这一切就成为定局。 刚刚张主任还特意告诉她，让她负责向市里汇报招工名单，卫兰想是不是她们早就知道她拿走了之前的假试卷，故意这么跟她说的。 她想的还真没错，张主任还真就这个意思。 即使现在没有证据，张主任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膈应到卫兰的机会。 卫兰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不管沈春娇那边有没有证据，她都要想办法撇清嫌疑。 她之前想过，一旦周莲被发现，就咬死她什么都不知道，左右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但直到这一刻，她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住内心的慌乱。 “卫厂长，怎么这个时候走了？” 她不想待在办公室里，只能先回家。保卫科的人看见她这个时候走还有点奇怪，卫兰勉强一笑。 她内心太过慌乱，下意识想寻求父亲的庇护，等到家楼下才觉得不妥。 这件事情牵扯太多，她收了别人这么多好处，一旦被父亲知道，他大概会大发雷霆。 “小姑，爷爷在等你。” 卫兰都打算走了，却发现侄子正好下来。 “小晖，你爷爷找我有什么事？” 难道父亲都知道了？可是现在就连沈春娇也只忙着拟定名单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找证据指向她。 就算沈春娇找到了周莲头上，她也大可不承认。 可不管再怎么安慰自己，卫兰还是感到惊慌，想从侄子那打听点什么。 但是卫晖向来挂着笑容的脸此时也很严肃，卫兰就比这个侄子大十多岁，两人此前关系一直很好。 还从来没看见他这么严肃过，心里更加慌张了。 等她上去就发现不止父亲在，大哥也在，就连刘成都在。 “爸，你找我什么事？” 卫兰上前跟平常一样努力挤出笑容，却发现父亲坐在沙发上目光沉沉，用之前从来没有过的眼神打量着她。 “我……” 她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只能把眼神放到旁边的大哥身上，却发现卫松正满眼失望。 “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卫兰比侄子只大了10来岁，是家里的老来女，全家都很疼她，父兄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第226章你太让我失望了 “小兰，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最终沙发上的老人盯着她看了许久，缓缓问出这句话，卫兰惊疑未定，疑心父亲知道了什么。 “怎么了，我……” 嘴巴张张合合几次，既不敢否认，也不敢真的承认。 卫晖早就出去了，现在房间里就剩下父兄还有刘成，从他们两个身上没能得到答案，卫兰把目光转向丈夫。 “爸，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可以问刘成。” 妻子早逝女儿年纪又小，相比儿子，卫富民对女儿的要求不高。 女儿也听话，这些年经常过来陪他吃晚餐，平时就算再忙，也记得隔几天就过来这边。 在卫富民心里，女儿即使脾气有些娇纵但人不坏，有时候爱逞强。 家里有他这些年经营的人脉，再加上儿子的官职也不低，在卫家的庇护下，卫兰可以算得上是事事顺遂。 她这些年原本一直在机械厂里，后来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市里要建一个纺织厂，还偏要去那当什么副厂长。 那里离他们住的地方远，再加上又是刚起步事情多，卫富民说什么都不愿意女儿过去。 但卫兰坚持，也只能打电话给她办好这件事情。 今早女婿过来跟他说这一件事时，他都怀疑女婿喝多了，小兰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爸，确实是我没本事，工资没办法供家里人维持现在的生活，但小兰不应该这么做。 不应该花的钱花着也不安生，大哥这段时间勤快也特殊，如果被别人把事情捅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刘成早就打算好了，一定要跟岳父说未来这段时间卫兰做过的事情。 但直到这一刻，看见那个即使年近八十，也依旧精神奕奕不服老的老爷子，接连重复问了他几句。 就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变成了唯利是图，罔顾集体利益的人。 “你说的是真的？” “爸我没骗你，只有你才能管卫兰，她不听我的。” 卫富民这些年用到拐杖的时间不多，即使有医疗兵过来照顾他，他也不愿假手他人，很多事情都坚持亲力亲为。 现在却像个寻常的八十岁老头，耳昏目障，一直没有听清刘成的话。 “什么时候开始的？” 经过漫长的沉默后，卫富民弯下腰往后摸索好几下才终于坐到椅子上，深深叹了一口气后摸出老花镜。 镜片后充满威压的目光紧紧盯着刘成。 “……” “说实话。” 卫富民早些年走过草地，也在敌后根据地潜伏过，他一旦开始释放威压，对面的人就脚软，很少有人能扛过他的目光。 刘成自然也不例外，他舔了舔嘴唇还是选择如实说。 卫富民很有原则，绝不允许家里人触碰损害集体利益，卫松跟他父亲一样，有些人想找他们办事都找不到门路。 后来慢慢的这些人就盯上了卫兰。 或许她刚开始拒绝过，但最后也没能抵抗住糖衣炮弹，刘成第一次发现已经是在几年前。 家里两个孩子是龙凤胎，出生时都很小，磕磕绊绊养到一岁多，身体依旧不好。 即使家里想办法给他们找奶粉票，也顾不上两个孩子。 刘成没办法只能去黑市买。 “要不别给他们喝奶粉了，已经一岁了，以后养的精细点。” 卫兰当然不愿意，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打听到了，给他们家一次性送了一包裹的奶粉。 那人所求的事情又很容易办到，甚至都不需要她回家跟家里开口。 “都不需要我们干什么，为什么不能拿。” 卫兰不顾刘成的反对，把那一包裹奶粉留了下来。 再后来家里又多了很多东西，进口的零食玩具，还有百货商店里漂亮的裙子，刘成当然不止一次劝过她。 “这件事情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大抵是尝到了以权力换取利益的滋味，卫兰开始拼命往上爬，利用卫家的关系，很快就做到了机械厂的领导。 这些年，通过机械厂的关系跟人进行利益交换，她越来越乐在其中。 可是机械厂能做到的位置就只有副厂长，于是卫兰又重新锚定了新开的纺织厂。 她想要彻底掌控一个厂子，让这个厂子不断造血，那她就能拿到越来越多的好处。 “所以不管我怎么劝，都铁了心要去那。” 刘成这些年对卫家的人际关系也有一定熟悉，知道不少人跟卫兰达成协议，往家里送了不少东西。 卫富民往其中一人处打了电话，那人刚开始还支支吾吾不肯承认，后来又实在捱不过老领导的审问。 只能承认确实给了卫兰钱，让她帮家里的孩子安排工作。 “她这次许诺了不少人。” “这种大型国营厂的招工考试，不可能由她一个人说了算，她怎么把这些人安排进去？”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味，卫富民只要一深思就知道卫兰刚到纺织厂，那边又是由军区主导，她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 军区又不是吃素的。 “这次军区跟一高合作，由学校负责试题以及后面试卷的批改，她最开始找到我，想让我想办法干涉试卷的批改工作，被我拒绝后。” 刘成定了定神，抬眼看了一眼老岳父，还是选择说完。 “让人从纺织厂那边把试卷偷盗出来。” 卫富明听完呼吸急促了好一会，后面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狠狠拍了一下书桌。 “不像话！” 刘成原本以为拒绝卫兰后，她便会死了这条心，把收到的钱退回去，但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 那天刘成起夜发现书房里还有灯光，刚走过去听见卫兰正在跟别人打电话。 她向电话那边保证，她有办法拿到试卷。 刘成没有办法阻止她，只能把要送到纺织厂的试卷换下来，假意弄了一个乌龙，就算她真的得手，也不至于造成过大的损失。 如果她没得手，那这件事情就是一个误会，纺织厂只会更加认真的对待试卷。 第227章辞职 卫富民听完刘成的话到底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卫兰毕竟是他的女儿，他也不愿意她真的酿成大错。 现在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卫松还在单位就被父亲火急火燎的叫回去，他也没想到妹妹居然是这种人。 父子俩在书房沉默了许久，就算再怎么恨铁不成钢，也得先给她收拾烂摊子。 “是你干的？” 卫兰在听完父亲的话后才知道是刘成把试卷给换了。 “你疯了，你明明知道我差一点” “啪” 卫松忍无可忍，终究还是对这个从小疼到大，没有说过一句重话的妹妹动了手，卫兰捂着脸久久不敢相信。 “爸？” 卫富民疲惫的闭上眼睛，没有看她。 “你太让我失望了，玩弄权势，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利益，家里就是这么教你的？ 这么多年我们不舍得对你说一句重话，即使你利用我们的关系往上走，我们也只是说你逞强。 可你呢，你的眼界就只看得到那些钱吗？” 权势自然会带来利益，而钱只是这些利益当中最浅显的。 家里不差钱，他们夫妻俩的工资养两个孩子绰绰有余，再加上父亲每月也会补贴她。 卫兰根本就不缺钱。 越到上层，各种利益交换越是无形的，没有人会留下钱这么明显的把柄。 而她的眼界就这么点，就为了那一点钱，要把他们父子俩多年的经营付之东流。 卫松越想越气，一旦有人抓住了这个把柄，把事情捅出去，这才是万劫不复。 “你这个副厂长能力不足，根本不足以胜任纺织厂的工作，从现在开始辞去副厂长的职位，给我好好待在家里。” 卫松直接下了最后通牒，卫兰自然接受不了，捂着脸想寻求父亲的帮助。 “我才刚去，怎么能辞职。” “不辞职你还想干什么，这次要不是刘成提前换了试卷，你以为光辞职就能解决这件事情？” “我……” 卫兰不愿意，以为家里能给她想办法，没想到他们就直接判了死刑。 “试卷的事情就说是意外，是学校那边弄错了，而你对此毫不知情，也没有想偷试卷。” 卫松很庆幸刘成提前发现了，只要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其他的都还有余地。 ———— 铁蛋抱着弟弟站在外面已经吓坏了胆，后面不过是稍加询问了几句，就跟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妈让我把东西给一个木兰头的女人，不能被其他人看到，也不能动那个东西。” “所以你就背着它到小道上等人，那后面怎么又丢了？” 铁蛋已经被吓哭了，好几个大人穿着军装审讯他，他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我怕被人发现，就把书包丢进草丛里不知道怎么东西就不见了。” 王明贵就站在一旁，陆阳点点头示意其他人。 “王营长，铁蛋已经承认了，你就先把他带回去吧。” 铁蛋抱着弟弟跟在父亲身后，刚出办公室就被王明贵一脚狠狠踹在小腿上，差点跪下去。 第228章还得是家里有关系 铁蛋看着父亲的脸色也不敢哭，赶紧抱着弟弟站在一旁。 而周莲最后也不得不承认了整件事情，她说她是一时脑子糊涂，着了卫兰的道。 “是卫兰跟我说就差了几分，只要我把试卷偷出来，她给我加上分数就能当工人，我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想过帮我，只是想让我把东西偷出来。” 这件错漏百出，到处都是漏洞的偷窃案落下帷幕。 由于最终没有造成恶劣影响，纺织厂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公安立为刑事案件，最后以卫兰丢失工作，周莲全家属院检讨结束。 ———— “舅舅，你看到小姑了吗？” 周莲检讨这件事情引起的轰动并没有招工名单出来的大，那一张大大的红榜贴在纺织厂的大门口，迎来了络绎不绝的人过来观看。 不知道张主任从哪弄来了好几挂鞭炮，鞭炮点燃后人们热切鼓掌，整个纺织厂门口就跟过年一样。 安安坐在刘建东肩上，两人一起往里面挤。 “不认字的人往后退，你都没来考，凑什么热闹。” “就是，谁踩了我的脚。” 知道消息过来凑热闹的人很多，根本挤不进去。 安安坐在刘建东肩上倒是看得远，但她根本不识字，只能让舅舅赶紧往里面挤。 “不行了不行了，等会再看，我都要挤吐了。” 刘建东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头心生退意，不顾安安的强烈反对还是退了出来。 田婶今天也过来看热闹，不过她不像那些家里孩子要考的人那么迫切，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站在外围。 “你听说那个周莲的事没？” “周莲是谁？” “就是上次那个在知青点生孩子，她你不记得了？” “她咋了？” 田婶有陆容慧，知道家属院的消息自然比村里人要快些，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她不是跟副厂长打算把大家的试卷给偷了，然后没偷成，最后在家属院里做检讨。” “是她呀，啧啧啧，你说说，瞧着跟咱们这些女人也没什么不同，但人家胆子就是大。” 大家虽然对不上人，但也都听说了家属院里的事，听说那个副厂长被免职了，而这个周莲在全家属院面前检讨，也算是丢尽了脸。 有这名头在，以后谁还敢跟她来往。 “她觉不觉得丢脸我不知道，但她老公是觉得她丢脸。” 事情发生后，王明贵再也受不了周莲了，两人大吵一架，最终以周莲带着孩子回老家结束。 “这男的也挺狠心的，好不容易能来这边过好日子，现在就让人家回去。” “哎，那你说她做了这事，男人肯定不愿意她留下来。” 大家唏嘘几句接着转移话题。 这次纺织厂的管理也被领导批评了，听说保卫科那边也要重新培训。 田婶突然感叹了一句。 “要不说还得是我看人准，我当初就撞见过几次这个周莲跟那个卫兰鬼鬼祟祟，果然一肚子坏水的两个人凑到一起干不了什么好事。” “这个周莲在这么多人面前检讨，还被赶回老家，而这个副厂长只是丢了工作？” “说到底还得是家里有关系。” 第229章可以申请换回房子 陆阳知道今天纺织厂门口要贴名单，但他没有空，只能一边着急一边等。 “营长，王营长找你。” 自从两天前在纺织厂见过后，陆阳就再也没见过王明贵。 “老陆。” 不过短短两天，王明贵整个人沧桑了不少，脸上的胡茬冒出来也没有心思打理，就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是两天前的那套。 两人毕竟认识了10多年，又是曾经把生命交给对方的关系，陆阳看着他也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让你嫂子回老家了。” 王明贵是彻底疲惫了，他豁出去脸跟沈厂长还有军区求情，最后才得以当着全家属院检讨结束这件事情。 除了周莲要检讨，他也要检讨。 陆阳只是沉默，他那天在家并没有去检讨会。 王明贵苦笑，以前他们在老家时，他还憋着一口气想要尽早把全家接来团聚。 可谁能想到，这才过了大半年就变成这个样子。 检讨会过后，王明贵羞愧难耐，铁青着脸回家，检讨会下坐着的人有很多都是他的下属，他以后要怎么面对这些人？ 周莲几乎跟行尸走肉一样，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里，路上碰见的邻居大概都在笑话她。 她再怎么耍小聪明，再怎么贪婪，始终都是那个在农村长大的周莲，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各种之前极少有机会见到的领导正襟危坐，那些极具威压根本不敢让人直视的人脸让她自卑又愧疚，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宣告她罪行的检讨稿都是由妇联的人代劳的，周莲拿着那张纸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她来到这里大半年，费了那么大的心思，终于认全了这张检讨纸上大部分的字，结果却是当着众人宣告自己的罪行。 底下的熟悉的，不熟悉的邻居们不时发出吸气声，看过来的眼神也都是鄙夷。 她曾经也以为自己脸皮厚，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管做什么都不怕别人的眼光。 但当她坐在高高的台上，面对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终究还是弯下腰，恨不得把自己蜷缩起来。 其实在她内心深处终究是自卑的。 婚后十来年靠着一口气把这些孩子们拉扯大，好不容易能来城里过好日子，那一瞬间周莲是扬眉吐气的。 可直到她来到这里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这里的人很多，跟她一样大字不识的人也不少，但更多的是那些生活在城里的年轻姑娘。 她来到这也没有过上人人羡慕的好日子。 这怎么行？ 于是周莲靠着自己在乡下攒的经验，直接强占了的宋青家的房子，城里人都是要住楼房。 还死命念书，靠着扫盲班学会了自己的名字，还要拼命考上纺织厂的工人。 城里人哪个不是工人？ 可忙活了这么久，依旧没有改变什么，她还是那个周莲。 始终融不进这里的大部分人。 二丫这两天没有去学校，她今天下楼都碰见邻居家的孩子，专门跑到她们住的这栋，对着她们家门口指指点点。 她抿了抿嘴唇还是拎着篮子去菜站买菜，选择自动忽视他们说的话。 三丫也跟在姐姐后头，她就没这么坚强，被那些人气得哽咽。 “姐？” 三丫好讨厌这里，她以前在老家时没有上过学，现在被周莲直接丢进了一年级，根本听不懂老师的话。 那些同学也是一样的笑话她，说她笨连这都听不懂，从妈这件事后估计会更严重，她已经害怕去学校了。 二丫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机械的买了一把菜回家做饭，家里其他孩子也没有出去，全都聚在那间不大的房间里。 铁蛋的脚被他爹踹了一脚后已经发青，今天疼的走不了路。 他们躲在家里，但依旧能从家属院的喇叭里听见他妈带着哭腔的声音。 三丫机械的抱着最小的弟弟，他仿佛也知道了家里的情况今天一直没有哭。 几人枯坐许久，终于听见外面门响，父母回来了。 周莲一进门就回屋哭，王明贵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儿，后来进到房间里两人开始争吵。 “王明贵，你让我回去还不如让我去死！” 刚刚还觉得丢脸至极、羞愧难当，现在只觉得愤怒，她熬了这么多年，就为了带几个孩子出来过好日子。 村里那些人都知道他们要来随军，哪个人不羡慕他们，如果现在回去，她要怎么解释。 “你就如实说，说你偷了厂里的东西，窃取机密文件，没有脸留在这里！” 王明贵也憋着一口气，都互相往对方的心口扎刀子，恨不得拔出时能带出血肉。 两人在房间里吵得昏天黑地，就连东西都砸了不少，几个孩子吓得缩在墙角，最终也不敢出去。 外面的争吵一直持续到晚上，不知道王明贵说了什么，最后周莲只能同意回家。 “房子再过几天就退回去了，你现在可以申请换到那边去。” 王明贵犹豫了许久，还是说了出来，他过来找陆阳就是为了这个。 家属院的楼房紧张，如果有空位，其他人能申请去换。 “她们已经走了，屋子也收拾出来了。” 王明贵有些后悔，如果他当初能够强硬一点，在周莲把东西搬进去后把房子还给陆阳，管住她。 不让她以为凭着自己那一套能轻易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许周莲还不会这么丧心病狂。 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他当初并不能管住她。 虽然不具备给她收拾烂摊子的能力，最开始就应该约束，告诉她这里的规则跟老家不一样。 周莲连夜收拾好东西，第二天就坐火车回老家，直到她们上车前都没有跟对方说过一句话。 “我们现在的房子挺好的，那套房子还是留给其他需要的人。”陆阳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嫂子一个人带这么多孩子坐火车回老家还是有些危险的。” 陆阳对周莲印象不好，但是听见王明贵居然让她们单独坐火车回老家，还是觉得不舒服。 只要王明贵想，他完全可以请到假送他们回去，即使要晚几天。 第230章考上了 王明贵张开嘴巴想解释，陆阳摆摆手，“我还有事就先进去了。” 他对他们夫妻二人不想评价，但他记得王明贵家几个孩子都不大，特别是最小的那个才几个月。 可能是当了父亲，他对小孩子总要宽容一些。 他记得安安很讨厌坐火车，到了后面整个人都蔫了，垂头丧气的格外可怜。 他跟宋青两个人照顾一个孩子，都不能让她很舒服地坐完全程，而周莲要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孩子。 王明贵作为一个父亲，不管跟周莲发生了什么，起码应该把他们安全送回去。 他这份不适感一直持续到进家门。 “爸爸，小姑考上了。” ———— 安安跟刘建东在外面等了许久，好不容易进去找到小姑的名字，她兴奋的直拍手。 刘建东紧紧抓住她的腿，差点稳不住。 “先别动，等会摔了。” “小慧啊，你别紧张，你这么厉害肯定能考上。” 外面的人群许久也没有散去，有兴高采烈的恨不得跳起来拿喇叭大喊的人，也有难掩失落垂头丧气的，田婶本来不紧张，后面都紧紧抓着陆容慧的手。 “你说东子怎么回事，这么半天都看不明白，我看他读那些书也是读到猪脑子去了。” 她踮着脚，靠坐在刘建东肩头上的安安分辨他们的位置，这刘建东半天也没带回个消息。 “人太多了，而且那么多名单，找起来也不容易。” “唉唉唉出来了出来了。”终于看见俩人往外走，田婶伸长脖子，好不容易等他们走到面前。 “怎么样了？” “考上了，考上了！” 田婶跟安安一样也高兴的直拍手，这考上工人可是大事。 “要是能整两挂鞭炮就好了，东子，你等会骑车去市里叫你哥他们回来吃饭，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可惜你嫂子不在，要是她知道了还不知道得多高兴。” 村里有不少人也跟他们打探消息，听见陆容慧考上了都羡慕的看着她，同时心里也活泛起来。 这姑娘不仅是知青，还有铁饭碗，那要是能当他们家儿媳妇该有多好？ 这回去得找人打听打听，万一能娶到她那真是烧高香了。 田婶要是知道肯定得啐他们一口，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当初条件那么好的一小伙，人家哥哥都看不上。 也不撒泡尿回去照照自己。 考上的多落榜的更多，他们并不认陆容慧，看她的眼神带着隐藏的嫉妒。 田婶知道就算高兴也得回家高兴，她马上拉着陆容慧回去。 “上次那个猪腿已经晒好了，正好今天高兴，咱就吃了它。” 陆容慧想说不要，这原本是田婶想留着过年的，但田婶高兴根本不听她的。 “差点把你哥忘了，等会把他叫过去。” 她拉着陆容慧回家做饭，刘建东骑车去市里叫人，安安自告奋勇回家属院等爸爸。 陆阳听见这个消息后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立马抱起闺女往天上抛了下，安安被他逗得咯咯笑。 “你小姑呢？” “在三姨奶家，爸爸也过去。” 第231章还是没有认识到错误 卫松找人脉跟军区那边沟通，最后卫兰辞职，没有被通报批评。 这几乎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他让刘成把卫兰收的那些东西退回去，亲自打电话跟那些人解释。 卫晖看着短短两天长了好多皱纹的父亲，给他端了一杯茶。 “现在虽然没有什么人知道，但这件事情终究瞒不过。” 即使卫家想办法把整件事情按下来，但是军区那边已经让另一个涉及的人做公开检讨。 只要稍加打听，都能打听到卫兰为什么辞职。 很快，这些消息也会传回这边。 卫松叹了口气，“先让你姑在家安分待几个月，等风头过去了，我想办法把她安排到其他市去。” 再怎么恨铁不成钢，那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宠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卫松依旧得为她打算。 卫晖不置可否，或许就是知道有家里兜底，小姑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在他看来这件事就是一个机会能让她好好长一个教训，但是父亲跟爷爷显然不舍得小姑吃苦，还是为她打算好未来的路。 对小姑来说，她是失去了一个国营大厂副厂长的职位，但她在家里沉默几个月，依旧能有好的工作。 犯了这么大的错都没有得到惩罚，那她下一次就会跃跃欲试，往更大的错误走。 卫晖不相信他们这么多年没有发现小姑的问题，小姑出手阔绰，两个孩子吃的用的，还有她自己的穿着排场，靠她跟姑父的工资肯定承担不了。 再加上这几年的风声，就连母亲都私底下找他打听过，怕小姑出事连累大家。 他不信平时那么敏锐的父亲跟爷爷没有察觉异常，但可能他们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依旧把她当成之前的妹妹跟女儿。 这一次家里还能给她兜底，那下一次呢？ “不会的。” 父子俩闹得不欢而散，卫松最后坐在书房里端着茶水皱紧眉头。 希望她能吸取这一次的教训。 ———— “滚，滚出去！” 卫兰在家里待了两天，依旧接受不了现实。 这两天家门紧闭，她躲在家里根本不敢出去，害怕看见其他人怪异的眼神。 两个孩子被她吓到，在客厅里几乎都要哭出来，刘成赶紧让他们回房间玩玩具。 “没事，妈妈只是心情不好，过一会就好了。” 他皱着眉头打开书房的门，卫兰一看见他马上指着他的鼻子让他滚。 “都是你刘成，都是你害的！” 他吃里扒外帮着外人，如果不是他调换那些试卷，她早就得手了，怎么会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现在外面那些人指不定如何笑话她，她怎么有脸出去，怎么有脸去面对那些人。 卫兰几乎要疯了，她现在没有工作，只能待在家里。 尝过权势的人很难接受失去的滋味，卫兰咬牙，她已经丢脸得不敢出门了，但这个罪魁祸首还是这么淡定。 气得她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向刘成，刘成没有躲闪，捂着受伤的额头目光深沉的看着卫兰。 “你还是没有觉得自己错了吗？” 第232章家里很好 田婶今天把半根熏好的猪腿炖起来，里面放上土豆跟白萝卜，奶白奶白的汤在锅里滚着，香味把安安这只小馋猪给勾了过来。 “别靠太近，小心烫着。” 夏天天热，就在院里的铁锅里炖着，安安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田婶看她这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拿筷子给她夹了一块肉。 “小心点，别被鹅抢了。” 安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端着铁婶给她的小碟子蹲到树下，一边吹气一边吃。 田婶家的大鹅今年孵了好几只出来，给邻居们送了几只，家里留下三只，它们跟老鹅一样特别霸道，知道安安手里有吃的，还想过来抢。 刘建东一把扭住鹅脖子把它们送回笼子。 “你哥呢？” 自从上次在山里打到一头野猪，老刘叔又重拾他猎人的本事，重新收拾山里的陷阱。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马上带着他们又上山去了。 安安原本也想跟着去，但田婶用好吃的把她留下来。 “他们还在找，我先下来了。” 刘建东在他自己的陷阱里找到了一只兔子，田婶接过去，今晚又能加一个辣炒兔肉。 陆阳也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她想着今天吃的够多了就先收起来。 等天色暗下来，他们也背着背篓回来了。 今天没好的啥收获，倒是带了4只兔子跟一只山鸡下来。 “怎么这么多兔子？” 这些兔子做成腊肉，过年还能拿去走亲戚。 “本来以为能抓点别的，谁知道都是这小兔子。”果然猎到野猪都是运气。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田婶还特意开了一瓶酒。 “考上工人了就不用下地了，你们这城里的孩子来这边种地，我们看着也不得劲。” 各种祝福的话涌向陆容慧，她在这烟熏火燎热气蒸腾中眼眶有些热，她跟田婶一家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真诚地为她的未来高兴。 她以前还暗自神伤过，为什么明明有血缘关系的父母并没有那么爱她，把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当成亲生女儿。 但是这一刻她觉得无所谓，依旧有其他人为她的成就高兴。 陆阳也很开心，难得的喝了一大杯酒，他并没有对妹妹说什么，只是一整个晚上咧着的嘴角都没有放下去。 就连安安也一直抱着她的脖子，笑得都看不见眼睛。 以前人们常说往事如烟，过去的就过去了，陆容慧也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她已经对陆卫国夫妻没有期待，连白容珺她们也得到报应，现在确实是新的生活。 “来来来，喝一杯，你们今晚就住在这边。” 整个院子里都洋溢着喜庆，就连笼子里的大鹅也歪着头好奇的看着外面。 “咱们村好像八个人考上，不知道知青点有几个？” 酒足饭饱后八卦的劲又上来了，田婶神秘兮兮的看着大家。 “多的是没考上的，我看那些考上的都不敢多开心，现在都关着门在家。” 可不是，就连他们都不敢去外面问人家，生怕人家以为他们是在炫耀。 “八个？这么多？” “这才哪到哪，那些城里的咱们就不说了，我听说隔壁的屯子，人家村长专门组织起来一起学习，这一下子考了快20个上去！” 各种八卦自然不能逃过她，听说村里那些没考上的都开始抱怨村长了，说他不组织大家学习。 这个二十个的村子一下子就出了名，这段时间估计媒婆要踏破他们村的大门。 “小慧，你知道知青点那边的情况吗？” 陆容慧摇头，她今天还没有回知青点。 知青的名额少竞争更加激烈，她自己考上了，也不好意思回去打听别人。 “那等明天咱们自己去看。” 纺织厂外的红榜估计要贴几天，今天一天都是人挤不进去，过两天没人看了再过去也不迟。 吃完饭后陆容慧留在田婶家，她明天还要上工，住这边更方便一点。 若是平常安安肯定也留在这边，但今天一吃完饭马上催着她爹走。 “你喝了酒，路上小心点。” “要不就留在这里，明早早点回去上班。” 安安吃的肚子溜圆，听见田婶的话赶紧摇头。 陆阳没喝多少，骑着自行车，带着安安回家属院。 “爸爸快点！” 安安握着前面的车把，不由的催促起爸爸。 d省离这很远，寄信一来一回接近半个月，宋青觉得她就去一个月就没必要寄信了。 陆阳跟安安自然不开心，宋青只好答应等她一过去马上打电话回来，也往家这边寄两次信。 花个一块多的电话费全家都能开心。 她昨天把电话打到办公室那边时，正好想问问陆容慧的情况，陆阳跟她说今天才出结果。 宋青决定第二天再打个电话回来。 “喂？” 宋青姐的电话是纺织厂门房那里的，陆阳把电话打过去时，还得有人专门去宿舍找她过来。 “妈妈！” 安安坐在陆阳怀里抱着电话叽叽喳喳的跟妈妈说了今天的事情。 “小姑考上了，三姨奶今天炖了大猪腿，特别香。 舅舅今天还在山上捉了好多兔子，对了爸爸还喝酒了。” 喝酒误事，陆阳上次喝酒就把他家房子许给别人了，宋青后来不许他在外面喝酒。 陆阳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果然一有机会就逮着他告状。 “我知道了。” 宋青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知道陆阳今天肯定特别开心。 “好了好了，不是说好一人说一半，到爸爸了。” 长途电话费可贵了，一分钟要一块钱，宋青当初就说好了最多只能打两次，每次打电话前打好草稿，绝对不能超过两分钟。 他从安安手里抢过电话，夫妻两人握着话筒顿了几秒都不知道说什么，只在两边笑。 “家里很好。” “我这边也很好。” 陆阳握着电话想说很想她，也想听宋青说想他，但是两人都不是外放的性子，再加上旁边还有其他人，就连思念都不好当众说出来。 电话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安安抱着她爹的胳膊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说话。 第233章要花两块五 “爸爸？” 宋青在电话这边听见女儿的声音，她知道陆阳想说什么。 “我也是。” 陆阳刚刚还轻抿着的嘴唇又一下子裂开了，他听懂了宋青的话，她也在想他，也知道他在想她。 宋青听着他瞬间沉重了的呼吸声，轻咳两声。 “好了好了要到时间了，我挂了，安安要听爸爸的话，你们在家等我回去。” “拜拜妈妈” 安安抱着他爹的脖子凑到电话旁，知道妈妈很快就挂了，赶紧跟她道别。 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两分钟，陆阳给办公室那边递过去两块钱。 那人接过钱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们父子俩，一般人打电话都是要说十分要紧的事情，不然谁会浪费那一块多的电话费。 他站在这里听完了全程，这父女俩啥也没讲。 还是年轻不会过日子，白白浪费两块钱，都能买两斤肉了。 陆阳没有注意到他一言难尽的眼神，挂完电话就抱着安安出去了。 父女俩走在月色当中，嘴角翘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她。” “很快了。” 安安既思念妈妈，又为能在电话里听见她的声音开心，她并不懂今天这通电话要多少钱。 而陆阳也愿意花两块钱在电话里听见妻子的声音。 那头宋青挂完电话，也收到了门房一言难尽的眼神。 “要是没有要紧的事，还是写信划算。” 宋青有些哭笑不得，打电话那边一分钟要付一块多，就连接电话这边也要收5毛钱。 她也觉得不太划算，奈何他们父女俩坚持，又实在拗不过他们。 “不打了。” 她递过去5毛钱，决定还是多往家那边寄几封信，不让他们再打电话了。 一次要花两块五，想想都心疼死。 ———— “妈，吃饭。” 王明贵买了三张卧铺，铁蛋跟小五睡一起，二丫三丫带小四，她一个人抱着最小的孩子。 列车员看见她一个人带6个孩子都很惊讶，这一趟下来不知道在她们这节车厢晃了多久。 周莲抱着孩子麻木的看着窗外。 王明贵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了，她没心思给几个孩子张罗饭菜，把钱给了二丫。 二丫拿着钱跟乘务员买饭，看见他妈靠在那许久不说话，端着饭盒小声地凑过去。 “我不吃。” 这几个孩子好像一瞬间懂事了，他们之前坐火车过来时，几个人在车厢里吵吵闹闹，现在都坐在卧铺上不说话。 二丫想劝也不敢劝，只能先把饭收起来。 现在火车上丢孩子一点都不少见，还有人故意坐火车把孩子带到其他城市丢了，就是为了家里能少一口米。 列车员既怕周莲把孩子弄丢，也怕她丢孩子，不时就过来数一数。 他们虽然来的隐蔽，但经过几次后她也明白了他们的用意，周莲觉得有些好笑，就连外人都关心这几个孩子。 可是王明贵这个当爹的，给他们买完票后就像松了一口气。 他难道就不怕她们母子几人在火车上出意外？ 第234章没死日子就还得过 周莲越想越好笑，她不是一个好人，王明贵又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其实当初她就应该觉得不对劲了，房子他也有份，好处自己享了，却弄得像她逼他们兄弟反目成仇一样。 确实事情是因她而起，但王明贵实际上是任由事情发展，根本没有做出什么。 可能陆阳他们也看出来了，才选择远离王明贵。 她为了纺织厂的工作费尽心思，结果王明贵还嫌她没能照顾好家里，平时孩子哭了只会不耐烦皱眉。 周莲越想越觉得悲哀，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 她干了错事跟几个孩子没有关系，他是做人爹的，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知道王明贵绝对不允许她还留在家属院里，她也在那个地方待不下去了。 吵得精疲力尽后两人达成协议，她把孩子们带回老家，王明贵把存款全给她。 以后的工资他身上留10块钱，其他的也全寄回去。 周莲抱着孩子靠在车窗前，整整一日都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有说过话，不仅孩子们着急，就连列车员都跑过来询问她。 “同志，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怕她是因为身上没钱不舍得吃，乘务员还专门给他们多打了一份饭。 “我没事。” 她摇了摇头，二丫已经接完热水回来给小弟泡了奶。 列车员显然没有放下担忧，后面还是不停的过来这边巡查，周莲坐起身给小儿子喂了奶。 算了，日子在哪过不是过，她总不能让这几个孩子饿死。 想明白后周莲擦了擦眼泪，她这一次栽了大跟头，但人还没死日子还得过。 “二丫，把饭拿过来。” ———— 赵琴知道宋青是出去接电话了，心里有些羡慕。 这几块钱的电话钱她也出得起，只是来之前并没有跟家那边商量好， 再说她家男人也是那种没有天大的事情，不愿意花电话钱的人。 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怎么样了，男人从来没有独自照顾过孩子，就怕把他们饿着冷着。 她们这两天的日程特别忙，就连中午都没有休息时间，扒拉一口饭又要接着回生产线。 根本没有时间想孩子，现在听见宋青出去了，知道是她家里打电话过来。 一下子触发了大家对孩子们的思念。 叶惠来躺在床上，都顾不上身体的酸涩，抹了抹眼泪， 其他人都听见了她吸鼻子的声音，不过这一次没有人嘲笑她这么大了还爱哭。 宋青刚刚还很开心，回到宿舍后赶紧收起自己脸上的笑意。 她知道大家都在挂念家里的孩子。 “你家可真有钱，昨天才打了电话今天又打。” 其他人也纷纷支起耳朵，宋青笑了笑。 “今天是有事要打电话，知道电话费贵，特意掐了两分钟，要不是有急事我才舍不得花那钱。” 那原本带着一丝嫉妒的声音没有再响起，宋青也没在意。 叶惠来坐起来擦了擦眼睛。 “我也想给家里打电话，就是电话费太贵了。” “要实在想，你就花一块钱打一分钟，就听听孩子的声音。” 叶惠来想了想，诚实的摇了摇头。 “就连宋青姐都是有急事才打，我才舍不得，到时候这一块钱给他们买肉还能吃到肚子里。” 其他人都笑起来，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刚刚说话的那个人不吭声。 第235章小元你怎么过来了 “宋青姐” 陈予书这几天经常过来找宋青吃饭，这几年的时间仿佛不存在一样，并没有让她们变得有半点生疏。 “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带她看你，安安也得叫你一声小姨。” 陈予书缠着宋青问了不少安安的事情，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侄女特别感兴趣。 宋青跟她讲了不少安安做过的事情，她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小小的调皮的小姑娘，她一定很像宋青姐。 “姐夫很会带孩子。” 家属院里的孩子特别喜欢穿着军装抓坏人，搞来各种各样的小棍子当枪使。 陆阳的木工活越来越进步，自从他给安安做了一辆小木车后，安安就缠着要一个木枪。 她爹刚开始还很得意，觉得自己在女儿心里的形象越来越高大，什么都会做。 但后来发现安安用他做的那些东西在外面贿赂别人，让别人给她当小跟班。 陆阳很无奈，后来说什么都不帮她做那些小玩意。 父女俩已经摸索出了自己的相处方式，安安习惯性在陆阳面前耍无赖，陆阳大部分时候好说话，有时候板着脸教训人就连安安也害怕。 后来两人慢慢达成了某种协议，安安乖乖听话，她爹就每个月给她做一个小玩具。 宋青姐不知道，当她说起她的丈夫跟女儿时脸上洋溢的笑特别温柔，陈予书确定，他们一家很幸福。 一旦讨论起安安跟陆阳之间的事情，宋青就止不住嘴，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小书，我光讲安安了。” 陈予书笑着摇摇头，“不，你还讲了姐夫。” 她这个时候的狡黠劲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宋青一下子愣了神。 如果不是有上辈子，宋青根本不相信能跟陈予书毫无芥蒂地聊她后来的丈夫跟孩子。 她以为小书多多少少会介意。 聊完天宋青还要去培训，陈予书自己回家。 陈予祺知道妹妹又去找宋青了，他竟然有些羡慕。 仅仅用了几天她们俩就恢复成以前无话不谈的样子，但是他跟宋青之间的相处却十分生疏尴尬。 那天在食堂门口跟宋青见面后，陈予祺有去找过她。 既是想解释他跟方如的关系，还有其他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但两人之间却仿佛隔了点什么，简单打了招呼，聊了聊这几年的情况就无话可说。 他在内心深处知道眼前这个关系对两人来说是最好的，只能尽力说服自己。 “我买了明天下午的火车票。” “什么？” 陈予书很惊讶，之前他们确实打算尽快回新安，但是哥哥好像有什么事绊住了脚。 跟父母那边打电话说要晚些时候再回去，没想到他又突然打算走。 “哥哥你不是还有事吗？” “事情办完了，爸妈在等我们。” 兄妹俩的东西本来就收拾的差不多，就算明天要走也不匆忙。 陈予书打算晚上跟宋青姐告辞，下一次再见面估计是要到新年了，宋青姐应该会回新安过年。 她看着哥哥其实有些话想说，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大哥既然选择回去，应该也处理好了跟方如之间的事情。 ———— 这两天机械厂跟纺织厂有一件大事吸引大家的注意，纺织厂厂长的女儿跟机械厂厂长的侄子马上就要结婚了。 他们已经订婚了好些年，结婚是早晚的事情，但大家还是有些惊讶。 方如那天跟陈予祺在食堂的事情，终究还是在两个厂之间传遍了。 大家本来以为他们的婚事出了点状况，没想到根本不影响。 方如这几天没有去上班根本没有瞒过大家，方天海对外放出消息，说她要在家准备结婚的事宜。 但实际上方如被困在家里，已经绝食了好几天。 “小如，你这样伤害你自己的身体，这是要爸妈的命。你是不知道你爸这几天抽烟抽的有多凶，你以为他好受？” 方如这几天不吃不喝，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妈妈我要去找陈予祺。” 方母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比几年前还要犟？ “你找他干什么，你们之间绝对不可能了。你爸已经通知了人再过几天就要举行婚礼，而陈予祺很快就要回去了。” “不，他凭什么能走！我不允许！” 方如突然尖叫着吼出来，她的偏执劲就连方母都吓了一跳。 “不行，他不能走！他就算走了我也要去找他！” 饶是方母再怎么温柔的人也被她这个样子给气到，看看她这几天不吃不喝整个人成什么样子了。 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还跟家里作对。 就算是自己的女儿，方母也得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自己造成的苦果再怎么样都得咽下去，世界上又没有后悔药。 “方如你自己想一想，就算你现在去找陈予祺又能干什么！” 如果身份对调，陈予祺是她的女儿，别说是让两人再见面了，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方如。 “我……” 方如这样，实际上就因为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心里十分恐慌。 方母看着女儿十分失望，“如果有一个这样对待你的人，你恨他吗？” 说完就关上房门，任由方如愣在那许久。 “阿姨？” 方母刚出来，就看见唐元正坐在客厅里微笑的看着她，看见她出来，唐元马上站起身脸上的笑容十分真诚。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唐元这几年一直对他们很热情，方母在心底里是认可这个女婿的。 女儿跟陈予祺断不了，她一直对唐元很愧疚，但没想到他其实一直都知道。 她这几天夜里都睡不好，一想到这都有些毛骨悚然，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未来妻子在他头上戴绿帽子？ 这样的人肯定不像他之前表现的那么真诚老实。 方天海显然也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唐元，这几天一直在躲他。 “小元你怎么过来了？” 方母吸了口气，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但她刚刚的表情自然瞒不过从小就会察言观色的唐元。 第236章你想怎么做 “这不是过几天要举行婚礼，我爸妈让我带着我家那边的宾客名单过来，顺便我也想看看小如，这几天都没见到她。”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诚挚，跟其他关心未来妻子身体健康的男人一样。 他越这样，方母心里越是觉得不对劲。 方如在家里绝食的事情她瞒着外人，绝不往外透露一个字，之前女儿跟陈予祺在食堂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要是再传出点什么名声更不能要。 她现在更不想让唐元见到女儿这个样子，只想赶紧打发他离开。 “小如刚刚在试衣服，她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估计已经睡下了，要不你下次再来。” 唐元跟看不见她脸上的逐客之意一样，站起来十分关切地走到方如门口。 “小如身体不舒服，那我更得看一看。”说完不顾方母的劝阻拧开房门。 方母脸色一变正想过来，却听见里面传来方如的声音。 “妈，我有事想跟他说。” 方母只好作罢，唐元很快关上房门，看见方如坐在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突然笑了出来。 “你这个样子还好是被我看见，要是被陈予祺看见估计他得连夜逃走。” 上次他就觉得方如这个天之骄女疯了，没想到她还能更疯。 方如厌恶地转过目光，“唐元，举行婚礼你是不是很开心？” 她那个仿佛看路边臭虫的眼神刺痛了唐元，他变了脸色。 “方如你再怎么厌恶我也得跟我结婚，你逃不掉的。” “所以呢，结了婚呢？你不会以为我爹会真的把你当成好女婿培养，帮着你抢你大伯的家业？ 唐元，你做梦！” 两人毕竟纠缠了这么多年，深知对方身上的痛点。 唐元忍了许久，脸上最终还是恢复了笑意。“方大小姐，你找我过来究竟要干什么？” 方如垂下眼睛思考了许久，终于抬起头看着他。 “我要你想办法把陈予祺留下来，我们就跟之前一样。 我会跟你结婚，家里的资源也会给你，不仅是你大伯的家业，我还能给你更多。 你就跟之前一样，不要管我跟陈予祺会干什么。” 唐元一直知道方如就是个疯子，但她就是能一次次刷新他的下限。 “你是打算金屋藏娇把人囚禁在这？他会恨死你的。” 方如脸上没有表情。 “你就说你干不干，唐元你知道只要我以死相逼，我爸妈绝对会同意我们取消婚约，那你什么都没有了。 唐禄的家业也不会给你一个侄子，据我所知，他女儿打算让一个孩子姓唐，你觉得唐禄会把家业给你还是给这个孩子。” 唐元的脸色变了几变，他知道方如说的对。 方天海夫妻现在只是迫于形势想要让女儿嫁给他，但一旦方如真的活不下去，他们只会妥协。 他这几天想要去找方天海，都被他找各种借口拒之门外。 而他大伯也确实想让一个外孙姓唐，跟这个孩子比起来唐元没有半分胜算。 “那你想怎么做？” 第237章待她不薄 “宋青姐，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下次在新安见。” 两人中午刚刚见了一面，宋青没想到他们这么突然决定走。 “本来我们也只打算待两天，现在哥哥处理好事情，爸妈在等我们，只想赶紧回去。” “代我向陈叔还有月语姨问好，路上小心。” 他们回新安是一件好事，宋青跟陈予书脸上都带着笑意。 等她离开宋青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同时也觉得有点好笑。 她这几天还在想办法想靠自己重生得到的记忆，让他们避开上辈子的命运。 但没想到根本不用她出手，一切都跟之前不一样。 陈予祺要离开了，不会再跟方如纠缠。 那她的丈夫也不会恼羞成怒，想要靠绑架小书对付陈予祺。 陈予祺师傅的儿子也不会因此丧命，原本觉得很困难的事情，都不用她想办法。 老天确实待她不薄，不仅让她重生，重生后也没给她制造难题。 ———— “你怎么又过来了？” 杨华下夜班回来，没想到正好在路上碰见陈予祺。 他回家并不是在这个方向，应该是特地过来找她的。 “师傅，我……” 陈予祺有些难以启齿，他想向师傅坦白他跟方如这些年的事情，让师傅警惕方如的报复。 但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他说出来后师傅要怎么看他？ 在陈予祺心里，师傅对他的恩情相当于再生父母，向父母坦白自己做过的混账事总是让人为难。 “有话就说，怎么还支支吾吾的，是不是有困难？” “没有！” “那是你跟方如之间的事情？” 陈予祺惊讶的抬起头，以为师傅什么都知道了。 “这么震惊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这段时间厂里在传什么？” 厂里传的那些话根本瞒不过杨华，她跟方天海还是熟识，自然知道他的女儿马上就要结婚了。 可自己这个徒弟居然在前段时间跟方天海的女儿在食堂举止亲密。 太多人看见了，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杨华不得不相信。 她还记得陈予祺刚来那年，方如好像对他有意思，私下来找过他几次，后来就断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她握着自行车的车头，借着月光打量自己的徒弟。 “虽然你要回家了，但我还是要说，平时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被人抓到私生活上的把柄。 方天海的女儿就要结婚了，你们还传出这种传言。” 这种流言传出去对两人的名声都不好，方天海如果事后追究，这又是一个大麻烦。 陈予祺语塞。 或许是知道徒弟要走了，趁着月色杨华絮絮叨叨跟他讲了许多洁身自好的道理。 她推着自行车讲了许久，旁边的陈予祺一直没说话。 “小开前不久还说我这段时间变得絮叨了，我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你都这个年纪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自然都懂。 人如果追求更高层次的东西，自然不会沉溺于低级的欲望，你应该往上走，多把握机会去学习，国家工业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第238章闺女去的地方小祺也在 “对不起师傅”陈予祺最终还是开了口。 杨华目瞪口呆，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看着陈予祺极其痛苦的脸色，她深吸一口气。 “你们” 陈予祺被她从农村带到厂里，除了因为他高中毕业成绩好，领悟力高，还有就是杨华信任他的人品。 相信这个孩子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但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跟方如保持了这么长时间不正当的关系。 他们站着的那段路没有树的遮掩月光直接倾泻下来，杨华可以清楚地看见陈予祺眼里的纠结和痛苦。 但她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糊涂！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陈予祺并没有说出方如给他下药，只是简单陈述了两人确实瞒着大家，在私下保持那种关系。 他没说不代表杨华不思考。 徒弟不是傻子，他那时的情况根本不适合招惹方如，或许方如做了什么？ 不过陈予祺也确实太出乎她的预料，这种事情第一反应肯定是女孩子吃亏。 更何况方如还有未婚夫，太胡闹了！ 陈予祺在师傅眼里的失望下几乎无所遁形，紧握紧拳头还是希望师傅能够小心方家的报复。 “怎么了？” 客厅里丈夫跟往常一样在翻着书等待妻子下班回来，却看见杨华板着脸十分严肃。 随着年纪增大，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情绪外露过。 厂里的工作也几乎都在她的把控下没有出错过，尽管觉得不太可能，丈夫还是问她是不是工厂出事了？ “不是” 杨华慢慢琢磨整件事情，对徒弟失望不是最重要的，她得想到其他后果。 跟方天海接触了这么多年，他这个人虽然称不上睚眦必报，但也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件事情。 更何况唐元的伯父唐禄就是机械厂的厂长，她的顶头上司。 徒弟走了他们的怒火说不定会冲着她来。 “你觉得小祺这个人怎么样？” 还好他们家没有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想要陈予祺当女婿。 “聪明上进，性格好，人品好。” 杨华摇了摇头，“犹豫、拖泥带水，不懂当断则断。” 丈夫慢慢坐直身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妻子居然对以前一直看好的徒弟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杨华这人就是这样，即使不看好你也不会得罪你。 她很少指出别人的不足，就算不好，也会客气的夸几句。 别看她这几句话细推起来没什么，但代表着她对这个徒弟失望了。 “爸出啥事了？” 就连周开也很好奇，不过杨华回房间了，没有人能解答他的疑惑。 ———— 何淑月这段时间过得不好，极其不好。 她从原先的职务上被撸下来，被调去档案室管档案，那是个极其空闲的职位。 这种职位意味着没有权利，要不是陆卫国没被撸下来，她这段时间受到的白眼还能更多。 踩低捧高是常态，她之前一直是高的那位，享受被别人追捧的滋味，猛一下子被踩了很难接受。 可惜不接受又能怎样？ 陈红霞夫妻都死了，其他人也都被下放，她这种情况已经是极好的。 是的，何淑月还是不能接受陈红霞的另一个名字，不过也没人管她到底叫什么。 他们夫妻两各自上班了，之前家里令人窒息的气氛起码是好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 每天两人各自做自己的饭，吃完就出去上班，能说的话极其少。 从前段时间窒息的氛围里出来，何淑月有些不明白陆卫国究竟要跟她赌气到什么时候？ 不过最近最让她烦心的不是陆卫国，而是陈家。 陈家夫妻俩都回来了，就连职位比之前也没低，反而因为是更重要的单位更多人去巴结他们。 何淑月对陈家还有宋家都没有好脸色，看见他们变好自己心里更加不得意。 说起来当初推倒陈家她还出了不少力，那时候大家都很疯狂，尽管何淑月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陈红霞要对付陈家。 但她能从这件事里得到好处，也就没细究。 她现在倒是明白了陈红霞跟林月语的关系，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就对陈家愧疚。 当初不管有她没她陈家都会倒。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家现在风光了，而她却只能缩在这小小的档案室里面对那些成年的旧纸。 “容慧考上那边纺织厂的工人了。” 她一回家陆卫国就对她说了这句话，女儿考上工人对他们来说都是脸上有光的事情。 再说当工人比挣工分要好多了。 何淑月听了后脸色淡淡，看她这么不关心陆卫国突然火了。 “那是你亲生的女儿，你怎么能做到一点都不关心她？” 何淑月不想跟他吵，两人关于这些问题吵了不知道多久，说到底都是怪她跟陈红霞扯上关系，连累他。 陆卫国之前又有多关陆容慧呢？ “我要怎么关心她，人家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关心。” 陆卫国顿了顿，何淑月说的对，陆容慧去了这么久根本没有打过电话回来。 或许也为了缓和妻子跟女儿的关系，陆卫国也没有跟她吵，反而跟她说过会要给儿子打电话。 何淑月有些不理解陆卫国，人家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远离他们，他为什么还要眼巴巴的凑上去？ 这个女儿明显是记恨他们。 不过夫妻俩闹了这么久别扭好不容易缓和一点，她也只能答应下来。 “那等会打，我去菜站买菜。” ———— 过了这么久，田巧珠跟林月语又熟络了不少，不过终究不可能回到之前。 她也没想回到以前。 像这样的关系就挺好，是相熟的邻居，路上见面能聊几句。 田巧珠从乡下搞了好几十斤白菜回来打算腌咸菜，宋海端着椅子坐在一旁择菜。 这白菜长得一般，不过胜在便宜。 两人原本正在聊闺女的事情，知道女儿一个人去外省出差学习，田巧珠十分担心。 宋海反倒无所谓，他只知道这对女儿是好事，有困难也要克服。 夫妻俩有一句没一句，突然田巧珠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闺女去的那地方小祺他们也在。” 第239章你知道宋青在哪吗 宋青早在确定要去d省前就给爸妈写信，说了自己要出差。 夫妻俩除了有些担忧安全还有女婿是否能一个人带好安安，对这件事情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宋青是直到去了纺织厂才知道陈予祺兄妹俩也在那，都还没给家里寄过信，更不可能告诉他们陈家兄妹俩也在。 “什么？” 一直心大的宋海都猛地停住手里的动作，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怀疑妻子在胡说。 “怎么可能那么巧。” 他们老早就知道陈家兄妹俩在那个省，听见宋青也说要去那，宋海确实有过一丝担忧，不过他想整个省那么大，总不可能会那么巧。 田巧珠也觉得太巧了。 别说是陈家兄妹俩在哪，就连陈家回新安的事情，他们夫妻俩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对女儿女婿隐瞒。 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人之前都是那种关系，说出来怕女婿多想。 他们以后回来总归会知道的，但两人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 “我也不信，昨天在路上碰见月语，小书给她寄信回来了，说在那碰见了女儿。” 她今天下班回来正好碰见林月语，两人打了一声招呼，林月语跟她说没想到小书居然碰见了宋青。 宋海皱着眉头，“她还说了啥？” 他相信闺女不是糊涂人，前段时间夫妻俩回来那个状态也不是之前那样冷冰冰的。 不可能闺女还跟陈家那小子死灰复燃。 “就提了这么一嘴。”田巧珠也愁，你说说这世界这么大，怎么就这么巧？ “陈家那小子有对象没？” 宋海这人就是这样，他相信自己闺女，但不相信别人。 只要这小子有对象了就行。 田巧珠一把把菜拍在他手上，“你以为你闺女是什么香饽饽，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还对你闺女念念不忘？” 这老东西一直脸皮都很厚。 拍完人她叹了口气，“都这么多年了，我相信他们俩不会再发生什么，但人言可畏，要是女婿知道” 安安都快4岁了，按道理来说田巧珠不应该担心这些。 但她一直担心，两人当初结婚时可不是你情我愿，万一女婿记恨闺女之前有对象，这一茬一直没过去。 现在两人又这么巧在一个地方工作，你让他心里怎么想？ 能控制住不胡思乱想？ “还好小书他们很快就回来了，不会待多久。” ———— “你怎么了？” 陆卫国守在电话旁正在组织语言，除了想听听安安的声音，他也想跟女儿聊聊，关心她考上工人了。 就怕她不领情。 何淑月出门前答应了他要一起打电话，没想到只是出了个门回来脸色就臭的跟什么一样，陆卫国还以为她反悔了。 “呵”她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陆卫国有些莫名其妙，又看了看她旁边的篮子，空的。 出了一趟门菜没买着，脸倒是臭的不行。 “你知道宋青现在在哪吗？” 陆卫国摇头，他们基本上是一个月给儿子打一次电话，宋青跟陆容慧很少跟他们说话，他不可能知道。 第240章你媳妇跟旧情人在一起 陆卫国倒是听儿子提过一嘴，儿媳妇儿好像要到外省出差。 这是好事，有技术的工人比普通工人更有前途，以后的发展更好。 他听了后并没有多放在心上，更不可能知道她现在在哪。 “你知道陈家兄妹俩在哪吗？” 陆卫国更加糊涂了，他只知道陈家回来了，并不关心他们家的两个孩子在哪。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何淑月啪的一声把菜篮放在了茶几上，她刚刚出去买菜正好碰见田巧珠夫妻俩。 两家虽然是亲戚，但这些年除了过年过节会送些礼物，平时很少有来往。 再加上何淑月又被撸了职，更不想碰见他们，正打算扭头走，就听见夫妻俩的对话。 “你儿子一个人在东北带孩子，你儿媳妇现在正跟之前的老情人在一起。” “什么？你不要胡说，这话要是被外人听见了，外面不知道要怎么传。” 自古婆媳关系都是难题，何淑月向来不喜欢宋青，当初想娶的儿媳妇是陈红霞的大女儿白家英。 陆家找上门后她一直不同意，后面不知道发生了啥，倒是不再反对了，但一直也没有好脸色。 因为儿子点头，陆卫国倒是对宋青没啥意见。 反正他儿子愿意娶。 自从白家的事情发生后，陆卫国有些庆幸，还好儿子当初没听他妈话，娶了陈红霞的大女儿。 不过她们婆媳俩的关系一直不好，这些年也仅仅是维持面上的和平。 陆卫国知道何淑月不喜欢宋青，但也没想到她居然胡说。 “安安都多大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话要是传出去，你儿子要跟你拼命！” 何淑月深吸两口气，知道陆卫国说的没错，儿子确实会跟她拼命。 “被灌了迷魂汤。”她冷哼一声，“这话可不是我自己编的，是从田巧珠嘴里亲口说的，不信你就去问她。” 她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话里带着讽刺。 “人家也不是傻子，你这样去问肯定不会说，肯定要帮她女儿瞒着。” 陆卫国不怎么信，摆摆手。 “行了行了，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在你儿子面前把嘴巴闭严。” 跟女儿儿媳关系都不好，他可不想跟儿子把关系闹僵。 何淑月没想到陆卫国居然不信，那可是她儿子，难道她会害他。 “爷爷” 安安最近对电话特别感兴趣，只要有人过来叫他们，那个黑乎乎的东西里就能传出其他人的声音。 今天办公室又有人过来叫他们说有电话，安安冲在了最前面。 陆容慧向来对新安过来的电话不感兴趣，陆阳也就没有叫她。 电话是父母那边打来的，花的是他们的钱，陆阳只需要付5毛钱，所以他根本不心疼，他们愿意打多久就打多久。 安安抱着电话跟爷爷聊了好一会儿，把陆卫国逗得直笑。 何淑月板着脸坐在一旁，陆卫国看了她一眼，有心想问女儿在不在。 “小姑？小姑不在。” 陆卫国叹了口气，“把电话给你爸” 父子俩其实能说的话特别少，陆卫国问了几陆容慧的情况，眼见着没话说了正想挂断。 旁边一直不吭声的何淑月突然抢过电话。 “儿子，你媳妇儿现在正跟陈家那小子在一起，妈没有骗你！” 第241章不喜欢你 陆卫国狠狠瞪了何淑月一眼，从她手里把话筒抢过来。 “没有影子的事情，你说他干什么？” “陆卫国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想瞒着儿子，当初他们俩谈的事情谁不知道，要不是陈家出事，人家早就结婚了。 你问问儿子知不知道他媳妇儿现在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也就是出了陈红霞的事情，何淑月对上陆卫国才有点心虚。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这可是他儿子的终身大事，她这个当妈的肯定不能瞒着他。 “行了儿子，别听你妈的，安安还在呢。” 安安坐在陆阳怀里，懵懵懂懂的眼神看着她爹，显然不懂爷爷奶奶在说些什么。 “爸爸跟爷爷还有事情说，你自己出去玩好不好？” 陆阳先把安安放下来，她看了爸爸一眼，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还好这个时候办公室里没人，陆阳握着电话筒许久没有出声电话那头何淑月听见他跟安安说话的声音也顿住了。 两边沉默了好一会儿，陆卫国心里有些忐忑。 “儿子，你别听你妈乱说，小宋是出去培训学习，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 经历过这段时间，陆卫国现在就希望家里不要出事，能修复跟女儿的关系。 自然也不希望儿子跟儿媳那边出事。 “……我又没说错。” 何淑月声音低了一些。 陆阳看了门口一会儿，“到底怎么回事？” 何淑月简直烦死了陆卫国这个人，这个时候又想当好人和稀泥，猛地从他手里抢过电话筒。 “陈家前段时间回来了，他家闺女跟儿子跟他们两口子下放的地方不同，现在还没回来，那个地方正好就是你媳妇出差学习的地方。” 生怕儿子不相信，何淑月把她出去买菜，正好碰见宋海两口子正在谈论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你妈可是特意去打听过了，陈家兄妹俩在的那个地方叫什么阳西机械厂，你自己去查查就知道了。” “儿子，当初你们怎么结婚的你自己也清楚，她心里说不定一直有陈家那小子，两人又不是没有感情才分开。 这个时候遇见你说会不会死灰复燃，不说别的，你媳妇儿这么多天有跟你说过，陈家大小子也在那？” 生怕儿子喝了宋青的迷魂汤，这个时候还信她，何淑月循循善诱。 “行了行了，儿媳妇去的地方是厂里安排的，她又没未卜先知、手眼通天，把培训的地方安排到那去，这明明就是巧合。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那你也不能给儿媳妇造这种谣，被外人听见了怎么办？” “我造什么谣了，陆卫国你自己说我哪一点说错了，他们是不是青梅竹马，跟儿子就是半路夫妻能有什么感情！” 要不是她后来去随军，两人结婚那么多年根本就不熟。 “就算她是到那才知道的，如果她心里没鬼，儿子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夫妻俩说着说着就吵起来，陆阳定定的听了好一会儿。 “好了你们别猜了，这件事情刚好是个巧合。” 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但特别冷，电话那头的夫妻俩都不吭声。 警告了父母不许去外面乱说后，陆阳挂了电话。 他坐在那看着电话筒半天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办公室里回来人了，见他还没走有些稀奇。 “你们家打电话跟不要钱一样，大家都是掐着点打一两分钟，你在这都半天了。” 陆阳起身没有解释点点头就出去了。 ———— “小姑？” 安安虽然小，但她不傻。 虽然没有听懂爷爷奶奶说的话，但她心里依旧不安，出了办公室后站在墙角许久没有动。 陆容慧知道他们来办公室这边打电话，想着这个时候应该打完了就过来接安安，她们今晚又要去田婶家过夜。 昨天山上的陷阱里抓了一只獐子，今晚田婶让她过去帮忙处理。 安安闷闷的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 陆容慧觉得有些奇怪，安安这个时候才不到4岁，按道理来说跟何淑月的关系还可以，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脸色有些不安。 安安不知道，向小姑伸出双手。 陆容慧心里有些奇怪，赶紧把她抱起来，正好看见大哥从里面走出来。 “哥？” 陆容慧吓了一跳，她已经很久没看见哥哥的脸色这么冰冷过。 难道陆卫国他们又出什么事了？ “没事” 陆阳从她怀里把安安接过来，刚刚的冰冷仿佛只是陆容慧的错觉，他跟平常一样跟女儿逗乐。 “今天还去不去三姨奶家？” 他抱着安安说了好一会话，渐渐打消了安安的不安，她抱着爸爸的脖子点点头。 “去！” 昨天抓了好大一个猎物，她今晚要过去看热闹。 陆阳把她们送过去，车一停下，安安就兴奋的扑进去，一边跑一边叫着舅舅。 “小陆，今晚要不要留下来喝酒？” 刘叔今天也在，抓到的獐子很肥，大部分的肉都要腌制起来，剩下的零碎今晚也能好好下口酒。 陆阳谢绝了，他骑车回军区。 田婶他们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有陆容慧站在那看着哥哥的背影许久没有动。 到底出什么事了？ ———— 陆阳回到家后关上大门，站在院子里看着菜地半天没有动弹。 家里没人，院子里除了虫鸣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宋青不让他多喝酒，也不让他抽烟，家里已经很久没有烟了，不过他刚搬过来时的行李里还有半包。 现在已经快要到秋天了，天比夏天的时候暗的快。 田婶送过来的几只鸡苗已经会下蛋了，小鹅每天带着它们去屋子后边吃草，到点了又把它们赶回窝睡觉。 现在正在陆阳给他们做的鸡窝里睡觉。 那个鸡窝是宋青画的款式，陆阳拿木头拼拼凑凑好些天才做出来的。 小鹅晚上就睡在灶房里，小猫也睡在它旁边，它们听见男主人的动静慢慢走出灶房。 月色很亮，陆阳坐在院子里点着烟，小鹅跟小猫走到他旁边趴下。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里除了小猫发出的咕噜咕噜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第242章他想要 陆阳当然知道他们的相遇是个意外，去的纺织厂是厂里安排的。 但也说不清为什么，他把那个阳西机械厂记住了。 手上的烟慢慢燃烧，地上趴着的小猫看着离他手指越来越近的火点，着急地站起来。 陆阳没有发现小猫的动静，他依旧在发呆，过了一会儿手被烟烫到才反应过来。 他把剩下的烟丢在地上，小鹅歪着脖子看了好一会儿，等火灭了后重新趴到男主人身边。 陆阳比他们大两岁，当年初中还没读完，陆卫国嫌他在家各种闯祸，没有人能管住他，就把他丢到部队里。 他这个人年轻时招猫逗狗，带着那一片的小孩不停闯祸，陈予祺跟他不一样，很少跟他一起玩。 陆卫国曾经感叹过，还好把他送去部队送的早，要是留着他在家，估计后面会跟那些年轻的卫兵混在一起闯祸。 在部队待了好些年，大家也渐渐忘了他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陆家的儿子前途光明，人长得也俊朗。 当陆卫国打电话过来时，陆阳只以为自己在做梦。 陈家出事了，宋海希望能把女儿嫁进陆家。 陆卫国不怎么愿意，何淑月就更不用说了，她一直相好的人选是白家英。 他只是跟儿子提了一嘴，正在发愁要怎么回绝宋海，却没想到陆阳很快就答应了。 陆阳不仅答应了，他知道宋海主要目的是想给女儿找个工作，更怕自己不是他唯一的人选，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办了，并且叮嘱陆卫国不要告诉宋海。 从父亲打电话到他答应，甚至后面把工作确定下来都在一天之内。 别说陆卫国没想到儿子动作这么迅速，就连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他们那一片的人都知道宋青跟陈予祺是一对，陆阳以前对宋青也没什么想法。 人家有对象，他再怎么恶劣也做不出这种夺人之妻的事情。 但一接到父亲的电话，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答应下来，他想要宋青。 那晚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把工作搞定，也是跟今晚一样，独自一人站在宿舍外抽了一宿的烟。 陆卫国生怕儿子一时冲动，苦心婆婆跟他说了不少话，陆阳通通没有放在心上，他只知道他想要。 打结婚报告、请婚假、回家。 后面的事情几乎跟做梦一样，等他出现在家里，就看见宋青穿着红色的嫁衣坐在他房间里。 他在那一刻觉得一切都值了。 这个年代就算结婚也流行穿军装，不过宋青的妈妈给她做了一件红色的外套，她穿着坐着那俏生生的。 外人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只有陆阳自己知道他的手在抖。 跟回来一样，他飘着去外面敬酒，飘着做完了所有的仪式。 直到晚上坐在床上，他看见宋青眼里一闪而过的害怕、恐惧还有认命，唯独没有跟他一样的兴奋。 陆阳那个时候才终于清醒过来。 他想要跟宋青结婚，宋青想要结婚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只是迫于形势。 第243章绑架 “宋青姐，我的眼睛都要瞎了。” 叶惠来苦恨情深的看着面前的几沓布料，硬是没分出来它们的原料。 “要是全是化纤还有纯棉的倒是好分，这里面都是混纺，我又没有火眼金睛，怎么知道哪个是哪个。” “还有这个克重跟支数，看得我眼瞎，也没把他们分辨出来。” 宋青也头疼，她们之前跟刘师傅学的都是机械，那种东西虽然深奥，但是起码是定数，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直到遇到面料才知道世界上有那么多种组合。 天然纤维能跟化学纤维组合，不同的比例会成就不同的面料。 不同的织造方法生产出来的面料性状也不一样。 宋青按了按眼睛，“算了，先休息一会吧，这一下子也学不完。” 车间里有不少面料粉尘，还有织物的细小纤维漂浮在空气中，尽管她们戴着口罩，还是经常打喷嚏。 除了口罩，衣服上也沾染着各种纱线，就连头发上也有各种细小的碎布。 一打眼瞧过去特别落魄。 “宋青姐有人找你。” 宋青正做在原料上歇气，车间外突然有人跑进来找她。 她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陈家兄妹俩今天就要回去了，还有谁会来找她？一边思索一边摘下口罩往外走。 “予祺？你们不是今天的火车吗？” “你有看见小书吗？” “她昨晚来找过我说今天要走了，今天没有见过她。” 陈予祺的神色特别着急，宋青抓着口罩心里涌上不祥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 陈予书不见了。 他们买的是下午的票，中午就要出发去火车站，今早妹妹出去了一会儿，陈予祺在家等她，但直到中午也没等到人回来。 “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见到她。” 陈予祺急得语无伦次，他去找了妹妹之前的同学，还有她会待的地方都没有见到人。 小书一直很懂事，既然说好了下午要走，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去其他地方。 宋青慌张了一会儿，突然发觉这个情况跟小书之前跟她说过的一样。 “她是不是被人带走了？” “带走？” 陈予祺下意识想否认，妹妹又没有跟别人结仇，谁要带走她？ “你去找过方如的丈夫吗？” 尽管现在的情况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小书被绑架更是在几年之后，但宋青就是直觉跟唐元有关系。 “我……” 陈予祺不知道为什么宋青会这么笃定，他深吸一口气，除了方如唐元他也想不到其他人。 “我去找他。” “先去找公安。” 宋青绑好头发，拍拍衣服就往外走。 不管是不是跟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样，小书是她的妹妹，她绝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陈予祺也很快镇定下来。 “找公安不一定来得及，我先去找厂里的保卫科，你不认识他们，还是我去吧。” 宋清脚步一顿，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那你去找保卫科，我去找杨师傅，她应该有办法” 其实宋青想找的不是杨华，而是杨华的儿子。 第244章人去哪我不知道 “什么？”杨华马上丢下手里的工作跟着宋青往外走，她的几个徒弟们知道了也跟着她走。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见了？” 杨华昨晚才刚知道徒弟跟方天海女儿的关系，还好他们很快就走了，也不需要再多思考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结果现在又出事了。 还是小书不见了。 “这一片有很多工厂，除了各种配套设施外，空闲的厂房也很多，小书要真的出事了，这要找起来不知道要找多久。” 杨华吩咐几个徒弟出去外边找人，正带着宋青打算去公安局报案。 宋青拉了一下杨师傅。 她纠结了几秒还是开口，“杨师傅，麻烦问一下您的小儿子在哪？” 杨华原本步履匆匆被宋青拉了一下停住脚步，眼神很快变得警惕起来。 “你什么意思？” 宋青来这这么多天，唯一打交道的杨家人是杨华的小儿子，但也仅仅是见过一面。 杨华甚至不知道宋青跟他们兄妹俩的关系，只以为她是过来叫人的。 现在被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人询问自己儿子的去处，特别是在这个情况下，杨华很快就警惕起来。 “我儿子怎么了？” 宋青也知道这样很冒昧，她为什么想知道杨师父儿子的去向，仅仅是因为上辈子在几年后发生的意外。 在那场意外里，杨师傅的小儿子为了保护小书去世了。 可现在跟她之前听见的意外完全不同，时间提前了，其他的都不确定。 她不可能跟杨师傅解释自己知道未来的事情，也知道要是自己不说清楚，杨华肯定会误会。 “我们想找小书的同学问问情况，看有没有见过她，听说您儿子跟小书是同学。” 现在找人要紧，杨华勉强相信了。 “他在学校。” ———— 陈予书今天早上在家收到了一张纸条，纸条里说他知道让哥哥身败名裂的事情，如果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要她单独去一个地方。 陈予书不信，但同时还是有些好奇，只能先把纸条夹在书桌上。 周开今天跟学校请假了，打算跟陈予书道别。 “这是什么？” 自从上次看完电影后，周开并没有再找过陈予书，她松了一口气。 正当她以为周开想开了，没想到他又递了个信封过来。 陈予书抿了抿嘴唇并不想收。 “这里面不是信。”周开害怕她不信把信封打开，“这里面是我攒的邮票，你的成绩好，如果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寄信去问你吗？” 周开的神色很紧张。 “我不会经常寄的，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回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寄信给你吗？” 周开跟母亲商量过，想要以后去其他省上大学，但这仅仅是他自己的想法。 陈予书从来没有跟他约定过什么，更没有许诺过什么。 他承认自己或许会给她造成困扰，但还是想要知道她的地址，希望两人以后可以联系。 “你的成绩也很好。”不用问我。 周开听后顿了顿，把信封收回，或许这就是陈予书的答复。 “抱歉” 周开强勾起嘴角勉强笑了笑，陈予书想了想伸手接过信封，数了数里面的邮票。 “那等我把里面的邮票寄完就不回了。” 周开愣了愣突然笑起来，“好” 她正想把信封放在书桌上，不小心把刚刚的那张纸条碰下来，周开捡了起来。 陈予书立马抢过来，她的神色有一些紧张，又把纸条压在了书桌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周开马上道歉，刚刚那一眼正好看见了全部内容，他紧张的看了一眼陈予书。 “你别信。” “我没信。” 周开离开后还是有些担心，一直在他们宿舍附近。 ———— “小开没有去学校。” 周放也跟着去找人，知道弟弟没去学校，赶紧跑去找母亲。 “怎么回事？” 她突然抬眼看了一下宋青，知道杨师傅可能会想歪，宋青赶紧解释。 “不一定是一起不见了，可能是巧合。” 这话说出来最不信的人就是她自己，宋青有些后悔，自己上辈子就应该跟小书详细问一下绑架案的经过。 但那个时候生怕触动小书不好的回忆，只是听了个大概。 “我们去问了下，小开早上去找小书了。” 陈予祺他们住的那栋宿舍楼里不少人看见周开今天早上去过他们家。 附近厂区的保卫科也都知道了，大家分批在几个厂区里找起来，杨华急得团团转。 “你们疯了？人不见了去找公安，又不是我弄不见的。” 唐禄被一群人突然冲进办公室给弄懵了，家里孩子不见了就去找，厂里的保卫科也会配合他们的工作。 现在一群人冲进他办公室是干什么？ “唐元？” 唐禄眯起眼睛打量着陈予祺，他自然知道这个临时工是杨华的徒弟，也知道他很快就要走了。 “你问他干什么，他是采购科的，说不定去外面出差了。” 唐禄没有儿子，一直把唐元带在自己身边，把他当儿子养。 侄子跟方天海的女儿订婚了那么多年都没结婚，反倒是在厂里闹出了一桩绯闻，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 唐禄的妻子一直反对他对唐元那么好，知道他戴了绿帽子，更是高兴地在家里一直提起。 “方天海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跟他订婚，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他，结果现在闹大了，就答应跟你侄子结婚。 你让唐元小心点，别戴了绿帽子又养别人儿子。” 妻子十分幸灾乐祸，唐禄虽然生气但也没办法。 方天海可不是什么善茬，要是之前他说不定会去找那个小白脸的麻烦，就算他是杨华的徒弟又怎样？ 但是这小子运气好，人很快就要走了，他就算想找麻烦也找不到人。 结果现在这人居然敢出现在他面前，唐禄轻扣桌子神色不明。 “就算你不是机械厂的员工，也不能就这样闯进我这里，杨华叫你来的？” 第245章我女儿一直在家 “年轻人做事冲动了点，唐厂长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杨副厂长？” 唐禄是杨华的上级，两人之前面子上一直过得去，也是最近撕破脸。 “是你的徒弟我怎么会跟他一般见识，不过来我这里干什么？” 杨华的心里也很乱，她既担心两个孩子，也不明白为什么陈予祺跟那个女子会那么笃定唐元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难道他真的是得知了方如跟陈予祺的关系恼羞成怒，把两个孩子绑了？ “有人今早看见唐元跟他们在一起，现在两个孩子不见了，自然要找他问清楚。” 其实并没有人看见。 “那来我这里问什么，唐元早上见过他们并不代表一定要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不知廉耻，道德感低，说不定两人约着去干什么了？” 唐禄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陈予祺。 “小伙子你应该懂，说不定你妹妹就是跟你学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马上给我出去。” 他毕竟是机械厂的厂长，又没有证据，其他人哪敢在他办公室多待，很快都离开了。 陈予祺紧握拳头，是他连累小书。 “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人。” 他们这片是经国家大力扶持的工业聚集地，各种各样的工厂加上配套的设施，这点人找起来简直跟大海捞针一样。 他们没找到唐元就去方家找方如。 方天海皱着眉头死死盯着杨华，很快气笑了。 “咱们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今天上门搞这么一遭，让我女儿以后怎么做人？” 本来女儿跟姓陈的各种难听的流言蜚语已经够多了，现在杨华亲自带人找上门，不就承认那些话是真的。 “唐元跟我女儿很快就结婚了，他们跟你们的事情完全无关，要是外边传出其他话，杨华咱们这朋友是做不成了。” 方天海的妻子站在书房门口，两个孩子不见的事情闹得很大，已经有不少人帮着去找人了。 大家看见杨华找上方家，也都好奇的过来打量。 方天海的眼神里都带着恨意了，恨不得能在陈予祺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他倒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他女儿却还跟着迷一样。 杨华赶紧解释是想找方如询问唐元的下落，很多人看见他早上跟两个孩子在一起。 “小如这几天生病了，再加上要准备结婚的事一直待在家没有出过门，小元也很久没来了。” 方天海的妻子说完就要请他们出去。 “阿姨，我能单独跟方如说些话吗？” 宋青赶紧说她跟方如认识，想找她问些话。 比起杨华及陈予祺，方母对宋青显然没有那么警惕。 也希望他们能够赶紧离开，就打开了方如的房门。 “那你问几句就走吧。” 宋青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什么？” 方天海他们不相信，方如这几天一直在绝食，他们又一直在家，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宋青推开方如房间的窗户，方天海看着她手里的绳子，脸色黑了又黑。 第246章说什么都晚了 “你疯了，你把她带来这里干什么？” 方如没想到唐元居然把陈予书带到这么破旧的地方，还绑住她的手脚。 “我们又不是绑架，赶紧给她松开。” “不是绑架？方大小姐，你觉得我们是在干什么？”唐元在里面紧张踱步，听见方如的话都要气笑了。 “我说过只是把她带出来。” 方如不想绑架陈予书，陈予祺一直很宝贝她的妹妹，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僵了，她不能让陈予祺更讨厌她。 她设想的很好，他们想办法把陈予书带出来，带到空房子里，只要她哥答应留在这，就把她放出来。 唐元觉得自己真的是脑子有坑，才跟方如这个神经病合作。 就不该信了她的鬼话弄这么一遭。 他刚把人带走还没安置好，陈予祺就已经大张旗鼓的找人了。 他只是想帮方如威胁陈予祺，并不想成一个绑架犯。 现在公安还有几个厂的保卫科跟民兵，已经把这一块围起来了，现在就算他把人放出去，公安也得抓他。 唐元急得团团转，他原本前途正好，大伯就算以后要把家业留给外孙，但那个孩子还这么小。 反倒是他一直被大伯带大，感情甚好。 大伯不可能什么都不给他，就算没有跟方家的姻亲，他靠着大伯的关系，以后的日子也差不到哪。 但是现在就信了方如的鬼话，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 “你赶紧给我想办法，事情是你想的，跟我没关系。” “你让人告诉陈予祺了吗？” “我让谁去说，他现在旁边都是公安，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陈予书嘴里塞东西，手脚都被捆住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并没有信那张纸条的话，但是后来突然有个人找过来，说他哥在厂里出事了，陈予书一着急就跟着他走。 他们走的那条路正好是要去机械厂的路，陈予书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哥哥今天就要走了，就算要帮忙，他们也不可能会叫他过去。 她正想找借口离开，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个人，她最后眼前一黑等有意识就在这里了。 “我们是你哥的朋友，刚刚的事情都是误会，是这个疯子要绑你，跟我无关。” “行啦，他认识我们俩，肯定逃不掉的。” 方如语气淡淡，而一直在忐忑跟后悔中的唐元突然跳起来掐住她脖子。 “都是你的错，都怪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要不是你贱睡了还没睡够，不仅害我被人嘲笑。 还出了个馊主意，都是你害了我。”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被戴绿帽子，唐元之前一直暗示自己这个女人只是他的工具，他并不爱她，他只想要方家。 但那种屈辱感其实一直藏在他的心里，他现在又在极度的紧张跟后悔中，一下子控制不住，恨不得掐死这个罪魁祸首。 方如被他掐的快喘不过气来，后来唐元恢复理智才把她放开。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不能成绑匪。” 他转过头盯着角落里的陈予书。 第247章说服自己是一套一套的 陆阳的手下这两天过得很不好，也不知道他们营长是吃错了什么药，板着个脸就开始训人。 这几天分明没把他们当人，其他营看见他们的训练强度都不敢靠近，这也太狠了。 “营长咋了？” “火气特别大，谁惹他了？” “这我知道，嫂子不是出差学习了吗？他估计一个人在家寂寞难耐，就把我们当日本人整。” 这几天跟个大冰块一样，大家本来被练得全身出汗热的受不了，但只要他板着手出现，附近的温度马上就降下来。 “不是这个吧，嫂子早就走了，他这几天才发癫的。” 吐槽的正起劲，结果一转身就看见陆阳站在他们身后，吓得他们腿软，恨不得给他跪下去。 “那啥营长，我的5公里负重跑还没跑呢，现在就去。” “我也没呢。” 一群人火速离开。 陆阳这几天确实浑身散发着冷气，尽管他在安安面前极力掩饰，安安还是偷偷去问了小姑。 陆容慧内心有些忐忑，大哥那天是接完从新安打过来的电话后变成这样的。 能让他情绪变化这么大的，除了陈家的事情，她想不到其他。 陆阳知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他应该相信宋青，应该打电话过去问她。 但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也害怕自己把他们这段时间的融洽给戳破。 他害怕这半年的相处是镜花水月，如果当成不知道，说不定还能接着维持。 就算她爱的人不是自己又如何，他们有女儿，未来再多点时间相处，肯定走找到她心里。 陆阳说服起自己是一套一套的，但他不知道他的死人脸是越来越严重，非必要都没人敢靠近他。 “营长，有电话找你。” 底下的班长叫了人后马上就跑了，陆阳面无表情去办公室接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纺织厂，请问是宋青同志的丈夫吗？” “我是。” 他挂完电话马上站起身，连水杯被碰倒了也顾不上。 ———— “嘶” 宋青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被层层包裹起来的腿直叹气。 “宋青姐” 陈予书看她醒了立马眼泪汪汪，伸手把她扶起来。 “我没事，你别哭了，你哥跟那个男孩怎么样？” “我哥的手被砸伤了，不过没什么大碍，周开的腹部被刺了一刀还没醒。” 陈予书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就要哭，方如跟唐元想要杀人灭口，把她处理干净。 “把她弄死塞进油罐里，到时候放一把火，什么都烧得干干净净。” “你疯了，这是杀人！” 方如不想杀害陈予书。 “我疯了，是你疯了，要不是你出的那个鬼主意，我有必要这么做！” 他们在的这个地方是机械厂以前的老厂房，被淘汰后这里成了仓库，堆放着很多机油罐。 这块地方现在来的人少，但只要再过些时间，陈予祺一定会带着人搜到这里。 唐元不想进监狱。 “不行，不行！” 方如原本靠在那发呆，看见唐元已经开始搜寻还有残留机油的油罐，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赶紧站起来试图阻止他。 “肯定还有办法，你别冲动。” 唐元翻了不少罐子，把里面残存的机油收集到一个罐子里，他的手都在抖。 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个时候还不帮他，他抡起罐子就把过来抢东西的方如砸倒在地。 “你是不敢杀人，还是不愿意杀陈予祺的人，方如都这个时候了你醒醒吧，他根本就不爱你。 你以为他是迫不得已，其实他也只是看上了你的身体，只有你眼瞎才会爱上这种人。” 方如趴在地上很长时间没有起来，缩在角落里的陈予书紧紧咬住嘴巴里的布条，不敢吭声。 唐元给她绑的绳子特别紧，根本不能挣脱。 她不想死，还要回兴安，回去见爸爸妈妈。 唐元现在在恐惧之中几乎已经癫狂了，陈予书只能徒劳地在地上蠕动。 “贱人，赶紧给我起来。” 他刚刚跑到门口，外面已经有人走动了，必须要快。 只要把这里弄成一个意外，他就不是绑架犯，不会被抓到监狱里背上污名。 唐元把方如扯起来，她咳嗽几声，但没有力气挣脱这个男人的手。 “唐元你冷静一点，我们不能杀人，我们把她放了。” “你说的倒好听，这个女人已经知道是咱们两个绑的她，她哥带着公安就在外面。 只有她没了，才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干的。” 他狠狠扇了方如一巴掌，把火柴塞到她手上，“这件事是你策划的，人是你绑的，你自己处理干净。 不然老子就把你们俩一起塞进去，方如你不想死吧？” 方如被他眼里的癫狂吓住，握住火柴瑟瑟发抖。 “说话！” “……好” 害怕被唐元也塞进去，她只能点头。 唐元松口气，把机油淋在陈予书身上，正打算把她塞到油罐里，这时候他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往前一滚，躲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周开。 周开拎着铁棍，准备一棍子敲在他脑袋上，被他躲过后两人缠斗在一起。 唐元毕竟是个20多岁的成年男人，周开只是个上初中的少年，很快就落入下风。 废旧的厂房里堆着很多旧的机械，唐元抽出一个长条状的打在周开的背上，他跪在地上缓了半天。 “不想死就别多管闲事。” 唐元虽然还在威胁周开，但他现在已经惊慌失措，已经有人找到这里了，公安很快也会过来。 他现在也顾不上把人塞到罐子里，把地上的周开拖到陈予书旁边，往他身上也淋了机油，扯住方如的头皮，把她扯到那。 “赶紧点火！” 他一边扯着方如的头皮，一边惊慌的看着门口，方如哆哆嗦嗦半天也抽不出火柴。 “贱人！” 唐元以为方如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想等陈予祺过来救他们，都怪这个女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难道她还想全身而退，做梦！ 他抡起周开掉在地上的棍子砸在方如头上，等她昏迷过后，把他们三人丢在一起。 第248章受伤 陈予书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了，她的鼻腔里都是机油的味道，刚刚一直强忍着没哭，这个时候眼泪才涌出来。 周开的身上都是伤，他趁着唐元这个疯子在砸地上的方如，赶紧爬起来。 “没事” 他想安慰陈予书，但其实他根本说不出话来，陈予书只能看见他的嘴巴张开了。 “对不起” 陈予书想说他早上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怎么在这里？她不想连累他。 “贱人！你爹看不上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也不看看你这么个水性杨花，千人骑万人睡的烂货，老子怎么可能配不上你！” 唐元炸了几下还不解气，方如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护住脑袋，过了一会就没动静了。但是唐元依旧没有停手，他后面单纯是在发泄怒火。 “我不比姓陈的那小子好？是你没有眼光，你就只配那种下贱的男人！” 陈予书躺在地上，眼里刚开始都是地上的血迹，后面变成了周开。 他咬牙捡了个称手的工具，强撑着走到周开旁边，陈予书吓得屏住呼吸，紧紧的看着他。 这一次没有落空，唐元完全沉浸在要杀死方如的剧烈快感中，没有注意到后面，被周开一下子削去了半张脸。 “你！” 后面的事情陈予书只能记得个大概，唐元跟疯了一样用刚刚的棍子打他，还把他推在墙上伸出的钢筋中。 钢筋穿过他的腹部，把他钉在了墙上。 还好后来宋青跟陈予祺赶到了，他们跟唐元缠斗在一起，后来民兵也赶到了，才把他们救出去。 宋青把陈予书抱进怀里，可怜她跟上辈子一样，始终没有逃过绑架，但幸运的是这一次，那个因她而死的人没有死。 “我没事，你别哭了。” 她的腿是过去救人时，被唐元那个疯子推到钢筋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口子划的特别深，特别是小腿那几乎已经见骨了。 虽然受伤了，不过她还是泄了一口气。 所以这也算是她出了一部分力，帮助小书避开上辈子的噩梦。 宋青这里有人照顾，陈予书后面去看她哥哥。 “宋青姐，你没事吧？” 赵琴跟叶惠来也赶过来，她们几个人把不大的病房挤得水泄不通。 这个案子造成了极其恐怖的影响，负责这一块区域的公安局把这个案子当成重点案件，唐元已经被控制了。 她们原本只是听见厂里有两个孩子失踪了，后来才知道是被人绑架了。 正人心惶惶时又被告知宋青也受伤了。 刚开始不知道宋青的伤势，他们只听见别人说，里面的凶手用棍子把一个人的脑浆都砸出来，还有一个孩子被捅穿腹部。 她们被吓坏了，赶紧给纺织厂跟宋青的家里打电话。 “我没事” 宋青赶紧安慰她们，腿上划了个口子，缝了针后再养几天就能拆线，拆完线后就好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让大家看她的腿包裹成那个样子都没信，特别是叶惠来，眼泪就跟水龙头一样。 第249章好像忘了一些事情 “我真没事，就是还剩下十多天的培训，我的腿伤成这个样子了怕影响到后面的学习。” 赵琴给她拉好被子了，“都这个时候了还管学不学习，张主任跟沈厂长听说你出事了急的不行，你先在医院里把腿养好，等我们培训结束，差不多也能一起回去。” “就是，宋青姐你别担心了，你的腿这个情况也不适合待在车间里，先把伤养好。” 宋青叹了口气，培训都培训到一半了，这个时候让她结束她怎么可能舍得。 “你先别想了，我们这几天轮流过来照顾你。” 等她们走后，憔悴不少的杨华突然过来，周开的伤势特别严重，贯穿他腹部的钢筋已经生锈了，这几天虽然勉强脱离危险，但后续有发炎的可能。 杨华这几天推了厂里的工作过来照顾儿子。 “杨师傅？周开怎么样了？” 上辈子小书一直愧疚周开因她而死，想尽办法补偿杨华。 但杨华后来拒绝见他们兄妹俩，过了一段时间，带着全家离开这里。 “还没醒，如果后面没有感染就没事。” 杨华现在心情很复杂，她不可能那么大度的不怪罪陈予祺，说到底小书也是因为他。 不过她很感激这个女子。 “我听说是你们赶到的及时，谢谢你。” “没有，周开是为了救小书才这样的，是我们要谢谢他。” 两人对坐很久没有说话，宋青扣着被子犹豫了一会儿。 “杨师傅，听说那个人的伯父就是机械厂的厂长，你……” 她想提醒杨华小心后面唐禄的报复，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杨华笑了笑。 “唐禄现在顾不上我，他要想着救唐元还要应付方家。” 方天海就那么一个女儿，不管女儿犯了多大的事，那毕竟是他女儿。 他们发现方如不在家后也在外面四处寻找，结果只在那个破旧的仓库里看见倒在血泊里生死不知的女儿。 外面传凶手把一个人的脑浆打出来了，虽然夸张了点，但是方如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唐元是带着恨意往她脑袋上砸，现在人还在昏迷，情况比周开还要严重。 方天海夫妻俩现在只顾得上女儿，希望她能醒，等他们反应过来唐禄跟唐家都躲不开他的报复。 “那就好。” 杨华没有问为什么宋青只是刚过来培训没多久，就好像特别了解方家、唐家还有她的关系。 就像她直接带着人往几处废弃的厂房里找，目的特别明确。 “你好好休息。” 她从出事到现在在病床上睡了一天多，现在伤口虽然有些不舒服，但她想到外面走走。 不过大夫特别严厉的要求她躺在床上，不许下地乱动。 期间陈予书兄妹俩过来看过她几次，还有赵琴后面给她送来了一沓资料，宋青只能躺在床上看书。 她躺的晕晕沉沉的，似乎忘了一些事情，但再想也没想起来。 只能希望伤口能在剩下的时间里养好，她害怕回去吓到安安跟陆阳。 第250章站在门外 “宋青姐，我给你炖了汤。” 害怕父母担心，陈予书只是打电话回去告诉他们这边出了点事，还要再过几天才能回去。 林月语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嘱咐他们小心，路上注意安全，什么时候回去都行。 陈予祺的伤最轻，他的手被利器划过，包扎好后养起来就行。 “小书我没事。” 宋青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向陈予书强调她没事，这孩子这次吓坏了，几乎要住在医院里。 不是在她这边就是在周开那边。 周开在医院里已经躺了两天还没有醒过来，杨师傅这几天憔悴的像变了一个人。 “宋青姐” 陈予书刚刚去看了周开，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跟医院的被子一样，没有半点血色。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被骗了，周开就不会去找我，就不会这样。” 杨师傅跟周叔叔还安慰她，不过他们越是这样陈予书越愧疚。 “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宋青的腿被包扎着，但上半身能动，赶紧把她揽进怀里。 怎么能怪她呢？ 是方如跟周开两个人鬼迷心窍，居然想要绑架小书威胁陈予祺留在这。 后来怕事情暴露，居然还要将她灭口。 陈予书揪着她肩上的衣服哭的直抽噎，低低的哭声萦绕着整个病房，病房外陈予祺一只手搭在把手上正要推开门，后来缓缓放下。 他握着拳头不敢看里面的情形。 小书这两天从来没有责怪过他一句，甚至都没有问过他到底跟方如是什么关系。 但她越是这样，陈予祺越愧疚。 他这两天不敢面对妹妹的眼睛，也不敢面对师傅，师傅两天内头发都白了许多。 妹妹没有怪他，师傅不说话，见他过来也是淡淡的，宋青也没问过一句。 愧疚难堪几乎淹没了陈予祺。 周开为了救妹妹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现在就连医生都不能保证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是他优柔寡断，没有干脆的挣脱泥潭，让自己越陷越深，也连累身边人。 陆阳借了一辆吉普车，骗安安说是他要出任务，让她这几天跟姑姑一起住在三姨奶家。 安安虽然有些不开心，但还是点头。 他开着车风尘仆仆赶了两天才终于赶到这，原本要四天多的行程被他硬生生挤到两天多。 他不知道宋青现在的伤势怎么样，只想赶紧见到她。 但没想到就在病房外见到了陈予祺。 陈予祺在外面站了多久他也就站了多久。 ———— “你的腿怎么样了？” “还好，会有些痛但不严重。” 宋青另一边腿上摆着赵琴带过来的资料，她看着书尽量忽略腿上的疼痛。 最严重的是小腿，伤口太深了，这几天医生过来换药疼的她龇牙咧嘴。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 宋青叹了口气，她原本打定主意想瞒着家里，但是腿上的伤口等她们回去时也不一定能好利索。 陈予书知道宋青姐是不想要她担心，那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痛。 “姐，我去给你打盆水擦擦身上好不好？” 宋青虽然不想麻烦小书，但是天气太热，她躺了两天多觉得自己身上都有味了。 “那麻烦你了。” “宋青姐你怎么还跟我客气。” 小书端着盆子出去，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宋青一个人，她这两天已经熟悉了这种安静，一个人又静静地翻阅起资料。 她们前半部分主要是在面料厂培训，后面还有机械厂。 她腿的情况如果是在面料厂的研究车间，坐在那跟师傅学习面料的检验还勉强可以。 但如果是到比之前生产车间还要闷热的机械厂，一直要站着不说，她根本跟不上后面需要不时走动的课程。 宋青一想到这就直叹气。 “小书？” 她后来干脆躺在枕头上看着门发呆，后来发现门外有动静，但一直没人进来。 她以为是陈予书回来了，叫了一声，没想到人影顿在那。 陆阳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里面躺着的人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为什么不敢过去？ 他随手拉住一个护士询问宋青的情况，国营纺织厂的这个案件是出了名的，连护士都知道里面的几个病人是被绑架犯伤的。 有两个还昏迷呢，他问的这个人已经算幸运的，养几天就能出院了。 知道宋青的情况后陆阳深吸一口气，还好没事。 他站在外面站了好一会，看着陈予祺在病房外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走了，他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青确定门外有人，她能看见人影，但不知为什么这个人影半天没有动。 她突然想到什么屏住呼吸看着那。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你就站在这？” 护士正好要过来给宋青换药，看见门外站着一个人，怀疑的目光不停的扫视着他。 这人穿着军装看这样子也是个当兵的，虽然有点憔悴，但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吧。 护士皱着眉头推开门过去给宋青换药，她端着药盒同时询问宋青。 “你认识外面的人吗？我看他鬼鬼祟祟站在那好一会了。” 宋青坐在病床上直直对上陆阳的眼睛，她从出事到现在只过了两天多，也不知道他怎么过来的。 陆阳身上的衣服穿了两天风尘仆仆，就连脸上的胡茬全都冒了出来，他站在门口就这样看着宋青。 护士看宋青一直没有回答，把药盒放在桌上，这才转身疑惑的看着她。 “我丈夫。” 她说出这三个字后眼眶发热，陆阳握了握拳头快步走到她身边。 “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道歉，但看见她坐在那心就泛上密密麻麻的疼意，她都受伤了，自己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看她。 或许是宋青说的我丈夫那三个字给了他足够的勇气，他刚刚看见陈予祺后的犹豫退缩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对不起” 宋青咬着唇直摇头，陆阳快步走到她身边，宋青伸手抓着他的衣袖一直没有开口，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泄出哭腔。 第251章家属过来 原来是夫妻，护士皱着眉又上下打量了陆阳一眼，既然是夫妻，他刚刚怎么不敢进来。 算了，这是人家夫妻俩的事情，这年头什么样的夫妻都有。 “家属过来。” 她开口打断这夫妻两人，陆阳紧紧握了一下宋青的手起身。 “你过来按着她的手。” 因为伤口划的特别长，大腿外侧都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宋青虽然穿着裤子，但是受伤的那条腿裤子被剪到了大腿根。 知道他们是夫妻，护士也不多说，直接掀开被子。 宋青刚刚看见陆阳还想哭，想跟他说自己的腿好疼，伤口那么长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还有她的培训也不能去了。 也想问他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她们坐火车坐了这么多天，他又不是长了千里腿，难道是开车开过来的？ 他是不是这两天都没合过眼，怎么眼睛那么红？ 还想跟他说好想他。 但是护士眼疾手快一下子把被子掀开，刚刚所有的思念全变成了羞赫，她另一只手放在被子上紧紧扣着被子。 恨不得马上把被子盖回去。 夫妻俩正儿八经在一起的时间也就这半年，再加上平时有安安在，夫妻俩就算要干些什么也是关着灯。 宋青特别羞涩，不管陆阳说什么都不许他开灯，结果这一次还有外人在，她那条腿光着跟没穿差不多。 她的脸白嫩，一有什么马上就能看清楚，就连护士都打量了她几眼，不是说了是夫妻吗？这又不是没穿，怎么脸这么红。 陆阳脸色平静，护士说什么他就干什么，配合的特别好，当然如果他的脖子没有那么红的话会更好。 大腿上的伤口恢复的很好，不用再换药了，任由它长起来就行。 但是小腿上的伤口还需要换药，护士把里面的纱布夹出来，重新换上新的纱布。 宋青一直都不敢看她换药，刚刚是羞的恨不得从病房里消失，现在是痛的恨不得消失。 她紧紧咬着牙关，陆阳在部队这么多年受了多少伤，伤口比这还重时换药眼都不眨一下。 那他现在跟宋青一样不敢看那，伸手不停搓着她的手。 恨不得这伤口是在自己身上。 “好了好了，明天再换一次药就可以了，记着千万不能碰水，这几天要是难受让你丈夫给你擦一下。” 护士收拾东西离开，宋青卸下力倒在枕头上，双眼迷瞪瞪的看着天花板。 刚刚疼出来的冷汗掉进了眼睛里，就跟她哭出来一样。 陆阳曲了曲手指，拿了干净的纸轻柔的给她擦去眼泪，她的脸上都是汗水，就连嘴唇上都咬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他想揉揉她的嘴唇，但想到自己开了两天车，还是控制住没有伸手。 宋青一等护士包扎完就倒下去，手指软的动都不想动，陆阳给她掖好被子。 “喝水吗？” 宋青躺在枕头上缓了好一会儿，刚刚护士过来换药完全打断了她的小女儿心思，现在看着陆阳。 “你刚刚为什么一直站在门外？” 第252章说话 “我……” 陆阳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伸手在搪瓷缸里倒上热水，想把她扶起来喝水。 “说话。” 他扶着宋青坐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把杯子递到她嘴边。 现在不方便去厕所，为了不麻烦小书以及过来照顾她的人，这两天很少喝水。 现在抱着搪瓷缸一下子喝干净了，陆阳默不作声拿干净的帕子给她擦去嘴边的水渍。 “你饿不饿？” 宋青靠在那，眼神一直盯着他。 刚刚在换药时，他眼里的心疼宋青不是没有看见，还有他红着眼赶过来的风尘仆仆，但是刚刚的心疼好像是宋青的错觉。 现在虽然在照顾她，但一直不愿意看她，现在也是在没活找活，她这个点怎么可能饿。 为了证实不是自己的错觉，宋青后面故意叫了他几次，陆阳每次都有回应，但眼神一直没有看她。 “嘶” 她捂着受伤的腿弓着腰，陆阳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想掀开被子。 “怎么了？是不是还痛？我去叫大夫。” 宋青按住被子，陆阳停下手想冲到外面叫大夫，他靠得特别近，脸上全是着急。 宋青直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脸掰过来，直视着他的眼睛。 “到底怎么回事？你再躲试试看？” 陆阳就这么看着她，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宋青觉得自己可能是刚刚疼懵了，怎么看不懂陆阳的眼神？ “你……” “宋青姐。” 陈予书正好端着水回来，结果就看见宋青姐躺在床上正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她张张嘴差点喊出来。 宋青赶紧放开手，不好意思的坐回去。 “这是？” 陈予书小时候没见过陆阳几次，现在根本不认识他，虽然大概猜到他的身份，但还是疑惑的问了出来。 “你姐夫，这是小书。” 宋青顿了顿，陆阳应该对小书没有印象，她有些发愁要怎么介绍小书，还有要怎么跟陆阳说为什么他们兄妹俩都在这。 她不是故意想要瞒他，但她之前跟陈予祺那样的关系，要怎么跟他说她在这里遇到了故人。 她正发愁，陆阳却没什么反应，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跟陈予书点了个头后接过了她手上的水盆。 陈予书有些脸红，这项工作看来是轮不到她了，只想赶紧离开。 而且这位姐夫，刚刚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宋青姐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陈予书说完赶紧离开，他们家之前跟宋青姐那样的关系，现在再留在这大家都尴尬。 宋青觉得自己躺了两天脑子躺的不灵活了，突然感到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但偏偏没有头绪。 陆阳端着水盆找了个凳子放下，还去外面洗了个手，他回来挽起袖子在盆里荡起毛巾。 宋青的脑袋原本就跟浆糊一样，现在被盆里的热水一击，脑袋更加迷糊了。 “我……” 她想要陆阳放下手里的动作，说清楚刚刚为什么不进来，但是陆阳直接拧干毛巾，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第253章说了不要咬 宋青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跟他瞪了好一会儿。 “……我自己来。” 隔着水雾，她发现好像自己的话一说出来，陆阳的脸更冷了。 ？？！ “你受伤了。” “我的腿受伤了，但是我的手能动。” 陆阳喉结动了动，起身拉好窗帘，不由分说的走到她面前。 “我是你丈夫，我应该照顾你。” 说完就去解她身前的扣子，也不知道哪句话又惹他生气了， 现在板着个脸，但偏偏手上的动作不停。 宋青后来干脆躺在枕头上闭上眼，一副认命的表情。 都老夫老妻了，既然他愿意伺候，那就让他伺候个够。 “轻点。” “水太热了。” “……不要乱动。” 宋青闭着眼，不知道她躺在那，瓷白的脖子跟脸泛上红意，睫毛不停轻颤着像蝴蝶，也像被抓住挣脱不了只能扑腾的小鸟。 她的柔弱并不能让陆阳良心发现，只会让他更过分。 他喉结滚了滚，眼睛都不知道放在哪好。 他刚刚就是在赌气，知道宋青不好意思，偏偏就是想惹她生气。 陆阳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一番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她也说了是她丈夫，为什么还是要惹她。 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她跟姓陈的只是偶然在这里遇见了，一切都是巧合。 就算那个男的在门外站多久又如何，他才是宋青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爹。 现在不能跟宋青赌气惹她生气，那个姓陈的明显贼心不死，他一定要比姓陈的做的好，要抓住她的心。 但一见到宋青他心里的委屈就控制不住，恨不得让那个姓陈的消失。 “……” 宋青闭着眼躺在那，想着就当自己死了，但没想到这个男人越来越过分。 气得她睁开眼狠狠抓住他的手。 “怎么了？” 陆阳的手骨节分明，袖子挽起来能看到小臂上的青筋，就这么任由她抓着。 神色很坦然，眼里都是疑惑。 怎么了？宋青都要被他气死了，他到底怎么回事？板着个脸，但偏偏脸皮比什么都厚。 有他这么擦身的？ “……水要凉了！” “你不是说水热？” “……滚” 后来陆阳倒是规规矩矩给她擦了身，还给她换了衣服，正经的不行。 洗去身上的黏腻后，又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她心情很好，往后靠在床上看他收拾。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现在的脸色跟宋青之前认识的陆阳一样，但跟她这段时间在东北共同生活了半年的陆阳不一样。 他给所有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冰冷，宋青跟他结婚那么多年也这么以为。 但他不是这样的。 他会跟安安斗嘴，会憋坏逗她，有时候很正经，有时候却跟安安差不多，幼稚的不行。 “要不要洗头？” 上前给她掖好被子，又再给她递上搪瓷缸。 “有味道了？” 宋青瞪大了眼睛，其实在床上躺了两天，出了两天汗也觉得黏腻的不行， 被他这么一说，以为是自己头上的味道大到他都忽视不了。 “不是，正好一起洗了，我等会拿衣服回去洗。” 宋青被他这么一打岔，也忘了自己刚刚还打定主意要问清楚。 “你过来了安安怎么办？她知道我受伤了吗？你怎么过来了，这段时间住在哪？”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陆阳反倒心情好了不少。 “安安跟小慧一起住在三姨家，我没有告诉她，只说是出任务，等会找间招待所住。” 他一边说话一边手脚不停，给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把那些脏衣服收起来。 宋青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突然伸出手。 “怎么过来的？” 陆阳呼吸顿住，任由她发凉的手触碰着他的眼睛，宋青把他拉过来坐到自己身边。 “你是不是这两天都没睡？开了两天车这得多危险，张主任有没有跟你说清楚我的伤不严重，我只是怕你们担心才不想告诉你……” 陆阳控制不住，偏头亲在她唇上，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亲的特别狠，从来没有亲的这么狠过，宋青差点不能呼吸，指尖划过他的胸膛，狠狠划了两下，陆阳才放开她。 “你……” 刚刚洗过手了，他伸出手把手指放在她唇上，碾过她刚刚换药咬出来的伤口，现在被他咬了一遍，已经盖住了。 宋青狠狠眨了两下眼睛，刚刚冷汗掉进眼里都没有逼出眼泪，现在倒是被他逼出来了。 她还想再说话，陆阳又凑上去。 宋青后面什么都忘了问，只知道只要她一想张口，那男人就凑过来。 还故意拿齿尖咬她的唇，怕留下痕迹宋青狠狠警告了他，这才没有更过分。 ———— “宋青姐” 陈予书过了好一会才过来，她看见宋青姐这间病房的门大开着，里面没有那个人才敢进来。 宋青坐在那低着头，虽然在看书但是眉间还残存着红意。 她已经洗过头了，柔软的发丝垂下来，虽然没有在笑，但眉宇间是松泛的，她很放松。 陈予书突然红了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宋青抬头看见她这样，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狗东西，都说了大白天的不要亲，她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不是这” 陈予书眼睛往旁边看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提醒她，手往她脖子那指了指。 “……” 宋青咬牙，这里也没有镜子，只能把扣子扣到顶上，把头发放下来遮住脖子。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留下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个尴尬的话题，陈予书是过来告诉她周开醒了。 “真的吗？太好了。” 宋青也很开心，这个上辈子失去生命的人这辈子好好的活了下来，小书不用再愧疚了，杨师傅也不用人到中年痛失幼子。 “嗯，我刚刚去看他，正好碰到他醒，就醒了一会儿。” “醒了就好，他现在还很虚弱，会好的。” 陈予书眨眨眼睛，眨掉眼里的泪珠。 第254章他凭什么站在那 “你怎么又来了？”纺织厂这两天的培训特别忙，赵琴她们直到晚上才回去，宋青不让她们过来。 她能下地，如果想要上厕所可以叫人。 她们已经这么累了，晚上没必要再跑一趟。 陆阳下午给她擦洗完后，宋青让他马上去招待所睡觉，晚上不用过来。 可没想到晚饭时他又过来了。 “我不能来？” “……你吃火药了？” 这男人变脸变得比什么都快，下午时还抱着她亲个不停，现在话里又带刺。 陆阳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接着打开饭盒。 宋青是又气又心疼，小书晚上会给她送饭，她这里不需要人，他已经两天多没闭眼了，又不是铁打的身子。 气他不爱护自己，宋青的脸也冷了下来。 要不说他贱？人没生气时就想惹她，等真的生气了，又跟犯了错一样赶紧凑过去哄。 “我找的国营饭店炖的汤，听说这边的汤特别好。” 他端着汤凑过去，宋青板着脸把头扭向另一边。 陈予祺就是这个时候推开病房的门，陆阳原本弓着身子端着碗，手里正拿着勺子要喂她，看见有人进来冷冷一瞥。 发现是姓陈的后，他慢吞吞收起勺子站直身体。 他跟一座大山一样站在宋青旁边，冷冷的眼睛就只盯着陈予祺。 像豹子一样。 陈予祺完好的那只手握在门把上，在他的目光下缩了缩手指，嘴上勾起笑容。 “陆阳哥” “嗯” 两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她病床前，都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看着。 宋青曲了曲手指，怪不得陆阳这么怪。 她也觉得眼前的情况有些棘手，赶紧轻咳了一下，她要是不动这俩人不知道要站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过来了？” 两个男人这才收回视线，把目光转向她。 “小书晚饭要送的晚一点，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宋青轻咳一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让陆阳回招待所休息，晚饭依旧是小书送。 但没想到陆阳自己送过来了，还没来得及跟小书说。 “不用了。”陆阳的语气很冰冷，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照顾她。” 他嘴上说着谢谢，但语气里依旧像淬了冰。 “不用这么客气，凭我们的关系照顾她是应该的。” 陈予祺的语气也淡淡的，他的话一出口陆阳的脸更冷了。 凭我们的关系？他们有什么关系，还真是脸大。 两人以前虽然没有玩到一起去，但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陈予祺从来没见过陆阳这么有占有欲过，他站在那，像豹子一样，宋青被他划在自己的圈里。 一旦他敢靠近，他就会恶狠狠的扑过来，咬断他的脖子。 说实话，陈予祺有些嫉妒。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站在宋青身边的人是他。 即使告诉自己不能怪陆阳，是自己走了他们才在一起的，但陈予祺还是嫉妒。 要是自己没走，他凭什么能站在那里？ 第255章你以为我们还有关系 最后还是护士过来打破病房里尴尬的气氛，她有些好奇的看着两个男人。 她知道那个最冷的是宋青的丈夫，那另一个又是谁？ 刚刚她过来时，要不是里面那个女子在，估计凭着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硝烟，他们少不得就要在这打一架。 护士按照惯例询问了宋青的伤口，等要走时突然凑到她耳边。 “管好你男人，别让他跟别人打架，医院里不能打架。” 护士来了后陈予祺就离开了，陆阳没有避开，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 他没说话，现在浑身的气势越来越低。 护士暗自叹了口气，下午过来换药时那个人哪去了？还好现在是夏天，不然她肯定要被冻得手抖。 宋青很尴尬，想为陆阳解释。 但是护士摇了摇头，直接端着盘子走了。 她又不瞎当然知道两个人中更刺头的那个是谁，要是打起来，肯定是他先动手。 “我……” 宋青想叫他，结果他板着脸看着病房的角落没有看她，跟下午一样不跟她直视。 后来病房里再也没有人说话，陈予书估计从哥哥那知道了，也没有再送东西过来。 俩人一直没有讲话，他就坐在那也不回招待所睡觉。 宋青攥着被子，下午被他那么一打岔，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细想。 跟他介绍小书时也没有一点意外，仿佛早就知道她在这里。 看见陈予祺时也没有意外。 还有他风尘仆仆赶过来，为什么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宋青在心里叹了口气，所以他是早知道陈予祺兄妹俩也在这，以为他们发生什么了，这才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她想跟他解释，但陆阳浑身冰冷，冻的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很晚了，你要不先回去睡觉？” 还没组织好语言，但看着她红意还没消散的眼睛，宋青的心里也有些生气。 陆阳没说话，就一直坐在那。 护士过来关灯了，宋青看他不走，往旁边挪了挪，咬着牙叫他。 “过来！” 很快病房里陷入一片漆黑，窗帘没有关实，月光透过玻璃照在宋青的眼睛上。 那里发出亮光，陆阳知道那是眼泪被反射发出来的。 他起身拉实窗帘，仿佛只要没有月光透进来看不见她的眼泪，她就没有哭。 “……我” “陆阳，你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他伸出手想拂去她眼角的泪，宋青往后退一下子打掉他。 “你以为我跟他还有关系？费尽心思到这瞒着你发生点什么？” “没有！”他的语速很急，不是这样的。 “呵”宋青避过他的手，往后靠在床上，听见他否认不由冷笑一声。 “那你为什么不敢进来？怕进来看见不该看的东西？怕你的妻子跟他” 宋青口不择言，陆阳想堵住她的嘴，却被她躲过，手指拍到他脸上。 “啪”的一声，两个人都愣住了。 病房里黑乎乎的，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呼吸。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吸纠缠在一起。 第256章她的感觉没有错 一时之间病房里更加安静了，宋青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但是太黑，根本看不清陆阳脸上的表情。 “……对不起” 夫妻俩同时张口，陆阳顿了顿伸手拂过她眼角。 “我没有那样想，我……” 他嘴巴张张合合几次，突然叹了一口气，不顾她的挣扎，把头靠在她的脖子上，灼热的呼吸喷在宋青脖子上痒痒的。 “对不起，我有点害怕。” 他那天在家想了很多，他害怕宋青只是因为女儿才选择跟他生活，但又庆幸还好他们有女儿。 这两天几乎没合眼，只想赶紧来到她身边，他把他的那些犹豫害怕全都忘了，但直到在病房门口看见陈予祺。 他不敢说，他讨厌的东西恰好是他最害怕的。 他害怕陈予祺是宋青的白月光，只要他勾勾手，她的心就会回到他身上。 年少初识的爱恋，又在最热烈的时候被分开，只要一细想，他就害怕。 “我知道你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是我比不了的，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他把他们之间的情分归在一起长大，连曾经相爱过都不愿说出口。 “当初我爸跟我说宋家的姑娘想嫁给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想娶你。” 他的头埋在宋青的脖子上，没有看见妻子的眼里滑落下几滴泪，直到他脸颊上热热的。 陆阳赶紧放开她。 他绷着脸有些紧张，又有些手足无措。 想伸手擦掉她脸颊上的眼泪，抬起手几次还是放下来。 宋青刚开始还是无声的落泪，她没有看见陆阳的无措，后面伸手抱着他脖子。 就这样哭了许久，直到把他身前的衬衫全部哭湿，陆阳抿住嘴唇有些后悔，不应该跟她说这些。 “陆阳，我没有办法否认我们之前的感情，但我跟陈予祺现在只是朋友。” “……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我只会爱一个人，你不要……” 后面的话又没来得及说出来，陆阳听懂了，停住一会就欣喜若狂的亲过去。 他之前跟个阴暗小人一样，恨老天对他不公，居然让他们这么意外的遇到一起。 也恨他们之前一起长大的那些年。 他知道自己就像一个怨妇，对很多东西充满怨气。 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没关系反正他们结婚了，再过十几二十年，他跟宋青在一起的时间肯定比他们在一起的长。 现在宋青说爱他，陆阳整颗心飘在半空中，晕乎乎的就像在做梦，只能不停靠亲密接触确认是真的。 宋青对待感情并不迟钝，刚开始确实只抱着两人搭伙过日子的心态，只要男人不跟她离婚去找前对象，什么都好说。 她一直以为两人只是搭伙过日子的半路夫妻，但也疑惑他表达出来的炽热爱意。 她不敢信，不停找借口，或许只是因为她是安安的妈妈，他们是一家人。 宋青就这样一次次把自己的感觉归咎于错觉，直到两人解除误会，他跟白家英之间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她的感觉没有错。 但她没想到陆阳居然这么不自信，她怎么会不爱他。 一个尊重她追求，不断包容并给她提供条件的男人，一个温柔有原则护短的男人。 宋青感动他平时对他们母子俩无微不至的照顾，但真正爱上他是他很尊重她。 理解她对事业的追求，知道她要离家一个月出差学习也丝毫没有反对，愿意一个人照顾孩子。 同时他也很有责任感，除了对家庭的责任感，还有对妹妹的。 他有原则，并没有在母亲跟妹妹之间和稀泥，维持所谓家庭的和谐。 容慧过来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在妹妹面前让她接触家里。 他尊重他爱的所有人，任何他爱的人都能在他身上感受到爱意。 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爱他呢？ 陆阳后来就像泡在温水里，听着宋青在耳边诉说对他的爱意。 妻子趴在他胸口，低低的声音说着这世界上最好听的话。 “对不起，可能我之前一直没有对你说过，所以你才这样……” 陆阳没说话，只是从心底里笑出声，宋青趴在他胸膛上自然能感受到震动。 “你” “我也爱你。”好爱好爱，现在最爱。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许久，突然都忍不住笑起来。 陆阳抓过她的手指轻咬，直到宋青喊痛，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陆阳这才笑着亲下去。 “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看来会痛是真的。” 这么好的氛围，偏偏他一开口宋青就有些无语。 “那你怎么不咬自己。” 他不说话，知道自己做错了，只发出了闷闷的笑声。 两人跟傻子一样，在黑乎乎的病房里笑了好一会儿，宋青往旁边躺给他挪出位置。 “快睡觉！” 都多久没睡了，陆阳躺下去，不敢碰她的腿，但是手是半点不老实。 “……睡觉” “嗯” 他把整个人都圈到怀里，围着她发间的味道，勾着嘴唇睡了过去。 他睡得很快，毕竟已经这么多天没有合眼了，宋青听着他的呼吸声也带着笑睡过去。 ———— “杨华？你过来干什么？” 女儿在病床上生死未卜，方天海接连守了几天，整个人苍老了许多头发全变白了。 妻子这两天自责的恨不得进去陪女儿躺着，都怪她没有看好女儿。 “是我的错，我怎么没有进房间陪着她，那天唐元过来时我也不应该让他们见面。” “……不怪你” 夫妻俩几天都没有合眼，他们恨唐元，也恨陈予祺。 可唐元那个混蛋说是女儿想的主意，是她想要绑架陈予祺的妹妹来威胁他。 怎么可能，他闺女不是这种人，一定是唐元为了脱罪把责任都推到女儿手上。 他怎么敢的？ 方天海那天过去时，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女儿，恨不得能把唐元杀死，浑身颤抖了许久也不敢信浑身是血的那个是自己的女儿。 他恨那两个人，但对于杨华却很复杂。 杨华是姓陈的师傅，如果不是她，姓陈的根本不能进机械厂，女儿也不会认识他。 但她的小儿子也躺在病床上。 第257章再也做不了朋友 “那批单子是你做的手脚？” 方天海没有抬头，依旧低着头看着地板沉默。 前几天不知道谁往她办公室送了一封信，说纺织厂那边的单子有问题。 杨华根本不信，她跟纺织厂合作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但信里说这只是个开始。 她让徒弟去查，结果还真发现了问题。 “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 杨华有些感慨，一旦方主任还有唐禄发现了单子的问题，她这个副厂长肯定要被撸下来。 还好她发现的早，唐禄这两天也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 杨华起身准备离开，虽然方天海的女儿也躺在里面没有醒，但同为父母，杨华根本同情不了方天海一点。 是他的女儿把她儿子害成这样的。 如此种种，两人二十多年的朋友终究是做不下去了。 她不是什么大善人，既然方天海率先对她动手，之后杨华也不会客气的。 杨华走了，方天海起身靠在病房门上，望着里面躺着的女儿。 杨华的儿子都醒了，他闺女什么时候能醒？ ———— “伯父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直到陈予祺带人破门而入，唐元满脑子充斥的血液才终于冷静下来，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棍子以及几乎死了的方如。 他好像杀人了。 唐禄好不容易见到侄子，短短几天，唐元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他之前没有儿子，唐元是唐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孩，是他们家的血脉。 唐元几乎可以说是唐禄身边长大的，早已把他当成了儿子。 “糊涂啊，你糊涂！” “我”唐元双手抱住脑袋，突然怒吼一声，“不怪我，是那个贱人，是她出的主意，是她要杀人。” “都是她的错，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她为什么要害我。” 唐禄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方如受了重伤，躺在医院里这么些天还没醒，杨华的小儿子也受了重伤。 公安过去时，姓陈的妹妹躺在汽油里，旁边的地上还掉着火柴。 这个案子的影响太恶劣了，纵火杀人，虽然未遂，但有两个重伤，两个轻伤。 方天海跟杨华只是现在还没顾得上，他们一定会报复唐家的。 “大伯，我是唐家唯一的儿子，你一定要救我，不然咱们家的香火就要断了。” 看出唐禄的犹豫，唐元赶紧苦苦哀求，如果大伯不救他，就没人能救他了。 他不想死。 “我……”唐禄叹了一口气，“我会给你想办法，你在里面好好待着。” 只要杨华的儿子跟方如能够醒过来，一切都好说。 ———— “什么？唐禄老娘告诉你，那是个杀人犯，你要想着咱女儿和外孙，难道你想拖死他们？” 唐禄坐在沙发上叹气，不太满意妻子口中的杀人犯。 “什么杀人犯，小元只是一时糊涂。” “糊涂糊涂个屁，你们唐家惯着他，现在好了出事吧了，你是不是还想说他只是个孩子？ 他已经20多了，真正的孩子是女儿的孩子，你怎么不为他打算一点！” 唐家这几天的争吵一直不断，唐元的父母每天过来哭。 哭唐家唯一的血脉，哭他们家香火要断了，希望大哥能救救这孩子。 女儿也跟唐禄大吵一架，已经好些天没有回来了。 “你自己想是你侄子重要还是你闺女重要，方家跟杨华都不是善茬，你别害我们。” 唐禄只坐在沙发上叹气。 ———— “今天是最后一次换药，伤口恢复得很好，可以住着拐杖短暂下地走走。” 护士换完药没有离开，她抬眼看了一眼旁边忙前忙后的陆阳。 等陆阳出了病房，突然对着宋青挤眉弄眼。 “挺会哄人的。”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御夫之术倒有一套，这男人昨天脸还黑的跟什么一样，今天冰就化了。 “……” 她昨天回去一琢磨就知道她丈夫肯定是吃醋了，没想到就过了一晚上就哄得服服帖帖。 宋青满脸尴尬，护士很快就走了，陆阳端着水盆回来。 “刚刚护士怎么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没有，你想多了。” 陆阳也没放在心上，在盆里荡好毛巾就给她擦脸擦手。 “听说周开今天好了很多，我想去看看他。” 陆阳一挑眉毛。 “嘶，轻点” 宋青往后仰，有些不满的瞪着他。 “你擦的是脸，又不是石头，下死手干嘛？” “你现在腿还伤着，还是养好再去。” “护士刚刚都让我多下地走走，你给我找个拐杖。” “嘶”宋青这下确定了，陆阳刚刚就是故意的。 她只要瞪起眼来，眼睛圆溜溜的跟安安很像，陆阳在心里憋笑，但脸上不敢露出笑意，怕她更生气。 “宋青姐？” 陈予书敲敲门，站在门口有些不安，根本不敢看陆阳，但她想跟宋青姐说话，陆阳今天一整天都在。 “进来吧” 陆阳站起身，示意宋青把手伸出来，给他擦干净后端起水盆往外走。 宋青也十分自然，两人都习以为常。 他刚刚在洗衣房倒掉水，一出来就看见陈予祺。 两人昨天还打了个招呼，今天就跟陌生人一样，一个两个都面无表情。 陆阳很快就走了，陈予祺转头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目光依旧不善，但没有昨天那种恨不得扑过来咬他的压迫感。 “你怎么想的？” 陈予书摇头她不知道。 “我知道他喜欢我，他现在又为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 她很迷茫，但又不知道找谁说，只能来找宋青姐。 “那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不适合。” 陈予书低头扣着被子，她觉得自己忘恩负义没有良心。 杨师傅本来就对他们兄妹俩有大恩，这一次周开也是为了救她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救了我。” 年少时的爱很可能是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周开这一次是豁出命来去救她，没有人能不感动。 陈予书很感激他，也有一点心动，但这个感情太复杂了，她不知道哪个更多。 最重要的，她要回去。 第258章回车间 宋青没有给陈予书提建议，两人在病房待了一会儿，等陆阳又拿着东西回来。 陈予书赶紧离开。 “你干什么？你都把小书吓坏了。” 宋青有些不满，小书见了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只要陆阳在，她很快就会找借口离开。 “……” 陆阳停住手里的动作，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她。 “你觉得我要怎么对她，她又不是我妹！”还是姓陈的妹妹，陆阳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 他在外面买了点水果，洗好后放在盘子里端到她身边。 正想接过去，没想到男人手一转。 “你……你有没有觉得你很过分。” ？ 他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宋青的疑问，故意把水果放在桌上，宋青要伸手才能够到。 姓陈的是他情敌，她居然在他面前让他好好对他妹妹，陆阳觉得是自己太好说话了。 宋青看着他幼稚的举动有些无奈，正想伸手去够，陆阳又把盘子拿远。 “你要干什么？” 他不说话就这么来来回回逗了她几下，才把水果递到她口中。 杨华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她清咳一声。 现在的年轻人比他们之前要开放不少，感情也真好。 儿子今天状态好了很多，杨华心情好，现在脸上也带着笑。 宋青伸手在陆阳胳膊上掐了一下，他这才站直身体。 “你是小宋的丈夫吧？我是杨华，这次多亏小宋救了我儿子。” 宋青哪敢应下，他们只是刚好带着人过去，周开是又为了救小书才受伤的。 “杨师傅你太客气了。” “行了行了，不要推脱了，我过来是有事跟你说。”杨华打断宋青。 “你们后面的培训是要到我们机械厂去，但你腿的这个情况显然是去不了。 我在纺织厂里认识人，你剩下的时间就回面料车间学习吧。” 杨华知道宋青把培训看得很重要，她的腿一时半会又好不了，机械厂可不像面料车间能有机会坐下。 还不如找人给她安排回面料车间。 “我本来是想把你安排到染织车间的，但问了人，你们纺织厂还没有这个生产线，你回面料吧。” 这次带她的是以前纺织学院的老师，对各种面料知识信手拈来。 宋青很感激杨华，她给她带来了一个绝好的消息。 好不容易来一趟，她不想自己剩下的时间都只能待在医院里。 机械厂去不了没关系，大不了等回去后多问问她们几个。 “谢谢杨师傅。” “谢我干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过你要想好。” 宋青已经在面料车间待了这么多天，自然知道里面的情况，她连忙点头。 “我可以的。” 杨华走后，陆阳的嘴角又拉平了。 宋青无奈，在床上伸手示意陆阳拉她一把。 陆阳把手递过去，她抓着手用一只脚跳到地上，握着他的手，围着他跳了一圈。 “你看我能走。” 陆阳的脸都黑了。 “你这是能走的样子？” 他声音冷冰冰的，直接把人抱回床上。 “当然可以。” 反正她另一只腿是完好的，大腿的伤口又恢复得不错，到时候努力不碰到小腿就好了。 “你帮我要个拐杖吧。” 她低着头坐在床沿动了动自己的腿，语气里都带着笑意，一直没听见他的声音，这才抬起头。 陆阳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怎么了？” 宋青歪头打量他，赶紧伸手抓住他手指晃了晃。 “你的伤还没好，等养好了再去。” 护士都说了伤口还在长，让她平时注意点。 “快好了，不影响我走路。” “不影响？你刚刚跳得跟个单腿的癞蛤蟆一样，怎么不影响？” “……” 宋青黑脸，完全被他的形容气的，用完好的那只脚狠狠踹了他一脚。 “说什么呢！” 陆阳不同意，后来看她想只能放宽条件让她多养几天，可宋青想明天就回工厂。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明天把病房的门关起来，我看你怎么走！” 他的脸还是黑的，但嘴皮子利索，半点不饶人。 宋青可不怕他，磨了他好一会儿，陆阳只能不情不愿去找护士要了根拐杖。 她就这样拄着拐杖在病房里练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去？” “就这么想我走？” 真的是吃错药了，宋青狠狠瞪了他一眼。 “说人话。” 陆阳不说话，只是站在她旁边小心的看着她。 “我在你才能洗澡，我走了谁给你洗澡。” 他的声音很平常，音量也不小，宋青被他厚脸皮的话呛到，赶紧往门口看，还好没有人经过。 “你！” 他是半点不知羞，宋青扔掉拐杖，单腿站立直接在他腰上狠狠掐一把。 陆阳也不躲，赶紧过去扶着她，生怕她摔了。 ———— “小书，你过来了。” 陈予书过去看周开，病房里只有他在，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还是很虚弱。 大夫说还好他伤口感染的不是很严重，再过一些时间就能养好。 陈予书点点头，问他要不要喝水，周开摇头。 两人无话就这么坐在那沉默了好一会儿，周开的手指轻轻勾着被子，纠结了一会儿。 “你什么时候回去？” 陈予书摇头，他们现在只能尽力瞒着父母，陈方阳夫妻俩千盼万盼，终于把他们兄妹俩盼回来。 没想到这次又出了意外，还得等一段时间。 他们已经开始怀疑差点就要坐火车过来，还好他们兄妹俩都没有受重伤，还能正常讲话，才安抚住父母。 “等事情的结果出来吧。” 哥哥跟这个案件有关，她又是直接受害人，一时半会是走不了的。 周开有些开心，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那回去后我还能给你寄信吧？放心，还是那些邮票。” 他笑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些话，他是不想让予书因为愧疚留在这，或者因为愧疚接受他。 他们这个年纪还不应该谈恋爱。 “我想上大学，你以后会上大学吗？” 陈予书犹豫了一会儿，几年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不过她自己的想法是。 “我想上。” 第259章放心 周开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看着天花板。 “嗯，听说你们那有几所大学很好，家里同意我去外地上大学，到时候我们可以探讨一下哪个学校更好。” “好” 周放跟母亲正拎着汤想进来，看见病房里有人两人没有声张，往旁边走了。 “妈？” 周开看母亲的神色并不好，以为她反对。 “干什么？你不会以为我反对吧，我反对什么，他们又没真的在一起。” 儿子还是有分寸的，没有用这次救了小书的恩情要求她接受自己。 如果他这样做了，杨华肯定会反对。 长久不了，反而害人害己。 她烦心的是唐禄，这个老东西跟中了邪一样，今天在厂里找了不少麻烦。 要不是几个徒弟过来说，杨华还要蒙在鼓里。 “方家那个醒了吗？” “没有” 杨华之前跟方天海来往的比较多，家里的孩子也认识方如。 周放知道了方如跟陈予祺的事情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之前根本不会把这两个人扯在一起。 没想到他们私下里是那种关系，甚至还因为这个方如绑了小书。 方如自己还有弟弟都是被她给害的。 周放之前很喜欢陈予祺，陈予祺比他大一岁，他向来是把他当兄长的，现在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 宋青在医院里多待了一天，后来陆阳开车把她送到面料车间，又把她送进去。 “我真没事，你要不要先回去？” 他请假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宋青不想陆阳在这里陪她待到培训结束。 陆阳的脸黑了一个度，想说她没良心。 不过现在正是在车间门口，人来人往的，他黑着脸从车里把包裹拿下来给她送进去。 “中午什么时候下班？我过来接你。” 医院的病房已经退了，他让宋青跟他一起住到招待所。 来这之前已经麻烦赵琴把宋青的东西收拾出来。 宋青看他坚持只能不了了之。 王禾几人本来以为宋青受伤了，肯定要影响后面的培训，她心里还有些得意。 她就培训了一半，肯定比不上她们。 等回去了张主任再怎么偏心她，也不能越过别人把宋青提上去。 但没想到宋青瘸着一条腿都坚持要到车间去，她还去的是之前的面料车间。 就连跟着的师傅也是经验跟理论知识都很丰富的老师傅，听说之前还是纺织学院的老师。 这算什么事，一定是张主任知道宋青的情况，给她找好后路。 这个赵琴跟叶惠来又是宋青的狗腿子，这些天每天都往病房送笔记，生怕她落下进度。 她虽然没能来机械厂学习，但是有赵琴他们在，厂里的刘师傅又很喜欢她，等以后回去了她还能接着学回来。 反倒是她们这些人，就在面料车间待了半个月，根本比不过她。 到时候要是有机会，肯定得说是宋青会的多。 王禾有些愤愤不平，一定是张主任给她想的办法，果然上面有人比什么都好使。 “啪！” 王禾心里想着事，手里拿着东西直接拍在机械上，这动静很大，一下子引来别人的视线。 机械厂过来带她们的人马上黑了脸，厂里的机械精贵，一些精密的机械，甚至恨不得让他们这些人焚香净衣，还要戴着口罩才能触碰。 结果她直接拿着东西拍下去。 王禾知道坏事了，站在一旁有些紧张。 “对不起，我刚刚在想事，没有注意到。” 那人检修后发现机械没有大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你的饭碗，你说没注意就没注意，知不知道他们多少钱？十年的工资都不够赔，我们平时都恨不得把它供起来。 你倒好，拿着这个东西拍拍拍。” “不好意思，我们等会一定注意。” 宋青不在，赵晴帮她看着这群人。 知道是自己人犯了错，她赶紧先向机械厂那边认错，保证等会不会随意触碰。 毕竟机器没有坏，加上她们又是第一次，认错态度良好，机械厂的人也没有抓着不放，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王禾这人要强，觉得丢了脸，后面一直板着脸，其他人都默默躲着她。 ———— “那是陆营长？” 她们从机械厂出来回宿舍，正好看见陆阳开车等在那，过了一会儿他进去拿着拐杖扶着宋青出来。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带着笑意。 “还是陆营长好，知道宋青姐受伤了，马上跑过来还请了假在这待这么久。” 大家说起来都有些羡慕，想想自家男人更是恨不得揪着他过来学学人家。 很快陆阳开车走了，她们这才收回眼光。 ———— “小姑小姑，我好想爸爸妈妈。” 安安瘪着嘴坐在炕上，垂着头特别委屈。 她知道妈妈要去一个月，她虽然不知道一个月具体要多久，只知道要好久好久，但爸爸还在。 可没想到爸爸后来也出任务了。 “小白菜地里黄……” 田婶在灶里给她煨了一条鱼，在地上把灰还有皮扒干净装在盘子里端过来，正好听见她在唱歌。 本来还心疼她，又被她的歌声弄得哭笑不得。 “你这歌还挺应景的，来来来，你小舅抓回来的鱼。” 刘建东在溪里钓的鱼，就比巴掌大一点，做一个菜又不够，田婶干脆丢在灶灰里闷熟。 安安跟陆容慧来田婶这住，几乎把家里的活物都带了过来。 小鹅很开心可以跟它的兄弟姐妹混在一起，小猫更开心了，他是一只公猫，村里有很多母猫，现在天天在外边沾花惹草。 “小猫吃。” 田婶把鱼端过来就去院子里忙活，安安把盘子放在地上跟小猫一人一半把鱼吃干净。 陆容慧看她又开心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哥那天打了个电话回来，嫂子的腿受伤了他要留在那照顾她，要等到培训结束跟着她们一起回来。 让她们在家照顾好自己。 从他走后陆容慧一直很担心，听见大哥的声音这才把心放下去，应该是没事了。 第261章方天海报复 陈予书捂着嘴不敢相信躺在病床上的那个是自己哥哥，明明今天看见他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我没事，别担心。” “是谁干的？” 陈予祺躺在病床上，闭上眼睛摇摇头。 他知道是谁，不过不重要。 “好了小书别哭了，让你哥好好休息。” 宋青没想到刚回面料车间两天，周开的身体也越来越好，一切好像都走在正轨上，没想到陈予祺又出事了。 接到消息时，她正跟陆阳要去厂区食堂吃饭，他们这几天都是几个食堂轮流着来。 她现在用一根拐杖走得很快，陆阳跟在她身后。 看她玩的不亦乐乎，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她倒能苦中作乐。 在面料车间里泡一天，全身上下都沾着各种棉絮，每次一回去几乎倒下就睡。 她这几天约小书一起吃饭，陆阳打算把她送到食堂自己再离开。 两人刚见上面就被人急急忙忙叫走。 陆阳现在也在病房里，看着姓陈的躺在病床上，他在心里撇了撇嘴。 谁有他这么好心知道情敌住院了还第一个跑过来。 小书在病房外哭，宋青赶紧把她抱到怀里，陆阳站在旁边拿着她的拐杖。 “好了好了，别哭了，大夫说了这刀没有刺中要害，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陈予书抱着宋青突然有些迷茫，杨师傅说唐元就要被判刑了，周开的伤口也好的差不多，或许再过几天就能回家了。 可就在这个关头，居然又出意外了，好像每次想要回家都会有事把她绊住。 “是不是唐元的家人？” 方如没醒，周开重伤，唐元肯定得重判。 会不会是他们家报复？ 陆阳自从知道陈予祺跟方如的关系后，虽然对他还有点意见，但也没再把他当成正儿八经的情敌。 “唐元只是唐禄的侄子，他还有家人，不会为他送命。” 剩下的那个是谁就不用说了，他本来想讽刺几句，不过看见陈予书为她哥这么担心，想到自己的妹妹也就闭上了嘴。 宋青不太信，毕竟上辈子唐禄最后也为侄子拼命了。 ———— 方天海毕竟刚开始谋划，做的那点手脚没有伤到杨华根本。 还好她提前防范，不然再过个一两年，根本抵抗不了他。 至于唐禄她没怎么放在心上，唐禄的妻子还特意找过她，话里话外就是唐元的事情不会影响两家的关系。 “多喝点，赶紧把伤口养好，我可不想每天过来伺候你。” “让我哥过来。” “你哥又不是没工作。” 儿子一日比一日好，她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放松，大夫都说了还好是年轻人恢复的快。 “妈，唐元会怎么判？” 他伤害了小书，周开自然是希望他能被判枪决。 杨华叹了口气，唐元是唐禄的侄子，也是机械厂采购部的采购员，跟她平时打交道也多。 没想到他居然是一个这么狠毒冲动的人。 “估计要一辈子待在里面。” “那就好” 周放过来接过母亲手里的碗，示意她去外面。 门外丈夫正等在那。 “小祺被人刺伤了。” 杨华深吸一口气，又再问了一遍。 “被谁刺伤了？他人怎么样？” “人没找到，他现在躺在急救室。” 毕竟是她带在手边5年的徒弟，杨华不可能做到不管不问，她跟丈夫过去时，正好看见宋青她们。 小书这孩子也真可怜，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 “我进去看看他。” 杨华在里面待了许久，出来时摇了摇头，陈予祺知道是谁刺伤他，不过他不想追究。 “方如还没醒，她受了这么重的伤算是她的报应，我受了伤也算是我的报应。” 方天海估计接受不了陈予祺完好的站在哪儿，自己女儿却只能躺在病床里生死未卜。 他专门去省里请大夫过来，结果资深大夫也只摇头。 “我们都不能保证她能醒过来。” 妻子几乎哭瞎了眼，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些天一直熬在病房外等她。 “你们一起干的错事，凭什么只有她躺在那？” 他心如死灰，想着要不全家干脆一起下去在下面团聚算了，但又不想放过姓陈的。 刺伤他后才有些后悔，如果姓陈的报案他被带走，谁来照顾小如？ 方如是自食其果，要不是她要绑架小书，哪会带来这么多事情。 但她都躺在那那么多天了，杨华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也不评价他们。 “行了，别担心，大夫都说了没事。” ———— 事情的最后，唐元被判终身监禁，他的父母接受不了想去找唐禄。 他又不可能把侄子带回来，现在正忙得心力憔瘁，方天海那个疯子把他当成仇人，各种使绊子。 唐禄一段时间老了10多岁，后来被逼的没办法，只能辞了机械厂厂长的位置。 杨华运作关系，最后成功当上了厂长。 方如后来醒了，不过她伤了脑袋身体不好，只能在家休养，方天海只要女儿醒过来就感激不已，就算一直养着她都行。 陈予祺养了一段时间带着妹妹回新安了。 不过在他们回去之前，宋青的培训就已经落下帷幕。 “宋青姐，终于要回去了，没想到这一个月过得这么快。” “咱们要带着知识回去建设自己的纺织厂了。” 这一个月累是累，但每个人都有收获，她们背着行囊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宋青姐，你这个要不要？这个花色也挺好，这个颜色很嫩，你白穿着肯定好看。” 纺织厂来来往往送走了不知道多少批培训人员，小刘没想到她居然会跟其中的一员成为朋友。 “我找了不少人才弄到的瑕疵布，都是好东西。” 都到纺织厂了，肯定不能让她们缺布料。 宋青想推辞，这么多瑕疵布太贵重了，有些是一匹面料的前部分，染色不太均匀，不能做成成品出售，基本上都是留给内部人员。 这些布料都是碎布，半米一米的都有。 还有一些是好几米的，能做成几套衣裳。 “拿着拿着，反正你们开车回去，多带点。” 第262章换一个 陆阳还真在这陪了她10来天，他们打算一路开车开回去，路上还能经过新安。 “那谢谢你了小刘，等我回去后给你寄点我们那边的特产，等我们布料生产出来也给你寄点。” 小刘赶紧答应下来，除了各种碎布，还丢了好些毛线，以及纽扣拉链等辅料。 还好陆阳借的是队里的吉普，够大，后面还放着赵琴她们的东西。 “你这跟探亲一样。” 宋青也觉得有些好笑，小刘太热情了，给的面料真的塞得满满当当。 “里面有块浅色的，够做一件衬衫，正好给你裁一件。” 陆阳挑眉，这下他的苦力活是越干越有劲。 “我们回家待一天。” 这么多碎布她一个人也用不完，正好送些给家里人。 “小书？” “宋青姐，之前我早就跟你道别了，没想到最后是我送你走。” “我都想着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去算了。”省得还要出各种事，拖住她脚步。 陈予书摇头，“你们回去吧，我还是跟大哥一起走，不过今年过年见不到你了。” “明年见” 陆阳过年指定没有假期，她们打算留在东北过年。 “我哥还不能下床，他让我过来送你。” 一旁的苦力陆阳皱眉，塞东西的力道都大了点。 “拜拜” 宋青现在已经不用拐杖了，她坐进副驾眉眼带笑看着前方。 “笑什么？” “没什么，赶紧开车吧。” ———— 田巧珠一边择菜一边叹气，算时间闺女的培训都要结束了，可陈家居然还没回来。 “你说他们是出啥事了，已经好几次说要回来，结果迟迟没有动身。” “这我咋知道，又不是我闺女儿子！” 田巧珠直接把菜丢到他身上，“难道你就知道你闺女？” 给闺女寄的信也没回，不知道她在那边怎么样了。如果是之前田巧珠还没这么担心，偏偏陈家那边也一直不回来。 “我那天在街上看见何淑月了，她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田巧珠看见了有些生气，但她不知道闺女那边怎么回事，只能悻悻回来。 陈方阳夫妻俩也担心儿女那边，好不容易打个电话过去两人都说没事，但就是不回来。 “要不我去一趟？” 林月语摇头不赞成，他们刚回来没多久，这种事情才刚刚上手。 “再等等。” 打听陈家人回没回来的可不止他们两家，何淑月这段时间几乎盯上了陈家。 反正她现在在档案室也没事干。 “你又发什么疯！” 上次给儿子打电话，陆卫国都让她不要说，何淑月还是告诉儿子。 这都没影的事，好好的家被她弄成什么样子了？ 儿子和儿媳妇好不容易关系好一点，她又作妖。 “陆卫国老娘可没说错，陈家那两兄妹月初就说要回来，拖到现在都没回，你说是为什么？” 那地方又不是什么金窝银窝，怎么一直待在那？ “老娘今天上街还看见田巧珠了，她居然一点不心虚。” 何淑月仿佛已经看见儿子头上的绿帽子在闪光，她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 “陈家现在可不比以前，人家又起来了，你说宋家会不会又重新扒上去？” 凭什么出事的时候想到她儿子，现在好了又要踹掉他，她忍不了。 “我要让儿子主动踹掉她！” 陆卫国觉得她是出毛病了，估计是落差太大，现在在档案室里，就一天天琢磨别的。 “我不跟你说，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到时候儿子跟你生气，我看你怎么办？” 收完就回书房，留下何淑月坐在沙发上。 “陆卫国啊陆卫国，哪有你这么当爹的，你就只想粉饰太平。”她冷哼一声，这个男人她看的可太清了。 现在陆容慧跟家里生疏，他在家里唉声叹气，扼腕自己之前对她不好。 他之前又不是瞎子，不过是觉得只要家里表面和和气气就可以。 她越想越气，甚至想给儿子打个电话。 安安是她家的，要留在家里，宋青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反正现在陈佳家也回来了，没有人能够逼她。 但她不能瞒着儿子给他戴绿帽子，私下跟那个姓陈的联系。 她前几天在街上又看见林月语了，要不说权势能养人，她现在比起刚回来时不知道好了多少。 两人并没有打招呼。 当年她也在陈家的事情里出了不少力，再加上宋青，两人就当没看见对方。 她正坐在电话旁，皱眉想着要如何跟儿子提，又不能伤他自尊心。 结果没一会，电话真的响了。 给她打电话的自然不是陆阳。 “何阿姨” ———— “今晚住哪？” 宋青坐在副驾，腿上放着一张地图，正皱着眉头打算找位置停下休息。 陆阳开了一天的车了。 他们中午的时候车在路上抛锚了，还好附近有兄弟单位，帮他们修好了车还加满油。 还好现在除了政府单位，私人轿车特别少，路上除了运货物的卡车外，也没什么车。 不然宋青还真不放心让他连续开这么久。 “这旁边有山，要不要去看看？” 如果有可能，陆阳想带她去西南，那里的山跟其他地方的山不一样。 “去喂蚊子。” “……” 陆阳无奈笑笑，不过听他提起西南宋青倒想多了解一点。 毕竟他后来没多久就去了西南，一直在那边待了很多年，后来那边还打仗了。 陆阳沉思一会儿挑挑拣拣跟她讲起来。 他们是长大的地方属于中原，之前也见过山，但都没那里的山一样，让人一下子就肃然起敬。 他还记得宋青刚答应留下时，陆阳曾经看着她的眼睛在心里感叹，怎么会有那么清灵，让人忍不住喜爱的眼睛呢。 “那你会调去那吗？” “得看安排，不过应该不会。” 他之前在那边出过任务，现在这个驻地应该要待很久。 中午浪费的时间太多了，陆阳突然放缓速度，转头认真的看着宋青。 “咱们或许真的要待在荒山野岭喂蚊子了。” 第263章你老宋会做人 “……” “要不咱们现在调头往回开几个小时，在刚刚经过的城镇找家招待处。” 前面是连绵不绝的山，没有路灯，只有密密麻麻的树跟虫鸣。 要不是男人在身边，宋青是万万不敢大晚上的经过这种路段。 “山里会不会有野兽？” “应该会” 他就是故意的，看宋青的眼睛都瞪大了，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这一块应该没有，这边都是小土坡，再往里开估计就有了。” “那往回走？” 陆阳停下车，从她手里接过地图，指了指前面的位置。 “咱们从这拐出去换一个方向，再开一两个小时就能到一个湖边，我去过那，明早带你去看日出。” 他去过很多地方，也想带她去看看。 “走吧” 他们一直开，开到天黑才来到陆阳所说的地方。 站在湖边，望过去是一望无垠的水面，月亮出来后，月光照在湖面上，就像一块放在天边的镜子。 宋青身上套了件他的外套，四周只有车灯跟月亮，湖边长长的芦苇被风吹过在湖面上摇曳。 “这里真好看。” “明天早上更好看。” 陆阳捡了一些干柴在湖边升起篝火，木材在火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火光映照着他的脸。 宋青噙着笑，把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弄好，看着远处被黑暗笼罩的湖面。 “要是能下去抓条鱼就好了。” 陆阳有些无奈，这个湖应该属于某个水库局管理的，里面的东西可抓不得。 “你看那边是不是有鸟筑巢在那，应该是一个鸟爸爸鸟妈妈，看，又有一个飞出来了……” 她看着四周有些新奇，坐在陆阳身边拉着他往旁边看。 陆阳没看，把人拉到怀里，揽着她的腰就亲下去。 过一会儿又一阵微风吹过，湖边的芦苇跳得更欢了，发出沙沙的声音。 ———— “你怎么回事？吃炮仗了？” 宋海掏掏耳朵从沙发上站起来，皱着眉头看着田巧珠。 她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家里敲敲打打，洗个锅恨不得把锅砸出个坑来。 “年纪越大脾气越大。”宋海嘟囔几句不跟她一般见识，端着茶杯就往楼下走。 “啪！”田巧珠一把把手里的菜丢过去，还好他走的早，没被砸上。 “什么都不管！” 田巧珠气他跟甩手掌柜一样，一点都不操心，可有些话她藏在心里，也不敢跟他说。 这都什么事？ 她那天出去跟人唠嗑，有一个老姐妹神秘兮兮的把她拉到旁边。 “你们家小青要离婚了？” “什么？” 这都什么话，女儿女婿好好的，现在都过去随军了，离什么婚，从哪传出来的？ 看她生气了，老姐妹赶紧拍拍手。 “我就说不可能，有些人还专门过来找我打听。” “怎么回事？” 老姐妹叹了一口气，凑到她耳边。 “也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消息，说你姑娘要跟陆家离婚。”当然后面还有更难听的，说她跟陈家的又勾搭上了，还没离呢，就给人家陆家戴了绿帽子。 不过看着田巧珠的脸色，那人可不敢说。 “从哪传的无影消息，人家两口子好好的，要是被我知道哪个八婆嘴里乱传，老娘一定撕她的嘴！” “哎呀，我也是好心跟你说，我也盼着他们小两口好好的，毕竟小青也是在我眼前长大的。” 田巧珠刚开始也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后来有越来越多的人找她打听。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闺女要跟陈家再续前缘。 这话可太难听了，谁不知道他俩以前是一对，后来陈家出事了才嫁到陆家，结果现在陈家没事了，居然又要回去，这是什么事？ 田巧珠气的发抖，恨不得把传闲话的那个人找出来扇她的嘴，可找不到人只能憋在心里。 最好别被她知道是哪个嘴贱的在外面乱传！ 宋海万事不管，迷上抽水烟后又爱上了喝茶，每天的日子都过得美滋滋的，他下了楼后找到熟悉的地方。 看见别人在下棋，正要凑过去看热闹。 旁边的人突然拿胳膊肘轻轻推了他一下。 “老宋啊，我有些事要陈方阳帮忙，你能帮我跟他说一下不？” 宋海只觉得莫名其妙，居然还找到他头上了，陈家又不是他什么人，现在只能算是普通的朋友。 看他不搭理，那人以为宋海在拿乔，不由撇了撇嘴。 “得，不愿意就不愿意，还不搭理人，我知道只有你老宋会做人，陈家回来后就你能跟他们家说上话。” 那人在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靠的是谁？还不是靠你闺女。 要是他还不稀罕陈家的关系呢，谁会干这种事，这不是卖闺女是什么？ 他这话阴阳怪气，宋海皱着眉头，发现还有几人在互相挤眉弄眼，他们的眼神让他格外不舒服。 “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老宋你这人真是的，以后有好事记得关照老弟几个。”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笑的意味深长，宋海攥着拳头突然站起身，一拳砸在那人脸上，双方就这么打起来。 大家赶紧拉架，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在外面打架，说出去得让人笑死。 “你tm什么意思？” “我问你什么意思？” “宋海你不要以为重新当上陈家的亲家，我们就怕你，你……” 话音未落，宋海又一拳砸下去，这一下更是用了十成的力气，其他人差点都拉不住他。 “你再胡说，老子看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下也没心情在楼下坐了，端上东西沉着脸回家，田巧珠原本还在屋里摔摔打打，看见他脸上挂着山回来一脸诧异。 “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跟个毛小子一样，还在外面跟别人打架！丢不丢脸！” 田巧珠心里憋着火，干脆指着他骂起来。 “外面怎么都在传闺女跟陈家的事？” 田巧珠一下子熄了火，突然明白他脸上的伤，估计也是因为这事跟人打起来的。 第264章安安怎么办 田巧珠叹了一口气，又坐在凳子上，接着干手里的活。 “我怎么知道是谁传的，外面都不知道传的多难听，可他们都在私底下传，想找罪魁祸首都找不到。”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最好别被老娘抓到，不然我一定要他死。” 她这几天差点憋屈死，闺女也是倒霉，好不容易能跟女婿好好过日子，现在居然被别人传这种闲话，还好她跟女婿不在这。 “谁传的？” “我都说了不知道，我要能抓到人我还在这！” “你说谁知道闺女现在跟陈家兄妹俩在一个地方？早不传晚不传，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传？” “你是说是因为他们俩现在在同一个地方？”所以才被人传了闲话。 田巧珠顿了顿，闺女进工厂后又被人挑出来送到外省培训学习，在她看来这是件光荣的事情，也去外边跟人炫耀过几回，但可没跟人说具体的位置。 其他人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干，专门去打听那个纺织厂在哪。 知道陈家兄妹俩在哪的人更少，谁会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月语当初跟我提了一嘴，还特意挑在没人的时候，再说这事说出来对她家也不好，她不可能说。” 当年两家这种关系，再加上闺女都结婚了，大家都尽量避嫌，不想惹上其他闲话。 “还能有谁知道？” 田巧珠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不会是何淑月吧” 她是陆阳的亲娘，只要她想，肯定能从陆阳嘴里问到闺女的位置，要是再被她知道陈家兄妹俩的位置。 “不是，她脑子被驴踢了？居然在外面造谣她儿子被戴了绿帽子，脑子有坑吧！” 她啪的一下拍在桌上，觉得自己想的不错，除了她还能有谁？ “不行老娘找她去，我已经忍了她好些年了！” “行了，现在找过去有什么用？万一人家不承认怎么办，再把脏水泼回闺女身上。”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夫妻俩说着说着都要吵起来。 “行了，咱们再怎么吵也解决不了事情，先等闺女那边回信。” 田巧珠深吸一口气，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等陈家兄妹俩回来，闺女又跟女婿在东北好好过日子，这些流言蜚语很快就会消散。 不过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感到憋屈。 ———— 陆卫国觉得妻子这两个有些不正常，按理来说她现在不在家里骂宋青背叛儿子，给他头上戴了绿帽子是好事，不过他还是觉得怪怪的。 她一向看不惯宋青，又自以为抓住了她的错处，怎么能这么风平浪静。 太不对劲了。 更加不对劲的事情在后头，陆卫国发现何淑月经常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时候叫她一声，她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脸上都是惊慌。 “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何淑月站起来瞪了他一眼就走到旁边，不过陆卫国还是盯着她的背影。 他的心怎么就这么慌呢？不会她脑子又被驴踢了，这才这么心虚吧。 可现在这个情况，就算她脑子被驴踢了，也干不出什么事。 陆卫国想的还挺好，反正陈红霞都走了，她就算再怎么癫也癫不出什么风浪。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何淑月，他这天回家发现家门口围了一堆人。 看见这个情况，陆卫国胸口一窒，自从白家没了后，他家已经许久没有出过事围过人了。 “怎么了？” 赶紧推开人群挤进去，宋海正铁青着脸站在一旁。 里面何淑月捂着脸坐在地上，死死盯着田巧珠，田巧珠的脸也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她田巧珠彪悍了这么多年，这些年一直在忍着这个亲家母，都是看在了他闺女的面子上，没想到她越来越过分，现在还欺负到女儿头上。 “怎么回事？” 陆卫国的脸也黑了，两家这些年的走动都不多，更别说会闹到他家来，还打人。 “这得问你媳妇了！何淑月，我知道你不喜欢宋青，我闺女嫁进你们陆家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一个人带孩子，现在又带着孩子去东北随军。 你这个当婆婆的，居然在背地里传她闲话，你安的什么心？” 田巧珠气得浑身发抖。 “亲家母是不是弄错了，她在外边传什么闲话？” “呵弄错了？我倒希望是弄错了，她这个当妈的在外面传她儿子被戴了绿帽子，我也不知道她是安的什么心！” 陆卫国只想把他们拉进去关上门，大家好好谈一谈，要是有误会说清了就好，现在被这么多人围着，他的脸都有点发红。 “人家也没说错吧，当妈的心疼儿子，不然谁会把这种事情往外说” “反正过段时间就能看见了，本来她闺女对象就不是陆家。” 人都爱看热闹，也爱往坏处揣测别人，他们自以为发现了真相说的津津乐道。 “呸，是你们的狗眼看见了还是怎么的，再tm睁眼说瞎话，老娘撕了你们的嘴！” 田巧珠就像个母豹子，恶狠狠的瞪着他们，宋海站在一旁眼睛眯着，那些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 陆卫国按了按太阳穴，赶紧把他们请进家里关上门，堵绝外面看戏的眼神。 何淑月被田巧珠指着鼻子大骂了一顿，还抽了几巴掌，现在正满眼怨恨。 “你女儿敢做我怎么不敢说，你敢说他们现在没关系？他们要是没关系，怎么姓陈的恋恋不舍舍不得回来！” “放屁！” 她本来都打算先忍着，等陈家兄妹俩回来就行了，可谁能想到她居然当面碰见何淑月正在外面胡说。 回到家是越想越气，干脆就上他们家的门，把她脑子里的水抽干净。 “你就不能盼着他们点好！我闺女不是那种人，你在外面坏他们名声，你把你儿子你孙女放在哪了！” 何淑月讪讪两声，突然又理直气壮起来。 “这也是为他们好，不让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 两个人说着说着又要打起来，陆卫国赶紧拉开何淑月，宋海也按住田巧珠的巴掌。 “亲家这事怎么着也得赶紧解决，影响的可是两个孩子的名声，以后安安回来了要是那些人在她面前胡说，她要怎么办！” 第265章谁送她回来的？ “是是是，我相信小宋不是这种人，她嫁进我们家这么多年了，我不会看错。” 何淑月冷笑一声，不愿再看陆卫国和稀泥。 “本来你闺女心里就一直有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跟我儿子之间冷冰冰的，当初还不愿去随军，不就是心里一直想着姓陈的。 现在他没事了能回来了，他们正好再续前缘，只是千不该万不该把我儿子蒙在鼓里。” “你！”陆卫国恨不得把何淑月拖回房间，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胡说，没看见宋海夫妻俩的眼睛里已经要喷出火来了。 田巧珠的手都在抖，“让你再胡说，老娘撕碎你的嘴。” 她的力气大，一下子扑过去骑在何淑月身上，直接扯着她的头发就打，陆卫国想拉人却被宋海按住手。 “这……” 宋海冷笑一声，既然她不讲道理，那他们家又何必讲什么道理？ 何淑月也尖叫着厮打起来，她怎么能敌过怒上心头的田巧珠，刚开始嘴里还骂着，后来被打到张不了口。 终于田巧珠打完人，她站起身拉了拉衣服，陆卫国赶紧把何淑月拉起来，她脸上好几个巴掌印交叠在一起，头发也全被扯乱了。 “下次只要我再听见别人说我闺女怎么样，老娘就过来打你一次！” 她说完扭头直走，何淑月捂着脸气得浑身直抖。 “她居然敢打我！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陆卫国的脸都是黑的。 “你疯了，你在家里胡说我不说你什么，你去外面跟别人说干什么！” 现在外面都在传，她让陆家的脸放在哪里？ “她敢做我怎么不敢说？戴绿帽子的不是你，是我儿子，我就不信要是你头上绿了，你能忍住不跳脚！” “你你你！” 陆卫国指着她气的脑袋一阵阵发黑，“我看你是疯了，你是想让他们离婚是不是？你儿子都没说话呢，你这个当妈的瞎操什么心！” “对，我就是要他们离婚，现在不离，等她主动离？我告诉你，说不定人家正乐意呢。” ———— 田巧珠回到家后坐在房间里气得眼圈都红了，外面那些人把话说的那么难听，那可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闺女。 宋海叹了口气，“气也没用，等过段时间大家都忘了。” 现在出去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人家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除非女儿跟女婿一起回来。 说不定才能让他们闭上嘴。 “不行，老娘明天还得去扇她，太欺负人了。” 眼见着很快就到新安，宋青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前不久才刚回去一趟，现在又回去，不知道我妈等会见到我什么反应。” 当初田巧珠女士把她们母女俩送上火车时，还抹眼泪说以后要好几年才见一次。 “不过咱们回去了不能跟安安说，她一定会生气的。” 新安城里很热闹，大早上的还有不少小吃，宋青悄悄降下车窗闻着飘过来的味道。 “要不要吃点再回去。” “不了，咱们现在说不定正能赶上我妈做的早餐。” 田巧珠昨晚气的睡不着，早上起来眼下还带着青黑，再加上心情不好板着脸，宋海都不敢靠近她。 “早餐？” “早个屁，你怎么还吃得下！” 气都气饱了，她又摔摔打打的起床洗漱，突然听见楼下仿佛有动静。 有不少人说话的声音。 “这大早上的。” 她磨了磨牙，现在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爽。 陆阳把车开到宋家楼下，大早上的楼里很热闹，特别是小孩子们，一看见有辆四轮车开进来，马上惊讶的跑出去围着看起来。 “哪来的车？” “可真好看。” 家长正伸出脖子把孩子们叫回去吃早餐，等会还要去学校，看见楼下高大的吉普发出惊叹声。 现在有辆自行车都了不起，除了国营大厂里的厂长，还有机关单位里的领导，哪有人配得起车。 这下也都忘了把孩子叫回来，伸长脖子打量着。 不过更让他们惊讶的事情在后头，从车里下来了个眼熟的人，不是田巧珠家的闺女是谁？ 宋青下来后对那些眼熟的孩子们笑笑，走到后座想把里面带给她妈东西搬下来，不过后座包括后车厢全都塞满了，她皱了皱眉头有些发愁。 楼上的人伸手撑在走廊上看着宋青，脸上挂着惊讶，这两天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突然就活生生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过她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送她回来的人是谁？” 田巧珠不是说她去外省实习了？陆家那小子现在指定在东北，人家可是军人。 也不知道谁送她回来的，难不成真的是陈家那小子。 大家的脸色都有些复杂，宋青也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跟陈家小子确实遗憾，但都结婚了，总不能对不起人家陆家吧。 怪不得何淑月那么生气。 大家都伸长脖子向驾驶座看，终于驾驶座的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绕过车头走到宋青旁边，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宋青拿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嘶，宋家这闺女我还真是看错了，她居然明目张胆的跟着人谈情说爱。” “这大早上一起回来，谁知道昨晚在一起干什么了。” 他们皱着眉头一边感叹世风日，这时旁边的人拿手肘撞了撞他。 “别说了，被田巧珠听到你就死定了。” “听见怎么了？她闺女敢做，我怎么不敢说？” “……那是人家女婿。” 眼睛瞎了不说，声音还这么大，还好田巧珠今天没有出来看热闹，不然被她听见了巴掌估计就甩过来了。 “什么？” 他们伸长脖子，恨不得把半个身子都探出去，发现那确实是陆阳。 一时之间大家神色都有些讪讪。 “你就说小青是咱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一定是她婆婆乱说。” “肯定是乱说，陆家那小子正陪着她呢。” 宋清没有听见楼下的议论，她跟那些孩子比较熟，给他们每个人都塞了一把糖果。 接着就站在一旁，任由陆阳从后座把东西掏出来，要不是他路上按耐不住手又买了不少，也不会塞得这么满。 第266章一扫前两日的烦闷 “小青你不是去学习了？怎么回来了？” 楼下也有不少遛弯的人围过来，一边惊讶的摸了摸吉普，一边好奇地问宋青。 “刘姨，我们的培训结束了，顺路回家一趟。” “小陆怎么也陪着你？安安呢？” 宋青往旁边走了两步，接过陆阳掏出来的东西放在地上，大家这才看见她走路有些奇怪。 “腿怎么了？” “出了点意外腿受伤了，不过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知道我受伤了不方便，就请假过去照顾我，安安留在东北，放在我三姨家。” 田巧珠这时候也知道闺女回来了，急急忙忙跑下楼。 “妈” 宋青叫了一声，却看见她妈眼睛红红，她一惊。 不久前才回来过，按理来说她妈也不会想她想到眼睛都红了。 “爸” 宋海也跑了下来，他们看见陆阳正弯着腰在后座里找东西，都松了一口气。 陆阳听见声音赶紧钻出来，“爸妈” “唉，你们怎么回来了？” 田巧珠抹抹眼角，宋青虽然不想让她妈担心，但她人都站在这里了，腿上的伤又瞒不过她。 “出了点意外，我的腿受了点伤，不过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陆阳开车过去照顾我，我们就没有坐火车回来。” 说完还在她妈面前走了两步，“真的快好了，现在只有一点影响。” 田巧珠差点都被她气笑了，现在楼下都是人，也不方便掀开衣服看。 “走走走，先跟妈上去。” 可他们的东西都还没掏出来呢，宋青看了一眼陆阳。 “要不我先把你们送上楼，我等会过来拿。”他有些担心宋青的腿，平地走跟爬楼梯不一样。 “回就回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让你爸陪你在这拿，我跟她上去。没事，我把她抱上去。” 其他人还想跟宋青拉两句家常，不过田巧珠拉着她闺女就走。 宋青有些汗颜，她都说了她的腿好的差不多了，上楼梯慢慢走是可以的。 “妈，我自己能走。” 田巧珠瞪了她一眼，“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说，你一点都不把你的身体当回事。” 陆阳也不可能真让他岳母把宋青背上去，他让岳父看着东西，赶紧过来。 宋青看了一眼她妈的脸色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趴在陆阳背上任由他背上楼。 陆阳把人放下都没等几秒又跑下楼，田巧珠这时才冷冷的看着闺女。 “到底怎么回事？” 宋青一脸莫名其妙，她妈这怎么跟审犯人一样。 田巧珠刚刚还有些担心，不过看见陆阳把闺女背上来，一路上都特别小心，生怕磕碰到她。 她现在可不相信两人出问题。 不过还是得找闺女问清楚，为什么就那么巧跟小书在一个地方，女婿知道了怎么说？ 不过女婿看起来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妈，我饿了。” “……” 田巧珠瞪了她一眼，毕竟是自己亲生的，也舍不得骂她，只能去给她做饭，不过嘴角带着笑。 “你的腿到底怎么回事？掀开我看看。” 宋青只能拉起裤腿，小腿上缝着好几针，现在还留着疤。 田巧珠眼睛一瞪，赶紧把人拉到椅子上坐下。“这就是你说的快好了？你不是还说没事，到底怎么弄的。” “真没事了，大夫都说恢复得很好，那些疤以后会消的。” 不想让她妈担心宋青只能编一些善意的谎言。 楼下宋海跟陆阳翁婿俩站在那半天没说话，两个人默默的干手里的活。 陆阳在路上买了好些东西，宋青也带了很多，后备箱还有面料。 他先把其他东西搬下来，宋海沉默寡言一件件搬上楼。 邻居们自从看见是他们夫妻俩一起回来后，面色都有些尴尬，现在虽然还在走廊里看热闹，但也不敢再说闲话。 不过过了一会大家都有些羡慕。 宋海搬了这么久都没搬完，到底带了多少东西回来？ 啧啧啧，还开了一辆这么好的车回来。 大家都有些羡慕嫉妒，他们可看见了，后座全塞满了。 宋海夫妻还真是命好。 “你们到底带了多少东西回来？妈可跟你说，你现在是跟人家生活在一起，你之前大手大脚，爸妈舍不得说你。 你现在可得收敛一点。” “都是他买的。”宋青毫不不客气，马上把所有的事情全推给陆阳。 “……这样也挺好，谁也说不了谁。” 小刘给的那些面料宋青分成了两份，陆阳好不容易把东西都掏出来，再把最后的面料拿出来，关上车门。 “小陆快坐下歇会，你也是，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家里什么都不缺。” 田巧珠虽然脸上在抱怨，但脸上的笑容是藏都藏不住。 陆阳看了一眼宋青，她正眼神飘忽憋着笑在喝水，只能点头。 “没有多少。” 宋青打开布料，田巧珠捂住嘴巴。 “哪来的？” “工厂里的朋友送的，都是瑕疵布碎布，不过都能用。” 田巧珠外甥女也是在纺织厂工作，平时也给他们寄瑕疵布，可从来没有寄这么多。 “那些你给表姐寄过去，这些是给你跟嫂子们的。” 田巧珠冷哼一声，两个媳妇儿天天挤兑她对闺女好，闺女难道对她们就不好？还想着给她们这么多布料。 “你们这么一大早回来肯定累坏了，吃完早饭先睡一觉再说，午饭妈回来给你们做。” 眼看着上班时间快到了，连东西都顾不上收拾，把早餐给他们端出来，叮嘱他们在家睡一觉，就急匆匆拎上东西上班去。 “巧珠，闺女回来了。” 路上有不少人跟田巧珠打招呼，她也都笑着一一回应。 之前背地里有不少闲话，现在她闺女跟女婿回来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她不信还有谁敢在背后胡说，这要是被她知道，指定要拿扫帚沾尿塞他嘴巴里。 她一扫前两日的烦闷，走路带风，脸上带笑，同事们也都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闺女培训回来，以后肯定了不得。” “哪里哪里，就是去学习了一段时间，不过未来的事情咱不知道，现在倒是有好处。” 她得意的告诉大家，闺女给她带回了很多布料。 第267章去外面显摆 “布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羡慕田巧珠猪的好运气，谁不知道她一个外甥女是纺织厂的。 这么多年都没缺过布料，瞧她家的闺女身上的新衣服，一件接一件，现在闺女也当上了纺织厂的工人，这以后家里的布料就更不缺了。 “还是你运气好，我们辛辛苦苦攒一年的布都不够做一件，全家要轮上得好几年。” “也是意外，谁能想到我们家小青居然也成了纺织厂的人。” 前几天不还看她笑话？ 田巧珠就是故意的，就是得让这些人羡慕嫉妒恨。 “巧珠，小青拿了多少布料回来？能不能匀点给我。” 他家布票不够用，要是能从田巧珠这里买一点，就能给家里孩子添件衣裳了。 “多是多，不过闺女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一些要寄给他表姐，还有一些要给两个嫂子。 这孩子也是，只要一有点好东西就想着全家人，怎么说她都不听。” “……”差不多行了，大家附和你几句，可别以为是真心在夸你。 “不过我手里有一些，你下班后随我回去看看，挑一两块能用的。” “太好了，谢谢你巧珠。” 这是没嘴过她闺女的，田巧珠乐意给她一点，其他人宁愿给两个儿媳妇也不给他们。 很快她仰着头走了，大家在她走后过来咬嘴巴。 “你瞧瞧她，前几天脸板的跟什么一样，现在差点就要飘到天上去！不就是一个纺织厂的工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闺女当上了厂长。” “瞧你这话说的，要是我家有人在纺织厂，不时又给家里倒腾点瑕疵布，老娘也飘。” “行了行了，别说这个了，她闺女今天可是跟女婿一起回来的，看来之前那些都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乱传。” “小青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这时有个人看了看四周，悄悄压低声音。 “她昨天不是上陆家的门跟何淑月打起来了吗？你猜为啥打的。” “为啥？” “这话在外边传着，要生气的也得是何淑月，巧珠咋还上门打人家？”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何淑月传出去的。” “什么？” “怎么可能，两个孩子不是好好的，她这个当婆婆的造这种谣干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她上陆家门的时候，可有不少人看见了。” “这我倒是想起来，小青之前一个人带孩子都是住宿舍跟回家里住，这个婆婆可从来没有搭过手。” 八卦重新换了一个方向传播，人家小夫妻俩好好的，是哪个不要脸的在外面乱传。 很多人都说是陆阳的亲妈，一部分人信，一部分人不信。 不管外面怎么讨论，家里宋青一吃完早餐马上去洗澡，昨晚几乎没睡，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就昏昏欲睡了。 陆阳也冲完澡，他打开房门看着熟悉的屋子，嘴角勾着一抹笑。 他们上次回来时，就是在这间房子里。 “你睡不睡？”宋青嘟囔一句，他还真是铁打的。 一整晚都在开车，她一直窝在副驾里，虽然没睡着，但也闭上眼休息了好一会儿，现在都困的受不了，他还有空站着那。 陆阳擦干头发，走到床前把人揽进怀里，在她脸侧狠狠亲了几下。趁着妻子还没来得及生气，又把她塞回床里，这才关上门，在她身边躺下。 宋青早就昏昏欲睡了，暗自白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 何淑月今天出门前磨蹭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得不出门上班，昨天田巧珠这个泼妇上门打她被很多人看见了，这么丢脸她恨不得躲在家里躲几天。 可现在不比以前，只能咬牙出门。 档案室特别空闲除了她一个人也没其他同事，不过她一路走来倒是有很多人一直盯着她打量，眼神奇奇怪怪的。 何淑月以为大家是在看她的脸，在暗自取笑她绷紧了脸就往办公室走。 昨晚拿鸡蛋滚了滚，脸上倒是没那么红肿了，不过依旧能看出一点痕迹。 她要跟之前一样是何主任，这些人哪里敢看她笑话，田巧珠又怎么敢上门打她，说到底虎落平阳被犬欺，人之常情罢了。 一想到这又不由得责怪起陈红霞来，都怪她初始连累她，可是人都走了，常言道人死债消，说这些都没用了。 不过她很快又想起那天的电话，容珺终于联系她了。 只是她现在自身难保，是帮不了这个孩子。 希望老天爷保佑她。 “淑月啊，你儿子现在还在东北吗？” 她都要走到档案室门口了，结果还是被人硬生生叫住，那人居然还叫她淑月。 “有事？” “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叫你了？你儿子现在还在驻地呢？” 何淑月有些不耐烦，“他不在驻地在哪！” 说完就进了办公室。 “还傲呢，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沦落到管一个档案室。儿子都回来了，你这个当妈的都不知道，还真有意思。” “你看看她，儿子跟她不熟，闺女更是恨她，咱们好心关心她几句，还甩脸色。” “所以说她这种人就是活该！” “反正外面那些关于她儿媳妇的留言都是她亲自传出去的，你说这人心得多歹毒，怪不得人姑娘当初宁愿住宿舍住娘家都不愿回陆家住。” 何淑月按按脸上肿起的伤口，一整个早上没有出过档案室一步。 反倒是田巧珠，今天上班时有一个算一个，凡是跟她接触过的都得知道她闺女跟女婿回来了，还给家里带了一堆东西。 中午一下班更是急急忙忙往家赶，路上碰见邻居问几句，也高声回：“闺女回来了，赶回家给她做饭去！” 很快这一片的人都知道宋青夫妻俩回来了，又听田巧珠说她带了好些布料，就想着到她家跟她要一点。 第268章外面的人嘴碎 陆阳睡了几个小时就醒了，听见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以为是岳母回来了，穿好衣服走到门外，屋子里没有人，直到他打开门。 “哎呀，小陆起来了，听说你开了一路车开回来的，辛苦了。” “小青呢，她咋还没起？” 他都没反应过来，大家一下子挤过他走进屋子里，宋青也听见声音穿好衣服出来。 看见这么多人仰着热情的笑脸殷切的看着她，她一脸懵，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是自己家。 两个嫂子也听说小姑子回来了，还带了不少东西，带着家里的孩子就赶回婆婆家，结果屋里挤满了人，她们一下子拨开人群。 “干嘛呀？我们家又不是供销社，在这排队干什么，小青开了一路车，这个时候正要休息呢，赶紧走，别打扰她。” “就是就是，平时怎么没见你们过来。” “这话说的，小青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来家里看她怎么了？” 陆阳按了按太阳穴走到她身边。 宋青：“怎么回事？我还以为走错门了？” 陆阳拿下吧指了指随意放在沙发上的布料，家里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 大家也发现了面料，正打算伸手抽出一张来看看，两个嫂子眼疾手快抱着布料就要往屋走。 小姑子带回来的东西肯定是要给自家的，他们脸皮子还真厚，居然凑过来。 田巧珠这个时候也回来了，屋子里的大多数都是多年的邻居，她也做不出把人赶走的举动。 “孩子刚回来呢，要多休息。” “巧珠，我们也不想打扰两个孩子，只是听说你这有好多面料，看看能不能匀一些给我们？” 看见她妈回来了，宋青跟外面的人打个招呼，赶紧带着陆阳躲回房间。 “一定是我妈出去跟人显摆了。”有些哭笑不得，就一个早上这么多人就围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拉一车回来了。 田巧珠一哽，她只是想跟这些人炫耀炫耀，可没多的布料给他们。 “行了行了真没多少，要真有多的，我肯定分给你们。” 大家转头看了一眼他两个媳妇手上抱着的布包。 “别看我，这里面有一些要给我外甥女寄去，她们两个一人一部分，剩下给我的就那么一点。” 两个儿媳妇本来听见婆婆要把面料寄给外甥女，心里有些不爽，后面听见她们俩也有份，一下子又喜笑颜开。 这可是她们的东西，赶紧把邻居们赶走。 田巧珠给她们分好面料，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已经暗自打算起来要做些什么。 “还得是小青念着你们，要是我可舍不得给你们这么多。” 好处拿了，也得念着她闺女的恩。 两个媳妇儿暗自撇撇婆婆有多小气，她们不是不知道，还好小姑子大方。 “多亏了小青记挂家里人，我那有几个肉罐头，等会拿过来你们带回去给安安。” “我那也有几包糕点，还晒了不少干菜，等会都拿过来给你。” ———— 田巧珠家里一片热闹，何淑月跟平常一样中午回家，不过她今天走的特别快，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脸。 一回到家就看见陆卫国已经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 一边说话一边放东西，陆卫国坐在沙发上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儿子回来了你知道不？” “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在房间里？”她一听在客厅扫视一圈没看见人，就想往他房间走。 “在宋家。” “去那干什么？不会是回来找宋家那两个老东西算账的吧，他家闺女……” 陆卫国声音一厉直接打断，“他跟宋青一起回来的，一大早就回来了。” “怎么可能？”何淑月不太信，儿子好好在驻地待着呢，宋青不是跟陈家那小子在一起么。 “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咱们两个当爹妈的不知道，还不都怪你。 本来儿子就因为之前的事情怪我们，你还在外面乱传，他们两个根本没什么，不然儿子怎么可能跟儿媳妇一起回来？ 现在好了，你把他们越推越远，等你儿子知道你这个当妈的在外面说他被戴了绿帽子，你说他会怎样？” 陆卫国已经够疲惫了，说到底这个家早就七零八落。 闺女恨他们，儿媳把他们当陌生人。 “都这样了，你也闹够了吧？” “……我”何淑月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们一起回来的？儿子怎么会去找她？陈家那小子呢？” “你还问这些干什么？” 陆卫国说完冷着脸进了书房，何淑月坐在沙发上愣了好一会儿，怪不得今天有人拦住她，问她儿子去哪了？说不定那些人就是在心底笑话她，连儿子都跟她离心。 昨天田巧珠还专门上门打她，今天说不定心里都乐开花了。 她亲手养大的儿子被田巧珠闺女哄住，现在几乎成了宋家的儿子。 对，一定是被宋青哄住的，她跟姓陈的一定有什么只是儿子脑子糊涂，被他轻轻一哄什么都忘了。 ———— 宋家，两个嫂子脸上都挂着笑意，把宋青拉在沙发上聊天。 聊着聊着突然叹了一口气。 “前几天外面还在传你跟……” 二嫂急忙掐了大嫂一把。 “没事没事，都是误会。” “外面传什么了？” 两个嫂子原本想打哈哈把这件事情过掉，但陆阳听见了。 大家都有点杵他，被他这么一问也不好瞒着。 “还不是外面那些人乱传，说小青去外地了，你们分居。” 两人紧张的想着措辞，总不好当着他的面提起陈家那小子吧。 “对对对，分居，他们以为你们分居了，感情不好就乱传，别放在心上。 下次要是被我听见了，我一定把他们骂回去。” 陆阳拧眉，他突然想到什么。 “两位嫂子有话就直说吧，我也想听听外面传些什么？” 看他们夫妻俩都不在意，她们俩就把这段时间传的离谱传言复述一遍。 陆阳越听脸越黑，她们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小心的看了一眼宋青，这能说吗？ 早知道就不说了，万一姑爷跟小姑闹脾气影响两个人的感情，婆婆指定得撕了她们俩。 “那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外面的人就是嘴碎。” 第269章这些年你就这么对她的？ “两位嫂子也知道都是谣言，以后你们要是听到了，还得麻烦你们帮我们澄清一下。” “哎呀小陆你这也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就是，我们肯定骂死外面那些乱传的。” 收了宋青的布料，两个嫂子拍着胸脯打包票，要是被她们听见了，一定把传闲话的人嘴撕下来。 宋青接着跟嫂子们聊天，陆阳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 何淑月中午还能安慰自己，儿子是被宋青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可一直到晚上下班，儿子回来一天了都没回家看她这个亲娘。 再加上知道陆阳回来的人越来越多，都好笑的看着她。 “淑月啊你儿子都回来了，你咋还不早点回去？” “他们要在这待几天，下次再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她们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笑意，何淑月板着脸离开。 “哪有这么当妈的，居然在外面闯儿子头上戴了绿帽子，怪不得儿子闺女都不理她。” “她不就这样？对亲生的孩子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反倒是对别人的孩子比亲妈还亲。” “倒也是，这俩孩子也倒霉，碰上了这么一个妈。” 陆卫国回来后也一直躲在书房里，夫妻二人没有说话，直到敲门声响起，何淑月打开门。 外面站着的正是她那个已经回来一天的亲儿子。 “你还知道这个是你家？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回来了。” 何淑月不由得抱怨几句，“你怎么回来了？这次待几天，你不在驻地，怎么跑到宋青那了？” 她可听说了宋青的脚不知道怎么受伤了，不会是让她儿子过去伺候她吧？难道她的工作就是工作，她儿子的工作就不是工作了？ “明天一早走。” 何淑月震惊地抬起头，明天早上就走！这么说就待一天，结果他今天一整天都在田家。 “你还把这里当家吗？待这么短的时间只打算过来露个面就走了是吧。我们才是你亲爸妈，人家有儿子，你凑上去干什么？” 她气得眼眶都红了，陆卫国听见动静也从书房里走出来，他也有些沉默。 “妈，我有话想问你。” “有什么好问的，你都不把我当妈。”她还想再抱怨几句，却发现儿子的脸色特别严肃，看得她心里一怵。 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陆阳一直黑着脸，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你想问什么？”难不成是听见田巧珠的话过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她还想告状呢，昨天田巧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光明正大登门甩了她一巴掌。 “外面那些我跟宋青的闲话是你传的？” “……我” 何淑月支支吾吾几句想遮掩过去。 “我又不知道你过去找她了，她跟那个姓陈的待在一个地方，两人这么久没回来，我能不担心吗？ 再说妈也想说句实话，她究竟跟姓陈的还有没有感情？要是还念着他然后还要嫁给你，那不是水性杨花脚踏两条船。” “我说过了不要到外面乱传我们的事。” “什么叫乱传？她要没干我能传出什么？再说我不也是为了你好？ 儿子你在其他事情上都清楚，唯独被这个宋青骗的团团转，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在你没过去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 “何淑月！” 陆卫国怒斥一声，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巴把人拖进房子里，没看见儿子的脸已经黑得跟什么一样，这个时候还去触他霉头。 再说儿子跟儿媳都一起回来了，这下子连外面的流言言都传不动了，结果她这个当妈的还认定了儿媳妇心里有人？ 她就是个祸害，一定要闹得家宅不宁才甘心。 “儿子你别听她的，你妈已经老糊涂了。” “陆卫国你才老糊涂，你就这么信……” 陆阳突然猛的站起来，何淑月被他吓了一大跳，就连嘴里的话也停住了。 他的脸色阴沉，整个人像寒冰一样不停往外冒寒气，就连陆卫国都不由噤声。 “儿子……” “这些年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陆阳握紧拳头站在那看着他妈，突然发现他从来没有看懂她过。 “你跟姓白的一起撒谎，骗她说我跟白家英订过婚谈过对象，甚至她那个时候已经怀孕了。 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你的亲孙子！” “我……”何淑月呐呐几声想解释什么。 “难道你想说你没有干过？宋青她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以为破坏了我跟白家英，这些年才躲着我。” 她一个人怀着孩子，陆阳根本不敢想她那段时间要怎么才能挺过来。 “如果不是她搬到宿舍，不跟你们接触，安安还能平安出生？” 不怪他恶毒，知道她怀孕了，在初期都不顾她的心情编了一个这么大的谎言，到了后期还指望她能够照顾好宋青？ 甚至家里还有那个姓白的在。 “陆阳，我是你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何淑月也声嘶力竭吼叫起来，她是不满宋青，但没想对他的孩子干什么。 那也是她亲孙子。 两个人对视一会，陆阳突然低声笑了几声。 “你是我妈，也知道是我想娶宋青的，我也不奢望你能够真正喜欢她，但起码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她。” “我……” “所以你明明知道我们那几年有误会，甚至一度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也知道我从来不想离婚，可你却眼睁睁的看着我们。 现在好不容易解开误会，你又抓着那些陈年旧事不放，你究竟要干什么？是非要我离婚孤独一人才肯善罢甘休？ 我有时候都要怀疑究竟谁才是你亲生的，你从来没有把我心爱的人当回事，也没有真正爱过小慧，我们的痛苦你都可以视而不见。” 何淑月想解释，却发现儿子的眼神冷漠至极，让她不由停住脚步。 “我会保护好我的家庭，远离任何想要破坏我们的人。”他盯着何淑月，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出来。 说完也不管她就往外走，在门口时突然停住脚步。 “我不回来过年了。” 第270章以后我跟她只会是陌生人 “他什么意思，不回来过年？是今年不回来还是以后都不回来了？” 何淑月坐在沙发上被儿子气得心肝疼，他难道要因为一个女人跟她这个亲妈断绝关系？ “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现在居然因为一个女人威胁我，我这些年都为了什么？” 陆卫国后来就没有吭过声，他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愿看眼前的景象，这个家哪里还像个家。 她捂着脸哭得正崩溃，陆卫国突然站起来，看也不看她就往外走。 “陆卫国你什么意思？你儿子威胁我不回来了，你也不当一回事儿？” 陆卫国直接摔门离去，很快屋子里只剩下何淑月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哭了很久。 这个家哪里还像个家，一个两个都不愿回来，都怪她。 ———— “那他跟你生气了没有？” 陆阳出去了，田巧珠正坐在闺女床头询问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她今天一天都过得很开心导致一下子忘了，姑爷可是对上了小祺，他不生气？ 宋青摇了摇头，其实他刚开始确实赌气了，两人后来说开后，当然主要是他听说了陈予祺跟方如的事情，就没有再因为陈予祺跟她生气，不过偶尔还是吃一些小飞醋。 “那就好。” 田巧珠有些唏嘘，叹了一口气，小祺这孩子。 “你们那个婆婆脑子是真有问题，老娘昨天恨不得直接把她牙拍掉。”田巧珠一想起来还是气得牙痒痒。 如果不是闺女受伤了，女婿过去照顾她，再加上他们刚好这几天回来，外面那些难听的话不知道要传多久。 “老娘忍了她这么多年，她还真以为我好惹。” 不过田巧珠还是有些担忧。 “我昨天虽然教训她了，但他毕竟是小陆的亲妈，我就怕小陆因为这事怪你。” 她爽是爽了，但闺女夹在中间难做人。 “没事妈，他要真的因为这件事怪我，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田巧珠一听，立马在她手上拍了一下，“你这孩子天天胡说。” “不过你以后要如何跟你这个婆婆相处？要不就跟之前一样大家当个陌生人算了，过年过节打个招呼。” 要田巧珠说干脆就不见，她都干了这种事，一想到都膈应。 “妈下班的时候才跟你刘姨讨论过，你说她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在外边造谣自己儿子被戴了绿帽，这不仅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也不把她儿子放在眼里。 之前听说她亲闺女跟养女那事，我们就很诧异，哪有当妈的这么拎不清，可没想到她哪是只在一件事上拎不清？” 宋青笑了一下，有些人的想法正常人理解不了，她也不试图去理解，只要远离就好。 ———— “林阿姨” 宋青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林月语了，看见她出现在面前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 “小青，你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变化。” 林月语定定看着她，这孩子跟她另一个女儿差不多。 “阿姨现在很好，你别难过。” 知道宋青已经有了女儿她伸手递给她一个包裹。 “我只听你妈说过她叫安安，我给她做了件衣服，特意往大做了点，要是不合适你再看着改改。” “谢谢林阿姨” “傻孩子” 林月语端详了她许久，最后擦了擦眼角。 “你应该也猜到林阿姨想问什么，有什么事直接跟阿姨说，不要瞒着我。” 闺女跟儿子接连几次被意外拖住脚步迟迟没能回来，林月语心里早就嘀咕得不行，实在按耐不住才找来这里。 宋青从她准备回来时就知道这一遭跑不了。 “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为什么一直没能动身。” 宋青清了清嗓子，“予祺之前工作的工厂出了点事情，他师傅一个人忙不过来，他只能留下来帮忙。 不过阿姨你放心，再过几天肯定能走了。” “真的？” “真的，我本来打算带着小书一起回来的，不过她怕麻烦我，要等她哥一起坐火车回来。” 她也不知道陈予祺的事情究竟能瞒多久，不过要不要说是他自己的选择。 “那就好。” 林月语这才松了一口气。 ———— “你去哪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宋青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突然听见身旁有响动，睁开眼睛发现陆阳正走进来。 他那么晚都没回来，宋青还以为他回家住了。 “对不起” 声音很低沉，他看着宋青眼里是浓浓的歉意。 她这个时候也不困了，睁开眼睛坐起来抱膝看着他。 “你回去问你妈了？” 他从听见嫂子说外面的闲言碎语是他妈亲自传出去的后，脸色就一直不好，后来又独自离开，宋青猜到他大概是回去找何淑月对峙。 陆阳有些紧张，因为他发现宋青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生气，从中午听见嫂子们提起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对他发火。 垂在裤侧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宋青腿上盖着被子，抱膝坐在那又背对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陆阳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你喝酒了？” 坐在那能闻见他身上传来的酒味还有烟味。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宋青抬起头。 “老实说我不是很生气，因为我一直知道她是什么人，陆阳，我知道他是你妈，血缘关系很难断绝，我也不想逼迫你什么。 只是我跟她以后只会是陌生人。” 宋青想了许久，她没什么情绪波动，是因为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但也绝不会再跟何淑月扮演表面和平的婆媳，给她机会再次摸黑她，只能是陌生人。 她想她会试着不要因为何淑月怪罪陆阳，同样的也不会因为陆阳而原谅她。 “你以后夹在中间可能很难做，但我们现在必须说清楚，我以后不会叫她妈，就算过年也不会跟她在同一个屋檐下。 如果你接受不了” 宋青顿了顿，她想了一个下午也没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这个年代任何人的名声都很重要，如果不是他们碰巧回来，甚至如果陆阳没有过去找她，或者说他不信任她。 他们这段婚姻关系肯定会结束。 还不只是这段关系，还有她的工作，她的父母，她的女儿。 第271章没有回来 “我知道”陆阳急忙打断她，生怕宋青说要不行两人就分开。 “她是我妈，但她对你造成了伤害，我……” 他现在跟曾经的陆容慧一样，在困惑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亲生的，母亲却好像看不见他的痛苦跟真正在意的东西一样。 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们明天就走。” “好” 知道他这是答应了，宋青准备躺下睡觉，却发现他还是站在那。 “你再不睡，等会妈起夜看见了肯定得问。”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的车又塞得满满当当。 “妈，真的塞不下了，你留着自己吃。” “你这孩子怎么就塞不下了，你脚下不还有位置放过？今年过年又不回来，还不赶紧多带点东西。” 田巧珠眼眶有些红，只能借着忙碌遮掩，闺女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不在她身边过年。 宋青也很难过，她想到了上辈子，她上辈子赌气跑到了安城，没在他们身边过年，妈不知道得多伤心。 “对不起妈” “你这孩子，不就是没回来过个年？还对不起上了，赶紧走吧。” 两个嫂子也带着孩子过来送她，宋青干脆先给几个侄子过年红包。 “姑姑今年不在家过年，红包就先给你们，到时候买炮仗。” “哇，谢谢小姑” “哎呀，小青你也不早说，我们啥也没准备。”两个嫂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们可没给安安准备红包。 “没事，我们明年应该会回来过年，到时候给她准备两个就行。” 大家哈哈一笑，嘱咐他们路上慢慢开。 “哎呀小青，你们就只待一天就走啊，你这一走你妈还不知道得多想你呢。” “不过你们回来一天就只待在娘家？” 要不说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呢，明明前几天都在私底下讨论那些传言，田巧珠专门上门抽何淑月巴掌的事情也早就传遍了。 结果她们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还故意疑惑宋青为什么不回婆家。 宋青不想让自家的事情成为外人的谈资，正想打个哈哈过去，没想到田巧珠直接瞪了那人一眼。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前天不还是讨论的正欢？” 大嫂也瞪了她，“人家爱回哪不行，你还多管闲事上了，要真不知道就让我妈抽你一巴掌，你就懂了。” “唉你们这一家也真是，我好心问一句。” 等人走后，田巧珠小心地看了一眼陆阳，发现他没什么表情。 “好了妈你别担心了，我们要走了，你也要去上班了。” “行行行，路上慢点开。” 车子开远了，两个儿媳妇也带着孩子走了，田巧珠跟宋海还站在原地，她突然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就怕小陆会怪咱闺女。” 宋海眼睛一瞪，“凭啥怪我闺女，这不是他妈的事？”这什么道理？ “你懂什么？母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现在说不定没事，等过段时间他一想，你说他会怪自己亲妈不？” “小陆不是那种人，你还什么都操心上了。” “我闺女我不操心？你就看看那些人，明明知道是何淑月搞的鬼，事情才过去几天，话里话外就说闺女不应该不回婆家，估计心里还怪她带着陆阳一起不回去。”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虽然她犯了错，但是闺女以后要真不回去了，大家怪的也是怪她。 “行了行了瞎操心，他们住的远远的，以后一年都不回一次，随便他们怎么议论。” 宋海摆摆手直接上班去了，田巧珠又在原地站了一会也走了，宋海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反正话只要不传到闺女耳朵里就行。 陆卫国今早的脸色跟死了妈一样，他一直看着门口，知道陆阳今早就会离开。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走前回来看一眼。 可惜一直等到快到上班时间也没等到人，他站起来叹了一口气，估计是等不到了。 何淑月也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她昨晚一整晚都睡不着。 她也是为了儿子好，就算，就算她真的做错了，他这个当儿子的居然还能这么狠心？ 后来跟魂一样飘着去上班，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议论他们家的事情，加上有许多人是从田巧珠家那个方向过来的。 陆阳开的车又那么显眼，自然知道他一早就回去了。 不过他们看何淑月的表情也不敢再在他面前调侃，只是私底下少不得要笑话她。 哪有人当妈的当成她这个样子，两个亲生的孩子都不稀得理她。 ———— 知青们从城市到农村下乡，同时户口也会转移过去，从城里户口变成农村户口，粮食关系自然也一并过来。 家里有关系的知青一般在乡下待几年，就被运作抽调回去当工人，有的是顶父母的班，有的是安排工作。 其余的自然要在农村劳作或者被推荐到工农兵大学上学，等上学后也能把户口转移回去。 从前年开始也陆续有些知青去当工人，当然跟城里的工人不一样，他们的户籍依旧留在农村，一些工人的福利也享受不到。 有些人会叫他们“民工”，在78年回城后，他们之前工作的年限也被当成工龄算进去。 虽然跟真正的工人不一样，知青们还是挤破了头要进工厂。 在地里干活从早干到晚，没有休息，一年到头除了工分，分红要全靠当年的收成，如果收成差，估计就只能分几块钱。 当工人不一样，起码吃得饱穿得暖，每年能有几十块。 这些日子，纺织厂新招聘的工人们已经组织培训，洋河村的知青们就考上了三个，一个陆容慧一个赵书意林海平，后面那两个还正好是一对。 他们俩喜气洋洋，下乡这么多年几乎快看不到希望了，结果突然峰回路转，他们本来还打算结婚，但在村里都找不到一个空房子，现在情况不一样。 有村民主动要租房子给他们，村长还有支书也张罗着要给他们举行婚礼。 当然跟他们的高兴比起来，其他人就是愁云惨淡，一下子没了希望。 第272章一起回来的 洋河村里足足考上了8个人，但是知青里却只考上了三个，是他们比村里人成绩差吗？不是的，两边竞争情况不一样。 村里人是跟本地户籍一起考，名额也比知青们要多得多。 而知青里，是一群人卯足了劲在厮杀，但耐不住名额少。 如果比分数，他们的分数比起家属院还有本地都要高的多。 刘若这些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她后悔，或许正是自己粗心大意丢了几分才没考上。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书意跟林海平准备搬出去，说不嫉妒都是假的。 “哎呦，他们又过去上班了？” 村里的准工人们，一大早就拎起包高高兴兴往纺织厂走，地里劳动的人看见了无不羡慕。 “哎，这可真是祖坟冒青烟。” 人家当工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大家再怎么羡慕也不会再说风凉话，以后这些人还是村里的人脉呢。 还在地里劳动的知青们抬起头看了一眼，黯然低下头。 周书意跟林海平也一起往外走，村里人虽然说打算租房子给他们，但纺织厂里有宿舍。 “不过宿舍都是给那些住的比较远的人，咱们就住在洋河村里，估计很难申请上。” “没事，试试，万一成了呢。”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笑意，一下子就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不过他们现在还住在宿舍里，也要考虑到其他人的感受。 “唉，希望能尽快搬走。” 安安今天可无聊了，她跟刘建东待久了，每天都谋划着逃学，但是她爸又出任务了，小姑还要去工厂上班，刘建东也不可能每天都带着她出去玩。 不然他妈得一棍子把他敲死。 下课后安安乖乖背着书包等小姑过来接她，结果突然发现育红班外格外热闹。 其实是去培训的技术员回来了，她们正等在育红班外，结果家里的孩子一看见一个月不见的妈妈，一个个哭得惊天动地，一个人喊出10个人的架势来。 安安看着他们一脸懵，前几天大家私下还一起哭，说好久没见妈妈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踮着脚伸长脖子在人群里找，妈妈呢？怎么她还没过来？过来了怎么不站在前面，小美的妈妈就跑到前面去了。 撅着嘴有些不满意，毕竟她是个好胜的小女孩，每天都争着当第一个被接走的。 结果她找的脖子都酸了也没看见妈妈。 陆容慧今天下班晚了点，她比安安还早知道培训的技术员们回来了，今天沈厂长和张主任特意早早等在厂里，她们一下火车就被接送到厂里做了个汇报。 陆容慧没在技术员里看见嫂子，她正着急呢，赵琴赶紧找她。 “小慧，你哥跟你嫂子一起开车回来，路上可能会回家一趟，时间比我们晚一点，你们别着急。”赵琴顿了顿，小心的看了她一眼。 “安安那？” 陆容慧也叹了一口气，安安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哭。 她还想着要尽早去接她，不让安安碰见回来的技术员，但刚好厂里有事，结果这么一耽搁，一过去只看见一个哭的惨兮兮双眼通红的小姑娘。 安安从高高兴兴到跌落地狱也就过了那么一会儿，身边的朋友们一个个都被接走了，妈妈没来？ 她其实很乖，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妈妈突然离开这么久，她也就前几天哭了几次，后面就自己玩。 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妈妈回来了，她居然没来接她，安安的天塌了，妈妈不爱她了。 “哇” 育红班的老师都有些手足无措，安安平时很少哭，她刚过来那阵也只在第一天哭了。 这平时不怎么哭的孩子一哭起来就特别难哄。 “呜呜呜妈妈不要我了。” 老师们哭笑不得，“怎么会不要你呢？我们安安这么可爱。” “呜呜呜” 一看见陆容慧过来，赶紧把安安塞到她手上。 “妈妈在家，快跟小姑回去。” 她还是哭得稀里哗啦的，陆容慧抱着她，她就趴在她肩头上哭。 肩膀一耸一耸的，很快她肩头那里就感到一阵湿润。 陆容慧在心里叹了口气，她都不敢想要是安安等会回家了没看见嫂子，那还不知道得多难过。 她们这几天已经回家住了，陆容慧抱着她。 “安安先别哭，妈妈不是不来接你。” “怎么不是！她就没来！小美的妈妈都过来了。” 小姑娘一脸控诉，现在哭过了，气得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她生气了，真的很生气。 “我生气了！”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陆容慧抱着她往家走，同时在心里打腹稿。 “安安，妈妈要是回来了肯定会第一个过来接你的，她还没回来呢，工厂有事，妈妈要晚几天才回来。 你想想要是妈妈回来了，她会不来接你吗？” 安安这下是不知道要哭还是不哭，小姑好像说的对，妈妈要是回来了肯定会来接她的，只是为什么她还不回来？ “因为妈妈很厉害，她要多留几天，我们再等等。” “……好吧” 她的这一声十分不情愿，说完了又趴回陆容慧肩头，过了一会还抽抽噎噎掉了好几滴小眼泪，还好没有大声哭，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哄她。 陆阳到了后面几乎不怎么休息，家里还有一个小人在等他们呢。 他们后面紧赶慢赶，但由于在新安待了一天，还是隔了一天多才到。 “今天周末纺织厂放假，小慧应该带她在三姨家。” 他们把车开回去，打算在家里放好东西就去田婶家把人接回来，没想到他们都在家，家里大门正开着。 安安这两天格外萎靡，每天站在院子里就往门外瞧，想等妈妈回来。 别人的妈妈都回来这么久了。 她以为还要再等几天，结果突然一抬眼看见妈妈正站在门外笑着看着她。 “妈妈” 安安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正要跑过去扑到妈妈怀里，却发现爸爸也回来了。 他们还是一起回来的。 安安一下子顿住脚步，怀疑、不可置信、背叛各种小表情轮番出现在她的小脸蛋上。 第273章哭 “哇”安安直接大声哭出来，宋青夫妻俩对视一眼暗道不好。 “怎么了？” 陆阳赶紧上前想把她抱起来，结果安安往后一躲身体扭的跟泥鳅一样，说什么都不要他抱，一直张着嗓子嚎。 宋青也赶紧走进来，安安原本站在那哭，看见他们俩一起站在她面前，突然就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哭的抽抽的。 陆阳有些束手无策，想抱她结果她一直往旁边躲。 陆容慧小心提醒他们，“你跟安安说是去出任务了。” 陆阳：“……” 一路上赶着回来结果忘了这一茬，现在他们俩一起回来，宋青又比大部队晚了一天多，安安会不会以为是他们俩出去玩不带她。 安安还真是这么想的，他们居然不要她，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她感到了浓浓的背叛。 哭了好一会儿，宋青怕她嗓子哭哑了，赶紧强制把人抱在怀里。 “对不起安安，妈妈去了这么久，我好想你。” “……才没有，你们根本就不想我！” 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宋青叹了一口气，现在孩子大了不好骗了。 “爸爸是去找妈妈，不是出任务对不对？” 她这个时候不哭了，只是板着脸眼睛里还是泪，脸蛋也一鼓一鼓的。 宋青选择把这个问题留给她爹回答。 陆阳：“……” “你们为什么不带我？” 越想越生气又哭起来，陆阳按了按太阳穴，站在一旁跟犯了错一样不敢吭声。 陆容慧怕自己会笑赶紧躲到厨房，后来还是宋青坐在树下把人抱在怀里哄了好久，她才闷闷的把头埋在她肩上。 “对不起嘛，爸爸正好在路上遇见妈妈，我们就一起回来了，不是故意不带你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依旧没说话。 宋青把自己这辈子会的哄人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终于把她哄开心了。 “那好吧，下次不许这样了。” “那你有没有想妈妈？” 宋青把头埋在她脖子里，深深吸了一口女儿身上的味道，浑身都放松下来。 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还真想她。 呼吸喷洒在安安的脖子上，再加上又狠狠吸了几次气，脖子痒痒的，把她逗的笑起来。 “妈妈痒” 母女俩终于和好，坐在树下抱成一团，陆阳松了一口气去车上把东西都拿下来，把赵琴她们的给送回去。 他看着车里岳母还有安安两位舅妈给塞的东西，想了想偷偷把它们塞到橱柜里，不能让她看见。 现在天气有些凉飕飕的，他们一路回来对气温的变化越来越明显，南方现在还穿短袖呢。 “妈妈这次带了很多布料，给你做一件秋天的裙子好不好？” 在爱美这一点上，安安随了她妈，一听见有新裙子，马上笑起来。 宋青把她放在地上，起身去拿包裹，她挑了一件很适合安安的面料，是很新颖时髦的红色千鸟格，她之前只在报纸上看过，据说是从香港还有国外传过来的样式。 她这一起身安安才注意到妈妈的腿有些不对劲。 “妈妈，你怎么了？” 刚刚才止住的眼泪眼看着又要掉下来，宋青叹了一口气，赶紧给她解释。 “没事没事，妈妈的腿不小心被机器割到了，割了个小口子，再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呢。 “真的，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还好这段时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后来妻子在堂屋整理东西，安安跑出来追着小猫，陆阳想抱她，结果她把手一背，依旧不给他抱。 “……” 敢情就只原谅妈妈了，爸爸还是不原谅。 这么小的一个人，怎么气性就这么大，记性也这么好。 “哪来的猪肉？” 晚饭是陆阳做的，田婶送的猪肉干炖土豆，炒了一个尖椒鸡蛋，还做了一个蛋花汤。 安安马上叽叽喳喳给妈妈解释起来。 “三姨带着我上山，我们打到了野猪，偷偷拿回来晾的。”一说起这事安安眉飞色舞，这可是她最骄傲的事情。 要不是爸爸说不能跟其他人说，她早就告诉家属院的小朋友了。 “野猪？” “那天田婶还有刘叔带我们上山，正好一头野猪掉在陷阱里。” “山里应该有不少猎物，等冬天了还会有冬猎队。” 这可是刚来的时候就打算的事情，等开始组建冬猎队，一定要到村里买些肉储起来。 她现在也有工资了，今年又不回新安，就在这过一个肥年。 晚上安安一洗完澡就坐在炕上，想等妈妈来给她讲故事。 陆阳正在给她提水，宋青拿着衣服站在淋浴间门口看着后院，后院里也种着不少东西，那棵小树依旧瘦瘦弱弱的。 “秋天了，这一茬菜收完应该就种不了了。得开始储冬菜，不能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只能到菜场买土豆。” 她看着这个屋子突然觉得成就感满满，杂乱的后院里弄得整整齐齐，家里还养了几只母鸡，下的蛋都快够他们一家吃了。 屋子现在也充满了人气，他们刚过来的时候，哪能想到这个杂乱的旧院子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天冷了，特别是以后下雪了，母鸡不咋爱下蛋，咱们炖一只吃。” 她抱着衣服絮絮叨叨，陆阳一直点头。 “之前还说要有多的瓦片，把这一片全铺上，没想到快一年过去了也没有遇上。” “再等等吧，等天冷了澡堂开了，咱们也不用到后边洗澡了。”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直到陆阳把水倒好，站在门口笑着看着她。 “一个人能行吗？” 后来照顾她的那段时间都是陆阳给她洗的澡，宋青瞪了他一眼，挥挥手把人赶走。 “赶紧回去哄哄你闺女，今天一天都没给你个好脸色。” 陆阳叹了一口气，回到屋子里，安安正坐在炕上玩糖纸，看见她爹回来脸往旁边一转。 只留给她一个气呼呼的侧脸。 她其实已经不生气了，但就是故意的。 陆阳清咳一声，从包里拿出了几个小玩意，是他一路上买的。 一个十分精致的竹蜻蜓，一个红色的涂着油彩的不倒翁，还有一个小小的十分精致的盒子。 第274章收买 安安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陆阳把东西放在桌上，也没有跟她说话，只是不停的转着不倒翁。 红红的不倒翁摇晃着，随着陆阳的手指一会上一会下，她的脸也从侧着到正着，还越靠越近。 陆阳憋着笑，接着打开那个盒子，那个盒子花了5块钱，他不敢让宋青知道，只敢说花了两块。 给她装她的那些小玩意最合适不过了，再加上又花花绿绿的，安安一定喜欢。 果不其然，她原本坐得远远的，一下子就挪过来直接坐在了桌子前。 “怎么了？” “爸爸？” 可真是不容易，终于听见她叫爸爸了。 “嗯？” “爸爸”安安早就被那个盒子吸引住了这下直接坐过来，站起来扑过去抱住她爸脖子，“是给安安的吗？” 陆阳没回答，不过几秒钟她自己就按捺不住了，直接抱着他的脖子晃起来。 “爸爸爸爸？” 陆阳就这么用糖衣炮弹重新把闺女哄回来，宋青洗完澡回来就看见他正抱着闺女给她讲故事。 桌子上放着给她带的小玩意。 宋青忍了一会，还是控制不住重新把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这个花花绿绿的盒子居然还要两块钱。 还真是丑的独特。 ———— “张主任。” 工厂已经开工了，张主任原本正在车间里查看新生产出的面料，这些面料还是试样，等通过检验后才会批量生产。 她拿着两块布在比对，就看见宋青站在她面前，顿了一下去看她的腿。 “没事了？怎么不在家休息几天再过来。” “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伤口会有点痒，我过来看看。” 张主任正皱着眉头，工人都经过培训，晓得那些机器是怎么使用的，他们的工序也是对的，怎么生产出来的面料弹性和耐性跟其他厂的不一样？ “那好你也过来看看，顺势也检验一下你们过去培训的成果。” 宋青接过生产线里刚编织出的面料，在手里搓了一下。 “支数是多少？” “40” “全棉？” “咱们的是全棉。” “这一块面料应该不是全棉，还加了其他成分，棉料弹性适中，这一块明显延展性更好了。” 这块面料是张主任从其他厂里拿的，她还真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成分。 “能检验出其他成分吗？” 这可问倒宋青了，如果是那种差异度较大的面料，当然可以肉眼识别出来。 但这种90%多甚至95%的棉料其中掺杂上其他成分，除非是有机器，不然肉眼很难直接识别出来。 “这个要送到专门的实验室才能检验，张主任，这个面料从哪来的？” 张主任带她往旁边走，“我在市里供销社买的，你觉得他们生产的这种面料怎么样？” 一小块跟一大块面料所呈现的感觉不一样，大张面料会更加准确，宋青摸了摸。 “棉布比较舒适，但容易起皱而且延展性也不够。”说白了就是不太耐穿。 “这块面料抗皱性会好一点，不过好像不怎么透气，不适合体力劳动者。” 张主任笑着点了点头，“全棉的料子咱们不是不能做，但现在大家买衣服都是为了能穿的久一点，我觉得如果我们能生产出，像他们这种面料会卖得更好。” “我们可以试试。”宋青又搓了搓。 “棉料比较容易皱，工人们劳动时有劳动服，外出时更喜欢笔挺不易皱的服装。如果在面料里加上涤纶，抗皱性会好很多。 如果加上亚麻面料，透气还有吸湿会比较好。” 至于涤纶还有亚麻的比例就需要生产验证。 张主任满意的点点头，带她去看厂里刚运回来的棉花。 “我们一半做纯棉，另一半加涤纶。不过先带你去看看咱们的棉花。” 棉花收棉时已经简单清除杂质，打包成一捆一捆送过来，旁边的梳棉机等在那，由工人把棉花放进梳棉机里。 慢慢的整理成有序列的纤维。 “张主任？” 工人们纷纷跟张主任打招呼，家属院里的人几乎都认识宋青，其他不认识她的人只好奇的看过来。 “你看棉花经过这个车间最后变成棉线。” 张主任带着她一个个工序沿路看过去，看着看着都有些感叹。 “从纸上的内容到落地过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是觉得像做梦。” 最后生产出来的面料打成卷，在外面包上他们纺织厂的名头就生产好了。 “小宋同志你回来了？” 刘师傅正拎着扳手呢，看见宋青回来了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当初赵琴她们打电话回来告诉张主任宋青出了意外，不过张主任没有宣扬，连刘师傅都不知道，他还诧异地看了一眼宋青的腿。 “出了点意外被割到了，不过已经快好了。” “那就好，干技术员的就得小心，平时厂里那么多机器，特别是修理的时候，要是没有暂停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有时候会把整个人都卷进去。” 这可不是刘师傅危言耸听，他前些日子组织培训员工的时候，就叮嘱他们一旦出了意外，必须立刻马上把生产线停下来。 绝对不能自己动手修理，一定要叫技术员过来。 宋青正好也有事找刘师傅，跟张主任说一声就走过去。 “刘师傅，我的腿后来培训那段时间受了伤，没能去培训，我想看看能不能再跟您学一段时间。” “咱们厂子就这么几个机器，你跟一段时间就知道大概的故障跟处理方式。” 其实之前学的也差不多，至少修个机器是够用的。 宋青连忙答应下来，王禾已经正式上班了，她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正好要过来找刘师傅，结果就看见宋青正站在那。 看她好像有事，宋青跟刘师傅说一声就走了，张主任还有沈厂长考虑到她腿的情况给她多放几天假，这几天还不用上班。 王禾等她走后狠狠皱了一下眉。 第275章能收百来斤 “唉哟，腿怎么样了？” “好了。” 宋青在田婶面前转了一圈，她在家待了几天，又上了一周的班，早就好全了。 “这是我在那边买的特产，都是些吃的，这几天顾着上班，也没空带过来给你。 这次别人还送了我不少碎布，我给你做了件衣裳。” 她直接拎着一个大包裹过来，除了在那边买的特产，还有她妈塞的，不过没敢让安安知道，她跟陆阳达成一致共识，没回过新安。 衣裳则是一件靓蓝色的长袖衬衣，宋青做了几天才做出来，她走的这一个月多亏了田婶帮她照顾安安。 “这布票又不是不要钱，你还给我做衣裳？留着自己用。” 她虽然在抱怨，不过接过衣裳在身上比划起来。 这可是新衣裳，她已经好些年没有过新衣裳了，衣裳做得很合身，这个颜色也很衬她。 “等我们厂以后有瑕疵布了，我再给你做。” “好好好，三姨等着。”果然谁不想家里有个人当工人，这么珍贵的布料她居然能搞到。 爱不释手摸了好一会，最后把衣裳叠好放在柜子里，才神秘兮兮把她拉到灶房。 “怎么样？” 上次那头野猪吃了吃、晾的晾、送的送没剩下多少了，她在灶房里拿木头搭了个架子，现在架子上放着一堆烤的半干的野兔。 宋青微微瞪大了眼睛，“这么多肉过冬不愁了。” “兔肉也就吃个嚼头，这玩意没啥油水，反而会把肚里的油水带走。” 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田婶拿筷子给架子上的兔肉翻了个面。 “等干了我给你装些带走，对了现在是秋天了，要开始腌咸菜了。” 现在的人买菜都是大几十斤的买，她的院子里已经堆了好一些，村里的秋收终于忙完了，人没了半条命，不过接下来能休息好几个月。 宋青今天在菜站抢到了一袋黄瓜，一袋土豆，自己再买点其他的。 “三姨奶！” 安安穿着长袖衣裳坐在板车上，陆阳推着她过来，田婶走出去把她抱下来。 “车借到了，那咱们上山吧。” 冬天烧炕要不少柴火，陆阳这几天空闲时把墙角堆柴火的地方清理干净，又加固了棚子。 趁着今天放假，他们到村里借了一辆板车到山上捡柴火。 田婶把刘建东也薅起来，他们背着背篓走在后头，陆阳拉着车，安安坐在车上，一群人向山上去。 “秋收可真快。” 经过农田时宋青感叹了一句，之前绿油油的田地，现在光秃秃的，那些稻草麦杆都被收集起来过冬喂牲畜。 “嫂子” 陆容慧先去知青点找刘若，现在在外边等着他们。 “他们知青今年的柴火捡了没？我听老麻子说，知青宿舍后边扩建过，到了冬天凉飕飕的，要不少柴火才行。” 知青跟村民一样，秋收后就不用到地里去了，有很多时间准备过冬需要的东西。 陆容慧过去的时候，他们的院里已经摆了不少柴火。 “嫂子，咱们要不要买只鸡？” 知青们春天买的鸡苗长大了下了好几个月蛋，等到了冬天他们的鸡舍没啥保暖措施，他们打算卖几只其他留着。 “买，不过让他们再多养几天，咱们要的时候过去拿。” “好。” 宋青打算起来，到时候多找几个人买几只，全堆在鸡笼里，等冬天杀了炖汤。 现在山上的树叶已经开始落了，这片山是洋河村的，树也是集体财产，不过大家可以上山捡过冬柴火，只要不把主干砍了都没事。 安安现在对这片山格外熟悉，站在板车上兴奋的看着外面。 “舅舅，去看陷阱。” “狗窝里放不住剩馍，让你舅舅带你过去，陷阱里没有就赶紧回来，还要捡柴火呢。” 陆阳把她抱下来，安安一蹦一跳的跑到刘建东身边，刘建东背着背篓牵着她就往陷阱那边走。 “现在恨不得住在山上。” 可不是，之前天气热的时候就乐意往山上跑，现在天气凉了山里的东西也成熟了，野物也肥了，她更加愿意跑上来。 外围的树枝早就被村民捡光了，她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深处走。 “等一下，你们看那个是不是栗子树？” 要不说还得是田婶眼神好，他们三个瞪大了眼睛找了好一会才看见。 “还真是，应该还没人摘。” 田婶赶紧带他们走过去，一棵还算大的栗子树，树上挂满了果实，有些栗子已经开口，露出里面深棕色的果子来。 宋青从地上捡了一个，把外面的外壳小心剥掉，里面就是深棕色的栗子。 “起码能收百来斤。” 这可是意外收获，冬天时既能做糖炒栗子，也能在炉火里丢几颗当零食。 陆阳捡了一根长木棍，先把下边成熟的果子敲下来，再爬到树上。 “小心点”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树下落满了一层。 田婶把背篓里的柴刀拿出来，蹲在地上就敲起来，4个人动作迅速，一下子就敲了一堆。 “不行，这树上还有一堆，咱不都捡走，等会还得被其他人捡了。” “那等建东回来让他下山拿个麻袋上来，咱们多敲点。” 栗子能做的东西多了卖的也贵，好不容易碰上宋青是恨不得整棵树端走。 可他们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刘建东跟安安回来。 陆阳已经不止一次抬头看他们走的方向。 “要不你们俩去找他们，我跟小慧在这里敲。” 宋青让陆阳一个人去，敲完栗子等会还要去捡柴火。 陆阳按着他们指的方向找过去，找了好一会儿，路上都碰见好几茬人了也没遇上他们，他有些着急。 “安安？” “舅舅，是不是爸爸的声音？” “嘘” 刘建东示意安安别出声，秋天山上的野鸡肥的都快走不动道了，夏天的时候柴巴巴的，之前抓俩都比不上现在一只。 陆阳找过来时就发现他们俩蹲在草丛里，正聚精会神盯着不远处。 “爸爸，野鸡” 安安小声示意了一下他，果然，前面两只肥乎乎的野鸡正在啄草里的野果。 第276章村里的酒 刘建东刚刚一直在犹豫，两只都很肥他都想要，但他一个人可能只抓得到一只。 “姐夫？” 陆阳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安安留在原地，他们俩慢慢靠近。 野鸡还啄的不亦乐乎，突然好像预知到了危险，抬起头谨慎的看了眼四周。 安安伸出她胖乎乎的小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呼吸惊到了它们。 刘建东跟陆阳半蹲着慢慢靠近，在安安瞪大了眼睛的注视下拿石子打过去，野鸡被惊动了赶紧扑棱着翅膀想飞走。 他们俩也快速跑过去，同时手里的动作不停。 最后那两只野鸡还真的被他们扑到了草丛里。 “哇” 刘建东也没想到陆阳还会做野鸡，陆阳捡起地上的石头把野鸡敲晕，看安安跃跃欲试就让她试着提一下。 “好重” 秋天的野鸡比夏天重了不少，他拎了一会儿就丢进刘建东的背篓里。 “抓了两只？” 田婶站起来果然看见背篓里有两只野鸡，她把野鸡倒出来先装了一部分栗子进去，最后再把野鸡放进上面。 “拿个麻袋上来，别磨蹭。” 最后宋青跟陆容慧留在这敲栗子，田婶跟陆阳先去砍树枝。 “容慧怎么了？你刚刚都没有说话。” 宋青闷头敲了一会儿，从在知青点那碰到她，陆容慧就有些沉默。 陆容慧不知道怎么说，她今天过去时给刘若还有其他人都带了点东西，不过她发现宿舍里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 她最开始遇到她们也只把她们当成过客，没有打算认真发展成为朋友，那个时候刚刚重生回来，对一切都处于警惕跟排斥状态。 但后来她还是跟刘若熟了一点，现在相处了这么久，她也把刘若当成了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刘若有多努力她不是不知道，陆容慧原本也以为她能考上，可惜最后整个知青点只有林海平那一对考上了。 他们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全身心投入到招工考试里，到后来一下子没了盼头都浑浑噩噩。 现在村里的秋收完了地里没农活了，他们除了要准备必要的生活物之外，其余时间都待在宿舍里。 不出去跟村里人交流，也不去镇上还有市里。 陆容慧想到考试前她过来找刘若，那些人以为她有内部资料，一个个想暗地里讨好她。 她当然不怎么喜欢这种行为，但也没觉得他们做错，更何况那时候他们的眼里是有希望的，不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 宋青也叹了一口气，就算以后纺织厂扩招，他们知青的竞争依旧很激烈。 不过她突然想到了家里的大缸。 “我记得村长之前说过洋河村酿的酒特别出名，咱们现在住的那个房子就是村里的仓库。 那时候家里有几个多余的大缸村长还收回去了，说是这两年粮食收藏好，打算重新酿酒。” “酿酒？” “对，现在不少村子都办厂，咱们家里的家具就是李子村的家具厂生产的，他们的家具还卖到了市里。 村长本来就有想法，村里也有技艺、有粮食，甚至这酒还挺出名那就有口碑，只要能生产出来应该不愁卖。” 陆容慧思考了几秒，觉得这个想法蛮好的。 如果真的能办酒厂，并且走上正轨，跟在纺织厂也没什么不一样。 “不过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他们要是觉得这个想法可行，还得去找村长，要自己磨合。” “我到时候跟他们说，行不行在于他们。” 从秋收到春耕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如果真的想干，可以在这段时间谋划起来，就算不成也耽误不了明年的工作。 “妈妈” 安安原本一个人在旁边玩，她突然拿着树枝挑了一个虫子过来示意她们两个看。 宋青差点吓得往后退。 她的胆子向来很大，之前在家里翻地，翻出来的蚯蚓都能直接放在手里。 “快丢掉” “我要带回去给小鹅吃。” “……小鹅不吃，而且颜色这么鲜艳，说不定还有毒。” 她好声好气跟安安讲了好一会道理，但是她瞪着大眼睛就是不愿意丢掉，后来宋青干脆板着脸，她这才不情不愿拿到旁边。 过了一会儿，刘建东从山下拿了麻袋上来，她们俩把敲好的板栗丢进袋子里，安安拉着舅舅的手带他去看虫子。 宋青扭了好几次头，他们依旧蹲在地上。 “怪不得他们俩能玩到一起去。” 最后下山时装了满满一车的柴火，大半麻袋的板栗丢在车里。 经过知青点的时候，陆容慧拿了一点板栗进去。 “刘若，容慧来找你。” 陆容慧站在宿舍门口，她也在这住过。 不过现在的景象跟之前很不一样，周书意跟林海平申请到了宿舍，再过几天就搬过去，她的那间床位到时候也会空出来。 再加上陈红跟白家姐妹俩宿舍里一共空了4张床位，一下子就空荡了许多。 现在不用干活，前段时间秋收太累了，大家基本都躺在床上休息，刘若没想到陆容慧这么快又过来了。 “怎么了？” “我们在山上捡了点栗子，你划个口子到时候丢到火灰里。” 刘若接过栗子跟她道了谢就想往宿舍走，陆容慧拉住她。 “你等会再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她们走到了外边，现在枝头上的树叶都是黄的，再过些日子就变得光秃秃的。 “现在公社还有知青办都鼓励知青办厂，改善村民生活，秋收后又有好几个月的空闲时间，你想不想趁着这段时间干点什么？” 刘若对她的话没抱什么希望，自从陆容慧还有周书意考上后，她觉得自己的心态有些问题。 常常会羡慕的看着她们，心里很难不嫉妒，一边觉得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一边又很难控制，只能慢慢疏远。 但没想到一直比较冷淡的陆容慧这段时间反倒是经常给她拿东西，刘若之前有些隐隐的直觉，她或许并没有想跟她们这群人成为朋友。 还是自己那个时候缠着她说话，才让陆容慧对她特别了一点。 第277章我看这事能行 “干什么？” “酒厂” 刘若惊讶地抬起头，陆容慧把宋青跟她讲的话复述了一遍。 “你要觉得可行就组织人跟村长讨论，反正你们这几个月都有空，试一试，要是能起来以后就轻松了。” “我……” 他们之前从没设想过要自己办工厂，能考上其他地方的工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现在陆容慧给他们设想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可我们没有经验，办工厂的话需要很多钱，村里能提供资金吗？” 刘若在这待了半年，从完全不熟悉农活到现在已经能熟练地完成每天的生产任务，她这段时间过得很艰苦。 农村的生活是最熬人的，每天重复劳作，跟老黄牛一样没什么休息时间。 但收获跟劳动没有成正比，最让人绝望的是看不到希望。 要是真的能在村里建起酒厂，不说他们，就连村民也有机会。 “能不能行得看你们，我们只是提供了一个想法。” 刘若一边重燃希望一边在心里不停否定，最后犹犹豫豫回了宿舍。 现在宿舍里就剩下几个人，大家的关系比以前好多了。 “你怎么了？不是容慧叫你出去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刘若又在脑海里思考了几次，最后打定主意，她咳嗽几声，其他人纷纷看向她。 “怎么了？” “容慧问我们想不想办酒厂？” “什么？” 大家纷纷停下手里的活，震惊的看着她，这是大家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 “我是说真的，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她突然激动的拍了拍大腿站起来，脸上满是兴奋。 “咱们来这里这么久了，有没有听村民说过村里以前会酿酒。” “好像提过一嘴，说咱们村的酒比供销社卖的还好喝。” 不过大家都没放在心上，以为他们是王婆卖瓜。 “容慧的嫂子现在住的那间房子就是以前公社装酒的仓库，他们房里还有很多酿酒用的大缸，后来这些大缸还被村长回收了。 这说明村长还打算重新酿酒，要是他们以后自己把酒厂办起来，咱们这些知青也不好意思让他给我们安排工作。 最重要的村民也不想让咱进去，村里人都安排不过来呢。 但如果是我们跟村里联合办厂，那咱们就有工作了。” 大家一听村长居然打算过，那说明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大多了，这时候也都兴奋起来。 “要是真的能办，那咱们就要抓紧跟村长商量。” “村里有原料有技术，咱们发愁的就只有销路，我看这事能行。” 很快她们就去跟男知青那边讨论，大家一拍即合，打算挑个时间去找村长。 ———— 他们把柴火拉回院子里，陆阳搬下来放到地上整理好，在一捆捆搬到垛子上。 “这点柴火不够烧，我明天下班后再去拉一车回来。” “那明天你在纺织厂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去。” “我我我，我也要去。” “你在院里跟其他小朋友玩，不然还得费个人专门看你。” 宋青毫不犹豫拒绝了闺女，他们上山是为了干活，小丫头只会过去捣乱。 陆阳正拿着柴刀把树枝剁整齐，看见闺女朝他使眼色当做看不懂，安安深吸一口气，鼓了鼓脸颊就跑出去了。 “这脾气一天比一天大了。” 陆容慧在旁边不敢说话，她发现每次安安给嫂子看一些稀奇古怪的虫子，嫂子过后就会变得很严厉。 “你们去山上捡的柴火？” 赵琴正好过来，看见他们拉的满满一车柴火，这应该能烧好多天了。 “今天刚捡的。” “我都没来得及到山上捡柴火，我家男人说冬天能烧炭，让我不要捡。” “咱们都是要烧炕的，冬天又有好几个月，这点柴火根本不够用，你要是烧炭的话得要多少炭？” “男人嘛，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以为自己上下嘴皮子这么一碰，家里就有好几吨炭等着他。” 赵琴叹了一口气，之前在沪市时，家里根本不需要她操心这些。 现在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那要不下次咱们一起去，这估计要捡一个多月柴火。” “这么久？” “咱们每天下班就那么点时间，肯定要捡很久。” 赵琴干脆坐在她旁边帮着一起收拾。 厂里的生产已经走上正轨了，隔段时间就有货车过来拉货，她们作为厂里的技术员，说忙吧也不忙，说不忙吧每天也没时间坐下来。 就是要不停巡视各个车间，一旦机器出现故障就要修理，要是生产出的纱线还有面料，突然出现大批量的不合格，就得赶紧找问题。 两人聊着工作上的事情，突然又聊到了已经消失的卫兰。 他们这批技术员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卫兰不在了，后来跟人打听了才知道她居然想偷换厂里的试卷。 还好被发现了，不然还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损失。 宋青其实很早就知道了，她腿受伤那几天闲的无聊，而陆阳正好是负责人之一。 “我听张主任说，卫兰是主动辞职的，不知道市里还会不会再派人过来。” “那个周莲都已经全家属院通报批评了，她不主动辞职也不行啊。不知道市里的情况，应该还会再派人。” “这样的话起码名声好听一点，希望这次派个事少一点的。” 宋青之前也没想过再一次听见周莲的消息，是她被全家属院通报批评，第二天就带着孩子回老家了。 她那时候坐在招待所的床上，腿上的伤口发痒，陆阳怕她挠把她的手抓在手里。 听完陆阳的话一脸震惊，就连腿上发痒的伤口都暂时忘了。 “她一个人回去了？王营长没有送她？” “一个人，王明贵第二天还来找我，问我想不想把那套房子换回来。” “咱们好不容易把房子收拾好，还换什么换，不过他真这么狠心？” 第278章对她有意见 宋青跟周莲有很多旧怨，但她还记得周莲的孩子才几个月大，而且那个孩子出生时身体并不好。 “他也是那些孩子的父亲，就算真的做错事不能留在这，也起码应该把他们安全送回去。” 他们夫妻俩的想法都一样，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两人唏嘘了一会就聊起了其他事情。 现在再次提起他们，赵琴跟宋青的想法一样，当了妈的女人总是会心软一点。 赵琴压低声音，“听说王营长要调走了。” “调走？” 宋青看一下陆阳，陆阳抬起头，他没有听说过。 “听说刚刚递了报告，还没批。” “他要调去哪？” “西南吧” 宋青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又是西南，上辈子陆阳后来调去了那里，这辈子王明贵又去了。 “那边工资高，晋升机会也多。” “怪不得。” 两人很快又换了个话题，反正厂里除了她们这批技术员，还另外招聘了一批精通面料生产的技术员过来，还给他们的家属也安排了工作。 大家都是同事，合作之余还需要磨合。 不过这个磨合就充满了很多血泪，两个人在这一谈论起来就吐槽了好一会儿。 技术员里有一个有近二十年工作经验的男技术员刘军，他五几年就参加工作，今年四十多岁。 他是新招进来的技术员当中最年长的一位，自然比她们家属院里的这一批要大。 宋青回来前几天刘军才带着家属搬过来，再加上她的腿受伤了，张主任特意给她多放了几天假。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刘军已经熟悉了纺织厂里的流程，跟厂里原来的技术员也都打了个照面，唯独没有见过宋青。 宋青上班第一天穿上了纺织厂的工作服，虽然对纺织厂已经很熟悉了，但第一次上班还是很新奇。 没有住在家属院里的工人几乎已经全搬到了厂区宿舍里，他们三五成群正一起走过来，看见一个没见过的技术员站在车间里，大家都有些新奇。 宋青正好要看织花机，就站在他们旁边等他们开始操作机器。 工人们经过培训才过来上班，满打满算也就上了大半个月，虽然已经清楚全部工作流程，但还没有熟练到旁边有人盯着还能自如操作的地步。 发现自己可能影响到他们宋青往旁边挪了几步，等机器正式启动后再转过来。 她看了一会突然皱起眉头，两种不一样的纱线混合在一起的比例不同，织出来的布就不一样。 “这两种线是不是材质不一样？” “啊？” 负责这几台机子的正好不是家属院里的人，他们并不认识宋青，也不知道纱线具体的材质。 纺纱车间那边制好纱线后打上标由工人送过来，他们按标排列在织花机上。 “我们是按照上一个技术员的要求弄的。” “上一个技术员？” “就是刘技术员，他让我们怎么生产，我们就怎么生产。” “那我去找他。” 宋青点点头就走了，她跟这个刘技术员负责的车间一致，之前还没有机会认识，以后要搭档的时间多，正好趁这个时候去认识一下。 技术员的衣服跟普通工人的衣服不一样，颜色要稍微深一点，宋青找了一会儿，终于在车间里找到了刘军。 “您好，是刘同志吗？我是负责这个车间的另一个技术员宋青。” 刘军仗着自己工作经验丰富，并没有把这群上了一个月速成班的女技术员放在眼里。 在他眼里，她们只是懂了个大概，在厂里当个吉祥物就行，反正有工资拿，最好不要仗着自己那半桶水的知识干扰他的工作。 厂里对他们的分配是每两个人负责30台机器，刘军自己工作了几天，等她们这群技术员培训回来，结果那个跟自己分到一组的女技术员依旧没有回来上班。 厂里除了张主任就只有过去培训的人知道宋青是为何请假。 刘军以为她是个摆架子的关系户，别人都回来上班了她还能请假。 他之前工作的纺织厂里就有领导塞进来的关系户，经常请假旷工，但每个月依旧有工资拿。 他以为宋青也是这种人，再加上一个人负责三十台机器确实很多，他独自工作了一周多，累就算了，也积攒了不少怨气。 “刘同志？” 宋青刚刚叫了一声，结果这位同志好像没听清，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记错了人家的名字。 这才又小心翼翼叫了一遍，这位同志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次应该是听清了。 但依旧没理她。 宋青：“……” 又过了一会，仿佛才看见宋青。 刘军轻飘飘瞥了她一眼，“宋同志，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说完好像记起了什么，“咱们一共负责30台机器，正好一人15台，各管各的吧。” 宋青有些奇怪，两人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怎么这个刘军同志好像对她挺不满的。 “等一下刘军同志，我刚刚从织花机那边过来，机器上排列的纱线好像不对。” 结果刘军好像没听清一样，宋青深吸一口气也板起脸来，看着严肃了很多。 “我说的是真的，如果真的出问题，织出来的布是错的，给厂里造成的损失，咱们两个人都负责不了。” 刘军这才不情不愿开口，“我干了快20年，闭着眼睛都不可能装错，宋同志你看错了吧。” “看没看错，您过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刘军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会，这才跟她过去。 宋青刚刚已经要求那几台织花机停工了，现在他们正站在那等技术员过来。 “谁让你们把机器停了的？耽误了生产怎么办？” “啊？”几名工人对视一眼，“这位技术员同志说纱线装错了，让我们先停工。” “怎么可能装错，难道只要谁过来说一句你们就信她？” 宋青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确定了，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刘军同志就是对她有意见。 想到两人接下来要一起工作，她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刘同志，那两个纱线应该放错了？” 刘军不以为意拿起来，结果仔细一看还真放错了。 第279章另外安排同志过来 他脸色有些讪讪，再加上旁边有那么多工人盯着，更是觉得下面子。 “刘同志？” 宋青欣赏了一会他变化纷呈的脸色，看他半天没动，忍不住提醒一句。 刘军只能黑着脸把放错的纱线调整好。 “原来还真弄错了，还是咱们宋技术员厉害，只看一眼就发现不对劲。” 其实是工人想拍宋青马屁，她哪里是只看一眼，明明看了好几眼。 “要不说人家得是技术员呢，反正你们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我们又不懂技术。” 几个工人轮番拍宋青马屁，这时有人轻咳一声，他们看了一眼脸色发黑的刘技术员，这才赶紧停下。 天杀的，光顾着拍宋技术员，忘记是刘技术员让他们这么放的，这不是彻底得罪他了么？ 工人们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宋青原本可以打圆场，但这个刘军第一次见面就跟她摆脸色，也就没开口。 两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后来刘军把他们管的30台机器分开，一人管一半。 他还打算去跟厂长说明一下情况，他跟宋青是分开管的，要是她那批出了事情，可别怪在他头上。 结果还没去呢，张主任就先过来了。 “小宋啊，你腿好了。” 她风风火火过来看了一眼，也没要宋青回答，招招手让他们两个都过来。 “你们两个以后是搭档，应该已经互相认识了，那就不用我再介绍。” 张主任正在翻看手里的册子，刘军被叫过来啥也没说，也没看宋青。 “厂里调了一批涤纶过来，你们俩抓紧时间试验一下，看什么样的比例能织出合适的面料，过段时间厂里要大批生产。” 宋青抬起头有些惊讶，这么重要的任务就落在他们俩身上？ “可是张主任，我……” 她也就纸上谈兵，以及近距离接触过混纺面料，要自己实验生产出性能合适的面料还真没想过。 “小宋同志你先别拒绝，厂里既然选你就是相信你。反正最后厂里要看见合适的面料，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实验出来。” 她上次把宋青说的话放在心上，厂里已经决定除了纯棉面料，还要生产的确良等混纺料子。 “现在百货商店里卖的最好的就是的确良的料子，你们试一下，看咱们能不能自己生产出来。” 刘军知道这种料子，大部分是涤纶，混上一小部分的棉，不易皱又耐磨。 他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会是纺织厂里的面料实验员，专门负责面料的研发，没想到被分配过来管生产。 现在好不容易研发工作开始了，厂里居然还安排了一个啥也不懂的人过来。 “张主任，我对做这种的确良面料有信心，只是宋青同志之前没有接触过这方面，我希望厂里能另外安排个同志过来。” 宋青确实有点紧张，因为自己之前没有试过，但是被刘军这么一说。 “张主任，我相信我能完成好任务，绝对不会让厂里失望。” 刘军不屑的打量了她一眼，其实他对家属院的这批技术员都没啥信心，但既然厂里还要安排个人过来那就安排，只是这个人不能是宋青，随便是谁都行。 “这种事情又不是只靠信心就能做成的，据我所知，宋青同志之前完全没有相关经验，就算是去培训了，也只培训了一个月。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够完成厂里的任务？不拖累整体进度。” 宋青不卑不亢，“刘军同志是对我有意见？咱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 而且厂里明确说了给我们时间试验，还是你觉得你能一次做成？如果不能，那大家都有试错机会。” 张主任抬起头扫视了他们俩一眼，这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太浓。 今天不是第一次见面？她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看着他们俩同时脑子在思考。 反正刘军就认定了她是花架子，嘴上说的再好听，其实肚子里没多少东西。 “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希望厂里能换个技术员过来。” 张主任停住动作，要是这俩人一直这样，肯定配合不好，会影响试验。 “那你想要换谁？” “沈学兵同志。” 沈学兵也是另招进来的技术员，刘军跟他接触过，有经验，肯定比她们这些半桶水好。 “那行，那你们一起研究。” 刘军得意的抬了抬眉，张主任会答应他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在他跟宋青之间，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 反正他绝对不会跟她搭档。 宋青咬了咬牙还想再争取，张主任抬手止住她。 “本来厂里是打算让你们俩为一组，既然你们之间有一些矛盾，那就重新选搭档。 厂里这次时间紧，一共安排了三组试验对象，反正最后经过测试最好的面料留下来。” 宋青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刘军心里很惊讶，他以为厂里会信任他让他一个人负责试验。 没想到居然安排了三组。 “试验车间就在旁边，同时你们也要兼顾这边的机器运行，厂里一共给你们10天时间，最后组织人一起评估。 料子我们备得很充足，你们就放心大胆的试，一定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好任务。” 张主任又强调了一遍，同时给他们开了单子，能够凭单子到仓库取原料。 “行了行了，你们先自己忙吧，试验车间下午就能用。” 张主任写好单子就要走，不过她临走前叫宋青跟上。 刘军看了一眼她们俩的背影，在心里撇了撇嘴，怪不得宋青居然敢跟他呛。 “小宋你跟这个刘军同志？” “没事张主任，我们只是有一点误会，肯定不会影响日常工作。” 宋青看张主任的脸上有一点担忧，赶紧跟她保证。 “那就好，这位刘军同志经验是最丰富的，厂里给了很丰厚条件才把他请过来，你多跟他学一学。” 第280章请帖 学习是谈不上，就算宋青真的想，刘军估计也不愿意传授给她经验。 这次一共是三个组，每个组有三个人，他们每天就是试验不同比例原料生产出的面料，再对比它们的性状，直到最后挑出适当的比例。 宋青跟赵琴都被挑进试验车间里，她们俩并不在一个组，不过都跟刘军接触过。 赵琴也很不喜欢这个刘同志，他好像特别看不起他们家属院出来的技术员。 她上次有个问题想请教他，结果刚拿着本子过去，刘军就皱着眉，摆明了不愿意跟她打交道。 赵琴深吸一口气没有跟他吵起来，反倒是拿着问题去问了其他技术员。 “张主任给我们的单子数量是一样的，结果那天他们组把原料用完后，又没有去找张主任重新开单子，直接就拿了我们刚拿回来的原料。” 一提起这事赵琴就生气，料子是她亲自去仓库取回来的，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就放在那，结果一回头就不见了。 “你也知道我们组的那位柯技术员，她特别严肃，以为我根本没有去仓库取面料。” 最后就是赵琴又跑了一次仓库，结果人家叫她把单子拿出来指着上面给她看，告诉她他们的份量已经取完了。 她只能去找张主任再开单子，偏偏那天张主任有事不在厂里，最后还是宋青那一组看他们原料还多，让拿着他们的单子去取。 她这才在柯技术员手下捡回一条命。 本来这事如果刘军那种不说就没人知道，还是有个人奇怪，明明他们组用的料子也用的特别快，怎么现在还有。 “我们组也用完了，旁边不知道谁的放在那，就先拿过来用了。” 赵琴就站在旁边呢，“那我刚刚那么急，几乎把整个试验车间翻遍了，你们也不吭声说一下。” 刘君就一句轻飘飘的我以为你看见了。 赵琴差点被他这句话气吐血。 反正在她们没开始多久的工作生涯里，都跟刘军结下了梁子。 每次坐下来都要吐槽好一会，更离谱的是，每次吐槽的内容还都不一样。 陆阳把柴火都收拾好，还把菜地里那些晒干的杆子收起来，甚至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她们俩还坐在院子里。 他在旁边一听，说的还是这个刘军。 最后还是赵琴的双胞胎跑过来找她，说肚子饿了怎么还没做晚饭，她这才回家。 宋青也没想到两人聊了这么久，果然讨厌的同事永远能激起人的聊天热情。 陆阳赶紧给她递了一杯水，“你们这些女同志还真不好惹，这要是惹上了得被你们念叨十天半个月。” 宋青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陆阳摸了摸鼻子，等她喝完水把杯子拿回屋。 “晚饭就把那只野鸡炒了，再炒个青菜。” 这次打了两只野鸡正好一边一只，陆阳刚刚已经收拾好放在灶房里，拔下来的鸡毛也冲洗干净，准备给他闺女再扎个毽子。 “都行” 离晚饭还有好一会呢，他们拿回来的碎布都还放在堂屋，她这些天就只给田婶做了件衣服。 正好有空，她打算把布料收拾一下。 他们院里的苹果已经熟了，果子不大数量很多，但也耐不住他们从刚刚有些变色就揪下来，宋青还骂他们父女俩糟蹋东西。 剩下的果子给两边的邻居跟芳姐送了点，还拿了一点给张主任，给三姨家也摘了一筐，最后剩的那点他们没摘就留在树上。 因为安安说要吃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陆阳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把低处的苹果都留下来。 “小猫是不是发情了？” 宋青回屋转了一圈没发现小猫，也没在灶房，说起来这些天很少在家里看见它。 “嗯？” “小公猫这么大了也差不多该发情了，就怕它跑出去不回来。” 公猫发情后会经常出去，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 陆阳则是皱了皱眉头，安安太喜欢这只猫了，要是它真的跑了再也不回来，还不知道得多伤心。 宋青本来打算给安安做件秋装，翻到了里面一块白色的布料，家里谁都有新衣服了就陆阳没有。 “你过来。” 陆阳还在考虑要不要找个兽医把小猫骟了，这样应该就不会乱跑，也就不会在外面出意外或者被别人抓住。 不过两人一个性别，他觉得这样实在太过残忍，正在犹豫呢，听见宋青叫他赶紧进屋。 “过来” 宋青拿着皮尺打算量一下他的数据，陆阳挑眉看了一眼，“给我的？” “给我的”明知故问。 他笑了一下，双臂张开坐在炕上。 宋青先量了一下他手臂的长度，等要量他的肩宽时，男人张开的手还没有收回去，直接合起来把她抱在怀里。 “放手” 陆阳没放，宋青的手还放在他肩膀上，顺势掐了一把。 他这皮糙肉厚的也没感觉到疼，反倒是脸皮厚的凑上去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宋青直接瞪了他一眼，闺女天天跑进跑出的，要是正好跑回来看见他们俩这样，她倒要看陆阳怎么解释。 胡闹了一会儿，陆阳最后还是乖乖坐在炕上让她把数据量完。 “过段时间安安生日，咱们怎么给她过？” 安安是68年的10月出生的，离她生日也没多少天了。 陆阳特别看重她的这个生日，这是他第一次陪女儿过生日。 “反正动物园得去，我再给她做件新衣服，晚饭的话要不就去三姨家？” 陆阳点头，只是宋青给她做衣服，他这个当爸的还没有想好要送什么。 ———— 第二天一上班，宋青跟平常一样先去巡视她管的机器，工人们也都认识她了，纷纷跟她打招呼。 “宋技术员早” “早！” 看完机器正要进试验车间，意外看见一个熟人正站在门口等她。 周书意自从当了工人后，整个人的外表发生了很大变化，主要是精气神变了。 现在穿着纺织厂的衣服，神采奕奕，再加上快要结婚了，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她跟林海平早就打算要结婚，现在两人都当上工人，条件比之前好了很多，正好就把事办了。 看见宋青过来对着她笑了一下，递上自己手写的请帖。 第281章她不想一直打下手 “宋青姐，我们打算过几天在家里办席，你要有空就过来。” 周书意下乡很多年了，她是66年下的乡，其实人也就比宋青小半岁。 她跟宋青也就是点头之交，就连陆容慧也只是在她们宿舍住了几天，根本算不上多熟。 她来之前还有些担忧，万一宋青不想去可怎么办。 林海平：“不管人家会不会来，咱们得把请帖送过去。” 除了洋河村考上的人跟陆容慧，宋青是他们在纺织厂里唯一认识的，她又是技术员，怎么着也得搞好关系。 “好”宋青打开请帖看了一下，是他们亲自写的。 “三天后这会不会太赶，你们来得及吗？” “来得及，其实我们早就打算了，招工名单贴出来后就开始准备。 就算有不会的地方，村里那些婶子也会帮我们。” “那就好，我那天一定准时到。” 周书意松了一口气，这才往她的车间走，宋青站在原地又打开请帖，这可是大好事，得想想给他们送点什么。 她还没想好，进了车间发现里面的气氛有些怪异，不解地四处看了看。 不是才刚到点上班？这又怎么了？ 试验车间里一共有三组，加起来9个人，她除了自己组外就跟赵琴熟，偏偏赵琴又不在。 刘军那组除了他自己要的沈学兵还有王禾，她这一组也有一个后来招进来的技术员，叫关莲，今年35岁。 另一个则是马兰香，是家属院的。 宋青放好东西穿上白大褂往自己组走，关莲已经在调试织布机，看见宋青过来手上的动作没停。 宋青拿出昨天织出来的几块面料，打算一会做对比。 马兰香偷偷溜到她旁边，“你昨天下班后有没有碰一组的机器？” “一组？”宋青摇头，一组就是刘军那一组。 “王禾今天来的早，她检查了一下他们组的机器说被人碰过，问我们谁昨晚最后一个离开。” 宋青确实是最后一个走的，但她走之前根本没往他们组走，更不会碰他们的机器。 “然后呢？” 马兰香是家属院的人，大家又一起去培训过一个月，她自然知道王禾向来对宋青有意见。 “然后她就指桑骂槐，虽然没有明说，但还是说最后一个走的人故意的，不想让他们组最快做出来。” 宋青狠狠白了一眼，“他们组又没出什么成果，我干嘛针对她？脸还挺大。” 大家都是纺织厂的一份子，要是先有人完成厂里的工作，把需要的面料研制出来，大家都高兴。 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要去扰乱他们的工作，更何况一组现在跟大家进度一样，都没出什么成果。 “闲的！” 马兰香捂住嘴巴笑了下，忍不住点头，“我也觉得他们闲的，有这个空还不如多试验。” 宋青吐槽了一句也没放在心上，翻开本子观看前几日的数据。 涤纶自己本身足够坚韧，但如果它的比例太多，做出来的面料摸起来不够柔软，穿在身上也磨得慌。 但如果比例太少，又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你干什么？我们组已经预定了机器，我们还没用完。” 整个试验车间就只有一台摩擦机，来测量面料的耐磨性质，平时都是排着队用。 宋青停住脚步往摩擦机上看了一眼，上面空空如也。 “什么叫你预定了？现在机器是空的。” 她没管王禾直接走过去，想把面料放上去。 “我说了我们组已经预定了，你要用的话排在我们后面。” “机器只要是空的大家都能用，你说你预定了你就预定了，那我还说我昨天就预定了呢！” 人只要开始工作脾气都会暴躁，特别是这几天大家都没啥进度，宋青又被王禾明里暗里针对过几次，早就不想忍她了。 “你！” 宋青在布料上做上记号，打算放进摩擦机里，王禾咬着嘴唇看了她一会。 王禾自认为一点都不比宋青差，但她就是命好，这一次张主任安排了三个组，宋青那个组她自己是组长，但把她安排到刘军这一组。 刘军本来就是新招进来的技术员当中经验最丰富的，他又要了一个沈学兵，只把王禾当成打下手的。 这几天组里的试验她都没怎么经手，都是去仓库拿面料或者帮他们看机器。 她看了看其他人，就连不知道怎么进来的马兰香手里都有活，有自己的实验，只有她一个人在打下手。 骄傲如王禾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憋了一肚子气。 宋青后来根本没理她，放好布料后就回到组里，正好赵琴有事想问她，两个人凑在一起围着本子。 王禾移开目光，重新把视线落在正在使用的摩擦机上，看着宋青的那几块面料发呆。 “王同志，我们的纱线已经用完了，你为什么还没有去仓库取？还有，你出去看机器了吗？” 刘军正好想到一个配比，跟沈学兵商量后想试验，结果转身发现纱线没了。 他根本没把王禾放在眼里，但是他已经跟张主任要了一个沈学兵，另外一个人只能听从厂里的安排。 而这个人在他看来就是给他们打下手的，尽力协助他们工作，但王禾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没有完成。 “我……” “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厂里这次就给了10天，王同志，你连配合我们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做不了？不行你就自己去找张主任。” 王禾咬着嘴唇，但最后也不敢争辩，只能先去仓库找需要的原料。 她这几天除了自己原本要负责的机器外，也要负责刘军俩的，本来就没有多少空余时间，还被他们两个指使些零散的事情。 刘军等了好一会，终于才等到她回来，王禾才把原料放下，刘军起身准备把东西拿走。 “刘同志，我也想试一下实验，这些时间我一直帮忙打下手，在你们旁边已经学会了，要怎么做，我相信我可以做好的。” 她赶紧叫住刘军，她总不能在这打10天下手。 第282章哪来的自信 “你相信？我发现你们这些技术员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自信，总是觉得自己能做好，我想问一下你，你的凭证是什么？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做好？” “我……”王禾要怎么说，她虽然之前没有接触过多少面料，但毕竟也过去培训了。 “行了行了，赶紧出去看一下外边的机器，要是有什么参数错了，生产出来的支数不够，责任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王禾没办法，只能去外面巡视机器。 沈学兵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她们不过是命好，这个单位隶属军区管辖，这才让她们当上技术员。 像我们当年是要先在厂里干普通工作，当学徒，干一段时间才能当技术员。” 还不是只要干的久就能当，还得要有能力。 刘军：“就是命好所以才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她们的能力足够了，其实换一个人来也是一样的。” 宋青两辈子都不喜欢中年领导，本来以为这辈子进了军区的家属工厂，接触到的工人大部分都是女同志，年龄应该也差不多。 可没想到最后还是遇到了两个中年同事，还是那种自认为能力强的同事。 看不上她们，觉得她们是凭借身份才能当上技术员。 宋青不想否认，如果不是家属院开的家属工厂，像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接触面料、机器，也不会当技术员。 但他们不也是在家属院的家属工厂里工作？家属工厂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决家属的就业问题，她们是家属，说到底这个工厂就是为她们开的。 那凭什么不能当技术员？ 而且她们当技术员也不容易，在这么大的家属院里挑出这么些人，甚至还要到外地培训学习。 她们付出的努力也一点都不少。 关莲抬起头，一组就在他们旁边，刚刚那边的动静她也听见了。 她不像刘军两人一样觉得宋青她们是命好才能当上技术员，她感激家属工厂给她提供了一份工作。 而且里面的人员构成来说也是家属院占大头，一切都是家属院里的人，何必跟她们对上针对她们。 她叹了一口气，就怕弄到最后，人家家属院里把他们这批后来招进来的弄成一派，她们自己一派。 “关姐，为什么百分之40的涤纶加进去后面料的特性会差这么多？” “我看看。” 宋青只是对刘军两人有意见，她们组里的关莲还蛮好相处的，不管问她什么问题都会耐心解答。 两个人凑到摩擦机前，宋青给她展示经过摩擦测试的面料。 “不耐磨，特别不耐磨，不过是几百下就磨出洞了。” 关莲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凑在那讨论，刘军正急着用摩擦机。 “我们要用机子了？” ？宋青找不出原因，正烦躁得不行，直接对他翻了个白眼。 “刘同志，你没看见我们正在用？” 刘军也没想到宋青居然会直接对他翻白眼，是纺织厂提了丰厚条件他才会过来的，她才多少岁，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用了也是白用，还不如别浪费我们的时间，别以为紧急培训了一个月就什么都懂了。 我们这些人干了多少年才懂一点皮毛，小年轻还是要沉得住心，不要太毛躁。” 他这话可是扫射，家属院里出来的技术员都去培训了一个月，一时之间，家属院出来的技术员脸色都不好。 关莲在心里叹了口气，希望自己不要被她们划到跟刘军一队。 宋青笑了一下，“年轻只能说明我们机会多，刘同志既然觉得你的经验比我们丰富，但目前来说大家的进度是一样的，我不知道你们的经验丰富是丰富在哪里？ 既然张主任让我们分成三组，说明她对我们的期待都是一样的。” 厂里都不觉得你一定能做成，宋青都不明白为什么刘军这么有自信，他有自信就算了，偏偏还觉得她们一定做不成。 “另外，试验车间里的器材都是公用的，既然我们在用，还希望您能遵守规矩好好排队。” 宋青说完接着刚刚的话题，刘军被她当众这样下面子脸色涨红，握紧拳头最后愤愤离开车间。 跟关莲讨论了一会儿，还是没能得出结论，宋青打算再试一遍。 马兰香又偷偷凑到她旁边，“这个刘军同志好像对我们很有意见，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的实验就是在浪费厂里的材料，我们又没得罪他。” 宋青想说她也莫名其妙，两人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刘军的眼睛就已经长到了天上。 她确信在那之前两人绝对没有见面过。 “管他呢，只是同事罢了。”说不定他只是脑子有问题呢。 “我怕他去找厂长告状，他看起来就挺小气的。” 宋青笑了一下，“没事，如果他去告状，我们也不怕他。” 刘军当然没有去找领导告状，他要怎么说，难道说宋青一个年轻女同志当众下他面子？他觉得丢脸开不了口。 更何况宋青跟纺织厂的领导层关系匪浅，就算去说了估计也没用，还是别费这个劲了。 他相信只要自己以后展现出工作能力，第一个厂里需要的面料研制出来，以后别说宋青了，就连那些领导都得对他客客气气。 沈学兵见他们发生争论没有过去帮腔，主要是他们俩都是男的，而对面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就算吵赢了，人家也只会说他们欺负她。 他现在跟刘军的想法一样，最重要的是在工作中展现出能力。 宋青才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她现在烦躁的要死。 面料中涤纶的加入有一个临界点，没超过那个临界点前，混合面料会兼具两者的优点。 一旦超过那个临界点，面料会变得粗糙，耐磨性也差。 陆阳发现妻子这两天脾气有些暴躁，赶紧示意女儿别招惹她妈，自己也尽力控制，就怕莫名其妙被削一顿。 “要不吃个苹果？” 宋青回来后坐在院子里，眼前是她在试验车间生产出来的面料，皱紧眉头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头绪。 陆阳赶紧从树上揪了个苹果打算借花献佛，宋青接过果子咬了一口。 “对了，咱们过几天要去参加婚礼。” “谁的？” “周书意林海平，咱们一家都去。” 第283章你动我们组数据？ 王禾这天特意提早到车间，刘军跟沈学兵从来没让她参与进组里的实验，她不能这样下去。 她想看他们留在车间的实验数据，最好她也能开始做实验。 她到的时候，整个工厂里只有零星几个人，试验车间更是没有人。 站在原地死死盯着他们组放数据的柜子。 刘军还有沈学兵从来不让她翻阅过的东西。 宋青今天跟赵琴一起进来，她一路上还在想要给周书意准备什么结婚礼物。 手里还有几块碎布，要不做一套枕巾，再去供销社买一对搪瓷缸。 赵琴在跟她说冬菜的事情，她们俩差不多同个时候来，都经历过一段时间没菜吃的日子，现在把储存冬菜看成了重中之重。 “你去村里问有没有咸菜缸买一个，我三姨那要是有好菜我让她帮我们留意着，咱们腌一大缸咸菜，再怎么着都够吃了。” 按照惯例，她先去巡视自己负责的那些机器。 “宋技术员，今天来的这么早？我带了两根苞米，吃一根不？” “小宋技术员，这机器是不是有问题，怎么老在响？” 宋青的年纪在整个车间都算年轻，大家又不好意思直接叫她小宋，就在后面加了个技术员。 她谢绝了工人的苞米又去修了下机器，等进试验车间的时候，里面的人几乎已经到齐了，不过气氛十分怪异。 不过试验车间里经常气氛很怪异，她都习以为常了，正要走到自己位置，就看见马兰香正在对她拼命使眼色。 “怎么了？” 旁边的刘军发出一声冷哼，那不屑的眼神直接扫过来。 宋青一脸莫名其妙，不过这个刘军经常会露出这种眼神，她除了翻白眼外，竟然也不觉得奇怪。 马兰香偷偷溜到她旁边，“一组说有人动了他们数据？” 怎么又是他们？上次说有人动了机器，这次又说有人动了数据。 “有些同志要是实在不会可以过来请教我，没有必要偷偷去看我们组的数据，上次动了机器我们没说什么，这次又动了数据，那下一次呢，是不是要偷偷换了我们的材料？” 二组跟三组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一脸莫名其妙。 “你们怎么知道数据被人动了？” 怎么动了？难道改了？ 沈学兵皱了皱眉头，“我们在数据本上做了记号，只要被别人翻开过都会留下印记。 昨晚下班后我们的东西就收进了柜子里，今早一过来上面被人动过了。” “这……” “有些人还不如把心思用在正道上，有这功夫多翻点书不比这好？” 刘军一边说一边看着宋青，宋青直接对着他翻白眼。 “刘军同志，你的眼睛是抽筋了还是？为什么一直看着我，难道你以为是我动的？” “我可没指名道姓，要是你自己站出来认了……” 宋青冷哼一声，直接厉声打断。“得了吧，你从头到尾就看着我，不就是怀疑我？你有证据吗？你们也说了是今早来发现的，我昨晚不是最后一个走的，今早也不是第一个来的，凭什么说是我？” “要是你以为我是到了晚上偷偷过来，可以去问保卫科。” 自从发生了卫兰跟周莲的事情后，厂里的保卫科被培训过，下班后再进入厂区的人都要登记，不管多晚，出来的时候同样也是。 “你！” “我说错了？如果没有证据指控我，你天天在车间里指桑骂槐，引导大家误会我，那我可得找厂长她们说清楚。” “除了你还能是谁？是谁急着要先我们组研制出面料？” 这话说的，宋青是着急，但为什么要急着在他们组前面？ 宋青：“我为什么要急着在你们组面前？” 刘军冷哼一声，都快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你自己知道。” 宋青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跟他沟通困难，她知道什么？ “既然事情发生在我们车间里，为了以后大家的生产资料安全，还是要把那个人找出来，不然以后大家谁还敢在车间里放东西。 也省得刘军同志误会我。” “就是，如果真的有人在里面翻别人的资料，那就要尽快找出来，不然下次谁有事都嚷嚷几句，大家的工作还怎么做了？” “咱们车间现在就9个人，平时外边的人也不怎么进来，要查就查吧。” 张主任正要过来拿东西，想着顺路来试验车间看一看，也看看他们的工作进度。 没想到一开门发现里面的人都站在那神色严肃。 “怎么了？” 马兰香赶紧跟张主任讲了，“我们想着要是东西真被人动了，就要尽快把人找出来，不然以后人心惶惶，出入车间岂不是要上锁。” 张主任皱着眉头让沈学兵把数据本拿出来。 “你确定被人动过了？” 沈学兵也没想到张主任正好就在外边，有些紧张，定了定神跟她讲他们做的记号。 王禾站在一旁紧紧咬住牙关，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手紧紧攥着衣角。 她怎么也能想到刘军他们俩居然在数据本上做了记号。 而张主任听他们讲了一会儿，确认了这个本子确实被人动过。 “如果真的有谁动过了他们的本子，现在自己站出来。” 王禾屏住呼吸没有动，动就动了，她就不信他们还能找到是她。 刘军还想跟张主任讲他怀疑的人，但张主任只是摆了摆手。 “昨晚谁最后一个走？” 赵琴那一组的组长文惠举起手，“我昨晚是最后一个走的，不过我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同宿舍的人，我们一起回宿舍，这一路她都能给我作证。” 晚上要再进厂区是要记录的，就算有人撒谎也撒不了。 “那今早谁是第一个来的？” “我跟赵琴是一起来的，我们一路上都能互相作证，我又先去看了机器，到的时候车间里已经有人了。” 赵琴同样也是，王禾在一旁紧张的汗都要下来了，她是第一个来的，但她看了数据后就出去了。 第284章我没能参与实验 “所以第一个来的是关莲？” 关莲看大家都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有些紧张。 “但是我进来的时候门没有关好，一定有人先来了。” 张主任十分严肃的看着他们，“除非你是全厂第一个来的，不然我只要从外面的车间问过去，肯定有人能见过你。 现在还没有造成很严重的损失，希望你能主动站出来。” 王禾的指甲紧紧扣着掌心，看看大家互相说自己什么时候来的，她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生怕自己编的时间跟别人重合，听张主任这么说她心里也知道，只要去外面问问会有人见过自己的。 她这一切根本没有做得万无一失，毕竟只是想看一下数据本。 谁知道他们居然做了记号，张主任的视线又一次从她身上扫过，王禾深吸一口气举起手。 “……是我，我只是想看一下数据。” 大家都惊讶的看过来，没想到居然是一组自己的人，张主任亲自分的人，她自然知道王禾跟刘军他们是一组的。 刘军跟沈学兵两个人也紧紧皱着眉头，他们都以为是宋青，没想到居然是王禾。 “你为什么要偷偷翻阅数据本，甚至刚刚那么久都没有站出来？” 是自己组的内部资料，平时多的是时间接触。 王禾深吸一口气，直视张主任。 “对不起张主任，是我太过好奇数据本里的资料，我之前一直没能参与实验，就连数据也没看过。” 张主任伸手敲了敲桌子，带着威压的眼神直接看向刘军二人。 “你一直没能参与实验？你是一组的人，你要是没能参与实验，那你都做了什么？” “平时要巡视机器，还有要到仓库拿原料……” “所以你是因为时间只够处理安排的工作，没有时间进行实验？” 王禾急忙摇头，“不是的，是因为刘组长没有让我参与，他说我缺乏经验，不会实验。” 张主任听后没有说话，手还一直轻敲桌子，依旧盯着刘军二人，他们俩擦了擦汗正要说点什么。 “那你应该是误会刘组长的意思，厂里把你安排进试验车间就是看中了你的能力，以后积极参与实验，要是有不懂的可以多问你们组长。 刘组长？” “是是是，我从来没有说不让你参加实验，以后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们俩。” 张主任这才走了，刘军黑着脸，不过王禾深吸一口气，还是去拿资料本还有原料。 这事弄到最后居然是他们自己组自己的内部问题。 马兰香偷偷跟宋青咬耳朵，“他们组也真是，自己那点事还要瞒着自己的人，还浪费大家时间。” “我以为他只是对我有意见，没想到对自己组员也有意见。” 刘军后来一整天都阴沉着脸，其他两个组本来就跟他没什么交集，就当没看见他这个人，而王禾后来咬了咬牙只能靠自己。 ———— 时间就这么来到了三天后，安安知道要吃席，一早上就做起来让宋青给她穿衣服。 “要穿裙子。” 宋青只能给她穿了件红色的长裙，上面是一件长袖的外套，瞧着倒是十分喜庆。 “妈妈，你结婚了吗？” 陆阳：“……你说呢？” 宋青一边给她扎辫子一边憋笑，安安偏着头看着她爸妈。 “那我怎么没有参加过妈妈的婚礼？” 陆阳：“……” 宋青笑的一抖一抖的，极力控制着才没有扯到她头发，好不容易扎好辫子，低下头在她圆鼓鼓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因为是妈妈结婚后才有的你，你那个时候都还没在，当然不能参加婚礼。” 她撅起嘴，宋青赶紧补了一句，“就假如咱们还在新安住，你会把东西留给小猫吗？那个时候还没有小猫。” “好吧” 她跳下凳子，陆阳突然诧异的把她拉到自己脚边，按着人比量了一下。 “是不是长高了？” 记得年初刚来的时候只到大腿中部，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安安听见爸爸夸她长高了，高兴的抱着他的大腿。 宋青伸手把她的衣服拉好，有些没好气，“吃了这么多东西，要是不长那还了得。” 安安还一直咧着牙笑，最后伸手让爸爸把她抱起来，陆阳把她抱到院子里，让她够树上的苹果。 父女俩在外面闹成一团，小猫也跟在他们的脚边。 宋青看着他们的身影突然笑了，安安跟上辈子相比变化挺大的，她现在更加勇敢自信，也更加磨人。 “嫂子，我们要走了吗？” 陆容慧也从屋里走出来，她身上穿着的是宋青新做的一件新裙子，很普通的款式，但十来岁的少女穿着裙子光站在那就夺人眼目。 更别说她突然掀开帘子对着宋青笑的那刹那。 宋青一直知道她喜欢好看的东西，像是陆阳的脸她就很喜欢，陆容慧跟陆阳不一样，她更加柔和，但也比平常人显得英气。 “小慧今天真好看。” “谢谢嫂子，你也是。” 姑嫂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宋青到她屋里帮她编辫子。 “嫂子，我会不会穿的太……” 宋青知道她想说什么，怕抢了新娘子的眼光。 “不会的，就是一件很普通的裙子，没有什么装饰，而且今天新娘子也做了新衣服，好像说还有人给她化妆。” 不管知青点的人之前想什么，周书意两人毕竟在那住了那么多年跟大家有很深的感情，他们现在修成正果，所有人都为他们高兴。 刘若之前也被周书意照顾过，她过来的时候还在包里偷偷带了化妆品，现在正在她们宿舍跃跃欲试。 “书意姐你相信我，我今天一定把你画成天仙。” “试试试试” 其他人也赶紧劝她，都是20来岁的年轻姑娘，哪个不爱美，现在都好奇的盯着刘若手里的化妆品。 周书意叹了口气，决定遂她们的愿，紧张地闭上眼睛。 宋青带着安安过来的时候正好刘若已经化完妆了，安安好奇地凑上去。 周书意睁开眼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大家，安安这时捂住嘴巴，“好看！” 说完好看就算了，她一直凑过去把手搭在周书意膝盖上盯着人家的脸，把人家都盯得不好意思。 第285章喜宴 “安安，要不要也给你画？” 刘若看安安这么喜欢，她今天穿的特别可爱，看着心就软软的，只想把她打扮的更加好看。 “可以吗？谢谢刘姑姑！” 她直接就扑到刘若脚上，宋青站在一旁连话都没有来得及说，无奈笑了一下。 “你刘姑姑好不容易才画完一个。” 刘若是陆容慧的好朋友，安安也跟叫小姑一样叫她姑姑。 她仰起头就这么看着刘若，刘若哪里拒绝得了。 “我们安安这么好看，很快就画好了。” 周书意从厂里申请了一个双人宿舍，外间是客厅里面是房间，现在已经布置好了，贴了很多红纸，十分喜庆。 新娘子穿了一件红色的西装外套，是她妈知道她要结婚了特意在家做好寄过来的。 新郎穿了一件新的绿色军装，现在脸上正挂着腼腆的笑。 周书意的母亲身体不好没办法来参加婚礼，只有父亲跟哥哥过来。 她到这边下乡这么多年只回去过一次，看见家里来人一下子泪水决堤，父亲跟哥哥也红着眼睛安慰她。 “大喜的日子你妈特意叮嘱过，让我们告诉你千万别哭。” 两个男人站在一旁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支书媳妇在心里叹了口气，强打起笑意，“你爸说的对，这好日子可千万不能哭，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知道你们过得好也就放心了。” 都是当父母的，谁看见这种情况能不心疼，几年了就只见过两面，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其他知青更是不敢看见这样的场面，他们也想父母。 周书意的父亲打量了一下他们的宿舍，欣慰地笑了。 姑娘写信回去告诉他们，她当了工人厂里还分了宿舍，他们两口子还以为在做梦，后来姑娘又说要结婚了，他赶紧过来看看。 当工人好啊，不用在地里干活了，而且这么大的厂子以后福利也好。 现在结婚也没什么讲究，林海平正站在一旁紧张地向岳父保证，以后一定会对妻子好。 周书意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姑娘一个人在这地方，又跟女婿谈了几年对象，他们两口子只希望他们能好好过日子，现在又都当了工人，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婚宴一共摆了三桌，除了知青点的大都是村里的人，大家一大早就过来帮着准备席面。 宋青那天还特意拜托刘建东上山抓了两只兔子拿给他们，现在除了兔子外还有鱼跟猪肉，两家都给他们寄了肉票和布票过来，席面是难得的丰盛。 他们住的是3楼，宴席是在屋里摆，不过是在楼下做好再端上来，现在楼上几乎都是女眷，陆阳一来就在楼下帮忙。 “小陆，这个鱼还没有放盐。” 他拿起一盘的盐罐正要放，突然安安从楼上噔噔噔跑下来。 “爸爸！” 陆阳抬眼看过去，差点吓得勺一抖。 “怎么脸这么红？快过来让我摸摸额头烫不烫？” 转身拧好盐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想走向她，却没想到安安双眼睁大瞪了瞪他，还往后退了好几步。 陆阳：“……怎么了？快过来让我摸一摸，刚刚是不是跑太久了？” 以为闺女嫌弃他手脏，陆阳还特意在围裙上又多擦了几下。 安安：“哼！” 宋青正好从楼上下来，听见他们父女俩的对话，差点就笑了，还好看见闺女的脸色死死憋住笑意。 “怎么了？” 陆阳还一脸疑惑，安安已经扭过头去了。 “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是不是发烧了？刚刚过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穿的衣服也不少啊。” 宋青赶紧给他打眼色，够了再说你闺女就不理你了。 “不懂你就别乱说，那是腮红，海报上的小姑娘不都是这样？” 陆阳这才知道不是她发烧了是化的妆，他又看了一眼憋住笑意，确实跟宣传海报上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一样，脸颊都是红的。 安安化完妆后特意跑下来想让她爹看看，结果她爹根本不懂，她现在很不开心。 陆阳转过身笑了一下，再转回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正经，走到闺女面前蹲下去拉她的手，低声跟她道歉。 “对不起，爸爸不知道你化了妆，安安今天化的妆可好看了，跟画报上一样。” 宣传海报也是画报。 他哄了好半天安安这才愿意转过头来，刘建东正要把干椒豆腐端上楼，看见他们站在那顿住了脚步。 “安安你的脸怎么了？被谁打了？” 宋青：“……” 陆阳：“……” 爸爸跟舅舅的反应都一样，安安也明白他们是在笑她，气得肚子一鼓一鼓的直接瞪过去。 刘建东可比他表姐夫要敏锐，一看她这个表情赶紧道歉。 “舅舅开玩笑的，谁给你画的？真好看，像天上的小仙女一样，让她也给舅舅画一个？” 他说的特别可信，安安很快被他说动，高高兴兴跟着他走了。 陆阳有些无奈，“还好现在年纪还小，这也太好骗了。” 宋青笑了一下也上楼，很快菜都做好了，三张桌子把不大的客厅摆的满满的。 “小周还有小林你们是最早过来的那批知青，已经在村里呆了快六年，谁能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我仿佛还能看见你们背着书包站在村口，结果一晃眼都要结婚了。” 大队长举起酒杯，说着说着都有些感慨，都六年了呀。 人生能有几个6年，他们就已经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了这么久。 “现在你们都成了工人，只要好好干，以后日子一定差不了。” “谢谢队长，这些年也多亏大家的照顾，谢谢大家。” 林海平端着酒杯站起来给大队长还有支书几个敬酒，最后又端着酒杯看向几个知青。 “都是缘分大家才能在这里相遇，我们是战友也是朋友，这么多年也处成了兄弟姐妹，很感激能遇到大家。 我们现在虽然不在知青点住，以后要是有困难你们尽可以找我。” “林哥你一直是知青点的负责人，这些年不知道帮我们擦了多少次屁股，是我们应该要谢谢你。” 大家回忆起往事说着说着就眼里带泪，到了最后，知青们都喝得醉醺醺。 第286章结果 宋青留在那帮他们把东西都收拾好，新娘子也喝了不少酒，脸上泛着红意。 村里几个大婶打趣了他们几句也纷纷撤了，这大喜的日子还是要给小两口留点时间。 林海平的父母没有过来只寄了东西，周书意的父亲要在这多待一天，他们现在正跟着知青回知青点住。 “宋青姐你等等。” 陆阳抱着安安，正要带着她们回去，刘若还有几个知青赶紧跑过来叫住宋青。 “怎么了？” 刘若也跟着喝了一点酒，现在脸上也是红的，不过更多的是内心的兴奋。 “宋青姐，我要告诉你一件好事，村里要办酒厂了。” 宋青不过是跟容慧提了一嘴，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办好了。 “还得多亏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我们几个知青用了几天时间写了方案，又跟村长还有大队部磨了许久，他们终于同意了。” 村长一直有这个想法，没想到知青们也想到这了。 “刘同志，办厂可没这么简单，我们要到公社跟公社申请，就算公社把申请批下来也得要钱。” “我们知道要办厂不简单，就算要到公社去申请也得试试，只要把厂子办起来，就像李子村的家具厂一样，能给村里增加不少收益。” 村长本来就在犹豫，哪里扛得住这些知青们的游说，没多久就拍板了。 “不管了，先干了再说，过几天就到公社申请。” 今天公社的回复下来了，同意他们办酒厂。 “太好了，恭喜你们，相信你们一定能办起来。” “我们会的。” 刘若几个脸上都带着坚定，不管再怎么困难他们都会坚持到底。 她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会就走了，刘若还给安安塞了几个喜糖。 自从刘若给她化完妆后，安安就特别黏着她，现在拿到喜糖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 “今天发生的都是好事。” ———— “关姐，你看看这块？” 宋青好不容易发现涤纶大概的临界值，新织出的几块面料正放在桌面上。 马兰香手捂着嘴巴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口气把几块面料的性状吹飞，这一次一定能成。 宋青是从昨天发现了临界值，还有一天就到检验的时刻，她们今天先检验一遍这几块面料。 关莲首先测算出他们的支数记录在册，然后是耐磨性、耐热、导热。 王禾看见她们二组的三个人又凑到一起研究，有些羡慕，她现在虽然也被允许参与实验，但是刘军还有沈学兵依旧把她当空气。 甚至刘军还因为她在张主任面前揭露他而记恨上她。 她能看见实验数据，可以观看实验，但有不懂的地方他们俩根本不会为她解释，就算他们要讨论，也是两个人一起讨论。 沈学兵站起来揉了揉后腰，看了一眼二组的动静。 他对他们组很有信心，他们俩都有经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试验好了，每次动静都闹得那么大。” 沈学兵的语气十分不屑，刘军连眼神都没有放过去。 “反正明天就要检验了，我相信我们组的面料。” 刘军可是听了些小道消息，他们这些技术员属技术部管理，这一次谁的面料被选上，等生产后那可是为厂里立了一个大功劳。 以后技术部主管的位置大概就要落在他头上。 将来他的竞争对手只会是这个车间里的人，刘军对自己格外自信，那个位置迟早是他的。 第二天，张主任带着几位主管来到试验车间，宋青她们早就准备好了，站在一旁都有些紧张。 “小宋，你怎么这么紧张？” 沈厂长这段时间特别忙，宋青回来了这么久只见过她一次。 宋青长舒一口气，“怕没有完成厂里的任务，耽误进度。” 她们昨天还在厂里加班了，每个组都希望自己的面料能被选上。 每个组出四张面料，做好记号后交给张主任，张主任把12张面料打乱重新编号。 “检验过程有点长，大家多等一等。” 9个人都屏住呼吸瞧着他们的动作，到了后面一共挑出四张面料。 “这4张是里面性能最好的，其他的不是不耐磨，就是透气性太差，不然就是太粗糙。 现在大家给这4张面料投票，每人两票，每张面料最多投一票。” 张主任特意叫了很多人过来，除了厂里的主管还有一些工人，几乎把试验车间挤的水泄不通。 这些面料以后面对的主要客户就是工人。 “我觉得这个面料好，够滑，其他的有些硬，穿着不舒服。” “不行，你那个虽然软但是容易皱，穿着坐一会儿一起身一屁股褶子，看着就不板正。” “那还是这个吧，使劲揉一揉也没多皱，就是好像有点厚，估计要秋天才能穿。” 有人把面料在手臂上围成一个圆筒，过了一会摇摇头。 “太闷了，这要是穿久了，估计要一身汗。” “得了吧，这又不是工作的时候穿，是要上街的时候穿，能有多热？就是得这么板正才行。” 他们拿着面料开始畅想自己的穿着场合，有记录员在一旁记录下他们的需求，现在大部分的人没有那么在乎穿着时的体验感。 更希望布料硬挺板正有面，工人们一批批进来，4块面料面前的箱子也堆满了票。 到了后面很明显能看见2号跟3号的票比其他两个要高。 马兰香到后面都不敢看了，“宋青姐，要不你等结果出来再告诉我。” “那你要不转过身去，估计还要一会才能投完票。” “算了算了，我还是想看，你说2号跟3号会不会有一个是我们的。”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那两个都是他们组的，这样不管哪一个胜出她们组都赢了。 马兰香也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深呼吸一口气又盯着看了许久，终于没有人了。 张主任让四个人同时数票，最后。 “3号最高” 第287章二组赢了 四名计数员举起手里的本子向大家展示，3号比2号多了十几票。 马兰香身手拽住宋青的衣摆，“宋青姐，你说那个会不会是我们组的，老天保佑。” 宋青也目不转睛看着3号面料，但根本看不出哪个是哪个。 “刚刚工人们过来投票，对3号面料的评价大都是板正，穿起来也不刺挠，2号面料的票数也很高，我们对比了一下它比3号偏厚一点。” 张主任一边说着，一边把面料重新递给几个主管查看。 他们又围在一起仔仔细细看起来。 “怎么还不宣布3号是哪个组的？” 张主任也太能沉得住气了，他们这9个人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还是在跟厂长他们讨论。 沈学兵往那边看了一眼，“估计2号3号都是我们组的。” 不怪他这么自信，他们组确实有一块面料比其他的面料都厚，沈学兵还犹豫了一会打算选其他的。 但最后还是把这块面料放了上去，既然连这块他们原本都在犹豫的面料都排第二，那第一肯定是他们的，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块。 刘军也觉得没什么悬念，不过现在大家都站在一起，放个屁所有人都能听得见，还是要谦虚一点，不要被人抓住错处。 “不要乱猜，等主任公布。不管是哪个组的面料，都是咱们纺织厂的。” 张主任跟沈厂长围着对这款面料要生产多少以及定价多少的问题讨论了许久，把试验车间的人都忘在了一旁，过了一会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讨论起来就忘了你们还在等着，小周你看看这3号是哪个组的。” 小周上前翻看了一下记号，“二组” 马兰香拉着宋青的衣摆根本不敢看，一听见念出了他们组的名字，马上惊呼了一声，“我靠” 等意识到的时候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厂里其他人都善意的看着她笑。 “小马同志看来是高兴坏了。” “咱们小马同志立了大功，不知道厂长怎么奖励他们？” 他们还在说说笑笑，同时鼓掌。 三组的人也跟着一起鼓掌，宋青他们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是他们组，都震惊的看着对方。 刘军和沈学兵愣了一会儿，都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不是他们组？ “怎么可能不是我们，是不是看错了？” “张主任是不是弄错了？” 张主任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当着厂里这么多人，这项工作是她负责的，他们俩居然都怀疑她出错了。 “刚刚投票还有数票是当着大家的面进行的，不可能出错。” “我……我是说会不会标错了，3号确定是二组的？” 张主任拿起3号面料，“我让你们先做好记号再统一交过来，我们再做好记号标号。 你们自己看看这个3号面料上有没有你们组自己的标记。” 刘军跟沈学兵两个立马把3号面料拿过来，翻来覆去真的没有看见他们组做的记号，只能讪讪把面料递回去。 “为了防止弄错，二组跟三组也一起看一下。” 最后三组的人都看过，张主任把这个面料放在桌上。 “没有弄错吧，这确实是二组的那块，咱们先恭喜二组的所有成员。” 大家一起鼓掌，沈学兵跟刘军也不情不愿地鼓起掌。 “大家都是为了纺织厂工作，所有的成果都是属于集体的，感谢所有人的付出，咱们试验车间的人都很厉害。” 掌声又响起来，张主任这次等了一会才抬手示意大家停下。 “这块面料过段时间就会投入生产，如果能引起较好的反响我们再扩大投入。” 很快车间里其他人都离开了，张主任把他们二组的三个人叫过来。 “这一次厂里决定给你们每个人5块钱的奖励，希望咱们二组再接再厉，争取研制出更好的面料。” “五块？” 他们一个月才20来块工资，马兰香惊呼了一下，厂里也太大方了。 “要是这个面料卖的好，还会再对你们奖励。” 张主任笑了下就带着人走了，马兰香拉着关莲还有宋青的手，最后想到其他两个组的人还在这，这才控制住自己兴奋的心情。 “我最高兴的不是这，一组的人前段时间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看死了我们绝对研究不出来，就连去问他们问题也藏着掖着。 现在好了，我们组赢了，我看他们还怎么高傲。” 马兰香极力压低声音，但还是忍不住向那边炫耀的看了一眼，结果正好对上沈学兵的视线。 沈学兵深吸几口气，收拾东西的动作都重了不少。 “让他们得意。” 刘军的脸一直是黑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连宋青这个半桶水都比不过。 王禾站在一旁没什么感觉，虽然宋青组赢了，但就算自己组赢了她也不会高兴，那还不如让她们赢。 不过就5块钱而已。 沈学兵往后看了一眼，发现王禾脸上居然还带着笑，他忍了又忍。 “他们组前几天都没有进展，怎么后面突然就研究出来了，说不定正是某些人当内鬼，把自己组内的资料泄露出去。” 王禾的手顿住，最后咬紧了牙把东西猛的往桌上一砸就往外走，刘军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没说话。 马兰香十分不满，“输了就输了，起码要输得起，别一天天怀疑这怀疑那，说别人偷看你的，那怎么人家的还比你的好。 自己都做不出来，居然还敢怀疑别人看了你的，脸皮真厚。” “你！” 马兰香直接翻了个白眼，沈学兵握了握拳头决定不跟她计较，也走出试验车间。 三组的人围过来问他们组两种材料的占比，现在面料詹主任已经拿走了，很快车间就要开始生产，这个配比根本就不是机密。 二组的人也都很大方，两个组凑在一起讨论。 刘军冷淡扫了一眼，她们大部分都是家属院出来的，自然抱成一团。 第288章又来一位副厂长 “小宋技术员，听说我们现在生产的这批面料是你们研究出来的，你可真厉害。” 宋青管的那批机器的工人们总是拍她马屁，她都有些习以为常了。 “是我们组一起研究的。” “那你们都很厉害，我们看这些纱线都是一样的，结果你们还能让它们变成不同的面料。” 宋青拎着扳手修了几个小问题，这些机器每天都会由技术员巡检一遍，基本上都是一些轴承松了或者卡顿之类的小问题。 “行了行了，你们每天都变着花样夸我，我又不能给你们放假。” 甚至她都不是管质检的。 工人们都笑了，第一次见宋青，大家除了觉得她漂亮之外，就是觉得她看着有点冷，怪严肃的。 再加上她又是技术员，大家普遍都对技术员很敬畏，都没什么人敢跟她开玩笑。 等接触了才发现他们小宋技术员只是长得冷，大家要是跟她讲话她都会回答，甚至有些问题解决不了她还会帮你。 “小宋技术员，你看见我们刘技术员没有？” 原本她跟刘军是一起负责的，后来两人各管一半，但是刘军那边的人也随着叫她小宋技术员。 “怎么了？” “机器发出沙沙的响声，不知道是东西掉进去了还是咋了？” “关了没有？” 宋青一边问一边拎着东西就往那边走。 “还没，我们想找刘技术员问问。” 宋青过去后先把机器停下来，工人有些紧张。 “小宋技术员，要不等我们刘技术员回来再修？” 这要是没修好，万一刘技术员生气怪罪？ “没事，很简单的小问题，我一会就弄好了，耽误久了影响你的工作进度。” 她把螺丝拧松把盖子掀开，果然是里面的一个部件松了，拧紧后再打开机器果然不响了。 “这么快，小宋技术员果然厉害。” 宋青她们确实是短时间集训上岗的，但就是这种集训的，对每种工种都很了解。 像刘军他就只擅长面料部分，要是机器织出来的面料不对，或者工人搞错了原料他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但对这种机械维修不怎么擅长。 所以厂里才把他跟宋青安排在一起，这样两个人刚好能互补。 现在他跟宋青一人负责一半，机器坏了也只能咬着牙修，但每次都要花不少时间。 宋青在自己工人那边听惯了这些马屁声，根本都没放在心上，刘军正好过来，他也知道自己对机械维修这一块不熟练。 以为宋青是故意过来露一手，脸色一下子就变黑了。 宋青看他想说话，飞速把东西收拾好就走了，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刘师傅？” 刘师傅知道他们这段时间一直泡在试验车间里，看她笑着过来了然一笑。 “结束了？” 宋青点头，“我们组的面料被选上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您最近说话的语气跟我们那边的工人一样。” 刘师傅只笑了一下，从旁边拿出一个焊接起来的小玩意。 “猫？” 是的，是一个小小的拿铁片焊出来的小猫。 上面还拿砂纸打磨过非常光滑，拿在手里还有些沉。 “里面放了些木头，给安安的，她不是快过生日了。” “你怎么知道她要过生日了？”宋清没有特意跟刘师傅提过。 刘师傅挑了挑眉，有些得意。 “她上次自己告诉我的。” 他用他的手艺让家属院里不少孩子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一个个只要见到他都亲密的叫他刘爷爷。 妻子还说他是老来疯，天天跟那些孩子混在一起。 “好，那我告诉他是刘爷爷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陆阳上次给她带回来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箱子，这个箱子里装满了安安的宝贝，上次的不倒翁还有竹蜻蜓、糖纸，甚至还有一些石头。 刘师傅跟宋青聊了一会儿，突然问她。 “咱们厂又要来一位副厂长了。” 宋青：“……” 上次那个卫厂长才辞职多久，怎么又派人过来了？ 刘师傅叹了口气，只希望这次过来的副厂长不要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哇” 安安拿到刘爷爷送给她的铁小猫一脸惊叹，拿在手里都舍不得放下，还特意把铁小猫放在小猫旁边。 天气开始逐渐变冷，小猫也不愿意再出去外面沾花惹草，这段时间倒是经常在家里，他特别懒，就愿意躲在灶房里。 安安干脆把他的窝挪到灶膛旁边，他们每次做饭前都要先把猫窝挪到远处，怕被火燎到。 “妈妈，跟小猫一样。” 铁小猫毕竟是铁做的，摸着有些冰冷，小猫伸出前爪玩了两下就不感兴趣，又重新趴回窝里。 安安蹲在他面前，只觉得小猫跟铁小猫特别像。 宋青有些哭笑不得哪里像了，就不说长得一不一样了，现在小猫胖的跟什么一样，躺在那就像一坨灰色的肉。 “妈妈，那你送我什么礼物？” 安安早就掰着手指头等着了，她知道等生日那天爸爸妈妈会带她到动物园去。 “你不是都知道了？” 宋青原本也想瞒着她，但只要一开缝纫机安安就会凑过去，一下子就知道哪个是做给自己的，根本瞒不过她。 “好吧” 晚上陆阳坐在炕上摆弄了一下闺女的玩具箱，把铁小猫拿出来。 “刘师傅的手艺是真好。” 他都怕自己的礼物比不过这个，上次那个小车已经够好了，这次又做了一个小猫。 这个玩具是真送到了安安心坎上，她平时最宝贝那只小鹅跟小猫了。 宋青从衣柜里把做好的衬衫拿出来，“试试。” 陆阳翘首以盼好些日子，就等着妻子给他做衣服。 结果她一会儿做枕套，一会做闺女的小裙子，一会又做其他东西，他那件衬衫放在一旁半天都没有进度。 他都以为自己要到明年夏天才能收到衣服了。 “这么快就做好了。” 他接过衣服，摸了一会又展开看看，怎么看怎么满意。 宋青看他半天没有动，拿手肘怼了一下他。 “快试试。” 他就直接拉起衣摆想把上衣脱了，这个天气大家都是里面穿一件单衣外面再穿一个薄外套，只有他只穿一件单衣也不冷。 第289章妈妈，风琴没拿 宋青直接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这男人最近跟开屏的孔雀一样。 “我已经把门关上了。” 他抬起头还有点委屈，宋青直接狠狠瞪了他一眼。 安安就爱两个屋子跑来跑去，等一下要是她从小慧那边跑过来发现门锁着，小慧还以为他们在干什么。 “你给我正经点！” 她翻了个白眼就去把门打开，陆阳只好一个人试衣服，别说这衣服做的就是好。 到了安安生日那天，他们一大早就到外面公路等车。 自从有了自行车，他们到市里都是自己骑车过去，不过天气冷了骑车太遭罪。 而且还得再借辆自行车，还不如一家坐公交车。 安安今天穿着新做的漂亮裙子，扎着漂亮的小辫子，站在地上一蹦一跳。 陆容慧今天在安安的强烈要求下也穿了裙子，一家子三个女人站在那漂亮的像一幅画，只要看见的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过去。 “妈妈，今天我们都穿裙子。” 宋青穿了件浅色的掐腰布拉吉，陆阳从她出来眼睛就没离开过。 他自己也穿了宋青刚做的那件衬衫，宽肩窄腰身姿挺拔。 “这一家子长得可真好看。” “要不说得找个好看的对象，对象好看了才能生好看的孩子，啧啧” 说话的女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儿子，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都怪自己当初眼瞎。 想着那男人对自己好就嫁了，结果生了个丑儿子。 好有什么用？好又不能让儿子变好看，以后还不一定能娶得上媳妇儿。 陆阳听见了一下子挺直了腰，以为人家是在夸他好看，闺女才长得好看。 一到市里一家子就直奔动物园，现在天气冷了动物也懒洋洋的，不过就算这样，安安也还是看得不亦乐乎。 “妈妈，那个鹿宝宝长大了。” 她手里捏着青菜，指着小鹿一脸稀奇，她第一次来动物园的时候小鹿才出生没多久，全身的毛还有些茸茸的现在已经十分光滑。 看起来很快就要长得跟它妈妈一样大了。 “嗯，小朋友都长得快。” “我长得也很快。” 中午照旧是在国营饭店吃饭，一家子都很爱吃火车站旁的那家烧鸡，陆阳又一个人跑去买。 “卫晖你看啥呢？” 卫晖这两个月一直拒绝朋友出来聚餐的请求，家里因为姑姑的事情气氛不好，母亲跟父亲吵了好几次架。 爷爷和父亲费了不少劲才把姑姑的事情压下来，结果姑姑反倒怪上他们，这些天从来没有回过家，甚至还跟姑父要闹离婚。 因为她的事，家里已经很久没有笑声。 卫晖知道，父亲虽然说姑姑没良心，但再过一段时间，他依旧会为姑姑的事情跑上跑下。 他也跟父亲吵了几架，这些日子干脆住在宿舍没有回家，今天好朋友趁着休息拉他出来喝酒。 他坐在那本来兴致缺缺，结果一抬眼居然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陆容慧。 她怎么在这？ 想到自己因为父母催婚，还说看上她让父亲找人说亲，但她那边没有同意他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之前因为走私案的事情去洋河村调查过，跟陆容慧也不过是见了几面。 或许她在见到媒人上门时还很纳闷，估计都不记得他是谁，卫晖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那么草率。 友人见他看着那边半天没有回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真漂亮的姑娘，你看上人家了？” 她们一家三个人坐在那，吸引了饭店大部分的目光，进进出出的人都忍不住把视线转过去。 友人也盯着看了好几眼。 “我更喜欢左边那个，不过她抱着孩子，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那人还在感叹，陆阳这个时候拎着买的熏鸡走过来。 “爸爸” 安安叫了一声，陆阳掀开饭盒，这个小馋猫。 他坐下后看了一眼四周，很多人看见他回来了才把目光移开。 陆阳皱紧眉头，今天饭店里的包厢已经被人预定了，不然他也不想让她们坐在大堂里。 卫晖旁边的人假装捂住胸口长叹一口气，“果然结婚了，可惜了。” 另一个人一肘子怼过去，“得了吧，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你哪里比得过人家的丈夫。” “可以了啊，我不过就感叹几句，你还攻击我。” 那两人说笑几句，意外发现卫晖居然还看着那边。 “不是吧你小子，难道真看上右边那个姑娘了？” “知不知道她住在哪，是哪家的人？让你爹上门提亲。” “你老不老土，都什么年代了看上了人家就直接上门提亲，现在流行先谈恋爱再结婚。” “你说的倒简单，你怎么跟人家谈恋爱，人家叫一声流氓就把你抓了。” 卫晖低下头，上门提亲那个老土的法子他居然用过。 “爸爸，我们吃完饭就回家？” “你答应过爸爸只去一次动物园，下午你三姨还在家等我们呢。” “好吧” 宋青跟陆容慧都憋着笑，这小丫头只要一撅屁股，大家都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那我们也给三姨带烧鸡。” “嗯” 安安又一次吃的肚子滚圆，特别是穿着连衣裙更加明显，陆阳憋着笑牵着她往外走。 “等一下妈妈，小姑给我买的玩具没有带。” 小姑给她送的生日礼物是到百货商店挑一个玩具。 百货商店里的玩具贵的离谱，陆容慧才刚上班还没发工资呢，在她妈眼神威胁下安安最后挑了个会动的铁皮青蛙。 不过她一直盯着一个绿色的风琴眼睛都移不开，那个风琴8块钱，太贵了，宋青只想把她拉走。 安安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宋青眼睛一瞪陆阳赶紧把她抱起来。 但没想到陆容慧后来又折返回去把那个风琴买下来，买都买了宋青也不想说先扫兴的话，等回去了让陆阳给她发零花钱。 安安特别喜欢那个风琴，吃饭的时候都还抱在手里。 “你们在这等我，我回去拿。” 第290章卫晖 他们已经出了国营饭店，陆阳带着他们站在路边，安安围着父母转来转去。 “同志你好，我们刚刚在饭店里落下了东西，一个绿色的风琴。” “落下了东西？我们可不负责保管，你自己去看看还在不在。” 这个年代的服务员除了上菜什么都不管，只摆了摆手让她自己去找。 这家饭店的生意一向很好，基本上只要桌子一空就有人马上进来补上，他们刚刚坐的位置已经重新坐了一桌。 陆容慧走过去，“同志你好，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绿色的东西？” 她的声音一顿，看见有人过来这家的小孩子立马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但陆容慧已经看见了，正是他们落下来的风琴。 “什么东西？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快走，别耽误我们吃饭。” 看她就一个人进来，再加上穿着这么好看，一看就家境殷实，估计也不好意思跟他们吵。 这家的老太太立马先声夺人，想把她赶走。 但陆容慧已经看见了，她怎么可能会走？ “我们的玩具放在这没有拿走，就是你们家小孩子手里的那个，希望你能还给我们。” “我说了这里什么都没有，赶紧走。” 陆容慧上辈子可是在乡下待过五年，什么样的人她没有见过？ “那个东西是我们的，你让你们家孩子把东西拿出来就知道了。” “什么叫是你的？写了你的名字不成，我给我家孩子买的。” 孩子的妈妈看她穿的这么好看，家里男人的眼睛都要落在她身上，语气非常不好。 年纪轻轻的就知道在外面招惹男人。 本来就有很多人在看陆容慧，再加上他们的争执声，这下更是不少人直接探出头来，服务员这才走过来。 “怎么了？可不要在我们这闹事。” “同志，我们才刚坐下，也不知道从哪跑来的人就说我们拿了她东西，东西明明是我们家孩子的。” 服务员看了一眼他们家孩子，那个孩子默默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 “这是你的东西？” 服务员皱紧眉头，陆容慧刚刚还去找了她说把风琴落在这，这玩意就是一个风琴。 “那你说说是什么东西？在哪买的？多少钱？” 他们一家拿着那东西一下子卡了壳，谁见过这玩意。 “百货商店买的，叫……叫，两块钱。” 卫晖也听见他们的争执，走到陆容慧旁边。 “你连这个东西叫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多少钱，就说是你的。 我刚刚明明看见这个同志的家人拿着这个东西。” 老太太眼睛一瞪，“我们就是忘了，不对，是别人送的，我们怎么知道是什么，给我们孩子孩子就拿着玩。” “你这老太太怎么这么不讲理，我们刚刚在那边吃饭都看见了，是一个穿裙子的小姑娘拿着这个玩具。” “我……” 卫晖突然板着脸十分严肃，“这个玩具叫风琴，在百货商店一个要卖十几块，这么贵重的东西，既然你们两个都说是自己的，那还不如去公安局。 正好我就是公安局的人，我们这一桌都是证人，咱们走一趟吧。” 卫晖直接编了个很高的价格。 一听这玩意居然要十几块，那一家都目瞪口呆，更别提他还突然严肃起来，瞧着还像那么回事。 “不好意思同志，小孩子看见玩具就想要，这东西不是我们的，你把它拿回去吧。” 原本一直没有开口的男人站出来，假装板着脸训斥了自家媳妇跟老妈两句。 从孩子手里把那个风琴抢过来，笑着就要递到陆容慧手上，卫晖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来。 “不好意思啊” 服务员看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往后厨走，卫晖那两个朋友突然向对方挑了挑眉，两个人默默回到桌子那。 “谢谢你同志” 陆容慧跟卫晖道歉，要不是他站出来板着脸吓了他们一次，估计没能这么快就把东西要回来。 卫晖把东西递给她，两人一起往饭店门口走，他闻言顿住，看了陆容慧一眼，陆容慧有些奇怪。 难道光言语的感谢不行，要给他送点实际的？ “不用谢，陆同志。” 果然她都没有记住他是谁，卫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 “你认识我？” 陆容慧也迟疑地停住脚步，又打量了他几眼。 “洋河村，周寒。” “是你？” 陆容慧总算记起了他是谁，当初周寒走私洋河村来了不少人调查。 不过她那段时间陷入一种难言的亢奋和欣喜当中，只希望能尽快看见周寒跟白容珺倒霉，根本没注意调查人员长什么样。 “卫晖，朝晖的那个晖。” 陆容慧点了点头，他们就要走到饭店门口，她正想跟这个有一面之缘的卫同志再见，没想到卫晖早就停住脚步在看着她。 “……谢谢你卫同志。” 他们一家三口正站在饭店门口看着街对面，没想到等了这么久小慧也没出来。 陆阳直接把安安抱上，他们又重新走进饭店。 “小姑” 陆容慧正好在门口跟他们碰上，把风琴递给安安，安安马上抱在怀里。 陆阳都走出几步路了，突然回头，“那个男同志是谁？” “他是调查员，我们在洋河村见过几面，刚刚里面的人捡了我们的玩具不想还，他帮了我。” “调查员？” “对之前周寒那件事，他说他姓卫，叫卫晖。” 陆容慧根本没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安安拿到了风琴就要下来，陆容慧牵着她两个人走在前面。 反倒是陆阳跟宋青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想起来这个卫晖是谁。 他们只知道卫晖看上了小慧，找到了田婶那想拜托她提亲，被他们拒绝后也没了下文，并不知道卫晖跟卫兰是一家。 宋青挑眉笑了一下，陆阳的脸色有些不好，咬牙又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那个卫晖居然还站在门口看向这边，他的脸一下子更臭了。 卫晖本来以为陆容慧不记得他是谁，但应该知道他这个名字的人曾拜托人上门提亲，但没想到她听见这个名字也没有反应。 第291章上次提亲的事？ “你小子够可以啊，这么容易就跟人家姑娘搭上讪了，我还想着你估计得单相思了。” “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张脸大把姑娘爱他，只不过不想搭理而已，现在有想法了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小子刚刚都没出声，结果一直默默关注着人家姑娘，发现人家有困难马上站出来，以前都不知道知道他这么乐于助人。 卫晖板着脸把他们推开。 “行了，别乱开人家姑娘玩笑，我们之前认识。” “什么？真的假的？” 两位朋友对视一眼，这小子居然藏着掖着，让他们俩在那说了半天都不吭声。 “认识，但我看那个姑娘不像认识你的样子。” “你不会在骗我们吧。” “真认识，只不过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罢了。” 两人：“……” 那边陆容慧牵着安安走出去许久，也没听见后面哥嫂跟上来的动静，疑惑地回过头。 “怎么了？” “没事，我们在说刚刚那个小伙子真热心，活雷锋。” 宋青的话一出站在他身后的陆阳脸更黑了，直接掐了他一把。 “赶紧过去，容慧等会怀疑了。” 回去的路上，陆容慧不时就看一眼她哥的脸色，这一路不是好好的？哥怎么脸这么黑。 “别管他，估计是天太冷把他脸冻着了。” 安安抱着她的宝贝风琴坐在陆阳怀里，听见妈妈这么说，赶紧伸出手揉揉她爹的脸。 “爸爸你冷吗？安安给你暖暖。” 也不知道她从哪学的，还知道把双手搓热按在她爹脸上。 陆阳一边感叹闺女的孝心，一边无奈宋青的描述。 “走走走，咱们还要回你三姨奶家吃饭。” 知道她喜欢田婶今天特意给安安做了酸汤子，桌上按例少不了的是兔子，除此之外还炖了一条大鱼。 现在地里没活了，天还没冷到不能出门，大家都琢磨着吃点好的。 “这个是什么？” 安安一脸稀奇的凑到铁桶那，桶里是一网兜的林蛙。 “青蛙？” 宋青没吃过青蛙也对它们不感兴趣，皱着眉头看着桶里的动静。 她跟陆容慧都离得远远的，只有安安，她甚至还想伸手去摸。 “不是青蛙，林里长大的林蛙，这玩意可补了，特别是对我们女人，多吃点好。” 也不用剥皮破肚，直接整个酱焖起来，等他们把林蛙端上桌，宋青她们俩的筷子都不敢靠近。 “可以吃吗？” 田婶直接在安安手里塞了一个，她只看了几眼就咬起来，她拿的是一只母蛙肚子里都是籽。 “这两个也是母的，你们俩赶紧吃。” 她们俩赶紧摆手，说什么都不敢吃。 最后还是宋青看他们吃的津津有味，小心夹了一个，要是实在吃不下去就丢给陆阳。 “嫂子？” “还可以，你也试试。” 并没有很奇怪，相反林蛙肉质紧实。 “小姑，真的好吃。” 陆容慧最后也好奇地试了试，看她们都喜欢，再加上田婶刚刚说对她们好，陆阳放在了心上，打算等休息时也去林里抓。 “怎么了？” “三姨，我想问你一些事。” 吃完饭后宋青一直想找机会问一下那个卫晖，就算他们现在没有关系，她起码也得知道那个小伙子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啊，后来没声了，你们这边也没同意，我也就没再问。” 田婶当初觉得那个对象是真好，小伙子长得高大帅气，处事也大方有礼貌，关键是家境也很好。 “那你知道他们家是干啥的？” 田婶想了想，她就记得人家说那小伙子家境好，家里都是些当官的。 “怎么问这个？” “我们今天去市里遇见他了，小慧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这小伙子应该不是坏人，他们以后要是有缘分就处着，要是没缘分，估计也就只是在市里遇见过这一次。” 田婶说的有道理，他们平时去市里的机会不多，大部分都是待在军区这边。 “小慧现在是工人了，不用着急。” ———— “儿子，你还在生你爸的气？” 卫晖母亲来他宿舍找他，看儿子住的单人宿舍一下子眼圈就红了，她就这么个儿子，以前哪吃过苦。 “我生什么气？再说了，就算我生气他也不会管我。” 方慧叹了口气，她又不是不生丈夫的气。 “行了，再生气也没用，赶紧回家住，这地方哪里能住人？” 卫晖不愿意，看劝不动儿子方慧只能叹气。 “你姑姑要跟你姑父离婚。” “不是早就说要离了？”从她辞完纺织厂的工作开始，他姑就一直闹着要跟姑父离婚，说都怪他。 要不是刘成，她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外面的人都在笑她，连家门都不敢出什么都没有了。 她说要离婚，卫富民还有卫松都不同意死死拦着，本来卫兰就在生他们的气，这下更是没有回过家。 “这次不一样，谁拦都不好使，她把两个孩子送到你爷爷那，就是要离婚。” “……那姑父怎么说？” 卫兰闹了两个多月刘成刚开始不愿意，但过了这么久，知道她是铁了心要离婚，他也同意了。 “就是可怜两个孩子，他们才多大父母就要离婚，以后还不知道要跟谁？” “跟谁？” 之前说的事情卫晖都不怎么惊讶，反倒是两个表弟表妹的去向让他惊讶不已。 姑姑一直把两个孩子当成心头肉，怎么可能不把他们带在身边。 “谁来带？” 卫松想把妹妹安排到外市，她一个人带不了两个孩子，卫富民年纪也大了平时都是要医疗兵照顾，更不可能带孩子。 “……姑父带？” “应该是这样，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留给你姑父。” 方慧想起来都叹气，那两个孩子以前过得多好，养的也让人心生怜爱，现在一下子就要从天堂跌到地狱。 刘成一个男人就算能把两个孩子照顾好，他们怎么面对外人的打量？ “行了，事情都这样了，也别跟你爸赌气了，赶紧回家。” “妈，你上次帮我提亲的事？” 第292章原先的领导推荐我过来 方慧低着的头猛地抬起来，仔细看儿子的脸色，确定他没有在开玩笑。 “你当初让我去帮你提亲，但你自己看起来根本就没把那事放在心上。 我们听了你的话找了媒人过去，但是人家姑娘不乐意，我也就没再管。” 看来母亲没有骗他，真的找人过去了，但没想到陆容慧依旧没记住他的名字。 卫晖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不该笑，按理说没记住更好，不然见面也不可能会给他好脸色。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可是听你的话找人上门了，是人家姑娘没看上你，结果你现在又问？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个姑娘吧。” 卫晖低头把书桌整理干净没有答话，方慧皱紧眉头看实在撬不开儿子的嘴冷哼一声。 “我才不想管你！” 说完就往门口走，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 “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你都这个年纪了，赶紧给我结婚，你瞧瞧隔壁张叔的儿子，人家儿子都多大了？” 看他妈又开始老生常谈，卫晖赶紧把她往门外推。 “赶紧回去看我爸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方慧回到家时卫松正板着手站在窗前，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回头看妻子独自一人回来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不愿意回家住？” “你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估计正欢喜一个人在外面住，我们管不着他。” 卫松知道儿子是因为妹妹的事情跟自己生气，但他不可能真的不管卫兰。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儿子让我们找媒人去跟一个姑娘提亲？” 比起这事卫松就想吹胡子瞪眼，当初或许是被他们俩逼急了，儿子不知道是不是随口说了一个姑娘的名字。 他们夫妻俩还真找人过去了，人家姑娘不愿意，他还以为儿子多多少少会伤心一下， 但他好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这才意识到或许他根本就不是认真的。 “上次不是耍我们的？” “估计还真不是，他今天又问了，我们这两个月可没逼他。” 这倒也是，这两个月家里都在为妹妹的事烦心，根本顾不上管他，没必要又跟他们胡诌。 “那他不是单相思？人家姑娘根本就不愿意。” 方慧叹了一口气，“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说过喜欢谁，估计是真认真的。” ———— “行了啊，小慧估计连那个男生是谁都不知道，你还臭着脸，万一小慧因为你好奇那个男生。” 陆阳一听马上就坐直了，“有道理，估计就是意外碰见了。” “废话不是意外是啥，又没有人知道咱们今天会去市里？不过你这心态得转变一下，小慧已经18了，这个年纪谈恋爱也是正常的。” 看他的脸又沉下去，宋青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 “这事就得看小慧愿不愿意，要是她真的想谈恋爱，你想拦也拦不住。” 陆阳给安安送的生日礼物是托人带回来的一双小皮鞋，特别洋气，但要到冬天才能穿。 所以安安今年最喜欢的生日礼物就是小姑送她的风琴，现在带着小猫在陆容慧的屋子里玩。 估计她今晚是不回来了，陆阳跳下炕把门锁上，宋青直接白了他一眼。 “你闺女这几天都不让我抱你，快过来让我抱抱。” 安安这几天缠着妈妈，陆阳已经很久没能抱到人了。 他刚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宋青刚刚让他擦干他也没擦，他直接把宋青拉到腿上，把头埋在她脖子上。 她一抬手就摸到一手冰凉，“嘶” “冻死了。” 头往后仰，他洗完澡出来也只穿着一件单衣，鼻尖都是凉的。 “嗯” 陆阳嗯了一声又凑过去在她脖子上蹭了几下，宋青嫌弃地揪着他的耳朵想把人拉起来，但陆阳直接摁着她的手把人压在怀里亲下去。 亲完还故意拉她的手去摸他的后脖子，“凉不凉？” 他这人皮糙肉厚，宋青气得在他肩膀揪了几下，他动都没动。 等到关了灯后，宋青嫌弃被子里太过闷热把手伸出去，陆阳又伸手把她的手拽回来。 “是不是要开始烧炕了？” 他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刚刚妻子嫌冷一直不肯在外面。 宋青明白他的意思，大口呼吸几下抬腿就踹了过去。 他一点都不知羞反倒笑起来。 ———— “小宋，这边山上的柴火都能捡吗？” 宋青才到车间没多久，关莲就走过来。 “地上掉落的枯树枝都是可以捡的，关姐，你要上山捡柴火吗？” 纺织厂的宿舍没有军区新建的那批宿舍条件好，没有暖气片，他们要自己烧煤取暖。 每个月的煤炭票要是取暖就不够平时用了，关莲想捡一些柴火，到时候能烧些水。 “关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宋青这段时间下了班后都会跟赵琴一起上山捡柴火，积少成多也攒了一堆，她知道关莲离婚了，现在一个人带着儿子。 “好，麻烦你了。” “这有啥麻烦的。” 下了班后赵琴跟宋青推着自行车在厂房门口等关莲，关莲看见她们推着车迟疑了一下。 “我没有车。” 怪不得她们明明就住在家属院里，每天都骑车过来上班，原来是为了下班能捎柴火。 “没事，我们这么点时间也捡不了多少，完全装得下。” 她们沿着小路上山，到了后面都下来推着车。 上次在山上发现的那棵小板栗树，被他们后来又上山摘了几次，已经没有果子了。 “山里会有野兽吗？” “会有，不过应该在深山里面，这一块经常有人走它们也不会下来。” 看关莲并不熟悉这边的环境，宋青：“关姐，你是哪里人？” “偏南一点，冬天也下雪，但没有这边这么冷。” “那你是怎么知道纺织厂要招工的？” 关莲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们厂的领导知道这边招技术员就推荐我过来。” “这样子。” 她们很快转移话题，既然是特殊情况，那大家就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第293章学校 最近山里捡柴火的人特别多，她们到后面只能往里面走。 “小心点，可能会有猎人设的陷阱在这边。” 关莲过来这么久还没有外出过，宋青她们俩向她介绍怎么到市里方便。 “市里有几个大厂，什么都有，要是这边的供销站买不到可以搭公交进城。” “对了，市里哪个学校比较好？我大儿子可能过段时间要来这边上学。” 家属院里有育红班跟小学，纺织厂其他员工的孩子也可以去上，听关莲这么说大家以为她儿子上初中了。 “市里几个初中我不清楚，明天我帮你问问工厂里其他人，他们都是本地人。” 关莲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是初中，是高中。” “高中？” 宋青跟赵琴对视一眼，都想不到关莲的儿子居然这么大了，毕竟她虽然比他们年纪大，但也就35岁。 “我结婚结的早，生孩子也生的早，19岁就生了他，现在16了。” 关莲跟丈夫离婚后，大儿子就进入叛逆期，估计也在怪她跟父亲离婚。 现在不愿意上学，她带着小儿子到这边安顿下来，总不能任由他在老家继续这样下去，老家没有人管他。 “现在没有工作，他要是不继续上学就得下乡，我不舍得让他这么年轻就下乡。” 虽然上学也只能晚几年。 “确实10多岁的孩子下乡太遭罪了，什么都不懂，加上之前也没干过农活。” 现在政策越来越严，要是没工作都逃不过下乡的命运。 关莲还有一个私心，这边的工厂多希望会遇到更多招工的机会，她想儿子留在这边。 儿子以前成绩很好，是这两年因为家里的事情成绩才下降了，关莲自觉对不起他，自然想拼命为他谋个好前程。 “市里最好的高中应该就是一高，要是能有认识的人在里面就方便了。” 关莲叹了一口气，她才刚来哪有认识的人，不过既然知道那个学校最好，她也会给孩子想办法。 “关姐，要是家里东西不够可以到附近几个村里换，这边的村民都很好。” 纺织厂才刚起步没多久，也没什么额外的福利。 要是只靠她一个人的工资，要养活两个男孩子估计有点困难。 “好” 宋青手上戴着手套，一手握着柴刀一手握着树枝就劈下去，她现在动作很快，一会面前就堆了一堆。 她看关莲动作不熟练，把自己的那堆弄好就去帮她，关莲对她感激一笑。 突然旁边的树丛里窜过一个黑影，关莲吓了一大跳以为是什么野兽，不过宋青跟赵琴都有些熟悉林里的动静。 这种大小的动静只会是一些体型很小的动物，类似野鸡还有各种野鸟。 三人都默契的停了手里的动作，宋青拎着柴刀慢慢走过去。 一只肥肥的野鸡正在远处伸着脖子看着她们，可能是觉得她们没有威胁，它一点也不害怕。 宋青见过刘建东抓野鸡，他捡着石头慢慢靠过去，直接拿石头打在野鸡的脚上把它们打伤，然后马上跑过去。 她也有样学样从地上捡了个石头，结果刚直起腰没多久，那野鸡瞄了她几眼，当着她的面飞到树丛上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宋青：“……” 赵琴跟关莲都忍不住笑起来，宋青也一脸无奈，所以它刚刚故意站在那就为了看她出丑。 “山里的野物都成精了。” 宋青摇摇头，拎着柴刀往回走。 “等冬猎它们也跑不了。” 等她们回去的时候，车子后边绑满了柴火。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三个人在说说笑笑，突然看见纺织厂门口有个小小的人影在探头探脑。 “俊生？” 关莲叫了一声，那人影马上跑过来。 他看着才八九岁，一脸着急。 “妈，你去哪了？” “我跟两位阿姨到山里捡点柴火，俊生过来叫人。” “阿姨好” “你好” 她们俩推着车先到纺织厂宿舍那边把关莲的柴火卸下来，再一起骑车回家属院。 “妈妈” 三个孩子正站在门口，看见她们回来大叫一声，三个人叫出了好几个人的动静。 宋青跟赵琴无奈对视一眼，家里的孩子天天叽叽喳喳叫着妈妈，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特别是赵琴，两个孩子年纪一样大，只要一个叫了另一个即使没事也会跟着叫。 “妈妈，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哇，你好厉害，捡了好多柴火。” “妈妈，你在山上有看见什么吗？” 陆阳从屋里走出来，先把柴火拎进去放在柴堆上，然后出来把聒噪的女儿抱回去。 没看见她妈脸都快绷不住了？ 陆容慧没有去捡柴，她回家把晚饭做好了，宋青洗洗手一家人坐到桌子上。 灶房里柴火刚熄没多久，暖烘烘的。 小猫从灶台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的肚子都快垂到脚下了。 “小猫怎么越来越胖了？” 安安最不乐意听别人说她矮和说小猫胖，伸手想要把小猫抱到地上，“他才不胖，舅舅说山里的动物就是要吃的胖胖才能度过冬天。” 她一边说着不胖，一边咬紧了牙才把小猫抱到地上。 “我今天上山捡柴火，发现了一只野鸡。” “野鸡？” 安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野鸡就代表着肉。 “鸡呢？”她一边问还一边转头左顾右盼。 陆阳好笑地把她的凳子往里面移了移，要是抓到了肯定带回来了。 “没抓到，它故意站在那等我过去抓它，结果我才刚捡起石头它就跑了。” “啊？那妈妈下次可以让我陪你上山，我会抓它。” 陆阳往她碗里舀了一勺蛋羹，“你会，你什么都会。” “我看舅舅抓了几次，我都会了。” “好，那下次妈妈上山一定带上你，快点吃，澡堂今天开了咱们全家都要去洗澡。” 第294章隐隐有预感 “刘成，我们明天就去办手续！” 卫如把书房的门关紧，不想让两个孩子听见里面的动静。 但只要他们进了书房，两个孩子就紧张，他们知道爸妈如果单独待在书房里就会吵架，还要离婚。 “哥哥？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小孩子哪懂大人的事情，只看见妈妈一直在跟爸爸吵架要离婚，以为是妈妈不要他们。 “不会的，别害怕他们不会离婚的，外公和舅舅都让妈妈不离婚。” 但只要妈妈想没有人能劝得动她，他不知道是在安慰妹妹还是在安慰自己。 刘成已经很疲惫了，她在家闹了这么久，不管谁来劝都不行。 他不想离婚是想让两个孩子有个完整的家，但这段时间两个孩子依旧像惊弓之鸟，那还不如离了。 “好” 他答应的太过爽快卫兰都愣住了，之前不管怎么说刘成都不开口。 反倒是父亲跟哥哥一直劝她，卫兰以为他想靠父亲还有哥哥把她劝住，但怎么可能，她不可能会跟他过下去。 “……家里的房子还有存款都归你，孩子你先带着，等我安顿下来我把他们带走。” 这是之前她就想好的条件，父亲的年纪太大了，她总不能把两个孩子放到她那。 而且她又不想在这待下去，要等安顿好才能把两个孩子带过去。 刘成站在一旁握紧拳头认真的看了卫兰一眼。 “你要不现在就把两个孩子带走，不然就只能让他们一直留在我身边，不可能我要等你安顿好。” 卫兰顿住，站在原地思考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好” 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盯着书房的门，这一次里面没有争吵的声音传出来。 小女儿凑到哥哥耳边，“太好了哥哥，这次爸妈没有吵架，他们是不是和好了？” 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妹妹，心里却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很快书房的门打开。 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妈妈，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扑过去。 卫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这段时间居然让两个孩子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想到以后两个孩子就要跟着刘成一起生活，卫兰的心有些痛。 他们约定好孩子以后跟着刘成，不过只要她想来看他们就能来。 卫兰努力在脸上挤了个笑容，同时在心底对他们说了一声对不起。 第二天两个孩子照常去育红班，他们不知道等他们回来，家里已经没有卫兰的东西了。 卫富民听见女儿离婚了，闭上眼睛许久没有说话，其实早就料到了，她闹了这么久一定是要离婚的。 “你哥给你安排的工作还要些时间才能下来，你怎么不在家多陪陪他们？” “我想让他们早点适应，毕竟婚都离了，以后我不会陪在他们身边。” “你！” 卫富民最后摆了摆手让她出了书房，卫兰这段时间回家住，等工作安排下来就直接离开。 ———— “刘师傅” 宋青一上班就遇见刘师傅，跟他打了个招呼后才回自己那边。 今天一早又是按例的彩虹屁时间，刘军今天就站在她隔壁，听见她那边的人跟狗腿子一样拍她马屁，翻了个白眼。 “小宋，红主任让我叫你过去。” 宋青才刚检查完刘师傅就过来叫她，大家还是沿用之前的称呼叫张主任做主任。 张红生现在是一车间的主任，为了区分她跟张主任，大家直接叫她红主任。 “刘师傅，红主任叫我干什么？” “这我哪知道，你过去就知道了。” 算起来红主任是宋青的直属上司。 “主任？” “小宋你来了，不用这么生疏，跟以前一样叫我红生姐就行。” “那不行，咱们现在在厂里就得遵守厂里的规矩。” 张红生摆摆手，直接在她面前放下一长卷布料，足足有三四米。 “是咱们厂里刚刚生产的8号面料，也就是你们组研究出来的那块，你摸摸？” 毕竟是自己手底下出来的面料，宋青对它早就熟悉的不行。 “怎么了主任？” “我们的市场推销员今天到市里的百货商店去了，咱们这块面料就算在百货商店里那也是数得上的质量好，但是百货商店只订了几卷，你知道为什么吗？” 除了港城那边过来的的确良，其他面料都比不上他们工厂的。 另外他们还有价格优势，比港城那边过来的每米要少好几块钱。 “色彩？咱们的都是白坯布，白坯布不耐脏又不好看。” 张红生叹了口气，他们原本想的是生产坯布出售给其他工厂，但是坯布跟成品布料的利润相差太大。 “我们的白坯如果全卖给染色厂，那将损失不少钱。” 宋青垂下眼，其实厂里早就想过了，他们原本想的是等明年再增加染色车间，再过一段时间还会增加成衣车间。 “等不了明年。” 别说明年了，他们去了解百货商店对两种布料的进价差点都要骂娘。 港城那边的布料要18块钱一米，其他布料好点的是8块左右，差点的只要5块钱。 百货商店给他们的价格是4块，居然比最差的面料还要低。 但他们如果要卖到染色厂，一米最多只能卖三块多。 “等我们的面料染上色，绝对能卖10块钱以上。 小宋，厂里一直看好你，而你这次也不负众望研究出了想要的面料，厂里技术部主管的位置一直空缺。” 宋青抬起头，深呼吸一口气。 “我们希望你能带领技术部解决布料染色的问题，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干，有多大的问题厂里都会给你兜底。” “主任……” 宋青没想到这么突然就让她当技术主管，甚至还让她负责染色车间这么重大的事情。 “你有什么困难？如果没有困难就着手去干，你们技术部的人都归你管，要是想要其他人就过来找我。” 张红生说完都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先给她画了大饼，最后就是使劲夸她，说厂里都看好她。 等宋青出办公室的时候都有些迷茫，肩上怎么突然就多了一副重担？ 过一会儿技术部的所有人都被张红生叫到办公室，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叫他们过来干什么。 只有刘军心里隐隐有些预感。 第295章卫同志你在这干什么？ 有些人没有参与试验车间的工作，虽然都在一个工厂，但宋青跟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 “宋青姐” 她们这批技术员可不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大家还有互相陪伴一个月外出学习的情谊。 “红主任叫我们过来干什么？” “大家安静一下，叫你们过来是要通知大家一件事情，咱们技术部成立这么久还没有选出领导。 现在经过厂里商议决定，宋青同志以后就是技术部的主管，希望大家在她的带领下为咱们工厂带来更多发展。” 大家对视一眼纷纷鼓掌，其实大家心里早有预感，宋青本来就是大家的组长，现在当技术主管也无可厚非。 家属院的技术员们都赞成，但后来招进来的技术员心里都有一些不满，特别是刘军。 明明他才是这些人当中技术经验最丰富的，结果让一个半吊子当了主管。 “宋青同志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咱们厂里现在着重生产的8号面料，就是她带领几名同志研究出来的。” 宋青站在一旁，“谢谢厂里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厂里的期待，尽力干好技术部主管的工作。” 王禾板着脸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她就是试验车间里的人自然知道，宋青她们组研究出了8号面料，本来她就得领导的喜欢，这下又有了功劳，这个位置除了她还能是谁的？ 何况她宁愿宋青也不想刘军上去。 除了这件事，张红生还给他们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咱们厂不时就要设立染色车间，你们配合好宋主管的工作安排。” 从红主任办公室出来后，不少人围着宋青道喜，刘军还有其他人板着脸就走了。 “咱们小宋技术员也太厉害了。” “行了还叫什么小宋技术员，人家叫宋主管。” 之前再怎么开玩笑都无所谓，现在宋青真成了主管，工人们再跟她开起玩笑来都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你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宋青对这些称呼已经麻木了，不少人还叫她宋青姐，但实际上他们年纪可能比她还要大。 她先回了试验车间，一下子一个重担出现在肩上感到了很大的压力，同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就应该多泡在染色车间。 可惜那个时候因为方如的缘故，没在染色车间待多久。 关莲看她皱着眉头走过来，“我以前接触过染色，一些基础的知识都会，你要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可以找我。” “谢谢关姐。” ———— 关莲今天找不少人打听学校，张主任听说后把她叫到办公室。 “小关同志，我听说你想为儿子找一个高中学校。 我们厂之前跟一高那边有合作，认识那边的老师，我把他推荐给你。” 关莲一听感激的点头，有厂里出面比她自己去找要方便不少。 “谢谢张主任。” “不用谢，你们拖家带口来这里，纺织厂自然要为你们解决后顾之忧。” 像大的厂区里都会有学校，他们刚开厂没多久，没有条件而已。 关莲借用厂里的电话给一高那边打去，那边的老师听说后沉吟片刻。 “我们学校有对外招生，但需要考试成绩也有名次要求。” “没问题，那到时候是直接到学校里考试吗？” 学校那边给了她地址还有时间，关莲深吸一口气给家里打电话。 家里没有人理解她为什么非要离婚，儿子都已经16岁了，她这个年纪离婚后还能干什么。 关莲没有管，离了婚后就带着小儿子到这边，只是大儿子还在家里由前夫还有婆婆带。 “喂妈，阿良在吗？我有事找他。” 电话里婆婆冷笑一声，“你别叫我妈，婚都离了！” 亏她还以为是谁打电话从家里跑出来，没想到是这个没良心的儿媳妇。 关莲没有反驳，“我找一下阿良。” “你还找他干什么，你要真心疼他，会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会让他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你知道外面怎么笑他吗？” 那边的女人骂骂咧咧许久，关莲死死掐着手，直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还打电话回来干什么？这里早就不是她的家了！” 关莲任由他们在电话里破口大骂，最后心心念念的儿子终于过来了。 他握着电话许久没有吭声。 “阿良对不起，妈答应过你，等我安顿好了接你过来。” 那边的人猛的打断她，“所以呢，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她把弟弟带走了，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没有，我找到学校了，他们这边愿意接收你，只要你能考过去，妈相信你能考上。” 他或许没有想到这次的电话不再是各种理由，而是一个确切的解决方法，一时之间愣了许久都没有接话。 “妈上次给你的钱还在不在？你按地址买票坐火车过来，别让你爸知道我住在哪。”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前夫还有婆婆还在不在，只能尽量简短。 “听妈说这边真的很好，买票坐火车过来，我到时候到火车站接你。” “……好” 关莲挂完电话后眼圈整个都是红的，张主任过了一会走进来递给她一张纸巾。 “有困难记得找厂里。” “会的” 没有困难，她的困难在人生的前三十多年已经经历完了，以后再大的困难都不算事。 因为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件沉甸甸的大事，关莲顿觉一阵轻松，下了班后笑着站在纺织厂门口等宋青她们过来。 她们俩都有些纳闷，关姐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嫂子我也去。” 天气冷的越来越快了，陆容慧想先回家把安安接上，她也去山上捡柴火，饭就等她哥回来再煮。 “那你先去接安安，我们先上山。” 安安一听又能上山，马上回家把书包丢在院子里，牵着小姑的手就蹦蹦跳跳要走。 “陆同志？” 刚出家属院没多久就碰见卫晖，安安不认识这个叔叔歪着头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陆容慧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遇见他，“卫同志，你过来这边干什么？” 第296章还是觉得有戏 “市里大力支持公社还有村庄依据原有条件创办工厂还有合作社，洋河村前些日子申请办酒厂，我过来看一下情况。” 还没到洋河村就先看到了这边的纺织厂，之前过来的时候还是一片空地。 再加上这里跟姑姑有关，他控制不住想先到这边看一眼，结果没想到就碰见她，这还真是意外收获。 酒厂可是村里还有知青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听说他是负责这方面的工作人员，陆容慧立马热情了不少。 “卫同志，你可能不知道洋河村里酿酒由来已久，在这附近几个屯洋河酒都很出名。 现在知青还有村里联合办厂，技术条件、原料还有经营人才都是满足的，酒厂一定能办起来。” 她牵着安安马上先跟卫晖说起村里办厂的条件，卫晖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不管是之前还是上次在市里陆同志都很冷淡。 要不是他开口提醒，说不定再见过他几次，也不一定能记住他。 陆容慧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身边的人一直没有讲话，她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不是王婆卖瓜，只是觉得要是能把酒厂办起来，可以改善村里的条件还有知青们的生活。 原先让知青们下乡，就是希望能把他们的才学带到乡下建设偏远地区，现在能充分发挥知青们的学识是一件好事。” “当然，我相信陆同志比我更加了解办厂的条件。” “我现在在纺织厂上班，只是听原先的朋友们说过，等会卫同志遇见他们肯定能更全面的了解。” 陆容慧不想让卫晖以为她在自夸办酒厂的条件，赶紧撇清关系。 他们俩的谈话太过正式，安安牵着小姑的手都不再去看这个陌生的叔叔，反倒一直看着两边。 卫晖没想到她已经不在村里了，他知道陆容慧住在家属院。 “你在纺织厂上班？” “嗯” 等到了洋河村，支书还有知青点的人早就等在那了，看见卫晖跟在陆容慧身边过来都有些好奇。 “小慧你们认识？” 陆容慧犹豫了一下，这算认不认识？只是见过几面，而且在这个时候如果说卫晖跟她认识倒是有跟人家攀关系的嫌疑。 “认识，支书还有大队长之前也见过我，只是你们可能不记得了。” “啊？” 大家都一脸震惊，旁边几个过来看热闹的大婶倒是一下子就把他认出来了，毕竟这么板正的小伙子，大家早就盯上了。 “人来过咱们村里。” “来了好几次吧，你们这些人这记性。” 趁着他们讲话，陆容慧带着安安去田婶家，刘建东也在家。 “舅舅上山！” 刘建东没好气的揪了一下她头上的小啾啾，“天天上山，照你这个上法，山里迟早被你薅空。” “天天胡说八道，赶紧把背篓带上，多抓点东西下来，天冷了。” “妈你不去？” 田婶顿了一下，偷偷扫了一眼小慧。 那小伙子指定是对小慧有意思，他们现在又见面了，刚刚还是一起过来的。 小青那天还突然跟她打听小伙子的事，这里面估计有点什么？ 小慧现在看着还没开窍，她不得去盯着那些老娘们，怕她们直接把闺女塞给人家。 “怎么，你老娘不能休息一天？” 刘建东捂着额头叹了口气，他明明只是问一句什么也没说。 安安捂着嘴巴偷笑，跟在舅舅身后屁颠屁颠的上山了。 支书还有知青点的人顿住，不知道这个卫同志为什么突然看向四周。 “村长，如果建酒厂位置安排在哪，村里我看了下好像没有空地。” “有的有的，我们村离后山还有一些距离打算建在那。” “那我们过去看看。” 大家赶紧带着他往后山走，正好安安背着一个专属的小背篓正一晃一晃的，没想到又遇见那个叔叔了。 “叔叔你也要上山吗？” “对的，你到山上干什么？” “抓兔子，我可厉害了。” 刘建东、田婶：“……” 田婶赶紧清咳一声，“小孩子哪抓得了什么兔子，大人上去捡柴，他们上去玩罢了。” 安安这才想起来，不能说到山上打猎要说去玩。 “对，捡柴。” 刘建东没想到突然自己身后跟着一堆人，最纳闷的是他妈不是说不上，怎么又上了。 最纳闷的应该是村长还有队长几个，他们没想到要带人去看酒厂的地址，结果村里几个老娘们恨不得把自己闺女推销出去。 “小卫同志，你家里给你定亲了没？” “这么年轻，家里应该不着急吧，小卫你有没有自己谈对象？” 田婶在一旁翻了个白眼，都以为自己问的多委婉，实际上脸上的算盘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有喜欢的人，之前已经让人上门提亲了。” “啊？” 几位婶子对视了一眼又追问了几句，终于死心了，这下也不跟了，直接到山里捡些柴火自己就下山去。 陆容慧离他们不远，听见了不过也没放在心上。 两拨人就此分道扬镳，他们要往深山里走，田婶听见小卫同志后来说的话后就一直在心里笑。 “妈你干嘛？怎么今天这么奇怪，笑得这么渗人。” 刘建东嘟囔了几句，现在又跟着他们到山里，田婶把脸上的笑收起来狠狠白了他一眼。 “闭嘴吧你！” “妈妈！” 安安已经看见宋青了，大叫一声就跑过去。 “妈妈好厉害，捡了好多柴火。” 人还没到，马屁就先到了，宋青无奈一笑，田婶走过去跟她一起劈柴火，让刘建东带着她们去陷阱里看。 好不容易支走小慧，田婶低声：“那个卫晖同志来村里了，他刚刚还是跟安安小慧一起过来的。” “啊？”宋青劈柴的动作顿住，“他们一起来的？” “那可不，刚刚有人问卫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直接说去找她提亲了，还特意强调了一句喜欢的人。” 最让田婶觉得有戏的是，他没有说提亲没成，这下那些跃跃欲试的老娘们一下子就退缩了。 第297章叔叔你会爬树吗 宋青虽然调侃陆阳太紧张，小慧这个年纪就算谈恋爱也是正常的，但她其实跟陆阳一样，也觉得应该再等一等。 要是小慧真的喜欢当然可以谈，要是是因为那个男的条件好，那还真不用这么着急。 她那天还感叹过还真有缘，居然在市里遇见了，但现在见他虽然是因为工作来洋河村，但毕竟来了，并且还遇上了小慧。 田婶拍了一下她的手，这孩子眼神一下变了，就好像人小伙子个骗子。 “行了行了，缘分，算了咱们还是不管了，要真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田婶后来还下山推了一辆推车上来，把柴装上车，这时候安安也跟着刘建东回来了。 一看她那快隐藏不住的得意笑脸，就知道他们这一趟肯定抓到东西了。 “妈妈” 宋青蹲下来把她裤子上粘的碎树叶拍干净，她的脸红红的，眼睛里全是得意。 “妈妈，我们抓到了。” 宋青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一行人正打算下山。 “等一下那个是什么？” 田婶走过去一看，“山核桃！” 刘建东走过去爬上树，把核桃摘下来丢到地上，他们捡到背篓里。 “等冬天天冷了，在家里围着火炉敲核桃仁，这山核桃烤一烤特别香。” 这棵山核桃树还挺大，刘建东一个人摘了半天，地上那么多人都在等着，根本摘不过来。 卫晖跟村长告别本来打算出去，突然鬼使神差往山上走，没想到又遇见她们了。 “这是什么？” “山核桃” 田婶拿一个果子在地上敲开递给他，卫晖接过来把核桃仁剥出来递给安安。 舅舅上树摘核桃，妈妈跟小姑都在树下捡，安安拍着手站在一旁，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捧核桃仁。 “不要？” 卫晖家里有两个表弟表妹，他们就比安安大几岁，他还以为自己能琢磨透小孩子的心思，但还真想不到安安要干什么。 “叔叔，你会爬树吗？” 卫晖看了一眼陆容慧，她正蹲在地上不停捡核桃，根本没有看过来。 “……会” “那……”安安的大眼睛眨了眨，卫晖叹了一口气，他不想在陆容慧面前爬树，就算他再怎么注意，爬上树都有些不雅。 但安安这么看着他，他也拒绝不了，只能挽起袖子。 “谢谢叔叔！” 宋青也没想到闺女居然让今天才刚见面的叔叔爬树帮她摘核桃。 “叔叔那边” 她还站在地上指挥起来，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要是不摘完等会就要下山，只靠舅舅一个人根本摘不完。 宋青：“……”闺女，咱也不用这么自来熟。 卫晖会爬树但也仅仅是会，根本不像刘建东那样自小在山里长大，衣服上蹭了好些印子不说，一个转身袖子还被树枝勾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袖子那划了一个大口子，还好里面还有一件衣服。 只是要是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她们看见，卫晖微微侧身挡住那只手。 陆容慧想问他酒厂的事，但又觉得不适合。 最后树上的核桃基本全被摘了下来，关莲还有赵琴不想要，说是他们摘的，她们俩只是帮忙捡了下。 但是田婶硬是给她们各自装了一兜。 “没这样的道理啊，咱们山上的规矩就是一起发现的东西就要一起分，再说了就是小孩子的零嘴，带回去让孩子们吃。” 安安歪着脑袋听了一会，“三姨奶，那我们也要给叔叔吗？叔叔也摘了。” “给给给，等我找个兜子给他装上。” 卫晖哭笑不得，在树上把裂开的袖子挽起来藏住，这才跳下去。 “谢谢安安，不过不用了，叔叔不要。” “做成核桃糕也不要吗？” 她刚刚听田婶说等冬天把核桃仁烤一烤做成核桃糕吃，口水差点就止不住要流下来。 “那下次咱们再见面，要是有核桃糕的话，安安可以给叔叔一块吗？” “可以” 安安其实跟她妈妈一样喜欢看脸，对长得好看的人格外温柔。 她还挺喜欢这个叔叔，长得好看人又好，帮了他们一个忙。 刘建东推着推车走在前面，田婶站在推车旁跟关莲还有赵琴说这边其他的事情。 宋青跟陆容慧走在后边，安安蹦蹦跳跳的跟在卫晖旁边。 因为安安在后面，宋青跟陆容慧不时就回过头看一下，卫晖只能尽量把袖子往身后藏。 陆容慧刚开始还没注意，后来才觉得奇怪。山上有点冷，再加上天已经晚了，大家都把袖子拉下来，只有他还挽着袖子。 田婶让刘建东把柴给他们送回去，卫晖的自行车也停在纺织厂门口，正好一道过去。 安安后来叽叽喳喳跟这个叔叔说了好多话，卫晖每次都耐心回答她。 这个时候不由庆幸还好自家有两个表弟表妹，不然他还真不一定能应付安安。 “卫同志，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到了纺织厂门口，宋青跟卫晖道谢，她们还要先进纺织厂宿舍把关莲的柴卸下来。 “要不我也过去帮你们一起卸下来。”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可以再说了，还有小东呢。” 她们进了纺织厂宿舍，安安跟陆容慧站在纺织厂门口。 陆容慧忍了好几次，终于小声提醒他，“袖子放下来比较好” 就算坏了也能挡风，卫晖顿了下突然笑了，他早就应该把袖子放下来，这种天气把袖子挽起来再怎么看都奇怪。 放下来不一定丢脸，但现在被她指出来卫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袖子放下来后，陆容慧才发现从手肘往上裂了一个大口子。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你会补袖子吗？” 卫晖看了一眼她，突然问，“如果不会呢？” 安安捡了颗石子在地上丢着玩，跟着石头蹦蹦跳跳，陆容慧看了一眼她。 说到底是自家人让人家帮忙摘山核桃才把袖子勾坏的。 “你是为了帮我们才弄坏的，要是不会补我们可以帮你补。” 她顿了一下，“但是这个天气，你总不能只穿着里面的单衣回去，那你下次要是还过来可以把衣服给我们。” 第298章是卫叔叔 卫晖捋袖子的手顿住，显然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议帮他把袖子补好。 他当然不会真的把衣服给她，毕竟两人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要是贸然把衣服给一个姑娘，传出去对她不好。 但也不妨碍他现在想逗一逗她。 “你给我补？” 他的话一出陆容慧马上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卫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悔开这个玩笑。 好不容易才在她这留下点印象，目前来说这个印象大概率是正常偏上的，他这话一出说不定直接变成坏印象。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嫂子会做衣服也会补衣服，我车出来的线都是歪的，如果你信任我，当然，我也可以。” 卫晖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用了，我妈会补，我回家麻烦她一趟。”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安安听见了也跑过来扑到陆容慧腿上，“谢谢叔叔。” 陆容慧笑了一下，伸手把她头上弄乱的头发抚平。 “不用谢。” “叔叔，你明天还会来吗？不对，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我们要是做了核桃糕我带给你。” 安安显然把这件事记到了心里，卫晖伸手摸了下她头上的小啾啾。 “谢谢安安，叔叔几天后还会过来。”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再问酒厂的事情，明明最开始看起来非常关心。 “本来市里就对五子河公社的提案很感兴趣，这才派我过来考察一番，我也觉得办酒厂非常可行，村里各项条件都有。 现在只需要上面拨些款项支持一定能办起来，我回去后会如实填写，相信再过些日子就会批下来。” 陆容慧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要是真的能在这个冬天把酒厂办起来，明年开春他们就不用再这么累了。 日子也一下子有了盼头。 “过些日子是多久？” 没办法她遇多了这种事，只要没有确切的日子，过些日子就代表没有准话。 她问完才有些不好意思，说到底卫晖只是其中一个环节的负责人，他并不能保证一定会批下来。 “我不是……” “整个流程走完大概要半个月，我会尽快催促他们。” 他眼里带着笑，果然只要提起跟酒厂有关的事情，她就会非常在意。 “谢谢你” “不用陆同志，你今天已经谢了我很多次。” 卫晖捋好袖子推出自行车，“安安再见，陆同志再见。” “叔叔拜拜！” 卫晖都要走了，突然停下来看着她。 “安安，叔叔姓卫，卫晖，你可以叫我卫叔叔。” 他虽然是对安安说的，但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定定的看着陆容慧，希望她能记得自己的名字。 “好啊，卫叔叔再见！” 宋青他们推着板车从里面出来时，卫晖才走没多久，她都还能看见他的背影。 刘建东帮着把柴卸下来，宋青跟赵琴还在那跟关莲说了一回话才出来，他居然停了这么久才走？ 卸下关莲的柴火后板车里有了一些空位，安安想坐上去，陆容慧就把她抱上去。 宋青隐晦的看了她一眼，小慧脸上一切正常。 回到家卸完柴后宋青把板车留下，让刘建东骑自行车回去。 陆阳已经做好饭了，他出来把柴火摞好，安安围在他裤脚旁。 “爸爸，我们今天又在山上抓了兔子，还抓了几只野鸡。” 刘建东的陷阱里经常能抓些兔子，他哥还笑过他的陷阱做的不熟练，只能引些兔子过来。 陆阳把车里的背篓提下来，上面都是些山核桃。 “核桃？” “对，我们摘的。” “好厉害” 核桃下面是两只兔子，还有一只野鸡。 晚饭已经做好了，陆阳打算吃完饭把这些东西收拾干净腌起来，到时候熏干留到冬天吃。 “爸爸，今天卫叔叔帮我们摘核桃。” 陆阳拎起兔子的手顿住，什么叔叔？ 安安还以为她爹没有听清，还大声跟他重复了几遍。 “是卫叔叔” 宋青拎着东西回屋了，陆容慧去了后院，整个院子里就只有他们父女俩。 “卫叔叔？你怎么会认识卫叔叔？” 安安眨了下眼睛，“爸爸，你怎么也知道这个卫叔叔，难道你之前见过他？” “没有” “我们是在厂门口见到他的，他后来还跟我们去了三姨奶家，还去了山上，我让他帮我们摘山核桃，叔叔也摘了。” 陆阳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在安安的描述里分明是这个姓卫的，故意等在纺织厂门口等她们制造机会，后面居然还厚颜无耻跟她们进了村里还到山上去。 “他这么好心？” 小猫听见他们回来了，再加上闻见了兔子跟野鸡身上的血腥味，慢悠悠走到院子里，安安过去抱着他，根本没注意自家老爹的脸色。 “叔叔人很好，长得还好看，他过几天还会来，安安答应了会给他带核桃糕。” 在小孩子的审美里，自然是长得阳光帅气的卫晖更招人喜欢，当然在安安心里她爸爸天下最帅，但她也喜欢这个卫叔叔。 “还会来？” 陆阳黑着脸从嘴巴里挤出了三个字，谁给他的勇气居然还敢来。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家女儿的叛变。 “你很喜欢这个卫叔叔？” 安安点了点头，这个叔叔除了长得好看还会跟她聊天，说的话安安也爱听。 陆阳：“……” 晚饭时，宋青纳闷地瞥了一眼陆阳的脸，虽然他脸色好像跟平常一样，但她似乎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 “咳咳，我升职了，现在是厂里技术部的主管。” “哇妈妈好厉害！” 安安只知道是好事，马上彩虹屁就飘出来，陆容慧也跟着恭喜，陆阳也暂时忘了那个姓卫的。 “那咱们应该做点好菜庆祝一下。” “去饭店吃！”安安立马附和她爹。 “你个小馋猫，家里哪经得住天天吃饭店。” 宋青摆了摆手，“先不用庆祝，等我把厂里安排的任务完成再庆祝。” 从澡堂子回来后，安安又抱着风琴去小姑那，陆阳板着脸坐在桌子前。 “你怎么了？” “你们今天见到那个姓卫的了？” 第299章她打算用刘军 宋青拿出雪花膏抠了点抹在脸上，天气冷了也干燥了，被风一吹脸好像都干了不少。 擦完脸后还擦了下手，想了想又抠了一点在手上抹匀后，在男人的脸上擦了下。 陆阳：“……” 宋青：“你怎么知道？” 他眼一瞪，但是宋青手还放在他脸上，干脆使了点劲，这下他想凶也凶不起来。 “闺女说的。” “我就知道是她，他特别喜欢这个卫叔叔，还让人家爬树帮她摘山核桃，还约好了下次给他带核桃糕。” 陆阳的脸越来越黑，宋青笑了下忍不住又用了点劲，使劲搓了搓。 “你天天板着个脸老的快，再过十几年咱们一起出去，人家还以为我找了个老男人。” 陆阳：“……” 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被那个卫晖气，现在又被她气，最后长叹一口气倒在炕上。 宋青这个时候也不逗他了，伸手在他大腿上戳了一下。 “你闺女怎么跟你说的？” 陆阳没说话。 “这个小卫同志是因为酒厂的事情来村里，正好碰见了小慧跟安安。 你也知道酒厂的事情多重要，小慧跟他打听了一下，两人说了几句话。 后来他们又到后山看地方，正好又碰上我们。” “……都是巧合？” “不然呢，你觉得哪个不是巧合？行了行了，你别想这么多，小慧没这个意思。” 陆阳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小慧没这个意思就行，管他再怎么开屏。 心里轻松了不少，他起身往妹妹房间走。 “进来！” 陆阳在门上敲了下，安安直接扬声学着姑姑的语气，陆容慧无奈点了下她的鼻子。 “哥” “爸爸快来！” 安安最近能用风琴吹一首不成调的曲子，赶紧把她爹拉过来，还把小猫抱到他旁边，让他们三人排排坐。 她一个人站在炕上，想了想又大声把妈妈也叫过来。 “妈妈，妈妈快来！” 她让他们4个盘腿坐在炕上，还要按她的吩咐给她鼓掌。 宋青憋着笑看她要折腾什么，结果她拿起风琴呜呜呜的吹了一首曲子，她努力想听出是什么调子。 最后他们俩连着一只猫的表情都很迷茫，陆容慧小声提示了他们一句，“小星星” 宋青：“……确实是这首。” 安安唱完期待的看着他们，陆阳马上鼓掌，“好听，我闺女好厉害，等年底联欢会你上台表演这首曲子一定能拿奖。”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安安不好意思的捂着脸笑了一下，扑到她爹怀里抱着他。 宋青愣了下也赶紧夸奖，“好厉害，到时候你真的上台，妈妈去给你鼓掌。” 他们两个马屁声不停，陆容慧在一旁抱着小猫笑。 安安最后挥着手臂，“那咱们一家人就上去表演节目，我吹风琴，妈妈跳舞，爸爸也跳舞。” 陆阳、宋青：“……” 还好陆容慧赶紧转移话题，安安才没缠着他们年底真去报个节目。 陆阳坐在一旁犹豫了好一会儿，宋青都看不下去了。 “小慧，今天那个卫同志说了什么？” “他觉得可行性很高，能办成，大概半个月内就能把钱批下来。” 刘若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资金问题，村里能提供的资金很少，他们自己也没钱能搞得起一个厂子。 现在有市里的资金支持，问题一下子迎刃而解。 “这个卫同志人还挺好没什么架子，安安让他帮忙摘核桃他也去了。” 安安一听又聊起了这个卫叔叔，她马上大声说，“卫叔叔很好，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做核桃糕？他说再过几天就又来了。” “那你这几天把核桃仁敲下来，等放假了就做。” 一家子聊了一会天，陆阳越聊越心塞，闺女就别说了她最早叛变，妻子也不反对，就连小慧，好像也不反感。 “妈妈，我要在这跟小姑睡。” “那你晚上别闹腾了，还有不许把小猫抱进被窝里。” 陆阳在她们这屋的炕里添了一把火才跟宋青出去，回到自己屋里，他躺在炕上，宋青在桌子上看书。 “明天下班后不去捡柴火了，咱们早点回来把咸菜腌上。” 他就应了一声，其余的话也不说。 宋青懒得搭理，其实他们早就把各种菜买好了，一直堆在偏房里，但一直没抽得出手来。 “要不咱们在后院挖个小坑把萝卜埋上，这样就算放几个月也不会空心。” 只要跟冬天有关的事情都是大事，他这下也不好不出声了。 “那我明天回来就在后院挖个坑，收好的白菜也能放在坑里。” ———— “宋青姐，你找我？” 宋青在试验车间里叫来了一批人，大家看着她手里几块已经染好色的小块布料。 “现在厂里已经订购染缸还有染色机，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确认染剂比例还有染色时间。 我们试验后发现8号面料在同样的染剂比例下，染出来的颜色会偏浅一点，不怎么上色。” 大家拿着面料开始讨论起来，刘军扫了一眼就知道大概情况，但他没有说话。 自从宋青当了技术部主管后给他们分配工作，刘军觉得自己被她排挤了，染色车间那些活只安排给他一些无关紧要的。 他现在终于也体会到了王禾当初的感受。 “既然上色浅，要不咱们加大一下染剂比例。” 宋青摇了一下头，“那样成本会增加很多，而且后面的洗涤还要再加时间。” “把温度调高呢？” 她觉得这个或许可行，在染色机里试验一下后发现，加热后确实更容易着色。 刘军握了下拳头，他还以为宋青最后坚持不住会来找他，没想到这些人叽叽喳喳还真的把问题解决了。 他一个人坐在那一直没讲话显得十分突兀，沈学兵早就被宋青调开了，她让沈学兵去负责其他车间。 刘军这个人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他确实有经验有才能，宋青打算用他。 既然打算用，那就不可能还让他跟沈学兵两个人凑在一起。 “刘技术员等一下，我有事找你。” 第300章卖得太贵了 就算刘军心底再怎么不服气宋青，她现在毕竟是主管，只能坐到她面前。 “刘技术员之前好像对我有意见？” 刘军：“……” 他也没想到宋青跟之前一样，直接就这么大大咧咧问出来，只能咬牙。 “怎么会，宋主管为什么会这么想？” 宋青双手交叉好笑地看了他一下，这话纯粹是为了面子，两人之前是被分到一个组的，在试验车间后又分别是两个组的组长。 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交道。 “刘技术员年纪比我大经验也比我丰富，不用叫我宋主管，叫我小宋就行。 我还年轻，对很多东西都不熟练，以后有不会的还希望刘技术员能多指导。” 刘军抬头，他之前就发现宋青这人其实也有骨气，你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你，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我……” 宋青在桌上的资料里抽出几张递给他，同时从身后拿出一块染好色的面料。 “刘技术员看这块面料眼熟不？” 刘军把那块颜色十分鲜艳的面料拿在手里端详片刻，有些迟疑：“……2号面料。” 就是他们一组之前那块只比3号面料低几票的料子。 “刚刚厂里已经生产出来的8号面料染完色后的样子，刘技术员想必也看见了，我们发现原先这块2号面料更好吸色。” 刘军拿着几块布料不知道宋青是什么意思，当初他就是因为这块面料输给她，才与这个主管的位置失之交臂。 宋青看见刘军眼里的防备还有不解叹了一口气。 “咱们都是纺织厂的员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厂的效益。 8号面料比由技术员手里的这块更轻薄更软和一些，但它的吸色没有这一块好。 我的想法是8号面料染完色后在百货商店售卖，供人们做平常穿的衣服。而这个2号面料，厂里也重新投入生产，它的吸收能力强又更厚实，可以做平时的工装。” 工作服就是要颜色鲜艳，同时也要厚实耐磨。 刘军握着面料，没想到宋青不仅率先跟他冰释前嫌，甚至还想把他研究出来的这块面料投入生产。 “刘技术员觉得呢？” 研究员绝对比其他人更熟悉自己手里亲自设计生产出来的面料。 “如果是想做工作服，我还可以再调整一下这块面料的比例，它的耐磨性还能再增加不少。” 当初就是为了舒适度才把这块面料的耐磨性调低了。 “好，那就麻烦刘技术员了。” 宋青同时还把一沓资料推到他面前，刘军翻看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眼里的震惊几乎都快溢出来。 他怎么觉得自己上当了？ 宋青就稍稍卖了个面子，结果是想给他手里推更多的活。 看见刘军的眼神已经开始不对劲，宋青也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她轻咳一声。 “那就麻烦刘技术员把这几种颜色染出来。” 她直接找了资料，把想要的靛青、湖蓝还有其他几种颜色的染剂找出来。 但按照资料里的染剂配比不一定能染出一样的颜色，她打算把这项工作交给刘军。 “我相信刘技术员是可以的，我们都不太擅长，需要花费的时间更多，只能麻烦刘技术员了。” 刘军走出车间的时候，嘴上的笑容都有些崩裂。 大家都知道他跟宋青不怎么对付，以为他们俩又在车间里吵架了，一时之间没有人敢上来。 刘军咬了咬牙，还不如吵一架算了。 偏偏宋青这么好声好气，把一堆工作安排给他，偏偏她才刚低头，刘军也只能咬牙把工作接过来。 关莲进来的时候发现宋青心情正好，嘴里还哼着曲子。 “小青你？” “关姐，那几个颜色我已经交给刘技术员了，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出来。” 关莲一时哑然失笑，怪不得她心情这么好。 王禾不喜欢宋青，也不喜欢刘军，宋青现在成了主管，她希望他们俩能好好斗起来，最好斗得两败俱伤。 但没想到刘军不过几天后就乖乖接了宋青的工作安排。 亏她还以为刘军多有志气，没想到骨头也是软的。 “刘技术员还真厉害，上次染那个红色我们怎么都弄不出来，颜色暗暗的，他一来也不知道加了什么，那一缸布出来的颜色就亮了。” “昨天7号缸染出来的布料一点都不着色，在水里一冲颜色都快掉光了，也是他过来弄好了。” “宋青姐也厉害，我听说她又带着人生产的一款面料，特别舒服，现在就等着有没有废料让我也做一件衣服穿穿。” “还买什么废料，等发工资了直接买一身。” 那人摇了摇头，“买一身？你是不知道那面料有多贵，13块钱一米，百货商店最贵的是18块钱的。” “怎么这么贵？” “一分价格一分货，到时候生产出来你就知道了，比那18块钱的也没差。” 宋青现在正跟刘军站在厂长办公室，他们对面的正是厂里的销售员。 技术部的人都觉得这个面料能卖13块，但销售员们害怕这个价钱太高，百货商店不愿意订货。 “18块钱的是港城来的，咱们的面料怎么能卖这么贵？咱们应该把质量提高，把价格拉低，提高性价比。” 宋青皱了皱眉头，不赞同她的说法。 “咱们的料子就值这个钱，为什么不敢卖这个价？” 刘军也点头，“咱们这款面料的原料本来就用的贵，染剂也是用最先进最贵的，它值这个价格。” 销售员们觉得搞技术的人就是轴，值不值得是顾客来界定，他们俩当然觉得值，但万一定了这个价卖不出去呢。 “按我们原先的价格厂里也有利润，现在不过是舍弃一部分利润，换来更高的销量。” 沈春娇摸着两块面料久久不出声，在厂里的大力支持以及技术部的努力下，现在终于生产出两块有色面料。 但现在对于定价两拨人有自己的坚持。 一个是希望卖的贵，一个是希望降低利润换销量。 第301章我们租一块地方 “张主任你怎么看？” 张主任又重新看了眼两种面料，这两种面料的质量都很好。 “我们去调查了市里还有县下的百货商店跟供销社，卖的最好的是6块多的，除了进口面料外价格最高的是8块，咱们要是定13块钱，是6块的两倍多。 大家觉得顾客会选择买一米咱们的面料还是买两米6块的？” “肯定是6块的，质量再好价格这么贵，大家还是会犹豫，还不如定价低一点靠销量。” 宋青站起来，“大家都知道咱们的布票是每人每年四尺，多的年份会多一两尺，多数要攒一两年才能做一身衣服。 花这么多时间才能做一套，大家肯定会尽量选择自己能力范围内最贵最好的面料，衣服才能穿更久。 再加上咱们的产量也谈不上薄利多销，我们生产的面料主要面对的群体是市里的工人，他们普遍更有钱也更舍得在衣服上花钱。” “宋青同志你可知道一旦我们定价太高卖不出去，就算以后再降价，大家只会觉得我们的质量配不上这个价格，哪还有人买？” “对，万一真的卖不出去，咱们怎么把成本收回来？” 两方各执一词，在办公室里争论不休。 宋青觉得原先的目标客户就是工人，相比价格，他们更在乎衣服的质量跟舒适度。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这样我们再去一趟百货商店，他们的拿货量应该是最大的，我们看看那边愿意出多少钱。” 这下两拨人才离开。 沈春娇跟张主任留在办公室里，她也有些头疼，两方说的都有一定道理。 “我又看了一下这两款面料的原料单，确实成本就不低，咱们先跑一趟。” 宋青回到车间后技术员们一下子都围上来。 “宋青姐最后定价怎么样？” “咱们这料子质量这么好，不能定的太低。” 这些料子就像他们的孩子，是在技术员们的看顾下一点一点成为现在的模样，然后才投入生产。 在他们眼里自然自家的布料千好万好。 “还没定下来，等沈厂长回来后再说。” 沈春娇临行前还叫宋青，有些问题只能技术员才能答上来。 到了市里最大的百货商店后，负责人把他们引进办公室，沈春娇这些日子来了好几趟，跟大家已经熟悉起来。 “沈厂长不知道咱们厂里生产的面料怎么样？带来了没有？” 负责人也希望市里自己的纺织厂能生产出好料子，这样就不用去其他市采购，价格也能优惠一点。 “带来了，也希望你能看看咱们的料子怎么样？” “那肯定是好的，我相信你们纺织厂的质量。” 说的都是场面话，直到宋青把两块面料拿出来，负责人接过去后一下子神色就严肃了。 摸了下又捏了捏，最后看向沈春娇。 “这是咱们厂刚生产出来的？” 之前纺织厂生产的都是白坯布，这种料子买回去后还需要染色才能使用，百货商店订的不多。 “是我们染色车间成立后染出来的两块料子，您看看怎么样？” 负责人沉吟片刻，“料子很好，难得又硬挺厚实还没那么刺挠。” 他刚刚揉了下后又展开，褶皱不多。 “不是纯棉？” “当然不是纯棉，纯棉的料子你这么揉了后全是褶皱。” 负责人干了这么多年当然识货，过了一会抬起头。“那你们打算定价多少？” 沈春娇跟宋青对视一眼，宋青看着负责人。 “您觉得定价多少合适？” 那人笑了一下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一摊，“定价得是你们定，要是价格合适我们就多订一些，要是不合适” 在百货商店里售卖的商品有两种模式，一种是百货商店直接按进价买回去再购买，一种是按厂家的价格，卖完后两方按比例分成。 第1种赚的更多，第2种更稳妥。 “我们的心理价格是13。” “13？” 那人一下子就坐直了，“你这同志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市场上有哪种面料改卖这个价格？就不砸手里了？” 宋青没有被他吓到，反而跟他分析起来。 “我们观察过来百货商店里买东西的大都是市里的工人，特别是年轻的工人，他们舍得在着装上花钱，我们这两款面料绝对适合他们。” “小同志人家是有钱，但也不是冤大头，如果定价13，那进货价太贵了，我们百货楼进不起。” “只要把我们的面料跟其他款面料一同摆出来，我相信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要买哪个，如果百货商店觉得进货价太贵，那我们按分成模式。” 负责人当然知道这款面料好也相信能卖出去，只是想压压价，没想到他们直接说按分成来。 “如果按分成来卖不出去呢，我们的人工不要钱？你这个价格太高了，这样吧你们按进价7块5给我，我们直接订几卷。” 一卷面料是100米。 “不行，7块5太低了，我们还是坚持13块的定价。” 谈到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别说宋青了就连沈春娇也不愿意按7块5的定价批给他们。 “那没办法了小同志，这个价格太高，我们搞不来。” 宋青沉吟一会儿，“那要不这样，您直接租给我们一块地方，我们厂自己负责销售，您收租金就行。” 负责人显然没想过这种模式，“我把地方租给你们，你们自己卖？” “对，我们自己负责，这样的话就算卖不出去您也能收到租金。” 负责人思考了一会，觉得这种模式自己稳赚租金又不会承担风险，“你可想好了小同志，我们的租金可不便宜。” 宋青点头，沈春娇皱着眉头，要不就先按她的想法试试，要是不行再按进价跟百货楼谈，不过那时候主动权就不在他们手上了。 第302章没听过这种模式 从负责人办公室出来后，沈春娇和张主任都看着宋青，宋青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很冲动。 但她是从10年后回来的，那个时候改革开放已经几年了，整个市场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现在是供不应求，工厂只要能把产品生产出来就不愁卖。 但未来不一样，国外资本还有私人工厂的冲击，就算产品的质量过关，销售端也同样重要，不然分分钟会被淘汰。 她不能跟她们说再过几年这个世界就变了，现在的工厂都是国有企业，稳定，不管发生什么，他们的饭碗都能端得很稳。 就算生产的产品数10年如一日没有变化，只要生产出来都能卖出去。 但未来国有企业改制，没有政府拨款，原先固定的供应关系也不存在，短短时日，多少工厂发不出工资？ 她们正走到百货商店的3楼，服装店前正围着一群人，宋青带她们走过去。 “往后退往后退，就剩最后10件了，再排队的也没有了，下次再来。” “什么又没有了？我都排了多少天队了？你们是不是每次都只卖一点，为什么不多进点货！” “就是，排了多少天队了，每次刚过来就说没有了，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每天只卖一点！” 售货员不满了，“我们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要是能一下子卖完谁愿意折腾这么久。都说了让你们早点来排队，你们不来，现在排不上了又怪我们。” “哪个没有来早排队，是你们一直说货还没到，我等了几个小时了。” “每天的货都是固定的，我也告诉你们固定时间了，没有可怪不了我们。” 过来排队的大都是衣着光鲜亮丽的年轻青年，女的穿色彩鲜艳的布拉吉还有的穿工装背带裤，有些时髦的男同志穿卡叽布做成的职业装。 他们可以说是整个社会最追求时髦的人，跟外面千篇一律的绿军装不一样，他们身上开始出现了其他衣服。 宋青知道再过几年街上的衣服会更多，等到改革开放后，甚至姑娘们还会穿到大腿上的迷你裙。 后来的衣服就像人们的思想一样，不再千篇一律，而是各有特色。 “同志，你们排的是啥？” 宋青她们穿是厂里的工装，排队的几个年轻姑娘看了她一眼，以为她也是过来抢衣服的，自然不想多一个竞争者。 “我们不买，我们只是问问，剩下的衣服你们这么多人肯定能买完。” 说的也是，她年轻一点估计会买，后面那两个年长的肯定不会买这种衣服。 “裙子，跟她身上穿的差不多。” “布拉吉？”现在布拉吉也没到这种需要大排长队的地步，只要买些料子都能找人做。 “不是布拉吉，跟普通的布拉吉不一样。” 姑娘以为她不懂，“看见他身上穿的没有，背带工装裤，这个裙子是背带裙，但是料子不是这种布料，裙摆很大，你等会看看。” 很快又有一个人拎着衣服喜滋滋的走出来，宋青直接上前。 “同志你好，我能看一下你买的衣服吗？听说很好看。” “当然” 都买到手了当然要让别人看到，不然花这么多钱那不是白花了。 是一整套的背带连衣裙，设计元素都很常见，但这种组合还是很少，特别是面料，厚实能撑起一个大裙摆。 上面的印花也特别清新好看。 沈春娇跟张主任看见了不由咋舌，“这么大的裙摆，这得多少料子？” 跟普通的裙子不一样，它腰上有很多褶。 以为她们跟普通这个年纪的大婶一样要教育她们不要乱花钱，那姑娘翻了个白眼。 “好看就行了，我又不是没钱。” 她收好裙子转身就走，张主任跟沈春娇对视一眼，宋青又拉住一个人，问这个裙子要多少钱？ “三十二” 32块，不是3块2，现在效益很好的厂才能发到这个工资，不然就得熬资历，但这里居然排了这么长的队，甚至有些人排了好多天。 宋青看着她们，“所以厂长还有张主任，只要咱们的质量跟得上，肯定有人愿意买单。” 沈春娇又看了一眼排队的人群，突然一拍大腿。 “行，咱们就定这个价，不过光卖面料可能大家不愿意，咱们得做成衣服。” 32块钱的衣服除掉工费面料也得十几二十，那你把这些面料跟衣服放在那，大部分人还是愿意掏钱买衣服。 张主任：“咱们去哪找那么多人做衣服，咱们现在只能生产布料，没有制衣车间。” “咱们可以两个都卖，说不定有些人有自己想做的款式，他们自己买布料去找裁缝，有些就直接买成衣。 现在短时间内肯定找不到这么多工人大批量生产出来，咱们可以先车出几件样衣，就摆在那。 然后每件收几块钱的定金，到时间让他们过来拿衣服，咱们也能趁这个时间找工人。” “我觉得小宋这个想法很好，这样就不会出现衣服生产出来卖不出去的情况，咱们有了定金，资金压力也没那么大。” 她们俩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最后一起看见张主任，张主任叹了口气。 “你们连去哪找工人都想到了，我还能说什么？” 宋青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沈春娇上前拍了一下张主任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也笑了。 “那咱们回去先找两个裁缝活好的车几件衣服，再让人过来布置百货商店分给我们的位置，这个位置最好显眼一点。” “没问题，要不我们多做几件衣服，直接让销售穿上展示。” “行，小宋啊，我发现你很有做生意的头脑。”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沈春娇很快改口，“你脑子很灵活。” 刘军还有厂里的几名销售员已经等在办公室了，就等她们回来。 他们发现宋青还有沈厂长脸上都带着笑意，以为谈到了好价格，大家也都很开心。 “厂长，百货商店那边愿意出多少钱？” “我们没有直接批发给他们，百货商店给我们租了一块地方，我们自己销售，按天交租金就行。” 所有人都愣住了，显然没有听过这种模式。 第303章陪笑 “那怎么能行？” “当然可以，只要我们的产品够好，我们自己也能当销售，把东西卖出去。” “……可是” 沈春娇反正是激起了一番劲头，“咱们先试试，现在就要麻烦你们这些销售员，你们以后面对的不单是那些大客户还有普通顾客。” 最后大家都抱着将信将疑的心走出去，没办法，厂里都下达任务了，只能按照分配的工作按部就班干活。 宋青也跟着大家一起出去，她现在跟沈厂长一样，兴致勃勃非常有干劲。 “宋青姐，你觉得这能行吗？” “就怕万一卖不出去，咱们不仅要亏原料，还要亏租金。” “哪里只这些呀，厂长不是说还要找人车几件样衣直接到那摆着，裁缝钱都得花一笔。” 她们技术部倒还好，反正工作大部分已经完成了，裁缝还有销售都跟她们无关，大家只担忧这种模式能不能赚到钱。 销售部才是真的焦头烂额。 “厂长怎么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就算百货商店那边谈不到好价格，咱们把定价调低一点，只要把产品名声打出去，以后大把机会可以自己定价。” “你们知道是谁的主意不？” 销售部几个毫无头绪的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什么意思？” “咱们的技术部主管宋青同志的意见。” 大家都皱紧眉头，不少人都认识宋青，也知道她最近出尽了风头。 明明年纪比大家都小，甚至之前还不是日用品厂的员工，今年才过来随军的，但人家现在已经是技术部的主管，手底下管了二十多个人。 技术部可跟他们这些普通岗位不同，人家有单独的工作服，甚至待遇也比他们好，每个月的工资都比他们要高出5块钱。 “她不是技术部的？根本就不懂销售，这也不是他们的事，怎么这也要管！” 果然什么都不懂，胡乱指挥，看大家现在焦头烂额，根本找不到头绪。 “她去跟百货大楼的负责人谈价格谈不下来，就胡乱提了个建议。” 宋青哪知道大家正在议论她，回到车间后画了几张图就去找张主任。 “小宋你可算过来了，那个摊位怎么布置你跟销售部的同志商量一下。” 宋青点点头，“张主任这是我画的裙子，裁缝你那边有合适的人选吗？不然我就去附近几个村里问问。” 张主任诧异的挑了下，没接过她手里的图看起来，她以前跟刘师傅画了那么久的机械图，现在画的图都一板一眼的。 不过倒是能看出来。 “你画的这裙子不错，咱们到时候商量一下。至于裁缝，家属院里有几位同志的裁缝活特别好，我等会就去找她们。” 张主任做妇女工作这么多年，对家属院里的人都了解的差不多。 “好” 她出了张主任办公室马不停蹄就到了销售部那边，那边的同志看见她过来不咸不淡的扫了个眼神。 还好她在这也有熟人，不然要在旁边晾一会儿。 “许婷同志” 当初纺织厂筹备的时候整个小组就几个人，当初那么多困难都是她们几个一步步慢慢解决的，那可是共患难过的感情。 许婷笑了一下过来把她拉过去。 “说说吧宋青同志，咱们的摊位要怎么弄？” 宋青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跟她说了他们在百货楼里遇见的那家大排长队的服装店。 “我的想法是尽量带着咱们纺织厂的特色，衣服要摆出去足够亮眼。 咱们不仅是只卖这一趟，以后只要咱们的厂子出去，大家想起来都是咱们好看的衣服。” 改开后很快各种商场还有商业模式一下子涌了进来，给之前看惯了单一模式的人带来极大震撼。 那个时候只要有空就带着安安到各种百货商店去，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给国内几十年没有变过的国营厂带来极大冲击。 时髦的人都在炫耀自己的东西是外国货，宋青记得最让她震惊的是一家鞋店。 不像现在一样，鞋子都摞在展柜后面，客人想看还要跟售货员说，那家鞋店鞋子都摆在架上，年轻的售货员穿着鞋子。 甚至店里挂着的海报也是名人穿着鞋子。 服务员们态度也非常热情，他们现在做不到能在店里挂上海报，但可以学他们的服务态度，还有找人展示商品。 “什么还要我们去陪笑？” 刚刚才在背后蛐蛐过宋青的几名销售员一脸不屑，“宋主管，哪里的售货员需要陪笑。” 说句不好听的，旧时候的那些舞女才需要陪笑把自己东西卖出去，现在可是新社会。 “我可不干。” “就是，谁爱干谁干。” 大家可是工人，过来买东西的也是工人，凭什么就要低人一等给他们陪笑。 “不是陪笑，是咱们态度要热情，不管买不买咱们都要给他们介绍。 咱们没当过售货员，但都当过顾客，总不能跟以前一样花了钱去受气吧，那谁乐意来买东西？” 许婷在一旁附和，“我上次穿了件旧工服，上面都是油，去市里的供销社人家白了我一眼，叫了好几次都不愿意把东西拿出来。 咱们不能是这样的态度，人家是来花钱的，咱们得拿出欢迎人家花钱的态度。” “有道理，这样起码一样的质量人家会选咱们厂。” 大家很快就把态度这个点给定下来，许婷在销售部里找了几个年轻长得又好的姑娘。 “你们等会把你们的数据报一下，到时候你们就是咱们厂的展示台，我就不信衣服穿在你们身上她们还不买？” “许姐，那衣服以后归我们吗？” “你们的数据不归你们归谁？” 被选上的销售员一听马上喜笑颜开，她们可知道厂里的布料卖得多贵，更别说还是做成衣服，这一身不得几十块。 有几个人还笑她们要去陪笑，结果听见她们每个人能有一套衣服，这下眼都红了。 要让她们省吃俭用几年都不一定舍得做一身。 第304章就你跑得最快 百货商店布置好没多久，样衣也都做出来了，张主任找了好几个人，在家属院里搜罗了几台缝纫机，又专门腾了一间空办公室。 几拨人熬了一天一夜，一整天办公室里都是哒哒哒的响声，终于把样衣都做了出来。 明天就是正式开业的日子，宋青在家是坐立不安。 陆阳按了按眉角，她回到家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眉头也在皱着。 “别担心，你们的衣服一定能卖出去。” 宋青拍了拍额头，叹气，“你也觉得能卖出去？这个价格不会太贵了？” 陆阳原本听见他们定价26、28的衣服也觉得目瞪口呆，这可是大部分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但是那几件样衣车好后摆在妇联办公室，一批批小姑娘饭也不吃就要跑过去看，叫半天都叫不走。 安安更是恨不得住在那，看了一会就眼巴巴的看着他，陆阳差点就要点头给她买一件。 还好都是大人的衣服。 “咱们市里不缺有钱人，再说你们不是明天就要交钱，先交一部分定金，衣服这么好看，大家脑袋一热说不定就交钱了。” 五六块的定金大部分人都能拿出来，那定金一交肯定会凑钱，总不能就五六块不要了。 宋青一直坚信能卖出去，32块都要排长队的衣服都比不上他们厂的，但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想法，她还是有些紧张。 “明天什么时候卖？下班我带闺女过去给你们捧场。” 宋青没好气瞪他，“你怎么捧场？要是卖不出去你买一件？” “行，给你买一件。” 他答应的爽快，宋青直接朝他伸手，男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那些私房钱全给她了，现在每个月的工资也都交到她手上，自己手里就只有几块钱应急。 “你可别告诉我你还有私房钱？” 陆阳叹了一口气，他哪还有钱，每个月的那几块钱闺女又不时拉他到供销站去，根本就不够花。 瞧着男人脸上郁闷的神色宋青笑了起来，陆阳直接起身把她抱到怀里，在她耳边咬牙。 宋青在他怀里看着他黑了的脸色，更是笑得直不起腰，直到陆阳生气在她脖颈那咬了一口。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钱都在我这儿，就应该把钱都放在我这。” 说完在他脸侧狠狠亲了一口，陆阳也憋不住笑起来。 “妈妈？” 笑意都没收回去的夫妻俩默默放开对方，陆阳轻咳几声，“怎么了？” 安安当然看见刚刚妈妈在爸爸脸上亲了一大口，缓缓眨了几下眼睛，看见妈妈脸上红了，想了想决定不说这件事。 “妈妈，我也想要裙子。” 安安低着头揪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扭扭捏捏说出来，陆阳有些诧异，要知道他姑娘想要什么，直接就把他拉到供销站，那是一点都不客气。 他看了一眼妻子，觉得这个情况实在太罕见，都怀疑闺女被人调了包。 “咳咳” 安安原本头还低着听见他爸咳嗽，偷偷抬起头瞄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又睁着大眼睛看向妈妈。 那些衣服太漂亮了，像安安这么爱美的女孩子一看眼睛差点就要移不开。 她向来想要什么就会跟妈妈说，如果妈妈不同意就不买。 不过这一次她知道大概不会买，因为守在那听见几位阿姨惊叹的语气。 “我的妈呀，这衣服是金丝做的？居然要20多块钱。” “这才哪到哪，一件裙子一米多不到两米的布料，人家料子就十多块一米。” 一瞬间，大家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安安不知道20多块钱是多少，但应该很贵。 她不久前过生日才买了一个手风琴，妈妈还给她新做了一件裙子。 “……那都是大人穿的衣服，你穿不上。” 陆阳被他闺女看了几眼一下子就没了原则，赶紧把人抱起来。 “……那好吧” 她沉默了一会，把头埋在她爹脖子里幽幽叹了一口气。 陆阳没忍住回头看宋青，父女俩的眼神一样，宋青在暗地翻了个白眼，他总是这样，一点原则都没有。 “不行，你过生日买了多少东西，而且你不缺衣服。” “……好吧” 陆阳看闺女蔫了就想抱着她往外走，想去供销站买点零嘴哄哄她。 “别买太多，一会还要吃饭。” 她宠安安，但也不是没原则的宠她。 前几天才收了那么多礼物，那一个风琴可是花了8块钱，她爸还给她买了一双小皮鞋。 这小姑娘的脚不大点时间就往上窜，陆阳买的这皮鞋估计也只能穿一年，他们家的条件也没好到那个地步，能再给她花二十买件裙子。 安安其实出了门就不蔫巴了，但她爸要带她去供销站，想了想又故意把头埋到爸爸脖子里，果然陆阳更心疼了，去到供销站直接大手一挥包了好几种。 供销站的售货员早就眼熟这对父女俩，这家子宠闺女，经常带她过来买零嘴。 陆阳提着好几包东西走到供销站外，就看见他闺女突然转头狡黠地对他笑起来。 陆阳：“……” 安安抱着她爸的脖子大笑起来，过一会儿又凑过去抱着他的脸，学着妈妈狠狠亲了一口。 “爸爸你真好” 陆阳这才无奈的笑起来，把她在手上颠了颠，“行，你就欺负我。” “爸爸天下第一好，最最好。” 马屁跟不要钱一样使劲拍，回到家后果不其然宋青看见他手里提着那一堆东西，眼睛一下子就瞪过来。 安安不敢吭声，陆阳把她放下来后哒哒哒就跑去找小姑。 “你……” “这是这个冬天的分量，以后都不买了。” 他摸了摸鼻子选择先发制人，买都买了，宋青最后只警告了他一句。 “下次别买这么多！” 安安这个小人精知道警报解除了这才跑过来，陆阳无奈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就你跑得最快！” 第305章就像红色的炮仗 她嘿嘿一笑抱着爸爸的大腿仰头看着他，一脸讨好，陆阳轻笑一声把她抱起来。 “走，带你去后山。” 现在已经11月中下旬，虽然还没下雪，但大家已经穿上了厚衣服，他们屋子后面那片空地上的草也都枯了。 家属院里的孩子平时就爱往那边探险，拎着根小棍子在里面走，还好家里都叮嘱过，要是跑到山里去容易被黄鼠狼叼走，他们这才只敢在空地上乱转。 小鹅现在已经是只大鹅了，它也不嫌天冷，估计是听见他们要去后山，从窝里冲出来跟在陆阳身后，安安趴在他爸肩上，拍拍手看着小鹅喊它跟上。 以前小猫还会跟巡视领地的山大王一样，跟在他们后头慢悠悠地出去，但现在天冷了，它一整天都缩在灶台旁。 宋青摸了它一把，她的手有些凉，小猫烘的全身都热乎乎的，从窝里抬起头看着她懒洋洋地叫了一声。 叫了一声后伸了个懒腰，翻了翻肚皮又缩回去。 宋青无奈一笑，在它头上轻点几下才起身干别的事。 小鹅跟小猫都是安安特别宝贝的宠物，它们跟家里养着下蛋的母鸡不一样，安安甚至想抱它们上床睡觉。 宋青之前还担忧过，怕小鹅的寿命不长安安过几年不知道得多伤心，后来问了三姨才知道，小猫能活10来年，鹅养的好可以活20~50年。 这要是能活50年，到时候她跟陆阳都是要拄着拐杖的老头老太太了。 小鹅跟在他们后面摇摇晃晃往山里走，草都枯了也没有吃的，逛了一会陆阳就带他们回家。 他前段时间在后院挖了个地窖用来放白菜跟萝卜，安安想到冬天没有吃的，小鹅只能吃稻糠，还从三姨奶家抱了几颗大白菜回来，让她爸放到地窖里等冬天给小鹅吃。 当然她一点也不厚此薄彼，前段时间刘建东经常带着她去山里，不是抓鱼就是抓兔子野鸡，还有求着她妈把小鱼都杀干净晒干，这是小猫冬天的零食。 至于她自己，她爸刚刚才给她买了那么多零食，安安觉得自己一定能好好度过这个冬天。 她从大人的反应里把冬天看成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好像不多准备点吃的就会饿死。 妈妈把偏房都快堆满了，客厅里的橱柜也都满了，三姨奶晒了特别特别多肉干，还做了咸肉。 她今年已经4岁了，但还要踮着脚才能够到腌咸菜的缸子，但妈妈腌了满满一缸咸菜，三姨奶家的咸菜缸更大。 爸妈就跟搬家的蚂蚁一样，把院子里的墙根都堆满了柴火，地也铺平了，鸡窝上方铺满了稻草。 陆阳还想办法跟人换了几百斤煤炭票，煤炭都码在屋檐下拿雨布盖得严严实实。 整个家里都充满了一种丰收跟满足的气息。 “小姑小姑。” 陆阳把她放下来后，她立马就跑去陆容慧房间。 他们上次摘的山核桃，敲了一部分来做核桃糕，安安后来还真在洋河村又遇到了那个卫叔叔，卫叔叔还给她带了一罐大白兔。 安安让妈妈用供销社的纸把核桃糕包起来放在三姨奶家，看见卫叔叔马上拉着他过去。 “……安安，你姑姑上班了？” 安安抱着精致的糖罐直点头，“谢谢叔叔，妈妈跟姑姑都在上班。” 卫晖无奈一笑，他来之前就应该知道她还在上班，只是想着说不定呢。 现在糖罐还放在家里，那是一个铁皮的，做成兔子形状的糖罐子，比她见过的所有糖罐都要精致。 安安有一个刘爷爷做的铁皮小猫，现在又有一个铁皮小兔，宝贝的不行，连糖都舍不得吃。 陆容慧的工作熟练后都很简单，她这个日子在供销站买了几卷毛线，开始学着编织。 不久前给安安勾了几个大大的红柿子，里面塞满了废布，安安喜欢的不得了，看苹果树都秃了让她爸把柿子挂在树上。 “这是咱们家里的柿子树” 陆容慧看她喜欢，又勾了几个兔子还有小猫，她全都挂在树上，每天起床都仰着头围着树转一圈。 “小姑，你做好了吗？” 陆容慧对手工活不是很擅长，问了几个人才勾了一件歪歪扭扭的小衣服，是给小猫做的。 “快好了。” 安安眼里都是星星，没有看出衣服勾歪了，“哇，小姑好厉害！” 她立马跑到灶房把还在睡懒觉的小猫抱进屋里，陆容慧把它放到桌上，两人给小猫套上了毛衣。 小猫骨架特别大，安安抱着它的胳膊，它伸长身子双腿都要触到地面，看着跟个小人一样。 被安安这么蹂躏也不挣扎，宋青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天天折腾小猫。” 陆阳也挺无奈，不过小猫自己都不说什么，他也不插手。 说来也奇怪，这小猫抱回来后他跟安安一起照顾，它的几个窝都是他亲手做的，结果每次他要过去摸它，小猫跳起来就邦邦几拳。 在安安手上就不反抗，陆阳已经习惯了它的区别对待。 “妈妈快看！” 毛衣穿好后，安安一下子就把小猫抱出来，小猫过了会跳到地上，对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叫了几声。 “好看吗？小猫穿的毛衣！” 小猫胖乎乎的，穿上毛衣后就像一根红色的炮仗，陆容慧跟在身后一脸无奈。 “……下次给它织件好看的。” “……挺可爱的。” 也不好违心夸小猫好看，只能折中夸了句可爱，全家只有安安特别满意，她还盯紧了小猫怕它勾坏身上的毛衣。 “嫂子，你明天也去百货商店？” 安安的手一下子顿住，一听见百货商店马上就看过去，宋青点了下头。 “我也过去盯着。” “妈妈？” 果然一听百货商店安安就按耐不住，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妈。 “妈妈是去工作，明天爸爸下班后带你过去看好不好？” 第306章售货点开业 第二天，厂里的销售员穿着新做的衣服，一个个收拾的干净利索，站在那精气神就不一样。 许婷：“这绝对能卖出去，那些小姑娘们可大方了。” 年轻姑娘们对漂亮的东西总是极度包容和追逐，大家虽然心里依旧忐忑，但还是抱着极大的信心。 “怎么样好了没？咱们得快点过去，唉哟，这也太漂亮了，我眼睛都快移不开。” 张主任特意跟军区借了几辆车，还安排了驾驶员要把她们送过去，结果一推开门看见年轻姑娘们穿着好看的裙子站在那，一下子脸上就挂满了笑容。 要不说得跟年轻人多接触，之前在妇联那会儿遇上的都是愁眉苦脸的女人，她的心情跟现在看见她们可不一样。 “走了走了。” “样衣跟料子都运过去了没？” “运了运了。” 宋青拿着单子确定大家把东西都送过去后松了一口气，“都齐了，大家走吧。” “等一下宋主管” 张主任都快转身出去了，听见那人的语气焦急，马上站回宋青旁边。 “怎么了？” “有一个销售员身体不舒服没来。” “什么？为什么不早点说？都这个时候了去哪重新找人，衣服也是按她的尺寸做的！” 张主任立马语气严厉的看着她，百货商店那边都布置好了，就等售货员过去，再过些时间就准时开卖了。 既然出事了为什么不早点说？ 过来的那名女同志低下头有些紧张，其实那名售货员昨天开始就不舒服了，那衣服都做好了，她想坚持几天就能拿到这件衣服。 实在坚持不了，才找人过来跟宋青以及销售部主管说。 “我……” 张主任立刻摆手让她先离开，她现在不想听解释的话，要听解决办法。 宋青：“咱们原本有6名销售员，现在缺一名也没关系。” 今天估计要站10多个小时，原本是要让她们轮流休息的，许婷也得知消息赶了过来，她突然上下打量了宋青一眼。 “把那个销售员的衣服送过来让宋主管穿一下。” 宋青：“……” 张主任跟许婷摸着下班考虑了一会，根本不顾宋青的意见，把衣服拿过来后让她去试穿。 就是一件做工隆重的布拉吉，袖子是灯笼袖，裙子到小腿，后腰压褶抽的比较紧，宋青刚好能穿上去。 “行了就你了。” 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张主任一拍大腿，把宋青跟几个售货员一起塞到车里直接送到百货商店，反正宋青今天也是要过去的。 今天是市里工厂的休息日，百货商店人来人往，负责人今天特意下来想看纺织厂要怎么卖布料。 他倒要看看她们能不能把那布料卖到13块一米。 下来后眼前的场景跟他想象中不一样，他们原本是给了纺织厂一个柜台，但现在他们把柜台的柜子移开。 “这是干什么？” 把柜子移开后，顾客不就能直接走到里面？ 那些人这一摸那一摸，料子还能不能要？负责人在心底摇了摇头，果然是工厂根本不熟悉售卖规则。 像别的柜台都是把料子摆在里面，顾客看上了哪个售货员再拿下来，他们这边顾客能直接进去。 原本还在笑他们不懂，但过了一会儿脸上就挤不出笑容，因为他发现他们在外面摆了几件衣服。 甚至还拿棉花做成了假人，把衣服套在假人身上。 那些衣服做工非常精致，比他们商店的成衣还要好看，料子也非常熟悉，正是纺织厂生产的料子。 等一下，他们不是来卖面料，是来卖衣服的？ 快到百货商店开门的时间，张主任带着几个人匆匆赶上来，其他人已经布置好了场地。 张主任跟负责人打了个照面匆匆打了一声招呼，负责人站在一旁神色莫名，他们的售货员穿着款式不一的衣服，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是他们纺织厂自己的面料。 今天放假，又有不少姑娘过来蹲有没有新衣服，发现了纺织厂这一个格外不同的窗口，大家都过来看热闹。 “同志你们卖什么？” 宋青他们看见有人过来，立马热情的招呼她们进去。 她们哪里遇见过这样的售货员？之前有些售货员干脆冷着脸叫了好几声才把衣服拿出来，但她们直接热情的把人拉进去。 “这是我们厂自己的新料子做的衣服，要是有喜欢的可以先交几块钱定金，过段时间就能到档口拿。” “定金？” “对对对，到时候我们会给你一张票子，放心，我们的工厂也在市里，绝对跑不了。” 刚开始只是碍于热情跟进去看看，结果不仅能摸到那些料子，还能看见那些新衣服，还有售货员在向她们展示。 “我们身上穿着的都是新款，上面还挂着几件，” 她们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很板正有精气神，料子也是好料子，她们摸了好一会恋恋不舍，最后听说只要6块钱定金，剩下的钱可以20天后过来拿货时给。 “26块钱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你们排队32块买的可比不上我们这个！” 最后不少人咬了咬牙，填了单子付了6块钱。 确实不怕贵就怕对比，32块钱的衣服都有人买，品质大家也都看得见，跟纺织厂的比起来也没有大优势，还贵了6块钱。 于是不少过来蹲衣服的年轻姑娘直接在这交了定金。 “我定金都交了，你总不能骗我们吧。” “同志，我们是正经的纺织厂，军区跟市里建的，跑得了人跑不了地，你到时候去那找我们。” “那行” 有些人拿了票子也不离开还在那，直到看见越来越多的人过来。 “同志能便宜点不？” “不好意思，我们的定价是定好的，不能改，不过可以买面料去找裁缝。” “料子多少钱？” “十三块一米。” “13块你怎么不去抢？” “同志你这话说的，我们料子贵但是值这个价，懂货的人自然买。你要是觉得料子贵就直接买成衣，成衣便宜。” 第307章生意火爆 犹豫的人多，毕竟那可是20多块钱，只有那些追求时髦的年轻姑娘会愿意买单。 但没有人能对那些好看的衣服有多少抵抗力，她们的态度又是少有的热情，直接把她们拉进去，让她们摸料子摸衣服还给她们看细节。 宋青拉着的是一个眼睛圆圆的姑娘，她刚来眼睛就盯着那件方形领的布拉吉。 “同志，你看看我们这个颜色，是不是染得特别鲜亮，哪些衣服的颜色有我们纺织厂的漂亮。” 确实是少有的青绿色，比满大街军绿色的服装要轻柔许多，但又没那么惹眼，这细看才能意识到的讲究。 宋青身上穿着的就是这个颜色，只是不是这个款式，她在那转了一圈让这个姑娘仔细看了一遍。 “这料子又滑又不易皱，我们外面的料子都卖到13块一米，这衣服才26块，您也知道我们是第一次在这卖，肯定是要先把口碑打出去才有这么便宜的价格。 这以后可不是这个价了，而且这个款式订了特别多出去。” 姑娘摸着衣服犹豫了许久，等到春天天气暖和了，穿着这裙子出去，她只要一想想都觉得心情愉悦。 “……只要6块钱定金？” “是的，20天后就能拿单子来这拿货，要是不来这定金可不退。 我是觉得这衣服适合你，你穿这个颜色特别好看，不过我也知道这衣服贵，我自己都要想很久才愿意买，你多考虑一会儿。” 你要一个劲劝别人买人家还怕你坑他，但你要是站在她角度，姑娘一下子觉得心熨帖不少。 最后咬了咬牙，“那我订一件。” 宋青一听喜笑颜开，最后又确认了一遍，把她拉到那填单子，细细询问了颜色跟款式，又填上了她的名字。 “这单子可得拿好，这是过来拿货的唯一凭证，千万不能丢了。” 人都有从众心理，再加上他们这实在是太过新颖，最后挤满了人水泄不通。 宋青跟销售员们转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还有其他人也在一旁帮忙。 她刚填完一个单子坐在一旁，许婷直接竖着大拇指过来。 “天哪，我都没想到会这么热闹，咱们一个早上订出去了快五十件。” 要知道这只是第一天的第一个早上，许婷刚开始都没想过会卖这么多。 “我以为一天能卖三十多就已经够厉害了。” “……许姐，咱们一天的租金都要30块。” 许婷哈哈一笑，她就是担忧连租金都卖不回来。 其实付钱的人比例并不高，但实在架不住人多，有些在犹豫的听见别人也定了，立马也拍板。 再加上上午大部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等到下午传出去后，真正的潜在顾客还会再特意过来。 她们的付款比例一定会高。 过了中午终于有空吃饭了，张主任为了犒劳这些大功臣，还特意让人在军区食堂打了肉菜过来，借着百货大楼里的锅炉热了下。 “张主任，我们今天连30分钟休息都没有休息到。” “坚持一下同志们，回去给你们发奖励。” 张主任也喜笑颜开，“算一算今早订了多少件出去。” “五十八！” “才五十八？” 张主任眼睛一瞪，这群人语气可真大，才58？ “我一个早上嘴巴叭叭的不停，感觉我一个人都说了58个。” 大家哈哈一笑，“那可不，大家都这么觉得。” 大部分的人都还在犹豫，还有这个价格确实太贵。 “有个姑娘早上九点多来了一次，刚刚又来了一次，看着那件桃粉色的裙子看了很久，最后问咱们会在这摆多久。 估计是要回去省吃俭用几个月，我告诉她，咱们起码会摆三个月她这才走了。” “我也遇见好几个，还怕我们下次不卖这个款式，说要一个月后过来订。” 还有很多人能省得到钱，就是弄不来布票。 张主任既开心衣服卖得快也有些纳闷，“我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姑娘，勒紧裤腰带勒几个月就为了买一件衣服？” “我没结婚前要是有这衣服，我指定会省几个月钱买一件，也就是现在结婚了有家庭了才不舍得花这个钱。” “我也是，没结婚的时候百货商店的擦脸油8块钱一瓶我都舍得买，现在8毛钱一瓶都抠抠搜搜的。” 大家说起这个都笑了，她们才结婚没多久自然格外能理解。 百货商店负责人今天一个早上不是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就是溜到纺织厂的档口。 刚开始还能告诉自己，是因为稀奇她们这种模式才这么多人涌过去，但后来看着签单子的人越来越多，实在坐立不住。 “小王啊，他们一早上卖了多少件？” “没数过，不过肯定不少，那里的人都没空过。咱们这衣服拿出来什么时候不是一拿出来就没有了，就今天还都剩在那。” 说实在的卖多卖少跟他们售货员没啥关系，不过大家还是有些隐隐的嫉妒。 “有几个眼熟的排了几天队了，最后过来咱这儿摸一摸，后来又转到他们那边去，甚至有几个已经签单子订货了。” “不过没关系，订的人多又不一定能全卖出去，我听说订一件只要6块钱，到时候还要再交20块钱。 大部分人就是过来看热闹，说不定回去冷静一下就不愿意花这么多钱了。” 这可不一定，负责人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6块钱又不是6毛钱，谁舍得这么多钱打水漂。 而且他们也聪明，今天就只交定金，布票还有剩下的钱要20天后再交。 到了下午时更多人听说了过来看热闹，宋青她们在里面连转身都转不了。 “同志们，同志们别挤了，我们每天都在，在外面也能看见。” 但谁不想挤进去看看热闹，她们这些售货员都难得的热情，衣服穿在她们身上也非常漂亮，就算不买，摸摸那些好料子也不亏。 第308章你是小慧？ 负责人下午过来的更频繁了，越看越揪心，怎么回事？这付款的人怎么变多了？ 不仅他们那些高档成衣没卖出去，其他档口的料子更是没卖多少。 早知道卖的这么好，他就答应13块一米的定价在这卖了，不过说起来也怪他们，之前都只卖布料，现在又卖衣服，要是把那衣服拎过来他还能不同意？ “张主任，你们这生意够好的。” “哪里哪里，说到底还是借了百货楼的光，大家都进来看热闹。” 张主任又夸了百货大楼几句，负责人脸色这才好了不少。 “张主任，要不……” 他这一转折，张主任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们当初可是签了三个月的合同，张主任咳嗽一声。 “唉呀不好意思，她们有事叫我了我得回去看看。”说完就走。 负责人：“……” 要是这样的卖出去张主任自然更愿意这样，大部分的利润都在自己人手里，除了租金不用再分给百货商店。 卫晖今天放假实在拗不过他妈只能回家，卫松有些生气儿子跟自己闹了这么久脾气，一个人搬到外面去住，看他回来父子俩谁也不理谁。 方慧只能狠狠翻了个白眼，儿子不在的时候这也念那也念，一回来就摆个臭脸。 小姑子的工作定下来了，前几天一个人去了外地，虽然丈夫总在家里叹气，但方慧觉得舒心了不少。 起码在外地了，见不到就行。 “行了，谁愿意看你们父子俩在这互相冷脸，我出去串串门。” 卫松哼了一声板着手去书房，卫晖坐在客厅连头都没抬。 这父子俩气性一个比一个大。 方慧过了一会儿就跑回来，她白了在书房的丈夫一眼，明明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却不愿意走出来。 “儿子快，陪你妈去百货商店转转。” “出什么新奇玩意了，还是有外国货。” 卫晖拍拍手站起来，他妈特别爱买东西，只要过去那估计得转到天黑才回来，明明百货商店的东西几年来都没怎么变过。 “不是，我听说咱们市的纺织厂出了新料子，做的衣服也特别好看，一堆的人过去看热闹，你妈当然不能错过。” “市里的纺织厂？” 他们市就一家纺织厂，卫晖跟在他妈身后老老实实陪着她过去逛街。 方慧有些奇怪，之前儿子肯定会找理由推三阻四，得让她狠狠拍一顿才愿意陪她逛街，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妈，这么多人怎么挤进去？” 卫晖看见的场景都快吓出一身冷汗，全都是人，甚至因为他们让顾客进去近距离接触商品，客人流通的速度更加慢，越挤越多。 还没过去就感觉呼吸不上气，但方慧看见那个场景反倒更加兴奋。 “你个子高快挤进去看看！” 卫晖被他妈推了几下都不愿意动，气得方慧差点就要打人，过一会才不情不愿往里挤了几步，突然他看见宋青。 “嫂子？” 过来的大部分都是女同志，就算有男同志也都在外面不愿意挤进来，宋青也没想到自己一抬头居然看见卫晖。 卫晖看见她后下意识往旁边看，自然没有找到陆容慧，宋青也没有吭声。 “你傻站在这干嘛？不是让你进去瞧瞧，真的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你说生你有什么用？” 方慧看见儿子又杵在哪，以为他不愿意进去，挤进来狠狠骂了他一顿。 “这是？” 进来后才发现儿子正在跟面前的姑娘讲话，宋青今年24，今天又打扮了一番，穿着漂亮的裙子，根本看不出是一个结了婚的人。 方慧只打听过陆容慧的样貌，知道是个极为漂亮的姑娘，看见儿子跟她讲话，下意识以为她就是陆容慧。 她这才想起来儿子说过这姑娘到纺织厂工作了。 方慧清咳一声，非常热情，“你是小慧？” 卫晖赶紧咳嗽一声打断他妈的话，“妈，这位是宋青同志，嫂子，这是我妈。” “阿姨好” 方慧尴尬了一瞬，原来这不是陆容慧，又听见儿子叫她嫂子。 “不好意思姑娘你看着太年轻了，我还以为你今年刚毕业。”嫂子，不会是陆容慧的嫂子吧？对了，她嫂子也是军区的，估计这位就是。 她想着儿子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一回，这孩子的婚事可是操心死她了，他偏偏对哪个姑娘都不来电，这些年也就对这个小慧姑娘特别了一点，方慧怎么着都不愿意拖儿子后腿。 只想着对宋青热情一点，却不知道她的热情太过吓人，宋青都哽了一下。 确实有人夸她年轻，但她本来就年轻，更不至于到她夸的今年才毕业的程度。 卫晖看宋青的脸色有一丝尴尬，赶紧在背后拉了他妈袖子一下。 “妈，你不是说要买衣服？” “啊？对对对，小宋同志，你们这衣服怎么卖？” 说实在的，宋青他们今天挂出来的几个款式都是给那群年轻小姑娘的，没有符合方慧这个年纪的款式。 不过她这么热情，宋青干脆带她挤进去看面料。 方慧原本想着这要是小慧同志的嫂子，今天这料子再差她也得订一块，结果跟着宋青摸了几块后，自己满意的不行。 “你们这款式都是年轻姑娘的，不适合我，不过这料子我是真喜欢，小宋同志，我能订一身不？” “阿姨您这话说的，只要您喜欢又有布票，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方慧家里有布票，儿子要是跟小慧同志成了，她还想为小慧买一身衣服，但现在没成。 这小子磨磨蹭蹭这么久，半点进展都没有，方慧是恨铁不成钢，但没有办法她又不能替他去。 第309章妈妈你真好看 “爸爸” 陆阳一下班就赶紧赶回去，闺女已经着急的在门口跟小大人一样踱来踱去，看见他回来赶紧招手。 “爸爸快快快” 正好他领导的勤务兵今天有事要到市里，他打了个招呼麻烦人家带上他们一家。 安安还以为要跟爸爸骑车去，催促她爹赶紧回屋推自行车。 陆阳直接抱着她往家属院门口走。 “爸爸自行车” 安安急了赶紧提醒他，陆阳轻笑，“你王叔叔送我们去。” “太好了，咱们叫上小姑。” 陆容慧早就在门口等他们了，“哥” 很快勤务兵开着车出来，陆阳打开车门先跟他道谢，“小王谢谢你，不然这大冷天的我得骑车带她们去。” 说完给小王塞了一包烟，自从看见陆容慧小王就有一些紧。 “营长你太客气了，我本来就要到市里办事，顺路的事” 陆阳不跟他客气直接把烟丢到他那，接着把他那聒噪的闺女抱上来，安安一坐上车马上跟叔叔道谢。 “谢谢王叔叔。” 还没结婚的年轻人哪里经得住这么小小的小姑娘软软的跟你道歉，小王憨厚一笑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谢” 他以后也要生个闺女。 百货商店安安已经来过几次了，但今天里面的人还是出乎她的意料，吓得紧紧抱着陆阳的大腿，陆阳把她抱起来。 “好多人，妈妈在哪？” 陆阳抱着她左顾右盼，两人显然都没想到这些人是涌向纺织厂的档口的。 三个人站在人群里都有一些迷茫。 陆容慧看了一眼大家的方向，伸手扯扯她哥的袖子。 “先去2楼。” 二楼有卖料子的，好不容易挤上去。 安安趴在他爹肩上看着人群，突然看见纺织厂的阿姨们。 她们身上穿着的就是她在办公室看了很久很久的衣服，安安对那些衣服记忆深刻，晚上做梦梦到自己长大了，穿上那些衣服照镜子。 “爸爸在那！” 陆阳带着她们俩艰难挤进去，原来这些人都是涌向纺织厂档口的，没想到她们的衣服这么受欢迎。 不过他也觉得有些可怕，这人也太多了，各个年纪的女人都有，要不是因为宋青在里面，看见这么多人他立马打道回府。 但她们却一点都不怕，反倒脸上还有些兴奋。 安安坐在他爹手臂上，伸长脖子看着那边一脸兴奋，还不时催促陆阳快点。 “唉哟你这同志，那边是卖女同志衣服的，你挤进去看什么热闹？” “就是，本来就站不下了，还硬生生挤进来，我们这里大部分都是女同志。” 两个大婶捂着嘴抱怨了几句，陆阳偏过头看着她们，他的脸本来就够冷，穿上那衣服又更具威严，两个人默默收了声，其他跟在陆阳身后的人则希望他能快点挤进去，他们能跟在后头。 “妈妈！” 宋青正在跟方慧讲话，她旁边站着几个方慧的朋友，挂着的衣服确实不适合她们，她们跟方慧一样也想扯几身布。 结果突然听见闺女的声音，她赶紧转过身去，就看见闺女坐在她爹手上一脸兴奋。 宋青笑了一下伸手把她抱过来，结果安安到了她怀里反倒一直把脸埋在她肩膀上不吭声。 “怎么了？” 宋青有些疑惑轻轻问了她一声，安安又蹭了两下，终于抬起脸，脸上有些红红的。 “妈妈你真好看。” 她的声音太小，宋青刚开始都没听清，后来安安又重复了一遍，说完还伸出她藕节结一般胖乎乎的小手捂住脸。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套着售货员的衣服，陆阳站在一旁也觉得今天这套衣服格外适合宋青。 他轻咳一声，打算这几个月攒点私房钱给她买一套。 结果脸上的笑意在看见站在一旁的卫晖时一下子消失殆尽，卫晖注意到陆阳的视线伸手按了按鼻子，他上次就有些隐隐感觉，陆容慧的大哥好像有点不太喜欢他。 安安的脸过了好一会都红红的，趴在宋青肩上看着她妈，看了一会儿就笑。 宋青难得被她闺女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你跟小姑在这里，妈妈还要工作。” 安安这才向陆容慧伸手，陆容慧把她抱到自己这边，安安突然咦了一声。 “卫叔叔你怎么也在这里？” 第310章别乱说 从他们一家子过来时，方慧就在偷偷打量他们，陆容慧跟陆阳的眉眼有些相似，很容易就看出来是兄妹俩。 这一家子长得都好看，特别是坐在冷峻男人怀里的安安，小丫头白嫩嫩的，骨相跟眉眼都好，长大了肯定更好看。 她看见安安窝在小宋同志怀里夸她好看时笑得羞涩，这孩子太招人喜欢了。 而且她还偷偷注意了一下儿子的视线，果不其然，他们一出现他就盯着那个年轻的姑娘。 陆容慧把安安抱在怀里也看向卫晖，有些意外，“卫同志，你怎么也在这？” 卫晖看一下他妈，“我妈听说百货商店出了特别好看的衣服，特意拉我出来陪她逛街，没想到正好就遇见了宋青嫂子。 你们纺织厂的衣服很受欢迎。” 他这话既是在向陆容慧解释，也是在向陆阳解释，今天的事情就是个意外，他陪他妈逛街正好在这遇见他们。 可不是什么心怀不轨，早有预谋，可惜陆阳根本不把他的解释听进去，依旧觉得他计谋多。 就算是意外又如何，太过凑巧也招人烦。 “妈，这个是陆容慧同志，那个是陆同志的哥哥，我们之前因为工作认识，这是我妈。” “阿姨好。” 陆阳再怎么不喜卫晖面上也跟方慧点头打了个招呼，方慧早就知道陆容慧这个名字，终于有机会见到正主了，她笑得格外和蔼。 “你就是小慧，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真漂亮的姑娘，你叫我方阿姨吧。” 方慧实在热情的过分，陆容慧不善跟这么热情的人打交道，脸上的表情有些轻微的尴尬。 卫晖按了按眉心，“妈，你不是还看上了另一个布料？快去看看，别被人都买走了。” 说完不由分说把他妈拉到里边，方慧的几个好友站在那跟她说了几句话，也都到里面订布料了，张主任出来看见陆容慧也在，赶紧把她拉过去。 “小陆你先看孩子。” 安安就这么又回到了她爸手上，张主任把陆容慧拉进去，让她帮忙招呼客人。 “人这么多，咱们那几个人根本顾不上，你就热情点，答不上来的就微笑。” 就这样，外边剩下了陆阳跟卫晖两个人，当然还有陆阳手里的安安。 她坐在她爹手上扒着他衣服伸头跟卫叔叔说话，不顾她爹难看的脸色。 “叔叔上次的核桃糕好吃吗？核桃都是安安敲的！” 确实很多都是她敲的，敲的稀碎，后来宋青干脆没收了她的小锤子。 “是吗？那安安好厉害，上次的核桃糕特别好吃，原来是我们安安做的。” 卫晖有一个特点就是他夸人的时候显得特别真诚，安安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头往他爹胳膊埋下去。 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小脸都红了，陆阳在旁边隐晦的翻了个白眼。 可惜他们父女俩现在没有半点默契，甚至安安半个身子都靠去卫晖那边，陆阳咬牙把她往自己怀里掰，但安安转过头纳闷地看着爸爸。 “爸爸你抱不动我了？” 陆阳：“……” “那把我放下来吧，我跟陆叔叔说话，你站在这里等妈妈。” 里面方慧扫了一眼外面的情况，突然有些想笑，儿子站在一旁说什么也不是，既怕得罪小姑娘也怕得罪人小慧的哥哥。 也好，这小子平时在家尽气人，现在别人能气气他也好。 “方慧，那个就是你儿子之前的那个” “咳咳” 方慧赶紧打断，以前这事做的欠考虑，还是少提为好。 说不定人家哥哥就是因为这才对儿子不满，方慧可不想给人家家里再提醒一次。 她那时候也糊涂，居然就这么大咧咧找媒人上门，果然是被那小子气糊涂了，不过也是他自己种的因，果也得他自己吃。 “不过这个小慧姑娘确实长得漂亮，他们一家都好看，以后生的孩子也差不了。” “得了啊，八字都没一撇的说这些干什么？万一被人家姑娘听到，我儿子就彻底没机会了。” 方慧还是希望儿子能把握住机会，她不知道为他的婚事愁了多久，可别又出什么意外。 她就一个儿子自然希望他能早点成家，但这小子跟有什么毛病一样，这也挑那也挑，偏偏自己也没谈上，她都怕他调到三十到时候姑娘嫌弃死他。 只能孤独终老，还好铁树开花了。 不过她也觉得机会有些渺茫，人家小姑娘看着跟他就不来电，大哥又把心思摆在脸上了，估计有他磨的。 “不过方慧，他们都是外地人，不过是暂时在这，你怎么不在本地找？” “我们两口子的要求只要是中国人就行，结果那小子那么多年都没找到，现在还挑，他就老光棍了。” 其他人沉默，其实卫晖也就二十三，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急。 “男人先成家后立业，急也正常。” 宋青不喜欢方慧的几个朋友跟挑货物一样打量小慧，咳嗽一声上前把订货单子递给她们。 “明天就可以按单子过来取料” “哎，谢谢小陆同志。” 第311章去我们家吃饭 陆容慧年纪轻，过来看衣服的又多是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几个人凑在一起，把那几个姑娘越说脸上笑得越开心。 “不瞒你们说，你看那个售货员是我嫂子，她也是纺织厂里的技术员，这些料子都是他们负责生产出来的。” 时下大家总是比较钦佩技术员，“这么年轻就是技术员了？” “好厉害，我也想当技术员，我们厂的技术员比我们工资高活还轻松的不行。” 陆容慧赶紧咳嗽一声，把她们的话题转回来。 “我听我嫂子说因为我们刚开业，衣服才卖这么便宜，以后肯定会加价的。 你们想这料子都要13块一米，工钱可都还没算呢！” 能在这看半天都不离去的都是想买的人，只是因为价格太高在犹豫罢了，听见她这么说，心里也都有些着急。 “……那价格什么时候变？” 陆容慧压低声音，“这可说不准，谁也没想过会卖得这么好，要是晚加价不怕，就怕他一个多月就涨了。” “……也是” 她们4个人早就认识，又在一个厂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深吸一口气把陆容慧拉到一旁。 “那个同志我们是真想买，20天内凑到钱没问题，就是凑不到布票，能不能在涨价前帮我们预定。” 旁边的同伴拉了她一把，“人家怎么在涨价前帮咱们订，又找不到我们。” “那怎么办？我的票全给我妈拿去给我哥结婚了，一时半会还真凑不了这么多票。” 陆容慧考虑了一会，“要不我去问一下领导，能不能让你们40天再过来拿。” 大家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张主任思考了一会就同意了，“让她们别对外说，别人都是20天。” “我明白。” 几个姑娘还站在那紧张的看着她们，陆容慧过一会儿笑着走过来。 “我们领导同意了，你们的票子跟别人的不一样，也不要跟别人说，我们是额外给你们弄的。” “谢谢谢谢，我们下次要是买衣服再来找你们。” “不会说的，谢谢你们。” 她们交了定金拿着票子喜笑颜开的走了，陆容慧转过身来就看见方慧正站在旁边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哎哟咱们小慧可真厉害，卖东西都头头是道的。” “是啊，干什么都成。” 方慧满脸都是笑，越看越满意，她的几个朋友也笑着夸赞陆容慧，只有她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显然不太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热情。 宋青在旁边看见了，过来把她叫走。 “嫂子……” “你去张主任旁边，她那要人帮忙。”宋青顿了一下，语气里也带着笑意，“张主任刚刚还跟我夸你了，你一个人一下子就订出去了4件。” “张主任愿意把时间拉长，不然她们应该也下不了这个心。”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大功臣，快过去。” 张主任并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只看见陆阳在外面跟那个男同志站在一起，以为他们是过来相看的，或者已经谈了对象。 “小慧同志，你现在还年轻，不必着急结婚。” 小姑娘才刚高中毕业，过来下乡半年现在又考到纺织厂里，日子才刚开始。 有平台她应该多往上走走，以后说不定能想办法把关系转走。 陆容慧一脸惊讶，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看着外面站在她哥旁边的卫晖，再看一下里面方慧旁边的几人，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他们对她这么热情，是因为觉得她跟卫晖有可能？ “张主任，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啊？”张主任一听赶紧抬起头，以为小姑娘脸上会有羞涩，但陆容慧一脸认真。 “我们只见过几面，前段时间我才知道他的名字，根本就不熟。” “不好意思啊小慧同志，我以为你们谈对象了。不过我还是原话，尽量再过几年再考虑婚事，你要好好工作，抓住其他机会。” 结了婚后当然还有机会，但一般结了婚就不可避免到了生孩子，生孩子后当妈的那还有多少时间。 “嗯，我知道。” 陆容慧当然不想考虑这种事情，她要等五年后考大学，这一次不去南方了，她要去北京。 到了晚饭时间客流量终于少了，他们好不容易能歇口气。 宋青把陆容慧叫过来，“现在人不多不用你帮忙了，你叫你哥带你们去吃饭。” “嫂子，你呢？” “等会张主任会送饭过来，我们就在这吃，吃完饭后你们先回去，别等我了，我们估计要一会才能收拾完。” 百货商店要开门到晚上8点多，关门后还要留收拾时间。 “行” 方慧站在儿子身边，安安正在跟他们说话。 “安安，你肚子饿了没？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我们就住在旁边市委院子里。” 她那几个朋友也从楼上下来了，“方慧，快请他们回家吃饭。” “安安，你方奶奶家饭特别好吃，要不你去我们家也行。” 安安看了一眼爸爸，摇头，“谢谢，不过安安要跟爸爸去，拜拜！” 她们在她脸上轻捏了一下，又给她兜里塞了不少吃的这才走了。 “好了妈，咱们回去吧。” 卫晖想带他妈离开，方慧在背后掐了儿子一把，怪不得他能光棍这么久，一点都不会来事。 “那个小陆啊，你们晚饭打算在哪吃？要不我请你们到国营饭店去，我知道一个饭店味道特别好。” 现在当然不能请他们回家吃饭，但市里本来国营饭店就多，好好挑一家也行。 “不用了方阿姨，我跟我哥自己去就好了，不用麻烦你们。” “小慧？你们忙完了。” 陆容慧点了下头，安安立马从她爸怀里滑下来去抱住小姑的腿，“妈妈呢？” 第312章下雪 “妈妈还要再忙一会儿，他们晚饭在这吃，她让我们先去吃饭。” “那好吧” 陆阳又抱起闺女，跟方慧点了下头带着她们下楼。 卫晖站在一旁突然皱起眉头，从陆容慧出来后，她一直在刻意往他这边看。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她的视线必定会扫过他，但她出来后两人没有对视过。 “行了还看，你爸估计在家饿肚子呢，咱们赶紧回去。” 方慧被拒绝后觉得还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吃饭。 “这小慧姑娘别看她不怎么爱说话，但刚刚跟顾客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可厉害了，正好跟你小子一样嘴皮子溜，你也欺负不了人家。” 她絮絮叨叨，卫晖拎着他妈从其他地方扫荡回来的东西默默下楼，只是眉头始终皱着，没想明白。 明明前不久还是好好的，怎么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变了？ “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可真指不上你一点。” 卫晖停住脚步，认真地看着他妈，“妈，我现在跟她没有一点关系，你不要再这样说了。” “……现在没关系，还是以后都不会有关系？你能不能支楞点，生了你真是倒了大霉。” 方慧抱怨几句，发现儿子依旧看着她，这才迟疑地点了下头。 “行，那我就不说了，我也不想管你的事，你自己爱怎么办就怎么办，随便吧。” 说完扭头就走，卫晖只能拎着东西跟上去。 吃饭的时候安安坐在小姑旁边，陆容慧把她的袖子挽起来一点。 “哥，嫂子让我们先回去。” “妈妈呢？” “妈妈要再过一会儿才回家，咱们在家等她。” 天气冷了，饭店上了一份胡椒汤，陆阳点了一份，给她们俩各自盛了一碗。 安安拿勺子搅了几下就喝了一口，一下子就皱紧眉头苦着脸。 “……辣的” 陆阳带着笑意让她咽下去，她只能皱着眉头心一横咽下去，不过接下来的再怎么都不肯碰了，陆阳把闺女的碗拿到自己那边，给她夹汤里的肉吃。 陆容慧偷偷扫了一眼她哥，但是陆阳一直没说任何有关于卫晖的话，反倒跟她们聊起了家里的小事。 “我明天要到山里去，安安你跟妈妈她们在家。” “我也要去！” “不行，这一次我们要到很深很深的山里，天这么冷小朋友不能上山。” 她鼓着脸不服气，但无论跟陆阳撒了几次娇，她爹就是不点头，最后她哼哼两声板过脸。 “怎么了？” 陆阳给妹妹夹菜，发现她皱着眉头一脸欲言又止，有些奇怪。 “没事。” 他本来都刻意忘了在百货楼的事情，但看见妹妹有些奇怪的脸色一下子又回忆起来。 有些想问小慧对那个卫晖是什么想法，但又怕妹妹其实根本就没想到那层，他点破后反倒坏事。 果然养女孩子就是不一样，不管是妹妹还是闺女，陆阳想到未来要是闺女喜欢上了别人，牙就开始痒起来。 “爸爸那个汤不好喝，要不你也别喝了。” 安安看着她爸的脸色特别懂事问了一句，一定是那个汤太难喝了，爸爸的脸色才变了。 但是不喝的话又浪费粮食，她不想喝，小姑倒是喜欢喝但她只能喝一点，算了，剩下的还是爸爸喝吧。 吃完饭后陆阳带着她们往百货楼走，他刚刚跟小王约好了让他去百货楼那等他。 “怎么好像又变冷了。” 陆容慧一边说着一边把衣领拉起来，安安咦了一声就往他爸脖子那埋，但其实她根本就不冷。 热乎乎的小脸就蹭过去，鼻尖有点微凉。 陆阳直接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安安抱着他爸脖子咯咯笑。 车开进家属院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暗了，小王直接把他们送到门口。 “谢谢你小王。” 车里是热的，安安一出来倒吸一口气，这时候终于觉得冷了，陆阳赶紧把她抱起来，跟小王道了一声谢就开门进屋。 院子里的灯开了，安安站在那看着光秃秃的苹果树，树上挂着小姑织的各种小玩意。 “快进去明天再看，冷死了。” 安安依旧没动，陆阳想过来把她提进去，他一会还要烧炕，就她不知冷热。 “小慧喝点热水再睡觉。” 安安眨着眼睛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夜空，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天地。 “爸爸下雪了！” 她站在那盯了一会突然惊喜的叫起来，下雪了。 陆阳一抬手，果然一片小小的雪花飘下来，伸手接到手里，安安立马扒着要看。 陆阳蹲下来给她看，但是手心里空无一物。 “咦？雪花呢？明明接到了，去哪了？” 陆容慧也走了出来，她抬起来看着夜空，“下雪了？” 陆阳笑着点了点安安的鼻子，“是下雪了，刚刚的雪花化了，明天出来就能看见很多。” 果然一会又飘了几片下来，陆阳进去烧炕，她不肯进去，就坐在门口看着外面。 “要是妈妈在就好了，我要告诉妈妈下雪了。” 陆阳从里面灌了一个热水瓶拿出来放到她怀里，热水瓶是医院的输液瓶，洗干净后外面套一个罩子，塞到被窝里半夜都还暖乎乎的。 “妈妈等会就回来了。” 第313章好像隔着几十年的岁月 宋青出百货楼的时候，外面的街道已经没什么人了，缩了缩脖子觉得特别冷，现在漂亮的售货员们外面都罩着外套，根本看不见里面好看的衣服。 “怎么又变冷了？” 大家抱怨几下，军区的车也都到了，她们瑟缩几下赶紧坐到车里。 “杨晴好了没？明天我还替她去，还是她自己去？” 宋青直到坐在车里才记起还没问张主任，但现在张主任没有跟她坐在一辆车，只能问其他销售员，她们跟杨晴更熟。 “我们今天都在百货楼，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不过已经到医院打针了，估计很快就好了。” “那明天她要是好了你让她到我那去，我把衣服拿出来给她，要是没好你们就去叫我。” 宋青站了一天只觉得腰跟腿都不是自己的，再加上天气冷，已经对当售货员没什么兴趣了，恨不得明天能在家待着。 杨晴的好友则是松了一口气，她们还害怕宋青不愿意把售货员的工作还给她。 毕竟只要干几个月就能多拿一套衣服，张主任还说了会有额外的奖励。 “好，那我明天一大早就去问她。” 车一停下宋青拉好衣服赶紧跑进去，院子里的灯还开着，昏黄的灯光照着门口反复散发着暖意，她笑了一下把大门关上。 屋里陆阳听见门开的声音赶紧走出来，出来就看见她正站在门口，跟安安一样抬头直直地看着苹果树。 陆阳无奈一笑，先把放在灶上烘得暖乎乎的军大衣抱出来，抖开披在她身上，宋青立即回头惊讶的看着他。 “是不是下雪了？” 陆阳点了下头，但宋青依旧站在那，直到亲眼看见一片雪花又飘下来，这才确信真的下雪了。 明明家里冬天也下雪，但只要发现开始下雪还是格外欣喜，她还想伸出手接住雪花，陆阳无奈把她的手按回去。 “先回屋，明天早上起床就能看见雪了。” 屋里安安刚开始还坚持着要等妈妈回来告诉她下雪的好消息，但最后坚持不住，倒在炕上睡得跟小猪一样。 宋青没进去，拉着他两个人站在院子里又等了好一会，才又有几片雪花慢慢飘下来。 “你快伸手接一接。” 她自己也伸出手，原本白皙的手冻得有些微微发红，就像染上了热意的暖玉，陆阳没办法也跟她一样傻乎乎把手伸出来。 两人就这么伸着手，一片雪花慢慢飘在宋青手心，她睁大眼睛轻轻抬手示意陆阳看。 连话都不敢说，生怕呼吸间把雪花吹落，只张开嘴型示意他。 陆阳眼里满是笑意，他也尝试接了片雪花，但他的手心太热，雪花很快就融化了。 宋青一看挑了下眉，眼里有些得意。 陆阳放下手，看她还伸着手，直到手里的雪花不见了，这才抬头看他。 “……明天” 其余的话淹没在男人突然靠过来的唇舌当中，陆阳轻轻在她嘴唇上贴了一下，直到把她微凉的嘴唇贴热，这才撬开牙关。 两人就站在院子里慢慢接吻，陆阳还把手贴在她脸上，直到宋青抗议才笑着把手放在她脖子。 刚开始还非常轻柔，到后面越亲越重，还拉着军大衣把人裹在自己怀里。 宋青到最后软在他怀中揪着男人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力气抬头瞪他。 陆阳看她低着头靠在怀里装死，只能看见如玉的脖颈，笑了下把嘴唇贴过去。 “……冷” 其实不冷，男人就像一块热炭一样，反倒是她的脖子有点冷。 陆阳不说话又把人拉起来扣着亲下去，原本老天爷吝吝啬啬只肯下几片雪花，过了一会儿一下子撒了一大片下来。 宋青在他怀里抬起头，天空中一下子多了很多雪花，院子的灯跟月光照在雪花上清凌一片。 “……好美” 陆阳低头，她的脸跟耳朵都染上红意，眼睛亮亮的盯着夜空中的雪花，“很美。” 两人比安安还幼稚，明明天气非常冷，就这么傻乎乎的站在院子里，任由雪花飘落下来，看着它挂在小慧做的那些玩意上。 一片雪花慢悠悠飘下来，落在她眼睫毛上，宋青连动都不敢动，直到雪花融化变成一滴水珠。 男人一直抓着她的手，看见这般景象不受控制的亲过去，亲在她乱颤的眼睫毛上。 宋青笑了一下，抬起头任由他亲。 眼前的场景以后一回想起来都足够让两人心里轻颤，昏暗的四周，只有他们站着的那片地方有亮光，青褐色古朴的院子里，两人轻拥。 任由初雪慢慢飘下来落在发丝下，明明正当年华的他们却仿佛看见年老的爱人，他们好像隔着几十年的岁月，又好像一起经过了这么多年，最后垂垂老矣靠在院子里回忆年轻的时候。 第314章一直没消息 安安第二天起床发现妈妈还在，笑着滚到妈妈怀里抱着她，宋青身上有好闻的味道，不是洗衣皂的味道是独属于妈妈的味道，她就这么趴在妈妈脖子间吸了又吸。 宋青还没醒就感受到怀里扑过来一个小人，笑着把人搂紧，两人又睡了一会儿。 她昨晚睡觉前把衣服叠好放在桌上，还好杨晴第二天早上真的过来找她，不然她实在起不了床，外面太冷了昨晚又被陆阳折腾了好一会。 现在浑身倦怠，只愿意躺在暖乎乎的炕上，当然怀里也抱着一个暖乎乎的小人。 陆阳已经起床做好饭了，院子里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他把院子扫干净，又给鸡跟小鹅喂了食物。 回屋就看见妻子跟女儿还躲在被子里，他笑了一下干脆把饭端进来放到桌上。 他在屋里把所有的事情都忙完，又去妹妹那屋敲了敲门，陆容慧也已经起床了，坐在被子里不愿意动。 “我把饭给你端进来？” 把两边的早饭都安排妥当，他回屋穿好衣服，宋青这才坐起来看着他。 “去哪？”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她的嗓子有些嘶哑，估计昨天着了凉。 陆阳穿好衣服到外面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安安还趴在被子里不愿意动，宋青接过水喝起来。 男人依旧皱着眉头，“要不给你煮碗姜汤？” 宋青喝完水觉得好了不少，清清喉咙摇头，“不用了，我等会要是还没好自己去煮，你去哪？” “我跟建秋进山。” “进山？” 要是平常宋青肯定不会疑惑，但现在外面刚刚下雪，他又是跟建秋不是跟建东进去，建东只会带着他捉些小兔子跟野鸡。 “你们进山干什么？冬天山里的动物凶猛，你们又没有枪，太危险了。” 到了冬天要上山都是要结伴上去，还要有老猎人带路，老猎人手里带着猎枪，遇到凶猛的动物才不会有危险。 “不是去打猎，放心好了没有危险，我会注意的。 吃完早饭再睡一会儿，午饭就简单做点，晚饭我回来做。” 继续叮嘱了一番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临出门前又绕回来，在宋青额头上亲了一下。 宋青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注意安全。” 陆阳还想再亲，结果一转头就发现闺女咕噜咕噜的小眼睛正偷偷看着他们，发现她爹看过来，还偏头埋到被子里假装还没醒。 陆阳：“……” 他笑了一下才转身出去，还把院子里的门都关好。 宋青过了一会才拍拍闺女的屁股，“都醒了就别睡了，快起来吃早餐，等会凉了。” 安安这才爬起来，宋青给她穿好衣服，两人吃好早餐把东西都拿出去。 陆容慧也穿好衣服出来了，安安赶紧拉着小姑的手，要拉她到院子里看雪，结果一推开门院子里非常干净。 “……雪呢？” 难道是她记错了？昨天没有下雪，可爸爸说今天出来院子里会有雪。 陆容慧打开院子的大门领着她走出去，她们从屋子旁边的巷子往后山走，才看见后山的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已经看不见之前枯黄的泥土。 “哇”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可惜雪太少了不能打雪仗。 山上的树上也挂着一点雪，树下更是白茫茫的一片，安安知道爸爸今天要到山里去，也伸长脖子往山上看。 宋青把家里的门拉上，“走去村里。” 下了雪，她们没有骑自行车，三个人慢悠悠走到洋河村，田婶正在家里烤火，把她们拉进来。 “快进来，今年的雪晚了半个月，估计再过几天就会下很多。” 他们在田婶这待了一个早上，就连午饭都是在这吃的，宋青下午要去找关莲，安安不愿意走，干脆就让她们俩留在这，估计陆阳晚上也会先回这再回家。 “我找你关姨有事，你一个人跟小姑待在这，别跑出去外面太冷了。” 关莲打开门把她迎了进去，她的家里收拾得非常干净利索，虽然只有一个房间，但用柜子隔成了一个外间一个里间。 小儿子正乖乖坐在书桌上看书，看见她进来，还羞涩的叫了一声阿姨。 “不好意思小宋，这么冷的天还麻烦你特意过来。” “关姐，你这话说的，咱们不用这么客气。” 她坐在那帮关莲起步，告诉她针法。 原来关莲前几天在供销社买了几卷毛线，但她不会织毛衣，宋青一听说可以教她，两人就约好了今天下午，但没想到今天突然就下雪了。 上次在山上摘的山核桃还有一点，关莲在火里烤了一下敲开给她。 宋青拿了一个，其他的都递给在一旁的俊生。 俊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伸手捏了一个慢慢吃起来。明明是个男生，但动作格外秀气。 宋青教了一会儿，关莲就一个人慢慢织起来，她看了一下稍微皱了下眉头，关姐好像心里有事。 她不知道该问不该问，犹豫了好一会儿，关莲这才发现她脸上的纠结，抱歉的对她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小宋，我……” “没事关姐。” 这是别人的隐私她并不想探究，想转移话题，但是关莲深深叹了一口气，干脆跟她说了起来。 “你也知道我还有一个大儿子留在家乡，我之前跟他保证过，只要我这边安顿好就会接他过来，不会让他一个人待在那个家里。 上次给他打了电话，他答应了会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消息。” “那你没再打电话回去？” “我原先的婆家不愿意接我的电话，更不让我联系大儿子，我给我父母那边寄了信，他们还没回。” 关莲的眉头一直皱着，市里一高的老师已经答应，只要考完试名次够就让他插班，各处都安顿好了，结果一直没等到人。 俊生在一旁握紧拳头。 关莲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儿子若是待在那边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但她心里就是很不安。 第315章一个女人哪拉扯得了两个孩子 “关姐你先别担心，或许他过段时间再过来，只是家里有人看着不方便给你打电话。” 关莲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不好意思地对宋青笑了下。 “我儿子我知道，他要不想过来就不会答应我，要答应了肯定就会过来，他手里有钱，我就怕他是被前婆家的人察觉了，不让他过来。” 当初要离婚，婆家两个孩子都不让她带走，关莲假装两个孩子都不要，婆家的人又怕她没有孩子能重新找个男人。 生怕她过上好日子，于是就逼她带一个孩子走。 小儿子还小还要读好多年书，大儿子已经上高中了，眼看着就要赚钱，前婆家肯定是让她带小儿子走。 关莲调到这边前偷偷去找过大儿子，给了他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不少钱还有这里的地址。 她相信儿子不会把地址给其他人。 宋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都是当妈的人自然能明白关莲的担忧，但现在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等。 关莲也知道这个道理，勉强笑了一下又重新织起毛衣。 一旁的俊生紧紧咬住嘴唇看着书本半天没有动。 她在关莲家待了几个时辰，看天色有些晚了就回家。 本来以为闺女还待在三姨家不肯回来，没想到他们三个都在院子里。 “妈妈快过来，有好多青蛙。” 原本宋青对这个生物深恶痛绝，但没想到上次试了下，口感居然还不错，只要闭着眼睛吃没问题。 安安可不怕，她蹲在水桶旁看着里面，甚至还想伸手去碰碰。 还好陆容慧一直在旁边，天这么冷就她一点不怕冷，“不能碰！” 她这才收住手期待地看着妈妈，宋青犹豫了一下走过来，果然桶里的网兜里装满了林蛙。 “这么多？” 陆阳这个时候也换好衣服走出来了，他点了下头就转身去灶房想倒点热水喝，宋青赶紧跟过去。 “你们怎么抓的？怎么抓了这么多？” 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给他倒了一壶热水，递过去时才发现男人的手都是红的，她赶紧伸手抓住，跟冰块一样，陆阳的手一直暖乎乎的，鲜少有这么冷的时候。 看她眼睛都瞪起来了，陆阳赶紧伸手端起热水，宋青急忙把凳子放到灶膛前，他默默走过去坐下伸手在炉灶里烤火。 她今早喝了热水后没感冒，别这个身体壮的跟牛一样的男人最后病了。 黑着脸在一旁切起姜丝来，陆阳烤了一会火觉得手暖和了这才站起来。 灶房里害怕热气散出去帘子都是放下来的，把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觉得闺女应该不会跑进来，这才过去把人抱到怀里。 “我跟建秋一起抓的，他抓的更多，要拿去城里卖，等会炖了剩下的烤干，听说母蛙肚子里面的东西是好东西，你们吃了特别好，以后晚上炖几个吃。” 宋青听田婶说过，女人吃林蛙特别好，他们上次都不敢让安安多吃，就算吃也是给她吃公蛙。 “再好也没必要在这么冷的天出去找，病了不得花钱？” 陆阳嘴角带着笑，她哪是心疼生病花的钱，是心疼他。 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山里找，但没办法，林蛙都是快冬天才肥。 “好了好了，下次不去了。”下次休假还有些日子，就算有估计也被别人抓走了，只能等明年了。 “姜丝切太多了我不喜欢。” 宋青瞪了他一眼，原本觉得姜丝够了都把姜块放回去，又重新拿出来切了一大片，陆阳默默按了按眉角叹了口气。 陆阳最后学着上次田婶的样子挑几支出来酱焖，剩下的直接串起来放在火塘上烤。 安安吃的心满意足，最后拍了拍肚子，看向一旁串起来的青蛙。 “爸爸那些什么时候能吃？” “那些不能吃了，是要给妈妈跟小姑吃的，小孩子不可以吃。” 她思考了一下，缓缓点头。 吃完饭后一家子端上澡盆关上大门往澡堂走，还好今天早上下的那点雪早就化了，现在地上根本没有积雪。 安安坐在爸爸怀里，一边吹气一边抱着她爸的脖子。 “哇，爸爸你好厉害，那下次能不能也带我去。” 果然她缠着陆阳问了一会儿在山里怎么抓的林蛙，问了后就又开始撒娇，想让爸爸带上她，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对山里那么感兴趣，夏天去秋天去，一年四季都想上山。 “不行，下次让你小舅带你到山上抓兔子。” “……那好吧” ———— 关莲的父母收到了女儿寄来的信，看了后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铁了心要离婚，我还以为她真这么心狠。” “得了吧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两个孩子都是闺女亲生的，她还能不心疼？那肯定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要离婚。” “怎么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一大批人都是那么过的，女婿对她还不够好？就你惯着她。” 关莲妈恶狠狠瞪了一眼，最后不说话。 她的闺女她自己知道，之前从来没回家诉过苦，但这孩子这么强烈要离婚谁劝都不管用，肯定是发生了啥事受不了了。 “行了，说这些也没用，闺女想让小良也过去，但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动身。” “你就不怕两个孩子都没了，人家来找咱们俩要人。” “找就找，反正我不知道我闺女住在哪，谁要是敢说出一个字，老娘拿刀切了他！” “你！” 关莲爹狠狠抽了一口烟，不过孩他妈说的也对。 “那我明天去找小良问问，就怕是这孩子不愿意过去。” 关莲妈妈看着信，突然叹了一口气，“她一个女人哪能顾得了两个孩子，不去也好，再说这边的也是他亲祖母亲爹，他们总不至于对他不好。” 她知道闺女想孩子，但那也是她闺女，怎么舍得让她一个女人拉扯两个孩子。 第316章你为什么不去东北？ 一大早祖母跟父亲就在家里骂骂咧咧，骂的自然是他母亲，说她没良心，不知道在外面勾搭了谁，狠心撇下两个孩子。 现在有几个人离婚，也不嫌丢两家的脸。 “嫁进来这么多年家里谁亏待过她？我看肯定是勾搭人了，现在又跑到外边去，谁知道是不是跟男人到外面过去了。” “行了妈，她现在已经不是咱们家的人，再说她干什么，也不嫌晦气！” “你不会还念着她吧？人家已经重新找到下家了，都不知道以前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你现在还念着她，怎么这么没出息？” “不是！” 过了这么久，他们依旧每天都在家里骂母亲，陈俊良从之前愤怒到现在的平静。 看见他出来两个人勉强止住骂声。 “大孙子，你妈不要你了，一个人出去过好日子，以后你跟着你奶你爹相依为命，要记得好好孝顺我们。” 陈俊良不说话，家里没有早餐，他穿好衣服就往外走，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学校了，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 “这小白眼狼，老娘跟他说话都不搭理，跟他那妈一样！我当初就让你不要娶她，你偏偏娶，看吧，连孩子都带坏了。” 陈俊良他奶狠狠把手里的东西砸在桌子上，从小那两个孩子就不跟她亲，向着他那个妈，现在人都走了，居然还板着脸不理她。 也不想想要不是她还愿意给他一口饭吃，他早就被饿死了，他那娘出去过好日子，刚开始两个儿子都不愿意带走，后来被逼的只能带走小的。 要不是想着这个大的再养几年就能挣钱，她指定一个都不要。 “行了妈别说了。” “我不说，我为什么不说？他现在学也不去上，一天天在外面闲逛，要是不看紧点谁知道会惹下什么祸来。 说起来家里又没工作给他，以后也是要下乡的。” 家里就儿子有工作，又不能现在就把工作给他，这个小白眼狼万一拿了工作不给他们母子钱，那不是要到外面喝西北风？ 要是真下乡了那也没啥指望，下了乡连自己都不能养活，怎么可能还孝敬他们？ 看来得给那个白眼狼儿媳妇写封信，让她寄钱回来给她大儿子买个工作。 她就不信她不给，以前她不让这两个孩子上学，上学有啥用。 这儿媳妇依旧省吃俭用把两个孩子都送去上学了，就不信真能狠下心来不管。 陈俊良走到外面，望着天空许久不说话，直到走到无人的巷子里，才掏出口袋里的纸。 纸上写着母亲现在的工作地址，他手里有钱，是母亲走之前给他的。 他都以为她是不要他了，但还是给他打来电话。 按理来说陈俊良应该欣喜至极、迫不及待就去东北找她，他不想待在家里。 奶每天都在家里骂人，骂妈是白眼狼也骂他。 但他看着纸上的地址却很久没有动。 关莲爸妈找来的时候，在门口都能听见前亲家母在屋里大骂闺女的声音。 他们顿了顿没有上前理论，直接转身就走，还好在外边找到了大外孙。 看见外祖父母，陈俊良转身就走，他们赶紧上前拉住这个孩子。 “你这孩子是不是要急死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想见我们？你妈的事你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过去？” 关莲爹赶紧给了自家老婆子一肘子，外面都是人，要是被别人听见回去告诉前亲家母，那又得掀起一阵暴雨腥风。 他们赶紧把这孩子拉回家，直到关上门，陈俊良才没有挣扎。 “为什么连我们都不想见，你是不是听了你爸跟你奶的话恨上我们了？” 关莲妈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闺女结婚结的早，以前跟女婿还算得上关系好，因为有这么个恶婆在家里把着儿子，时常为难闺女，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苦日子，这实在没忍住才离的婚。 别人各种议论的都有，说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就铁了心要离婚，这要是过得好，孩子怎么会离呢？ 别说别人，就连自家男人也不懂，关莲妈每天想起来都在哭，不过也好，闺女离了以后能过上好日子。 她确实怕闺女一个人养两个儿子太过于吃力，但这孩子是闺女亲自生下来的，也是她带大的，要是真的跟母亲生分，她又为闺女不值。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妈在那个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难道你也跟你爸你奶一样恨她？” 关莲爹坐在桌子上不说话只叹气，关莲妈哭着质问外孙，最后陈俊良板着脸不吭声。 “说话啊，你要是真的恨你妈，我们以后也绝对不管你，出了这个门咱们就是陌生人，遂了你爸跟你奶的心。” 陈俊良沉默了许久，“……没有” 他不怪她离婚，之前只怪她抛下他带走了弟弟，但听见她又打电话来让他过去，现在连这份怪罪也没有了。 听见他的话关莲妈趴在桌子上哭了许久，最后擦干眼泪。 “你妈写信过来问你为什么不过去？她给了你地址也给了你钱。” 到底是自己的亲外孙，关莲妈也心疼。 “你妈现在工作定了宿舍也分了，只要你过去也能有学校接着念书。你现在这个年纪能多念几年就念几年，要是有造化以后说不定还有学上，留在这干什么？你奶肯定不让你去读书，要是等明年估计就得下乡了，乡下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妈当初是迫不得已才留你在这边，现在让你过去，你为什么不过去？” 陈俊良紧紧握着手，看着脚下不吭声，关莲妈连问了几遍，最后气的拍了桌子。 “说话！” 第317章今天就走 这孩子是要急死人，有话也不说以前也没这么沉默。 不过想到他变成这样的原因，关莲妈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不去” “为什么？说话啊，到底为什么？你不说话是要急死人！” 陈俊良过了一会抬起头，母亲跟父亲离婚并不容易，首先是外人的阻挠，现在哪有几个人离婚，大家都把这事当成耻辱。 还有就是家里人的反对，祖母虽然看不上母亲，但她有工作有工资，孩子又大了，现在离婚了儿子哪里找得到人。 他爸更是没想到好好的离什么婚，以为妻子在外面有人了，不知道发了多久疯，跟踪又去厂里各种打听，咬死了她在外面有人，关莲心疲力竭最后闹了许久才离完，一离完婚就辞了厂里的工作到外地去。 刚开始父亲还有祖母想用两个孩子逼她留下来，但关莲那时候说两个都不带一心要走，怕她真都不带，只能把小儿子推给她。 “你是不是怪你妈？不是都说了你妈当时的情况，她要是不这样说，你爸怎么可能答应离婚？ 又没有本事一下子把你们带过去，现在安顿好了把你接走不行？” 关莲爸抬头看着外孙，“你妈又不可能不要你，听话，去东北那边比在这里要好。” 陈俊良按着手过了许久才说话，“我是累赘拖油瓶，只会花钱，妈带着我日子过不好，她只能带着弟弟一个人。 我在这边挺好的，大不了明年就下乡，我在乡下肯定能养活自己。” 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原因，关莲妈失声痛哭，这孩子也太懂事了，她过去抱着这孩子哭了许久最后擦干眼泪。 “不会的你妈能养活得了你们，前几年日子苦就苦点，熬熬总会过去的。” 离婚后闺女没能拿到一分钱，领导给她介绍东北那边的工作，原先的工作就便宜出给领导，最后得了400块钱。 有这钱在，再加上过了几个月，闺女觉得这个纺织厂能走上正轨，以后不会轻易没了，这才决定把外孙叫过去的。 “你妈有钱，现在工作也稳定了，每个月有工资，有这些钱在你们娘仨指定不会饿死。” 陈俊良握着拳头看向一旁，眼圈眼红红的。 “听话，你是你妈生的，你不过去是要她的命，你舍得让你妈一辈子活在后悔里？” “我……” 关莲妈擦干眼泪，心里非常欣慰，开始跟老头子打算起来。 “我们去给你弄介绍信还有买车票，准备路上吃的东西，你手里有地址，到时候下了车后要是你妈要上班没空过来接你，你就自己找人把你送过去，那个地方是个工厂，肯定很好找。” 陈俊良想说他不走，但外婆跟外公直接就在那打算起来。 他最后站在旁边默默闭上了嘴，其实他也想过去，他不想以后一个人孤零零生活在这里。 “现在是冬天，你妈那里肯定没这么多布料，你得收拾行李把衣服都带上，其他东西就别带了，我们给你钱跟票。” “回家收拾行李，他爸跟他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发现。” 说的也是，要是被发现了哪里还能走，说不定还要跟他们两口子闹起来。 “肯定有办法，他爸要上班，他奶也经常出门唠嗑，到时候就在买好票的当天，你收完行李就走。” 关莲妈拍板决定就这么办，她到车站一打听刚好今天就有票，其余的票要在好几天后，免得夜长梦多干脆就买了今天的。 深吸一口气，也顾不上现在就给闺女写信，直接买好票找了人写了封介绍信，就把外孙叫过来。 陈俊良也没想到居然这么赶，他拿着车票就跟在做梦一样。 “介绍信跟钱放在一个兜里，零钱放在另一个口袋，我还在你内衣里塞了钱，上了车后不管谁问你都别吭声，售票员查票再把介绍信拿出来。 车上有吃的，我也给你准备了，在车里不管去哪一定要把行李都带在身边，到了站后别慌，要是没来得及通知你妈，你就自己拿着信找过去。” 现在打电话都要到厂里还有其他装了电话的地方打，很容易就传到陈俊良他奶那，为了不让人发现决定先等他走后再打。 买的是晚上8点的火车票，她趁着还有几个小时赶紧先把要给闺女带去的东西收拾起来，陈俊良坐在一旁无所适从。 他很慌，有对一个人去陌生地方的紧张害怕，但同时心里还有一种隐匿的欣喜。 “买了多少东西？” 关莲爹也被妻子打发到供销站买东西，他买的都是些可以保存许多天的干粮，还给孙子收拾了一个饭盒。 “我们在这收，你赶紧回去，你奶这个时候估计在外边，收拾完东西就过来。” 做完就推着他往外走，陈俊良走了几步才停住脚，转过头来看着两个老人，语气有些艰涩。 “那你们呢？” “你这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管我们？等你走了，我跟你外公把门一锁，我们俩就到乡下去。” 多的是办法，难不成他们母子俩还要把他们两口子怎么样？ 陈俊良的心依旧很慌，他这段时间除了晚上在家睡觉平时都不着家，他爹跟他奶早就习以为常。 回去后果然家里没有人，看了下墙上的挂钟深吸一口气，再过一个小时他爹就要下班了，只能赶紧打开衣柜把他的衣服都收拾出来，最后把家里恢复成平时的样子。 几个邻居看见他提着袋子从家里出来还好奇的问了一下，但陈俊良平时就冷着脸不怎么跟大家打招呼，他们也没能问出来。 只能摇了摇头，“这孩子可真怪！” 他们老两口已经把行李收的差不多了，站在门口等着外孙过来，终于听见他声音赶紧迎出来。 “都收拾好了？” 关莲妈赶紧把衣服拿进去跟其他东西放在一起，又细细告诉陈俊良东西都放在哪，又询问了一遍地址以及其他事项。 让老头子不耐的在一方催促，“差不多行了，要是被发现想走也走不了，还有不到两个小时车就要开了。” 第318章今天的火车 纺织厂的衣服在百货商店的畅销程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那的负责人都不止一次支支吾吾找到张主任，大抵就是要重新谈合作，张主任可不答应， 怎么着也得按先前的合同把这三个月卖完，剩下的以后再谈。 市里还有其他的百货楼供销站供销点，因为第一枪打的足够响，接下来的面料根本就不愁卖，他们进的料各不相同，但都接受了纺织厂提出的价格。 不过更多的是要进成衣，张主任只能连忙开始找人做成衣，这又是好一通忙，还好现在已经是冬天，大部分的人都有时间，也很乐意挣个外快。 纺织厂里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一日接一日的重复，现在下雪了刘建东也不去上学，于是每天早上一大早就被他妈踹起来，到纺织厂门口把安安接到家里。 技术部不是每天都有新的研发任务，大多数时候都是盯着生产。 自从上次在关莲家聊了点私事，她因为这件事跟宋青走近了许多，宋青虽然年纪比她小，但少有的让她相处起来非常舒服。 如果你不提她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非常有分寸，关莲很喜欢跟她聊天。 自从把信寄回家后，关莲每天都心急如焚地等着，近来下雪了，送信的邮差都是隔几天才送一回。 她就算再着急也不能跑到邮局去打听，宋青见状还安慰了她一番。 “关姐你别太担心，他会来的。” “哎，其实从小这孩子就很黏我，是我之前为了离婚说他太狠了，估计把他的心伤到了。” “不会的，他会理解你的苦心，那种情况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关莲只能苦笑一下，一分到宿舍她就打了双人床，大儿子没来之前上铺都是放杂物的，现在为了迎接他，关莲特意收拾干净。 只不过她有些奇怪，小儿子这几天在家特别沉闷，平时经常发呆。 有时候叫他好几声都不理，不过她这段时间为了大儿子的事烦心，也没来得及问他，兴许是学校不太适应。 自从天气冷后，宋青就想每天缩在炕上，只可惜她们要上班。 安安就跟一个小火炉一样，只要外面有事吸引她，每天早上就能准时爬起来，妈妈不愿意起床就叫爸爸给她穿好衣服。 也不知道哪来的精力，天天跳来跳去。 她现在不去育红班，但每天都跟小姑和妈妈一起去上班，一到纺织厂门口就能看见，垂头丧气的小舅正靠在墙上一脸幽怨的看着她们。 宋青已经不止一次跟陆阳感叹了，闺女这段时间也太折腾人了，人建东好不容易不去学校，都不能好好睡一觉。 他们也没办法，安安想去，田婶也宠她，只有刘建东这个倒霉孩子，只能偷偷给他塞零花钱。 “建东要不晚上让她跟三姨睡，就别送回来了，不然明天还得去。” 安安穿着大厚棉袄，头上包着围巾，整个人只能看见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她跟舅舅眨了下眼。 “好啊” 说话的声音被厚厚的衣物挡着，只能重重点头。 刘建东自然求之不得，表姐夫上次还塞了他5块钱，不然他说什么都不天天过来接她。 两拨人跟接头一样，刘建东从她们手里把人接到，点了下头就带着安安往村里走，安安就像个裹成圆团的粽子，笨拙的跟在舅舅旁边。 她们俩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头。 车间里温度比外面高，一进去宋青就打算脱掉外边厚厚的外套，张主任这时急忙走过来叫她。 “先别脱，你对百货楼那边很熟悉，有点事让你去办。” 现在技术部没什么要紧的事，宋青又对百货楼以及那边的档口熟悉，张主任想也不想就让她帮忙。 她只能默默又把扣子扣回去。 张主任看她一脸视死如归，有些失笑，“得了啊外面也没多冷，百货楼里跟咱们工厂温度差不多，路上也有车送你过去。” 宋青拉紧衣服，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你呀你，只要天一冷，干什么都没精神。” 把人拉到自己办公室，递给了她资料又叮嘱了一番，正好车也要过来了，宋青拿好东西走到纺织厂门口。 “等一下！” 宋青裹着围巾回过头，看见来人惊讶了一瞬，“关姐？” 关莲刚从办公室里出来，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大儿子已经出发几天了，按时间来算今天就到了，她惊讶了好一会没想到已经出发了。 “你爸记错了你们厂的电话，他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每天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抱怨了自家男人一会儿，关莲妈赶紧清清嗓子。 “他们已经发现阿良不见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躲开他们找到你原先的领导问到电话，等你收到信，孩子估计早就到了。 是今天中午的火车票，现在下雪不知道会不会延迟，你赶紧让人去那接他。” 关莲都来不及关心父母会不会受影响，急忙撂下电话就往外跑，知道宋青这时候正好要去市里，就想蹭车一同过去。 “正好正好快上车，还好车还没走。” 宋青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先把关莲送到火车站。 “关姐你先在这等，我去百货楼有点事，事情办完了再过来找你。” “行” 这时候也顾不上麻烦不麻烦的，关莲推开门急忙跑下去。 天冷火车站里有点暖和，环顾一周没有找到人，这才坐到长椅上等着。 第319章你哥来了 “小宋同志你过来了？” 自从她们档口的生意起来后，宋青再来百货楼，负责人对她那笑的那叫一个热情，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满脑子都是想法。 布料是她研究的就算了，生意也是她先提出来的，是个人才，如果不是人家是军区的人，他甚至都想撬到百货楼里。 先寒暄了几句，把张主任吩咐的东西交给负责人。 “天这么冷，这么着急回去，你们张主任可真是” 说完还在她手里塞了一个烤红薯，是他自己放在炉里烤的，宋青有些哭笑不得，负责人这段时间一直在她耳边各种下眼药。 “那我走了，下次再来。” 下了楼后顺路还去档口看了一眼，现在下雪了，除了每周工厂放假那天，其余时间百货楼里的人流量比之前少了不少。 许婷今天也在那，宋青跟她一起分吃了烤红薯。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在百货楼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关姐这个时候接到人了没有，不过听她说是中午的火车票，应该车还没到。 果然宋青过去的时候关莲正坐在长椅上。 “关姐？” 陪着关莲等了一会儿，又到窗口打听了一下中午过来的火车车次。 “关姐，火车没有延迟。” “小青今天谢谢你。” 宋青哑然失笑，关姐总是这么客气，不过现在她的称呼已经从小宋变成了小青。 关莲是真感激她，她在百货楼忙完了大可自己回去，没必要这么冷的天陪她在这等着。 趁着这个时间宋青问起了关莲其他事情，她记得她说过她儿子今年正好上高中。 “关姐现在下雪学校都停课了，再开学就是第二个学期，他直接到一高念高一？” 关莲明白宋青的意思，一高是整个市最好的高中，她是怕万一两个学校的教学承接不上，孩子直接念第二个学期有些吃力。 她笑了一下，没有觉得冒犯。 “所以还是得看成绩，要是能过得了那些老师的关就能上，要是过不了就得重新想办法。” 每个学校的教学进度不一样，特别是这种数一数二的好学校。关莲这次能搭上一高的线，还是因为纺织厂。 火车延迟了几十分钟，关莲听见熟悉的到站声就赶紧站起来，站在那伸长脖子往里看着。 陈俊良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一个人，一路上都没能睡好，听外公外婆的话把所有的重要东西揣到贴身的内衣里，警惕的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火车上的食物非常贵，他不舍得吃，还好关莲妈给他收了不少干粮，还带了一个饭盒。 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就喝火车上的热水。 大部分时间都睁着眼睛看窗外的场景，外面下雪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听见售票员的报站声，知道到站了，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艰难的挤出来。 他以为要自己想办法找到母亲工作的地方，但拖着东西出来后没多久，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 “阿良？” 快大半年没见了，这孩子半年来又蹿高了，在火车上没有时间打理自己，看着有些憔悴。 关莲一见到他，眼里就带着泪。 陈俊良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是母亲。 母亲身上穿着的应该是工服，外边罩着一件厚棉袄，看见他眼圈虽然是红的，但能看出来她这段时间应该过得不错，不像在家里那样。 陈俊良死死咬着嘴里的肉不哭出来，关莲挤到儿子身边一下子把人抱着。 从10月怀胎到现在她只离开了这孩子一次，现在看见他一时之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这让哪一个当妈的不心疼。 陈俊良原本还强忍着，后来听着母亲的哭声，也偷偷伸手擦拭眼角。 站在一旁的宋青看他们母子远哭的难舍难分，赶紧上前接过陈俊良手里的包裹。 关莲过了一会儿才擦干眼泪，把陈俊良拉过来。 “这个是妈的好朋友，你……” 宋青比关莲小十一岁，比陈俊良大八岁，关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叫儿子叫她。 “叫我姨就行，小姨。” 他看起来跟刘建东一样大，但刘建东叫她姐，还是叫小姨吧，起码听起来更容易接受点。 “……小姨” 宋青笑了一下，对这个称呼实在有些太过于惊奇。 “关姐车还在外面等着，估计阿良在火车上吃的也不好，咱们要不先回去？” 关莲拉着儿子的手，宋青拎着他们的行李。 她跟驾驶员一起坐在前面，把后座留给许久未见的母子俩。 回到纺织厂后，关莲想让宋青跟他们一起回家吃饭。 “不了关姐，你们今天才刚见面，下次吧。” “那行，下次请你到家里来。” 宋青也为他们开心，回到家里后，家里没了一个叽叽喳喳的小人，他们仨随便做了点午餐。 宿舍楼里的邻居看关莲领着一个大男孩，有些惊讶，有些熟悉的知道这是她的大儿子。 “也接过来了？” 关莲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就领着陈俊良上楼，拉开电灯后，把儿子的东西都放在凳子上。 “你睡上铺，妈都收拾好了，你把东西放好我去给你做饭，你弟等会就回来。” 一放下东西就赶紧拿出粮食打算到外面做饭，怕儿子饿肚子。 陈俊良放一下东西看了下屋子，收拾的很整洁，原本是一个大通间，用柜子隔成了里间外间，中间还拉了个帘子。 他扫了一眼下铺，被子叠的很整齐，挂帘子的地方还放了一张书桌，上面摆着弟弟的课本。 关莲夹着一块烧红的煤炭进来丢在炉子里，看他还站在那。 “那张桌子以后你跟你弟弟一起用，一人一边。衣服先放在外边，我等会收衣柜里。” 说完又脚步匆匆走了出去。 军区里的学校放学了，陈俊生背着书包一路跑回来，没想到刚上楼就发现妈在楼道里做饭。 “你哥来了！” 看见小儿子回来，关莲赶紧带笑告诉他，陈俊生的脚步顿住。 第320章你想说什么 关莲拿了颗大白菜出来，还好家里有些咸肉，正好拿咸肉炖大白菜，又加了点老豆腐。 锅坐在煤炉上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香气逐渐飘出来，关莲着急忙慌把老豆腐加进去，这才注意到小儿子还站在一旁。 “还傻站在这干嘛？你哥在里面，快进去，都大半年没见了。” 催促了儿子几句，又在砧板上切起葱花。 陈俊生拽着书包的带子深吸一口气，默默推开门走进去。 凳子上摆着几个大包裹，看见他进来，陈俊良坐在书桌旁，“小生回来了。” “……哥” 陈俊良伸手想翻他摊在桌上的书，陈俊生快走几步把那些书收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动作顿了一下，脸色有些尴尬。 “我正想进来收拾，你们这书桌一人一半，你别老把东西放到你哥那边。” 包裹里有父母塞的各种吃的，关莲走进来翻出了一包干菜，外面的菜已经炖上了，没有这么着急，干脆把大儿子带来的东西都规整好。 “你把衣服都带过来了。” 包裹里装满了他的各种衣服，关莲有些欣慰，即使有些衣服大儿子现在穿不上了，但只要改改还能给小的穿，实在不行还能干点别的。 陈俊生拿着书的手不由的攥起来，紧张的看了一眼大哥，陈俊良没有看他，嘴角平平的看不出情绪。 没有意识到他们兄弟俩那边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关莲嘴角带着笑，依旧在絮絮叨叨。 陈俊良也很快起身帮母亲收拾他还把课本都带过来了，于是把那些书放到了桌子上。 “小生你哥个子大让他睡下铺，不然他每天爬上爬下你也睡不好。” 陈俊生低着头，原本一整张都是自己的桌子，现在他的书只能缩在一旁，另一边摆满了哥哥的课本。 母亲询问了一下，就想收拾东西把哥哥换到下面。 “不用了妈，我睡上铺。” 关莲收拾被子的手顿住，想着小儿子毕竟年纪小，要是爬上爬下摔了也不行，“那好。” 要是家里的条件能好点就好了。 把东西都放在柜子里后，陈俊良主动到外面帮母亲做饭，怕热气跑出去，除了门上挂着厚重的门帘还关着门。 陈俊良一个人站在屋子里，默默把书包放在一旁，环顾了一下原先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屋子，抿紧了嘴唇。 今天这一餐格外丰盛，除了一锅咸肉炖白菜豆腐，还有一碗蒸干菜，一碗蒸咸腊肉。 陈俊良看着格外熟悉的母亲做的饭菜，眼圈有些微红，赶紧转过头去。 桌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关莲在说话，她习以为常，大儿子自从上了初中后就不怎么爱说话，小儿子今天倒是有点奇怪。 “对了阿良……你爸那边知道你过来吗？” 陈俊生一下子抬起头，母亲低着头，大哥夹菜的手也顿住。 “应该知道” 关莲其实想问的是他们有没有对父母怎么样，但孩子应该也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只能按下，打算过几天给家里写信。 一提起这个问题都有些沉默，关莲赶紧转移话题。 “现在下雪大部分学生都不再去上课，我之前是打算让你到一高去，看来只能下个学期开学再过去。 不过学校那边要考试，成绩要是跟不上，可能进不去。” 陈俊良其实这个学期没怎么去学校上课，但他基础好，如果是到下个学期再考试，他趁着假期多学习，一定能考好。 “小生现在在哪上学？” “妈现在工作的纺织厂是家属院的，职工孩子也能一并在里边的学校读书，不过里面只有小学。” 吃完饭后眼瞅着快到下午上班时间，他们今天在火车站耽误了一会儿，打算把碗筷收起来回来再洗。 “妈，你去上班吧，我来洗。” 不想让大儿子洗，孩子才刚来，但在家里他就经常帮她做家务，关莲看了一眼。 “那你拿锅坐些热水上去，千万别用冷水洗。” 嘱咐了大儿子，又让小儿子去学校的路上注意点，关莲急匆匆穿好工服就跑下楼。 陈俊良把锅碗都端到水龙头那，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这里跟家那边很不一样。 舍不得用太多煤，他就着煤炉里剩的火烧了点水，勉强刚够洗碗。 陈俊生又一个人待在家里，其实之前一直是这样的，妈只要去上班他都是一个人，但现在家里跟以前不一样。 他待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走到外边，站在水槽旁。 陈俊良已经洗好碗了，纳闷地看了一眼弟弟。 “怎么了？” “……没事” 听见他说没事，陈俊良也没再多问，把东西都拿回家放好。 以前在家里时，妈要上班，爸也要上班，奶奶又不肯带弟弟，陈俊生几乎是被哥哥带大的。 兄弟俩之前无话不谈，但没想到只隔了半年，就好像两人中间有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膜，把两人分隔开。 陈俊生把手缩在袖子里，指甲划过掌心。 楼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去上班了，陈俊良摊开书本坐在桌上学习，弟弟磨磨蹭蹭走到一旁。 “……爸不知道你过来？” 陈俊良啪的一声合起课本，“等他发现我不见了就会知道，你想问什么？”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俊良只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回头学习，不再搭理他。 第321章哥哥 “关姐，我给你拿了点东西。” 关莲还没想好怎么谢宋青，她就已经神神秘秘的把她叫到一旁，从大衣里掏出了一个包裹。 “上次咱们到山里捡菜不是有好些兔子跟野鸡，可惜咱们抓不着，这里面是一只腊兔，拿回家炖点干菜特别香。” “不行，我不能要。” 这可是一只兔子，现在又是冬天，想吃去哪里找，关莲不想要，宋青直接拉开她就塞到她手里。 “就当是给我外甥的见面礼，你告诉他，他小姨带给他的。” 宋青一直觉得这个陌生的称呼有些好笑，特别是陈俊良低着头叫他小姨的时候，这孩子个头跟刘建东一般大，都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我……” “拿着吧，我还有事。” 她还要到其他车间去，再说大家都上班了，在这拉拉扯扯的也不好看，宋青急忙揣着手走开。 关莲只能把东西收起来，正好这两天给他们吃顿好的，不过也在发愁要回送她点什么。 又过了几天，厂里重新开始忙碌，很快就到大家凭票到百货楼取货的日子，张主任好不容易找到裁缝把货都赶出来。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现在是冬天，能找到不少人帮忙做衣服，等到了春天农忙的时候，哪有人有空，咱们厂子里又没几个裁缝。” 这批货在过去之前要经过统一的整熨，宋青也帮着在一旁整理。 “咱们的名声打出去了，接着可以只生产面料卖给其他百货商店，他们自己找裁缝。 等咱们以后招到人成立制衣车间，再卖成衣。” “算了，还是先走一步算一步，要是春天真的赶不过来，咱们就不订这么多。” 趁着这里没人，张主任凑过去。 “我还以为刘军会不服你的管，看来我还真没看错你。” 宋青哑然失笑，“张主任，你这话也太夸张了。” 张主任笑着摇了一下头，她可没夸张，人是她跟厂长一起招的，自然了解，刘军这人真有才能，但性子傲，再加上年长。 本来有不少人更想让他当技术部的主管，就算有张主任宋青胜算也不大，还好她争气，带着他们组研究出了8号面料，这块料子现在是厂里卖的最好的一款。 之前他们一起在研究车间，就能看见两人隐隐有些别苗头。 张主任还担心有这个刘军在，宋青以后管理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宋青只说了一句真没有，她还真没怎么管过刘军，在他面前也不像上下级，有工作就叫他，没工作大家也不怎么来往，反倒相处的还可以。 不过她觉得是自己把沈学兵调走了，这一步走得好。 “对了，关莲前些日子把大儿子接过来了？” 宋青点头，张主任知道一点关莲的情况，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到了下班时间，宋青今天没有直接走，一直站在纺织厂门口，终于看见已经在外浪了许多天的闺女，牵着她舅舅的手蹦蹦跳跳走过来。 “妈妈！” 她这几天在田婶家玩的不亦乐乎，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妈妈了，想得慌，直接放开刘建东的手就要跑过来。 地上的雪没铲干净，被人踩踏过后变成了冰，她就像一颗汤圆一样在冰上滑了一跤，宋青跟刘建东赶紧去把她扶起来。 安安穿的厚根本没受伤，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宋青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刘建东也在一旁笑。 “妈妈” 安安委屈巴巴，妈妈居然不问她疼不疼，而是在笑她。 关莲正想带着儿子到村里换些东西，没想到就看见了眼前的场景，一下子眼睛也笑弯了。 安安鼓着脸，把手揣回怀里，不让妈妈拉她。 “小姨” 陈俊良叫了一声宋青，宋青跟他点头，安安抬起头好奇的看着这个哥哥，她跟她妈一样是个看脸的，陈俊良长得帅，眉头被冻得有些红。 “妈妈？” 她这下也不别扭了，一下子扑到妈妈腿边，好奇地盯着那个哥哥。 “这个是你关姨的大儿子，你叫他哥哥，她叫安安。” 她这小丫头向来不怕生，又看见一个长得这么帅的哥哥，直接歪着头走到他那边。 过了会才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哥哥” 刘建东在一旁咬了咬牙，他也算发现了，这丫头就是一个爱看脸的。 上次那个爬树摘核桃的也是因为长得帅，她就一直扒在人家旁边，这个也是。 刘建东上学上的晚，今年也是16岁，跟陈俊良同龄。 陈俊良笑了一下，伸手在她的帽子上捏了捏，“安安” “关姐，你们要到村里还是到山上？” “村里” “那正好，建东你带他们过去。” 这不是巧了，建东今天正好把安安送回来，宋青走到刘建东身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红薯还有一堆核桃榛子。 红薯是刘师傅给的，宋青快下班才套出来，现在还是热的。 刘建东不想要，但宋青直接塞到他兜里。 “不能给安安看见，不然她又要吃，这几天不用再过来接她了，让她上几天育红班。” 大家都要上班，就她小日子过得悠闲。 刘建东摸了摸兜，带着关莲母子俩往村里走，安安还追着看了一眼漂亮哥哥的背影。 “走了” “妈妈，这个哥哥跟上次那个小生哥哥” “他们是亲兄弟” 怪不得都好看，“爸爸呢？” 她又追着妈妈，宋青嘴上带着笑，总算想到她那老父亲了，陆阳这几天总在家里念叨她。 那边关莲在跟刘建东聊天，他从怀里掏出东西递给关莲，关莲拿了一颗，接着他又递给陈俊良。 “不用” 别看是同龄人，他们这一路上就讲了这一句话。 关莲在一旁摇头，这孩子怎么现在话越来越少了。 第322章别恨妈妈 因为有刘建东在，村里人还给她多送了点东西，关莲跟陈俊良抱着布包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 “……你跟小生？” 陈俊良脚步快，即使有意等母亲也比她快上几步，再加上突然一阵风吹过来，关莲本就小声的话一下子飘散在风雪里。 “妈你说什么？” 关莲摇了摇头，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这俩孩子以前感情多好，估计是男孩子长大了，不像以前那样情感外放。 “没事，我说你弟这几天好像有心事，我都看见他发了好几次呆。”关莲说到这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养了两个儿子，中间岁数又隔的有点大，自然知道到了不同阶段，孩子就会变得不爱跟母亲说话，但小生也太快了，这才刚上小学。 到了家里陈俊生正坐在桌子上学习，关莲把东西收好，打算给他们炒点榛子吃。 “妈，你不是要给外婆写信？” 关莲的手顿住，她这几天晚上都睡不踏实，担心家里的情况，还去借了厂里的电话打回去，但是一直没有人接。 这几天雪大，就算把信寄出去也得在邮局待着，她就没有写。 “那你给我找张信纸，我先去把外面的东西拿回来。” 陈俊良原本要到楼下转转，他这些天哪也没能去，几乎把这附近转了个遍，听见母亲要写信，默默收回脚走到桌子前坐下。 “上次拿回来的信封好像还有两个，我去找出来，不过邮票没了等拿去寄再贴。” 关莲在柜子里翻找东西，陈俊生一直安静坐在桌子旁。他过了一会小心翼翼抬起头，就看见大哥正盯着他。 “……哥？” “小生现在上学了会写字了吧” “你弟今年上二年级，你想想你二年级的时候会不会写。” “那让他帮我们写。” “不用了我自己写，他哪会几个字，写的字也丑，像鸡爪爬一样。 不过倒是跟你以前差不多，你当初也是被我纠了好久才写的一手漂亮字。” 关莲打发他们兄弟俩敲榛子，自己给家里写了封信，询问他们近况以及前夫那一家有没有找麻烦。 写着写着她眼睛有点红，父母已经年老，自己却总让他们担心。 现在已经30多了，却带着孩子搬到了异乡，连跟父母见一面都很难，更别提在他们跟前孝顺，父母虽然抱怨过他去那么远，但总是想办法补贴她。 生怕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地过不下去。 这次小良过来，前夫家肯定知道是父母帮的忙。 陈俊良撇过脸不去看母亲发红的眼眶，陈俊生依旧低着头坐在那。 终于写完了，关莲把信纸收起来夹到信封里，又在上边滴了几滴蜡封口。 “妈，要不我帮你去寄吧，我知道在哪寄。” 关莲想着要不干脆就让他跑一趟，外面天冷多穿点衣服就是了，她还要做饭呢，正打算把信递过去。 陈俊良一下子站起来，他比陈俊生高了不少，很快就接过了信件。 “我去” 他说完直接就出了门，陈俊生连信封正面的字都没能看清。 关莲笑了一下，这俩孩子还跟以前一样，一旦有事就想抢着去干，就为了能在外面转悠一会儿。 她把东西都收起来，却发现小儿子正面无表情坐在桌子旁。 “哎呀你都多大了还因为这事跟你哥生气，下次妈让你去。” 正打算往外走，小儿子小声叫住她，语气有些慌张。 “妈，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就因为你哥把你的活抢了就说他不喜欢你，别忘了以前都是谁带的你。 你哥干啥不记着你？攒的零花钱也全给你花了。” 两个孩子相差8岁，老二几个月她就回工厂上班了，婆婆不愿意照顾他，都是大儿子每天到时间把他抱到工厂让她喂奶，不吃奶了也是大儿子给他喂米糊。 八九岁的孩子照顾起弟弟来照顾的头头是道，后来去哪屁股后面都跟着一个小跟屁虫。 “别因为这点小事就乱想，你们已经长大了，自然不会跟小时候一样相处，但你们是亲兄弟，都是妈生的。” 关莲说完就到外面，陈俊生咬着唇。 他确实已经识字了，只是认的不多，来这这么久没有问过妈这里的地址，但他有听厂里的人说过，只是对不上字。 这才想认认信封上的字，可惜哥伸手抢得太快。 陈俊良这一去过了很久才回来，回到家里告诉母亲已经把信寄过去了。 “那快过来吃饭。” 第二天关莲很早就去上班了，小儿子有些磨蹭，她出门前还叮嘱他快一点，不能仗着学校近，就天天踩点过去。 “我知道了妈” 他两口把粥喝完正打算背着书包出去，就看见陈俊良爬下床穿好衣服冷冷的看着他。 “哥？” “妈当初只能带一个人走，你可是求着跟她走的，要是不愿意想回去趁早跟妈说，别瞒着她。” 陈俊生一惊，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哥，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陈俊良不再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别耍些小聪明。” 当初母亲铁了心要离婚，甚至最开始说不要他们两个，他知道母亲是不想让他们两个成为父亲威胁她的筹码。 但是弟弟不知道，后来父亲只能一人要一个，陈俊生哭着求他让他能跟妈走。 陈俊良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他已经长大了，弟弟跟着妈妈会更好，等他能挣钱了他会去找他们的。 离婚后没多久母亲找到了这边的工作，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告诉他。 陈俊良既害怕母亲把他一个人留在那，但又不停告诉自己，妈说了以后会把他一起接过去的。 但是弟弟找过来告诉他，妈的工资只能养活一个人，所以才把他留在这，希望他不要恨妈妈。 第323章仿佛不认识自己的弟弟 “哥哥，妈不是不爱你，他只是觉得我太小了才要把我带去。 你一个人待在这边，妈的工资养活不了两个人，你别恨妈妈，她也没办法。” 他才8岁，是他从襁褓里看着一点一点长起来的，此刻却陌生的让他不敢置信。 陈俊良咽了咽口水，干燥的喉咙几乎要冒出烟来。 “妈跟你说的？” 站在他面前的陈俊生低着头不敢看他，抠了抠手指，“……我听妈是这么跟外婆说的。” 外婆是这么劝妈的，但妈很犹豫，她想着自己手里还有一笔钱可以把两个孩子都带过去。 陈俊生害怕哥哥也过去，到时候妈的钱养不了两个人。 他不希望父母离婚，但父母一旦离婚，他一定会跟妈走的。 那只能让哥哥一个人留在这里，外婆说的对，哥已经长大了，他再过几个月都能工作。 留在这里对谁都好。 他希望自己这么说后哥哥会主动留下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陈俊良原本的打算就是这样，甚至关莲主动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后来他们走后，陈俊良一个人待在那个家里有时候也会自我怀疑，他们俩到底谁说的是真的，或许母亲只是想让他留在那编的谎话，但他又不愿意相信。 母亲的那个电话让他明白，她是爱他的，不是主动把他抛在那。 他原本以为弟弟只是耍些小心眼，生怕把他落在父亲那，虽然觉得他有些陌生，陈俊良想着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弟弟，或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兄弟俩还是不能回到从前那般无话不说的地步。 母亲去上班后，他们俩待在一个屋檐下都不怎么说话。 陈俊良为了赶上进度，除了每天下去溜达转弯，其他时间都抱着书本，非常刻苦。陈俊生则是觉得哥哥的眼神早就看透自己了。 “哥哥我跟你道歉，当初妈妈不是那样想的，是我误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陈俊生的心底很慌，他只是想知道他们这里的地址，并不想干什么，哥哥误会他了，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他想着给哥哥道歉就好了。 毕竟以前只要他道歉，哥哥都会原谅他。 陈俊良不说话，只是淡淡的从上到下扫视了他好几眼，过了会，“你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道歉？” “我没……” “既然都没做错，那你道什么歉呢？” 他根本就没有觉得自己做错，陈俊良只觉得眼前的弟弟从半年前就开始变得很陌生，现在更陌生了。 那是从蹒跚学步就跟在他屁股后头的人，对他的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警告了一番谅他也不敢干出什么事，陈俊良又转身看起书来。 陈俊生咬唇看了一眼哥哥这才跑出门。 ———— 关莲的母亲给她回信了，告诉女儿一切都好，让她好好生活。 前婆婆跟前夫确实来他们家大闹了一通，不过他们夫妻俩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还质问他们为什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那边自然不信，还想在他们家里打砸东西，关莲妈积了这么多年怒气也正好发泄出来，两人狠狠打了一架。 当然这些都没有跟女儿说，只说他们夫妻俩跑到乡下住了。 关莲这才松了一口气，工厂里的日子每天都是重复又平静的，固定的时间运来原料固定的时间出货。 就连百货楼的售卖也稳定下来，第一批货的质量彻底打响名头，甚至已经有其他市的也过来跟他们订面料。 时间就这么来到了十二月，雪越来越大天气越来越冷，洋河村组织了几波冬猎队，刘叔跟刘建秋也都回来参加。 宋青他们围在田婶家烤火，安安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 “哪来的？” “小良哥哥给的。” 他们今天在村里遇见了，陈俊良也来村里转悠，谁也没想到他居然跟刘建东成了好朋友，现在田婶不让他带安安上山，于是他就带着陈俊良一起去。 不过村里正在冬猎，这几天其他人不能上山，他们俩不知道跑哪去了。 安安原本很喜欢这个哥哥，直到发现舅舅跟哥哥成了好朋友，他们俩一起去玩，但是不带她。 不知道撅着嘴气鼓鼓了多久。 “已经快5天了，今天应该要下山了。” 田婶有些担忧，自家男人跟大儿子都在队里，生怕他们在山上出事。 冬猎不仅要防着山上的野兽，下了那么多雪还可能掉进以前的陷阱里，甚至擦枪走火也是有的。 “田翠花，冬猎队回来了快去大队！” 一屋子的人立马站起来穿好衣服戴上围巾帽子往大队部去，这么冷的天家家户户都围出来。 这可是村里的大喜事，每年冬猎都能分不少肉，这些肉不管是自家吃还是拿去卖钱，都是一件大好事。 宋青跟着田婶到了大队部，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围过来了。 “今年的收获怎么这么多？” “那几口大獐子，我的老娘呦，这也太肥了！” 野猪、獐子、狍子，其他小的像兔子那些堆在一旁堆成了小山，都没人怎么看过去。 大家围着堆成山的猎物啧啧称奇，村里的大英雄们正端着热酒坐在火旁。 第324章冬猎 他们一共在山上待了5天多，这5天爬上爬下，又要费心关注猎物，晚上更是不敢睡觉，一个个憔悴的跟山里跑出来的野人一样。 安安看见那些人大刀阔斧端着酒坐在火旁，身上的衣服黑乎乎的，脸也黑黑的，胡子更是一缕一缕的，赶紧往妈妈大腿后躲。 刘叔看见她这样，故意压低声音叫她名字。 安安歪着头露出一双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害怕，这个人是谁，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刘叔又叫了一声，田婶看不过去了，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行了行了，看看你这埋汰样，还吓她干什么？” “姨姥爷？” 她的声音跟蚊子一样细，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姨姥爷怎么变成了这样，坐在刘叔旁边的刘建秋赶紧叫了一声。 “安安你认不出我们了？” 她这才确定眼前的确实是舅舅跟姨姥爷，怯生生叫了一声，但还是不敢凑到他们面前。 冬猎队的人除了脏身上还有浓烈的血腥味，小孩子都不敢靠近，村长跟支书出来咳嗽几声，大家赶紧看过去。 “今年咱们村的冬猎圆满完成。” 底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过些日子还有公社组织的冬猎，那去的就不只是他们村的山，不过公社的冬猎队分到的东西不多，人太多了。 “首先要感谢冬猎队的这些队员们，是他们咱们才有这么多猎物，大家鼓掌！” 整个大队部里热热闹闹，坐在炉子旁的队员们端着热酒，脸上也露出笑容。 按照惯例是要给队员们额外分一份，接下来的按人头分。 因为家里有两个队员，再加上人头，田婶拎回去百来斤肉。 队员们分得多，他们每个人分四十斤。 这下这些肉完全能过完这个年，明年春天也不用愁了。 田婶直接拎出15斤肉放在背篓里，这是要给宋青等会带走的，宋青知道田婶绝不可能收钱，给了她两块瑕疵布。 上了这么久的班手里终于有瑕疵布了，田婶拿到料子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她这个工作找的好。 宋青来村里就是为了多买点肉，已经盯上了几个人，他们的特点是家里人口少，但是因为队员上山分到的肉多。 附近不知道多少人盯上了洋河村的肉，不过他们可能还没得到消息，宋青一回去就找过去。 那些人因为田婶的关系都很痛快，如果家里确实够了，大家也想换点钱，就这么零零碎碎收了20斤，花了20块钱。 要肉票的猪肉都要八九毛一斤，这些才一块钱，实在是太便宜，可惜大部分人都想留着。 陈俊良也挎着一个篮子，他妈来前也给了他不少钱，有刘建东在一找一个准，就算那家人不打算卖了，刘建东嬉皮笑脸凑上去。 到了最后人家只能笑骂着割下一两斤来，就这样也让他凑到了8斤肉。 这些肉装在篮子里坠手得紧，陈俊良的脸向来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这下也挂上了笑容。 “你先把东西带回家，今天我们家肯定做好吃的，我妈都叫了你这么多天，你再不来她就生气了。” 这两人一个极为聒噪，一个话少的，一天都说不了几句，但奇怪的玩的很好，刘建东还带他上山设过陷阱，抓过一两只兔子。 田婶知道了，儿子又新交了一个朋友，听说那小伙子住纺织厂的，还是上次一起捡山核桃的那个关莲。 说什么都要请他在家里吃一顿饭，陈俊良不愿意一直推脱。 “我……” “我们村今年大丰收，我爸跟我哥分了很多肉，我妈今天肯定很开心，你真不过去？” 陈俊良也觉得总这么推辞也不好，想着先把东西拎回去，再带点东西过去。 “我妈应该快下班了，我先回家跟她说一声。” “行行行，赶紧的吧，千万别带东西，你老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待一起。” 两人分道扬镳，刘建东跑回家，家里一片热气，他妈挥舞着铲子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 “妈，我让陈俊良来家里吃饭。” “来来来，这小子太客气了，叫了他这么多回都不理我。” 安安刚刚还围着，看他们分解猎物，都分解完了后，田婶烧了一锅水让他们父子俩去洗澡，她现在一个人坐在炕上，看见刘建东回来还特意把脸转过去。 刘建东捏了一块酥肉塞到嘴里，又捏了一块想要塞到安安那，终于发现她的动作，脸上憋着笑。 “吃不吃？” 酥肉炸的焦香，上面裹着一层粉，还撒了辣椒粉，安安吸了吸鼻子，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正想张着嘴，刘建东直接把酥肉塞到自己嘴里。 安安：“……” 田婶：“锅里一大堆，你就乐意逗她，安安自己下来拿，别理他！” 安安这下更是打定主意不理这个坏舅舅，刘建东伸手要把她抱下炕，她还不肯张开手，刘建东只能拦腰抱住她的胖肚子把人抱下来。 宋青回家叫上小慧跟陆阳，他们拎着一堆东西，正笑着要到村里去。 就看见纺织厂门口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这个点工厂已经下班了，也就是大门挡着，不然家属院门口的卫兵看见了指定要过来询问一番。 “同志你找谁？” “我……” 那人支支吾吾了两声，又探头往厂里看去，保卫科的人也注意到了，黑着脸就要走出来，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陆阳压低眉毛看着这个人，那人腿都快要哆嗦了。 宋青看他脚边还有一个包裹，“同志，你过来找人的？” 陈俊良把肉跟剩下的钱交给妈妈后，征得她的同意，又在家里带上了半斤鱼干，正打算到刘建东家里，就看见纺织厂门口站着几个人，是宋姨跟她的家人。 猜他们也是要到建东家里，正打算跑上去跟他们一起走，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转过脸来，刘建东停住脚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下倒退，这个人如同坠入冰窖。 第325章狠心 其实那个男人的样子看着并不凶神恶煞，反而像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他的行为实在太过怪异，安安牵着小姑的手往后躲。 “这位同志，如果你不交代清楚你过来这边的目的，那我只能让人把你带去调查。” 这边可是家属院，现在天又快黑了，陆阳打算把保安叫过来看着他，自己去门口叫保卫兵。 那人一急，连忙从兜里掏出东西，陆阳警惕的拉着他们往后退。 “同志我不是坏人，我有介绍信的，我过来找人，这里是不是服装厂，我妻子在这里工作。” 厂子门口明明写着纺织厂，再说哪有人连自己妻子具体工作的地方都不知道？ 那人看保安已经过来了，眼前的人也分明不信他的话，赶紧转头四处张望，结果正好看见大儿子远远站在那。 “我没说谎，那个是我儿子，儿子快过来！” 宋青顺着看过去，那个人分明是俊良，他是关莲姐的前夫？不是都离婚了吗？怎么还找过来？ 陈俊良死死盯着他脚步没有移动。 “这孩子怎么不过来？同志我真没说谎，我真是他爹，他叫陈俊良。” 因为他经常下来溜达，保卫科的人跟陈俊良也说过几句话，知道他的名字。 “小良，这是你爸？” 他还赶紧掏出介绍信，保卫科拿过去看起来，过了一会递回去给他。 “你过来找关同志的？她住宿舍里，住在2” 宋青咳嗽一声打断保卫科的话，“我是关莲的同事，据我所知她现在是离异状态，你过来找她干什么？如果有急事的话，让保卫科的人上去把她叫下来。” “我……” 原来已经离婚了，怪不得关莲同志过来这么久没有提过前夫，阿良这孩子也没说过，保卫科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刚刚差点就做错了。 离婚了要是还把宿舍告诉他，万一他找上去干点啥事呢？ “对对对，你找他们干什么？我可以帮你去叫人，你就在这等着。” 陈伟找过来可不是为了只见她一面，犹犹豫豫半天没讲话，赶紧看向还站在那的儿子。 “阿良，你怎么不过来？” 他跟关莲是看上对方结的婚，婚后没多久就生了儿子，这些年家里非常幸福，他们双职工养两个儿子，母亲虽然不工作偶尔出去打打牌，但日子还是过得很滋润的。 两个儿子都很听话，他们的成绩还很好，母亲虽然在家会挤兑一下关莲，但她刀子嘴豆腐心，心不坏的。 妻子把他们一家照顾得很好，整个家属区谁不说他命好。 他这人从来不追求什么名利，这些年一直干着普通的工作，但关莲不一样，她特别注重金钱利益拼了命往上爬，甚至都有些忽略家庭。 虽然两个孩子大了，但他们依旧需要母亲的照顾，再说了家里母亲身体不好，什么事情都要靠她，她却偏偏铆足了劲要在厂里争先进，各种夜校也上个不停。 母亲见她这样怀疑她在外边有人，他也帮着说了几句，而且他那段时间喝醉了酒心情不好还动过手，但他后面已经认错了，谁知道她却铁了心要离婚。 都老夫老妻了，再过几年阿良就能娶妻生子，这个时候要离婚，外面的人要怎么笑他，他自然不肯。 但是她就是要离，甚至连孩子都不要都要跟他离，一阵鸡飞狗跳，甚至街道办的同志都不知道来劝了多少次，最后他也烦了，干脆就遂了她的意。 孩子一人一个，他让大儿子留在家里，想着等她过段时间冷静下来再去求她回家，但没想到她很快就找了外地的工作，带着儿子走了。 这下母亲确定他一定是外面有野男人，跟那个男人约好了，不然不会这么坚定。 陈伟抽了好一会的烟。 大儿子在家里平时都是由他母亲照顾的，再说他现在都这么大了，也不再需要人照顾，陈伟每天上工下班，任由他一个人四处闲逛。 看他不务正业甚至心里有些快感，关莲以前最在乎两个孩子，要是知道因为离婚大儿子没人管，变坏了，以后指不定得多后悔。 第326章求她原谅 一连过了好几个月，半夜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其实心里有些后悔，如果关莲没有走，家里不会变成这样，他每天回家都能有饭吃。 但是现在他不仅要做饭，衣服破了没人补，之前每个月只会花掉一个人的工资，剩下一个人的存起来，尽管这样家里还是不时有肉吃，日子也过得好。 但现在他把工资全花光了，他跟母亲依旧过得紧巴巴的。 早知道就不跟她离婚了。 母亲天天在家里指桑骂槐，现在每天打牌只能打几个小时，剩下的时间要到市场买菜，还要回家做饭。 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大儿子却不见了，不用说肯定是去她那边了。 母亲气不过，跑去岳父岳母家跟他们大吵了一架，岳父岳母说不知道女儿在哪，他们不肯告诉他地址，最后他跟母亲只能灰溜溜回家。 大儿子不见了，他们的日子依旧跟之前一样，母亲每天打牌、回家做饭，他上工回家、喝酒、发呆。 日子实在过得无趣极了，电话是小儿子打过来的，他不知道他攒了多久钱才能打回电话。 电话里他就直接叫了一声爸，然后说了他们现在的大概位置，然后告诉他妈妈的工厂是做衣服。 “爸爸你能过来吗？” 陈伟问了关莲有没有跟其他男人在一起，儿子说没有，他一下子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十分欣慰，还好小儿子还想着他。 小儿子跟大儿子不一样，大儿子就只站在他妈那边，没有顾及过他这个亲爹，还好小儿子会想着他。 电话很快挂断，儿子留下的地址只有一个大概的读音，他花了好几天打听了许久，终于打到了他们现在所在的市，至于服装厂大不了一个个问过去。 不过这个市里只有一家纺织厂，虽然不在市中心，陈伟下了火车后，拎着行李找过来。 因为陈俊良不过来，陈伟的脸色有些不好，同时非常着急生怕被穿着军装的男人拉走，那男人盯着他的眼神让他腿软，仿佛他是什么间谍？ 现在下着雪天又暗了，他的去处还真是个大麻烦。 宋青皱着眉头，关姐肯定不愿意让他到家里住，现在这个点到市里的招待所处又麻烦，军区的招待所他一个没有调查过底细的人又不能随意进去。 陈伟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这么晚了难道他们要放他在雪地里冻死，等进了门他好好跟关莲求求情，让他念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原谅他这一次，以后他绝对会好好对她。 陈俊良握紧拳头，终于走了过来。 “俊良你不能因为之前的事情怪我，爸也不是故意的，我是你亲爹，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不知道我跟你奶在家里急成什么样了！” 看见儿子过来了，陈伟松了一口气，提起地上的包裹就要塞到他手里，嘴里不停说着话。 “你怎么知道这的？” 陈俊良直接打断，根本不看他脸上装出来的父子情深。 “你这么久没见我也不问我一句，爸当然是知道你们在这，你们在哪家就在哪……” “我问你是谁告诉你的！” 16岁的少年，个子已经跟陈伟差不多，虽然很单薄，但气势上一点不比他低，恶狠狠的盯着他，就像为了守护母亲的小豹子。 “说话！” 大家也都看明白了，关莲并没有给他地址，他自己一个人找过来。 宋青跟陆阳的表情如出一辙，他们走到陈俊良身边，不停打量陈伟，他心有些慌。 “我……” 支支吾吾许久，就是没说出来。 “你最好明天自己回去，这里的人跟你都没关系。” 陈伟急了，“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叫跟我没关系，我是你亲爹，你们母子俩在哪我就在哪！” “需要我提醒你一句吗？我妈早就跟你离婚了。” 他哽住，“那又怎样？那我依旧是你爹！” “所以呢，你想干什么，我不想见你，我妈跟你没关系！” “你你你！” 陈俊良不想让他的出现惊扰母亲好不容易追求到的生活，在他的示意下保卫科的人也没有上去叫人，反倒狐疑地看着陈伟。 宋青拉住陈俊良的手，“这位同志外边下雪，市里的招待所又远，你今晚到哪里住？” “我……” 他当然是想到他们家里去，但陈俊良刚刚当着大家的面让他回去，而且已经离婚了，总不能厚脸皮直接说出要到关莲宿舍住。 只希望他们没有办法安置他，最后不得不把关莲叫下来。 “这样旁边有个村子，你能到村子里住宿，下雪班车停了，明天我让人把你送到市里，你搭火车回去。” 第327章我怎么是陌生人 “我跟村里的人都不认识，这样贸然过去会不会太打扰人家，太不好意思了……” 他就是想拖延时间不想到其他地方去，他就是要让关莲下来接他，她闹成这样应该也闹够了。 陈俊良年纪小，不懂得隐藏情绪，气得手都在抖。 “你跟其他人不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那你就好意思过来打扰我们？赶紧滚！” “你这孩子我是你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什么叫打扰你们，我们是一家人……” “同志，刚刚孩子也说你们已经离婚了，我们宿舍区只允许工厂员工及家属进入，你不是我们员工的家属。” 宋青立刻打断他，说完后还看向一旁的保卫科，保卫科愣了一下。 “对对对，你现在是陌生人不能进去，你要不到村里借宿，这冰天雪地的估计得冻死。” 陈伟急了，“我怎么是陌生人，我……” 跟这种人说话确实越说越气，他根本就没把你的话听进去，一直坚持自己说的，强调了许多次他们现在离婚了，但他就是咬死是一家人。 陆阳：“我们这边是机密要地，陌生人在这里逗留是要接受审查的，你要还不走就跟我走一趟。” 他只要一板着脸就是冷冰冰的，非常严肃，说话不紧不慢，但陈伟就是害怕，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拎着包裹探头往里看，但高高的围墙只能看到里面的楼，这么多人盯着他，陈伟叹了口气，看来是见不到关莲了，没关系明天再见。 “那就麻烦你了，同志。” 陆阳带着他先往洋河村里走，她们几个人还站在纺织厂门口，等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宋青才扯了扯陈俊良的袖子。 “小良，你……” 陈俊良终于松开拳头低下头，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难道把他打一顿他就能自己离开？ “我们先去吃饭，陆阳今晚把他带到知青宿舍，偷偷安排个人看着他，明天要是能把他劝走，就不用告诉你妈妈。” 陈俊良抬起头，宋青一脸关切，他眼眶有些微热，缓缓点头。 不过，她的语气严肃了许多，“我刚刚听你的意思，你们特意瞒着他不让他知道地址，他是如何找过来的？” 要是他不时就过来纠缠一次，那也太糟心了。 陈俊良缓缓摇头，外公外婆不可能给他地址，他们非常小心，妈当初给了他一个纸条，他也绝对没有丢过，后来也销毁了。 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但他不敢想，甚至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算了算了，现在再追究这些也没意义，我看他也不是那种凶神恶煞的人，咱们不用怕他。” 陈俊良在心里苦笑，就怕有一天他奶过来。 宋青又跟保卫科的人强调一次，“厂长交代过，为了保证咱们厂的生产安全以及员工安全，不是里面的人进出一定要登记，如果是过来找人的，要去通知那个人下来，不能直接告诉他地址让他上去。” “宋主管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耽搁了一会儿，他们落后了陆阳好大一截，没有看见他的背影，安安乖乖牵着小姑的手，路上宋青并没有询问陈俊良他们家之前的事情，他们一直在讲这次冬猎。 到了田婶家后，家里非常热闹，各种肉香飘出来，其实一路上都是肉香。 安安吸了吸鼻子，“舅舅！” 刘建东被他妈打发去燎野猪毛了，建秋已经收拾好自己，又变成之前干净利落的样子，走到外面伸手看着安安。 “舅舅你回来了？” 她还是不相信下午那个是舅舅，这个才是舅舅。 建秋把她抱到屋里，还没开始吃饭，但他们拿签子串了几串肉串在炉火上烤着，已经发出了滋滋滋的响声，在上面撒了一层研粉后直接递给她。 “等凉了再吃。” 刘叔洗了个热水澡后把胡子刮干净了，他正在翻着手里的肉串，安安一边吃着一边靠过去，手还放在他膝盖上。 同时还鼓着小脸在肉串上吹气，过了一会看一下刘叔，“姨姥爷能吃了吗？” “再吹几口。” 她乖乖又吹了几口，这才慢慢张开嘴咬了下来，肉很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刘叔看她这样子一边乐一边烤，烤好的就放在一旁，等凉了就递给她。 被打发出去燎猪毛的刘建东终于回来了，在走之前拜托大哥给他的肉翻面，结果回来一看一大半的肉串是空的。 “我的肉呢？” 安安嘴巴塞得鼓鼓的，好奇的看着他，等刘建东看过来，眨了几下眼睛又慢慢嚼起来。 刘建东：“……” “那不是还有你再切一盘烤烤，安安喜欢吃。” 深呼吸几口气，把还剩下的拿走，田婶在他后边骂，说他这么大了还跟孩子抢东西吃。 宋青：“三姨，她已经吃了很多了，而且那是建东串的。” “你别管他，那小子就是故意的，就是要跟安安抢，抢着吃才香。” 陈俊良把带来的东西交给田婶后就一直坐在炕上发呆，田婶说他太客气了，不过还是收下了，打算走的时候让他带点干肉走。 “给！” 他才不会跟那个小丫头一样吃独食，刘建东递了两串给陈俊良，陈俊良接过来捏在手里。 刚烤好的肉串上面的油还在滋滋响着，他根本等不及晾凉，龇牙咧嘴咬了一口，嚼着嚼着才意识到不对劲。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两人认识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也是有一些革命友谊的，刘建东知道陈俊良的性子就是这样，不爱说话，但他现在的沉默跟平时不一样。 陈俊良摇头，也吃起肉串来。 “对了，我表姐夫呢？” 正说着呢，陆阳从外面进来了，他脱下外面的大衣拍了拍上面的雪，陈俊良一下子站起来。 陆阳给他使了个眼色，他这才坐下来。 第328章我给他轰走 明面上说是带他到村里借宿，但陈伟觉得旁边这个男人是来监视他的，一旦他不去或者耍什么别的主意，这男人估计会直接把他抓走，只能乖乖跟着他。 今天是全村的大喜事，这个点正好是吃饭的点，整个村庄上空都飘着肉香，家家灯火通明，简直跟过年一样。 知青点也分到肉了，大家商量了一下，留一些做成油肉留着以后吃，剩下的包饺子。 一大群人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分的肉多，他们后来还买了一些，再加上酒厂的事情也在稳步推进中，场地已经搭起来了。 不过因为最近的雪大很多工作都搁置了，但对于大家来说还是很高兴，于是今天的肉用的格外多。 刘若吸了吸鼻子，饺子还没下锅煮，但她仿佛已经闻到了香味，肚子咕咕叫。 “谁在打鼓？” 刘若：“……” 大家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在热气当中互相开着玩笑，笼屉上的饺子也越来越多。 “咱们过年的时候再凑钱割点肉做一顿饺子。” “那时候说不定酒厂已经差不多了，正好庆祝一下。” 一群人正畅想着未来，突然外面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男生走出去，看见陆阳有些惊讶。 陆阳把他拉到一边，“这个人今晚能不能在你们知青点借宿一晚？你们男同志看着他，可以跟他收钱。” 陈伟正四处张望，这个村子生活条件也太好了，居然都是肉香，怪不得关莲拼了命也要到这儿来。 陆阳压低声音，“他没地方去，要是想要什么你们看着跟他收费，明天还得请你帮个忙，你把他送到市里火车站去，一定要看着他坐上火车离开。” 同时给他递了一沓毛票，那人连连摆手，“不行陆哥你这也太客气了，这就是个小忙。” “天这么冷就当我请你喝热茶的。” 叮嘱完后又走到陈伟身边，“同志，明天这位同志会把你送到火车站。” 陈伟连人都没见到他怎么可能走，费了这么多功夫好不容易才找过来，过来的火车票又不是不要钱。 不过他现在孤身一人又在陌生的地方，可不敢跟着男人犟，只能点头。 陆阳这才离开。 男知青把他带到自己宿舍，给他腾了一个地方后到了厨房，大家也听见动静了，都好奇问他是什么事，他就把陆阳的嘱咐说出来。 “朋友？” “不太像，我倒觉得像犯人，你想想还要你明天专门看着他，把他送到火车站，这不是监视是什么？” “怎么可能，要真的是犯人，怎么会送到咱们这边？” 不过大家对这个人还是有些警惕，专门派了一个男同志回屋假装看书。 知青跟陈伟收的住宿金是三毛钱，他一个人坐在炕上，想找他们打听事情，但这里的人好像都对他非常警惕，不管他问什么都敷衍几句。 饺子煮好后，一群人坐在堂屋的桌子上，在里面的陈伟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肚子空空，被这饺子勾的坐都不稳，他走出去找来刚刚的男知青提出要花钱买一碗。 “我们做的份量不多，这样你先等着，我去问一问大家。” 听说他要买一碗，其他的人看了看锅里还剩的饺子，“咱们今天包的肉特别多，一碗怎么着也得一块钱。” 不仅是肉，还得算上人工费跟柴火。 陈伟看着端过来的饺子，其实只有半碗多一点，还要一块钱，但他吸了吸口水还是掏钱了。 ———— “不是让你在桌上等着，剩下这几个菜我一会端过去。” “三姨，我想跟你说件事。” 田婶手上的动作顿住，“咋了？” “关姐不是跟前夫离婚了，说好一人带一个孩子，小良原本是跟他爸的，但关姐舍不得，而且孩子跟着他爸生活也没这里好。 现在她男人早过来了，关姐还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地址的，陆阳把他带到知青点那边借宿，明天还拜托人把他送到火车站，但我怕他不肯走。” “他要过来把孩子带走？” 宋青摇头，他看着不像是要把孩子带走，而是要接着跟他们一起生活。 “都离婚了，还找过来干啥？招魂呐？你放心，明天一大早我就到知青点去，要是他不肯走，我拿粪瓢打到他走。” 婚都离了，还过来干啥？ 怪不得小良这孩子明明下午回去的时候看着心情还不错，刚刚一直在发呆。 虽然关莲没有跟他们说过她跟前夫之间的事情，但她下意识就觉得那个男人有问题，如果不是有问题，怎么会一个人带着孩子到这来？ 甚至另一个孩子还因为他来了就沉默发呆。 宋青帮田婶把剩下的菜端出去，屋里刘叔已经喝起酒来了，今天一桌子都是肉。 特别是下午炸的那一大盆酥肉，安安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她还吃了很多烤串，宋青怕她吃太多上火，只让她再吃一点。 大家伙平时哪有这么多肉吃，田婶的手艺又好，屋子里热气腾腾，大锅上还炖着，一屋子人吃的头都顾不上抬。 “爸，我明年也要上山。” 刘建东终于从他的大海碗里抬起头，又吸溜了一口粉条意犹未尽，要是家里再多一个上山的猎人，那分的肉就更多了。 “得了吧你先让你那陷阱多捕点东西，上个月捕了多少只田鼠？” 扒老鼠皮都扒得厌烦。 “妈你怎么老打击我，那爸跟哥也是一下子就打到大猎物的？老猎手都是要从小猎手开始的。” 刘叔：“虽然我第一次也是抓兔子，但我很快就敢一个人进山，你那胆子跟兔子一样。” 他口里的上山当然不是普通的到山里捡点东西，是要到深山里去。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刮目相看的！” “赶紧吃吧你，菜都凉了！” 田婶干脆给他嘴里塞了一个花卷，大家都在吃饭，就他小嘴叭叭的，其他人都在憋笑，只有安安一下子笑出来。 他妈他不敢吭声，她一个小屁孩？刘建东夹了一块肉伸过去堵住她的嘴。 吃完饭后刘叔已经醉的开始吹牛了，田婶一下子把他架到屋里，宋青跟陆阳抱着安安，旁边还跟着陈俊良以及陆容慧。 天这么冷，刚刚还飘了一点雪花，田婶本来是想让他们都在家里住下的，但是小良不愿意，总不能让他一个人走。 他们就干脆一起离开。 第329章怎么做的？ 路上安安还在回味桌上的饭菜，“要是天天上山打猎就好了。” 上次打的那头野猪也让她吃得肚儿溜圆，这一次那一堆堆猎物给她造成的震撼就更不用说了。 “爸爸，我也要学打猎。” 她走了一会就不愿意走，陆阳把人抱在怀里，“那你多吃点饭，等再长大一点就跟舅姥爷学。” “我一定会比小舅厉害的。” 他们走在前头，宋青跟陈俊良走在后边，一路上他都没说话，在饭桌上也心不在焉。 宋青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等到了纺织厂门口，陈俊良深吸一口气扯出笑容，“小姨你别担心。” 就算他来了又怎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好，你先回去吧。” 回到家后，母亲还在灯下织毛衣，见他回来赶紧帮他拍掉衣服上的雪，“这么晚。” 屋子里暖烘烘的，弟弟已经到床上睡觉了，看他一直看向俊生的床，关莲无奈一笑。 “你弟今天还生气了，觉得你去不带他。” 等大儿子一走，她就赶紧把肉炸好，炼出的猪油跟肉放在一起，可以放很久。 肉香味在楼道里弥漫，几乎整栋楼的邻居都来她这围观，询问她是在哪弄的肉？ 关莲如实回答，他们打定主意明天也去问问。 大儿子虽然不在，但她今天还是炒了一盘，小儿子闻见肉香但还是撅着嘴。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关莲怎么可能不懂，估计是生气哥哥一个人去了不带他。 但那是阿良的朋友，关莲只能给小儿子夹肉，他吃完饭后什么话也不说，早早就到床上睡觉了。 陈俊良不知道要如何向母亲说，他今天见到了父亲，更不敢说他怀疑是弟弟把地址告诉父亲的。 田婶还另外给他带了东西回来，关莲一边叹气一边收进橱柜里，想着下次再送点东西过去。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出去吃了个饭回来怎么还迷迷瞪瞪的？ “……没事” “没事就赶紧收拾，你要看书还是睡觉？” 陈俊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也睡不着，母亲在灯下打毛线的面容是非常平静温柔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母亲眉头舒缓。 以前她好像总是蹙着眉头，心里好像有烦心事，但不管他怎么问，她总是温柔的摇头，说他多想。 外人总说他们家过得好，双职工养两个儿子婆婆又能在家帮着做家务，但是日子过得怎么样，他们自己心里才清楚。 奶奶在家一直是甩手掌柜，每天出去打牌，家里的活都指使儿媳妇干。 他听他妈说过，以前不懂得怎么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切都是自己摸索着来，他奶自己不帮忙就算了，还不让他爹帮，说这都是一个女人应该干的，谁没这么经历过。 刚结婚那几年，她借着管家的名义把两个人的工资都攥到自己手里，关莲想要买点什么还需要问她拿钱。 甚至连买点女人用的东西，她都问东问西，有时候要问几次才给。 后来关莲不愿意了，就在家大发雷霆说她不孝，不尊重自己这个婆婆，她丈夫就只在中间和稀泥，说妈一个人把他养这么大不容易。 如此重复几次，最后关莲还是把钱拿到了自己手里，但丈夫的工资一直是交给他妈的，她这钱要负责两个孩子，她婆婆甚至还因为这在家总骂她。 陈俊良都看在眼里，他只觉得妈妈好像一年比一年更加沉默，眉间的皱纹也一年比一年深，直到母亲说要离婚。 家里所有人都愣了，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但陈俊良的第一反应是高兴，他觉得只要离开这个家母亲会变得更爱笑，不会总愁容满面，果然，母亲现在总是会因为生活里的一些小小的事情高兴。 毛衣的袖子打歪了笑，拆开后再打一下子就对了也笑，陈俊良很喜欢现在的妈妈，但越是这样，越心疼以前的她。 他不希望那个家里的人再来打扰母亲，他们只要一出现都会激发起母亲对那个家里的记忆。 天气一冷，不管是上班的还是上学的，出门前都苦着脸。 陈俊生磨蹭了很久才起床，关莲把早餐放在桌上，大儿子也已经坐在书桌前了。 “阿良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你现在又不用上学，小生赶紧，饭已经在桌上了。” 说完穿好衣服就出门上班，陈俊生把在被窝里的衣服拿出来，好不容易穿好起身就发现哥哥正坐在书桌旁盯着他。 “……哥” 大哥的眼神实在太过严肃，陈俊生慌张的低下头，明明哥哥这些天就不再用这种眼神看他了，难道是自己？ “哥，我吃早饭了。” 他赶紧穿好鞋子坐在餐桌上，三下五除二把早餐吃完正要拎书包跑出去，陈俊良起身把门关上。 “……哥？” “你怎么做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上学就要迟到了。” 陈俊良冷笑一声，语气格外寒冷，“我问你是怎么把地址告诉爸的？” “我没有，我怎么能把地址告诉他，哥你冤枉我！”陈俊生拼命摇头，心里十分慌张。 “他昨晚已经找到厂里了，他亲口说是你告诉他的。” “我……”陈俊生一下顿住，低着头没有反驳。 不过是一诈他就已经承认了，陈俊良只觉得可笑。 母亲为了他们俩之前才忍受了这么多年，离婚后大家第一个顾及的也是他，可他却想让母亲回到好不容易才摆脱的泥潭里。 “为什么？” 第330章我是她男人 陈俊良一直没想明白这个道理，那个家里有什么值得他这么怀念？ 他难道没有看出来父亲跟奶奶对母亲的不好？难道没有看见母亲被奶奶挤兑时的苦笑，看不见她被父亲冤枉甚至大打出手？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见这些，那为什么他却在母亲把他一个人带走后，还想把她重新推回去？ 如果他当初想要留在那个家里，不愿意跟母亲离开，大可直接说出来，还免得母亲烦恼，要带他们兄弟俩。 陈俊良可以理解弟弟怕被母亲留下，才对他撒谎，但不能理解他现在做的事情。 “……说话！” 陈俊良长得高，他站在门后，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当中，脸色严肃，陈俊生根本不敢看他。 “爸呢？他回去了？” 陈俊良看着他，不明白什么时候弟弟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自己一直没有看懂他，死死咬着后槽牙才没有直接扇他一巴掌。 陈俊生也终于抬起头来直视哥哥的眼睛，“我不喜欢这里。” 他在这里谁都不认识，学校里的同学大部分是家属院的，他们有自己的小群体，他一个半道转学过来的现在还没有融入进去。 在家有好朋友，在这放学他只能待在家里。 “妈妈为什么要离婚，爸爸又没有做错，我同学没有人父母是离婚的，我不喜欢这里。”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妈走？你为什么不直接留在那？” “我……” “因为你知道留在那不好，奶很少管我们，爸的工资都给她，如果留在那可能连饭都吃不饱。 只有妈会管我们，她要挣钱给我们吃饭，还要挣钱给我们读书，你什么都懂，才不愿意留在那！” 他绞着手指，“那妈跟以前一样跟爸过日子不就好了，我们家以前多好。” 陈俊良气的手都在抖，“你看不见妈在那个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妈过得很好，她给我们洗衣做饭，爸爸也不会打她。” 他们后来吵架是因为爸爸怀疑妈妈在厂里有人了，但那只是个误会，只要解释清楚了爸就不会再打她。 因为母亲说不要他们兄弟俩，他那时候在恐慌当中，生怕母亲真的离开，结果父亲说一人跟一个，他选择跟着母亲。 但不代表他认为他们离婚是对的，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不能为了他们俩接着过下去。 别人会笑话他们的。 “我只想让爸爸跟妈妈解释，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啪！” 陈俊良再也忍受不了直接扇了他一巴掌，他这一巴掌用了极大的力气，陈俊生捂着脸哭起来。 “你一直说你想你想，你有没有想过妈妈想要什么？你就不能想想妈妈？” 陈俊生捂着脸，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这么生气，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家好，难道他不想让爸妈在一起？ 他一下子推开陈俊良哭着跑出去。 ———— 陈伟觉得自己好像被知青给监视起来了，一大早昨天那个男知青就穿好衣服站在床边看着他。 “同志怎么了？” “陆大哥说要把你送到火车站，咱们走吧。” 陈伟磨磨蹭蹭就是不想离开，知青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就为了完成陆大哥的嘱托，结果他还这么磨蹭，语气也不好起来。 田婶一大早就来了，“你就是陈伟是吧？” 那两人死死盯着他，大有一副他要不愿意走就让人把他拖走的气势，陈伟走到院子里突然捂着肚子。 “唉哟，估计是昨晚吃的东西有问题，肚子痛我去个茅房。” 没让那两人开口直接把包塞到男知青手里，男知青拎着包，想东西都在他这他应该也不会跑。 天太冷，其他知青还在炕上，田婶往手里哈了一口气，“怎么去了这么久？” 男知青突然往茅房走，结果茅房里没有人往院子外看去，看到雪地里的脚印。 “坏了田婶，他爬到墙外去了！” “什么！” 田婶赶紧冲过来，就看见雪地里有两个脚印，一路往外边去了。 ———— 宋青今天魂不守舍的，原本有不少人想找她打听洋河村冬猎的事情，看她这样子干脆去找村里人。 “怎么了？” 关莲给她递了一把榛子，宋青接过之后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一切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只希望能尽快把陈伟送走。 “没事” 大家也陆续到工位上了，眼瞅着生产线就要开工，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保卫科的人进来。 “关莲，关莲同志在哪？外面有人找你。” 宋青心里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把榛子揣到兜里。 关莲皱着眉头，谁会来找自己？ “我出去看看。” “关姐，我陪你去。” 关莲本想让宋青待在车间里，外边冷，车间暖和，但宋青坚持也就随了她去。 “谁找我？” 陈伟在雪地里跑了许久，又被知青跟田婶带着人追，一路踉踉跄跄才跑到纺织厂。 保卫科的人拦住他，陈伟赶紧说要找关莲，说那是他的妻子。 昨天那个保卫科的人今天休班没在，值班的人听到后让他等在着，让人进去叫关莲出来。 田婶跟男知青跑了许久才终于追上他，拉着陈伟就要把他拉走，陈伟只觉得这两人跟土匪一样，他都说了过来找人，为什么就要把他送走？ “我不走，我是她男人！” “呸！婚都离了鬼男人，赶紧滚！不然老娘对你不客气！” 田婶跑了这么久一肚子的火，脸上的表情也恶狠狠的，这是什么人啊？ 人家婚都离了，现在好不容易日子过得正常了，他又跑过来，纯膈应人！ 关莲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田婶跟知青要把陈伟拉走，他死死扒着门。 “阿莲，你终于来了，你快跟他们说我是你男人！” 陈伟就跟看见救星一样看着关莲，他现在都怕这两人不是要把他拉到火车站，是要把他拉到哪个犄角旮旯把他干了。 “阿莲！” 关莲深吸一口气，这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是陈伟。 “你怎么在这？” 第331章后悔离婚 陈伟一把拂开田婶跟男知青的手站起来，“我都说了我没有骗人，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把我当小偷了都。” 男知青有些无措看着宋青，宋青对他摇摇头让他先回去，田婶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关莲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厌恶，手都气得直抖。 “你怎么找到这的？” “阿莲以前的事我跟你道歉，是我误会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咱们毕竟结了这么多年的婚姻，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就是那段时间昏了头……” 保卫科还以为是夫妻俩闹矛盾，“宋主管关同志，要不你们在这好好聊聊，我们出去厂区里巡逻巡逻。” “那麻烦你了。” 陈伟一看门卫一室只有三个女人和他自己，也没有刚才那么害怕，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 “我昨晚都没吃东西，今天一大早又被这个大婶跟那个男同志追了一路，我知道你还要上班，要不你先带我回家让我休息一下，俊良跟小生在不在家？ 包裹还在知青那呢咱们等会去拿回来，不知道小良昨晚有没有跟你说见到我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我还生气不理我，都没去跟你说他爸来了。” 他就跟看不见那三个人的脸色一样自说自话，要不是田婶昨晚听宋青说了他们俩早就离婚，而且关莲根本就不知道他会过来，还以为他们俩感情很好。 关莲：“你回去吧。” 因为天气冷，保卫科这里燃着一盆炭火，他正走到旁边伸手烤火，听见关莲的话动作停住猛地转过头来。 虽然他表情换得快，但宋青跟田婶还是看见他最开始脸上一闪而过的暴怒和恶狠狠，跟他的形象极为不符。 不认识的人看陈伟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他是个老实人。 “……我想你跟孩子了这才冒着大雪过来看看，看完了自然会回去，我是孩子们的亲爹，你总不能不让我见他们吧？ 阿莲，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 “我让人把你送到火车站，今天应该有火车，你以后不要再过来，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跟你没有关系。” 关莲说完就往外走。 “那俩孩子是我的亲儿子，再说了我妈也想孙子。” 她的脚步因为陈伟这两句不咸不淡的话停住，狠狠咬了咬牙才回过头来，陈伟威胁她。 “妈她年纪大了，不然这次会跟我一起过来，阿莲妈跟我都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们。” 宋青看关莲气的手都在抖，上前挡在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 “陈同志，既然你们已经离婚了，那你现在确实不适合到这儿来。” 陈伟冷笑，“这是我们家的事，就不麻烦你一个同事操心。” 宋青皱着眉头，觉得这个陈伟仿佛有两面，昨晚的他胆小如鼠，见到她还有些紧张，但他今天却好像有了把握一样。 “家事？家你个头啊，没听到人家让你滚了？都离了你滚来这干啥？” 田婶见过的人多，一下子就看明白他了，估计是打量着这里只有三个女人，再加上以为自己能像之前一样拿捏关莲，一下子就自信起来。 本来就烦这个人，现在脸上的厌恶更加藏不住。 陈伟咬了咬牙，但田婶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她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臂看着能一拳打死他。 “大婶你根本不了解我们的情况，我们结婚都10多年了，孩子过几年都能结婚了，哪是说断就能断的，再说了那俩孩子还在呢，他们也想父亲。 这么多年都过得好好的，你当初闹离婚我就不说你了，这次大家放下以前的事情好好过。” 他一直在自说自话，完全没有把关姐的话放在心里，就好像看不见她眼里的厌恶一样，宋青突然明白，她当初一定非常艰难才把这婚给离了。 陈伟是觉得既然关莲外面没有人，儿子都说了没有男人来找她，那就说明没有对不住他，那还不如两人搭伙一起过。 儿子需要父亲，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他也需要一个女人。 其实他这些日子已经后悔了，过的日子跟以前完全大变样，母亲每天要出去打牌，最大的极限就是买菜回家做饭，其他的事情都不管。 而且家里的钱还不够花，他的工资除了买菜外没剩多少，母亲也经常在家抱怨，以前他们母子俩很少吵架。 陈伟体谅母亲，好不容易把自己带大已经够辛苦了，让妻子好好孝敬她，让她以后能在家里享福。 但离婚后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开始质问母亲为什么每天总是去打牌，不管家里的事情，他的衣服脏了破了都没人管，每天都只能穿着昨天的衣服去上班，母亲则是说他不孝顺。 以前的工资全都交给她管，现在每个月只给她几块钱，剩下的钱全攥自己手里，那几块钱都不够去外边打个牌。 前半辈子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把儿子拉扯大，没想到老了居然过这种日子，儿子一点都不孝顺。 陈伟没办法，要是他不把工资自己拿着，两个人吃风喝屁去。 刚开始还在家大骂关莲，说给儿子戴绿帽，家里没有对不住她，说她白眼狼，还骂阿良。 但是渐渐的他们俩很少在家里提起关莲，即使母亲不说话陈伟也能看出来，她后悔了。 这个儿媳妇虽然不招人满意，但以前留在家里能挣钱，也能照顾好两个孙子，最重要的是能照顾好儿子跟自己。 现在家不像家的。 而且陈伟这个年纪离不开女人，但他家里这个情况，很少有女人会愿意嫁过来。 虽然是个工人，但婆婆年纪大，在家里还管事。 最重要的前一个媳妇，突然离婚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陈伟悔的不行，好不容易小儿子想办法给他透露了地址，这才赶紧找过来，要是能把关莲劝回去就好了，家里离不开她。 第332章妈想孙子 陈伟说完话站在那，没想到关莲一直没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想了想。 “大不了以后我的工资也给你，你一个人管我们家里的钱，妈每个月给她5块钱就行，她天天出去打牌根本不管家里的事情，给这么多就够了。 阿良也长大了，等他念完高中就下乡，咱们再把小生带大，以后就全是好日子。” 关莲站在宋青身后渐渐的也冷静下来，听见他的话突然有些想笑，原本两人吵了这么多年，说不应该把工资全给他妈。 婆婆拿着钱不管家里，她的工资顾两个孩子还有家里的开支，结结巴巴的，但陈伟每一次都说她惦记他的钱，说母亲不容易。 没想到现在离婚了，他反倒能看清楚了，可真是稀奇。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日子过得好的不得了，为什么要再回去？ 我说了我们已经离婚了，还要强调多少次。”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自私，婚你说离就离了，那俩孩子怎么办？他们也想父亲，也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你怎么就不想想他们？ 你一个当妈的怎么就这么自私？” 说完语气又缓和下来，今天是来劝关莲回去的，不能惹恼她。 “有问题咱们就解决，不能总想着我们自己，那俩孩子呢？” 说完又看向宋青，“我刚刚听他们叫你主管，你也是关莲的同事，要是不愿意回去你们这还招不招人？我留在这，以后再把妈接过来，咱们一家在这生活。” 这片厂区虽然在外边的村子旁，但离市里也不远，而且这纺织厂蛮大的，厂区还新。 田婶突然拎起旁边保卫科用来铲煤的铲子，抡在手里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耳朵聋了是吧？听不懂人话，老娘把你拍到外边雪地里让你清醒清醒，关同志都说了早就离婚了，你赶紧滚吧，别逼我叫人。 还说一个当妈的自私，要不是你这个当爹的，她还能一个女人带俩孩子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开始？要点脸吧你！” 陈伟脸上的表情崩裂，看着田婶手里的铲子不敢上前。 原本希望关莲能劝她，但关莲一直没看他。 保卫科的人在外面溜达了一圈赶紧跑进来取暖，看见田婶的样式大家惊了惊，一边伸手一边目光不停在几人当中梭巡。 “咋了？” 宋青：“他是关姐的前夫，关姐跟他早就离婚了，没想到他今天还过来，你们以后看着点。” 没想到宋青这么不客气，陈伟的脸色有些不好，但屋里现在还有几个大男人，他也不敢再摆脸色。 “阿莲我妈年纪大了，她想俩孩子，当初咱们离婚的时候都说好了，儿子一人一个，现在你把两个孩子都带走了，我们怎么办？” 关莲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伟也是到后面才想明白那俩孩子是她的命，是她当初一把屎一把尿亲手带大的，怎么可能会不要？ 是自己以为她要跟野男人走，急迫抛下俩孩子，这才说一人一个，早知道就应该两个孩子都要了，那样她就不会离婚。 自以为拿捏住了她的死穴，陈伟语气得意。 “妈想孩子，等春天天暖了我带她过来看看。” 第333章我带一个儿子走 关莲气的浑身都在抖，她好不容易才带着两个孩子来到这边重新生活，要是婆婆过来，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也知道自己表现的越不想让婆婆过来，陈伟越会觉得拿捏她。 “行啊，她什么时候来你提前通知我们一声，记得在市里给她找个招待所住，我们纺织厂有规定，外人不能进来。 如果真来，我就让两个孩子出来见她一面。” 她那句外人一下子刺痛了陈伟的心，快20年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现在就这么轻飘飘的说他们是外人，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心这么狠？ 田婶把铲子丢在地上，哐当一声，差点就砸在陈伟脚面，他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碰到了保卫室的架子。 怂货！ “关同志说的对，毕竟孩子也是你们家的，要想过来看当然能来，不过我们村里没有能让你们住的地方。” 要是被她知道，就拿扫把把他们全都打出去。 “市里不少招待所，不过你们这又是当爹的又是当奶的，过来一次总得给两个孩子带点东西，关同志一个人带俩孩子也不容易，听你那意思，以前你的工资都交给你妈。” 田婶说到这停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伟，陈伟避开她的眼神。 “你自己也说了孩子不只是关同志一个人的孩子，那两孩子的学费生活费你这当爹的也得出，可别跟以前一样靠着人家小关一个人养，那要你这个当爹的有什么用？” 田婶的眼神相当鄙夷，一副既然没用还不如赶紧换了的表情。 陈伟握着拳头，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这是我们的家事，关你什么事！” 他早就看不惯这些人了，明明都跟他们没关系，一个个就爱多管闲事，特别是那个年轻的女同志，怪不得昨晚一直想让他今天坐火车回去，原来跟关莲认识。 刚刚又一直挡在她前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对她们动手。 “田婶说的对，以前两孩子都是我一个人的工资养的，以后你要想认他们就得交钱！” “你你你！” 关莲一定是被他们给带坏了，钻钱眼里，什么叫她的工资养的，他们是一个家庭，难道就没有花到他的钱？ “今天这事要是不商量好，我就去找你们领导，我就不信领导不管！” 他还以为这是他们以前厂区的街道办，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愿意和稀泥，但是这里是纺织厂，他们已经领了离婚证！ “随便你，离婚证已经打了，你再过来骚扰我，我就去公安局告你流氓罪！” 关莲说完后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阵快意，原来就算他过来也不能改变什么，她跟父母费尽心思瞒着陈家，一直害怕他们找过来。 好像会把她原本平静的生活扰乱，但直到陈伟站在这，关莲在极度的愤怒后意识到当初利落的离了婚是一件极好的事。 而且纺织厂里的领导还有同事都站在她这边，只要他们进不去厂里，就算陈伟带着他俩住到纺织厂门口她都不怕，还愿意每天出来看看笑话。 她的态度一强硬，陈伟除了愤怒之外没有其他应对的办法，这里站满了人，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也不敢动手。 就算示弱也没用，关莲的心变狠了。 田婶虎视眈眈，但凡他敢再说点什么她的巴掌就要甩到他脸上，宋青更是满眼警惕，保卫科的人也不停打量着他。 这里的人都跟关莲站在一起，他一点成算都没有。 “阿莲以前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我不应该误会你，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关莲突然笑了，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懦弱以及他的毫无办法，他现在做的一切在她看来都非常可笑。 陈伟到嘴边的话在她的眼神下硬生生咽下去，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小丑被他们这些人扒光了站在这审判。 “行，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要带一个孩子走！” 第334章他们愿意跟着母亲 陈伟彻底卸下他在平常人眼前装出来的老实，变得咄咄逼人一脸无赖，看关莲哑口无言心里一阵快意，他倒要看看她这次会怎么选？ “你根本就不关心他们，两个孩子的鸡蛋票根本就不够用，你哪一次主动给过？还有他们长身体要吃肉，衣服一年比一年小，你哪一次管过？ 你在家当甩手掌柜，钱都交到你妈手上，你妈拿着钱就拿去打牌，宁愿给她那些牌友买点心都不舍得给两个孙子分一块。 小生小时候看见咽口水，被你妈看见了骂他丢脸，没见过好东西，这些你都不知道？ 你知道陈伟你比谁都清楚，你是怎么说的？” 关莲心疼孩子，虽然钱不够用但还是咬牙到供销站给他们买点心，被婆婆看见后阴阳怪气。 “我说我孙子怎么养的这么小气，都是你这个当妈的惯的，就几块点心眼巴巴的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缺他们吃缺他们喝，丢人！” 她把着儿子的工资，一贯爱在外面装大方，没得牌打的时候，就一个人偷偷到外面开小灶。 有几年发的粮食少，个人的供应根本就不够吃，何况家里还养着两个孩子，关莲只能把钱拿去黑市买高价粮，就算这样也不够吃。 但她却发现婆婆的口袋里经常有饼干的碎屑。 她想让陈伟把工资给她，这样每个月花起来宽裕一点，但婆婆立马大发雷霆说她惦记儿子的钱。 陈伟就一直和稀泥，她能怎么办？只能咬牙从牙缝里省，换回来的粮食都放在父母家，家里也只给自己跟两孩子做饭。 他们母子俩骂了许多次，最后没办法每个月给她十块钱，美其名曰伙食费。 关莲把孩子抱到外面，抹了抹眼泪回家关上门跟她大吵了一架。 要不是邻居听见声音出来，那一天关莲说不定还跟他打起来，陈伟回来后被亲妈告状，黑着脸觉得丢脸。 “这么点事，有什么好闹的，让邻居看笑话！” “看笑话，我们早就是人家的笑话！你的工资必须拿出来养孩子。” “每个月不是给你钱了？你到底要多少？他们俩又能吃多少？你一个人的工资绝对够花！” “就是看不得我手里有钱！” 陈伟听她又算以前的账，一直梗着脖子不回答。 关莲看他这样子恨不得扑上去咬他，每次都这样。 “古时候饥荒为了不饿着老娘，人家都愿意把儿子杀了给老娘吃，我孝敬我妈怎么了？” 因为这句话她对陈伟彻底失望。 但没想到他能这么无耻，明明就不关心两个孩子，却因为要要挟她，硬是要把他们留在身边。 “行了，以前的事情我跟你说不清楚，反正两孩子一人一个，我也以后要人养老！” 田婶跟宋青站在一旁心疼的看着关莲，偏偏这涉及孩子的事情她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不行，你根本就不管他们，他们留在我身边最好！” “没有这样的道理，你不让我带一个走，我就在这不走了，你们厂得负责。” 张主任得知消息也从办公室赶过来，了解情况后耐心劝导陈伟，但他这人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 “领导，原先就说好了孩子一人一个，她把小儿子带走了大儿子我养着，结果半路又把大儿子骗到这来，凭什么两个儿子都归她？ 我现在这个年纪也不可能再娶，要是没儿子跟着我，那我以后岂不是要一个人饿死。” 张主任为难的看着关莲，她也是当妈的，自然知道当妈的舍不得孩子。 但当初离婚的时候都说好了两孩子的分配，要是他不知道地址找不到人那还好办，但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 他们这些当领导的，想劝都不知道怎么劝。 “陈同志这事不能急，你们俩都是工人肯定能养得起孩子，但这事不能光靠条件，也得考虑两个孩子的想法，他们愿意跟着母亲那你能怎么办？” “就是”田婶翻了个白眼，“要是对孩子好，他们心里又不傻，还能不知道跟谁？” 宋青：“关姐现在完全能照顾得了他们，原先小生就跟她过来，俊良后来自己找过来的，说明他们愿意跟在母亲身边。” “是啊，就算你强硬把他带回去，那孩子也大了，他下次想走不还是能走？你难道又要找过来。” 张主任苦口婆心，“至于养老是以后的事，他们肯定不会不管你的，现在还在上学呢，自然是留在这更好。” 陈伟自然不愿意，但也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要是把俊良带回去，他心里只有他妈，腿长在他身上，那不是想跑就跑。 而且陈伟也知道大儿子不喜欢自己，以后能不能靠他还真不一定。 那要不把小儿子带走？ 但他又不愿意，小儿子今年才上二年级，得花多少钱才能养大？ 像大儿子再过些日子就能挣钱了。 难道他就这么回去？不行，他费了这么大的劲找过来是为了跟关莲复婚的，他要带他们走，实在不行就搬到这里来。 陈俊生从屋里跑出来后并没有去学校，外面到处都是雪，他在宿舍楼下哭了一会儿，背着书包不知道要去哪。 村里不熟，他熟悉的地方只有厂区以及家属院，正捂着脸要走到学校去，经过纺织厂门口的保安室时，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 是爸！ 他真的找来了！大哥没有骗他！ 第335章早就该打了 屋里张主任主任还在苦口婆心想劝陈伟离开，田婶不时搭腔几句，陈伟看着这几个女人在心底冷笑几声。 在这地方他一个人孤立无援，这些人都是关莲的人，自然想要劝他离开，但他又不是傻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 关莲已经精疲力竭，他总是这样，根本沟通不了。 陈伟也不想再好好劝她，既然她都不给面子了，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不我带一个孩子走，要不咱们复婚！” 反正他已经想好了，他这个年纪外面的人也不愿意嫁他，还不如两人凑合着过。 就是不知道这边的工厂还招不招工，能不能把他安排进来，刚刚看了一眼厂房很新，估计宿舍区环境也很好，周围虽然有些偏，但到市里也还行。 “反正你现在也是一个人，以前到底什么事大家也别计较了，孩子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这对大家都好。” “……以前什么事？” 陈伟哼了一声，儿子虽然说后面没有男人过来找她，但谁知道，当初在家的时候究竟有没有勾搭上别人。 “你自己清楚” 关莲再也忍不住，上前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你真让我恶心！赶紧给我滚！” 她唯一恨的就是当初陈伟发疯的时候没有打他一顿，任他无端指责败坏自己名声，她那时候身累心也累，彻底对他失望。 也不想再过这种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铁了心要离婚，连解释都不想解释。 扇了一巴掌后手都在颤抖，不是气的是快意，这一巴掌早就该扇了！ 两人结婚这么多年，刚开始几年感情还不错，关莲很多事情都忍了，直到后来才发现这男人的诸多问题。 最让他受不了的不是他对母亲的一味顺从，而是他对两个孩子一点都不关心，格外自私。 但凡他能把两个孩子放到跟他母亲差不多，甚至比之前再重一点的位置，他们这段婚姻或许还能维持更长一段时间。 这年头在工厂里干活的女人没一个力气是小的，她们要搬东西要掰机器，而且关莲这一巴掌又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扇得陈伟脑袋嗡嗡响。 “赶紧给老娘滚回去，不然我让你好看！” 憋了这么多年的火一下子就找到出口，关莲趁他没反应过来又补了一巴掌上去，田婶跟宋青都愣在原地。 关莲的性质一看就不是那种会轻易发火的人，不然田婶跟宋青也不会害怕她吃亏。 “唉唉唉，有话好好说，不能打人。” 张主任嘴里一边说着劝架的话，一边还想上前拉架，但动作缓慢，至于宋青跟田婶则要是愣愣的站在一旁。 陈伟脸上火辣辣的疼，这时候也终于回过神来，赶紧往后退，同时伸手想要钳住关莲的手，关莲立马挣脱在他手上狠狠掐了几把，指甲一下子划出几道血痕。 “嘶，你这个疯子！” “滚不滚，老娘问你滚不滚！” 离婚后虽然从那个家给她带来的痛苦中脱身而出，但常年积累的怒火并没有消散，她早就该打了，不止该打他还应该领那个老婆子一起打。 陈伟一边后退一边想抓住关莲的手，一时不察被地上田婶之前丢的铲子绊倒，一个屁蹲就摔在地上。 还正好坐在铲子上，要不是冬天衣服穿的厚，尾椎骨估计就不要了。 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捂着后腰哎哟哎哟的叫唤，一屋子女人，不然他都要伸手去揉屁股了。 但没有人过来扶他，甚至没有人去劝关莲，他们都在看热闹。 关莲越打越上头，脑子里暂时想不到其他东西，见他摔了干脆扑到他身上抓着他头发又撕又打，一会儿陈伟脸上就不能看了。 后来保卫科的人终于把两人分开。 关莲站在一旁大喘气，宋青赶紧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时候终于缓过来，不好意思的对宋青笑了一下。 陈伟瘫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 居然被女人打成这个样子，这个疯子！ 第336章我想回去 张主任轻咳两声，示意保卫科的人把他扶起来，假意批评关莲几句。 “关同志有话坐下来好好说，怎么能动手打人，这样是不对的。” “不好意思主任，他污蔑我，实在忍不住才动手。” 陈伟还在那骂，保卫科的人挡在他跟关莲中间，他们也没想到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关同志动起手来这么狠，偏偏这人还在说，要是等会再扑过来的，他们是拦还是不拦？ 没等他们想明白，突然保卫室外传来一阵哭声，几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居然是关莲的小儿子。 陈俊生原本看见父亲过来，心里十分欢喜，但又想到哥哥似乎不愿意让父亲过来，刚刚还扇了他一巴掌，心里又非常委屈。 捂着脸站在外边想听父母会说什么？ 他想跟着妈妈，但又想父母能生活在一起，最好能回去。 爸不是故意的，只要他这次过来道歉，再保证以后对妈好，让奶以后也对妈好。 屏住呼吸躲在窗户外面，探出两个眼睛盯着里面，却只看见母亲突然扑过去扇了父亲一巴掌，他个子矮，那一瞬间只看见母亲铁青的脸。 扭曲的跟平时慈祥温柔的妈妈根本不一样，他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妈妈会变得跟哥哥一样，变得这么凶？以前妈妈跟哥哥从来不会打人的。 陈俊生躲在外面看着父亲，根本还不了手，母亲好像发疯一样面目狰狞，不停扇父亲还抓他的脸。 他想让他们别打了，但人傻愣愣的站在窗户外面。 等里面动静停了，他才反应过来，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哥哥扇的那一巴掌好像更疼了。 关莲看见儿子的那瞬间有点懵，他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学校？怎么在这？ “……俊生？” 以为是看见父母打架把他吓坏了，宋青看外面这么冷，他的手跟脸好像都冻红了，赶紧把人拉进来想安慰他。 等人进来后才发现他半边脸肿了，好像是个手印，宋青愣住抬头看了一眼关莲。 关莲这时候也顾不上陈伟，赶紧想看儿子的脸是怎么回事？陈俊生哭着往后躲，拂开妈妈的手。 “……你的脸怎么了？” 各种委屈霎时间淹没了陈俊生，哭了一会儿才走到父亲身边。 而陈伟被女人打了自觉丢脸又十分愤怒，但他在这里根本没有胜算，死死掐着手。 看见小儿子居然走到他旁边，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欣慰，只有这个小儿子还念着自己。 那个疯女人看他跟仇人一样，大儿子看他也像仇人，昨天居然让他这个父亲在冰天雪地里待着。 说起来要不是小儿子想办法，他还不能找到这边。 陈伟越想越心酸，自己在那个家里忙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把他放在眼里。 “……爸” “哎，是爸不好，不能让你有一个完整的家，你受苦了。” 都是他们做大人的错，却让他一个小孩子来承担。 关莲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幅父子情深的景象，心里非常诧异，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父子俩感情这么好。 陈伟在家当了这么多年甩手掌柜，平时家里各种东西都不操心，有时候心情好，还愿意带儿子下馆子。 关莲关心两儿子，同时对他们也抓的严，不像陈伟从来没对他们发过脾气，还因为几个月一顿的大餐让陈俊生以为父亲特别大方。 至于她婆婆，也跟刚嫁进来的时候不一样，陈俊良小时候见过奶奶在家里各种指桑骂槐。 弟弟出生后没有人帮妈带，他只能咬牙帮忙。 后来过了几年，母亲把他们俩当空气，两方在家里也不再争吵，各顾各的日子。 她婆婆也意识到自己年纪大了，以后想让两孙子伺候自己孝敬自己，但大孙子显然记恨她以前干的事，小孙子年纪小。 自然开始收买他，有时候出去打牌回来兜里还剩下一两块糕点，都偷偷给他。 陈俊生只以为奶对他好，不知道这些糕点是她买出去跟别人吃剩下的。 至于父母要离婚，他更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呢？ 明明日子过得好好的。 他不信父母跟奶奶说的那些话，但听他们念叨久了，心底到底还是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小生过来。” 陈俊生哭着摇头，把手放在父亲的胳膊上，看着他妈，“我要回去”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妈好不容易才带你出来，回去，回去干什么？” 田婶只以为这孩子看见父母打架吓坏了，想上前把他拉过来，陈劲生摇头。 大哥打他妈也变了，他才不要在这儿。 “我想回去” “你这孩子” 关莲：“小生过来” “你看看你，你根本没有想过两个孩子想要什么，他们就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他才这么小。” 陈伟的心就跟泡在酸水里一样，此刻看着陈俊生也格外慈祥。 “你打我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前那些事也都不计较，关莲你好好想一想，有必要因为这一点事让两个孩子没有家，你对得起他们吗？” 他这话像极了一个为孩子考虑的好父亲。 关莲冷笑，一把上前拉住陈俊生的手就带他往外走，“回家” 陈伟想起身追出去，但他尾椎骨以及脸都火辣辣的疼，一时之间没能站起来，等他踉踉跄跄到门口，早就看不见他们身影。 第337章一时想岔 关莲一下子把小儿子拉走了，保卫科办公室里剩下的几人都警惕地看着陈伟，大有一副他要追出去拦人她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气势。 陈伟追到门口一回头看见的就是这情景，里面的人都满眼警惕。 张主任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你看咱们这条件不好，可没什么招待所能让你住……” 陈伟不听直接转身往外走。 田婶：“平时当甩手掌柜，现在孩子没了就开始着急，真这么着急给钱啊！” 骂了好几句才罢休，张主任摆了摆手让宋青回去上班。 “咱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把人拦着，但他要一直赖在咱们厂门口也不是个事。” 陈俊生被他妈拉得在雪地里踉跄了好几步，“妈” 他还是第1次见母亲的脸色严肃成这个样子，之前跟父亲离婚的时候也没让他这么害怕。 关莲满肚子的火岂是他那几声妈能叫消的，脑袋里全是陈伟母子俩憎恶的嘴脸。 陈俊良扇完弟弟那一巴掌后就坐在桌子前发呆，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终究是担心他爸不肯坐火车回去，起身打算去村里看看。 “呜呜呜” 母亲的手用了极大的力气，钳得陈俊生甩也甩不开，隔着棉衣都生疼。 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手也疼，满腹委屈到楼下后再也忍不住直接哭出来，关莲顿了下又把他拉上楼。 “妈？” 陈俊良看见本该在工厂里上班的母亲心里一咯噔，又看见她手里拉着的弟弟，心一下子提起来。 一直等进屋后关莲才沉声问小儿子脸上的巴掌印。 “怎么回事？” 上班前还是好好的，她刚刚虽然生气但也没甩他巴掌。 陈俊生虽然委屈哥哥打他，但他又不是傻子，看刚刚母亲对父亲的态度就知道，要是知道是自己透露的他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哭，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们。 “妈，你是不是见到？” 以为母亲回来后才发现弟弟脸上的印子，那就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只有一个原因，陈俊良沉下声。 关莲脑子乱糟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充斥着脑海。 “你怎么知道我见到你爸了？” 如果不是她相信大儿子的为人，一定会怀疑是他把地址透露出去的，毕竟除了父母跟帮她的领导，只有大儿子知道这。 陈俊良握着拳头死死盯着一直低头不敢看人的弟弟，语气前所未有的寒冷，“……我昨晚见到他了。” 一时之间那些不对劲的地方一下子就解释通了，她就说昨天大儿子出门前明明还是挺高兴的，怎么回来后就一直在发呆，心情也不好，原来是见到他了。 “他怎么知道这？” 关莲放下小儿子的手走到桌子前坐下，陈俊生这时候也不敢低头装死了，抬起头满眼乞求的看着哥哥。 趁关莲低头沉思，赶紧摇头让哥哥不要开口，陈俊良握紧拳头，最后还是没出声。 他的心在不停拉扯着，一边是眼前的这个弟弟，一边是记忆中那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弟弟，最后还是心软了。 或许他只是一时糊涂，他才8岁，一个人离开原先熟悉的环境，在这边焦虑是正常的，干错事不要紧，以后不再犯就可以。 关莲问出那句话后就没看他们，想了许久也不知道哪出了问题，最后叹了一口气。 “……可能是找厂里打听的。” 说完就起身，“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我……” “他今早出门一直磨蹭，我想让他快点，本来想拉他，结果不小心扇了下去。” 关莲听完后过了会点点头，肯定是意外，大儿子没打过他，何况是直接扇巴掌。 依旧目光沉沉地看着小儿子，她可以当他刚刚说的话只是一时想岔了。 “我们以后会一直生活在这里，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陈俊生不敢反驳只低头不看她，关莲还以为他听明白了，语气缓和下来。 “今天不用去学校了，让哥哥帮你煮个鸡蛋敷脸，我等会帮你去跟老师请假。” 说完又回去上班，她要想办法让陈伟赶紧离开，他只要在一日她就发呕一日。 第338章关同志气性真大 保卫室的事情并没有完全瞒下来，大家是等下了班后才逐渐知道的，原先看关姐一个人带俩孩子，还问过她丈夫是不是跟她分居两地。 但关莲只摇了摇头，大家就明白了，也就没多打听。 现在才知道是离婚了，前夫到这抢儿子来了。 “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孩子还是跟着妈好。” “人家当爹的也没做错，就俩儿子总不能她都带走了，人家也想要个人在身边养老。” 关莲没有理会大家的争论，下班后就赶紧回家，宋青本来还想找她说会话，都只能看见人影。 关莲一出大门就看见陈伟正站在厂房门口，一看见她出来立马低着头一脸诚恳走上前来，已经走出厂房的工人三五一群默默回头看着他们。 就跟看不见关莲的黑脸，好像也忘了早上才刚刚大打出手过，陈伟连被她扯乱的衣裳都没处理，就这么青着脸默默上前。 他这人当了几十年老好人，那股气质早与自身融为一体，再加上一脸伤又格外诚恳。 “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不管关莲什么反应，他就是大声的当着这么多进进出出的人认错，刚开始关莲还会叱咤几声，后来看穿了他的把戏，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夫妻哪有隔夜仇，我看他已经认错了，关同志还不如给他一次机会。” “可不是，还有两孩子呢，还不如一起养孩子算了。” 现在离婚少见，大多数人还是不太能接受，又看见男人低头了，还在门口等了这么多天，大多数人都觉得要不就这么算了，就当为了两孩子。 陈伟已经在这待了好几天，后面已经开始有人跟他搭话，他便垂着头好好反省了一番。 “都怪我不好，以前气头上不知道让着她，她生我气是应该的。” “哎，陈同志你再好好劝劝，反正我觉得你是好人，估计就是关同志一时气着了，多劝劝。” “这官同志气性也太大了，怎么只顾着自己出气也不想想两孩子，哪个当妈的还能由着自己性子来。” 陈伟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已经非常着急，就请了几天假，关莲再不点头他就得回去了。 只能希望厂里这些同事也帮着自己劝劝她。 但关莲每天下了班直接回家，别人就算想劝也找不到机会，上班的时候她又板着脸说这是私事。 “小生？” 陈伟待的这几天也不算没有收获，起码知道小儿子在哪上学以及放学时间，虽然大儿子这几天都跟着他，不给他们父子俩说话的机会。 今天总算让他等到了。 关莲只在第1天不让小儿子去上学，后面他在家没提过要跟他爹走，总不能一直让孩子不去学校，便让大儿子送他。 陈俊生揪着书包的袋子，抬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父亲。 陈伟过去拉着他的手，身上也没东西，掏了一块多塞到他手里。 “你妈不让我见你，这些钱你先拿着。” “……爸” “别怕，爸一定会带你离开这。” 大哥这几日盯他盯得紧，今天提早一节课放学，不过陈俊生也不敢在外面多待，一步三回头很快就走了。 关莲只在那天对他发了脾气，后面在家虽然不怎么说话很严肃，也不让他们提陈伟，只告诉他们俩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不过陈俊生还是从刚开始的紧张、害怕中回过神来，心底又重新燃起希望。 他希望母亲能够原谅父亲，希望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希望能离开这。 宋青出来的时候正碰上陈伟即将离开，她皱着眉头，陈伟跟她对视一眼就偏过头。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死皮赖脸的人，关姐就差拿刀上去捅他了，就这样他还能每天站在我们厂房门口。” 回到家后一边择菜一边骂着，安安人小鬼大，知道妈妈这几天心情不好，人格外听话，现在正一个人乖乖到院子里拿树枝捅雪。 陆阳：“关姐估计想把他耗走，毕竟他也有工作，不能在这多待。” “我知道关姐的想法，就是他这人在外边格外膈应人，我每天出来都能见到他那张脸。” 最让她烦躁的是厂里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见他不过装了几天样子就以为他知错悔改，要不是关姐冷脸，估计已经不知道到她面前劝说了多少次。 他估计以前就是靠着周围人施压，不让关姐跟他离婚，尝到了甜头现在又来这一套。 “反正我每天都跟保卫科的人强调一遍，绝对不能让他进纺织厂宿舍，小生每天也有人送，我倒要看看他能耗多久！” 要不是他是两孩子的父亲，过来看孩子天经地义，都想让人直接把他轰走。 陆阳看她还气，从兜里掏出一把糖递给她，宋青眯着眼，他这才咳嗽一声。 “供销社新到的糖，听说很好吃，尝一块。” “……我记得有人说过这个冬天不再买零嘴了？” 陆阳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安安从外面跑进来看见爸爸手里的糖。 “妈妈这个糖很好吃，你快尝尝，跟别的糖不一样。” 她主要是盯上了糖纸，急切地看着妈妈，宋青被这父女俩气笑，一下子把糖拿过来揣兜里。 然后把菜丢给陆阳洗，自己走去堂屋。 新到的糖卖的贵，糖纸很漂亮，安安央求了爸爸好几次才能给买，结果还揣了一小把在兜里，知道是给妈妈的。 安安就一直等着，想等妈妈吃完后把糖纸要过来。 见妈妈去堂屋了，丢下棍子屁颠屁颠跟过去，陆阳无奈一笑，拿过菜篮准备做饭。 第339章冻坏了 饭都没做好，安安又掀开帘子屁颠屁颠跑进厨房，一说话嘴巴就冒白气。 “爸爸又下雪了！” 陆阳探出头往外一看，果然，院子里已经落下了一层薄雪，安安发丝上也落了一片，厨房里还燃着火，没一会头发上的雪花就消失不见。 宋青也出来了，明日厂里放假，但天这么冷，只想躲在家里。 “本来还想去三姨家，天这么冷，还是在家待着算了。” 安安一听立马撅起嘴，“已经好几天没去了，我想见舅舅。” “你是想见舅舅还是想让舅舅带你上山？现在雪越来越大不能去了。” 她蹲下来鼓着脸生气，陆阳赶紧找活干不敢吱声，小猫从窝里摇摇晃晃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吞吞走到安安旁边，在她小腿上蹭了下。 很快这一人一猫就玩起来。 今天吃猪肉炖酸菜粉条，酸菜是他们自己腌的，安安端着碗，脸都快埋到碗里。 “慢点吃” 厂区宿舍楼里，孩子们看见又下雪了都跟父母抱怨，想明天不去上课。 “什么时候不下雪？下一天雪就不去上课，那干脆就别上了，回家待着算了。” “冷就多穿点，除非老师说不用去，不然都得给我去上学。” 孩子们发出一阵阵哀嚎，陈俊良坐在走廊上生火，听见不由得笑起来。 邻居大妈看了一眼他们家，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外面，不由小心翼翼靠过来。 陈俊良脸上的笑容顿住，好奇地看着这位大妈。 他平时都冷着脸，虽然过来一段时间了，但没跟邻居们说过几句话。 “小良啊，下雪了。” 陈俊良不明白大妈的意思，只皱着眉头看着外面，确实下雪了。 邻居大妈看着孩子没有反应，只好奇地看着外面的雪，叹了一口气。 “我刚刚从外面回来，你爸还站在厂门口，下雪了天这么冷，他现在借住在村里估计也没个热乎饭吃。” 田婶在洋河村打过招呼了，村里没有人肯收留陈伟住下，他只能到其他村子找去。 借住一天要交钱，不说吃饭还得另交钱，而且吃的也不好。 陈俊良的脸一下子冷了，只是大妈没有看见他的脸色，依旧喋喋不休。 “你妈跟你爸闹矛盾，但再怎么闹你们也是一家人，这天这么冷外面还快黑了，你让他一个人走山路回去，也不把他叫上来喝杯热水吃个热乎饭。 这关莲同志也是看着斯斯文文的，我还以为是个好说话的人，没想到” 说完顿了下，这才发现陈俊良的脸黑的跟什么一样，剩下的话哽在喉咙里。 “你这孩子，你怎么跟你妈一样狠心？” 陈俊良嚯的一下站起来直接回屋。 “汤滚了？滚了就把菜端出去。” 关莲在里面切菜，看大儿子进来以为锅已经滚了，让他把白菜端出去先炖上。 “……还没” 说完就站在一旁，关莲停下动作，皱着眉头看着大儿子。 想到刚刚好像听见儿子在外面跟别人说话，顿了下把切好的豆腐端到外边，那大妈还没走。 “关同志，你家儿子真是，我刚刚正跟他讲话呢，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进去了。” 关莲把豆腐跟菜端出来，“这孩子比较认生，不爱跟陌生人讲话。” 大婶还想接着抱怨，被她这句陌生人哽住。 这时候锅滚了，关莲掀开锅盖热气一下子蒸腾出来，把白菜跟豆腐一起倒进去，最后盖上锅盖，又弯下腰在炉子里加了一小块煤。 好像才发现大妈还站在这，一脸疑惑，“张婶，你们家不是早就做完饭了，天这么冷不回家吃饭？” “关同志，你也知道天冷还下雪了，陈同志还站在厂房门口呢，你说说你到底是多大的事，怎么就不肯原谅他？ 我看陈同志认错态度良好，人也是个好人，家里不能缺男人。” 关莲的脸立马冷了，手里还拿着勺子呢，一下子磕在锅盖上发出非常刺耳的声音。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张婶。 张婶：“……” 第340章你不能不管 “下雪了天冷的，您老人家还是赶紧回屋吧。” 她说完就进去了，站在外面的张婶脸一会青一会红，她也是好心，结果他们母子俩都一个样子，一点都不给面子。 好心当成驴肝肺，这时候两旁其他邻居听见声音走出来。 “张婶你就别劝了，大家伙劝了这么久，关莲同志也没点头。” “你想想一个大男人不远千里跑过来，这么冷的天就站在厂房门口孤零零等着，一直等了这么多天，她看见了一点都不心软。” “有啥气的说出来不就好了，就只顾着自己性子，也不想想孩子不想想家庭。” 陈伟这人实在太会装，刚开始大家还带着看热闹的心态，谁曾想一连几天他天天就这么站在厂房门口，大家上班下班来来回回几次都能看见他。 要知道现在已经12月多了，外面的天有多冷。 有人实在看不惯去跟他说话，陈伟就一直道歉，说自己以前做的不对，希望关莲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为了这个家辛苦了，以前是我不好。” 一个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的老实男人，又一连这么多天，当着全厂这么多人的面子向关莲低头，试想一下谁家男人能做到这样？ 慢慢的大家的天平逐渐偏向陈伟。 关莲在屋里站了一会儿，觉得锅里炖的菜差不多好了才出来，结果发现张婶还没进去，正在跟其他邻居聊天，看见她出来那些人一下子看过来。 “关同志” “天冷一会菜凉了，我先跟孩子们吃饭。” 陈俊良也出来帮忙，狠狠瞪了多管闲事的那些邻居。 “这当妈的闹矛盾就算了，这当儿子的怎么一点都不心疼自个爹？” “这个大的不行，我看那个小的倒不错，昨天拉着他跟他说了会，小的会心疼自个爹，大的太不孝顺了。” 关莲在家里并没说外面那些事，给两个孩子舀好饭，又拿了个碗，把热腾腾的汤舀到碗里。 吹散热气喝了一口汤，浑身舒爽。 陈俊生犹豫了很久才慢腾腾来到桌子旁坐下，他们在家喝热汤吃热饭，爸爸一个人站在厂房门口不知道有没有晚饭吃。 小心看了一眼妈妈跟哥哥的脸色，发现他们都在专心吃饭。 “怎么不吃？” “……我今天又看见爸爸了。” 陈俊生说完这句话后立马低着头，关莲深吸一口气把碗放下。 “爸爸说他住的那个地方盖的被子很薄，也没有饭吃。” “他既然愿意站就让他站，现在婚离了我也把你们俩都带出来了，绝对不会跟他回去，也不可能让他把你们从我身边抢走。 他自己有工作有住的地方，既然要过来这边过苦日子，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关莲也从最开始的愤怒中回过神来，俩孩子毕竟也是陈伟儿子，她不能阻止他们跟他来往。 总不能要他们跟她一样恨陈伟入骨。 陈俊生说完话后本来以为母亲会生气，但没想到他低下头这么久也没听见她的斥责，声音平缓。 不像爸刚到那天一样，声音尖利。 心里一下子涌上希望，还想再说什么，就看见陈俊良把碗放下，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大哥的眼神太凶了，他不敢。 吃完饭后俩孩子看书，关莲坐在灯下打毛衣。 突然门被拍响，陈俊良起身，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谁会过来。 “小良啊，你妈呢？” 陈俊良堵在门口，牙都咬得咯咯直响，几个拿着手电筒的男人身上还挂着雪花，站在中间的那个正是陈伟。 “快让你爸进去给他煮壶热水喝，外面天那么冷他就站在门口，要不是我们把他拉上来，肯定得冻出毛病。” 前几天陈伟一到天黑就走了，但他今天一直站在那，保卫科的人不时就出来看看，生怕他冻僵在门口。 大家让他进去烤会火，他也不烤。 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也怕晚上人出事，正好有几人从那经过，他们是纺织厂的员工，一看就说带陈伟上去找关莲。 路上那些男人赶紧劝陈伟，“天下女人多的是，你这么死心眼人家更不可能原谅你。” “就是，说不定她过段时间就后悔了。” 陈伟浑身都冻僵了，只机械的挪动步伐跟上去，没说话只摇头，那些人只能叹口气。 陈俊生听见立马从里面跑出来，就看见他爸站在门外对他挤出了一个笑容，马上转身往屋里看去。 关莲穿好衣服走出来。 “妈？” 爸都冻僵了，脸色都冻得发白，陈俊生想去给他倒杯热水。 关莲握紧拳头，“关门！” 陈俊良立刻要把门关上，外面那几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人都冻成这样了他们一家这么狠心，赶紧上前不让他们把门关上。 “关同志不管闹什么矛盾，现在人命关天，他再在外面站一会儿，明天早上就冻硬了，你不能不管！” “就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让人进去，都冻坏了。” 第341章冻死就埋了 左邻右舍听见声音也纷纷探出头了，一看见陈伟身上落着的雪都叹了一口气，现在可不是闹脾气的事，是人命关天。 这陈同志也是犟，要不是保卫科的人把他拉上来，这天气指定得冻坏。 “关同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晚这么冷，你得让他到家里。” “这也太狠心了，再怎么吵架也不能干出这事。” 陈伟在下面冻了这么久，嘴唇都在哆嗦，抬起头殷切地看着关莲。 陈俊生：“妈，快让爸爸进来。” “不行！” “唉唉唉”邻居跟保卫科的人都出来，关莲说什么都要把门关上，那些人堵着门不给关。 “既然你们这么好心就把他带回你们家里，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他进我的家，都给我滚！” 张婶披着件大衣走出来，他们一个个脸上义愤填膺，看关莲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杀人犯。 “关同志，要是你把他赶出去冻出了什么事，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办？他们长大了记起来岂不是他们的妈把他爹给害死。” “就是，你也得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 “两孩子都这么大了，又不是没记事的三岁小孩。” 一群人把她架在这，陈伟又冻的嘴唇哆嗦，陈俊生这个时候已经哭出来了，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其他人看见他哭，更是拿这事压关莲，希望她赶紧把门让开。 “厂里早就说过不是纺织厂的人不能随意进来，你们擅自把他带进来，要是明天咱们宿舍区里丢什么东西你们得负责。 对，我就是心狠，既然你们这么好心赶紧把他带回去，这是我的房子，谁来都没这个理非得让他进来。 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什么阿猫阿狗都得收留，都给我滚！” “不是，把人冻坏了怎么办？” 关莲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陈伟，“冻死了就埋呀，问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大夫还能妙手回春。” 陈俊生张着嘴连哭声都没能发出来，傻愣愣的，外面的人更是一言难尽，陈俊良推开前面挡门的人，“我们家住不下，谁好心带上来的谁负责！” “唉你这孩子，这可是你亲爹。” “怎么就住不下了，挤挤总能睡下。” “不行就让关同志跟……”两人都离婚了，要还睡在一起也不妥。“两孩子挤一起，让你爸单独睡。” “去张婶家住！” 张婶还想说几句，听见关莲的话都愣住了，“去我家怎么回事？我们家又没地方？” “怎么就没地方了？挤挤总能睡一下，实在不行你跟他挤一被窝。” “唉唉唉，关同志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婶这么善良肯定不能看他一个人在外面冻着，天这么冷冻着很容易出事。” 关莲把刚刚那些人的话都还回去，其他人咬了咬牙这时候不敢出声，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我……” 张婶儿子披着衣服出来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就要把他妈拉回去，他只是一个普通工人，关同志可是技术员。 虽然不是他领导，但谁想得罪技术员。 “妈回去” 张婶还想说什么，就被他儿子一把拉回家。 “妈？” 陈劲生都哭的抽噎了，默默看了一眼妈妈的脸色，陌生的吓人。 关莲现在气的也顾不上考虑他的心情，都撕破脸皮了陈伟还能用这一招，她只觉得烦躁恶心。 “……那现在怎么办？” 人都带上来了又不能进去，难道真让他在外面冻一个晚上？ “他又不是没地方住，既然他想死大家也拦不住，不过要是冻死了只能埋在这边，天这么冷得到春天化冻了才能挖地。” 她的语气非常平淡，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陈伟哆嗦了一下。 他现在毫不怀疑关莲没有把他的命放在眼里，如果他死了，她说不定直接把他撂到野地里，被野狼拖走。 “……” 第342章小生不见了 陈俊良：“他不想死就会回去，又不是第一天在这，要冻死早几天就冻死了。” 说完陈伟就冷冷看着他，不过他就当没看见，环视了外面那些人一眼。 “不过要是你们害怕他出事，就把他拉回家，毕竟这么冷的天。” 说完就把人推出去，陈俊生还站在外边，陈俊良拉着他的手。 “我……” “你也要在外边？” 说完用力把他拉回家，砰的一声门就关上了，外面的人看着关闭的房门面面相觑。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婆娘太心狠了，兄弟要我说你也别执着了，赶紧回家吧，重新找一个过日子算了。” “别费劲了，她都能看你在这冰天雪地里冻死，说出这话你还想什么？” 天实在太冷，大家刚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现在戏已经看了一段，也不想再在外面待着，赶紧跑回家。 现在谁还敢劝关莲，就怕她把这人塞到自己手里，谁都是一间宿舍，哪有地方留一个陌生男人在家里住。 很快，外面只剩下保卫科的人跟陈伟，保卫科的人也不可能就让他一个人待在这，关莲不会出来让他进去，而且刚刚她也警告过，如果明天这栋楼里出什么事，是要怪到他们保卫科身上的。 毕竟厂里领导再三强调过，不能让陌生人进来，大家都不敢担这个责。 陈伟看着关闭的门，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保卫科的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带走，实在不行就到保安室跟他们对付一宿，那里起码冷不着。 “……不用麻烦你们了，我回借宿的地方。” 他在保卫室喝了壶热水，又烤了会火，缓过来后就走了，保卫科的人只能摇头叹气。 他借宿的村子在洋河村后边，走过去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现在外面天很暗，陈伟走了一段路才开始后悔。 以前没在这种地方待过，不知道冬天晚上一个人走在野地里有多大危险，似乎都能听见四面八方的狼嚎，缩了缩脖子赶紧捂紧衣服。 “那个男人回去了？” “不知道，他东西还在咱们屋里。” “说不定是不要的。” “行了再等几天，他要真走了咱们再去收拾。” 一家子讨论了好一会，正打算熄灯睡觉，突然听见外面柴门传来声响，女人不耐烦地踹了一脚男人，“这么晚才回来，别人还睡不睡。” 说完翻了个身，男人不情愿爬起来开门。 “下次早点回来。” 要不是为了挣这笔钱，谁愿意大冬天起来给他开门。 陈伟点头后回到他那个小房间，屋里很冷，显然没有烧炕，男人说了一声让他自己抱一小把柴进来烧就回屋了，陈伟没办法只能自己去。 这地方他待不下去了，每晚睡到后半夜都发冷，这家的人说柴不够烧，冬天还很长，让他省着点用。 虽然付了借宿费跟伙食费，但吃的东西也不好。 只是就这么回去他又不甘心，躺在炕上心有些愤怒，关莲实在太狠心。 关莲把门关上后就回屋坐在床上，陈俊生还站在门口哭，陈俊良伸脚抵着门警告他，“你要敢开门，你就跟他一起出去。” 他的表情严肃，说的非常认真，陈俊生不敢开门。 “妈……” “你再叫我就告诉妈，他是怎么来这的。” 陈俊良压低声音警告弟弟，他不信他爸会真的在外面冻死，不过是想用这威胁妈把他带到家里，等他进了家门外面的人得怎么说？难道他会轻易出去？ 不是陈俊良把人想的坏，但他要是一直赖在家里，他都怕他对妈干什么事。 陈俊生没办法，又哭了一会儿没有人理他，这才擦干眼泪回床上躺着。 关莲关了灯后一直坐在床边，最后疲惫的叹了一声气，陈伟要再待下去她都得发疯，原本好好的日子因为他来了变得糟心不少。 以前跟那些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起码面上相处的还可以，今天也是把他们得罪了。 不过就算再来一次她也会这么说。 宋青第2天上班的时候听见大家都在议论，皱着眉头想找关莲。 “关姐，你别听他们乱说，真一个个这么好心，早就把门打开让他进去了。” “我知道，他比谁都怕死，要是真死了今天厂里早就炸了。” 说完就干活去了，宋青看了一眼关莲的背影，关姐这段时间眉头皱得格外深，硬生生皱出了两条皱纹。 要知道以前关姐整个人都淡淡的，仿佛不会遇到什么烦心事。 厂里都在讨论着，不过也有人觉得陈伟这么做不对，婚都离了这是干什么？把人架在火上烤。 “要我说这婚离的好，这种性格的人谁敢跟他待在一个屋檐下。” 关莲没管大家怎么议论，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即使有人想找她打听，但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以及时常过来找她的宋青，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下班后宋青特意跟关莲一起出来，结果今天纺织厂外面没有人。 “估计是等不了回家了。” 关莲也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大儿子从家属院跑过来，脸色焦急。 “妈，小生不见了。” 第343章你们家情况复杂 “什么？” 关莲不敢置信又问了几遍，只觉得太阳穴发胀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差点就这么直接摔下去。 宋青赶紧上前扶住关莲，“小良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我刚刚一直在门口等着，结果一直没人出来，这才找人进去学校里看一看，老师说他早就走了。” 陈俊良一脸着急，这几天一直接送弟弟，就是不想让弟弟跟父亲接触，虽然他生气弟弟站在父亲那边，但也不想他真的出事。 “先别急，小良你先回家看看，说不定小生回家了。” 关莲抓着宋青的手，“对对对，说不定他回去了，咱们先回去看看。” “……我已经跑回家看过了。” 陈俊良等不到弟弟下意识想到了父亲，他跑回家一看人没在，问了楼下的邻居也没看见他回来。 孩子不见了在哪都是大事，很快宿舍楼里还有保卫科的人都跑出来，大家纷纷找起来。 “关莲同志，小生的同学看见他背着书包往家属院外走，门口的哨兵也看见了，他出了家属院跟平常一样回厂区。” 关莲急的都快站不住，“他要是回去了，怎么可能找不到人！” 其实这时候大家已经想到了另一个可能，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关同志你先别急，会不会是孩子爸带走了。” 就算关莲再怎么不愿意，现在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张主任过来的时候关莲正急的在保卫科里落泪，“你先别急，这孩子也不是第一天过来，他知道这个季节不能往其他地方跑，估计就是孩子他爸带走了，我已经让人去他借宿的地方还有火车站问。” 很快找孩子的人分成了三波，一波去火车站，一波去他借宿的地方，还有一波在附近找着，宋青握住关莲的手安慰她。 “早知道他会把小生带走，就不应该让他见他们，都怪我。” 她怎么会觉得陈伟在这儿碰了钉子会灰溜溜回去，他这个人一定想办法让她不好过，把孩子带走给她一击。 “这孩子也真是，家属院到宿舍区这么点路，他只要大声叫唤，肯定会有人出来，陈伟那个怂货怎么敢把他就这么拉走！” 家属院门口有哨兵，厂区宿舍门口有保卫科，还有人来来往往，陈伟要是把他拉走，他只要大声叫，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他带走了。 人孩子都不见了，那些原先还劝关莲跟陈伟和好的人这时候也不敢再说那些话。 这可是在往一个当妈的心上捅刀子。 “关同志你别急，只要没出事就好，孩子爸带走了起码不会出事。” “对对对，你再想办法把他带回来，被他爸带走总比跑到山里去要好。” 关莲这时候也没刚刚那么着急了，大家说的对，起码人没出事。 被派出去的三拨人陆续传回消息，果然在这附近没有找到人，而且也没人看见一个孩子单独往其他地方跑，借宿的那家人说陈伟中午就收拾东西走了。 “那家的大姐说他吃完午饭就走了，走的时候就一个人。” “有好几个人看见陈伟带着一个孩子，刚刚也去火车站打听过了，他确实带一个孩子上火车。” “那就好那就好，关同志你也别急了，等他们到家里拍个电报或者打个电话回去，孩子跟着自己亲爸不会受苦的，你先把心放到肚子里。” 张主任让那些人回家，陈俊良站在妈妈旁边。 张主任：“关莲同志，你们家的这个情况有些复杂，陈伟再怎么说也是孩子亲爹，他把孩子带走了咱们也没办法。 你们就两个孩子，当初离婚的时候也说好一人一个，现在这情况。” 原先是关莲带小的陈伟带大的，大的跑过来了，陈伟现在把小的带回去，你要说人家做的不对吧，但不能两儿子都不跟他。 第344章你考虑清楚 “张主任，我不能让他把孩子带走，他们家那个情况肯定照顾不好小生！” 关莲用力抓着宋青的手，“他们肯定照顾不好他，而且他不是真的想要孩子，是为了用孩子拿捏我。” “大家都知道，但没有办法，你能怎么办？” 要是陌生人还能告公安说他拐卖孩子，可他是孩子亲爹，这谁能管？ “可他把小生骗走了！” “咱们都是当妈的，虽然我这话说着有些狠心，但我还是得说，从家属院到厂区宿舍这么点距离，只要孩子不愿意肯定能叫出人，那就说明孩子是愿意的。 再怎么说他也是孩子亲爹，如果是愿意跟他走的，咱们当妈的也不能什么事都大包大揽，你自己一个人带俩孩子也辛苦，要不然就让他带。” 带都带走了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关莲又请假回去把孩子叫出来，然后陈伟又过来，这日子还过不过？ “你就先让孩子跟他一段时间，如果过得不好，孩子肯定知道要跟谁。 如果过得好，孩子又愿意跟他爹，你也不能强求。” “我我我” 关莲摇头，可是他根本就没怎么管过孩子，怎么会带好他？ 张主任言尽于此，她也明白不管自己再怎么说，一个当妈的都接受不了孩子被别人带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是觉得大的能照顾好自己，小的还需要别人照顾，但现在是两个孩子的选择，你……也别伤了老大的心。” 虽然大的已经10多岁了，但哪个孩子发现母亲宁愿自己跟着父亲走，也不愿意让弟弟跟着父亲走，这心里能好受？ “我……小良妈不是这个意思，不管你们哪个跟着他我都不放心，只是你长大了，妈知道你可以跑出来。” 关莲终究是忍不住抱着大儿子痛哭起来，陈俊良握了握拳头，他明白妈的意思。 他年纪大，就算父亲不管他，他也不会让自己饿着，也会想办法到这里来找妈，但弟弟这么小，很多事情他都办不到。 只是虽然明白道理，但心里还是有一丝酸胀。 明明知道这样想不应该，但他总是忍不住比较，是不是在妈心里弟弟比他重要。 张主任想让关莲不要再心急，过段时间联系小儿子询问他的情况。 “不行张主任，我没办法就这么看着他被带走，我要回去找他！” “我劝你要想好，你这一来一回要花不少时间，厂里现在正是急需人的时候，而且就算你回去了，陈伟要是不放人，你怎么把他带出来？ 小的不像大的，大的还会自己偷偷跑出来。” 最后没办法，张主任还是答应关莲，让她过段时间请假回家。 “但我劝你还是先打个电话回去问问，省得白跑一趟。” 妈的心理孩子最重要，但孩子心理不一定妈最重要，说不定人家就喜欢跟着父亲。 张主任走了后，宋青跟陈俊良一起扶关莲回去。 “关姐你别担心，你过两天给家里打电话问问小生的情况。” 关莲冷静下来后才想到张主任的话，“……小生主动要跟他回去？” 为什么呢？难道他觉得那个家比这里更好，可她前婆婆宁愿把钱拿去打牌，把钱拿去外面花，也不愿意花在他们两个孙子身上。 陈伟更是在家万事不管，这些年如果不是她计算着，这俩孩子肯定得饿肚子。 关莲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小生会跟他走，陈伟在的这两天那孩子虽然总是犹豫着，但她想他不过是一时心软。 宋青把他们母子俩送回家后又安慰了几句，很快也回去了。 关莲一个人坐在房子里愣了许久，屋子里没有人说话，静的可怕。 陈俊良：“妈，你知道爸是怎么知道这的吗？” 关莲终于动了，语气艰涩，“……小良你什么意思？” 其实她当初也想了，最后觉得是陈伟找到以前的工厂打听到的，虽然有不少漏洞，她当初明明让帮她的那位领导保密，领导怎么可能把地址告诉陈伟。 “小生告诉爸的。” “怎么可能？” 第345章妈生气了怎么办 关莲当然不信，陈俊良说完后就不吭声，站在一旁绷着脸。 “他怎么能告诉你爸？”他只是一个孩子，现在又搬到这里，又不像在家，跑出去串个门就能告诉别人。 “军区里面还有厂区都有电话，只要他编一个理由说妈你让他给家里打电话……我问过他，他承认了。” “可是……” 关莲拼命摇头，始终不敢相信，他怎么可能。 可是小良没必要编这个理由骗她，在一想他们兄弟俩这段时间的不对劲。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一过来就怀疑了？所以你们这段时间。” 陈俊良握了握拳头，最终没把弟弟在走之前找过他的事说出来。 关莲枯坐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口气，始终没想明白小儿子为什么执着要跟他的父亲走？ 如果当初他开口说他想留在那个家里，她也犯不着这么大费周折才把他哥带过来。 可明明当初离婚的时候他一声没吭，就是说要跟着她走。 说不定是被他爹哄骗了，孩子年纪小，哪分得清好人坏人。 “……算了，我做饭去了。” ———— 赵琴给宋青端来一盘炒栗子，热乎乎的栗子才刚出锅。 “关姐小儿子这事可怎么办？” 赵琴自己生了两孩子，要是以后跟自己男人过不下去了，男人背着她把孩子带走，她一定会发疯。 宋青给跟在她脚旁的小馋猫剥了一个，叹了一口气，“等过段时间请假回去。” “……要是那边不给？” 两人都惆怅了不少，若是商量好了还好说，若是陈伟那边咬死了不让她带回去，好像也没办法。 “要是不知道咱这的地址就好了，关姐偷偷把孩子带走，陈伟想找也找不到，但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的地址，说不定过段时间又会回来。” 陆阳给她们倒了杯水，“不是说小儿子是自愿跟他前夫走的，说不定人家就想跟着陈伟生活，那要不然就让他留在那边，关姐一个人带俩孩子也困难。” 当爹的说起这事非常理性，但当妈妈的可不一样，宋青白了他一眼。 “妈妈，小生哥哥回家了？” 安安对关莲家的两个儿子都非常喜欢，相比起来跟陈俊良更熟悉，因为陈俊良跟舅舅是好朋友。 “嗯” “那他什么时候再回来？” 是不是跟他们回姥姥家一样，过段时间还会再回来。 “应该很快。” ———— 直到坐在火车上，陈俊生抱着书包依旧非常紧张，“……爸，真的不用跟妈说一句？妈妈会生气的。” 陈伟的脸一下子黑了，眉毛下垂，瞧着有些恶狠狠，陈俊生看着他连声音都小了不少。 陈伟现在恨关莲，宁愿让他在外面冻死也不肯让他进屋，这种狠心的女人他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小儿子，陈伟缓了缓，“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你跟我走，昨晚那种情况她都没让爸进屋，要不是有保卫科的人，爸估计要在外面冻死了。” 陈俊生抱着书包低下头，妈这样做事不对，但他心里依旧担忧。 “……要是妈生气了不回去找我怎么办？” 他爸告诉他，只要他跟他回去，他妈一定会带着他哥回家里，到时候他们一家就能团聚。 陈俊生希望能够一家团聚，但害怕要是妈妈不要他了，岂不是以后要一直跟着爸爸跟奶奶生活。 “不会的，你妈怎么舍得不要你再说了，就算你妈不要你，爸跟奶奶也会对你好，以后家里就靠你了，等你长大了要孝敬我们俩。” 反正大儿子是没指望了，昨晚那种情况他还帮忙把人推出去，跟他妈一样心狠。 他把小的带走关莲一定会急的不行，不过他已经想好了，他以后一定要留小的在身边。 总不能辛辛苦苦把两个儿子都养大了，结果都跟他妈走了，他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身边连个人养老都没有。 第346章没回来？ 火车噼里哐啷，因为走得着急他们甚至没有买到卧铺，车厢里都是人倒是不冷，只是硬座坐了一会儿屁股就开始酸疼，陈俊生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等到了晚上腰已经不能要了。 “吃点东西？” 为了收买小儿子，陈伟花了大价钱给他在火车上买了盒饭，盒饭两荤一素，就算陈俊生跟着妈妈在纺织厂宿舍也不能一下子吃到两个荤的。 “咱们走的急，别担心，我等会问问售票员能不能补个卧铺。” 还好最后让他们补到了一个卧铺，后来剩下的几天就一直坐在卧铺上，陈伟不时就去其他车厢找人聊天，根本顾不上他。 不过还好他花钱格外大方，这些天给他打的都是荤菜。 “哎哟你爸对你可真好，火车上的盒饭这么贵，眼睛不眨给你买了好几顿。” 陈伟又走了，陈俊生一个人坐在那，隔壁床铺的大妈不时就打了他们父子俩，穿着工工整整的，看起来也不像有这么多钱的人家。 可真大方，那肉菜飘出来馋的她都流口水。 “嗯” 陌生人突然开口跟他说话，陈俊生有些不适应，最后只回了一声就又低下头吃饭。 爸确实对他很好，在家的时候也经常给钱让他去买零嘴。 要是关莲知道小儿子因为这一分两分的小钱记着陈伟的好，估计要气死，他根本不用管家里的东西，当然能给这一两分的小钱。 杨春花这些日子在家里不知道发了多少脾气，儿子把工资要回去了，她现在手里没钱不能去跟那些牌友打牌。 “春花，听说你儿子请假去东北把儿媳妇带回来，等他们回来你又能在家里当老太君了。” 以前谁不羡慕杨春花，不用帮儿媳妇带孩子，儿子的工资也在她手上，日子过得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滋润，每天出去打牌回来有饭吃。 “呵，毕竟是两个孙子的妈，就算做了太多错事，我儿子也记得她的好。” 儿媳妇跟儿子离婚后，她本来敲锣打鼓要把她送走的，没想到离了的日子比以前差了不少。 他现在兜里每天都没几个钱哪像以前，儿子负责家里的买菜，但他不知道去哪买便宜的菜，那些钱全花他们娘俩肚子里。 本来以为儿子长得一表人才又有工作，儿媳妇带着孩子走了，能让他再重新找个年轻的，但没想到根本没有人搭理他们，杨春花经过这段时间也算看清了，还不如就让她回来，起码能伺候好自己。 跟邻居吐槽了几句很快就回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子过去了这么多天还没回来，厂里领导还过来找过她，要是他再旷工，这个月的工资就扣完了。 “你看她那个样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编排关莲的坏话，他们母子俩现在日子过成什么样了？以前都亏了关莲在家里操持。” “她还以为关莲挡了他儿子的路，不然他一定能找个家里有钱的儿媳妇，也不看看自己家那个样子，谁愿意过来跟他们一起过。” “就是哪家的老婆婆天天去外面打牌，也不说在家里帮帮忙，关莲好不容易离婚了，我倒希望她再也不回来。” 杨春花落了个东西在外面，结果一出来就听见那些邻居正在议论她，黑着脸骂了几句。 “老娘又没吃你们的没喝你们的，再敢胡乱说，我就把你的嘴撕烂。” “春花婶大家说啥了？说关莲姐这些年在家里过得不好，现在好不容易离婚了，大家都盼着她过上好日子。” “确实以前的日子太苦了，反正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工资养俩孩子，现在还能清静点。” “你你你” 看不惯杨春花的人实在太多，她又不敢跟那些人打架，站在原地骂了几句就想这么回屋，突然外面来了个人。 “杨春花，有人找你。” 来的是厂区的人，估计是谁打电话过来找她了。 本来以为是儿子，结果这个时候突然看见离开了好些天的儿子，背着包裹带着小孙子回来了。 “妈” “奶” 大家正在议论呢，没想到他们就这么出现了，整个楼道的人迫不及待往陈伟身后看，没有人。 “……人呢？” “阿伟啊，关莲没跟你一起回来？” “怎么就带了一个小儿子回来，大儿子呢？” “我只是为了过去带儿子回来，那个女人已经跟我离婚了，我们家才不会让她再回来。” 说完就赶紧带着儿子回屋，本来杨春花还打算去接电话，想了想还是没去，她还有好多事要问儿子。 “她怎么没回来？” 第347章爸以后对你好 杨春花下意识跟平常一样骂这个儿媳妇，说她不检点不知好歹，现在一个人跑了还把大孙子叫走了，一直骂了很多句，直到陈伟看见小儿子低着头不吭声，这才示意母亲停嘴。 “行了妈你别说了，她乐意跟谁走是她的事，咱们家以后过自己的日子，咱们家庙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说的也是走了才好，男人越老越吃香，她这么大年纪还带着一个儿子，我看谁敢娶她。” 说完就到一旁坐下，陈伟让小儿子把东西收好，接着一个人坐在桌上不说话，他这次去东北损失惨重，不只是自己冻了那么多天，还有请了好些天假，这个月工资估计没多少，再加上一路的花费，火车票、食宿。 这么一算100多就花出去了，他全身上下也就这么点钱，本来以为能把她哄回来，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儿子，以后你的工资要不给妈管着，妈以后不出去打牌了。” 她现在手里没钱日子过得苦哈哈，本来以为儿子这一趟会把关莲带回来，到时候自己再重新把持家里的财政，现在人没带回来，要是儿子跟之前一样不给钱给她，她这日子还怎么过？ 陈伟本来就为钱的事情发愁，听见自己妈又这么说一下子站起来。 “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添乱，以前我每个月的工资都给你，你把钱都拿去干什么了？ 这么多年一点钱都没存下来，要是再给你咱们全家喝西北风去。” 陈伟知道自己妈不靠谱，但毕竟把自己生下来又一个人带大，体谅她前些年日子过得苦，结婚后妻子的钱足够养家便把他的工资给她。 他本来以为母亲即使花钱大手大脚，但他是唯一的儿子，也会为他存点钱。 母亲也不止一次告诉他，说她这辈子不管干什么都是为了他这个唯一的儿子，钱肯定都给他存着。 结果呢？ “……儿子” 杨春花想说她是手气不好，再说儿子把钱交到她手里是孝敬她，每个月儿子要花钱找她要她不也给了，剩下那些打打牌手里还能剩多少？ 人家都说养儿防老，好不容易把儿子带大以为自己能享福了，谁知道福是一点没享反而落埋怨。 这么一想她也生气，板着脸扭过头去不说话。 陈俊生又回来这个家里了，他一个人把自己的书包放好，发现父亲跟奶奶都不说话，只能在屋里不出来。 “行了妈，以后我每个月给你买菜钱，这钱刚好够咱们一家子生活，你要拿去赌了连饭都没有的吃。” 陈伟说完从兜里掏出了10块钱递给母亲，发觉小儿子一直躲在屋里没出来，担心他跟母亲吓到他了，起身往屋里走。 杨春花看着桌上那10块钱，本来不想要，以前都是儿子主动给她，这次都开口了才肯给钱，而且这钱又不是给她的，是要给家里买菜的。 但她现在兜比脸还干净，这钱虽然少，但她买菜买的少一点也能省下一点，最后赶紧把钱揣兜里。 “小生你把东西放好，等会出来吃饭，不管家里有没有钱，爸跟奶奶一定会省着给你花。” 陈俊生点了点头，妈妈每个月的工资都够养活他跟哥哥，等妈妈回来就好了。 家里的粮票肉票也没剩多少，都被陈伟带走了，杨春花本来想随便弄点东西垫垫肚子就行，但陈伟想着儿子才刚回来，要是吃的太差把他吓跑了怎么办？ 咬牙让母亲去外面换点粮票给他做了一顿大米饭，他们家住的是厂区宿舍，做饭统一在楼道里，饭香飘出去，旁边的邻居吸了吸鼻子。 “春花，儿子回来了终于舍得吃好吃的了。” 说这话纯粹是埋汰人，陈伟走之前再怎么着也给他娘留下了好几天的伙食，结果这杨春花实在控制不住手痒，把粮食拿去换钱又出去打牌了，到后来每天在锅里蒸一块红薯，吃完就蹲在灶台前眼巴巴看着别人家。 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人，就算她看过来又说好话，也没有人愿意给她分一碗饭，这年头谁家有多的粮食。 “……关你什么事，老娘又没去你锅里舀。” 第348章妈什么时候回来 她其实心里有些不得劲，儿子回来后都没问她这个老娘这些天在家里吃的好不好，一回来就说她不应该把钱都花光了，把那些陈年旧事都扯出来，就连现在这饭也是为了让那个小兔崽子吃。 以前在家里儿子从来没管过两孙子的事，这一趟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居然对这小孙子这么好，也不怕他跟大孙子一样是个白眼狼，等长大了又眼巴巴跑回他妈那边。 吃吃吃，她这个当娘的每天在家吃红薯喝凉水，现在还要给他蒸大米饭。 陈伟是在路上把小儿子叫走的，浑身上下就只有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孩子现在回来了，总不能连套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在衣柜里扒拉了下，两儿子的衣服都没有了，只扒拉出自己的旧衣服。 “儿子你先将就将就，爸让你奶把这衣服改改给你穿，等明年爸再给你做新衣服。” 陈俊生很快就答应了，他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又去外面想帮奶奶干活，以前家里都是妈做饭。 儿子刚刚把她拉到外面向她说了目前的情况，现在这小子留在家里说不定能把他妈引回来，就算真不行，陈伟也得好好对他，他这个年纪别说是再找个女人了，就算了再找一个生下来养到大，他也享不了几年福，还不如把小儿子养大给自己养老。 杨春花即使再不情愿也明白确实是这个理，等儿子年纪大了挣不到钱谁来孝顺自己。 而且她心里也得承认，关莲在这个家里确实比不在要好，要是她能回来就好了。 “不用出来，你回屋坐着奶给你做饭。” 看见人一出来，杨春花赶紧让他进去，旁边的人看见了一脸稀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多好的奶奶，宠溺孙子不让他干活。 谁不知道杨春花以前都不怎么管两个孙子，俩孩子的事都是关莲在做。 陈俊生在楼道里站了一会儿，想下去找以前的玩伴玩，邻居看见了偷偷把他拉到一旁。 “小生，你怎么一个人跟你爸回来了？你妈呢？” “听说你妈在东北那边找到了新工作，好不容易才把你哥接走，你怎么跟你爸回来了？” 小良走的时候陈伟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火，还去找关莲的爸妈，要不是有邻居帮忙，说不定两拨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说起来也奇怪，你爸去哪打听到你们的地址的，你外公外婆肯定不会告诉他，咱们大家什么都不知道。” 陈俊生支支吾吾没说话，总不能告诉他们是他偷偷给家里打电话告诉他爸的。 他只是想回来，他更喜欢这边的生活，而且爸爸也保证过会对妈妈好的，老师都说了犯了错只要能改还是好孩子，应该给爸爸一个机会。 “行了孩子你回去吧，在这个家里好好听话，看你妈什么时候回来把你带走。” “你爸要是没给你饭吃，你就来找我们这些邻居，大家家里就算过得再不好，你一个孩子也吃不了多少。” 大家以前跟关莲关系都挺好的，自然也愿意照顾他。 陈俊生回来后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他爸很快就开始工作了，他平时都在家里杨春花也在家，她虽然骂骂咧咧，但在小孙子面前还是尽量控制。 陈俊生能感觉得出来爸爸跟奶奶对他比以前好了很多，爸现在下班回来还会给他带零嘴。 “关姐怎么样？还是没有联系到那边？” 他们去火车站打听了他们坐的那趟火车的时刻表，知道下火车后关莲立马给那边打了电话，但陈伟一直没来接电话。 “……还没” “你先别着急，不是已经给家里寄信了，估计再有几天就能回信，只要小生人好好的不出事就好。” 关莲强打起精神，“我知道。” 她今天没有再给陈伟打电话，给爸妈那边打了个电话，父母知道陈伟居然找过去了，感到非常震惊。 “那，没事别担心，爸妈等会去找小生。” 关莲父母在乡下待了些天才回来，没想到才没过多久陈伟居然找到闺女那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们去陈伟家附近打听了一会，果然打听到他带着小外孙回来了。 这一天的杨春花出门买菜，关莲父母赶紧上门。 “小生小生？” 陈俊生推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外公外婆。 “小生，你怎么回来了？你爸跟你奶这两天对你好不好，吃不吃得饱？” “带衣服了没，你别担心，你妈会回来接你的，实在不行就跟你哥一样，到时候让你外公送你过去。” 两个外孙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关莲父母一看见他就心疼的不得了，总以为陈伟会对他不好。 “外婆我没事，爸爸跟奶奶对我很好，这几天吃的也好，你们别担心我。” “……那就好，你妈快急死了，给你爸打电话他又不肯过去接，只能找我们。” 陈俊生握着拳头语气带着希冀，“那妈什么时候会回来？” 第349章姥爷送你走 关莲父母对视一眼，语气有些为难，“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听信了你爸的话要跟他回来，你妈妈的工厂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估计请假难。” 其实他们俩都不希望女儿回来，回来又得跟他们一家对上，好不容易才摆脱了。 陈俊生扭过头，“妈不要我了吗？” “你这孩子怎么老说糊涂话，你妈怎么会不要你，当初都把你带走把你哥留在这，你们都是你妈的命根子，要不你跟姥爷走，姥爷把你送回东北。” “估计只能这样了，你妈才刚过去，怎么能老请假。” 现在这份工作很重要，是女儿以后安身立命的资本，老两口自然不希望女儿因为请假的事情让领导有微词。 “我不！我想要妈回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你妈回来能干嘛，跟姥爷走不是走？” “我不想去东北，我想留在这里，我们的家就在这。” 老两口一副没听明白的样子，关莲母亲还想从兜里给他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的烤红薯，听见这话手里的动作顿住。 “……小生啊，你爸跟你奶给你说什么了？” “你别听他们胡说，你妈这些年在那个家过的是什么样子你不是没看见，反正都是一个人工资养你们兄弟俩，去东北也好。” 陈俊生推开姥姥姥爷，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爸说了都是你们在妈面前说这种话，妈才要离开。” 老两口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还想把他拉住，结果陈俊生直接就跑了。 “……这孩子是不是傻了？肯定是陈伟在他面前乱说什么，孩子年纪这么小估计是信了。” 两人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才默默离开。 明天再来一趟，把这孩子劝住了他们直接把他送走，省得闺女回来一趟。 不过上次把小良送走了，陈伟已经有了防备，这次估计难。 陈俊生这两天过得很好，奶奶跟爸爸都很关心他，他们还给他塞钱，家里吃的也不错，他也能去跟以前的小伙伴玩。 “儿子，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杨春花从菜站捡了一把人家不要的蔫菜，摘干净后放进水里泡着，坐在一旁摔摔打打。 儿子说儿媳妇儿肯定会回来，已经过去两天了怎么还不回来？那小子吃的又多，要为他们父子俩做饭，买菜钱刚刚够花，一点都没剩。 刚刚在路上遇见之前的老朋友，大家约着去打牌都是要躲着人的，生怕被人举报。 以前杨春花是里面顶个的大气，不说是打牌，平时那些人问她借个一块两块的，还有也会买些东西过去。 但现在她已经好些天没有出现了。 “春花你是不是没钱了？儿子不给你钱花了？” 以前谁不羡慕杨春花的运气，生了个好儿子娶了个好儿媳。 “小孙子回来了，我要在家照顾他，过两天就去你们等我。” 说了两句赶紧跑了，她不知道等她走了那些老牌友在后面看着她笑，这片地方哪有秘密，谁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就她还嘴硬。 “妈！” 陈伟有些不耐烦，“这种女人还要她干什么，我们家容不下她！” 他今天还去通讯室打听过了，除了刚开始回来那天有电话找他，后来没有打过一个电话。 这女人也太心狠了，连儿子都不要了。 他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儿子妈不是为了我们自己，是为了小生。你想想要是你以后找了别人，这后妈能对小生费心？那还不如他亲妈还能照顾好小生，而且小生现在年纪小，你不得为孩子考虑考虑？” 杨春花指定也想不到，有一天她居然会为儿媳妇说话，但实在受够了这个日子，赶紧回来吧她要出去。 “妈，你不要再说了。” 在关莲厂房门口，他还能豁下脸来求她，但在自己家陈伟找到了熟悉的感觉，自然不可能再舍下脸。 第350章不可能不失望 雪越下越重，洋河村的人窝在家里，已经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其实自从入冬来大家就在默默准备着，不过最近步伐又快了些。 知道宋青一家今年不回去，田婶干脆让他们到她家过年。 “家里什么没有，这里也热闹，省得走来走去，孩子也冻。” 宋青干脆答应下来帮着准备东西，供销站今天到了一批肉罐头，每个人都有，她一大早把罐头领回来后带着安安还有陆容慧去洋河村。 “妈妈，鞭炮！” 安安穿的圆滚滚的，宋青也抱不动她，干脆让她跟在旁边跟个小圆球一样慢慢走着。 “爸爸说要买鞭炮。” 过年的东西宋青自然不会扫孩子的兴，“买” “嫂子，咱们厂今年是不是有福利？” 纺织厂不管是面料还是成衣销量都一片大好，远远超出预期，沈厂长完成任务后高兴的不得了，今年过年每个员工额外得到5块钱补贴之外厂里还会再采购东西发给大家。 “我听建秋说他们厂今年的福利是给大家发肉，也不知道咱们厂会发什么。” 玻璃厂是老厂子，也有门路，自然能弄到猪肉这种紧俏的东西。 现在养猪都是有份额的，下面的村子养的猪会被统一收购，留下来的每个村民也只能发十几斤，玻璃厂能弄到几十头猪是他们的门路。 大家这段时间脸上都挂着笑，张主任还告诉她们，等来春天气好了面料一定更畅销，到时候厂里发的东西肯定更多。 当然这份喜悦并没有传递到关莲身上，那天守着火车时刻表给陈伟家打了电话，那边并没有接，后面还想再打大儿子劝她。 “爸把弟弟带走就是为了让妈你回去，他知道你着急。” 儿子的话她不是不懂，陈伟就是用这来拿捏她。 后来她忍住没打，心里的担忧在收到父母的消息后也消散了不少，只是其他东西渐渐涌上心头。 不管再怎么告诉自己他还小，他只是个8岁的孩子，关莲终究还是因为这件事对他有了一丝怨怼。 一旦那个想法浮现出来，她立马让自己打消这个念头。 以前总以为对他们付出了这么多，两个儿子又是她亲手带大的，他们肯定会站在她这边。 但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不过是软了下身子，这孩子立马原谅他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她终究不能因为这件事完全舍弃这个孩子，或许，或许等他再长大一点就好了。 “舅舅，你们又去哪？” 这两天陈俊良心情有些不好，刘建东打算拉他出去玩，河面早就冻得邦邦硬了，这个时候冬钓再合适不过。 “……快走” 这丫头几天没出现，刘建东已经快忘了她有多烦人，今天可不想带上她。 安安撒开妈妈的手跟圆球一样跑过来，“舅舅？小良哥哥？” 刘建东拿上工具打算跑，但陈俊良哪里得看得住安安的攻势，默默慢下来等她。 最后笑的一脸狡猾的小丫头拉着他们的手冲妈妈拜拜。 “安安，你不是说要帮三姨奶干活，让舅舅跟哥哥自己去。” “没事小姨，我会看着她的。” 安安最后如愿以偿跟着他们走了，宋青在田婶家待了一会儿也过去找他们，刚到河边就看见陈俊良坐在河堤上，眼睛虽然注视着安安的方向，但能看出他心情不太好。 第351章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刘建东把钓点选在了一个老人附近，那老头子乐呵呵的告诉他怎么弄，他们还带了一块木板过来，安安坐在木板上在冰上滑起来。 一会儿就一个人在那张着嘴巴哈哈笑，整个人就像现在一团雾气当中。 “你别跑太远，舅舅要钓鱼顾不上你。” “小良哥哥会看我，舅舅你快点钓。” 听到身边有动静，陈俊良偏过头发现是送宋青后，“小姨。” 宋青干脆跟他一起蹲在那，安安远远找她叫了一声妈妈，又跑去那个老人那，他钓上了一条五六斤重的大鲤鱼，鱼鳞被阳光一照，反射出金色的光，在冰面上不停跳跃着。 “哇” 她又想去看热闹，又不敢凑得太近，老头子的那条鱼没力气了这才把它扒拉到鱼堆里。 “爷爷你好厉害。” 她说了几句话那老头子越听越开心，“等你走的时候爷爷给你送几条鱼，回家让你妈拿大铁锅炖了。” “她跟谁都能说得来话。”宋青无奈叹了口气，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小嘴也叭叭的。 陈俊良坐在那笑，安安确实挺自然熟的。 “……小梁，你是不是在担心小生？” “姥姥还有姥爷回信说他在家过得挺好的，我爸对他比以前好多了。” 甚至就连那个万事不管的奶奶，现在也没有去打牌，而是在家给他们买菜做饭。 宋青把脸埋在围巾里没有说话，陈伟估计是想把小儿子留在身边。 陈俊良低下头看着被冻硬的土地，声音闷闷的。 “妈是不是想弟弟回这边？” 原先就是他跟爸弟弟跟着妈妈，现在弟弟被爸带回去了，妈如果想让弟弟回来，是不是要让他回那个家？ 毕竟他再过一两年就长大了，弟弟现在还小还需要人照顾，等他长大了也能决定自己的去处。 “你妈不放心你爸。” “……是不是我回去就好了。” 宋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本来以为小生跟他爹走是被哄骗的，却没想到连地址都是他透露给陈伟那边的。 刚得知这个消息宋青跟关莲的反应一样，不敢置信，他只是一个孩子，怎么能把这里的地址告诉那边？ 但关莲后来去联络室问过，这孩子前段时间确实捏着钱说他妈让他给家里打个电话。 他记得家里的地址，再加上手里也有钱，联络室的人自然以为是关莲让他过来的。 “不是的小良，当初你妈让你留在那边就迫不得已，而且她知道你长大了，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而且也有能力独自坐火车过来，你看你后来不是做得很好？ 在当妈的心里，哪个孩子都重要，不想让小生留在那并不代表就想让你留在那。” 陈俊良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弟弟就是想回去，为什么妈现在还打算请假回去把他再带过来？ 是他把这里的地址告诉爸的，也是他自愿跟爸走的。 他能看得出来妈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平时在家也经常发呆，但他总想着既然他想走就让他走，他一点都没有像妈那么担心。 “妈妈” 安安终于有空过来了，上前拉着宋青跟陈俊良的手，“去看舅舅钓鱼，舅舅说等会会上鱼，你们快去看看。” 刘建东冻了大半天就钓上几只小嘎啦，那小鱼在地上蹦哒几下就没声了，人家老头子那边钓的鱼都几斤重，他都不好意思看过去。 不过安安可开心了，说舅舅终于钓上鱼了，还要去把妈妈跟小良哥哥拉过来。 ————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肚子怎么跟无底洞一样，一碗接一碗，家里又不是地主，哪个撑得住！” 杨春花心情不好，淘米的时候骂骂咧咧了许久，家里刚开始吃了一两天大米饭，现在都是一碗米掺两碗红薯干，或者干脆蒸一碗杂粮。 不过不管她在里面加的东西有多少，那小子跟几天没吃过饭一样，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的，偏偏陈伟还笑着夸他说吃多长得快。 害她这两天都没吃饱。 第352章我不都是为了这个家？ “春花，你家孙子才多少岁？还念上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再等几年那才恐怖呢。” “就是人家孩子才8岁能吃多少东西，人家妈以前养的时候怎么就能吃得饱，要不说还得是人关莲，自己一个人的工资把俩孩子都养得白净白净的。” 她在那骂骂咧咧，其他人见缝插针挤兑她几句。 大家又不是没长眼，看她才每天洗多少米，那点东西怎么够吃？家里除了小生外，还有陈伟，一个干活的壮劳力。 “就你煮的这点稀饭，陈伟不是两泡尿就没了，你这当妈的也不心疼儿子要干活，还说人家？” 杨春花翻了个白眼，哐当一声把锅丢在灶台上。 “家里就那么点东西，我不省着过接下来吃什么，月头吃大米饭月尾喝清水？” 她家里要是有一缸又一缸的白米，她还舍不得下？ 邻居嘀咕了几句，“你但凡把那些送到牌桌上的粮食拿回家，肯定饭比现在要稠。” 谁家日子不是这样，每个月的粮食都是定量的，既然粮食不够吃，那就把细粮换成粗粮，又顶饱量又多，要实在还不够吃，就想办法到乡下或者黑市买些红薯类的粗粮，平时家里也做些菜。 谁像她这样，都是当祖母的人了还不会过日子，前几天家里蒸了大米饭，那香味飘出来有香得一条街的人都跌跟头，现在好了，家里的米汤清的都能看见人影。 她越不会过大家越爱看笑话，以前关莲还在，她每天还在家里唧唧歪歪，嫌弃人家干的不好，现在轮到自己了手忙脚乱，还被儿子骂，活该。 陈俊生从楼下跑上来，他记得床底下还有一盒玻璃珠，整个人直接钻进去把盒子扒拉出来。 “奶？” 出门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杨春花，跟前几天一样跟他奶打了声招呼，但杨春花黑着脸没应。 陈俊生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抱着盒子就又冲到楼下。 “眼睛长在天上，没看见他奶奶正在家里给他做饭？还有心思一个人跑去玩？” 造孽呀造孽，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现在还要伺候小孙子，她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还不如死了算了。 反正他妈也心狠，居然舍得下心把儿子留在这边。 要杨春花说，还不如把陈俊生送回去，要他在这干什么，让她多了个要伺候的人？ 这么大年纪的孩子在家里跟个大爷一样，隔壁的小丫头才7岁就帮着家里洗衣做饭，他什么都不干，回来这几天天天跑到楼下。 陈伟在厂里忙了一天终于回家了，本来就累的要死，看见桌上清的跟水一样的米汤，脸色更是黑的不能看。 “妈，我不是给你钱了？” 儿子的这句质问让杨春花措手不及，脸上的惊愕都没收回去，给她钱了，给她多少钱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都把钱拿去花了，天杀的给那点钱，不仅要给家里买菜还得买粮食，家里的粮票都没了，只能去跟别人借。 她本来还打算留下两块买菜钱去打牌，结果这钱根本就不够花。 “儿子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妈去跟楼下的贵婶子借了5斤粮票，前几天你让家里蒸大米饭。现在就剩下两斤这些粮票，我又没全买成细粮，还是换成了粗粮，不然你以为家里现在还有饭吃？ 你要工作，妈帮你照顾家里一点怨言都没有，结果你还一点都不体谅我。” 陈伟皱着眉头，看杨春花跟街头不停抱怨的老婶子一样喋喋不休，心里有些不满。 妈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就算他说错话了也犯不着这样，“行了妈别说了，我再给你5块钱，等月底发粮票就好了。” 杨春花这才收住嘴，月底发粮票很快就过年了，他那点粮票不得攒点下来等着过年，哪里够用。 都怪儿子要去东北，把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东西全带走了，结果粮票没了钱没了，就带回了一个只知道吃饭的无底洞。 陈俊生在一旁不吭声，喝完碗里的米汤后，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去锅里盛饭。 “爸奶我吃饱了。” 陈伟今天有些烦躁，也顾不上当好爸爸，这么大孩子喝了那么小一碗米汤怎么可能吃得饱，但他只是挥了挥手让他出去玩。 第353章很快走 今年安安做了不少新衣服，宋青本不打算给她再做新的，结果这天她一大早才刚进车间，张主任把她叫过去。 “小宋，厂里现在有几十斤瑕疵布，这些是给你的。” 当领导还是有当领导的好处，比如厂里现在的瑕疵布只有一点，张主任直接就给他们几个主管分了。 宋青分的正好是她们自己研发的面料，就是安安特别爱的那一款。 想到小丫头心心念念了那么久，正好分的料子也没多少，刚好能给她做一件，等来年夏天了就能穿。 下了班后立马往家走，还有10来天就要过年了，在这边的日子过得飞快，特别是天冷了。 她每天从炕上起来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能出门，在厂里工作再回去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是他们在这边过的第1个年，陆阳相当重视，最后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有交给宋青，而是拿去买肉票以及其他东西。 “妈妈，这是我剪的窗花。” 一个像模像样的窗花在安安手上诞生了，其实是田婶剪的差不多了再给她，她剪完最后一剪子摊开放在手上，觉得自己可真厉害。 刘建东哼了一声，很快放下剪刀去一旁干别的事情，上次冬钓他虽然没钓到多少鱼，刚好够他妈做一锅。 但是后来宋青姐跟那个老头子买了很多，用麻袋悄悄运回来，现在这些鱼还放在院子里的缸里，冻得邦邦硬。 宋青也拿了几条大的回去放在自家院里，害怕小猫出来捣乱还拿了一个盖子盖上。 结果小猫还是闻到了鱼香味，天冷了家里养的鸡基本不出窝，偶尔才溜达出来，宋青便给它们丢几颗菜叶子。 小鹅身上的羽毛厚，等他们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便在院子里溜达，而小猫灶房几乎成了它的长距根据地，甚至有一天夜里还钻到灶膛里，弄得满满一身灰。 宋青发现后嘟囔了好几句，拿了根毛巾给它把身上的灰拍干净。 就这么一个懒东西，闻到了院子里的鱼香味居然舍得跳下来，伸伸懒腰也不嫌弃外面的雪冷就这么踩到院子里。 小猫的爪子特别粗，过冬前就长胖了不少，这段时间又长胖了，整个圆乎乎的。 跟巡视领地一样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很快就跳上了装鱼的盆子，要不是宋青在上面盖了个木板，估计直接就跳进去了。 “去去去” 她买的都是大鱼，一条三四斤重，这鱼要是活着估计都能把它拖走。 拍了拍小猫的屁股把它抓起来抱回灶房，宋青最后拎了一条去纺织厂宿舍，这些日子关姐一直很担忧。 宋青看着也没办法安慰她，当妈的怎么可能不担心孩子，而且现在离年关越来越近了，她估计更想孩子。 关莲出来看见那一条鱼，刚想说让她带回去，宋青直接把稻草串着的鱼塞到一旁的小良手上。 “一路拎过来冻死我了，快找个盆装起来放到外面。” 天这么冷，外面就是一个个大冰柜，大家买了肉都是直接往盆里一丢。 陈俊良出去找盆了，宋青抬起头看了一眼关姐。 “……什么时候回去？” 第354章把饭做了 “四天后” “什么，怎么这么快？” 其实也不算快，只是4天后再加上路上的时间，差不多能留在家过年。 关姐请的假，再加上过年的假期有好长一段时间，除了能回去把小生带回来，也能在家陪父母。 “咱们厂长要到腊月二十六才放假，估计张主任不想放你走吧，回去也好，三姨还说要是你们不回去就到她那过年，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 关莲叹了一口气，有些犹豫。 “……还不知道呢” 回去过年父母应该很开心，但是还不知道陈伟的事情要如何解决，好不容易确定下回家的时间，其他的问题也不得不考虑起来。 关莲以前的性子不像现在这样，是经历了跟陈伟离婚的那段时间变得果断了不少。 她不想再拖泥带水跟那边扯上关系，害怕陈伟又跟之前一样发疯过来扰乱她的生活，那这样就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小儿子。 即使不愿意相信，但大儿子那么信誓旦旦，又去找通讯室的人求证过，确实是小儿子向陈伟透露的地址。 那要是回去后，小儿子依旧不愿意跟她走，她应该怎么办？ 宋青走后关莲依旧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天空，现在没有下雪，天空有些灰蒙蒙的。 陈俊良往外看了一下打算掀开帘子回屋，关莲叫住他。 “……你真的不跟妈一起回去？” 陈俊良脚步顿住，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妈，你自己回去找小生，我也帮不上忙，路上还得多带一个人。” “要你帮什么忙，你一个人在这妈怎么放心？” “我会自己做饭，能照顾好自己，妈你路上小心。” 关莲看了一眼儿子，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她不一定能赶得回来过年，总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 陈俊良很快回屋坐在书桌前，他并不是故意跟母亲赌气，而是不想回去看见他们。 ———— “吃吃吃，光吃不干活，给我把碗洗了，在你爸回来前做好饭！” 陈伟早上一走，杨春花立马把桌上的几块饼全端到自己面前，每天吃的稀汤寡水的，这些饼她要自己吃。 “奶……” “叫什么叫，就是叫妈也没用，你年轻少吃点没事，奶要是少吃点，等会饿的手脚发抖摔了怎么办？” 说完立马把碟子端起来放到橱柜里锁上，陈俊生没办法，只能端起碗喝了一口米汤。 “听清楚了没？我让你中午回来做饭，米都放在锅里，别老天天出去玩，你爸挣钱那么辛苦也不说帮他分担一点。” 杨春花心里可憋屈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忍气吞声过？ 现在居然还好声好气让他回家做饭，要她说他要不做，今晚就别想吃饭了。 一说完立马到床底下摸起一个布包揣在兜里就往门外走，示意陈俊生把饭桌收拾干净，还有记得中午做饭这才出去。 前两天好不容易凑出两把的钱，结果可能老天爷看出她这段日子过的不行补偿她，运气好的不行。 现在兜里已经有了一块多，她今天要把这些钱翻两倍。 第355章小良留在这 “哎呀小关你就放心吧，就一个孩子你放到我们家来就行，他跟建东玩的好，而且他都这么大了，哪用我们操心。” 田婶摆摆手只觉得关莲太客气，她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情况，事情肯定没那么容易办成，估计得等到过完年再回来。 “干脆就让小良来我们家住，他就跟建东睡一屋，你要赶不回来他这个年就在我们这边过，到时候小青跟安安也来，家里热闹你别挂心。” 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而且小良可比建东省心多了。 关莲眼眶微红，满打满算才认识几个月的关系，田婶实在热情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前各种帮她就算了，现在知道她要一个人回去也直接让小良到她这住。 “……谢谢田婶，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不然这孩子一个人在这待着我也不放心。” 孩子不肯跟她回去，说自己一个人待在这边也能照顾好自己，但这毕竟是过年，关莲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孤零零过年。 “你也真是这谢谢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别担心。 婶子也跟你说句掏心掏肺的话，这孩子要是当下不愿意你也别老逼他，说不定等他懂事了点就知道当妈的好。” 田婶拍了拍手，把手上的碎屑拍掉。 “不过要是孩子愿意跟你回来，你前夫跟你前婆婆不让他走，这种人你也别想着跟他们讲道理，直接叫人上门把孩子抢了，实在不行揍他们一顿，揍完了你就跑过来，要是他们敢过来我们这些人等着他！” “……好” 关莲走之前说什么都要留下粮票跟钱，田婶自然不能要。 “不行，你这太见外了，赶紧把钱拿走。” “婶子你就收下吧，我这一去要好些天，你不把钱收下来他在这住着也不踏实。” 安安在灶房门口探头探脑，听见里面的话偷偷放下手溜回屋里，炕上刘建东正在跟陈俊良玩纸牌，大哥的工厂也快放假了，到时候正好能凑一桌。 “不是让你去找你姨奶？” 又回来干嘛？她又不会玩，天天在这屋里唧唧歪歪，刘建东抱怨了一句把碟子递给她，碟子里是他们剥好的榛子，安安端着碟子直接扒着炕沿吃起来。 不过她一边吃一边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陈俊良看，自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本来靠在炕上的刘建东把纸牌放下，只觉得这丫头眼睛滴溜溜的，不会又打算干什么坏事吧？ “咳咳，出去找你三姨奶，这里没意思，小舅跟你小良哥哥可是给你剥了一碟榛子，你可别吃了就忘。” 安安不满地撅起嘴，她又不会搞破坏。 “舅舅，咱们过年买鞭炮去炸牛粪！” “……” “小良哥哥也来，爸爸说今年会给我包大红包，我请你们。” 她可听村里其他孩子说过，过年的时候把炮塞到牛粪里，炸开后比谁炸得更高。 刘建东倒在炕上伸出手捂住眼睛，只要跟着这丫头他是一时空闲都没有，现在说要去炸牛粪，到时候弄脏衣服了他妈抽的也是他。 安安还在掰着手指头打算要干什么，对于小良哥哥不跟关姨回去过年的事情她很开心，她恨不得能多几个玩伴。 陈俊良从桌上拿了一块水果糖塞到她手上，不是硬邦邦的水果糖是软软的，非常粘稠，宋青平时不让安安多吃。 她已经觊觎这块水果糖很久了，但舅舅跟小梁哥哥就是要故意逗她，把水果糖放在能看到但够不到的位置。 现在拿到糖果了也顾不上说话很快就拆开塞到嘴巴里，糖果粘牙，一时之间顾不上说话，整个人安静了许久。 刘建东哼了一声，她这小嘴越来越能说了，整天叭叭的，把他说的都插不上话。 “等她吃完糖还会再吵你。” 陈俊良笑了下不甚为意，他其实在心里准备了许久才跟母亲说出不跟她回去的话，其实在开口前一直担忧害怕母亲会伤心。 但开完口后觉得轻松了不少，那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母亲同意了，但怕他一个人太孤单，让他到建东家里过年。 陈俊良其实刚开始不怎么愿意，他对建东这一家印象特别好，知道他们都很热情，但一个人孤零零到别人家里过年，总是让他有些犹豫。 他宁愿一个人也不想插进别人的热闹里。 但安安跟刘建东很快就打消了他的犹豫，他们俩都非常开心他能过来。 “……舅舅坏” 安安龇牙咧嘴把糖嚼完了，突然哼了一声看着刘建东，说完话后立马跑出去。 刘建东：“……” 第356章别担心这边 家属院纺织厂都给他们发了不少福利，新安跟那些舅舅表姐也给宋青寄了不少东西，这些天邮递员不知道到她家来了多少趟。 “这些拎去给三姨的，这些是给张主任，这些给赵琴……” 左右邻居，同事各种能想到的都要准备一份简单的东西送过去，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妈妈操心，现在她要自己干，忙得焦头烂额。 还好陆阳也在旁边帮忙，这年头物资匮乏，大家送的礼都是互相送来送去，最后说不定最开始送出去的那份还会回到自己手里。 “还有你的那些同事，咱们家这院子当初还是他们帮着整理的，反正他们也不能回家过年，到时候请他们到家里吃一顿。 还有我大表哥寄来的海产，你不是说你领导是海边长大的，正好这些送给他。” 陆容慧这些天只要空闲下来都到知青点帮他们忙酒厂的事情，基本上没有空在家，安安也待在三姨家不肯回来，家里就他们两个在。 陆阳大刀阔斧坐在堂屋的沙发垫上，这个沙发垫还是宋青做的，里面垫了稻草还有棉布。 看着她一边絮叨一边皱着眉头，院子里的雪扫干净了，今天太阳挺好的，阳光照在屋里，过了会干脆闭上眼睛。 “啪！” 数来数去东西都不够分，宋青正发愁是要到百货商店多买点还是再分一分，结果看见他跟个无事人一样靠在沙发上，现在甚至还闭上眼睛，气得直接抓起东西就打过去。 “哎呦” 陆阳哀嚎了一声赶紧捂着大腿站起来，小心觑了一眼妻子的脸色，“……我来我来，你去歇着。” “你来什么来？你知道我们要分给多少个人，人家给我们送了什么？” 仗着家里没人，陆阳动作大胆了不少，赶紧起身过去把她轻轻抱在怀里，语气带笑，“那你坐在一旁，我做的不对你再说。” 宋青哼了一声，果真坐在沙发上让他开始忙活。 家里备的东西不少，冬猎的猎物、冻好的鱼、菜窖里的各种菜，还有腌好的咸菜，还有之前的咸肉干、咸肉，谁能想到他去年过年的时候是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宿舍里过的。 要是陆阳的那些下属跟同事知道在他眼里他们这些人都不算人，居然是孤零零的，说不定还要一个个上门跟他说道说道。 夫妻俩拌着嘴在家里忙活了大半个下午，终于把礼物分好了，现在最棘手的一件事情解决了，起码到开春他们都没有烦心的事。 “哎呀差点忘了最要紧的事，包裹还没寄呢，你赶紧拿去邮局。” 父母家里的哥哥、嫂子、侄子以及几个表哥表姐家，宋青准备了很多东西，生怕再耽误几天邮局关门了，年前寄不出去。 陆阳叹了一口气赶紧起身，宋青拿了个大袋子把东西装好，又在包裹上写上名字，让他到邮局跑一趟。 纺织厂的班要上到年前三天，不过厂里也知道最后几天大家无心工作，只让他们排班回去厂里做些收尾的工作。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厂里跟军区联合搞联欢会，宋青庆幸还好这事没落到自己头上，当初她代表自己部门去抽签的时候心里紧张的不行。 万一抽上了还得费时间排练节目，大家都盼着过年休息，没人愿意还准备一个节目。 不过她幸运陆容慧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在的那个小组正好被抽上了，这不，每天下班后还得待在厂里，再加上偶尔还得帮酒厂那边，她现在比家里所有人都要忙碌。 安安倒是对小姑的节目很感兴趣，甚至还想上去，陆阳跟宋青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她这个念头遏止下去。 关莲走的那天宋青还要工作，只在厂门口跟她道别。 “……关姐新年快乐！” 知道她这一去各种事情忙碌下来估计要过完年才回来，宋青干脆先跟她说了新年快乐。 “回去先好好过个年，小良这边你不用操心。” 关莲笑笑张开手轻轻抱了她，宋青在心里叹口气，陈伟那一家子有的关姐忙的。 “你就放心走吧，等年后你跟小生回来我请他到市里看电影，说起来我还羡慕你呢，这么快就有假放了，我们还要再上几天。” “……谢谢你” 关莲拎着包袱跟她摆了摆手，宋青叹了一口气接着回厂里上班。 一直等坐在火车站里，关莲看着停在轨道上的火车总觉得有种错觉，仿佛才带着小生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 还以为自己起码这几年不会再回去，没想到这么快！ 第357章回来了就好 “闺女都要回来了，你干什么？” “这不给她收拾房间呢吗？这孩子也是倒霉，桩桩件件的一件也没让她省心。 我前天上街遇到陈伟了，你是不知道自从他们俩离婚后再跟他见面，对我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一次居然还好声好气打了声招呼，气得老娘狠狠翻了几个白眼。” 关莲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除了晦气还是晦气。 “还有那个杨春花，她现在日子可没以前那么滋润了，我听说她那个孝顺的好儿子现在也在家埋怨她。” “活该，之前就一直吸咱闺女的事还不承认，现在最好他们母子俩能闹起来。” 关莲爸坐在沙发上，伸出手敲了敲膝盖，杨春花倒霉他们自然高兴，不过现在发愁的事情更多，当然心里还是有一些高兴的，毕竟闺女能回来一起过个年。 “我弄了两斤肉回来，等阿莲回来做给她吃，对了，咱们到时候也把小生叫过来一起在这过年，过完年后再把他们送回去。” 本来两口子还有些高兴，一说起小生又沉默了下来。 杨春花估计是被儿子骂怕了，现在还开始给小生洗脑，这孩子突然就对他们老两口有意见，就算他们俩偷偷过去见他也不愿意出来。 就连个好脸色也不给。 不过这些烦心事最终还是抵不过女儿要回来的喜悦，在他们的翘首以盼下几天后关莲提着包裹回来了。 “爸……妈” 又回到这片熟悉的宿舍区，关莲眼眶止不住红了，明明只是半年不见，却觉得父母好像在这半年里偷偷又变老了许多。 关莲心里非常苦涩，明白父母是操心她，是她不孝，这么大年纪了还连累父母担惊受怕。 “唉唉，回来了就好，外面冷先进来。” 老两口赶紧把闺女拉回屋，又立马把屋里的炉子拨旺，接过她手里提着的包袱放在桌子上，两个人纷纷忙碌起来，不是给她拿吃的就是给她倒热水。 “饿不饿？先吃两块糕点垫垫肚子，妈等会给你做饭，做你爱吃的菜。” “那边的伙食怎么样？看你好像瘦了些，小良呢？” 对呀，大外甥怎么没跟着回来？ 关莲妈紧紧抓着女儿的手，一脸焦急。 “妈你别担心，这次回来主要是把小生接回去，小良留在那边过年，你放心，那边有相熟的人，我也给他留了东西，他饿不着。” 细细跟父母解释了小良留在那的原因，以及他会在田婶家，老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回就不回，就算回来了这个年说不定也是一个糟心的年，留在那也好。” 关莲爸黑着脸说了这么一句话，关莲妈立马狠狠瞪了他一眼。 “去去去会不会说话，什么叫糟心的年，闺女好不容易才回来了，明年说不定都没空回来。” 人好不容易才回来，还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等明年屋子里空荡荡的他才有的哭。 关莲偷偷擦了擦眼角，爸说的对，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因为她让这个年注定不会舒服。 “行了闺女别理他，这一次你就在家好好过个年，过完年咱再去找陈家谈，实在不行就偷偷把小生带走。” 不就是抢孩子吗？到时候把两人一起送上火车，就算陈伟想追过去也没那么容易。 大不了让闺女以后注意点，要是陈伟找到东北，立马找人把他揍回来。 关父关母住的宿舍区离陈伟家不远，再加上关莲回来也算是一件大事，不少人都在讨论着，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杨春花耳里。 “……回来了？” 第358章你在吃什么？ 杨春花正在外面做饭呢，把米丢进锅里，黑着脸又丢了几块红薯，儿子给的那点钱，再加上她也要流出一点来，家里的伙食是一日比一日差。 这两天所有人嘴巴里都要淡出鸟来，陈伟跟他妈说了许多次，但杨春花每次都苦着脸诉了一堆苦，说自己这不容易那不容易，儿子给的这点钱，家里就只能吃这样的伙食。 反正她说什么就不改，陈伟发了几次脾气后也没了办法，干脆在外面偷偷买些东西给自己跟儿子吃。 给妈的钱就只够伙食，她再怎么苛刻也苛刻不下几毛钱，还不如就随她去了，反正自己跟儿子能偷偷加伙食。 年关将近，整个楼栋里大家吃的伙食是一日比一日好，飘出的肉香也逐渐浓厚了。 大家做饭的地方都紧紧挨在一起，谁家吃什么根本瞒不了大家，邻居们伸长脖子往杨春花锅里一看，哎哟，这大晚上的就炒一盘大白菜，一点油星也没有。 杨春花脸黑的跟锅炭一样，大家这时候也不好调侃，只是耸了耸肩，默默把自己锅里的肉扬高了一点，让肉香味飘的更多。 “哎哟四虎妈，你去哪弄的腊肉，我这饭都浸了你家的腊肉香，估计今晚都不用菜了。” “在乡下找人偷偷弄的，就弄了这么一点，今天儿子儿媳妇都回来了，赶紧拿出来炒给他们吃。” 杨春花根本不愿听她们炫耀，把锅里的火捅得更旺，想赶紧把饭做好端回去，这肉香味勾得她馋虫都快出来了，更是瞧不上自家吃的饭，结果很快就听见旁边的人换了个话题。 “……是真回来了，听说都有人看见她了。” “老关家那老两口指定早就知道了，听说他们这两天一直在门口等着。” “……这回来？” 几人凑在一起咬耳朵，突然默默看了一眼杨春花，她正蹲在那往灶膛里加柴火。 还在议论的几人默默压低声音，却不知道杨春花耳朵尖的很，关家？这附近姓关的有几家，再加上她们还故意弄得这么神秘，就是不想让她见，那指定是她那个前亲家。 听她们的意思自己这个前儿媳从东北回来了，杨春花站起身掀开锅盖，锅里的饭还没好，不过她很快就盖下盖子，又往灶台里添了火，然后立刻转身回屋。 她这一走，外面的人也不用再压低声音了。 “我看小关不应该回来，回来了也没好事，这陈家肯定会找她。” “找就找，小关也不是那种心软的人，当初那么坚定硬是要跟陈伟离了，而且小生毕竟在这呢，你们想想哪个当妈的放心把这么小的孩子留在这儿，给他们母子俩带。” 这两人以前就是撒手掌柜，一个在家万事不管，另一个天天琢磨着出去打牌，孩子一点都不操心，现在又把小生带回来了，这些天也没怎么管过，就是给他饭吃。 小生这些天都跑出去跟那些大孩子一起玩，家里没人管，每次都很晚才回来。 说实在的，要是杨春花跟陈伟再这么放纵他，万一那些孩子里出了一个坏种，很容易就把小生带坏了，不过这些话他们这些当外人的又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讲。 就是不知道陈伟会怎么跟小关谈，就怕他们故意为难，唉，大家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小关都走了，大儿子也偷偷跑去东北了，大家都以为她会彻底跟陈家断了关系，结果还被陈伟找过去了，这孩子也是倒霉。 “……你们觉得小关能不能把小生带走？” 其实大家都希望小关能过来把孩子带走，但心里也明白这次估计有些难。 大家都能看出来，自从这次回来后陈伟对这孩子明显上了不少心，就连杨春花被儿子骂了这么多次，现在不也不情不愿照顾起孙子来，虽然照顾得马马虎虎，但跟以前比起来就已经能让人大跌眼镜了。 这边毕竟是小生的爸爸跟奶奶，再加上陈伟变好了不少，而且两个孩子一个已经跟了关莲，这个要是跟陈家也正常。 杨春花回屋一推开门就看见陈俊生正站在一个抽屉面前，嘴里鼓鼓的好像在吃什么，显然没想到他奶这个时候会进来，赶紧把抽屉推回去。 “……奶？” 因为嘴里塞了东西说话也有些不清楚，杨春花本来是想问他点什么，脸一下子黑了。 “你在吃什么？” 第359章偷吃 陈俊生嘴巴鼓鼓囔囔的，在杨春花恶狠狠的目光下也不敢咀嚼，就这么看着她，手指忍不住抠起来，抽屉已经被推回去了。 “……没” 这不是把她当瞎子了？居然还敢说没有，那他嘴巴里的是什么？ 杨春花握紧拳头，气得胸口一鼓一鼓的，这么大冷天自己哪都不去，就为了在家给他做饭，有吃的居然还瞒着她。 真是倒了大霉，这种不孝的东西，儿子居然还想养着给自己养老，小时看到大，连他这个奶奶都不孝敬，以后还能指望什么？ 越想越气，直接上前把他推到一旁。 陈俊生嘴巴里塞的是供销站的糕点，这年头的糕点做的瓷实不已，噎人的紧，一口下去脖子能抻二里地。 爸说了让他偷偷吃，今早的粥太稀，他跑出去玩了一会肚子已经饿了，趁着奶在外面做饭才赶紧跑进来，狠狠塞了一口糕点都没来得及咽，被他奶这么一吓，又被她拉着胳膊推到一旁，一下子呛起来，咳的几乎翻白眼。 “咳咳咳” 杨春花看都没看那一边，黑着脸拉开抽屉，看见里面一包糕点只觉得额头抽抽的疼，伸手进去把糕点拿出来，供销站的糕点都是一斤装的，现在里面就剩下几块了。 不用说，其他的肯定都是他吃的。 只是儿子这段时间虽然给他零花钱，但他手里没粮票，就算有钱也不可能去供销站买糕点，即使再不愿意承认，杨春花也知道这是儿子买给他的。 她定定的看着就剩下几块的油纸，陈俊生双手掐着脖子咳得眼睛发白，几乎咳不出声，那一大块糕点堵住喉咙现在喘不上气。 “……呜” 他跪在地上双手掐着喉咙，只能不断发出声音希望奶能看过来，杨春花在那愣了许久这才转身去看他，发现他喘不上气后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去，等到他整张脸都惨白人也没有力气，这才慢悠悠上前。 伸出脚顶住他的后背，双手拉着他的两只手，就这么顶了几下，又在背后使劲拍了好几次，终于陈俊生把那一块糕点咳了出来。 呛着他喉咙的东西一出来，杨春花立马甩开他，黑着脸坐在桌子上面无表情。 大股大股的空气一瞬间涌进腹腔，虽然像刀子一样割的他胸口疼，但陈俊生知道自己又活过来了，刚刚就好像有个人扼住他喉咙一样，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跪在地上咳的眼泪都出来了，原本惨白的脸也咳红了，终于缓下来看向奶奶，杨春花面无表情就这么看着他。 陈俊生默默缩了缩脖子，咽了咽口水，强忍着喉咙的痒意默默站起来。 “……奶” 杨春花呵了一声，觉得心拔凉拔凉的。 这让她怎么不心寒？自己当初千辛万苦带大的儿子，现在居然带着儿子偷偷吃独食，让她这个帮家里操持一切的老母亲在一旁看着。 就给她那么一点钱，这么大年纪了要留在家里给他们父子俩做饭，给他们收拾家，一有做得不好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别以为她没听见，儿子这些天总是抱怨说为什么以前关莲还在的时候就能干好，她还要上班，而他妈在家什么都不干，家里却还是一团糟。 她只觉得心寒又无力，也不想想都这么大年纪了，能干就不错了，居然还这么多要求。 杨春花以前一切都以儿子为重，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自己也能享福了，觉得这儿子哪都好，不辜负自己以前那么辛苦，外面谁不羡慕她一个老太太手里有余钱又不用干家务带孩子，整天出去打打牌潇潇洒洒。 谁想到自从儿媳妇走了，她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原先那个孝顺自己的儿子也一下子不见了。 杨春花其实有些没想明白，怎么关莲还在的时候儿子事事都顺着她心疼她，说她以前不容易，现在儿子大了她能享福了。 让儿媳妇在家照顾她，就连两个孙子也得孝顺她。 原先还以为儿子孝顺，却没想到不过短短半年，她在家做饭收拾屋子，他却嫌弃干的不好，也不说搭把手，难道都忘了自己以前说过的话？ 陈俊生低着头站在一旁，在屋里的气氛下根本不敢吭声，他不是故意不告诉奶的，是爸爸说奶手里有钱会自己买。 他心疼他吃不饱这才偷偷给他买东西，而且爸也说了，要是把钱给她，让她在家里加菜，奶也会偷偷拿着钱去打牌。 杨春花早忘了自己进来是想跟小孙子打听他妈回来的事，整个人心寒又无力，坐在椅子上半响没吭声。 陈俊生更不敢动，就连想咳嗽也强忍着，不知道他奶会怎么生气。 外面的锅还在烧着呢，一股焦味很快飘散出来，做饭的邻居们吸着鼻子闻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到烧焦来源，赶紧叫唤起来。 “杨春花杨春花！人哪去了？锅都烧透了！” 第360章没事，你妈很快带你走 邻居们手里拿着菜在那叫了好几嗓子，结果这杨春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出来。 大家都以为她忘了锅上还烧着饭又跑出去打牌了，骂骂咧咧几句到她家敲门，结果看见她黑着脸，嘴角下垂直接从屋里出来，也不跟大家说声谢谢，直接就到灶房那。 她在屋里耽搁了这么久，原本烧的是稀饭，现在锅已经烧干了，还好没像邻居们说的那么严重，锅都烧透了，只是底下有些焦。 她黑着脸把还在烧的柴火整个拉出来这么丢在地上，浓烟一下子呛起来，大家挥了挥手皱着眉头。 “大家伙都在做饭呢，这地方还怎么待得住？” 什么毛病？ 做饭的地方在走廊的一旁，因为天冷，用铁皮还有木板围起来，浓烟呛出来把里面的人呛得难受，不少人忍不住跑到外面。 谁又惹她了？刚刚回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被邻居们刺了好几句杨春花就跟没听见一样，抡着锅铲把烧焦的锅巴铲起来铲到碗里，然后又在锅里倒了一瓢水，地上那些没烧完的柴火直接洒了点水，把火扑灭丢在一旁，剩下的也不收拾，就端着碗又回屋去了。 “她怎么了？谁欠她钱了？” 其他人翻了好几个白眼，要不是大家好心去叫她，等她意识到外面还有饭，说不定早就烧透锅了，一点都不领情。 “这一天天黑着个脸，不知道给谁看，大家伙又没欠她的。” “害，还不是陈伟在家跟她吵架，你是没听见这些天她那个好儿子不是说她饭做的少，就是说衣服没洗好，杨春花什么时候干过这些活，现在正憋着一肚子火呢。” 自从关莲嫁进来后，她日子好的跟旧社会的老太太一样，现在一下子什么都要干，哪能不憋火。 大家调侃了几句，原先谁不羡慕她，虽然觉得他们这一家欺负小关，啥忙也不帮，但人家日子是过得真好，这个陈伟做丈夫虽然不怎么样，但做儿子是顶顶好的。 现在老婆儿子一走，这人的真面目才浮现出来，大家虽然总觉得杨春花自作自受，要不是以前对关莲那么差，也不会过成现在这样。 不过现在更多的是对陈伟的鄙夷，原来他以前对他妈那么好，是因为啥也不用干逼着媳妇儿孝敬他妈，媳妇走了自己要动手了就忘了要当个孝顺儿子。 啧啧啧，现在别说给钱了，每天就差盘账了，买菜买多少钱都要问一问，以前多大方，每个月工资都交到他妈手里。 “活该，也让她享享她好儿子的福！” 杨春花根本不愿意在外面多待，端着碗走进屋里砰的一声放在桌上，陈俊生躲在屋子里抠着手指，害怕他奶骂他，结果他奶一直不吭声，拿了筷子坐在桌前就开始吃饭。 水放多了又烧干，不过毕竟是大米饭，她这些天每天灌一肚子水，好不容易又吃到干饭，即使有些噎挺也立马咽下去，原先两个人的饭，她一个人就这么吃完了，就连炒的大白菜也全都吃下肚。 吃的急，等吃完后打了一个饱嗝，看着干干净净的碗筷呵了一声。 “过来！” 刚刚奶的表情实在太过严肃，给陈俊生留下了心理阴影，再加上他还记得自己差点被呛死的时候，奶并不是第一时间去救他的。 看她一个人把饭菜都吃光，他缩在角落默默看着，糕点根本就没下肚，他现在肚子也有些饿，不过也不敢让他奶给他饭吃。 听见杨春花叫他赶紧过去，听她的吩咐倒了杯热水，杨春花接过热水喝了几口，把从他那抢来的糕点一块块捏在手里慢慢吃下去，吃完后长舒一口气。 她吃完饭后其实已经差不多饱了，但还是一块都没留，供销站的糕点果然是好东西，用料扎实，吃完后拍了拍手，让陈俊生把桌上的东西收出去洗了。 “把碗洗了，外面的锅跟灶台也收拾干净，弄不好老娘收拾你，赶紧出去，别在这碍眼！” 陈俊生咬了咬唇，摸了摸叫起来的肚子，没有办法只能把碗拿去外面洗。 不管原先在这还是在东北，其实他都要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不过妈让他干家务跟奶让他干家务不同。 起码妈不会自己把饭吃光，还让他去收拾碗筷，这大冬天的就算让他去洗碗，也会在锅里先烧上一点热水。 而且自从他从东北回来后，奶跟爸从来没让他干过什么家务，他每天只需要跑出去跟以前的朋友玩。 现在端着碗筷有些无所适从，水龙头里的水冰冷，差点就要被冻上，奶刚刚又发过话让他用冷水洗，说煤炭不够用省着点，陈俊生只能拿水瓢接了些冷水。 现在是午饭时间，大家住在一栋楼里吃饭时间也格外统一，这个点几乎都在家里吃饭呢，他用冷水把碗筷还有烧焦的锅洗干净，手已经冻得通红，差点没了知觉。 旁边的一家也吃完饭了，把碗筷收拾出来，锅里还留着点热水，发现小生双手冻得通红在那收拾东西，皱了皱眉头。 “怎么是你出来洗碗，也不烧点热水，你奶呢？又出去打牌了？” 陈俊生不吭声，默默摇头，奶肯定是发现他吃独食生气了。 邻居看他不说话最终只能无奈叹了口气，果然这孩子还得跟在自个妈身边才行，看来这杨春花也装不了多久，这个时候就露馅了，想必她还不知道人家的妈已经回来了。 “唉，小生你再忍一忍，你妈很快就把你带走，不用在这个家里吃苦。” “……我妈？” 第361章老黄牛 晚上陈伟一下班立马就奔回家，关莲回来的消息到底传到了他耳朵里，他倒要看看她这次能不能像在东北那么硬气。 “妈？” 想找他妈商量一下未来的事情要怎么办，正好一推开门就看见杨春花坐在厅里。 “关莲要回来了，她一定会过来找我们，妈，你看看到时候咱们要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当初在雪地里被冻成那个样子，对她的怒气就又上了一个新台阶，这些天使尽了浑身解数就是为了讨好小儿子，不管他妈怎么样，这个儿子一定要留在自己身边。 说完立马坐在桌子前，兴奋的胸腔里的心都在剧烈跳动，这一次，当大爷的是他。 杨春花低着头许久不吭声，陈伟是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母亲的不对劲，他连忙在屋子里四处看起来。 “妈小生呢？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不做饭？” 起身到桌子前一看上面什么都没有，陈伟皱着眉头，本来还兴奋的心一时之间冷却了不少。 “你儿子这大两天的在工厂上了一天的班，回来后连个饭也吃不上，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每天都要出去打牌，那牌有什么好打的，就算你不吃，你也得想着小生，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谁家工作了一天回来连个热乎饭都没有，要是这一点来说还是关莲在这个家里的时候好，那时候从来没操心过回来要吃什么。 虽然两人上班时间差不多，但他下了班后在外面跟人吹两句水，回来的时候再等一等，关莲就能把饭端上桌来了。 “我都说了让你别去找你那些牌友，小心我到街道办举报你们，谁家当妈的一点不为自个儿子好。” 在屋里转悠了几句没发现人，“小生这孩子去哪儿了？ 不会是他妈回来把他带走了吧？这是我儿子，关莲想就这么把他带走门都没有，老子去找她去！” 害怕他们又故技重施，直接把孩子骗走，要是又跑到东北，他哪还能跟厂里请到假，而且这次有了防备，他还能这么容易把小生带走？ 杨春花终于抬起头看着儿子，他进屋了这么久，不管是在找陈俊生还是在抱怨她，始终都没关心她这个当妈的这么晚了没有饭吃。 “……这两天天气不好，风湿痛做不了饭。” 陈伟一听眉头立马紧锁着，语气很快就不好起来。 “妈你是真身体不舒服不做饭还是不想做？你以为这个家里还有人能伺候你，你要不做饭小生吃什么我吃什么，难道我上了一天班回来还要给你做饭？” 这么多年都没听说风湿痛到不能做饭，那怎么以前有空出去跟人打牌的时候手就不痛？ “以前家里有人帮你，现在没有人，你就不能省省心？” 指责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砸下来，杨春花闭了闭眼睛，本来不觉得痛的手居然隐隐开始痛了。 “……你嫌你妈没用？那这些天你们吃的用的不都是我弄的？ 为了到菜场买便宜的菜，老娘早早拎着箩筐大冬天的去排队，路面上的冰都结了指节高，洗衣做饭这些不都是我干的？ 以前你爹走了，老娘一个人吞糠咽菜把你带大，现在都60多了连轻松点的日子都不配过？ 还要跟老黄牛一样给你干这干那你才满意，我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当初你爹还不如直接把我带走算了……” 想到中午小生藏着的饼干，心里也越来越悲炝，他居然带着孙子吃独食。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一说到这就拉以前的事情出来，陈伟烦躁的搓了搓头发。 “妈，你说这些干什么？” “干什么？”杨春花立马站起来，“老娘现在一点福都享不得，要操心你就算了还要帮你带儿子，你给的那些钱哪够养家？ 为了让你能多一口饭吃，老娘中午都只煮一个红薯垫垫肚子，结果你呢，你带着你儿子吃独食！” 第362章她回来了 “你怎么对得起我？不知道的，我还以为我在这个家里一点用都没有，整天吃干饭，居然还瞒着我。 不对，就算我干不了活了，你连口饭都不愿意给我吃？ 那老娘养你干什么？这么多年喂狗的？” 杨春花当了这么多年寡妇，脾气要是不好早就被外面的人吃的连渣都不剩，刚刚也只是心太寒没有骂他，现在被逼到气头上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当年你爹走了多少人让我撇下你再去找个男人日子，能过得轻松点，是老娘，是老娘一口饭一口饭省出来把你喂大的。 以前话说的好听，说长大了会让我享福，结果现在老娘在家里跟老妈子一样，这也干那也干，连口饭也吃不上，我养你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被他妈指着鼻子这么破口大骂，陈伟神色有些尴尬，想让她先停下，这话要是传出去外面的邻居怎么看。 “……好了妈你先别气，我什么时候吃独食了，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的工资，养咱们一家三口，那肯定是要一分钱掰成两分用。” 这一家又吵架了，外面的邻居正在做饭纷纷竖起耳朵听。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这栋楼里都热闹了不少。 “你敢说你没有？好啊，每个月给老娘那点钱，要给你们买粮食还要买菜，还跟我抱怨家里没肉吃，那点屁钱还想吃肉，做梦去吧！” 陈伟被骂的缩了缩脖子默默蹲了下来，杨春花声音越来越大，这段时间攒的火差点把这个家燎了。 这一连串你对得起我吗的逼问一下，陈伟语气也越来越低。 “……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小生毕竟年纪小，家里要是吃不饱到时候长不了个，我才给他买了点吃的。 不是故意不给你的，就那么点，下次，下次我一定都给你。” “呸！还下次，现在在家就看我不顺眼，要是我以后不能干了，肯定直接把我丢到深山老林里自生自灭，老娘还能指望你！” 关莲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家楼道里站了不少人，都纷纷伸长脖子往他家门口凑，大家也不敢说话，害怕打扰到里面的争吵，不时就对对眼色。 “哎？阿莲，你怎么过来了？” 看热闹看的正起劲呢，听杨春花的意思陈伟自己吃独食让他老娘喝米汤，大家还在感慨，以前他那么孝顺，现在居然还能干出这事来。 看到关莲大家纷纷停下嘴里的话。 一来到这栋楼关莲的眉头就皱起来，心好像立马被一块浸满水的湿布闷起来，沉甸甸的透不过来气，深呼吸几口气，看着那些昔日的邻居。 “我过来找小生？” “里面正在吵架呢，你先等一等，想来你在这个家待了这么多年也没看过他们母子俩吵架，这次正好看个热闹。” “以前陈伟可是个孝子，现在闹出这事也不怕大家笑话，杨春花最近日子可不好过，以前陈伟把工资都交给她，现在每个月据说就交几块钱，不仅没钱打牌了，就连买菜做饭都抠抠搜搜的。” “活该，她也享了这么多年福了，也应该过些苦日子。” 关莲心里有一丝快意但不多，她不想在这待下去，只想赶紧把小生接走，也不知道这孩子这些天在这过得怎么样？ 里面的争吵声半点没有消停的意思，他也不好，这个时候破门而入，只能强忍着在外面等一会儿。 “等一下小生不在里面。” 陈俊生肚子饿的咕咕叫，在家又会被他奶瞪，中午洗完锅后就赶紧想办法溜了出去，在外面呆了一整天，饿得脚步虚浮差点都站不住，想着这个时候爸回来了，能有饭吃了。 这才赶紧抬脚往楼上走，发现楼道里都是人，抿了抿嘴站在那，终于有人发现他，关莲也立马看过去。 “……小生？” 原先家里的衣服基本都被带走了，他这次跟他爹回来又只有身上穿的那一套，在家待了这么久衣服早就不能看了，最后没办法换了一件陈伟旧衣改小的衣服。 再加上今天在外面冻了一天，又没吃饭，关莲一看见只觉得心疼的不行，立马上前两步拉住他的手。 “你手怎么这么冰，吃饭了没？” 毕竟只是一个8岁的孩子，被杨春花狠狠瞪了一顿，今天这一天遇到了不少事，一看见自个妈立马就委屈的哭出来，关莲赶紧把他拉到怀里。 “先跟妈走，你外公外婆家有饭。” 不管怎么样，孩子必须得跟着她，就算后面要吵架那也得明天再过来吵。 说完就要把他拉走，这个时候屋里的陈伟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只觉得脸上挂不住，他妈又在气头上也不敢反驳，只能拉开屋子的门想到外面透回气，结果一拉开门看见外面站满了人，定睛一看，关莲！ 第363章这些还不够？ 屋里杨春花还在那闹腾，看儿子出去想把他拉住，问他究竟对不对得起她这些年吞糠咽菜吃了这么多苦，不给她一个说法，还不如直接找根绳下去找他爹。 看儿子愣在门口，立马气势汹汹上前，看见屋外的人愣了好大一会儿。 她这人好面子，以前过得舒服，在楼里看不上这家看不上那家，都觉得那些人没啥本事抓不住媳妇，享不了福，不像她把儿媳妇抓的死死的，现在风水轮流转，被人家看笑话脸上自然觉得挂不住，但她的尴尬在看见关莲的那一瞬间立马消散。 “你把小生放开，我问你想干什么？那是我儿子！” “你儿子？你看看你把孩子养成什么样了，这么冷的天，身上穿的衣服这么薄，今天有吃过饭吗？” 被关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问出来，陈伟胸腔里的怒火逐渐升腾。 他自认为这些天对小儿子尽心尽力，没给妈多少买菜钱给他的零花钱倒是给了不少，怕他在家吃不饱，还偷偷给他塞供销社的点心。 回来这么久，他从来没对小生发过一次火，几乎可以说把他供起来。 家里的活不用他干，每天都能出去跟之前的伙伴玩，他从来没有要求过他回家干什么。 这些还不够？ 今天是出了意外，妈发现他偷偷给小生东西生气了才不做饭，刚好有这么一天，结果就被她给碰上了。 现在被关莲这么一质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爹当的有多不称职。 “8岁多的孩子一整天都没饭吃，还是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忍心？既然你带不好，那就让孩子跟着我，起码跟着我有吃有穿，饿不着冷不着！” 算起来已经大半年没见着了，杨春花现在对关莲的观感有些奇怪。 以前顶顶看不上的儿媳妇儿，嫌弃她配不上自己儿子，虽然外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杨春花居然会觉得关莲配不上陈伟，两人都是正式工，论起家境来还是关莲要好一些，怎么就配不上了？ 陈伟年轻的时候长得一表人才，小伙子皮肤白又高大英俊，她那时候给他相看了厂里领导的女儿，正以为儿子要跟领导攀上亲戚的时候，他居然跟关家的女儿看对眼了。 结了婚后关莲对她一直小心谨慎，即使杨春花硬是要把着儿子的钱不肯交给她，她刚开始也没说什么。 关莲其实找陈伟说过，但陈伟一直说妈把他养大不容易，现在长大了要孝敬她，而且家里的钱两个人管，都是为了家里好，刚开始她一个人的工资能养活自己跟小良，后来孩子渐渐大了又添了小生，钱这才不够用。 可杨春花拿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交出来？ 而且在她心里一直把自己的儿子儿媳管的死死的，这两人她要说往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关莲这个时候跟她要钱，那不是反了天了，为了好好给她一个教训，她在家里作天作地，硬是要窜梭着儿子跟她离婚。 甚至还因为关莲厂里对她大力培养，那段时间早出晚归，有些顾不上家里，干脆造谣她跟别人有一腿。 在杨春花心里她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教训，只要关莲得到教训后能跟以前一样顺着她就行。 第364章指着鼻子骂 后来他们俩闹大了，说什么要离婚，厂里还有街道办的人还专门上门了解情况，杨春花就跟被踩住尾巴的耗子一样，气得吱哇乱叫。 离婚？她凭什么要离婚，要离婚也得是自个儿子离！ 离了她还能找个更好的，让她到时候后悔去！ 总之各种因素都有，这两人在厂里还有街道办的劝说下依旧没松口，最后离婚证还是办了下来。 后面的事情就出乎杨春花的意料了，关莲居然敢抛下父母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到东北去，听说那边已经有工厂接收她了。 去就去，她撇下这边的工作，等以后那边不要她了，有她后悔的，想回来也回不来，东北多偏僻，人生地不熟的。 就跟为了跟关家较劲一样，离婚没多久杨春花也不愿意去打牌了，而是张罗着要赶紧给儿子重新找个儿媳妇，最好要比关莲还好，不对，只要能找肯定能找到比她好的，让关家那些人好好瞧瞧，是他闺女耽误了她儿子这么多年。 可后来的事情给她泼了一盆盆冷水，她也不想想她儿子年轻的时候起码人长得好看，大家也下意识忽略他那不担事的性格。 现在过了10多年，陈伟肚子圆了一圈，脸看着也沧桑了不少，早就找不到当年那个奶油小生的劲。 再说了，十几二十岁的小青年相亲跟这种老男人相亲可不一样，人家一知道他离过婚，妻子带着一个儿子走了，自己还有一个要养。 谁心里不嘀咕，现在离婚不常见，妻子为什么要跟他离婚？ 只要过来一打听就能猜到是杨春花在中搞的鬼，一个恶婆婆一个儿子，再加上一个一事无成的老男人，别说是那些小姑娘家，就是那些二婚的都瞧不上他。 杨春花从刚开始的不敢置信，还想往上找，后来吃的瘪越来越多，发觉就是那些带孩子的寡妇都瞧不上自己儿子后，这才跟吃了个晴天霹雳一样逐渐认清事实。 而且家里没了一个管家的女人确实不行，就连儿子都不知道跟她吵了多少架。 所以她现在也算认清现实了，没看陈伟让她在家给小生做饭，虽然老大不愿意摔锅又摔碗的，但最后还是捏着鼻子回来了。 就是因为她知道她再也不是前十几年那个当家作主的老太太，说到底只是一个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的老寡妇，她的一切都要靠着儿子，儿子过得不好以后自己也过得不好。 “我告诉你关莲没这种道理，当初都说好了一人一个孩子，现在小良过去跟你了，我自然要带着小生。 还有我儿子我知道怎么样，用不着你在这操心，把人放下！” “陈伟你能不能要点脸？当初是让小良跟着你，你看看你们是怎么带的，我不就离开了几个月，孩子就不上学了？ 要不是你们带的不好，小良能一个人跑去东北找我？两孩子跟我在那边好好的，你过去把小生骗回来，可你看看你把他带成什么样了！ 我就不明白了，以前你也不怎么关心俩孩子，跟个甩手掌柜一样，现在突然良心发现要当个好爹了？” “你你你！” 陈伟想通过小儿子要挟她，但因为自己在东北那边受到的冷待现在也想让她经受一次，是打定了主意要摆摆谱挫挫她的傲气，谁能想到还没说两句就又被她指着鼻子骂。 “我知道你并不是为了当个好爹，只是为了气我，想故意把他留在你身边。 陈伟，咱们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过去的日子就不说了，人都是要向前看的，你不能因为我害了两孩子！” 第365章直接动手 “……你你你，我怎么就不对他们好了，是你要离婚，你离婚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俩孩子？你也不看看现在谁家离婚，外人都笑话他们。” 杨春花这人到底是跟自己儿子站在一道的，就算她想关莲回来，那也是想让她跟以前一样服服贴贴伺候她，现在像什么样子，母子俩就这么站在那想跟关莲对骂。 “反正孩子是我们老陈家的孙子，人肯定是要留在我们家里的，你要是想回来，我们……” “啪！” 关莲那股火从发现他把小儿子带走后一直积攒到现在，一看见他们母子俩就蹭蹭往上冒，现在他们那副嘴脸跟以前实在太过熟悉。 直接把小生往身后推，上前不由分说狠狠扇了一巴掌在陈伟脸上。 “40多岁还巴着你妈喝奶，你要不要脸？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你还戒不掉奶，什么都要听她的，这么多年都是靠我的工资养两个孩子，要你有什么用？ 你这种人凭什么要结婚，你就应该跟你妈过一辈子，出来祸害人！” 陈伟被这一巴掌扇懵了，他跟关莲当了10多年夫妻，她的脾气向来很好，就算因为母亲拿工资的事情跟他吵架，也从来不会跟他动手。 东北那段时间就已经足够颠覆对她的认知了，怎么能变得这么狠心？但没想到现在居然敢直接跟他动手。 “你在胡咧咧些什么，什么叫我儿子这个年纪还在喝奶，你疯了！嘴巴放干净点，你再敢——” “啪！” 杨春花看见关莲居然敢扇她的宝贝儿子，气得也顾不上其他的，赶紧上前想抓她的手。 但关莲挣脱了几下后，气得直接扬手在她脸上也狠狠拍了一巴掌。 那些看热闹的邻居却被眼前的这副场景惊得都愣在原地，根本顾不上反应。那个在这个家里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的阿莲，居然爆发了，还抽了他们母子俩！ “我难道说错了？你儿子你自己宝贝，这么大年纪的你乐意给他把屎把尿都没人管你，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儿子，我儿子难道就是土里蹦出来的？ 你们母子俩抱成一团，别出来祸害人，凭什么要让我儿子回来？” 以前小生生病了工厂又请不到假，忙得焦头烂额，只希望杨春花能帮她带带孩子，要是又烧起也不奢望她能照顾，只希望能到工厂把她叫回来。 “妈，你摸摸他额头，要是烧起来到门房那叫我！” 话都没说完就要抓起包冲出去上班，但杨春花在她之前就往门口迈步，“我哪有空给你看孩子，再说这烧不是都退了？等会就好了，就你大惊小怪的。” 都没等关莲回答立马冲出门，她这一天天的有那么多事要忙，带孩子的是肯定得她这个当妈的了，又不是她的孩子。 关莲那时候又无力又崩溃，差点就要哭出来，还是小良说不去上学了，在家里帮忙。 这些年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她连搭把手都不愿意，似乎只要帮一下忙就是关莲这个当妈的占便宜了。 “杨春花你也真是，这两天家里孩子都病了，你也不帮阿莲带带，整天出去打牌。” 终于有邻居看不过来刺了她几句，杨春花丝毫不觉得这是在骂她。 “哪个当妈的不是这么过来的？以前阿伟生病，我一个人带他，同样也要工作养活他，那我也不是这么过来了，就她矫情！” 大把人都能带，人家乡下女人生了五六个都能一边干活一边奶孩子，就生了俩还在这说这说那的。 不就是看不惯她在这享清福，呸，当初她好不容易把阿伟带大了，现在这一切都是她应该的。 关莲永远记得她那句矫情，气得浑身都在抖，这些年她不是咬着牙拼命拉扯两个孩子？他们俩就跟个摆设一样。 越来越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意思，可她一直没能下定决心离婚，父母不同意，也害怕俩孩子遭受异样的眼光。 后来杨春花污蔑她在外面跟人好了，不让她去上夜校，关莲第一反应并不是伤心难过，而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这么多年积压的气终于能借着这个口子撒出来，她要离婚！ 第366章同志你可得帮帮我 陈伟捂着脸还在发愣，结果看见关莲居然还扇了他妈一巴掌，这下气的胸膛都鼓起来，她疯了，这可是他妈！ “贱人，你居然敢扇我妈？你眼里还有没有孝道，她可是长辈！” “呸，陈伟，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她现在只是路边一个胡搅蛮缠嘴脸恶臭的老太太！是个屁的长辈！再在这逼逼老娘接着扇！ 老娘以前忍了这么多年，现在可不会再忍你！” “啊啊啊” 杨春花终于反应过来了，居然被这个前儿媳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居然敢打开她，崩溃的叫了几声后立马嗷嗷叫着扑上来，陈伟也不甘示弱。 “有话好好说，当着孩子的面打什么打。” “都冷静下来，以前都是一家人……唉唉唉” 邻居们赶紧上前，不少人虽然都同情关莲，但也不赞成她居然就这么打婆婆，这还有没有天理？但还有一些跟关莲年纪差不多的，都觉得她这么做是对的，大家心里都憋了一口气，但为了所谓的孝道，还有别人的目光，根本不敢对婆婆动手。 关莲这么做让她们的心都颤了一下，要是自己哪天也能这么不管不顾就好了，大家都是人又不是泥猴子一点脾气都没有。 有这些人拉偏架，再加上关莲现在火气又很大，在他们母子俩手下居然还没吃到多少亏，反倒是指甲把他们母子俩的脸都挠花了。 被拉开的时候，杨春花还叫着要收拾她。 明明自己脸都花了渗着血丝，居然还嘴硬。 “有话坐下来好好说，你看看闹成现在这样！” 陈伟伤的最重，关莲那时就跟疯了一样直接扑上来手指掐在他脸上又撕又咬，现在整个人站在一旁大喘气，身上的衣服都乱了。 一些年纪大的邻居们都觉得眼前这场闹剧有些没眼看，被儿媳妇打成这样！ 关莲爸妈也得到消息赶过来，他们本来以为女儿会吃亏，都做好了要冲过来打一架的准备，结果过来就看见杨春花被人拉着站在一旁脸埋在手里呜呜呜的哭着嚎着。 “遭天谴的玩意，她居然敢打我，一点教养都没有……” 前女婿还在大喘气，脸上手上的伤也密密麻麻的，而自己女儿头发虽然乱了，但看着还好。 “这……” 大家还没来得及说话，杨春花一看见前亲家来了，立刻拍开围在她旁边的人就要冲上来。 “你们怎么教的孩子，居然敢对婆婆动手，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道？这在旧社会是要拉去浸猪笼的，没教养遭天谴的玩意！” 关莲越打越上头，恨自己以前就不该这么讲理，要是早点跟他们动起手来，哪还能忍气吞声过这么多年！ “现在可是新社会，我们国家有法律，可不遵守什么王道什么天理！” “你你你” 这里闹这么大，终究是惊动了厂区的保卫科以及民兵队。 “谁在这打架？都给我拉去写检讨！” 杨春花看见厂区的人来了，就好像旧社会的人看见青天大老爷一样，希望人家能帮她做主把关莲这个贱人送进牢里蹲几天。 “同志，你可得帮帮我，这个恶媳妇居然敢对婆婆动手！快把她拉到牢里蹲几天！你看看我的脸就是这个儿媳妇儿打的，我把我儿子辛苦带大，她不说孝敬我就算了，居然还对我动手！” 第367章把她拉去游街 保卫科的人跟关莲的爸是老熟识，再加上他们家的事在这片厂区也不是秘密，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头。 “有话不能好好说，偏得动手？” 杨春花一听，又看见来的人对关莲爸点头，气的直接破口大骂：“你们都是一伙的，现在合起伙来欺负我们母子俩，没天理呀没天理，我可是她婆婆居然敢对我动手？你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还有你们要是不管她，那我就要闹，我要闹到办公室去，看厂长管不管！” 说着说着干脆坐在地上张着嗓子就哭，她确实觉得委屈，关莲凭什么敢动手打她，她凭什么？ “你看看哪一家儿媳妇敢对婆婆动手——” 刚刚闹了一通，他们门口放着用来晾干货的簸箕掉了下来，关莲直接一脚踹过去，“谁是我婆婆？我可没婆婆。”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毕竟是个长辈。” “长辈，长辈怎么了？难道每个年纪比我大的都是长辈？那全大街的人我就得恭恭敬敬跪下来求着他们，老话还说父不慈则子不孝，就算我亲爸妈都没这样对过我，我凭什么要孝敬她，而且现在我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陈伟喃喃了几句，“可，可……” “可什么可，你居然敢到东北把我儿子抢过来，就知道老娘绝对不会对你们客气的，婚已经离了，我再说一遍，我们现在就是陌生人，一个陌生人如果再到我家里扰乱我的生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一些年长的大婶还想和稀泥，但看关莲这么坚决，而且还这么凶，大家心里诧异之余也不敢再说话，生怕她直接连着大家一起骂，这东北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才去了半年整个人就变了个样。 别说外人了，就连关莲的爸妈都很诧异，不过他们惊讶之后心里非常欣慰，就得这样，要是还像以前那么讲理，不就得被人欺负死。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就是得泼一点。 看从她这说不通，而前岳父岳母看着他们更是皱着眉头，陈伟赶紧转向保卫科的人，这些人就算跟关莲家是熟识，但是他们厂的人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偏向他们。 “好好好，既然你不顾往日的情分，那我也就没必要顾及了。 保卫科的同志，她突然传到我们家对我们母子俩动手，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妈被他打成什么样了，这件事情必须得解决！” 说完仰起头示意他们看，他的脸上被抓的坑坑洼洼，血丝越冒越多，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大家深吸一口气。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母子两人居然都打不过关莲一个人这，以前要是直接就这么打起来，哪有后来那么多事。 当然心里再怎么幸灾乐祸面上肯定不能表现出来。 “动手打人肯定是不对的，但你们现在情况特殊，虽然是她先动的手，但你们都有还手，而且你们两个人她才一个人。” “以前毕竟是一家人，我看这事就这样了，以后不要这么冲动。” 陈伟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差点没憋死自己，他被打成这样了他们轻飘飘两句就想把事情这么揭过了？ 还说他们二打一？打个屁！关莲这女人跟吃了疯牛药一样，冲过来揪着他打，那些人也在拉偏架。 怎么看吃亏的都是他们母子俩，但看着那些邻居跟保卫科的人，他握了握拳头，知道这些人都站在她那边，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走小生，跟爸回家！” 杨春花今天的天说塌了也不为过，被在手底下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的儿媳妇当着几十年邻居的面直接打她不说，还指望着儿子跟保卫科的人能帮自己主持公道，结果两拨人都没用。 “打人的是她，凭什么我们要走，把她送到公安局，她还打婆婆，不孝的东西，拉去街上游街批斗！” 可惜根本没有人理她，陈伟突然冲过来拽住小生的手就要把他往屋里拉，关莲急忙拉着儿子的另一只手。 “陈伟你给我放开他！” “这是我儿子，我凭什么放！” 第368章冷血 关莲紧紧抓着小生的手，但陈伟在气头上非常用力，差点把小生拉的一个踉跄，她没办法只能先松开，不过赶紧上前两步挡在他们门口，不让陈伟进去。 “这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子，他以前发烧你妈不闻不问依旧能放心去打牌，你呢？你回到家后看了一眼，抱怨了一句后也不管，现在凭什么要把我儿子带走？” 陈俊生从妈妈跟爸开始打架的时候就吓得待在原地，现在被他爸拉着依旧还在呆愣当中，根本不知道反抗。 “他之前长水痘，两个孩子躺在床上你看都不看一眼，还害怕传染到你干脆把东西搬到厂里去住，陈伟这些你都忘了？” 关莲一句句质问砸下去，很快挑起周围邻居以及他父母的记忆，以前楼里有个孩子先出水痘，很快传染了整栋楼，大家带孩子去医院都带不赢，医院根本住不下这么多人，后来的只能在家里。 因为家里孩子的事，大家上着上着班赶紧请假，上面的领导也知道情况，只有陈伟，这人冷心冷血到让人费解，两个儿子都出水痘了，还很严重，他居然把被褥搬到了厂里。 这年头的人都异常热心，大家虽然爱说些东家长西家短，但遇到事了总是想着帮帮忙，关莲一个人哪照顾得了两个病怏怏的孩子，上了班回去后要做饭还要照顾他们，他爸妈都赶紧赶过来，平时邻居也赶紧搭把手。 后来实在有人看不下去，找不到杨春花，干脆到厂里找陈伟。 “阿伟，小生跟小良今天要到医院打针，你怎么不去看看？阿莲一个人怎么照顾得来，你看她那黑眼圈已经快掉到下巴了，几个晚上都没睡，白天还要上班。” “要不你今晚回去替个班，让她睡个觉先，不然这人怎么熬得住？” 大家想把他劝回去给关莲搭把手，因此语气还算得上好，就算有鄙夷也尽量藏在心底。 可谁能想到陈伟看见她们过来直接后退几步伸出手捂住口鼻，“你们家孩子是不是也出水痘？” 他这一副避讳莫深的样子仿佛她们身上带着病源，大家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他却跟没看到一样。 “我妈说了，人只要没长过水痘就会被传染，我小时候没长过，你们离我远点可别传染到我了。” 一发现楼里有孩子长水痘，杨春花赶紧告诉儿子让他想办法搬到厂里住，小时候没长过水痘万一传染上了怎么办？自己也搬出去住了。 过来劝告的人黑着脸走了，那段时间整栋楼的人齐心协力，孩子们用过的被罩直接在楼外架了口大锅烧开水煮起来。 关莲整日生活在煎熬当中，别说吃不好睡不好，工作的时候都差点一头扎到机械当中，还好有大家帮忙才勉强熬过来，两孩子最后也没事。 他们之前是自己谈的对象，并不是媒人介绍的，自然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结婚。 可是这些事情一件件下来，不仅磨灭了关莲跟他的感情，反倒让她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虚伪恶劣，后来到觉得跟他躺在一张床上都恶心的地步。 第369章跟掏粪一样往她嘴巴里伸 “我……”陈伟看到关莲眼中闪着的泪花以及浓浓的憎恶，难得语气低下来，连番的质问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放屁，我儿子怎么了？他以前没长过水痘，难道你还要让他接触长水痘的人，你就想让他也传染上？你的心怎么就这么毒！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个人扛过来的，当初楼里这么多人帮你，厂里也看到情况专门派了医生过来，都不用到医院打针，直接就到楼道里打，后面不是都好了？ 这么点小事难为你还记得，我儿子是男人，男人在外边赚钱天经地义，你是女的你就应该在家照顾好两个孩子！再说了就算这些是真的没有隐情，那我儿子也是他们俩的爸，哪个当儿子的能因为这点小事记恨自己爸？ 我告诉你关莲，你别想教坏我孙子让他记恨阿伟！” 杨春花两个孙子都不喜欢，这世界上她只喜欢自己儿子跟自己，之前小良跟他们的时候，依旧每天到外面打牌连饭都不做，还想让小梁照顾他们母子俩。 后来小良闷不作声一个人跑到东北去了，骂了几句也觉得无所谓，反倒挺开心家里少了一个张口吃饭的人。 儿子把小生带回来后，不仅不能到外面快活了还被逼着在家做饭伺候他们，心里当然有怨言，但这个时候对关莲的气愤以及想压过她一头，就只想把小生留下来。 “你把大的教坏了现在也想把小的教坏，这两个都是我们老陈家的孙子，你凭什么让他们恨自己爹，哪个女人有你心这么狠？” 说完又摸了一把已经肿起来的脸颊，恨得牙直痒痒。 可惜这里的人全都站在她那边，就算真打起来自己也讨不到便宜，杨春花这才压下心里的愤怒。 “你自己能耐了，在外面找了个愿意接手的，给我儿子戴绿帽子不说，现在居然还想把俩儿子都带去给别的男人当儿子。 你愿意怎么样我们管不着，但这两个是我们老陈家的孙子，就必须留在家里！” 听到闺女提到以前的事，关莲妈眼里蓄满了泪水，闺女那些年都是这么苦过来的，忽然有些恼恨自己，要是自己早些松口让她离婚，说不定孩子也不用吃这么多年的苦。 可惜那时候害怕外人看笑话，想着谁家的日子不是这么过来的，现在这年头哪有人离婚，离婚那可是十里八街的大新闻，只能劝女儿先忍下来。 站在这又看着这母子俩的嘴脸，关莲妈胸膛里的火也越烧越旺，又听见她居然还诬陷自己女儿，这下再也忍不住直接捡起地上的簸箕冲上去，杨春花正骂得起劲呢根本没注意到，被她扑倒在地后人还是懵着的。 “我他妈让你嘴贱，天天往嘴里灌粪，只要见到个人就往外喷，老娘把你嘴巴堵起来！” 先是拼命用簸箕往她脸上砸，砸了会又嫌不趁手直接甩掉簸箕，说着要把她嘴巴堵起来，也不嫌脏直接伸出拳头就往她嘴里伸。 “我看你还敢不敢喷粪？敢不敢！” 就跟掏粪一样直接在杨春花嘴巴里掏起来，她反应过来想咬，另一只手掐着下巴，杨春花直接躺在地上干呕起来，两只手也拼命挣扎，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一时之间楼道里只有此起彼伏藏不住的吸气声，以及杨春花嘴巴里发出的干呕声。 第370章我不走 后来陈伟丢开小生的手过去解救自个妈，杨春花这才保住自己的喉咙跟嗓子，这个疯女人！ 她差点以为她要直接把手伸进去把她的喉咙掏空。 “咳咳咳” 不间断的咳嗽声以及她那通红的脸，还有恨不得把关莲母女俩弄死的眼神，“儿子……” 陈伟转过头盯着她们母女俩，牙也死死咬着，但现在根本顾不上，只能先在自己母亲背后轻拍。 大家都一言难尽的盯着杨春花，关莲母亲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英勇，被陈伟拉开后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直接走到旁边的水池那洗手。 脸上的表情还非常嫌弃，大冬天的也不嫌水冷，在水底下冲了好一会儿。 “怪不得整天骂这骂那，这手臭的跟粪坑一样”说完后拿起来在鼻子那闻了一下，“呕——” 杨春花从来没见过这么侮辱人的人，她现在喉咙跟嘴巴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在陈伟手上拍着，“她……她……” 那些邻居们从关莲妈嫌弃的动作中转移视线，纷纷转到杨春花的嘴巴上，见大家都盯着她的嘴巴看更加气了。 可惜她本来就是个空架子，被她们母女俩接二连三的动作一吓，那本就不多的气势跟纸老虎一样全都散了，现在就是想发火也没人搭理她，而她又不敢真的爬起来再跟她们母女俩打起来。 “呜呜呜……” 杨春花忍了又忍，最后只能张着嘶哑的嘴巴嚎啕大哭，天爷呀，怎么有这么欺负人的一家？ 大家在她尖锐而又难听的哭嚎声以及水龙头哗哗传来的流水声中不知所措，就连之前那些还想和稀泥，在中间说些似是而非好话的人，这个时候也完全不敢吭声。 “你以前欺负了我闺女那么多年，那时候敬着你，说你是长辈是婆婆，可你偏偏给脸不要脸，我们忍了这么多年现在不忍了。 我告诉你，下次你再敢乱放屁在我闺女身上泼脏水，老娘这条烂命可没什么好在乎的，实在不行就把你拖走，我看你还怎么张狂！” 关莲上前两步走到她妈身边，盯着她从水龙头下拿出来的手，已经冻得通红一片，眼里藏不住的心疼。 “没事，谁没伸手掏过粪坑，回去拿肥皂洗洗手还能要，顶多就是这几天吃不下饭，你别担心。” 说完后甩了甩有些冻僵的手，在杨春花瞪大的眼睛中走到她旁边，她原先还张着喉咙大声哭嚎着，看见她过来立马把嘴巴闭上。 陈伟今天受的奇耻大辱已经够多了，“妈你还想怎么样？没看见我妈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别逼我对你动手！” 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大不了他就豁出去拉他们一家子陪葬。 “呵”关莲母亲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得了吧谁是你妈，别再这么叫我，晦气！” 说完根本不看陈炜的脸色，又盯着默默往他身后缩的杨春花，杨春花握紧拳头，急忙在地上想找个趁手的工具，原先那个被用来打她的簸箕很快也被关莲一脚踹开。 “以前那些烂事你要是想掰扯咱们有的是掰扯的机会，这是最后一次，你要再敢给我闺女身上泼脏水，走着瞧！” 说完起身就要往楼下走，每次经过这边都嫌晦气，今天还待了这么久，这下回去得拿肥皂就热水把全身上下洗个几遍才行。 “走！” 关莲爸在妻子要离开后立马跟保卫科那些熟人道谢，他们急忙摆手，打架的是他们母女俩，大家什么忙也没帮上。 然后就要过来拉小生的手，“走，跟姥爷回去。” 小生看着地上凄惨的不行的父亲跟奶奶，再看着欺负他们的妈跟姥姥，立马挣脱开姥爷的手，跑到陈伟身后。 “我要在这我不走。” 第371章多好的孩子 关莲爸第一反应是不信，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妻子跟女儿，又把手伸过去想要抓住小生的手。 “走咱们得走快点，你姥姥跟妈在前边了，回家后姥爷给你做好吃的，今年过年红包也给你包一个大大的。” 小生皱紧眉头看着他又伸过来的手，立马跑到他爸身后。 “我才不跟你们走……你们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 接下来的话消失在关莲猛的回头的动作当中，陈伟满心欣慰差点就要直接哭出来，还好他儿子还站在他身边，还好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关莲妈许久没听见后面跟上来的脚步声，也回过头来，正好看见陈伟两眼泪汪汪跟看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小生，气得她眼前一黑缓了会才走过来。 “儿子还好你是个好的，你妈跟你姥姥姥爷欺负爸跟奶奶，我们念在以前是一家的份上尽力维持，可惜他们紧抓着不放。” 就连还张着嘴巴的杨春花都难得感到一丝感动，太难得了，谁能想到唯一站在他们身后的居然是小孙子，这孩子真没白养，不像那个大的养了这么多年养了个白眼狼。 “呜呜呜……快过来” 她直接伸开双手张着嘴巴，小生立马扑到她怀里，祖孙俩第一次抱在一起，也是第一次抱着嚎啕大哭，这场景要是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感情深，或者遇到了什么难事，一家子没有办法。 “呜呜呜对不起奶，妈跟姥姥也不是故意的，她们这么做不对，我……我代她们向你道歉。” 多好的孩子呀，居然还代表关莲跟那个虎婆娘跟她道歉，没有盲目站在他妈跟姥姥那边，而是站在受害者这里，公平公正，这孩子多好呀！ 男儿有泪不轻弹，陈伟从刚刚那些人欺负他们母子俩开始其实眼睛里隐隐有些发热，现在儿子跑过来了，终于能正大光明把那滴泪落下来，伸出手拂去眼角的泪滴，欣慰的直点头。 关莲皱紧眉头看着他们一家子紧紧抱在一起，就连听见那些意有所指酸倒牙的话脸上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一直盯着小生。 实在不明白，这个自己亲手一点一点喂大的孩子，从小跟在她身边，亲自目睹她在这个家里经受过一切的孩子，她宁愿让小良留在这也要先带走的孩子，怎么就站在了她的对面？ 关莲爸一脸不知所措，赶紧蹲下来想从他们母子俩怀里把小生拉走，“小生你听姥爷说，你妈跟你姥姥没有故意欺负人，是你爸跟奶奶之前欺负她，今天又故意把你抢走，还给你妈身上泼脏水，你姥姥才生气的。” 那些还未离开的邻居本想着再留下来看会热闹，结果没想到还看见这副场景，这下更不愿意走了。 一个个伸长脖子往他们中间瞧想看清小生脸上的表情，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看着乖巧的小生居然心疼他爹。 他们看不清这孩子的表情，但能看见关莲一家都沉着脸一脸不敢置信。 第372章你们欺负人 “我说了不要跟你们走，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奶年纪这么大了居然还动手打她……” 陈俊生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被杨春花破天荒紧紧抱在怀里，直接嚎啕大哭，听着他奶的哭声以及看见他爸微红的眼眶。 他就好像被鼓励到一样浑身充满了力气，对，他这么做是对的。 妈就是仗着人多过来欺负爸跟奶，明明是他主动要跟着回来的，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怪在他们身上。 “我才不想去东北，那里什么人都不认识，他们都不喜欢跟我玩，附近还都是山，是我自己要跟爸回来的。” 家属院平时不能去，那边的孩子也有自己的小团体，至于纺织厂的家属楼跟他同龄的孩子也没几个，附近都是山，大人又看着不让他们跑到外边玩，最近的村子里他们也有一些距离。 于是除了上学外，他能待着的地方只有纺织厂以及家属楼，这么一天天待下来，他就跟蚂蚁一样在那里转了一遍又一遍。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在这边他有花不完的零花钱，爸跟奶都哄着他不用他干活，在东北他要帮妈干家务，哥来了后也没有再跟以前一样哄着他，陈俊生自己也不敢跟哥待在一个屋檐下待太久，每次都找借口跑出去。 “妈，你为什么要跟爸离婚？我不喜欢那里，也不喜欢那里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关莲父母听完后都担忧的看着女儿，还好她表情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生你妈离婚不只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你们好，以前你爸妈跟奶在家当甩手掌柜，她一个人照顾你们俩，工资也是花在一家身上。 既然他们不出钱不出力那为什么还要接着住在一起。” 其他的委屈女儿都默默咽下去了，他们也不想对外孙说出来。 “才不是！”结果话才刚说完，陈俊生推开他奶手直接大吼了一声，“才不是！” 根本就不是为了他们俩好，如果真的为了他们好，绝对不会跟爸离婚。 当初离婚的事情拖拖拉拉处理了好几个月，别说他们当事人，就连厂里跟街道办的人都想方设法过来给两人做思想工作那。几个月几乎没有人顾得上管他陈俊生，他每天吃完饭后不想在家里多待，赶紧跑出去，跟他玩的小伙伴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大家都笑他说他以后就是没爸没妈的孩子。 “他们离婚后谁都不会要你的，到时候你跟你哥一起当小乞丐，大家看见了挥着扫帚跟赶老鼠一样把你们赶走！” “我会给你端一碗剩饭的，要实在不行，我们家还有个旧房子，你跟你哥去那住。” 这些小伙伴有恶意的也有善意的，陈俊生刚开始反驳过，爸妈不会不管他的，他不会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到后来他们说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渐渐也不再开口反驳他们的话，只是他们每次这么说的时候都低着头。 为什么楼里其他人人家的爸妈就不离婚？ 小虎的爸爸天天在家喝醉酒打他妈，每次都打得他妈脸上身上全是青，人家都不离婚，而自己爸妈平时在家偶尔才吵架，吵起来也不严重。 奶虽然经常会说些让妈生气的话，但妈也不是每次都乖乖全忍下来，也会反驳，跟奶吵架，有来有往的。 他们家的生活在这一块宿舍区来说都算还可以，毕竟家里双职工，养两个孩子跟一个老人绰绰有余，虽然妈总说爸把钱全交给奶不管家里的事，但他知道爸每个月还是会给一些生活费。 不然妈不会让他们动筷子的，明明生活还可以，为什么要离婚呢？ “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我们好，我不想待在那边，我自己打电话告诉爸让他过去的，也是我主动跟他回来的。” 他这番话不过是肯定了关莲以及小良的猜测，反倒是关莲父母两人，他们之前从来不知道这个消息，听见后脸上一脸惊诧急忙看向女儿。 “……小生你别乱说话。” “就是，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告诉你爸消息，你跟姥爷说你为什么不愿跟你妈走，东北那里不好？” 陈俊生没有回答他的话，“是我告诉爸的，我记得厂里的电话，传达室那边只要给钱就能打，我手里有钱。” 第373章心从来没有这么寒过 关莲父母都愣在了原地，半晌没有说一句话，陈俊生语气倒是越来越坚定，还有洋洋得意。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别想骗我，你们不想让爸知道我们在哪，就是怕他把我带回来……” 他还在说这话，关莲缓缓闭上眼睛，“为什么？”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关莲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孩子就是要跟着陈伟，明明陈伟以前都不怎么管他们，明明她这个当妈的花尽了一切心思就为了给他们俩更好的生活，她忍了这么多年，后来实在忍不下去了才离的婚，也有信心在离婚后独自带着他们俩，有信心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为什么？ 一旁站着的父母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他们喜欢那俩孩子，因为知道他们是女儿历尽千辛万难生下来的，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听见小生的话两人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女儿。 “好了小生，你别再说傻话了。” “你妈……” 何止是他们俩，就连那些还没走的邻居也纷纷瞪大了双眼，根本想不明白这个一向乖巧的孩子居然铁了心要回到杨春花母子的身边。 大家纷纷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是，小生被陈伟从东北带回来的这段时间，他们母子俩确实对他还不错。 但以前这俩给过他什么？ 不过想想倒也能想到一些缘由，以前他们家争吵较厉害的时候是小良小时候，等小生长大的那几年阿莲几乎不在那个家里跟他们吵架。 她对陈伟早就死心了，知道他不可能有改变，根本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跟精力。 除了自己跟两个孩子，那个家里任何事都不想搭理。 陈伟偶尔手里有钱了，突然父爱泛滥，给两个孩子塞一些钱或者给他们买些东西，小良平时都冷冷看在眼里，而小生根本不懂，只屁颠屁颠拿着父亲给的那点好处就跑了，杨春花更是。 小良小时候她有时候在外面不顺心，回来看见他会伸脚绊他或者在他屁股上掐一把，但等小生出生后那几年可能是人老了，反正她很少再对两个孩子动手，平时会说些风凉话，说他们这样那样。 不过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毕竟没有造成多大伤害，而且他后面也不敢再当着关莲的面说。 哎，这样一想，想在他心里陈伟这个当爹的以及杨春花这个奶奶，实在不是什么大恶不赦的人。 “我那时候小是小，但我知道你跟那个叔叔……啪！” 关莲实在受不了，突然上前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陈俊生愣愣捂着脸愣在原地，陈伟起身把他拉到身后，朝着关莲大吼一声： “你怎么能打孩子？小生快让爸看看。” 陈俊生已经捂着脸哭起来了，杨春花又开始在那嚎叫关莲怒吼一声让她闭嘴，她这一声下去不只是杨春花闭嘴了，就连陈俊生也没敢哭出来。 妈的眼神实在太过冰冷，就好像一把利剑直直射在他心脏上，把他冻得跟外面的冰块一样。 那种陌生而又冰冷的审视，让他脚趾头都蜷缩在一起，恨不得立马低下来不敢跟妈直视。 “你还让我闭嘴，孩子又不是傻子，你当初干的那些事根本瞒不了他，小生别害怕，你奶跟你爸都站在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出来！” 当初的事情可不是她无中生有，要不是真有些蛛丝马迹，难道她在家胡咧咧几句关莲就下定决心跟儿子离婚了？放屁，绝对是外面有人了，只是这个人后来没跟他们去东北罢了。 “我……” 陈俊生的脸火辣辣的疼，妈从来没对他动过手，就算以前批评他也是让他站在墙角，也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这一瞬间他的心不受控制的往下坠。 他甚至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说出来？ “呵”过了许久，关莲从嘴里呵了一声，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就好像一个疲惫不已的人，最后看了一眼躲在陈伟身后的小儿子。 “那时候厂里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上夜校培养我，你爸跟你奶都非常反对，我现在已经不想提及他们真正的想法，他们不愿意带你，我只能让你哥回家，立马开始学习，学完后睡觉。 你那段时间非常调皮，我总不能让你哥带着你，他也只是个孩子，所以有时只能把你带去夜校，你很乖很听话，平时在家我连个尾巴都抓不住，那段时间居然乖乖坐在夜校后面。” 陈伟跟杨春花吵的要死，不知道他们从哪得到的消息，说她跟夜校的一个同学走得很近，借此大做文章，就是想让她从那回来。 每次只要一踏进这个家门，整个人就好像一年工作了好几天没休息过，疲惫的不愿意开一句口，但只要工作或者到夜校学习，整个人非常放松。 这其中最让她欣慰的是两个孩子，小良自己照顾自己不用她再多花费时间，小生也乖乖跟她到夜校去。 “他们说我跟那个人有来往就算了，你是我儿子……” 那不过就是个普通同学，因为一同上夜校的关系，关莲向他请教过问题，后来被陈伟跟杨春花在家里闹了一通后，主动跟他保持距离。 可没想到他们在她身上泼的脏水，这个一直待在她身边，关莲以为会相信自己的亲儿子，接过他父亲手上的这盆脏水往她身上泼，关莲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凉过。 第374章那你便留在这 父母在一旁红了眼眶，搓了搓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女儿实在太苦了。 关莲很快止住话音，突然发现她面对小生，起码这个时候跟面对以前的陈伟是一样的，不再想跟他解释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随他去了。 “……既然你想留在这那你便留吧，我是你妈，但我也不能把你绑到我身边。” 说完觉得有些想笑，以前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觉得这样是为他好。 却没想到在自己儿子眼里，或许他并不需要。 陈俊生到了后面便一直低下头，突然没有勇气面对妈妈的眼睛。 他刚刚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很多是以前爸跟奶在跟妈吵架时说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把这些全记到了心里，在这一瞬间跟他们一样。 “我……” 想解释，他并不是故意的，那时候确实看见妈跟那个叔叔走在一起过，但他们只是在讨论夜校里的问题。 明明知道没有什么，但陈俊生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永远记得妈跟那个叔叔在一起的画面，而且还会把爸爸跟奶奶说的话跟这个画面联想在一起。 关莲却不再停下来等他，很快转身离开，楼道里渐渐回响起她踏下楼时的脚步声，空旷寂寥，就好像鼓点一样慢慢敲在他的心上。 她爸妈还停在那，有些殷切的盯着小生。 “赶紧滚，还在这干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们，晦气！再不走老娘就拿扫帚把你们一个个全赶走，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靠着小孙子杨春花觉得自己在他们一家面前扳回了一城，立马从地上站起来，声音嘶哑，拍了拍身上沾的尘土阴沉地盯着关莲父母，仿佛他们要是还不走，就要扑过去扭打在一起。 没看见他女儿都跟死了妈一样无可奈何的离开了，他们以为他们留在这还能干什么？ 这一次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两孩子当初就说好了一人一个，小生也愿意跟我们，你们要是敢再来我们家抢孩子，老娘就拎着刀上你们家门去。” 关莲父母并不搭理她的狠话，只是站在那想再看一眼小生，跟他说一说话劝一劝他，小生却躲在陈伟身后一直低着头盯着脚尖。 最后他们夫妻俩叹了一口气，相扶着慢慢下楼离开。 随着最后一点传回来的脚步声，楼道里的邻居慢慢叹了一口长气，也不再说什么，各回各家，很快外面安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杨春花起身往地上呸了一口，几十年的邻居了，她被关联妈一脚踩在脸上，这些人就跟没看见一样，也不说出来搭把手，她记住了，以后他们也别想她帮一个忙。 “多少年的邻居，我算是看清你们了，就站在一旁看笑话，以后要是出什么事别怪我也只是站在那看笑话！” 叉着腰指着空气乱骂了一通，没有人搭理她，陈伟也慢慢站起来，伸手在小生肩膀上拍了拍。 “儿子，爸果然没白疼你，你以后就留在这，咱们家的一切都是你的，爸以后就只有你一个儿子。” 至于那个大儿子有没有都一样，那时候他被关莲关门扔在雪地里，那小子看见了问都没问一句，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冷心冷血，跟他妈一个死样子，还是小生好。 陈俊生的心还在怦怦跳着，抬起头跟父亲对视了一眼，试图从他眼里得到肯定，他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做错。 是妈跟姥姥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对奶奶还有爸动手，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说那些话。 陈伟眼里满是欣慰还有骄傲，这孩子在他跟关莲中间选择了他，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值得放鞭炮庆祝的事情。 今天受到的气终于宣泄出来了。 “好孩子做的好，你妈他们太过分了，爸还记着咱们以前的关系说到底，咱们还是一家人，不想跟他们动手，结果她直接上手打人。 爸被打就算了，你奶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还是长辈……” 反正现在在小生心里的那一道天平当中，他比关莲要重一些，陈伟想慢慢让这孩子的心完全偏向他，但也知道不宜操之过急。 毕竟以前这孩子是他妈带的，而且关莲也犯不上犯了什么大错。 他只能慢慢的上眼药水，反正以后会一直留在这，就不信再等个几年这孩子忘不了她。 陈伟还在慢慢说着话，不停肯定他今天做的对，说事出有因，如果不是他妈那边这么过分，大家也不会这样，小生慢慢心里也静下来，是的，爸说的对，都是因为妈太过分了。 第375章去东北过年 关莲回到家后就一直坐在房间里不说话，父母站在客厅急得一头汗水，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怎么安慰她。 小生年纪还小，可能还不能分辨谁真的对他好，而且他还跟他们母子俩单独待在一起这么久，说不定陈伟跟杨春花对他说了不少他们的坏话，不然这孩子肯定也不会这样。 那毕竟是从闺女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就算生气跟失望那不过就是一时的，他们心疼闺女也心疼外孙。 总觉得再过一段时间，等这孩子想明白了，母子俩肯定会恢复以前的关系，母子哪有隔夜仇。 “都怪那俩人，谁知道他们背地里对小生说了什么，心也太毒了。” 关莲爸坐在桌子前抽了一口烟，看着妻子在那小声咒骂杨春花，“行了别转了，过几天咱们偷偷去找小生，一定会把这个孩子劝回来的。” 离过年还有几天，过完年后闺女还会再待一段时间，他还就不信了，不能把外孙劝回来。 实在不行就把那孩子绑上火车。 只要离开了他们母子俩，小生肯定会慢慢知道，他们才是真正对他好的家人。 关莲妈很快也叹了一口气，走到桌子前坐下，屋里备了不少东西，知道女儿要回来打算让她在家过个好年，女儿也拎了一堆东西回来，却没想到家里会这么冷清。 “……也不知道小良那边怎么样了，他一个人第1次自己过年，还留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想到小良，老夫妻俩也不再说话。 两个外孙都是他们的心头肉，以前小生没出生的时候就只有小良一个孩子，他们也把这孩子当成眼珠子。 后来小生出生了，小良特别懂事，平时帮着女儿照顾弟弟，给他换尿布，甚至还会给他冲奶粉。 也就是闺女离婚后带着小生去了东北把他一个人留在这，这孩子才变得孤僻不爱说话，也不爱来这找他们。 但这孩子不说话，心里却永远向着他妈。 结果现在却要把他一个人留在东北，还是过年这么重要的时刻。 虽说拜托别人照顾他，可毕竟是过年，人家家里热热闹闹，按照大外孙的性格，怎么好意思一直留在别人家，而且越是热闹他心里说不定越难受。 不过他们俩的想法终究还是多虑了，北方的年俗从小年开始就一直热热闹闹的，各种各样的习俗。 自从他住到家里后，刘建东不管去哪都让他跟着，而且田婶也害怕他待的不自在，尽量不把他当成一个客人，有什么活把他当成刘建东一样使唤。 建秋的工厂也放假了，刘建东从他哥那坑了一笔钱，说要带着安安去买鞭炮，拿到钱后两个人带着安安这个小跟屁虫就溜到外面去。 三个人在村里招猫逗狗，不知道崩了多少牛粪，都还没到过年呢，安安已经玩上头了，迫不及待想从爸妈那要压岁钱去买鞭炮。 每天衣服都脏的不成样子，还被炮火燎了衣袖，田婶刚开始只是骂他们俩，后来把他们仨一起骂上。 关莲默默在屋里坐了许久，父母尽管担心但还是尽量给她留出空间。 两夫妻一直坐在客厅里，不时就骂几句或者互相埋怨，关莲闭了闭眼睛从屋里出来。 他爸还在抽烟，大冬天的家里关着门，屋子里满是烟味，关莲妈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没看见女儿都出来了，立马从桌上站起来。 “饿了没？妈去给你做饭，做你想吃的菜。” “妈，我不饿。” “那……阿莲，小生年纪毕竟小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还有这么多天呢。 爸妈向你保证，等你坐上火车的时候就算绑，我们也把这孩子给你绑去东北，让他们母子俩做白日梦。” “你妈说的对，那孩子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他们俩以前揣着手当甩手掌柜半点力也不出，孩子好不容易带大了，就想这么把孩子骗过去，想得美！ 小生年纪小糊涂我们可不糊涂，就凭这么一句话就骗了这么大一个孩子——” “爸妈，我们去东北过年吧。” 两口子还在费尽心思想安慰女儿，关莲勉强挤出了个笑容，看他们愣在那好一会没说话又强调了一遍，“我们去东北过年，那里什么都有，咱们把东西带过去，过完年后你们要想在那边住多久就住多久，地方够住。” 知道让父母一下子到什么人也不认识的地方过年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们，在这里正月初就要到处走亲戚。 邻居朋友都在这，到东北连个能拜年的去处都没有。 “算了，要不咱们还是在这过吧，我明年可能不回来了，陪你们再过一个年。” “不，就去东北！” 他爸突然在桌上敲了敲烟筒，对呀，他们不放心小良一个人留在那，那就过去找他。 “现在就收拾东西，我去火车站看看还有没有票，咱们马上就走，说不定能在除夕夜前赶过去。 你妈刚刚还在发愁呢，说让小良一个人留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心疼我也心疼，这样正好。” 说完立马要出门去火车站看有没有票，关莲妈看他也不说拿个钱骂了一句，赶紧回屋从铁皮盖里拿钱塞到他兜里。 “今天估计来不及了，你看半夜有没有票，实在不行就明天早上，看能不能赶过去。” 她爸很快推开门走出去，他妈都没来得及等他爸回来就要收拾东西。 同时嘴里还念叨着：“好些东西都是给他们准备的，正好咱们带过去，小生这孩子估计一时半会也拗不过来，咱们先别管他。” 还好女儿带回来的东西不用怎么收拾，他们老两口就收拾几件衣服就行，主要是把备的年货还有准备的东西全带过去。 关莲愣在客厅当中看着她妈忙碌，直到她妈后来看不过去使唤她赶紧收拾东西。 “快快快，万一下午有票，咱们还有几个小时。” 能早一点就早一点。 第376章不知所措 正好有一班夜班的火车票，关莲爸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觉得努努力还是赶得上，直接就买了票。 回到家后一家子立马开始收拾东西，刻意用忙碌忘记刚刚在陈伟家发生的事情，女儿也需要时间重新整理，正好也能给外孙一点时间。 万一这孩子冷静下来想明白了那就皆大欢喜，要是他执意要留在这。 老两口默默叹了一口气，强扭的瓜不甜，反正他们俩也会在这，不时能照顾一下他，要跟他爸就跟他爸吧。 时间踩得刚刚好，一家子赶到火车站的时候正好开始检票，关莲坐在座位上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没想到自己才刚回到家就又走了。 陈俊生直到第三天才知道他们都走了。 杨春花脸上的伤还没好，她这两天在家做饭主动给小生卧了两个鸡蛋，见着他眼睛也笑眯眯的，跟外面任何一家慈祥的祖母一个样子。 陈俊生内心的忐忑也在她从来没有的温和态度中逐渐消散。 “奶跟你爸都不舍得吃，这两个鸡蛋都给你。” 他听见后垂着眼看了下米饭上盖着的两个金黄的煎蛋，思考了一下后夹到盘子里。 “奶，你吃吧。” 杨春花听见后乐的更欢了，瞧瞧，多懂事的孩子，她一点也不客气，干脆把两个煎蛋全夹了。 她要先把脸上的伤养好，养好了才能好好照顾他们父子俩。 吃完饭后她立马让他下去跟小伙伴玩，自己端着碗到水房那洗，自从关莲上门发了一通脾气后，整栋楼的人都看见杨春花被揍得不敢还手，知道她就是一个纸老虎嘴上厉害，实际上胆子跟纸一样，一吹就破了。 再加上大家更加心疼阿莲，跟她关系更好，看见杨春花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故意在她旁边窃窃私语，还刻意不控制音量。 “唉哟，你刚刚看见没？对孩子笑的多慈祥一样，我记得以前小良才刚会走路没多久，她从外边回来突然伸脚在那么小孩子面前一绊，把小良下巴都磕出血了。” “这谁能问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后奶奶。” 她这些年干的离谱事多如牛毛，要是掰扯起来掰扯个几天几夜都掰扯不完。 结果就这么一个在大家面前装都不装的人，现在居然对小生那么好，这说出来谁信。 不过是看着孩子还小想骗他，不信就看看，看她这次能装多少天。 陈俊生一下楼，楼下的邻居往他身后瞧了瞧，没看见杨春花的身影立马把他拉到自己家。 “……小生哪，你可别被你奶给骗了，听陈奶奶的话，明天赶紧去你姥姥姥爷家，过两天你们母子俩买上票马上去东北，别再回来了。” 他站在那没说话，邻居好几个人围过来跟他讲杨春花以前干的事，最后叹了一口气。 “傻孩子，你妈不会真跟你生气的，去跟她认个错。” 陈俊生抠了抠手指，低下头看着脚尖，想说他没有做错，他确实不想跟妈妈去东北，唯一做错的是说她跟那个夜校叔叔的事情。 “你们听说了没……哎，小生你也在这？你妈带着你姥姥姥爷去东北过年了。” “走了？” 邻居们一个个都一脸惊讶，好不容易才回来结果这么快就又走了，同时扫了一眼小生，陈俊生则是呆愣愣的。 “好像就是来这的那一晚走的，连夜买的火车票，他们这一家子走的急，都没来得及跟邻居交代几句，后来大家才发现的。” “小良不是还留在那边？过去陪他的吧。” 虽然到外地过年听着有些匪夷所思，但他们家的情况，再加上小良一个人在东北，好像过去也无可厚非，大家很快就接受了。 聊了好几句才发现原本站在旁边的小生不见了。 杨春花洗完碗后哼着歌打算去外边买点零嘴，顺路也给小孙子带点，刚拿出钱就看见小孙子垂着头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了？” 陈俊生不知为何听见妈跟姥姥都走了的消息觉得有些闷闷的，明明自己做出了决定要留在爸爸家，那妈跟他们去哪都跟他没关系。 可是，可是他想不明白，妈都不争取一下，过来再问一次他？ 仅仅因为他拒绝了一次，然后说了不对的话，就能这么狠心撇下他一个人在这儿，他还这么小，从来没有离开过妈自己过年。 人总是这么双标，对自己跟他人两重标准，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却还是希望妈能够挽留他。 现在妈这么轻易就接受了他自己提出的要求，却反倒让他心里不得劲。 杨春花心情好和声细语问了好几遍，结果陈俊生一直低着头不吭声，后面觉得没意思，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说，外边还有一堆事呢。 不过出门前还是转身提醒了他一句：“你妈要是过来找你，你别理她，别被她收买了。” 很快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陈俊生坐在桌子旁有些不知所措。 第377章一起过年 “今天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再出去崩牛粪，我就把你们三一起丢进牛粪里！” 晚上就是除夕夜，宋青一早就过来帮着备菜，陆容慧也在一旁帮忙，大家手里都忙碌着根本顾不上家里那个皮猴子。 好不容易把馅和好，锅里倒了好些油准备开始炸丸子，田婶拿着笊篱，往旁边一看就看见安安蹑手蹑脚跟做贼一样打上溜出去，立马开口叫住她。 这皮猴子这几天在村里无法无天，每天回来整张脸都红扑扑的，也不嫌冷一整天都在外面待着。 今晚可没人有空给她收拾，赶紧让她跟他们一起待在家里。 安安撅着小嘴老大不满，刘建东不敢说话默默回炕上躺着，陈俊良看她嘴撅的都能挂油壶，从兜里捏了颗糖塞到她手里，安安这才笑起来。 宋青看见了默默叹了一口气，别看这两人时常嘴里抱怨安安是个跟屁虫，但实际上他们俩对她好的不行，口袋里经常备着糖就为了哄她。 两个10来岁的少年早就过了放鞭炮的瘾了，还是为了满足安安跟着她胡闹，就算被三姨说两人也不吭声。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到下午田婶就招呼着烧开水让大家洗澡换上新衣服，安安今天穿了件红色的棉袄，本来就有一条红色的小围巾，陆容慧又给她织了一顶红帽子，再配上她那红彤彤的小脸蛋，整个人就像一团暖融融的火光。 “哇” 刚穿好衣服就溜过去，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炸的金黄的肉丸子、溜肉段、锅包肉、干煸茄子、地三鲜，大铁锅里还炖着大鹅。 “饿啦，先吃个丸子垫垫肚子，等放完炮咱们就开始吃年夜饭。” 田婶立马给她夹了个还烫着的丸子，安安呲牙咧嘴吃下去田婶又在她口袋里塞了红包。 “新的一年越长越高，天天吃肉。” 说完后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让她先把这个红包揣在兜里揣一会儿，别刚拿到就跑去外面买鞭炮。 年夜饭准备了一天，都没来得及等天黑，田婶就赶紧招呼着他们坐下来，大家该要动筷子外面突然传来叫声。 宋青走到院子里一看，待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不敢置信眨了好几下眼睛。 “关姐，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他们才刚下火车，就想过来先把小良接回去，关莲手里还提着礼物，里面的人听见声音也纷纷走出来。 “……妈？姥姥姥爷？” 关莲父母抹了抹眼角，几个月不见这孩子好像又长高了，过来的急今晚估计连年夜饭都要对付一口，老两口赶紧从口袋里掏钱，要先给外甥包个红包。 宋青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小生的身影，这个时候并没有问，而是推开门让他们赶紧先进来。 “快进来快进来，正好家里还没开始吃饭，这一路上冻坏了吧。” 田婶说什么都要让他们坐下来吃饭，今年家里不缺肉，年夜饭也做得格外丰盛，本来就吃不完加上三双筷子也够，而且年夜饭就是越热闹越好。 “都这个点了，你们回去也是冷锅冷灶，还不如就在这，大家伙热热闹闹的。” 关莲父母拗不过热情的田婶，很快被拉到桌子旁坐下，关莲赶紧把手里备着的东西塞到田婶手里。 又是一番推脱，等全坐在桌子上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了。 炕填的足屋里暖洋洋的，安安最后只穿了一件薄外套，吃的肚子溜圆，陈俊良从开始的惊讶不敢置信中回过神来，脸上也破天荒地挂满了笑容两人。 第378章住校 吃完年夜饭后，关莲拒绝田婶的热情带着爸妈还有小良回宿舍，宿舍除了几户人家留在这，其他的都回家了。 陈俊良拎着包裹走在前面，天上飘着一点小雪，但因为在田婶家喝了酒以及吃了不少东西，并没有感觉到冷。 关莲父母一路上饶有兴致的把这里看了个遍，一边看一边点头。 “这里真好，人也热情。” “包裹里还有罐头，明天咱们要拿过去给人家，太热情了……” 大家的脸都红扑扑的，这里的宿舍崭新楼是刚建的，路上经过好长一段山路，他们老两口还提着心，以为是在荒山野岭里，还好还好，附近也有村子，这厂区环境也很好。 “都说了这里很好你们别担心，后边是一个大军区，什么也不缺，你们在这多住几天看看。” 屋子好几天没住人，但没有落上灰，拉开灯后关莲赶紧把东西放好，让父母收拾一下睡觉。 “爸你睡下铺，妈跟我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们老两口就这么在这住了下来，关莲还抽空带他们到市里转转，他们默契的没有在家里提及小生的事，陈俊良过了几天才忍不住叫住姥姥姥爷。 “……小生呢？” 女儿不在，关莲母亲也卸下这几天脸上挂着的笑容，变得有些许忧愁。 “这孩子不知被你爸跟你奶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肯来这，不肯来就算了还学着他们说你妈坏话，现在你妈也在生气中。” 女儿也在赌气，不然也不会连夜就带他们来这。 关莲爸刚从洋河村回来，刘叔带着他们到山上去打猎，虽然没打到什么猎物，但大家在山里玩的不亦乐乎。 看见妻子不高兴，气得他吹了吹胡子瞪大眼睛。 “你说这干什么？不愿意来就不来，等会被小莲听见了又得伤心，跟他爸就跟他爸呗，他自己做的决定。” 反正他渐渐也看开了，强求不了。 “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他才多少岁他懂什么，被他们哄两句做了件错事，你就要抓着不放。” 老两口又在那拌起嘴来，陈俊良低着头。 过了几天工厂开始上班，春耕要到三四月份才开始，剩下的日子大家依旧猫在家里，关莲爸妈待了几天后放心的回去了。 家里就剩下他们母子俩，陈俊良睡在上铺，下铺渐渐放了衣服，不过床铺依旧维持原样，只要把衣服收起来就能住人。 在家里他们也刻意不提起小生，日子就这么到了3月初。 “妈带你去学校问问，在家复习了这么久应该能跟上。” 当初学校帮忙给他联系了一高的老师，不过那时候考虑到诸多因素，只是让他在家里先复习，复习后还要到学校接受考试。 “关姐，那你骑我的车去。” 知道他们今天要去市里，宋青赶紧回家把自行车推过去。 “快走吧别谢了，咱们这关系，别耽误小良的考试。” 关莲对她笑了一下接过自行车，雪化后路有些泥泞，后面还是小良带着他，到了学校后，老师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 “黄老师您好。” “关同志您好，这个是刘成同志，等陈同学通过考试刘老师就是他的班主任，你们先认识一下。” 关莲赶紧跟刘老师握手，这个刘老师看着很随和，把小生带过去拿出试卷让他做。 “听说你之前成绩很好，不过我们学校的进度一向快，先看看，看看你基础怎么样。” 刘成虽然人看着随和，但他其实内心非常有原则，关莲捏了一把气很快跟他们到办公室外等着。 陈俊良独自一人待在里面写了几个小时，终于把几张试卷写满。 “……刘老师，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一考完关莲立马询问老师，刘成接过试卷直接到一旁拿支红笔刷刷刷就改起来，“等会” 关莲坐在办公室里不敢出声怕打扰刘老师改试卷，只能不停看这看那，陈俊良心里有数，虽然试卷有些难，但他很多题都会，有把握。 过了几十分钟后，刘成放下红笔，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有些满意。 “不错你通过了，还有一个星期开学，我们学校学生按要求全部要住宿，你们准备好粮票以及其他东西，以后有事就过来找我。” 关莲狠狠松了一口气，赶忙站起来跟刘老师道歉。 “不用谢我，他要是没有通过，我们也不会同意他过来学习。” 等出了学校后，关莲立刻舒心的笑了，“走，咱们去百货商店准备住校的东西！” 陈俊良看着母亲的笑脸也笑了，妈这一个多月来时常皱着眉头，脸上也很少笑，知道她一定是在忧心小生，偏偏自己并不能为她做什么。 一高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关莲心里非常高兴，大手一挥给他买了不少东西，还记挂着安安又给她带了一包零嘴。 “你也没住过校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老师，跟同学好好相处，不用给妈省钱，厂里现在效益好每个月的钱够用。 给你准备多少粮票，你每个月都要用完，绝对不能省下来。” 男孩子，现在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俗话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关莲生怕儿子太懂事不舍得吃，到时候饿坏身体长不高。 她现在的工资养两个人绰绰有余，年后厂里的销量又大爆发，就连百货商店里的店铺都挤满了人，其他地方的商店供销站要订货，甚至需要提前过来，效益好，大家每个月发的工资也多。 更何况厂里还不时就给她们发点瑕疵布，这样连布料钱都省了。 爸妈那边不用她寄钱，现在每个月还能存一笔。 “……我知道了妈。” 回去依旧是小良带她，车上绑满了东西，到宿舍楼下后关莲让他先把东西带上去自己去还车。 第379章不去上学 “太好了，我就知道小良肯定能考上。” 宋青拉着关姐坐在炕上聊天，看到关姐脸上挂着笑容也跟着她笑，安安原本抱着关姨给的零嘴吃的正欢，听见她说小良哥哥要去上学后本来也没反应，直到听说要住校。 “住校？住校也不错，咱们离学校这么远，总不能让他每天往返，那多累人，每个月备好粮票跟吃的就行，也不知道学校吃的怎么样？” 宋青一听小良要去住校了，想了想从橱柜里翻出几个肉罐头，不由分说就要塞到关姐手里。 “都说了别跟我客气，小良要去住校了，万一学校吃的不好，带上几个罐头能改善伙食。” 两人在这推脱了好一会，关莲最后还是收下了罐头，这下才注意到在一旁皱着眉头一脸苦恨仇深的安安。 “……安安怎么了？” 安安这个假期跟他们俩待在一起，差点都忘了等开学了她要去上学，舅舅也要去学校，现在小良哥哥还要住在学校里。 “妈妈，我不想去上学。” 宋青咳了一声，还不想去上学，她在家待的这几个月把全家人都累得够呛，现在就等育红班开学让大家缓一缓。 “谁都要上学，你舅舅要小良哥哥要你也要。” 她撅着嘴还在难过，宋青摆了摆手示意关莲别理她，没看见虽然脸是哭丧着的，但嘴跟手不停。 于是在安安的极度不满下，陈俊良到学校住宿去了，刘建东也要回去上学，不过她的不满也没持续多少天，育红班开学后又要回学校称王称霸。 3月多4月初雪开始化了，开河鱼，层出不穷的野菜，大家素了好几个月的嘴终于能吃点不一样的东西。 村里也开始耕种，这一忙碌就忙碌了快一个月，几乎把所有人都累得够呛。 不过还好村里开始传出了一个好消息，去年建立的酿酒厂，在经历了一个冬天后开始逐渐步入正轨。 ———— “小生怎么是你做饭？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去上学？ 哎呀，快把东西放下赶紧回屋拿书包，小虎刚刚那么磨蹭都走了，你小子居然还落在后头。” 都快要上班了邻居嘴里塞着包子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走，结果正好撞见陈俊生端着个锅要坐到灶上，一脸纳闷。 都这个点了做什么饭？楼里上学的孩子最磨蹭的小虎都走了。 “奶说我今天不用去上学，帮她把饭做好就能去玩了！” 陈俊生非常开心，奶刚刚给他塞了几块糖果，爸前几天还给了他5毛钱，等做完早饭他要去附近的村子找人买玻璃珠。 “……不去上学？” 邻居的脚步硬生生停下来看着这孩子笑着往灶里塞柴火，他妻子拿着水杯从屋里跑出来。 “不是都要迟到了你还站在这干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抬脚踹人，结果她男人跟没看见一样依旧盯着那边，她停住脚跟着一起看过去。 “……小生怎么还不走？” 一模一样的问题，陈俊生今天心情好又回答了一遍。 “我不用去上学。” 他上次输了好几颗玻璃珠还没赢回来呢，今天一定要赢回来。 “怎么不上学？” “为什么一定要上学？跟我玩的黑子他们也不用。” 夫妻俩听完后默默对视了一眼，脸上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看他甚至还哼着歌往灶里塞柴火，笑了两下后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赶紧往楼下跑。 “陈伟怎么回事？这么大个孩子，要是不去学校万一他跟着别人学坏了怎么办？都说了他根本就不关心孩子，硬要跟关莲姐抢。” 至于那个杨春花大家更是懒得说一句，没看见她居然还让小生早早起来给她做早饭，自己搁屋里睡觉。 “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平时什么都不管，到了要验收成果的时候就要出来横插一腿，说自己辛苦了，屁！” 陈伟不会真觉得他家那两个孩子长这么好是他的功劳吧？那都是关莲姐细心管教管教出来的。 这不，以前多么乖巧听话的小生，现在不想去上学，他们居然没一个人拦着，还鼓励他！ 胡闹！ 男人被骂后不敢说话，摸了摸鼻子，也觉得陈伟这不像话，你以前不管孩子就算了，现在家里就只有你跟你妈还不管，谁没当过孩子，自然放任下去，哪个能长成树？ 都不知道歪成什么样子了。 完全不用大人操心还能成长成材的孩子凤毛麟角，更多的是平时细心管教引导，但不过放任了半年甚至几个月，本来长得好好的孩子突然有了许多坏毛病，纠正又得花不少时间。 当家长的就算气的头疼那也得好好引导孩子，谁像这陈伟一样！ 杨春花起来后在屋里转了转，然后到外面就看见灶里温着早饭，几个煮好的红薯以及一个鸡蛋。 她把碗端出来就站在灶台前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感叹，这养孩子还是有好处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能干这么多活。 虽然在家里要吃饭，但多了个伺候她的人，不过是答应让他今天不用去上学，就起来帮她做早饭。 等晚上回来后再让他把家里扫一遍，还得让他学着做饭，不能整天煮红薯煮鸡蛋。 吃完早饭后把家里的门关上就又到外面玩牌去了，儿子今天不回来吃午饭，她给小生几毛钱让他想办法自己解决，就不用回去做饭了。 这日子果然还得是人过出来的，以前还觉得要在家里伺候他们父子俩没意思，现在又觉得这日子还可以。 杨春花一直等到下午儿子快下班了才离开，菜站里的菜只剩下一些蔫了吧唧的，也不嫌弃买了一点回家。 家里没有人，“这孩子一点也不省心，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回来后帮她烧个火做个饭，看来下次得跟他好好说说。 邻居大婶凑过来瞄了一眼她菜篮里的菜，嫌弃的直皱眉头，这菜丢在地上都没人捡，她这个点才去菜站就只有这东西了。 谁家老太太有她这么懒，还不会过日子，花钱买这东西回来？ 大婶努力收起嫌弃，“春花，我中午在楼下看见小生了，他跟几个泥孩子在一起，怎么没去上学？” 第380章陈哥 杨春花又不是眼瞎，怎么没看见她刚刚眼睛里的嫌弃，呸，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跟个长嘴婆一样整天在外边指指点点。 他们家就乐意吃这个菜怎么了？ 这大冬天的，她每天去买菜就已经了不起了，儿子跟孙子都没挑拣，外人倒是在这叽叽歪歪。 “不愿意去就不去，反正我们家就一个孙子，以后阿伟的工作肯定是要落在他头上的，要我说啊你也别操心这了，还是操心一下你们家阿文跟阿虎吧。 再过两年就毕业了吧？要是没工作可就要下乡，你舍得孩子到乡下？ 哎呀瞧我这脑袋，就算舍不得也没办法，你们家就一个工作。” 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先操心自己家吧，大孙子已经顶替了儿媳妇的工作，还有两个孙子可怎么办？ 儿子今年也才40多不到50，这个年纪退下来接下来要干什么？ 邻居大婶的脸色扭曲了好几下，最后握紧拳头回屋了，家里还有两个孙子未来的工作没有着落，现在全家勒紧裤腰带想办法再买一个。 可就算有两个工作，家里孩子还是得有一个下乡，两孩子都不愿意，手心手背都是肉大人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看她进去了杨春花哼了一声，他们家又不愁，念再多的书有什么用，不还是要接他爸的工作。 不少人想找杨春花提一下小生不去上学的事情，但杨春花这段时间几乎把整栋楼的人都得罪完了，后来大家也不愿意开口。 至于陈伟就更别说了，他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天见不着人影，不过人倒是大方了许多，给他妈的买菜钱都多了5块。 家里两个大人都不管，于是邻居们只能劝劝小生。 “小生呐该上学还是得去上，那群孩子都是没人管的野孩子，你跟着他们小心学坏了。” “就是，我记得上次有个瘦高个听说偷了机械厂的东西，要不是他妈拦着，机械厂早就让公安把他抓进去了，你可千万别学他们。” 已经3月多了，陈俊生身上就穿了件薄外套，在外面跑得满头大汗浑身脏兮兮的，正打算跑进家里喝水，结果还没进家门就被人拦住。 往后扯了扯衣服没扯动，那些跟关莲关系好的阿姨还在劝他，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要你们管！” 热心的阿姨们全都愣在原地，他趁机把衣服抽出来一口气跑进家里，倒了一杯水吨吨吨喝起来。 “……这孩子” 从他爸把他从东北带回来就过了4个多月不到5个月，这孩子已经眼见着越来越调皮，以前见到邻居都会打招呼，谁不说关莲孩子带的好，两个儿子都乖巧听话，什么事都不用操心。 现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说，人也跟杨春花越来越像，语气刻薄不讲礼貌。 “算了，人家家里都不操心咱们邻居操什么心。” 很快那些邻居们散开各回各家，后来再见到他不去上学跑去跟别人玩也不再吱声，只是冷眼瞧着。 关莲爸妈生怕陈伟母子两待小生不好，不时就在下面等他，刚开始陈俊生还会跑过去跟他们说几句，到了后面杨春花不时就告诉他不要再跟他外公外婆家来往，他渐渐听进去了。 于是见到外公外婆在下面等他，不耐烦的瞪着他们，然后飞快跑进楼里。 “……小生是不是怪我们？” 被外孙瞪了好几次，关莲妈心里苦的跟黄莲一样，乖乖巧巧的外孙去哪了？都怪杨春花，肯定是她在孩子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 “人家嫌我们招人烦，那以后就别来了，反正不管来多少次都是热脸贴冷屁股，随他去吧。” 关莲爸长长叹了一口气，背着手慢慢往家走。 陈俊生觉得现在的日子好的不得了，没有人管他，他每天想上学就去上，不想上就跑出去跟小伙伴玩，摔纸壳、玻璃球、弹弓，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是那群小孩子当中最多的。 以前妈还在的时候，他每天要去上学，回到家后也要按规矩把作业做完才能去玩，更别说还有其他的管教。 这种无比自由的日子一过，他再回忆起以前跟妈在一起的日子，一点都不想念。 杨春花也开心，儿子最近中午不回家吃饭的时间越来越多，这样每天他给小生一点钱就不用再管他。 “儿子，这个月的菜钱你还没给。” 按理来说前一天就应该给的，杨春花没拿到钱也不好意思跟儿子提，想等他主动给。 以为是工作太忙忘了，却没想到第2天吃完晚饭都快睡觉了还是没提。 陈俊生在桌子上玩新买的玩具，同时也竖起耳朵来，每当爸要给奶钱的时候还会顺路给他一些毛票，供销站新到了一批竹蜻蜓他还没有呢。 “哦，原来还没给。” 陈伟说完就到工作服内袋里掏钱，数了数后过去递给妈，想了想给儿子也递了几张。 给完后就上床睡觉了，杨春花兴高采烈拿过钱数起来，结果一数完脸色立马变了，不对，不是给15块吗？怎么给了12。 陈俊生捏着只有几分钱的毛票也有些不满意，爸以前每次给的数都比这个多多了。 不过这个时候房间里鼾声已经打起来了，杨春花忍了忍，想着儿子可能是数错了，等明天起床后再跟他说一声。 第二天还特意早起做了早饭，但是陈伟穿好衣服后看了一眼立马摆手，“妈，我不吃了，我到厂里吃。” 几乎是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走出去了，杨春花赶紧追过去。 “厂里吃食堂不得要钱……再说你还少了三块呢。” 陈伟注定是听不到了，他也没有到厂区食堂吃早餐，一路上脚步倒腾的飞快，等快到厂门口时赶紧停下来拉了拉衣服，又伸出手捋了捋头发。 浑身打量了自己一番，这才放慢脚步慢慢走进去。 厂房门口的树下站着一个穿鹅黄色衬衫30多岁的年轻妇人，一看见他过来，立马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了下。 第381章不会又有对象了吧 “陈哥你没吃早餐吧？这是我亲手做的。” 女子好像不好意思看着他的眼睛，说完这句话后立马把手里一个铝饭盒往他怀里一推，人很快就跑了。 陈伟握着还发热的铝饭盒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背影都已经消失不见了他还在这望着，脸上也挂着荡漾的笑容。 都说了让她早上在家睡觉不用费心给他做早餐，这饭盒还滚烫着呢，估计一大早就起来了。 站在这儿看了好久才慢腾腾走进厂里，同事看见他手里端着饭盒有些奇怪，早饭为什么不在家吃完再过来，还省得再洗一个饭盒。 “你这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让我看看饭盒里装什么了，专门从家里拿到厂里来，这路上估计都要凉透了。” 说完就飞速从他手里抢走饭盒，陈伟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饭盒被抢走后才反应过来，立马伸长手要抢回来。 “煎饼怎么还煎了一个鸡蛋？” 每个月鸡蛋的份额是固定的，像他们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鸡蛋都是紧着其他人吃，有时候一个月都见不着一个完整的煎蛋。 结果这小子大早上的居然吃煎蛋？ 而且看着那煎饼也煎的金黄酥脆，一看就要流口水，甚至里面还配了一些绿叶菜，很少有人这么搭，不过这样看起来确实煎饼也不油腻了。 陈伟立马把饭盒抢回去，一下子盖上盖子不许那些人看，脸色也黑了，同事有些纳闷。 按理来说他应该是这群人当中日子过得最差的，谁不知道他媳妇跟他离婚了，家里就只有一个妈跟一个孩子，他妈又什么都不管。 可谁想到这小子大早上的居然有这么好吃的早餐，可别说是他自己做的，鬼都不信。 “哪来的？” “我看你一个人也吃不完，赶紧拿出来让大家伙尝尝。” 说完还要上手从他那掏，陈伟立马后退几步，“滚滚滚，要吃自己回家做。” 说完跟对待珍宝一样抱着饭盒溜到后面，找了个角落小心翼翼打开，看见里面的早餐后还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容易，怎么还给他做这么丰盛的早餐？ 不行，得让她明天不做了。 同事们一个个皱着眉头，“不是，他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你说他这饭盒哪来的？” 有些同事已经注意到他这几天的异样了，胡子刮了头发也剃了，衣服也浆洗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一下子跟这群邋遢老爷们分开。 “……会不会是找对象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咬牙，以前还在暗地里笑话他媳妇儿跑了，没想到这么快居然又找了一个。 杨春花好不容易等到儿子下班回来，立马给他端上饭菜。 “妈今天特意切了块五花肉，还有这青菜也嫩。” 这五花肉煸的油香油香的，楼道上那些小孩子不知多少次故作不经意经过，杨春花就跟没看见一样。 这肉自己家都不够吃，肯定不可能分给别人。 米饭也蒸的香软，她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口水好不容易才等到儿子回来，这不立马招呼着开饭了。 陈伟看了一眼，“妈，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一听爸不吃了，坐在桌子旁的陈俊生再也忍不住，立马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肉塞进嘴巴里，杨春花都没来得及说他。 “怎么不吃了，家里好不容易做肉了，你之前不还说家里好久没吃肉了？ 妈特意提早去肉站等着，就为了挑着五花肉。” “不就一块五花肉？行了你们吃吧。” 陈伟说完话后拿着洗脸盆到外头洗澡了，留下欲言又止的杨春花，她盯着桌上那盘五花肉发呆。 不就一块五花肉？外边一斤猪肉要8毛钱，还要肉票才能吃得上，他就这么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此时更多的不对劲逐渐涌上杨春花心头，现在已经开春了但水还是冰的，儿子这几天每天洗衣服不说，还每天洗澡。 就连那胡子也不知道刮了多少遍，不对劲不对劲。 陈俊生一连夹了好几筷子吃得满嘴油，本来以为奶会训斥他几句，却没想到她一直站在那不说话。 吓得他赶紧放下筷子不敢再夹了，又吃了好几口青菜，这才敢小心翼翼抬起眼睛去看她。 “奶？” 杨春花没回答也没心思吃饭，一直坐在桌子旁等到儿子回来。 陈伟还在外面刷了衣服，回来的时候桌上的饭早就凉了，他以为他们应该早吃完了，却没想到妈还坐在那。 “妈，你没胃口？” 杨春花握紧拳头，“儿子这个月不是应该给15块钱，你就给了12，还要三块钱呢？” 陈伟不说话，先把脸盆放好又拿毛巾在一旁擦头发，直到杨春花等到心都焦了。 “妈，12块钱就已经够咱们一家的伙食了，以后也都是这个钱。” 杨春花一听立马站起来，不是已经提高了5块钱，怎么突然又少了？ “儿子——” “行了妈，以前我每个月也就给关莲10块钱她都能让咱们一家这么多人吃饱饭，你拿12块钱养三个人怎么了？ 你比她还大一辈，不至于连个日子都不会过吧？” “……” 杨春花的话被他堵在喉咙里，这能一样，关莲自己也有工资，她都是拿自己的工资养孩子的，她一个老太婆去哪弄钱？ 好不容易手上又宽裕了一点，结果一招打回解放前。 陈伟已经准备上床睡觉了，摆明了不打算再说这件事，杨春花忍了又忍，最后只能按下来。 她现在要靠着儿子给钱，要是他生气了不给了，那就得喝西北风去。 不过晚上还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第二天一大早陈伟站在镜子前梳了好一会头发，整理了衣领这才出去，跟昨天一样没有吃早饭。 杨春花一直眯着眼睛盯着他，直到人走后才招手让小生过来。 “你今天别去上学了，偷偷跟在你爸后头别让他看见，发生了什么回来跟我说。” 陈俊生一听抓起早饭塞到嘴里立马跑出去。 第382章饭票 杨春花难得连门也不出，在桌子上放了个菜筐心不在焉摘一些老叶子，一听见有上楼的动静立马伸长脖子往门外看，终于在她的翘首以盼下陈俊生回来了。 “你爸去见谁了？” 陈俊生躲在暗处一直跟着他爸，看见一个女人往他手里塞了个饭盒，两人站在厂不远处的树下说了好一会话，期间还不时有笑声传出来。 立马马不停蹄跑回家，上楼后大喘了好几口气。 “一个女的。” 杨春花摆了摆手让他出去玩，自己坐在桌子前许久没说话。 儿子这个年纪又离婚了谈个对象再正常不过，只是想到家里的经济情况有些发愁，怪不得儿子这个月少给了三块钱，原来拿去跟那个对象一起花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那儿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娶的，起码不能比关莲差，也要是正式工。 最好娘家也有本事，多帮衬一下，等他们结婚了，就要跟以前一样她保管儿子的工资。 这么想着这三块钱的损失也不算什么，大不了忍几个月。 不过到底是不放心，加上又想摆些老婆婆的威风，决定自己去蹲守，打探那个女的是什么人。 刘霞跟陈伟认识已经快两个月了，这段时间在他面前装足了温柔小意，好女人什么样她就什么样。 男人嘛，永远是即将到嘴的肉最好吃，所以一直吊着他，两个月来就牵了一次手什么也没干过。 而且已经连续好长一段时间早起给他做早餐，虽说做早餐花的钱都是他给的，不过到底是付出了不一般的精力。 刘霞自然是想在他身上得到些好处，现在家里有两个孩子要养，自从离婚后回娘家，爸妈还有哥嫂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已经放话最多再住两个月，就把她扫地出门，她必须在这最后期限前找到一个长期饭票。 她结婚早男人是个混球，在家吃喝嫖赌不下地挣工分，还打她，后来实在受不了离了婚，两个孩子也都带走了。 虽说长得有些姿色，但毕竟在乡下呆了这么多年，比不上城里那些保养的好的年轻小媳妇，更何况还带着两个拖油瓶，那些死的媳妇儿的鳏夫，除了年纪大的，年纪轻的也看不上她。 而且打听了一番她也觉得那些人不行，虽说死了媳妇儿，但家里一般还有父母以及前妻留下的几个孩子，这么多人靠着男人一个人挣的工资哪够花。 以前猪油糊了心才不管不顾嫁了个自己喜欢的人，这一次那些情情爱爱刘霞都不再信了，只想找一个有钱的。 可惜挑挑拣拣这么久，有钱的看不上她，条件差的她看不上，最后喵来喵去就只有陈伟。 “你想办法抓住他的心，我听说他家里就只有一个老妈跟一个儿子，前妻带着另一个儿子走了。 听说那前妻还回来闹过，想把俩孩子都带走，等你嫁过去后把那个小的送走，这日子不就好过了？” 虽说往外一打听这陈伟名声也不怎么样，愚孝，这么大年纪了还把他妈的话当圣旨，以前就连工资也交给她。 他那个妈也不是好惹的，不然前妻也不会离婚，不过刘霞觉得无所谓。 难缠，谁有她乡下那个婆婆难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给她些时间一定会把这个老太婆收拾的服服贴贴的。 这天又一大早端着饭盒过来，陈伟已经站在那等她了，接过饭盒后看见她手上看的有些红，伸出手抓住她的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看你的手都红了。” 甚至还低下头往她手上吹了一口气，刘霞在心里咬了咬牙才勉强控制住表情，几十岁的人了，比冬天的猪油还要油腻，居然还做出这种动作，难道他以为他今年18。 她这双手以前什么没干过，又不是小孩子，烫一烫在这大惊小怪的。 陈伟自然没看见刘霞的脸色，握着她的手，刘霞强忍着抽动了几下没抽动，只能逼自己忍耐下来，而陈伟便以为她默许了，用手指揉捏了好几次后脸上笑的越发得意。 语气也变轻了，还想靠近一些把人揽到怀里，刘霞装作害羞往旁边一跳，“哎呀陈哥，小心点别被人看见。” 顺势把手抽回来，背到背后在裤子上蹭了好几下。 “陈哥是心疼你，再说了被人看见就看见了，咱们又不是在私底下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嘿嘿就算干些坏事，哥也会避着人不会坏你的名声。” 他自以为是在跟刘霞打情骂俏，却不知刘霞磨了磨后槽牙才忍就没翻白眼。 “陈哥快进去吧，家里小宝离不开妈，我得回去看他。” 说完立马转身走了，陈伟只以为她在担心孩子，心里有些心疼，在他眼里已经把刘霞当成了自己女人，自然知道她现在不容易。 家里父母不愿意帮她带孩子，在那个家里整天受气，还要照顾俩孩子，现在还要照顾她。 自己看不过去硬塞她些钱，塞了几次都不肯要，还是板着脸说要生气了才收下，还说以后一定会还。 还什么还，自己女人花自己钱天经地义，他又不要还。 低头看着还发烫的饭盒，觉得这样始终不是个事，先不说她过得不容易，也想早点把她娶进门来，不然整天只能看不能动手，也憋得慌。 陈伟若有所思，思考了一会这才进工厂。 都没等杨春花去打探消息，儿子下班后直接丢给她一个重磅炸弹，把她惊的差点连手里的菜都打翻了。 “什么？” “妈我谈了个对象，你儿子不能当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你帮我去他们家提亲。” 陈俊生站在一旁呆愣愣的，不过屋子里两个人都没有看他。 “到时候咱们割上两斤猪肉，再到供销社买几斤糕点，对了还得买一斤红糖。” 陈伟就跟一个毛头小子一样兴奋的掰着手指头细数，虽说是二婚，但也不能委屈她。 第383章不能结 杨春花伸手在太阳穴上按了下，“儿子这事先别急，妈都不知道他们家什么情况，再说了你都离过一次了，还提什么亲？ 两人直接去打个证就行，费那钱，一点都不会过日子。” 却没想到陈伟坚持，二婚怎么了？他不能让刘霞比别人差。 杨春花却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她这辈子把儿子当成了自己的眼珠子，除了之前硬是要跟关莲结婚才跟她吵架，儿子很少忤逆她。 甚至后来跟关莲结婚后还觉得对不起她，这才把工资交给她保管。 现在居然又不听她的话了，还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行了行了，我是你妈，这事得听我的。” 她第二天连牌也不去打了，带了把瓜子到街口打听这个刘霞是谁，这一打听不要紧，听完后皱着眉头心口堵了一口气，差点就这么撅过去。 儿子的眼光什么时候差成这样了，她还以为最次也得是关莲那个条件，可现在这个刘霞以前年轻的时候不听家里劝说嫁了个乡下人，生了两孩子，离婚后都带回娘家了，没有正式工作。 “她也不容易，住在娘家这些天哥嫂整天指桑骂槐，咱们邻居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可是他亲妹子居然骂的这么毒。 她那个爸妈更别说了，恨不得让她立马滚出去，而她一个女人还带着两孩子又没有工作能到哪去，只能赖在那个家里。” “她妈找了好些媒人，就为了让她赶紧找个男人，所以说我也觉得这姑娘可怜，但也不想想哪家男人瞎了眼会找她，还要养别人的孩子。” “对了婶子，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杨春花在一旁假笑的脸都要僵掉了，瞎了眼的是她儿子！ “没事我就问问，我就说怎么没见过她。” 干笑几声立马起身往回走，几乎刚一转身整张脸就黑的不能看。 陈俊生难得这两天乖乖去上学了，家里的事根本瞒不住逐渐传出消息，那些邻居原本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些恨铁不成钢，现在逐渐带着一丝可怜。 可怜这孩子估计什么都不懂，要是家里多了个后娘爹也得变后爹，本来陈伟跟杨春花就不靠谱，这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他没有管那些邻居的视线，默默背着书包回家，看见奶奶正坐在桌子。 “……奶” 犹豫了许久才终于开口，这几个月的日子太快乐了，没有人管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爸偶尔心情好了给他塞钱，奶虽然会抱怨但也没打他。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这样的好日子即将结束了，爸很快就要再娶一个新媳妇，他就要有后妈了。 现在的孩子提到后妈哪个不害怕，不给吃饭，冬天不给穿衣都算好的，听说那种坏的还会拿手腕那么粗的棍子直接打，打的一身伤，家里都没人管。 陈俊生害怕，要是娶了后妈爸跟奶肯定就变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好日子这么快就到头。 “……我不想爸结婚。” 本来以为奶会说他，却没想到杨春花叹了口气，“你爸这婚结不了！” 第384章狐狸精 刘霞这两天给陈伟上了不少眼药水，甚至今天还故意穿了一件有些短的上衣，在陈伟面前一下子露出有些淤青的手臂。 彼时陈伟正沉浸在刘霞给他的关心当中，被她哄得飘飘然，整个人就要飘起来，突然瞄到她手臂上刺眼的淤青一下子瞪大眼睛，立马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 刘霞低下头一看惊慌地把手往后侧，想要藏到身后。 陈伟怎么允许？ “小霞，你的手怎么回事？” 看挣脱不开，刘霞立马低下头，再抬起头时眼眶有些发红：“……不小心弄到的，别担心，很快就好了。” 脸上还挤出了一个笑容，陈伟愈发觉得这笑容刺眼，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强颜欢笑，立马心狠狠揪起来。 “我又不是傻子，自己不小心怎么会弄成这样？是不是你哥，要是他我立马去找他！” 说着就要走，刘霞赶紧拉住他，拼命摇头：“真没事……” 一边说着话眼泪控制不住滚落下来，她毕竟才30多岁，虽说在乡下这些年下地挣工分晒的脸有些粗糙，但回城里这几个月皮肤养好了许多变白嫩不少，更何况陈伟现在这满心满眼都是她，眼前的场景立马激其他的保护欲。 “肯定是你哥这个王八蛋，你是他亲妹妹，现在遇到难事回家住几个月他就这么看不过去？有他这么当哥的？” 刘霞默默把袖子往下拉，不过这件衣服太短了，再怎么拉都会露出一点来。 “哥也不容易，我们娘仨就是拖累，没有人愿意要我们，他现在还肯给我们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怎么会呢小霞，怎么会没有人要你们？你们怎么可能是拖累？” “可是——” “我让我妈明天就上门提亲，你嫁给我，我把你当宝贝！” 刘霞仿佛被他的话吓住，不敢置信愣了好一会儿，“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过我对你是认真的，其实我昨晚已经跟我妈说过了让她准备上门提亲的东西，但我想着准备这些东西要些时间，我一定要给你最好的。 但是现在我等不及了，小霞你在那个家里过得也不开心，你放心，我娶了你我肯定一辈子对你好。” 陈伟信誓旦旦就差指天发誓，那以后一定会对小霞好，绝对不会让她有一丝不开心。 自顾自说了许多保证，刘霞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蓄满泪水，饱含惊喜跟爱慕，陈伟差点就不管不顾要在这大街上把她抱在怀里。他一直知道小霞跟他是两情相悦，不过她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要考虑家庭，考虑两个孩子，这才一直内敛。 可是傻姑娘，如果不爱他怎么会每天早上给他做早餐，如果不爱他怎么会关心他的衣食住行，如果不爱他，每次看他的眼睛怎么会都如此亮晶晶以及带着崇拜。 陈伟每次看见她的眼神骨头都要酥了。 “你就答应我吧，也当可怜可怜我，我想把你娶回家，至于你父母那边由我去说。” 刘霞低着头考虑了许久终于点头，“好” 她点完头后立马跟陈伟深情对视，陈伟伸出手偷偷握住她的手腕，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 如果不是害怕大街上有卫兵路过，而且也怕传出去大家笑话，他们俩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十七八的年轻小伙一样，陈伟一定会把她抱在怀里。 “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回家的消息。” “那我等你。” 两人在路口依依不舍许久，还是刘霞看天色有些晚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陈伟这才跑回家。 他才刚离开，刘霞收起脸上的表情看着天眨了眨眼，疼死她了，刚刚为了挤出眼泪直接伸手在后腰死死掐了一把，估计都有些青了。 跟着陈伟你来我往演了好些天戏，可终于看到盼头了。 手腕上的伤痕确实是家里人打的，她妈说她没有用，跟男人睡了都没能把握住他的心，还要赖在家里。 “……妈，我没有跟他睡。” “得了吧，你要不跟他睡谁能看得上你，这么豁得下脸怎么也没本事把自己嫁出去！” 两个孩子抬着头红着眼睛盯着她，刘霞不愿意再跟她吵，不管再怎么吵都这样，也不想再解释了，只伸出手捂住两个孩子的耳朵。 旁边的嫂子翻了个白眼，“要不我给你买盒雪花膏，你也学点功夫勾住他，反正都已经豁出去了不如豁得更开点。” 说完就捂着嘴在那笑，她的亲妈也在笑，两人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一个下贱的破鞋。 刘霞默默看着天花板，眼泪滴落下来也立马拿手擦去，这个家不能待了，就算她能忍，两个孩子也不能忍。 陈伟上楼的时候脚步如飞，楼道上跟他擦肩而过的人一看见他这好事将近的样子都挑了挑眉。 “阿伟啊，这次办不办酒？” “办办办，到时候请你们过来喝一杯。” 说完立马回家，邻居停下来看着他消失的背影。 “还真要结婚了？杨春花也同意？这也太快了吧？” “哪快啊，人家媒人介绍见了一面都能结婚，他这估计已经有好久的情况了。” “也不嫌丢人，都二婚了还办酒。” 陈伟推开家门后根本没注意家里的冷锅冷灶，小生今天难得坐在桌子前写作业，他妈坐在椅子上目光如炬冷冷盯着他。 “妈，东西准备了多少，要是没备好也别管了，咱们明天就找个媒人上门，不行我今晚得去跟厂里请个假。” 差点忘了最重要的，说完后就要转身去厂里，杨春花抓起桌子上的杯子直接砸向门口，啪的一声，陈伟吓得愣在原地。 飞溅的瓷器差点割到他，陈伟赶紧看向他妈，这才注意到妈的脸色青黑。 “……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伟，我不同意你跟她结婚，这个女人配不上你！” 第385章提亲 “怎么就配不上我？她离过婚我也离过。” 害怕妈是嫌弃她的二婚身份，想让他像以前一样娶个领导的女儿，这么多年陈伟自己都不敢再做这个梦了。 “我们都结过一次婚，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再说了她人很好。” 杨春花眯着眼睛看着儿子，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儿子还在为她说好话，气得立马站起来伸手往桌上重重一拍。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她没有工作，户口早就转到乡下去了，现在在城里连粮食供应都没有，你是不是傻？往家里拉三个吃白饭的，还要帮别人养儿子？” 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挖出来，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她杨春花精明了一辈子怎么生了这么蠢的儿子！ “她为什么就看上你了，不就打量着你蠢打量着你好骗？ 谁家姑娘从乡下带两个孩子回娘家，娘家人愿意？ 她自家人恨不得立马把她赶出去，只能瞄上你，想找一个长期饭票，结果你小子还乐颠乐颠的，你以为她跟你是真爱，你怎么这么蠢！” “不是……” “什么不是，要不是你有正式工作能有钱养她，她会看得上你？会主动勾引你？儿子听妈的，你就是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 咱们再好好相看，肯定能找个更好的回来伺候你，至于这小狐狸精，最好他爸妈给她赶出去。” “妈刘霞不是这种人，我不许你这么说她，我有什么东西好让她图的，她只是爱我！” 陈伟握紧拳头有些愤怒，妈怎么能这么说她？小霞从来不是这种人！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感情有多深，就觉得她图我东西，小霞确实日子过得不好，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过得不好，我更要把她接到身边照顾她。” 杨春花气得差点往后仰，都已经掰碎了把那个狐狸精的真面目给儿子揭开，却没想到他听完后却还信她，还真爱？爱个头啊，这么大年纪了还爱爱爱。 “妈，我知道你想让我娶领导家的女儿，你也得看看儿子现在的情况，我年纪这么大了家里还有孩子要养，更何况还有你，领导家的女儿又不是瞎了眼，为什么会看上我？” “什么叫还有我？” 杨春花听见这句话后立马死死盯着他，什么叫还有她？ “说话！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嫌我碍眼，嫌我多余，还是说那个女的这么说的？” 陈伟知道说错话了立马想方设法补救，“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条件也不好，正好跟小霞差不多。”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好啊陈伟，老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那时候多少人让我改嫁，我怕再嫁的那家对你不好，硬生生一个人吞糠咽菜把你养大，你现在居然嫌弃我？ 嫌弃我让你条件变差，别人看不上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老头子啊，我当初就应该直接跟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在这人世间多吃几十年的苦！” 她干脆坐在地上抹眼泪，外面的人骂她杨春花知道，说她是搅事精，恶婆婆，对儿媳妇不好，但没想到有一天会从自己儿子里听到自己是他的拖累。 这可不是在外人面前的做戏，她是真伤心。 “嫌我没用拖累你了，嫌我在让你娶不到好媳妇，我就应该下去找你爹，我现在就应该死！” 陈伟赶紧过来想把妈拉起来，被她那些话骂的抬不起头，“没有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起来。” 杨春花坐在地上嗷嗷哭，陈伟急的满头大汗，最后好不容易把人劝住却再也不敢跟她提跟小霞结婚的事。 要不再过几天，等妈情绪好点了再提？ 刘霞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正在吃晚饭，她的两个孩子缩在墙角不敢过来，其他人看见了嘴里还不时笑几下。 特别是小侄子，还故意端着饭碗到他们面前，她都能听见儿子吸溜口水的声音。 刘霞握紧拳头快步上前把两个孩子拉到饭桌旁，然后拉过桌上的一盘菜直接放到他们面前，抓起筷子就往他们嘴巴里塞。 “刘霞你反了天了！” 桌上的人全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得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她哥猛的把碗拍在桌上，就要站起来对这个不知死活的白眼狼动手，刘霞轻飘飘瞟了他一眼。 “明天有人过来提亲。” 第386章没来？ “提亲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司令娶了你，在这个家里狂什么？别忘了是我们在养你！” 大哥还想再骂，嫂子眨了下眼睛伸手拉住他的衣裳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来，她妈默默转过去看着女儿。 “真的？” “真的，就算我在碍眼也就几天，他是机械厂的工人，家里就一个妈跟一个儿子，等我嫁过去了肯定能把持家里的财政，他全听我的。” 工人？工人好啊，嫂子赶紧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家里也就只有她男人跟公公有正式工作，但他们一大家这么多人靠两个人养，而小姑子嫁过去后能拿一个正式工人的工资。 日子肯定要比他们好，她有这么多钱到时候再帮扶一下娘家，让大家也跟着她享福。 上下打量了一眼刘霞，小姑子以前长得在这几条街都是出了名的好看，要不是脑子糊涂嫁了个乡下男人，肯定不至于过得这么差。 没想到现在都生了两孩子，人也变得脸色发黄了，却还能拢得住一个工人，还真是有本事。 “工资都归你管？” 刘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伸手往另一个盘子抓了一个馍塞到儿子手上，果然只要一提到钱，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当然是我管钱，他听我的。” 这下家里人脸上全都挂起了笑容，可真是大好事，不仅能把她们娘仨给清出去，以后有钱了还能贴补娘家。 “小霞呀，你看你离婚后回娘家住这么久，家里这么困难大家还是挤出地方收留你们，你嫁了好人后可别忘了娘家人。” 嫂子一边说着一边白了自己男人一眼，男人摸了摸鼻子也不好再跟刚刚那样发脾气，只能看着那两个饿死鬼把桌上剩下的饭菜全扫进肚子里。 她爸则是敲了敲烟筒，“找个对你好的人就行，家里也没什么要求。” 当然没要求，刘霞在心里苦涩的笑了一声，他们就恨不得赶紧有人接手他们娘三个。 “那他们上门提亲得准备些东西吧，你虽然是二婚，彩礼就算少给那也不能不给。” “对对对，这彩礼代表他对你的重视，别是连这点钱都不愿意出。” 都不给刘霞开口的机会，他们已经在那打算好要多少彩礼，甚至这个提亲礼也有要求，要是带的礼物不满意说什么都不能答应下来。 刘霞可没这么傻，他们拿到的钱肯定装他们口袋里，就算给彩礼那也得给她，赶紧开口戳破他们的幻想。 “他妈那边不同意，他也是顶了很大的压力才过来提亲，要是要彩礼——” 话就说到，这要是要彩礼万一人家不娶了，那她可还得在这个家里住下去，果然他们的脸色有些尴尬，纷纷不再提这个话题。 第二天一大早刘霞早早起床，给两个孩子收拾好，自己也梳了个好看的辫子，穿上最好的衣服坐在家里等，一直等到中午都没等到人来。 她妈跟嫂子原本还不着急，到了后面每隔几分钟就到门口看一眼，越看脸越黑。 本地的规矩，提亲都是宜早不宜迟，哪家到中午了还没来人？ 第387章卫兰回来 自从小良去学校住校后，家里一下子就空了，关莲一个人在家里时常觉得无所适从，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 后来干脆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厂里的工作上，这个月她带的小组拿到全厂最高的产量，被张主任跟沈厂长表扬了好一通。 “关同志，要是按这个趋势下去今年年底咱们厂的劳动之星肯定非你莫属。” 不仅带的小组产量提高，甚至还带头研究了一款面料，这款面料也是得到全厂的一致同意，后来投入生产，市场反响也非常好。 厂里不少人都感受到了危机，关莲自从不用操心孩子后几乎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把大家都比下去了。 “关姐，咱们厂里居然有人开始加班了，这也太难得了。” 好不容易等到放假，关莲跟宋青约好到市里逛街，她们到家属院外边等公交，安安拉着她们俩的衣服乖乖跟在后头。 “那是她们，我完成工作都是在正常工作时间内完成的，谁傻才留下来加班。” 这可不是现在正确的价值观，现在的人都提倡劳动光荣、集体利益，她特意压低声音。 宋青愣住了，知道关姐是在开玩笑，有些意外，她之前很少开这种玩笑，难得有些俏皮。 “刚开始家里没人我还觉得有些空，一个人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待久了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所有的时间都是我自己的。” 日子过得舒心后，她在工作的时间内也能用尽最大的精力。 下了班后在阳台看楼下的孩子打闹，不然就是织毛衣，小良怕她无聊，在学校借了些之前的报纸还有书籍回来给她看。 宋青直点头，她看出来了，过了几个月独自一人的生活，关姐笑的都比平时温柔。 小良的学校是隔一周回家一次，这周住学校，她们俩先去学校里给他送点吃的，同时关莲也把看完的书拿去给他。 “饭盒里是土豆焖肉还有炸的鱼块，这两个罐子是腌的咸菜，妈用油炒过又剁了些咸肉在里面，能吃一两周。” 陈俊良接过沉甸甸的饭盒，又空出一只手抱着妈拿回来的书，“妈，你都看完了？” 这些书都是他跟刘老师借的，没想到妈看的这么快。 “看完了，帮妈跟你们刘老师说声谢谢。” 陈俊良一边点头一边看妈的脸色，他能感受到这几个月来妈越来越开心，“我下周回去再给你带新的。” 在学校门口说了很久话，陈俊良才拎着东西回宿舍，他先把饭盒放下，又拎着书到办公室找刘老师。 刘成记得陈俊良的妈妈，那天他看见他柜子里的书后在办公室外犹豫了许久才过来找他，说要帮他妈向老师借书。 “我妈现在一个人待在家里，我怕她无聊，老师你放心，我妈一定会爱护好书籍的。” 上次短暂的相处关莲给刘成留下的印象还算可以，考虑了一会先试探性的借给了几沓收集的旧报纸，一周还回来的报纸没有折损。 慢慢的刘成也越来越放心，借的书也越来越多。 他属实是没想到，陈俊良的妈妈这个年纪了还有孩子，在空闲时间居然还爱看书。 “你妈看的还真快，我这有几本新淘到的。” 陈俊良有些可惜，“她已经回去了，老师我下周回去的时候再带给她。” 刘成得知关莲才刚走，他正好要到校门口，想了想把书提上，万一遇到直接交给她，不然这一个星期没书看得多无聊。 陈俊良很惊喜，“谢谢老师。” “不用谢，也是顺手的事，你好好学习。” 说完就把书提到外面放在自行车后座，结果出了校门口还真遇到关莲了。 安安对学校里的东西非常好奇，关莲跟宋青干脆带她在里面玩了一会儿才出来，正走在校门外的路上，听见有人在喊关同志大家一起回头。 “刘老师？” 刘成把书递给关莲，因为小良这个学期才刚转学，关莲也有许多事情要问他，于是两人在校门口交流了一会儿。 其间安安觉得有些无聊想往旁边走，宋青带她到一旁的马路上看人崩爆米花。 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卫兰也算是在新单位站稳脚跟，当初狠得下心把孩子都留给他，但毕竟是自己看着一点点长大的两个孩子。 她今天正好想着回来看看两个孩子，却没想到在学校外面看见刘成跟一个女人说话。 他这么快就有新对象了？ 第388章还敢上门 关莲过去陪着安安看了一会儿。 “走了。” 宋青伸手揪了下女儿扎好的小辫子，“你下午不是还要去动物园？” 安安叹了口气，比起崩爆米花她还是更喜欢动物园，伸出手抓着关姨的手。 “关姨，咱们走吧。” 关莲另一只手提着一沓书，一只手抓着她。 宋青：“关姐，这个刘老师还真好。” 关莲点头，确实，小良刚转进来很多事情都是这个刘老师帮他适应的，更别提还给她借书。 “现在大家伙哪敢往外借书，都生怕沾上麻烦，刘老师已经给我借了好几次了，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谢他。” “关姐，你现在毛线打的这么好，你给刘老师织个手套还有帽子不就行了。” “现在都开春了，还织什么手套？” 两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要往百货楼那边走，突然宋青停住脚步示意关莲往旁边看，不远处刘老师扶着自行车正在跟一个女子说什么。 关莲一头雾水，宋青确认了一遍后就悄悄拉着她们走了。 “……怎么了？” “刘老师结婚了？” “小良说过他有一对龙凤胎，好像年纪不大就比安安大个三四岁。” “那刚刚那个不会就是他爱人吧？” 关莲这就不知道了，小良没有跟他说过刘老师爱人的事。 宋青叹了一口气，关姐这批技术员是后面来的，她们来的时候卫兰已经走了，没想到居然还会再遇见她，宋青觉得有些尴尬这才悄无声息带着她们离开。 “他对面那个是咱们纺织厂以前的副厂长，关姐你来的晚可能不知道。” 宋青挑挑拣拣大致跟关莲说了卫兰以及周莲的事情。 “……真没想到。” 两人在那感叹了几句，恰好百货楼就要到了，安安已经兴奋的在那蹦了好几步，很快回神带着她进去。 中午也是在市里吃的，下午又去了安安心心念念的动物园，等到快天黑了才搭上最后一班车回去。 安安玩了一整天能量已经耗尽，整个人趴在宋青肩上困得双眼迷瞪，宋青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抱着她，关莲手里也抱着满满的东西。 “关姐你先回去吧，东西我能拿得动。” “你还抱着她呢，我送你们进去。” 就在这时，厂里保卫室的人探出头来叫住关莲，“关同志，你家里刚刚打电话过来了。” “那关姐你先去接电话，我们自己能回去。” 关莲看宋青确实一个人可以，这才到传达室打电话。 “阿莲，妈要跟你说一件事，陈伟要结婚了。” “什么？” ———— 陈伟今天上着班总是心不在焉，妈昨晚又哭又闹骂他不孝子，为了安抚她就没再提去小霞家的事。 可自己昨晚已经答应小霞了，她今早可能一直在家等着，也没有过来给他送早餐，一想到她等了这么久自己却没去陈伟就后悔不已。 下了班后不顾那些同事的眼神一下子跑去小霞家，可是自己还从来没有上过门，他们俩的关系都还没有过到明面。 再加上小霞平时也说过他父母以及哥嫂都不是什么好人，陈伟更是在楼下犹豫了许久。 刘霞在家被他妈跟嫂子各种嘲笑，她们眼神恶狠狠甚至诅咒她，恨不得把她吃了，干脆带俩孩子跑到外面。 可根本没有地方去，中午也只是抛出身上剩下的钱给俩孩子买了一块饼干塞塞肚子。 “……妈？” 两孩子以为以后都没地方去了，要流落街头都死死，揪着他妈的衣服生怕妈把他们丢了。 刘霞伸手擦掉眼角的眼泪，“别怕。” 说着别怕但她心里的担忧一点也不比两个孩子少，他不是都答应了吗？为什么今天没有来？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可明明他眼里就是喜欢她，刘霞想在陈伟家门口等他，但一直等到下班时间过了很久都没等到人回来。 路上的人都陆续回家吃饭，等天一黑她不能带着俩孩子一直停留在街上，陈伟为什么没有回来？难道为了躲她连家都不回了，刘霞不信。 杨春花可不是那种听儿子答应的就相信的人，这个年纪的男人只要被女人拿身子一哄，什么都能答应。 现在她这个妈还能说得上话，等以后狐狸精天天吹耳旁风，说不定儿子直接一脚把她踹出门。 为了杜绝那个狐狸精巴上他们家狠狠吸血，杨春花决定自己出手，她要给儿子找一个配得上他的人。 起码不能是这种目的不纯，只是想占他们家便宜的狐狸精。 她这一次可是下了大手笔，花钱找上好几个闻名的媒人还找牌友借了些钱。 还就不信了，凭他们家的条件没有城里姑娘能看得上自己儿子？ 她这一去就去了一天，估摸着儿子快下班了赶紧跑回来，生怕这狐狸精又出来找儿子。 却没想到在自己家楼下不远处看见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站在那，杨春花并不认识刘霞，只是打听了他们家的条件，但一对上眼心里就有一个冥冥之中的声音告诉她，这个就是刘霞。 杨春花非常笃定自己的直觉，那股子讨厌的感觉几乎是每一个婆婆对儿媳的感觉。 眯着眼往旁边瞧了瞧，并没有看见自己儿子的身影，刘霞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其实心已经跟她的手一样凉了。 不知道是陈伟自己反悔了，还是他家里人不愿意？ “妈回家。” 虽说已经是春天，但天一黑外面还是冷飕飕的，再加上这俩孩子衣裳上穿的薄，一天也没吃多少东西，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外面的天都黑了，他们紧紧缩在刘霞大腿边催着她回家，哪还有家呢？刘霞默默闭了闭眼睛。 就在她睁开眼时发现街对面有一个面相刻薄、嘴角下撇的老太太死死盯着她。 刘霞心里一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立马觉得这个就是陈伟的母亲。 果不其然，杨春花上下打人了她好几眼，怪不得能把自己儿子迷成这样，脸上能看出来长得不错，更何况生了两孩子身段更有熟妇的味道。 “臭不要脸的死狐狸精，居然敢上老娘的门！别把你的骚气带到这，滚远点！” 第389章破鞋 没想到啊没想到，才让儿子远离这个狐狸精，今天就敢上门堵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你缺男人这天下大把的男人愿意跟你睡，我儿子眼光高瞧不上你这双破鞋，都快被人踩烂了还敢上我们家的门，我们这一栋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晦气！” 杨春花尖着嗓子馓子直接指着刘霞的面就骂，什么话恶毒就骂什么，很快楼里的人都端着饭碗冲到外面。 “……这是谁？她吃错药了这么骂人家？” 什么年代了还骂人家破鞋，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姑娘勾引了她那个早死的男人。 “陈伟这段时间不是谈了个新对象，我估计就是这个姑娘，昨晚杨春花就在家里撒泼，肯定不答应他们在一起。” 大家虽然都觉得小生这孩子可怜，万一以后真娶了个继母上门，他日子绝对不会好过，但看见杨春花这么骂人家姑娘，她还带着俩孩子呢，也都有些看不过去。 谈对象是两个人心甘情愿的，又不是人家姑娘拿刀逼着你儿子谈的，现在自己不满意就又把过错全推到人家身上。 “行了杨春花，人家招你惹你了，你有话好好说。” “谈对象是两个人的事，万一是陈伟一厢情愿扒着人家姑娘呢，你看人长得多好看，再看看你那儿子一脸挫样！” 杨春花正骂得起劲呢，被楼里的人气得差点被口水呛住，什么叫她儿子长得一脸挫样？ 以前都有领导的女儿看上她儿子，在附近几个厂子里都是出了名的好看。 刘霞也已经打定主意了，反正这对象是谈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嫁进去，娘家已经容不下她了。 猜到杨春花的身份后就紧紧握着两个孩子的手低着头任她骂。 由于她骂的实在太难听了，旁边的人慢慢的都开始指责起她来。 气得杨春花干脆把所有人都骂进去，说他们被这小狐狸精迷住了。 “得了吧杨春花，人家只是跟你儿子谈个对象，你有必要这么骂她，要说被她迷住了，那也是你儿子被她迷住了。” “外面的女人都是狐狸精，就你儿子清清白白啥也不懂，咋的他没断奶啊，人家一勾就把他勾走了？” “呸，老娘骂她关你们什么事？一个个吃饱了闲的，有这功夫赶紧把自家男人拉回去，别到时候被这狐狸精勾走了自己坐床上哭！” 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她儿子今年已经40多岁了，孙子都快要能娶媳妇了，居然还说人家勾引他儿子。 对，他儿子什么都不懂，这两个孙子都是从地里蹦出来的。 大家刚想对骂回去，陈伟在刘霞家外面踱步许久一直没见到人出来，他也没有勇气上门，最后只能想着先回家。 明天，明天就去找她，结果在家不远处就听见了他妈尖锐的大嗓门，心里一下子提起气来。 快走几步上前，就看见他妈叉着腰指着刘霞恨不得把她吃了的恶狠狠语气，嘴里骂的话更是不堪入耳，甚至那些邻居看不过去想劝她，她还一并骂上了。 “妈，你干什么？” 陈伟一下子跑上去站在她们俩中间，杨春花口水差点就要喷到他身上，看见自个儿子来了后停住嘴。 “儿子这个狐狸精居然敢上门，你听妈的赶紧把他们赶出去，带着两儿子想上来吸你的血，我告诉你，只要老娘一天没死，你就别想着能进我们家门。” 陈伟不说话赶紧回头看刘霞的脸上，却发现她只是低着头默默流泪。 男人总是这样，心里有一股自以为是的救世情结，觉得自己是英雄，他要保护弱者，更何况现在这个弱者是他的女人。 要是刘霞站在这跟杨春花对骂或许陈伟还不一定会站在她这边，但现在一个气势高昂怒火冲冲，另一个只低着头默默流泪。 陈伟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 “行了妈你别说了。” 天这么冷小霞的手都冻红了，陈伟还想问她为什么带着孩子站这，却没想到他对刘霞的维护让杨春花怒火更盛。 “儿子你居然维护她，你别忘了你答应过妈绝对不会娶这个狐狸精进门，她就是看上了咱们家的条件！为了带上两个拖油瓶吸你的血，别被这个狐狸精给骗了！ 有更好的人在等你，妈已经拜托媒人去给你介绍对象了。” 第390章报公安！ “啪！”杨春花冲过去一巴掌扇在刘霞脸上，还不解气，想伸手抓她的头发，刘霞要顾及身后紧紧贴着她的两个孩子根本躲闪不及。 “嘶”刘霞发出一声痛叫，陈伟一看立马去抓他妈的手，他越护着她杨春花火气就越大，一时之间大街上混乱一片。 杨春花乱挥的巴掌直接扇在陈伟脸上，啪的一声非常清脆。 不过就算这样杨春花也没停手，还怪狐狸精害她打到了儿子。 刘霞跟两个孩子的哭声、杨春花的怒骂声、陈伟的劝架声响彻整条街，最后还是陈伟怒不可遏抓着他妈的手把她往外一推。 “够了妈！” 这怎么能够，杨春花还想再上前，却看见自己儿子黑沉着脸，从来没见他这么生气过，杨春花有些发怵。 默默收回手扯扯衣服：“今天就先这样，下次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杨春花在这对天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进我们家门。” 说完又怒瞪了这装可怜的狐狸精一眼，这才噔噔噔跑上楼去。 杨春花一走大家也不在下面看戏了，默默端着碗回去，留下陈伟面对哭成一团的刘霞母子三个束手无策。 “……小霞我妈不是这个意思。” 刘霞哭了一会儿站起来让两个孩子拉好衣服，她伸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深呼吸一口气。 “陈哥对不起，我没想到我还会连累你，是我不好，是我配不上你……我妈已经在给我介绍别的男人，咱们就这样吧。” 做完直接拉着两个孩子走，陈伟自然不肯，“小霞不是这样的，我妈会同意我们结婚的，不对，就算她不同意我也会娶你。” 杨春花回到家里后倒了一杯水灌下去，刚刚在街上骂人骂的她喉咙都干了。 陈俊生今天回来的格外早，已经把米饭煮好了，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奶的脸色。 “她嫁不进来！” 杨春花就不信了，今天当着一整条街的人这么骂她，但凡是个有脸的都不会再扒着她儿子。 果不其然，陈伟是半夜才回来的，他回到家后阴沉着脸半句不吭，杨春花在床上哼了一声直接翻个身睡觉。 甚至第二天还去跟着儿子，还好这狐狸精识趣，知道有他养春花在她铁定进不来这个家，说不定已经转移目标了。 陈伟这段时间过得魂不守舍，小霞不肯听他的解释，已经单方面跟他断了联系，家里已经在给她找男人了。 他那天特意去他们家附近，结果看见小霞正跟一个陌生男人说话，气得他转身就走，回到家后喝了几瓶酒醉醺醺的。 杨春花指使孙子帮忙把儿子弄上床睡觉，知道他这几天估计心里不得意，喝点酒就喝点酒吧。 陈伟就这样成为单方面失恋了，他这几天每天去上班都跟行尸走肉一样，回到家后不是跟他妈吵架就是喝酒，在家发酒疯。 而杨春花一点都不以为意，反倒是忙着找媒人给他相看。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陈伟也渐渐恢复正常，大家都以为他们俩在杨春花的搅和下已经断了。 这天杨春花正要出门，屋子里突然闯进来几个陌生的人，一见到她立马就拉她走，杨春花一路挣扎着。 “你们是谁？放开我？” 那些人不语，直接把她拉到一处房子处，杨春花还蒙着呢，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哭声。 一个矮个子女人大声尖叫着扑上前抓着她的脸，直接扇了好几巴掌。 “你儿子毁了我女儿，我要送他吃枪子！” 杨春花也算是棋逢对手，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都没来得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跟这个女人厮打在一起。 两个人跟两只老母鸡一样又啄又打，地上散落着扯落下来枯黄的头发。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母子俩，造孽啊造孽！报公安快给我报公安！” 第391章流氓罪 杨春花一脸莫名，脸上传来的尖锐疼痛让她更加奋不顾身去扯住那女人的头发，用力直直往下拽，很快手上就多了一把如野草般的枯发。 “哪来的疯子，老娘要杀了你！” 两人你来我往，直到双方脸上都留下好几道血淋淋的伤口，跟老黄牛一样站在两旁各自大喘气，这才勉强停下来。 “你是谁？老娘根本就不认识你——” 话音未落就看见自己儿子只穿着一条裤头被人按在地上，脸上还皱了好几拳，杨春花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阿伟你怎么了？他们对你干什么了？杀人了呀杀人了！” 矮个子女人往旁边呸了一声，按住陈伟的两个汉子握紧拳头又要对他动手，杨春花赶紧上前挡在儿子面前。 “你们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陈伟嘶了一声想开口，牵动脸上的伤口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旁边已经传来几声低低崩溃的哭声，杨春花默默转头看过去，就发现一旁的墙角里缩着一个女子。她 身上披着一件衣裳，头发凌乱。 “怎么回事还怎么回事？你儿子对我闺女耍流氓，我要报公安把你们抓走，这是强奸罪，是要拉去吃枪子的！” “不可能！”杨春花尖锐地叫了一声，赶紧过去把儿子拉起来。 陈伟从地上坐起来后人还是懵着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小霞这些天不搭理他，反倒是跟另一个男人开始相看，听说两家好事将近，他实在气不过，这天又喝醉了酒。 在这见到她人就已经冲动过来拉住她，后来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自己扑在她身上，然后突然门外传进来几个人按住他就打。 “我苦命的女儿，好不容易脱离苦海眼看着遇到了一个好男人，我们已经在给你们看日子了，结果被这混蛋玩意给毁了！” “放屁，不可能是这个狐狸精勾引我儿子，她就想嫁进我们家！” 刘霞的母亲过去把她身上的衣服拉好，刘霞直接趴在她怀里哭起来，“妈，我不活了。” 杨春花只觉得脑袋跟浆糊一样，自己儿子到现在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这些人已经把脏水全泼过来了。 “放你娘的狗屁还不活了？你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下蛋都下了两个。 你个骚断腿的狐狸精，我说了不许你嫁进我们家，你就动这种歪主意私底下勾引我儿子，你以为贴上去跟他睡一觉，老娘就让你嫁进来？ 呸，放屁，你就算怀了，这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 反正杨春花已经打定主意自己一家落进圈套里了，两个男人按着儿子，打到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解释，而自己又被这个老女人拉进来，打得脸上都是伤，不就是想靠蛮力让他们认下这件事？ 她杨春花才不认，这种女人就是破烂货，给她儿子睡她还嫌脏。 “你这个克死男人的贱骨头，你以为你们家是什么高门大户我们还要千方百计嫁进去？呸，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就你们母子俩的名声，没有一个人敢嫁！ 以前你儿子跟我闺女自己谈对象，后来没有担当不愿意娶她，不就是看错人了吗我们家也认了，好不容易我闺女好事要成了，你现在又来害她？你们这一家心真毒！” 站在陈伟旁边的刘霞她哥，脸上也一副为妹妹痛心的表情，恶狠狠的，看起来恨不得直接杀了陈伟。 “妈把这小子弄死，反正今天这事没人知道，婚事还能成！” 说完就要去卸陈伟胳膊，刘霞她妈不同意，“不行，那不就让你背人命官司了，把他送公安局，耍流氓、强奸罪，让人崩了他！” 那俩人已经要上手了，一个去卸他手一个卸他脚，杨春花跟死了娘一样扑在儿子身上不让他们动。 “滚开都给我滚开，你们要敢动我儿子老娘跟你们拼了！” 陈伟看他们要来真的，再加上自己现在就穿了一件裤头，脸上还都是肿的，赶紧跪下来求饶。 “我没有要对小霞干什么？我喝醉酒了？哥哥哥你们放了我吧，我愿意跟小霞结婚。” “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小霞不缺人！” 刘霞妈把女儿的衣服拉好又整理好她的头发，脱掉鞋底子上前直接拍在陈伟嘴上。 “你还真敢说，你干了这种事居然还想娶我女儿，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不把你送到公安局了，你以为就不用吃枪子了，做梦，想的美！” 他们干了这么多，演了这么一场戏可不只是为了嫁进去，现在是为了要挟他们家，这次彩礼不能少，而且全要给他们，不然刘霞妈跟他哥也不同意。 杨春花不敢置信，她儿子都松口愿意娶她女儿了，她居然还拿乔不愿意，究竟想干什么？ “你你你” “你什么你？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就你们家那个条件，有这么个难缠的恶婆婆，鬼愿意嫁进去。 我女儿这次好不容易有个谈婚论嫁的对象，你说今天这事出来她这对象还能成？ 就算我们打算瞒下来良心也过不去，不行，你妈把我女儿害成这样老娘饶不了你，大虎别跟他们废话了，先把手脚弄断，再去报公安！” 杨春花这下脑袋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转，难道这一次不是他们设的计，是自己儿子喝醉酒做错事了？ “别别别，别动我，我愿意负责，小霞我对你是真心的，这次是我喝醉酒了做的不对，你相信我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陈伟吓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跪在地上对着他们磕头，脸上糊了一脸的鼻涕和泪。 “别去报公安都是我的错，我愿意娶你。” 这可是耍流氓罪，就算不被拉去吃枪子只挂牌到街上游街陈伟都受不了，更何况他现在就穿着一个裤头，从这里被拖到公安局去，他以后还用不用活了。 杨春花也不敢横了，可不能把儿子拉到公安局去，儿子要是没了她以后靠谁？ 第392章彩礼八十八 “别别别，都是误会，两孩子有感情不是什么耍流氓，阿伟喝醉酒了控制不住，你们就原谅他这一次。” 可惜刘霞的哥哥还是想把刘伟拖过来，杨春花赶紧转个方向对着刘霞，“闺女对不住，以前都是我不好，都是误会，阿伟真不是故意的，你说句话呀。” 刘霞不吭声，只低着头，“妈，他说后天就上门提亲，出了这种事我怎么对得住他……” “哎”刘霞妈默默擦了擦眼角硬挤出来的眼泪，“这小子是个大好人，不嫌弃你带着俩孩子说要好好对你们，可谁能想到今天居然会出这种事，妈一想到他居然毁了你，就恨不得拿刀剁了他！” “提亲，我们家也上门提亲，我们也好好对你们。” 刘霞哥哥一听立马松开手，“那你们什么时候——” 话都没说完被他妈狠狠瞪了一眼，默默偏过目光又做出一副恶狠狠的姿态。 “马上马上，我们马上结婚，小霞你信我，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陈伟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这也不算坏事，起码自己能娶小霞了，不然就要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另一个男人。 杨春花：“对对对，我们马上提亲，不不不不用提亲了，直接办婚礼。” “呸你想得美，你们家干这种事就想让我们小霞啥也没有，直接嫁进去？ 放屁，一个流程都不能少，少一个这事我们就不干，反正我们本来就是嫁过一次的，名声再差又差到哪去？你们要是进公安局了，那可是要人命的事。” 是这么个理，所以杨春花跟陈伟都不敢再吭声了，求着他们把小霞嫁过来。 “我们一定会对她好的，而且要真闹到公安局去，你们原先定的那个人也嫁不成，小霞的名声多少还会受点影响，那还不如直接嫁进我们家。” 这句话好像把刘霞母亲说动了，她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们求着我女儿嫁进去，那就嫁，不过可说好了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 杨春花这个人精一看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这个时候就有些犹豫，什么叫该有的？ 两人毕竟都是二婚，随便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难道还想置办什么三转一响？ 但她还没开口，陈伟已经感激涕零。 “好好好，什么样都行，我一定会给小霞最好的。” 刘霞的大哥这才放过他，从旁边的床上捡过他的衣裳扔过去，“那现在先来谈谈彩礼。” 这是最重要的，毕竟他们今天就是为了彩礼。 “彩礼88，一块都不能少。” “什么？” 杨春花刚拉着儿子想站起来，就被他这个88一下差点又跪回去，真敢要，88？现在娶一个新媳妇都不用这么多。 “对，彩礼就要88，另外你们还要再给小霞做一套新衣服。” 这彩礼是要落在他们手上的，其他的他们都不管，至于给小霞要求的新衣服，纯粹是她妈良心发现，既然已经坑了这么多，那再给这丫头坑一套衣服。 “这……” 陈伟很为难，他原先想的是两人都是二婚，凑在一起过日子算了，钱都留着给家里办新东西。 就算给彩礼，也就给个10块20块意思一下，现在居然要88块钱？ “这也太多了，我们以后过日子还要钱办其他事件，你看能不能少一点……” “不行，一点都不能少，是你们求着我妹嫁进去的，这彩礼自然要给足了，不然她这次嫁的条件会更好。 要不答应就算了，干脆我把你送公安局。” “别别别” 陈伟被这么一吓，直接一口答应下来，“行，那就88块的彩礼。” 第393章没吃过这种亏 刘霞妈一听脸色立马好看许多，还要上前把他扶起来，“我们这也是为了小霞好，三转一响就不用备了，备一台收音机就行，至于其他东西差不多就行，你们俩以后要过日子你们自己看着来。” 陈伟被她扶着从地上站起来，听见接下来的话更加傻愣愣，怎么又要一台收音机？ “不行，这也太多了。” 杨春花眼前又一黑，他们究竟想怎么样？88块的彩礼都肉疼得紧，现在居然还要收音机？ 他们家狮子大开口，要求越来越过分。 “阿伟呀这彩礼也是为了让小霞脸上好看，你舍得她受委屈？” 刘霞已经擦干净眼泪不再哭了，听见她妈的话没有吭声，他们现在就是恨不得吸干她身上的血，一点都不考虑把陈家榨干了她嫁过去会怎么样？ 可是能怎么办，为了让他们帮忙演这一出戏，刘霞答应了让他们要彩礼。 原先设想的是她假意把陈伟过来，然后跟他发生争执，吵架中稍微拉扯一点，然后他哥会从外面闯进来，假装抓到他们的把柄。 这样陈伟也不得不从。 却没想到陈伟比他们想象中还要上道，居然直接动手扯衣服，现在情况对他们更有利，她那个张着血盆大口的亲妈跟亲哥怎么可能满足原定的彩礼，这不又想再多要个收音机。 “我不想小霞受委屈，可是，可是……” 杨春花在手心狠狠掐了一把，强忍着恶心装了一把可怜，“亲家母，咱们即将要成为亲家了，有些话也不用再瞒着你。 前头那个儿媳妇离婚的时候，把家里大部分的钱都卷走了，儿子舍不得两个孙子，后来又请假到东北想带他们回来，这样下去本就不多的钱又花了一大笔。 现在家里差点就要闹饥荒，要是给了彩礼再买个收音机，就得到外面借钱。” 这88块的彩礼都要到外面借债，再买个收音机什么时候能还得完？陈伟这时候也够不上面子了一直点头。 “妈说的对，两个人过日子就得紧打着来，小霞要不这个收音机就算了，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再买。” 原先的打算就是为了彩礼，刘霞哥以为拿到钱就可以了，等到妈再提出收音机后眼睛一亮，没想到还能这样。 “你连结婚的时候都舍不得买，以后还能买？不就是要骗我妹妹，不行，这个收音机也是必须的，不然这事就算了。” 脸上还一副要不答应就把你送公安局吃枪子的表情。 “我们家现在真有困难，收音机加上票起码要70块钱，谁家能眼不眨买一个。”杨春花看儿子衣服已经穿好了，“那要不这样彩礼再多加20块收音机就不要了，不然我们拿不出这个钱婚事也办不了。 反正你们俩先前谈对象的事也有不少人知道，我就说是年轻人约着私底下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最后两个老婆子你来我往，各不让步，为这一块两块争执了许久，最后定下了110的彩礼，其他什么也不要。 “行，事就这么定了，亲家母结亲这事宜早不宜迟，这样你们后天就上我们家门提亲。” 杨春花能怎么办？也只能答应下来。 跟儿子搀扶着回到家后，楼上楼下的邻居不少遇见他们母子俩这副惨状，大家讶异的惊呼一声，纷纷询问是否出了什么事。 杨春花黑着脸猛的摆手，一言不吭直接进了屋。 她回到屋后坐在椅子上握着拳头暗暗咬牙，今天这个亏是吃的真狠，气得脑袋都在一抽一抽的疼，陈伟龇牙咧嘴坐在凳子上伸出手摸了摸发肿的脸，一想到再过几天就能上门提亲了居然傻笑出来。 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也算得上因祸得福。 杨春花听见儿子的傻笑声眼前一黑，一言不吭伸出脚脱下脚底的鞋，直接上啪的一声往他嘴巴上拍。 陈伟正张着嘴巴傻乐呢，被他妈一鞋底子抽上来，吓得愣在原地，差点以为他们俩还在那个小房子里，现在正在被刘霞的妈拿鞋底子抽。 “呸呸呸妈，你干什么？打我干什么？” 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抱头窜出几步远。 “打你干什么？你脑袋被猪吃了今天这么明显的圈套你没看出来，居然还有胆子在这傻乐。 要不是老娘怕他们真把你拖到公安局，我才不会管你，现在他们狮子大开口要100多块钱的彩礼，这钱从哪来？” 她气的心脏都在疼。 “……妈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喝了点酒就耍流氓，对不起小霞也对不起你，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就要负起责，娶了小霞后我一定会对她好，也会尽量把钱还上来。” “你你你！老娘就问你一句哪来的空房子？怎么就这么巧，你啥事还没干呢，她这哥带着人这么容易就抓到你了？” 气不过，从角落掏出扫帚直接追着他打，要不是这小子也是个糊涂蛋，喝了点酒耍流氓被人抓住把柄，这个圈套她杨春花就是死也不可能认下来，造孽啊，造孽！ 这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狐狸精现在居然真要进他们家的门了，这以后杨春花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因为这彩礼都要去借钱，第二天陈伟都没能请假在家养伤，被他妈一脚踹在屁股上，硬逼着出门上班。 厂里的人看见他这副样子，一个个都憋笑问他怎么回事，怎么被人打成了猪头。 陈伟装着不在意的摆手，“晚上喝醉酒摔了一跤。” 这鬼信啊，那明显就是被人打的，不过他不承认大家也只能当做不在意。 这边上门提亲的规矩，有钱的人家备一篮红鸡蛋，还得装些红糖糕点，就算再没钱也得到供销站买几斤糕点。 杨春花这两天气急攻心牙齿都在疼，不愿意花这个钱，到了约定的时间黑着个脸空手带着儿子上门提亲去了。 陈伟临出门前讷讷问了他妈好几遍，这空手怎么能行？得给小霞备点东西，被他妈剜了好几眼，最后没办法。 第394章啥也没有 大家怎么也没想到先前都以为断了的关系居然发展如此迅速，杨春花母子俩今天已经要上门提亲了，这消息一传出来大家瞪大了眼睛纷纷疑惑自己到底漏了哪一步？ 这大半个月前杨春花不还在下面指着人家鼻子骂人家狐狸精勾引他儿子？ 她棒打鸳鸯，陈伟这个窝囊废必得听她妈的，虽然人颓废了好些日子天天喝酒闹事，但到底是听了他妈的话。 “我看她这几天连牌都没去打，天天去找人给她儿子介绍对象，要求还提了一大堆，难道是发现外面没人看得上她儿子，这又去找了那个姑娘？” “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那天他们母子俩垂头丧气跟落水狗一样，偷偷摸摸从外面进来。 哎哟你是没看见，陈伟那张脸肿的跟猪头一样，杨春花也好不到哪去，脸上血淋淋好几道血钩子，头发还被扯掉了一大把。” “不会是对人家姑娘干什么被抓住了，现在不得不娶吧？” 大家说着说着咦了一声，跟陈伟做了这么多年邻居，他这人虽然有些窝囊废、耳根子软听他妈的话，愚孝，但应该也干不出这种事。 正说着话呢陈俊生从外面回来了，大家赶紧招手叫住他。 “小生，你爸跟你奶怎么回事？” “他们俩是被谁揍了？今天是不是上门提亲？” 陈俊生默默点头，他从爸跟奶的争吵中大概拼出了事情的原委，不管怎么样现在这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他很快就要多个后妈了。 这两天成为母子俩根本顾不上他，他只能自己在锅里煮饭吃。 甚至他已经好久好久身上没有零花钱了，爸后来钱都用在喝酒上没有再给过他，原先靠着出手阔绰跟隔几条街没人管的给孩子打成一片，现在他身上没钱了，那些人也不爱跟他玩，他又重新回到楼里跟那些朋友玩。 可以说后妈还没进门，他就已经感受到生活发生了非常大的改变。 原先陈伟母子俩有些哄着他留在这的想法，对他基本上可以算得上百依百顺，爱干什么就干什么，陈伟还告诉他，等长大了就把工作给他。 家里就一个儿子，也舍不得他下乡吃苦。 陈俊生虽然还有些懵懵懂懂，但他知道工作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每家每户要有一个新工作难如登天，家里的孩子一旦长大，又没能在城里找到工作，那只能下乡。 就算家长把工作给孩子，也只能保住一两个留在城里。 现在爸告诉他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就连工作也不用愁，他自然玩的更加起劲。 可是现在家里要多一个后妈了，后妈还带着两个孩子进来，这些孩子会不会分走他在这个家里的注意。 他们不是亲生的，陈俊生的担忧还不是那么强烈，但万一再过个一两年，后妈重新生个孩子呢，那他怎么办？ 可惜他的想法并不能改变什么。 前段时间奶在楼下跟爸的对象大吵一架，陈伟放下心来，以为家里不会再多一个人了，却没想到这么突然他跟奶已经决定要上门提亲了。 他想找个人分享自己心里的担忧，却不知道找谁说，姥姥姥爷已经好久没有主动过来找过他了。 那边刘霞把两个孩子收拾好就已经坐在床上等着陈伟过来，家里嫂子今天特意在脸上抹了胭脂，照着镜子高高兴兴。 她能不高兴？这一次家里一下子多了110块钱，要拿去买盒玉兰油擦脸。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姑子用处这么大，居然一下子卖了100多块钱。 “小霞你也别怪你妈，这100多块钱也就是几个月的工资，陈伟是个工人很快就能攒回来，你以后过去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刘霞爸似乎还想在中间说些好话维护关系，刘霞妈翻了个白眼。 “行啦，谁家女儿的嫁妆不是给她爸妈拿着？我们养你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些嫁妆就是孝敬我们的。” 要不是多亏了娘家这些人，她能嫁进去？以后还得帮助侄子呢。 刘霞没开口盯着门口，不过是从一个狼窝到另一个狼窝，都差不多。 一直过了几个时辰，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杨春花母子俩，他们脸上的伤口好了一些，但瞧着还是有些恐怖。 陈伟脸上挂着笑，杨春花板着脸，他们俩手上空空，直接就这么进来，刘霞爸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不过他妈不在意。 “亲家母，彩礼呢？” 杨春花脸上抽搐了几下，忍了又忍，没办法自家被人抓住了把柄，最后只能从口袋里掏出钱来甩到桌上。 刘霞他哥一把抢过去数起来，110块，11张大团结一张不少。 看儿子点头了，刘翔妈脸上也一下子笑了，丝毫不介意他们空手来的。 “那咱们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办酒？” 杨春花眼睛一撇，“还办什么酒，直接过去就行了，又不是第1次。” 陈伟想说话，被他妈狠狠一顿不敢吭声，刘霞嫂子有些不满，她还想这次办酒席让她娘家人也过来蹭一顿。 “提亲什么礼没带就算了，也不请几桌人吃饭。” “家里已经闹饥荒了，没有钱。” 第395章漂亮阿姨 关莲得知他们结婚的消息，距离刘霞搬进陈伟家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厂里这段时间主要工作是生产夏装跟夏季面料，因为她这段时间表现出色，负责的工作也越来越多。 妈一个多月前给她打过电话说陈伟可能再婚，后来又说他们闹掰了，现在又结婚了，关莲只觉得他们这发展有些跌宕起伏，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感想。 “妈跟你说你是不知道他们家有多热闹，这杨春花可是下了血本，听说彩礼都付了一百多，结果婚礼都没办，陈伟请他们一家子在家里吃饭，杨春花就端了一盆白粥上来。 新娶的这个娘家也不是好惹的，当天就吵起来，就是不知道这个新媳妇能不能干过杨春花。” 关莲妈既希望成为新娶的这个媳妇儿厉害，把杨春花压得死死的，让她也吃点厉害儿媳的苦，但又怕太厉害，到时候自个外孙在她手底下讨不到活路。 “我就等着哪一天她们婆媳俩打起来，不过……” 那头的声音停下，关莲看了一眼窗外知道妈是想说小生的事情，只是—— “妈，这是他的选择。” 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除非到了非常严重的境况求她帮忙，不然关莲不会再主动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为他打算好。 经过这半年，关莲也逐渐看开了。 “……妈知道，不管怎么样都是他自己选的，你过好自己的日子。” 挂完电话后关莲走出传达室，夏日的阳光逐渐洒落下来，透过树叶间隙，就像一块块碎裂的金子。 小良明天就放假回家了，田婶昨天打了几只兔子，正好去买一只回来给他做顿好吃的。 书也已经看完了，得给刘老师回个礼才行，关莲想着要不就把半只兔子做成兔肉干让儿子带过去。 刘老师家里有孩子应该喜欢吃。 宋青正好抱着一筐菜过来找她，“关姐，这青菜一批一批的熟，再不吃就老了我给你放下。” “我去田婶家买兔子，你去不去？” 宋青摇头，前段时间建东放假后去山上设陷阱打猎，他今年设的陷阱比去年进步了不少，除了兔子外还抓了不少野鸡，给她拿了不少。 处理后抹上盐放在后院晒着呢，这香味引来了不少野猫，就连家里的猫也整天虎视眈眈盯着后院。 “你去吧” 回到家后陆阳正在院子里叮叮哐哐做一把木枪，安安拿根木棍跑去跟外边的朋友玩。 “这批青菜可终于吃完了，下次种点西红柿，老吃青菜也吃腻了。” 去年第1次种，不管干什么都新奇，把前面的菜地划成一块一块，每一小块都种上不同的蔬菜，今年没这么好奇了，偷懒就种了几种。 可谁想到这些菜一下子成熟了，根本吃不完，不仅往左邻右舍送，还打算弄一些来腌泡菜。 “果然还是不能图方便，这些菜得差些时间，不然都一起熟了。” 安安拖着木棍从外面跑回来，跑的满脸都是汗，还混着一些泥土，跟只小花猫一样。 身后还嘎嘎了几声，一只壮硕肥胖的小鹅，不对应该是大鹅，张着翅膀几乎个头跟安安差不多猛的冲进来。 以前小鹅只能算得上是旧区这边的一霸，现在整个家属院里都能称王了。 宋青看到这都有些头疼，“……你又带小鹅出去了？” “对，我带它去小河里洗澡。” 新旧区之间的那条小河，每到夏天几乎成了那群孩子的游乐场，宋青倒不是很担心安全问题，军区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安排人在附近站岗，注意这些皮猴子。 家属院里的孩子养的都没那么精细，自己打架或者玩的时候磕碰了一点，大家都不放在心上。 “妈妈17栋那边搬来了一个非常漂亮的阿姨，她今天还给我糖了。” 说完从裤兜里掏出糖递给妈妈看，要知道，任何一颗糖都不能在她口袋里待超过一个时辰，早就掏出来吃了。 今天这颗是因为非常漂亮，她舍不得吃，这才留着拿回来给妈妈看。 “这是进口的吧？” 第396章叶曼 安安不懂什么是进口不进口的，她只觉得这颗糖跟以前吃过的糖都不一样，糖纸上面好像有一些碎块碎块的金粉，闪闪发光。 给爸妈炫耀了一番，又把糖揣回口袋里，知道小姑在房间里，直接拖着木棍冲进去。 “芳姐那天跟我聊天还提过，17栋那家刚搬来的母女俩都长得好看，好像她男人是刚调过来的。” 刚调过来的，那陆阳就大概知道是谁了。 “我们营里刚调过来一个排长，姓贺，估计就是他的家人。” 夫妻俩在这个话题上并没有耽搁很长时间，陆阳拿砂纸把木枪打磨光滑，就看见宋青在一旁皱着眉头看他。 “……怎么了？” “你别整天给她做这些东西，她这木枪每天不重样，就跟给老虎插上翅膀一样，上次不还拿枪托吓唬旅长家的小孙子？” 安安嘴里塞着几块奶糖，知道爸爸快把新的木枪做好了，立马跑出来，听见妈妈的话瘪嘴。 “哼” 宋青也没想到在背后蛐蛐女儿被她发现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陆阳夹在中间赶紧把木枪递给她。 “妈妈说的对，这是爸爸给你做的玩具，你不能拿去跟其他小朋友炫耀，更不能拿这个打人。” “我不打人，我是老大。” 说完就抱着新木枪跑进去了。 “她这个老大越来越霸道了，跟她玩的都必须得听她的。” 可不是，这一年多来整天不是在家属院里跑，就是跟着建东到山上玩，运动量大吃的也多，人个子也窜的猛。 再加上赵琴的两个孩子是她忠实的跟屁虫，又有小鹅这个凶猛的帮手，于是渐渐坐稳了老大这个位置。 甚至这批小团伙里还有几个年纪比她大上两三岁的，这些人居然也听她的。 陆阳觉得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刘师傅经常给做安安一些别人没有的玩具，他也不时给她做汽车还有木枪，新玩具一出旧玩具安安就非常大方拿去送人，于是笼络了一批。 吃完晚饭后安安在院子里跑，听见有人敲门立马屁颠屁颠过去开门，“……漂亮阿姨？” 她就是个十足十的颜控，当初小良就是因为长得好，安安就愿意黏他。 这个漂亮阿姨不仅长得好看，还给了她一颗糖。 “阿姨，你是来找我的吗？” 叶曼牵着女儿跟着丈夫过来拜访一下丈夫的领导，却没想到在这遇到安安。 宋青听见声音从屋子里出来，“这是？” “嫂子你好，我是七营的贺章呈。” “快进来，快进来。” 叶曼手里牵着的孩子比安安大一两岁，两人很快就凑在一起玩，安安带着她先抱了抱小猫，又去院子里见小鹅。 “陆营长，这么晚了不好意思还来打扰你们，只是我们刚刚搬过来，怕以后有不熟悉的地方。” 知道这是陆阳的下属，“你们要是有不熟悉的可以过来问我，虽然我也才过来一年多。” 过年的时候家里寄了一些茶叶过来，正好用来招待他们，宋青给他们倒上两杯茶。 叶曼从进来后就一直偷偷打量，他们分的是楼房，没想到这边的房子院子这么大，而且里面的房间也大，宋青又布置得格外温馨。 “嫂子，你们这里真好。” 宋青笑了下，“楼房才好，大家都愿意住楼房。” 她们俩年纪相差不多，贺章呈坐下后，“要不小曼你跟嫂子聊会。” “那我们去外面看看安安，不知道晓婷怕不怕鹅。” 院子里安安偷偷去菜地里揪了一把叶子丢到地上，小鹅嘎嘎嘎几声欢快的啄起来，小婷本来非常害怕的，但后来看得津津有味。 “漂亮阿姨！” 对于安安这个称呼叶曼有些无奈，“安安叫我叶阿姨就行。” 两个小姑娘蹲在地上聚精会神，安安身上穿着的是厂里今年刚生产的新料子，在百货商店卖到十七八一米，衣服是宋青用缝纫机做的。 晓婷身上穿着的这件衣服料子一看就很好，而且这做工看起来像是百货商店卖着的成衣，头上别着的发卡一看就是进口的。 第397章扭头不愿意 两个小姑娘蹲在地上，叶曼跟宋青站在一旁聊天。 “嫂子，我们以后能不能来你们这边多走动走动，晓婷这孩子很怕生，没想到跟安安玩的这么好。” “来来来，有空的时候可以带她过来，她每天从育红班回来后就在家属院里跟那群孩子玩，正好带着晓婷熟悉一下这里。” 叶曼松了一口气，宋青还告诉她不少在这里生活的细节，比如菜站一般几点到的菜新鲜，什么时候会发供应？ 他们才刚来，很多事情都不熟悉。 等天都黑了，屋里贺章呈出来后不好意思的对宋青笑了下，“不好意思嫂子，都这么晚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正好安安跟晓婷也玩的来，你看她们俩现在还在逗小猫，估计一时半会还不肯回去。” 晓婷原先很怕猫，特别小猫长得高大壮实，一直站得远远的不敢过去摸。 安安自然要给新朋友介绍家里这些玩伴一把过去抱住小猫，小猫懒懒散散在她怀里伸了个懒腰，安安不能把它抱起来，双手抱着胳膊腿还垂在地上，就这样小猫都懒得反抗。 后来晓婷才敢默默靠近，小猫越长大越懒，趴在地上任由她们俩在身上怎么摸眼皮都没掀一下，晓婷渐渐爱上了这只猫，根本舍不得站起来。 叶曼在一旁捂着嘴笑，“晓婷，我们要回家了。” 晓婷低着头当做没听见，贺章呈上前想把她拉起来，“晓婷，跟安安还有叔叔阿姨再见。” 两个小孩子原本一起蹲在地上，手放在小猫的肚子上，贺章呈过来拉住晓婷的手想把她拉起来，晓婷立刻挣脱，动作有些大。 不小心碰到旁边的安安，安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他们，晓婷站起身走到安安那边撇过头不说话。 贺章呈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安安……” “没事叔叔” 叶曼一看，上去蹲到晓婷旁边拉着她的手，语气温柔，“跟安安还有叔叔阿姨再见，明天再过来找安安玩。” 晓婷靠在妈妈怀里，非常有礼貌的跟宋青和陆阳打完招呼，这才看向安安，“安安，明天我还能过来吗？” “当然，明天我带你去玩，等妈妈放假了你可以跟我们上山，山上有大老虎——” 越说越离谱，宋青过去轻轻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要是有老虎一口就把你叼走了。” 又跟小猫还有小鹅依依不舍告别后，晓婷这才走到妈妈旁边牵着她的手，宋青一家也走到大门口。 后面都是叶曼在跟他们说话，贺章呈好像被女儿刚刚的动作弄得有些沉默，出来后走到晓婷旁边，晓婷立马扭向妈妈那边。 叶曼看见了只能在女儿头发上摸了一把，“陆营长嫂子我们就先走了。” 民房这边去年也铺上了水泥路，虽然没有路灯但月光照射下来也看得见，安安还站在门口一下往里蹦一下往外蹦。 宋青叹气：“贺排长估计惹小婷生气了。” 陆阳抬头看过去就看见小婷一直紧紧贴着妈妈的大腿，始终没有给过贺章呈一个眼线，后来贺章呈似乎想伸手把她抱起来，也扭头不要。 “安安以前也这样。” 她们母女俩刚来的时候，陆阳在安安这得到的待遇跟贺章呈差不多。 “哎，以前你们母女俩都不愿意搭理我。” 说起以前，陆阳都觉得要给自己掬两捧泪，满心欢喜，好不容易等到妻女过来，结果这母女俩一个比一个冷淡。 宋青白了他一眼回屋，安安没听见他们的话，看见妈妈回屋了她这个时候还不想回去，赶紧撒娇看向爸爸。 “再玩一会儿，回去就要睡觉不能再耍赖要听故事。” 养孩子要操心的事情是真多，要是惹她生气了还会给你甩脸色，陆阳靠着墙看安安在外边又玩了好一会儿，直到屋里宋青朝外叫了一声。 “都什么点了，赶紧回来睡觉！” 第398章带你们上山 安安觉得自己是老大，既然她是老大就有责任让新成员尽快融入自己的小集体，于是这些天经常带着晓婷，赵琴家的那对龙凤胎穗穗跟壮壮纷纷撅起小嘴角，觉得安安有了新朋友冷落他们。 特别是穗穗，她都快气炸了，明明她才是安安最好的朋友。 她们俩在育红班是同桌，每次安安去厕所穗穗都要跟她走，结果现在两人后面多了一个跟屁虫。 凭什么干什么都要带着她？ 安安：“因为我们是朋友，要帮晓婷熟悉这里。” 穗穗撅起小嘴满心不愿意，怎么这么容易就是朋友了？那以后是不是就是最好的朋友了？ 不过妈妈还有育红班的老师都说要帮助新朋友，她这才没说出来，不过嘴巴已经撅得能挂油瓶。 晓婷能看出来穗穗不怎么喜欢自己，但她到这里第一个认识的朋友就是安安，于是只能当做不知道。 “明天不用上学，我带你们去找舅舅玩，还有小良哥哥也回家了，我们上山。” 安安能得到这么多小毛孩的信服跟崇拜，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能跟着舅舅到山上玩，山里什么东西她都知道，而家属院里的这些孩子一般没有允许又没有大人带，是不能到山上去的。 他们哪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安安吹牛的，每次都亮着眼睛听她讲，对山上非常向往。 本来还有些气闷的穗穗立马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真的吗？” “真的，你回去跟琴阿姨说一下，我们明天去找舅舅，晓婷你要去吗？” 晓婷手指弯曲了下，看见穗穗这么高兴，立马猜到山上很好玩，“……去” 育红班除了上课，还会带着孩子们学农，一般都有一套专门的衣服，弄得再脏也不怕，还有小水壶，三个孩子蹲在院子里兴致勃勃讨论着。 陆容慧跟宋青下班回来看见了对视一眼，不由偷偷舒了一口气，“终于能玩到一起了。” 三个人的友谊实在太过拥挤，她们都能看出来穗穗因为晓婷的新加入有些难过，穗穗自己也有些束手束脚。 她们俩轻手轻脚去厨房做饭，不愿意打扰小朋友们的交谈。 “好，那你们明天来我们家集合，我们一起去找小良哥，再去找舅舅！” 穗穗立马尖叫着跑回家，就连一向安静的晓婷也有些控制不住，走两步很快就跑起来。 “你们密谋些什么？” “妈妈我们明天去山上，舅舅跟小良哥也一起。” 安安经常上山，只要有空就算是大冬天冰天雪地她也要去山上，宋青对此习以为常。 “那明天妈妈把你送到舅舅家。” “晓婷跟穗穗也去！” 宋青手里摘菜的动作停住，安安立马跑到妈妈旁边抱着她的脖子撒娇。 “我们会注意安全的，舅舅还有小良哥会看着我们，我也会看着她们的。” “别来这套，你们这群小孩子一进山就跟猴子回家一样，你舅舅能看得过来？” “可以的可以的，我也会看着她们的。” 宋青害怕出现安全问题一直没松口，安安直到睡觉前都在苦苦哀求妈妈，她都答应朋友了。 她刚洗完澡穿着夏天睡觉时的短袖短裤，露出的手臂跟藕节一样白嫩嫩的，人又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宋青还能坚持住，陆阳已经倒戈了，轻轻咳嗽了一声，“你们三个去？” 安安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对我们三个，我很听话她们也很听话，舅舅跟小良哥哥肯定可以看住我们，我们哪都不去，爸爸求你了——” “……穗穗的妈妈还有晓婷的妈妈她们同意了吗？ 那这样吧，你向爸爸保证，你要跟紧舅舅听他的话，然后如果晓婷她们的妈妈都同意了，那你们就去。” 爸爸这样说安安默认他们同意了，在炕上跳了一下摔进被子里，“嘿嘿我爱你爸爸。” 自从发现跟爸爸说我爱你，陆阳对她没有办法抵抗有什么要求基本都会答应后，安安这句话几乎不离口。 陆阳叹了口气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赶紧去看妻子。 宋青从桌子上抬起头，合起正在看的书，瞪了他们父女俩一眼不说话。 “妈妈我也爱你，我明天给你打兔子回来！打很多很多只！” “……行了赶紧睡觉，明天起不来舅舅就自己上山了。” 第399章自己上山 叶曼虽然不放心女儿，但想到她刚刚过来，融入新朋友很重要，而且不仅是他们几个小朋友，还有有经验的大人。 “那你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 晓婷一听，立马把自己原先的水壶找出来，还要找明天去玩要带的吃的，跟郊游一样。 贺章呈今天回来的晚，晚饭跟平常一样在食堂吃的，一推开家门就看见叶曼站在客厅有些无奈的看着女儿，母女俩好像正在说着什么。 听见他回来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住，贺章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进去。 他们分的房子比家里的要小，不过就他们一家三口住还可以，客厅正中间摆着一张沙发，旁边还有一张桌子，这是家里的餐桌，他扫了一眼，她们应该吃过饭了。 晓婷原本是想让妈妈把家里那盒大白兔给她，明天要带到山上吃，看见爸爸回来低头闷不作声收拾，叶曼瞧见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走到橱柜前把奶糖拿出来倒到她的书包里。 “跟小朋友们分享，不能一个人吃很多。” 晓婷把里面的东西装好，又把拉链拉好，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我知道了妈妈。” 贺章呈犹豫了一会儿，“晓婷明天去哪？” 晓婷板着脸其实不是很想回答，但妈妈说要讲礼貌，而且姥姥说她们以后要跟爸爸住在一起。 “去山上。” 说完就跑回房间，叶曼无奈，“跟安安他们一起到山上。” 在回房间前看了一眼有些沉默的男人，“晓婷可能还不习惯，你别放在心上。” 他们之间的事情不关小婷的事，她不希望女儿在这里生活的不开心，也不希望他们父女俩像以前一样，比陌生人还不如。 说完端了杯水回房间了，他们一直分房睡。 很快整间房子都没声音，贺章呈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本来还觉得这里的房子比家里的小，现在却空旷寂静到让他觉得跟家里一样。 可是这又怪得了谁？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墙角许久没有动。 第二天一大早，晓婷一个人背着书包跑过来，穗穗嘴里塞着早餐也背着一包东西，她的双胞胎哥哥壮壮硬是要跟上。 “我也要去，凭什么不带我？安安是我老大，她说去哪都要带着我的！” 不给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没办法，赵琴也给他收拾了一个书包，“别捣乱。” 宋青一推开门就看见外边三个小毛孩，瞪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她，“……吃饭了没？” “宋阿姨吃过了。” “我们今天吃面！” 屋里安安立马冲出来，嘴里还塞着没咽下去的包子。 宋青今天有事，等会要到菜场抢菜，想让陆阳把他们送到纺织厂，“你小良哥哥才刚回来，今天又要陪你们上山。” 安安等不及了，“不用爸爸送，我们自己去找小良哥哥。” 于是4个孩子背着书包一溜烟就冲出去，留下宋青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飞扬的尘土叹气。 安安虽然已经上了很多次山，但今天不一样，她今天是老大，要带着他们到山里长见识的，挺直了胸板走在前面。 晓婷从来没有上过山，穗穗跟壮壮两人只跟着妈妈到山脚摘过野菜，三人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就连穗穗都忘了跟小婷之间的不愉快。 出了家属院，只需再走一段路就能到纺织厂，4人一跑出去就跟撒了欢的兔子一样，这里窜一窜那里跳一跳。 “走，咱们去宿舍叫小良哥哥！” 壮壮沿着大路跑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大山，“老大咱们去探险！” “今天就是去探险，还要到山里抓兔子。” “我是说我们自己去，你不是说你对山上很熟悉吗？我不想要大人跟着，咱们自己打猎！” 穗穗一听，“可是妈妈说让我们一定要跟着大人才能去。” “胆小鬼，你胆子小，我们胆子可不小，老大你说是不是？ 咱们先自己到山脚那转一转，等会再去村里找你舅舅。” 壮壮不喜欢跟着大人一起去，到时候他们看着什么也不让干，晓婷虽然心里有些犹豫，但对没有大人跟着很向往。 “……我们就到山脚转转，然后再去叫大人。” 他们俩很快把穗穗也说动了，4个孩子一合计，觉得先自己去探险，然后再跟着大人到深山里。 “好！” 第340章建东没看见他们 有着一股要干坏事的刺激感，4个人一路打闹跑到山脚，本来说就在旁边转一转的，谁想到玩着玩着就顾不上了。 “哇” 就连最安静腼腆的晓婷，也开始控制不住惊叹声，安安这个老大带着他们在里面跑来跑去。 “刚刚，刚刚我看见了——” 壮壮拉着安安的手，兴奋地指着一嗖而过的树丛，安安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肯定是一只兔子！” “那怎么办？它已经跑了。” 说完就要追过去，其实这个时候连兔子的影子都看不见，但他踩在树丛当中嘎吱嘎吱的，总以为野兔就躲在里面看着他。 人一下子跑了进去，大家也跟在后头，当然没发现野兔，后面安安又带他们看了不少野生动物存在的痕迹。 林里有一条小溪，溪水哗啦哗啦流下来，小溪旁长着一些苔藓，岁岁跟晓婷两人默默蹲到旁边伸出手到小溪里玩水。 山上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很新奇，各式各样的新发现，都忘了自己刚刚才说过就在山脚转一转，然后就到村里找舅舅，他们在山顶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抬头看了看里面。 “安安……” “老大，咱们去山里看看陷阱。” 他们已经玩疯了，早就把大人的叮嘱抛在脑后，盯着山上跃跃欲试，只想几个人接着探险，不想多一个大人出来。 安安也跟他们一样，但她到底多了些经验没有那么兴奋，这时候浑浊的脑袋也清醒了一分。 “不行，妈妈说我们不能自己上去。” 要是被妈妈知道是要被抓去揍的。 “不用大人也可以，你看我们也找到山脚了，而且老大你不是很懂山上，我们进去转一圈然后出来，你给我们带路。” 穗穗跟晓婷蹲在小溪旁，鞋子已经被溪水浸湿了，“不行的，要是被妈妈知道，下次就不能来了。” 一共4个人，有三个人都反对，壮壮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蹲在一旁鼓着脸有些生气。 为什么她们要这么听话，明明没有大人也做得很好。 安安发现小溪里有一条鱼躲在石子后面，把鞋子脱掉偷偷下去抓鱼，小鱼滑不溜秋的根本捉不到，反倒把身上的衣服弄湿了不少。 晓婷有些意动，瞧了眼自己浸湿的鞋子，反正都已经湿了干脆一脚踩下去。 穗穗一看，不行，自己也要加入进去。 于是她们三个人站在小溪里对那条小鱼围追堵拦，天气闷热溪水很凉，等她们玩够了这才发现壮壮不见了。 “他去哪儿了？” “壮壮壮壮！” “哥哥！” 三人从小溪里出来，连叫了几声都没发现人心里都有些慌。 穗穗：“他是不是自己上山了？” 刚刚壮壮就一直想着到山上去，三人很快手拉手往山上走，同时一边叫他。 宋青在家收拾好院子，又缝了件衣服，中午随便煮了碗面条，陆阳中午没回来，小慧又到酒厂帮忙了，家里就自己一个人。 她对那几个孩子倒是不担心，就算他们中午没下山在山上玩，建东说不定也能给他们打猎烧烤。 一直到下午两三点，她有事要到三婶家去，想着顺路去接他们，没想到刚出家属院就遇到了关莲。 “关姐不好意思，安安天天上山也不见她烦，小良好不容易放次假还要被他们缠着。” 关莲听见了有些疑惑，“安安今天没来找小良，我出门的时候小良还在家写作业。” 这个时候宋青还没意识到不对，她还以为安安直接到村里找舅舅了。 跟关姐道别后立马到洋河村，村里正在上工，田婶一抬头发现侄女来了，赶紧招手让她过来。 “安安今天怎么没来？” 上了一个星期的育红班，每到周末就跟出了笼的野鸟一样，恨不得这两天都住在三姨奶家。 “什么？三姨她今天过来找建东上山玩了？” “没呢，建东刚刚还在这削树杈打算做弹弓。” 宋青一听立马去找他，田婶听说安安一早就带着几个孩子过来村里想要到山上玩，怕他们自己上山了，也赶紧跟在后头。 刘建东一脸茫然，“她今天没过来。” 这几乎已经是安安跟他们的默契，每个周末只要一放假就不想待在家里，所以刘建东周末也跟上班一样，被他妈盯着哪也不能去，要在山里带孩子。 今天没来他还纳闷了好一会儿，以为安安找到了其他好玩的东西。 “坏了事了，这群孩子不会自己去了吧？” 第341章迷路 “呜呜呜” 到底是一群四五岁的小孩子，平时胆子再怎么大，在这大山里面找不到回去的路都吓得哭起来。 安安拉紧她们两个，一边叫着壮壮一边想找回去的路。 “嘎吱” 这边少有人走，枯叶一踩下去发出嘎吱一声，穗穗跟晓婷都有些不敢走，安安找了根棍子让她们先用棍子探路。 “哥！” 壮壮刚刚是看见了一只野鸡在树丛里散步，偷偷跟在后头，安安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在山上抓过野鸡，他要是把这只野鸡抓到了，到时候她肯定会佩服他的。 那野鸡好像一直没发现后面有人，慢悠悠在林里散步，壮壮小心跟在后头，等发现找不到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安安！” 一着急就在林子里乱窜，越跑越远，感觉周围的林子怎么长得都一样，这时候大人吓唬他的话一股脑全都涌出来。 “山里有野豹子，小孩子要是不听话到上面乱玩就会被豹子拖走，嚼吧嚼吧两下咽下去，到时候就见不到妈妈了。” “除了豹子外还有老虎，一个巴掌拍下来能把人拍进树里。” 林子里除了自己踩在树枝上发出的声音外，还有其他动物的叫声，上面还有鸟叫，他总觉得身后就要窜出一只把他抓走的野物，吓得一边哭一边跑。 那边安安拉着她们俩的手，“怎么办？我们要到山下叫人来找壮壮。” 一定要尽早向大人求助，可是他们现在自己已经迷路了，穗穗跟晓婷好不容易才不哭，都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安安。 只有安安能把她们带出去。 “等一下，你们快看！” 她们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小书包，壮壮不肯背包就背了一个水壶，吃的大部分都都装在穗穗的包里。 地上躺着的是一个包装纸，穗穗看见了立马抓起来。 “是姥爷寄过来的饼干！是哥哥！” 赵琴的父亲是沪市那边国营纺织厂的厂长，家庭条件好，壮壮跟穗穗两个人穿着的衣服还有平时用的东西都很好，每个月他们姥爷都会寄一个大包裹过来。 晓婷也认出了这个包装，“你们看里面还有一块，肯定是他！” 剩下的那一小块饼干还没发潮，一定是壮壮今天丢下来的。 “那我们先去找他。” 三个人紧紧靠在一起，捡了几根木棍一边叫壮壮一边往山上走。 还好壮壮后来哭了一会没有力气，把口袋里的饼干掏出来吃完后躲在一棵树后面，不然他要是一直往山上跑，后面安安几人根本追不上他。 他紧紧靠着大树，这样后面才不会有豹子把他拖进山里，糊了一脸的眼泪，听见声音后不敢置信的往四周看了看。 “壮壮！” “呜呜呜……” 确定没有听错后张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安安几人听见了立马往前跑，果然看见壮壮躲在一棵树后面哇哇大哭。 吓死了，他都以为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穗穗过去抱着哥哥一起哭，两人平时经常打闹，也不愿意叫他哥哥，总说自己先出来一定是姐姐。 晓婷也默默擦眼泪，等大家好不容易不哭了，4个人盘腿坐在树叶上，看着高高的林子，又看着周围看起来总是一模一样的环境。 “……怎么办？” “我们会一直待在这吗？我想妈妈。” 安安把背包拿下来，先喝了一口水，又翻出妈妈放在里面的零食，刚刚担惊受怕，又在林子里跑了好一会儿，肚子饿的咕咕叫。 “不用担心我们肯定可以下去的，等大人发现，我们也会过来找。” 她其实没说的是只要在天黑前下山就好了，三姨奶不止一次跟作者强调过，天黑了绝对不能在山上，山上很危险。 但是她不会说出来，说出来他们只会更害怕，其他人看见安安这么镇定也没那么害怕了，把自己的零食拿出来分着吃了。 山下大人发现他们不见了已经乱成一团。 第342章搜山找人 叶曼一个人在家听到消息急忙赶到宋青家，“嫂子” 腿软的差点站不住，他们跑到山里了，山上万一有野兽，根本想都不敢想。 已经让人去叫男人们了，赵琴擦干眼泪，“我们现在上山找他们。” 几乎是马不停蹄，他们匆匆赶到洋河村，田婶已经带着人准备上山。 关莲跟陈俊良也听说了，两人急忙跑过来，满脸歉意的看着宋青。 “青姨都怪我，我不知道他们来找我。” 宋青强忍着眼泪摇头，怎么能怪小良，怪他们。 军区里陆阳跟贺章呈也听说了，两人急忙跑来，陆阳看见宋青强忍着眼泪赶紧上前拉着她的手。 宋青一直不敢想他们这群几岁的孩子跑到山里这么久会出什么事？暗恨自己早上为什么不把他们送过来，为什么要让他们自己走？ 陆阳抓着她的手，“没事不会出事的。” 贺章呈人都是懵的，今早他上班前，女儿已经起床在家里兴奋地让妻子给她扎小辫子，对今天的行程非常期待。 现在人却不见了。 “现在先上山找人，说再多也没用，大家听我的分成几队，我先带着人沿着建东布下的陷阱瞧瞧，说不定安安认识路带着他们找陷阱去了。” 田婶也赶紧镇定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找到，还好发现的及时，现在也就下午的3点多，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天黑前一定要找到人！” 说完田婶带着刘建东还有陈俊良他们沿着以前惯常上山的小道上去。 陆阳按了按眉角，跟贺章呈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他们上山了？” 万一他们窜到其他地方了，上山去找浪费时间找不到人。 宋青：“他们出门前就闹着要到山上玩，我让他们去找小良送他们到村里……” 陆阳当然清楚早上发生了什么，本来是要他送过去的，但是孩子们等不及直接跑出去，也怪他太过信任这群孩子，总想着安安已经熟悉了。 “……那怎么办？” 要是他们没有往山上走，大家现在连头绪都没有，根本不知道从哪找起。 军区里也得知消息了，张主任骑着自行车赶过来，“上山去了！门口的保卫兵看见他们往山上走了。” 张主任也组织人开始沿着山脚寻找，宋青这边也立马上山。 “安安！穗穗！” 一大波人沿着山脚慢慢找上去，时间滴答滴答走过，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找到人。 宋青在手臂上掐了一把，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陆阳几个男人已经往深山走了。 山上安安带着他们根本分不清方向在山里乱转，一头往深山扎进去，等发觉周围的林子越来越茂密，动物的叫声也越来越多的时候。 几人围成一团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 中午因为安安的镇定，他们勉强没这么害怕，现在已经快到傍晚了，包里的零食都吃光了，就连水都喝完了，4个孩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呜呜呜呜我们是不是走不出去了？” “妈妈……” 穗穗跟晓婷抱着痛哭，壮壮也张着嗓子嚎啕大哭，安安偷偷抹掉眼角的眼泪，看着这没有见过的林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是错的，以为跟舅舅还有三姨奶在山上待了这么久，对山林很熟悉，现在才知道她只是一个小孩子。 面对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343章劫后余生 大概是在傍晚5点多的时候发现人的，几个小孩子后来蜷缩在一棵大树后面不敢动，听见大人叫他这才敢出声，被匆忙赶过来的家人抱进怀里。 陆阳直到把人抱进怀里这才有实感，觉得自己这半天一直在做梦，安安揪着他身前的衣服哭得凄惨。 “爸爸……” 岁岁跟壮壮也扑到他爸爸怀里，两个人抱着脖子嚎啕大哭，大人们的手都还在抖，只默默把他们搂得更紧。 贺章呈一找见女儿立马把她拉到怀里，晓婷刚开始还瘪着嘴强忍着，听见旁边小伙伴的哭声再也忍不住，紧紧抓着她爸肩膀的衣服。 “呜呜呜” 贺章呈的心犹如小刀在割，细细密密泛着疼，按着她的手发白，深吸一口气，“没事了。” 小小的人在他怀里哭，只觉得心口那把刀割得更深。 安安瘪着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陆阳把她抱到一旁，“没事了没事了。” 三个当爸爸的男人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其他人也叹气，还好人终于找到了，赶紧通知大家。 宋青她们落在后头，赶过来的时候几个孩子哭声小了下去，陆阳紧紧抱着人，跟妻子对视一眼，眼里还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 赵琴两个孩子抱着他爸爸的脖子，吓得直往他怀里钻，要不是下盘稳，早就被两个孩子带倒了，发现妈妈过来4个孩子好不容易小下去的哭声又大起来。 “妈妈” 一个接一个纷纷扑到妈妈怀里，安安把脸埋在宋青脖子里，糊了她一脖子的鼻涕眼泪。 宋青深吸一口气，眼眶也红红的，不停在她背后轻抚，“没事了。” 找了几个小时，他们当家长的都只靠一口气撑着，根本不敢想他们在山里会遇见什么，只想着赶紧把人找到，赶紧把人找到。 一直找不到心也越来越急，特别是天即将黑了，宋青脑袋都胀疼。 听见说人已经找到了，叶曼强撑着走了这么多山路的精气神一下子泄了，腿一软差点摔到地上，在她旁边的宋青眼疾手快把人架住，两人抱在一起哭了一会儿，这才匆匆跑过来。 男人们站起来看着妻子跟孩子抱在一起哭，微撇过头看向林子。 “可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人了。” 张主任也叹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其他人下山，还好是把人找到了。 陆阳赶紧过来跟张主任道谢，今天这么多人出来帮忙，张主任摆了摆手，“估计都吓坏了，先把人带回家再说。” 田婶也带着人赶过来，看见几个孩子都安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陆阳帮着跟过来帮忙的村民道歉，好不容易把人都送走，安安还有几个孩子都在抱着各自的妈妈抽泣。 陆阳跟贺章呈对视一眼，劫后余生的惊喜过后再涌现上来的就是秋后算账，这一次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把所有人都吓死了，陆阳都不敢想万一他们真的出事，这些家长应该怎么办？ 几个孩子本来就又累又困，又大哭一场后都没什么精力，贺章呈伸手示意女儿，“爸爸抱你下去。” 晓婷从妈妈怀里抬起头，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缓缓伸出手，贺章呈一下子把人抱进怀里，一行人下山。 第344章是她的生命 安安趴在爸爸怀里不时抽泣着，回了家后还是不肯放手，宋青从开始的劫后余生恢复过来，看了她一眼进屋。 家里很安静，陆阳把人抱着站在院子中间，陆容慧擦擦眼泪，看见嫂子跟哥哥的神色后默默往屋子里走，可怜安安还在抱着爸爸，一转头发现妈妈不见了还有些疑惑。 她今天吓坏了，正是缠人的时候，要不是妈妈抱着她走不了山路，她一定不会放手。 “……妈妈呢？” 哭得小脸通红，还不时抽噎一下，瞧着可怜得紧。 陆阳微微撇过头，狠了狠心，今天不给她留下一个教训，下次再来这么一次，他年纪轻轻就要被吓出心脏病。 要是真出事了陆阳都不敢想他跟宋青要怎么办，现在人找回来了心一安定，陆阳蹙着眉头。 安安趴在爸爸肩头，发觉不仅妈妈不在，小姑也不见了。 “……” 还没等她想买明白，隔壁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声，安安对这一点都不陌生，今天壮壮一直这么哭，哭得安安一听见这个声音就回忆起山上。 好安静，那些树都快长到天空上了，只有他们四个人，林子深处仿佛藏着会吃人的怪物，不时发出的声音就是怪物流口水的声音。 她是老大，强撑着不哭不代表自己不害怕，虽然后面还是忍不住跟着大家一起哭。 安安竖着耳朵，壮壮的哭声最大，一声又一声。 “呜呜呜呜” “说话！以后还敢不敢自己跑到山上！要是这次没有找到人，等天一黑你们就在山上喂熊了！” 壮壮一边抽噎一边满院子跑，赵琴一直温柔，跟丈夫的严格不一样，她对两个孩子纵容更多，壮壮跟穗穗平时很少见妈妈发火，一般都是爸爸教训他们。 这一次赵琴都没等丈夫动手，回到家后看着俩孩子哭得这么惨，偏过头狠狠心抽了一根棍子直接打人。 壮壮是哥哥，赵琴几棍子抽下去，震惊过后腿火辣辣的疼，赶紧围着院子跑。 “妈妈……” “谁开的头！知不知道错了！还敢不敢！” 壮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穗穗傻愣愣站在一旁不敢吭声，害怕一会棍子落到自己身上，壮壮不停求饶，可院子里除了妈妈外只有更严肃的爸爸，没有人能救他。 穗穗企图把自己缩成一团，这时候也不敢撒娇更不敢求情，她爸双手抱胸，在妻子大喘气没力气后从她手里接过棍子，壮壮差点在地上撒泼打滚求饶。 不过他知道这招对爸爸没用，甚至如果这样做了爸爸只会更加生气。 “你自己上山还带着妹妹，爸妈向你强调过多少次山上危险，左耳进右耳出，今天必须让你长教训！” 壮壮哭得凄惨，赵琴并没有厚此薄彼，缓过气后把女儿也揍了一顿，院子里两人的哭声此起彼伏，壮壮后面还哭嚎着要告诉姥爷，赵琴听见后冷笑着过去拧他的耳朵。 两人的哭声传到外面，几条街的小孩子都不敢吭声，害怕自己父母也开始揍人。 “现在知道怕了，你们要是跟他们一样跑到山上，老娘把你们吊起来打，知不知道山上的熊瞎子抓到人后也是挂树上撕咬着吃，正好让你们提前感受一下。” 今天这几个小屁孩就是杀鸡儆猴的鸡，很快宋青家也传来安安的哭声。 安安从听见壮壮的哭声开始就咬着唇小心翼翼看着爸爸，陆阳这次不为所动，把人放到地上开始去厨房拿藤条。 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陆阳刚把藤条拿出来宋青也出来了，双手抱胸冷冷看着，安安瘪着嘴知道妈妈正在生气没有人管她，嘴巴一瘪直接哭出来。 陆阳的动作都愣了一瞬，“……” 他还没开始打呢。 宋青哼了一声，“别装可怜，我们向你强调过多少次不能自己上山，你这次胆子肥了不仅自己去还带着朋友去，你知不知道大人都要急死了，你们要是出了事，爸爸妈妈怎么办？” 一想到下午找不见人心就提到半空，要不是提提着一口气她就要软在山上了。 她从来没想过要是女儿出事自己会这么样，两人一直是对方的依靠，安安陪着她度过了无数难熬的日子，当初刚当妈妈的时候虽然有母亲帮忙，但无数的日子要不是有那么一个小肉团，那段初为人母的日子一定更难熬。 上辈子两人独自待在安城，来到陌生的地方她也害怕，却还是小心翼翼跟在母亲身后没抱怨过一句，就害怕宋青担忧。 安安就是她的生命。 “呜呜呜呜安安知道错了……” 她一下子哭得凄惨，再加上想到她们几个小孩子在山上也吃苦了，孩子现在已经认错，陆阳有些下不去手。 还是宋青板着脸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藤条，把人抓过来按在腿上直接照着屁股打下去。 这时候追究谁带的头一点用处都没有，一起犯的错就要一起接受惩罚，陆阳撇过头不忍心看，宋青一下又一下重重打在她的屁股上，安安开始哭的很大声，试图唤醒父母的爱。 发现没用后还想强忍着，可是妈妈打的太疼了，怎么忍得了，最后嗓子都哑了，宋青把人拉起来，“知道错了没有？以后还敢不敢？” 安安抽抽噎噎，发觉妈妈的脸色没那么严肃后小心翼翼凑过去，趴在妈妈怀里点头，“……不敢了。” 院子正中的陆阳一开始还在心疼，看见安安一点不记仇直接去抱宋青，心里有些微酸，以前闺女犯错都是他动手教训，每次过后安安都得跟他堵几天气，任由各种做小伏低就是不愿意理人。 他还以为是安安生气批评她，现在才知道人家对人不对事，不管妈妈怎么批评教训就是不记仇。 天黑了两边的哭声才停下来。 第345章从来没这么看过他 叶曼带着女儿回家后，晓婷一直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贺章呈眼里满满的心疼，他跟女儿聚少离多，晓婷又因为家里的事对他非常冷淡，贺章呈一直小心翼翼试图修复两人的关系。 晓婷来了这么久，平时不会给他一个好脸色，就连爸爸都叫的少，有时候必须需要他帮忙也会冷着脸偷偷瞧他，贺章呈每当这个时候心都软软的，赶紧过去帮忙。 今天她吓坏了，趴在他脖子里一直哭，贺章呈的心也揪起来，根本舍不得再骂她。 叶曼等晓婷哭完后再把她放下来，孩子不见她比谁都着急， “你跟妈妈说还有没有下次，说话不许哭！” 叶曼从来没有这么凶过，晓婷默默流泪屁股火辣辣的疼，赶紧摇头。 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叶曼也没再舍得打，让她去洗澡。 贺章呈松了一口气，叶曼看见了心里有些好笑，他舍不得打难道她这个当妈的就舍得？ 晚上晓婷还是去抱着妈妈睡，今天吓坏了，抱着叶曼不肯松手，叶曼心里吓坏了，晚上母女两躺在床上说悄悄话。 贺章呈默默坐在客厅，期间盯着她们的房门许久没动。 或许是爸爸第一次发现他们的，晓婷经过那天后对贺章呈好了不少，偶尔叫他，有天贺章呈下班后经过营长家，他们几个小孩在一起玩，晓婷见他招手还肯过来。 叶曼也看出他们这段时间关系越来越近，心里也越高兴。 “安安，我……” 四人经过那天的事，虽然都挨了一顿揍，但革命友谊也越来越深，壮壮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要不是自己追着野鸡跑也不会跑进去。 “都怪我要自己去探险……” 他们并没有怪他，四人手拉手开始小声聊起那天爸妈怎么揍的人。 “我妈妈拿那么大的棍子抽，还打我屁股。” 安安聊起那晚还心有余悸，妈妈好凶，第二天屁股还痛。 因为屁股的伤时时刻刻提醒，她这两天都安分了不少，每天乖乖在家待着，也不敢闹着去找舅舅。 壮壮是几人中伤得最重的那个，哼了一声，“我妈妈打人才痛，啪啪啪，等回家我要告诉姥爷。” 穗穗叹了一口气，她还好，妈妈手下留情了。 晓婷没说话，突然发觉自己受的伤是最轻的那个，妈妈打了几下就不打了，爸爸没动手。 “晓婷你呢？” “……妈妈打的” 大家突然发现怎么都是妈妈动的手，三个妈妈平时都很温柔。 深刻的革命友谊才不会被那些小情绪影响，穗穗再也不因为安安跟晓婷吃醋，三人正式成了好朋友。 壮壮依旧是跟屁虫，他们仨成了家属院里的典型，不少家属都拿他们出来威慑家里不听话的孩子，他们也不再被允许随便出去玩。 安安裤腿挽到膝盖，踩到小河里，滑溜溜的鹅软石下藏着小鱼，既然不能到山里那就只能扎在小河里。 “快看！”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们四个只要凑在一起就闯祸，明明妈妈说过不能把衣服弄脏，结果每天回来依旧脏兮兮的。 陆阳偷偷看一眼妻子的脸色，害怕宋青骂安安，只能先带着人洗澡，衣服自然也是他洗。 安安也知道爸爸会帮忙，玩起来更加疯。 现在衣服上溅了不少泥点，脸上也脏兮兮的，还要一会在河水里拘一捧水就冲干净了。 穗穗一看她手里抓着一条巴掌大的鱼一下子叫起来，“安安最厉害了！” 壮壮咬着唇接着找，就不信会输给她！ “要不我们把鱼烤了吃？” 安安眼睛一下子亮了，“好主意。” 只是要烤鱼就得要火，他们去哪弄，安安一下子出主意，“我们家有。” 家里的火柴就放在灶房，安安找得到。一条鱼不够吃，壮壮跟她合作又逮了几条，四人抱着鱼跑到安安家。 他们家院子后面就是后山，那块平地现在多了几块菜地，平时是小鹅的地盘，小鹅每天把家里的鸡赶出来吃草，然后开始巡逻，偶尔小猫也出来打牙祭。 “火柴有了！” 空地上有不少干草跟柴火，他们干脆抱着鱼跑过去，晓婷跟穗穗俩人负责后勤，自然就包括捡柴火。 安安留着一丝理智，妈妈不给她碰刀，再加上也不会开膛破肚，于是鱼还在蹦着就被丢进还没烧起来的柴火里。 “……他们还在跳” 安安划了几根火柴都没点着，穗穗跟晓婷围着小鱼嘀咕，小鱼在柴火里跳着，把里面弄得湿漉漉的，更加难点。 还好陆阳今天回的快，正好遇见安安跑回家扯书，她把点不着火归结于引火的东西不好，想到妈妈偶尔用书本点火，就想着也回家扯一些。 陆阳今天又一次拯救了闺女的屁股，叹了一口气让他们以后不许玩火。 安安还有些不服气，她可是坏事都没干。 “……你妈要是知道了你屁股不保，必须得有大人同意，不对，不能在野外点火！” 壮壮哀嚎一声，因为陆阳平时给安安做各种木玩具，壮壮羡慕的不得了，跟陆叔叔撒娇几次陆阳也给他做了，俩人关系还挺好。 晓婷则是有些害怕陆阳的冷脸，低头不说话。 “那怎么办？鱼都白死了。” 安安拿棍子戳了戳已经不动弹的小鱼，这可费了好大功夫呢。 陆阳凝着眉思索一会，安安说的对不能让鱼白死。 “要不这鱼先给小猫吃，爸爸休假带你们上山抓鱼，咱们在山上烤肉。” 安安一听眼睛都瞪大了，要知道她这几天乖的不行，就是不敢提去山里玩。 “爸爸我爱你，你真好！” 安安直接扑过去抱着爸爸的脖子，陆阳被女儿一哄也笑得眯起眼睛。 壮壮穗穗习以为常，陆叔叔对安安可好了，各种木头玩具，安安想干什么都支持，不像他爸爸那么严肃。 晓婷站在后面偷偷看他们，安安跟她爸爸关系真好，她心里有一丝羡慕。 贺章呈最近回来都特意放慢脚步想偶遇女儿，特别是经过营长家的时候，晓婷跟安安关系很好，他现在都敢想象，或许有一日晓婷会主动抱他。 今天正好又看见他们几人，营长被安安抱着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脸上挂着笑，一点都看不出在大家面前的严肃。 贺章呈很羡慕，不过也觉得自己有一日也会跟他们营长一样。 晓婷才从安安身上移开视线，就看见爸爸站在不远处，她立马惊讶的叫出声，“爸爸！” 贺章呈怎么也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他从来没看见过晓婷看见他这么开心过，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 应了一声赶紧快步上前，晓婷立马跑到他腿边抬头看他。 第346章你奶奶来了 晓婷看着贺章呈，眼睛里亮晶晶的，看得贺章呈不由自主低下头，低声问她:“怎么了？” 晓婷:“没事” 一边说没事一边眼睛依旧亮晶晶，看得贺章呈心软到不行，直觉女儿有事找他，心里酸酸同时又满满的。 他蹲下看着晓婷，晓婷就站在他面前，父女俩都不说话。 安安还在哄她爸，陆阳笑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下属还在，稍微收敛一下笑意，不打算让自己的形象变得这么和蔼，咳嗽一声:“章呈，我们过几天带他们到山上烤肉怎么样？” 晓婷闻言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贺章呈果断点头，原来是这事。 陆阳看见他那个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形象一点都没有受损，哪个当爸的不是这样？ 两人开始安排起那日来，四个孩子眼睛都期待的看着他们，穗穗已经打算回家叫爸爸了。 宋青回来的时候家里没人，赵琴跟她一起回来的，几乎同一时间发现家里没人，两人探出头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开始突突，没办法，自家的孩子一点都不省心就算了，这几人一旦凑在一起说不定又干坏事。 “……没在？” “没” 宋青按按太阳穴，前几天才刚收拾过，按理短时间不会再犯，可是两人都没办法轻松。 宋青皱着眉头打算去找人，就看见陆阳抱着安安父女俩有说有笑从后头回来，宋青眯着眼睛，这俩人这样子绝对有事。 “妈妈，去山上烧烤！” 果然，安安一看见妈妈立马嚷嚷出来，迫不及待分享快乐。 陆阳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带点肉再到山上抓鱼，让建东帮忙打两只野鸡。” 穗穗跟壮壮也看着妈妈，“……妈妈” 宋青跟赵琴根本没有能说出自己意见的机会，一大家子人全都期待的看着她们，仿佛只要他们说出一个不字，几个孩子立刻就能憋着嘴哭起来。 上次的事情已经给过教训了，相信他们也知道上山的后果，宋青不想让安安对山上恐惧，也不想断了她这份爱好。 非常无奈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去去去，你给我说不的机会？”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安安跟穗穗又重新在家属院得意洋洋起来，跟不同的朋友吹嘘，说他们又要到山上玩。 誓要把前些天丢的脸面找回来。 叶曼看着女儿又恢复到那天准备去山上前的开心，心里也很满意。 她还列了个清单，打算准备多些东西到山上多待一会儿，一整天都在上面玩。 日子就在他们的期盼下，一天天过去，明天就到爸爸们的休假，安安一整天都兴奋的不行。 中午又带着他们在小溪里抓鱼，誓要把技术锻炼成熟，到时候在山上给爸爸露一手，家属院其他小孩站在他们不远处，跟安安同龄的孩子几乎都喜欢跟她玩，大家围在一起，听她们兴高采烈讲着明天的安排，一个个都非常羡慕，恨不得跟着一起去。 “怎么还没到明天？” 太阳还挂在当空，中午爸爸要回家吃饭，安安瞅准时间往家跑，还没跑两步呢就听见有人在叫，竖起耳朵一听走过晓婷旁边。 “晓婷？” 是家属院里的一个阿姨，她正打算去17号楼叫叶曼，看见小婷了松了一口气。 “晓婷你们家来人了，你妈妈呢快回去叫她。” 安安一听晓婷家里来人了都站在原地，“谁？” 正说着话呢，不远处一个穿着细布衬衫头发梳的非常整齐一脸严肃的老太太，旁边还跟着一位非常年轻，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的年轻女孩，两人背着包裹。 “晓婷？看见奶奶了怎么不叫人？” 年轻女子笑着看着晓婷，那老太太板着脸哼了一声，撇过头不看她，晓婷站在原地不肯过去，两人僵持着，就连那个阿姨都看出不对劲来。 “……晓婷她说是你奶奶，手里也有介绍信。” 这要不是她也不会把人放进来。 第347章:我儿子的地方我想来就来 贺章呈急急忙忙赶回来，就看见女儿揪着手上的衣服躲在安安几个身后，安安探着头好奇的看着陌生人。 “妈……” 老妇人轻轻点头，脸上终于和缓一点，甚至还挤出一个笑容，“章呈，妈许久没见你自作主张来这，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 话刚一出口就看见晓婷脸直接撇过去，甚至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不满，老妇人自然也听见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冰冷，皱着眉头一脸挑剔。 “安安这样做是不对的，没有礼貌，你妈没有教过你？” 后面那句你妈没有教过你更是带着浓浓的恶意，就连安安心这么大的孩子都听出来了，晓婷嘴巴一瘪，脸上更加倔强。 老妇人:“你应该跟我道歉，我是长辈是你奶奶，你妈就算没教过你你现在也去上学了……” 安安撇头看向晓婷，小孩子说不出所以然，只知道她不喜欢晓婷的奶奶。 晓婷跟她对视一眼，俩人都看出对方心里所想，不由舒了一口气，晓婷突然觉得被奶奶当众批评没那么难受了，很多人不喜欢奶奶，她说的不对。 贺章呈想让妈别说了，晓婷只是一个孩子，犯错就错了，他以后会说的。 马明月看出表哥脸色不对劲，赶紧过去抱着表姨的胳膊撒娇:“小姨我饿了，咱们让表哥带去吃饭吧，你不是说要给表哥做拿手菜？” 刘荷想着也是，收回脸上严肃的表情。 贺章呈松了一口气，上前接过她们的行李，马明月牵着刘荷的手走在前面。 “……晓婷？” 贺章呈想拉女儿的手，晓婷脖子一扭直接往后躲，甚至看都不看他。 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甚至不想看见他，两人这两天的相处烟消云散，贺章呈微抿着嘴。 前面刘荷冷哼一声，“走” 这孩子被她那个妈教着对他们家所有人都冷淡，谁欠他们的？ 越想越心烦，脸色也越来越冷淡，脚步越快，马明月担忧朝后看了一眼。 叶曼得知婆婆过来了，叹了一口气从楼上下来接人，就看见婆婆带着马明月走在前面，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绷住多久。 这一瞬间居然跟晓婷一模一样，刘荷自然翻了个白眼。 两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初真是倒了大霉，娶了这么个东西进家门，败坏门楣。 “嫂子你别生气，小姨刚刚……” 叶曼深吸一口气，她说什么了？她什么时候又生气了？ 结果还没开口，就看见贺章呈提着包裹匆匆挤到前面，满脸歉意带着小心看着叶曼。 “妈只是过来看我。” “这是我儿子的地方，我这个当娘的想过来就过来，难道还需要你这个做儿媳妇的点头才能来？” 刘荷握紧拳头，满眼愤怒，凭什么，这是他儿子的地方？ “行了，这是你的家我这个当妈的想来就来，其他人有意见就自个儿滚出去。” 说完刘荷直接示意儿子上前带着上去，不再跟叶曼说话，不再看她。马明月陪在小姨身边小心劝慰，两人的说话声不时传下来，叶曼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贺章呈把妈带到房间后把所有东西放下，这才下来找他们母女俩，就看见晓婷揪着妈妈裤腿的衣服头靠在她大腿上，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叶曼满脸歉意，伸手在女儿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个洞，晓婷闷闷笑出来，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我……” 他上前正想说话，就发现母女两人一听见他的声音，不约而同瞬间收敛脸上所有的表情，淡淡的，带着不自觉的戒备看着他，贺章呈心里酸涩不已。 第348章:我不喜欢姑姑 贺章呈咽咽发干的喉咙，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我……” 晓婷不愿意看他的脸，拉着妈妈的手，她不想上去看见他们。 叶曼在女儿头发上轻轻摸了一把，眼睛里带着歉意，“那你去找安安玩会，等会再回来吃饭。” 晓婷点头很快跑开，剩下两人站在这无言相对，贺章呈想要说话，叶曼直接迈步往家走。 “对不起……” 叶曼脚步停住，目光直视前方，“道歉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别人带来伤害才道歉，你不需要这样。” 因为你并不觉得这会给她们带来伤害。 贺章呈站在那看着天空，脚步始终迈不出去，他知道妈跟叶曼关系紧张，知道妈因为性格的原因对晓婷总是格外严肃，可是—— 他已经极力让她们不接触了，以前不随军必须留在家乡也是住在两个地方。 安安带着晓婷站在小巷子里，两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我不喜欢我奶奶，她也不喜欢我，不想跟她待在一起。” “没关系，我们都有不喜欢的东西，我也不喜欢姑姑。” “什么？”晓婷瞪大了眼睛，以为她说的是陆容慧，可是安安跟她姑姑明明关系很好。 “不是这个姑姑，我以前还有一个姑姑，奶奶很喜欢她，我也不喜欢跟那个姑姑待在一起的奶奶。” 所以安安每次见到另一个姑姑都会赶紧跑出去，不跟她待在一个空间里。 他们搬来东北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安安四岁多，对以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但一直记得那一个姑姑。 小朋友总是很敏感，即使大人的恶意很隐晦，他们也总是能察觉出来，虽然说不出。 安安不喜欢她们，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妈妈描述，不过还好妈妈也不喜欢她们。 晓婷连连点头，“我妈妈也不喜欢他们。” 或许是没想到有这么多的共同点，两人说着说着就笑了。 晓婷虽然开心了一点，但一想到可能这段时间会一直跟他们住在一起，就人小鬼大的叹了一口气，还学着大人的样子摸着额头。 “我奶奶还有表姨会一直住在这儿吗？” 要是他们一直住在这儿，那她就——不过很可惜，小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想不出办法。 “怎么办？我害怕他们一直住在这儿。” “那要不你跟你妈妈说，就说让他们走？” 晓婷撅着嘴，妈妈肯定跟她一样也希望奶奶能尽快走，可是奶奶是爸爸的妈妈，爸爸可能不希望奶奶走，爸爸很听奶奶的话。 “那好吧” 安安摊了摊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爸爸好像没有很听奶奶的话，他很听妈妈的话。 “那要是你在家里住的不开心，可以过来找我，跟我一起睡，我家里的床很大，还有小猫。” 晓婷从来没想过还可以去别人家睡，一听到可以跟安安睡在一起，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妈妈肯定欢迎你过来，我们还可以一起洗澡。” 两人话题的转变就是这么迅速，刚刚还皱着眉头一脸苦恨仇深，现在就已经笑着畅想住在一起的情形，小婷甚至想直接回家跟妈妈说要搬去安安家住。 第349章我不喜欢吃鱼 刘荷就这么带着马明月在家属院里住下来，这两天厂里任务有些重，宋青加了会班，回到家时扯了扯领口。 “今年的天怎么这么热？” 陆阳从外边回来，一伸手掏出一把冰棍，“绿豆味的。” 正在地里玩土的两个小姑娘立马站起来，宋青赶紧让她们去洗手，陆阳一人一个递过去，这几天晓婷几乎算得上他家的常住人口，已经非常自觉多买了一根。 “一人一根，再拿一根给小姑。” 两个小姑娘蹦蹦哒哒跑进去，陆阳把剩下一根外面的纸撕开再递给宋青，宋青接过去后咬了一口，忍不住眯上眼睛。 “真舒服” 剩下的递到他嘴边，“也不知道多买一根。” 陆阳咬了一口，“也就是壮壮跟穗穗不在，不然我还得去一趟。” 闺女朋友多的苦恼就出来了，有时候家里乌央乌央一大堆人，要是给孩子分吃的都得买上不少。 “叶曼中午来了一趟。” 陆阳吃了一口后就不肯再吃了，从柴棚那拿出锄头在闺女翻过的土地上翻起来，“怎么了？” 宋青淡淡看了他一眼，按理来说这是别人家的家事，人又没主动跟她开口，自己不应该多打听，不过私底下，夫妻讲讲八卦也是可以的。 “贺同志家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陆洋这人细心起来很细心，但一遇到跟自己无关的事几乎不放在心上，听见妻子的询问自然满头雾水。 “什么什么情况？” “你就没发现自从贺同志的妈跟表妹来了后，晓婷就经常往咱们家跑。” 陆阳挖起几个已经干枯的菜根丢到墙根，“晓婷跟咱们安安关系好经常来家里找她玩，穗穗不也经常来，咱闺女也往人家跑。” 宋青暗暗翻了个白眼，感情他一点都不觉得晓婷一整天都待在他们家，甚至这几天叶曼还把粮食送过来让她在自己家吃午饭有什么不对？ “孩子嘛干什么都新奇，咱们安安先前不也有几天硬是要到赵琴家吃饭，晚上都要在人家家里睡。” “……” 又挥起锄头挖了几个菜根，这一茬的菜种完了还能再种一茬，不过这次不能偷懒了，不能只种一种，安安都不乐意吃了。 他现在干起农活来格外熟练，撅起里面的菜根还知道把土先抖干净再丢过去，过了会才发觉宋青一直不讲话，这才停住动作看过去。 就看见宋青一脸无奈看着他，顿住，马上开始回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难道……是他家里出事了？可我看贺章呈人好好的。” 宋青没再理他，叶曼过来的时候虽然没具体说，不过脸上带着一丝歉意，说晓婷麻烦他们了，宋青立刻摆手，晓婷这孩子多乖，根本顶不上半个安安，而且她们俩凑在一起玩，大人也不用费心。 陆阳又独自在那挖地，屋里两个小姑娘又跑出来凑到他旁边看他干活，孩子都出来了更不可能讨论这些事，夫妻俩一个挖地，另一个摘菜做饭。 菜都要下锅了，贺章呈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他敲了敲打开的大门，不好意思的看着陆阳，“陆大哥麻烦你了，我来接晓婷回去。” 两个孩子双双坐在屋檐下陆阳打的小凳子上，抬头看陆容慧给她们讲故事，夏天天热，苹果树下倒是有些阴凉，就连饭桌也摆到那儿了。 自从晓婷跟安安好后，经常往他们家跑，恨不得住在这儿，贺章呈跟陆阳也熟悉了许多，不再像以前一样叫他陆营长，而是叫更亲切的陆大哥。 陆阳坐在另一边弯着腰又在捣鼓小玩意，地上摆了一地的工具，安安现在对这些见怪不怪，偶尔才肯赏脸蹲在一旁看。 发现贺章呈来了后也只是抬头，“嗯” 宋青听见声音从厨房里出来，夏天做饭太热，她已经把菜洗好摘好，打算出来叫陆阳进去。 “小贺？今天怎么是你过来？” “嫂子” 贺章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解释道:“小曼没空，我过来接晓婷。”说完看向女儿，“我们回家了，今天表姑姑做了你爱吃的醋溜鱼。” 晓婷一发现她爸过来就低下头有些不乐意，这会听见他的话气得立马抬头，“我不喜欢吃鱼，鱼会卡嗓子！” 她不是不吃鱼，但谈不上喜欢。 贺章呈脸上讪讪有些尴尬，“可那天你不是还说要到山上烤鱼？” 一说到这晓婷更生气了，就是因为奶奶她们来，到山上玩才泡了汤，陆叔叔又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陪他们去山上。 安安:“我吃白菜，但我不喜欢白菜。” 宋青:“……” 还真是通俗易懂的解释，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恨不得自己没出来过，都不敢看小贺的脸。 晓婷:“……烤鱼也没去” 她们期盼了多久的事，前段时间才被家里人家管教过，就盼着能进山玩，结果泡汤了，还是因为自己讨厌的人，晓婷直接撅着嘴看向天空。 “对不起，等爸爸下次休假再带你去山里玩好不好？咱们先回家，家里还等着吃饭呢。” 宋青也赶紧开口安慰两个孩子，安安跟晓婷一样把嘴撅到天上去，“等下次休假了肯定带你们进山，妈妈也不是不允许你们到山上去，而是说一定要有大人陪同，下次小舅舅放假回来，你陪他去山上找猎物好不好？” 晓婷不想回去，可也不能一直在这儿，已经给宋阿姨造成不少麻烦了，而且要是自己不走宋阿姨、陆叔叔也为难，只能不情不愿跟他们再见。 “叔叔、阿姨、小姑，再见。” 第350章我现在就在生气 贺章呈暗自松了一口气，跟陆大哥一家点过头后这才跟在晓婷后头往外走，一出大门，晓婷直接闷头走根本不跟他说话。 贺章呈搓了搓手想找话题却又不知道该跟女儿说什么，怕自己一开口惹她更不高兴。 想了想决定用陆家人来拉近关系，“晓婷，你跟陆叔叔他们很熟，愿意叫陆同志小姑，也不愿意叫表姑。” 他刚刚听见晓婷直接跟着安安叫小姑后眼睛都瞪大了些，要知道这孩子很少愿意叫明月表姑，就算无数次被妈说不讲礼貌，也始终握着拳头咬成不开口，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叫小陆同志，果然人和人的缘分。 “……怎么了？” 说完话后才发觉前面的女儿突然停住脚步，贺章呈赶紧上前，就看见晓婷双手抱胸看着他。 “我没有亲姑姑，也没有亲表姑，为什么要叫？” 贺章呈有些为难，“明月姑姑虽然不是爸爸的亲表妹，但她跟奶奶有血缘关系，是远亲，回到家后不能这样说，不然奶奶会生气的。” 不愿意叫就不叫，反正也就偶尔才能见一面，等长大了说不定就愿意叫了，贺章呈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知道母亲不怎么喜欢妻子跟女儿，女儿这人性子烈也不喜欢，而且表现的明明白白，两人时常跟针尖对麦芒一样，他夹在中间时常为难。 不过还好现在搬到这边了，等妈回去后见面的日子少了。 至于马明月，他以为女儿是把她跟妈看成一伙，把怒火发泄到她身上，小孩子嘛。 晓婷板着脸看着他，突然重重哼了一声，“可是我现在已经生气了。” 说完话后直接闷头往家走，后面贺章呈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跟在旁边，不过这次晓婷没给他找话题的机会，不管说什么眼皮都不抬一下。 两人很快到了楼底，晓婷依旧不说话，打算快速上完台阶跑回家，自然也没看见不远处刘荷正在跟家属院里的人说话。 “你说这孩子都看见我了也不知道过来打个招呼，我就说她妈不会带，唉——” 旁边的邻居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附和点头，晓婷过来没多久，她妈妈长得好收拾的好，给她也收拾的好，盘正条靓的小姑娘哪家不喜欢，更何况每次还会甜甜跟大家打招呼。 楼里不少妈妈一对比自家的皮猴子不知道多喜欢文静又乖巧的晓婷，刘荷来的更晚，更何况还是婆婆，楼里更多是年轻的妈妈，天然的更站叶曼这边，更何况她这话有太多歧义了，晓婷这孩子谁不知道，人急匆匆回来说不定就是没看见人，再说了不就是没打招呼，就这么说孩子，还扯上孩子妈了。 不少人默默在心里腹诽，别人都是给自己孩子说好话，这个当奶奶的居然自己开口抹黑自家这么乖巧漂亮的孙女。 刘荷还以为邻居会跟她一起指责叶曼，说完话后才发觉这些年轻的邻居们抱着孩子的，或者手里有活的都只是淡笑着。 她也觉得没意思，要是在老家旁边那些邻居早就跟她一起指责这个不孝顺的儿媳妇儿了。 天气热安安没胃口吃饭，扒拉了两口就坐不住，一直左摇右晃想跳下凳子，宋青瞪了他一眼。 “……” 只能默默把推远的碗拿过来，陆阳给她夹了一块腊肉，安安一把塞进嘴里，鼓着嘴半天没咽下去。 陆阳看妻子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下意识就想拿过安安的碗给他喂饭，还是宋青偏头白了他一眼，这才没动手。 “妈妈，明天能不能让晓婷在我们家睡？” 晓婷一直想抱着小猫睡觉。 宋青低下头夹了根青菜，这才犹豫着问安安，“晓婷为什么不喜欢待在家里？” “因为不喜欢她奶奶，妈妈，我跟你说过了。” 她还在摇头晃脑，宋青跟陆容慧对视一眼，果然这聊八卦就得跟女生聊，她们俩光是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不少信息，跟陆阳那个死木头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 “对呀，晓婷妈妈也让晓婷过来，就是不想让她在家里跟她奶待在一起。”说到这突然皱紧眉头，“……妈妈，要不你也请叶阿姨过来咱们家，不用回去了。” 她们家这么大，再住下两个人完全可以，光是小姑那边的炕上都能睡上几个人。 越想越觉得这有道理，已经开始缠着宋青了，宋青无奈把人按回凳子上。 “你就别操心了，你叶阿姨要是想来咱们家做客她会跟妈妈说的，你不要主动去问，不然叶阿姨可能会尴尬。” “……那好吧” 晚饭后又在院子里乘了会凉，安安被陆容慧带去洗澡了，一会儿在她那边睡，陆阳在拿修甲刀修指甲，宋青今天累了一天也没心思看书，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陆阳现在对这句话深有感触，自家这本经已经够难念了，没想到别人家的也不容易。 宋青翻了个身看着他，“可不是，这些天就连关姐也发愁。” “关姐怎么了？” 按理来说，关键现在的日子应该过得很平淡幸福才是，现在放暑假了小良也从学校回来了。 “小生那边给她寄了一封信，跟关姐要钱。” “啊？” “信里要20块钱关姐没给，写信给她爸妈去打听情况了。” 陆阳跟着叹了一口气，“哎” 第351章家里的少奶奶 马明月正在厨房做饭，把刚做好的鱼端出来，看见晓婷从外边回来，笑着在围裙上擦了手，想直接过去拉她到厕所洗手。 “小邋遢猫，你看你弄成什么样子了？” 晓婷正在跟爸爸生气，被她拉着手下意识一甩，“别碰我！” 马明月脸上的笑容僵住，瞧着有些尴尬又有些难过，脸色讪讪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垂下头。 “我……” 贺章呈跟在晓婷后边回来，看见这情况下意识叫住晓婷。 “晓婷不能这样，表姑……” 晓婷绷着脸站在那一脸倔强，拳头紧握，就这么看着他们俩，贺章呈伸手按了按眉头，这孩子这么多年始终对明月很有意见，可今天明月什么都没做，还给家里做了饭，只是想让她去洗个手，结果晓婷这么没有礼貌。 这是不对的。 不管怎么说明月也是长辈，就算是陌生人也得讲礼貌。 “表哥我没事，晓婷不喜欢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没关系的……” 刘荷在下面觉得没意思，也跟在他们后头上楼，站在门口就听见马明月的这句话，脸一下子黑透了。 “没家教！你妈到底怎么教你的，明月是姑姑是长辈，也不说让你多多尊敬她，天天摆着个死脸色给谁看，这么小的年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叶曼听见声音从房间里出来，刘荷瞧见了直接翻了个白眼。 “我们大老远过来还要给你做饭，伺候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娶了个大少奶奶进来，就这样子还指望你照顾我们章呈？” 叶曼以前脾气也不好，不然也不会生了个表面文静实则非常犟的犟种，也就是结婚后脾气才收敛了一些。 过去把晓婷拉到自己身后，“我女儿有没有家教轮不到别人来说，有家教的人也不会这么说一个4岁多的孩子！ 我们晓婷不喜欢见陌生人，家里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还没适应下来！” 说着直接翻了个白眼，女儿这几天过的有多憋屈，每天早上一吃完早饭就赶紧跑出去，不愿意在家里见到他们，午饭甚至都去宋姐家吃，晚上回来吃完饭后躲在房间不出去，都这样了还想怎么样？ 还有马明月，以前她们俩没来的时候，她也只是做她们母女两人的饭，难道她们来了还要去伺候她们？ 更何况人家一来就霸占了厨房，还把这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擦的都快反光了，叶曼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更何况这也算是自己占了便宜。 “你你你！” 刘荷没想到叶曼居然敢直接顶嘴，你你你了几句气的脸色通红，这两天不管说什么叶曼都当没听见，跟在老家一样，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突然反抗起来这才想到刚嫁进来那段时间叶曼就是这样子，好声好气说些能把人气死的话，陌生人！她是她亲奶奶！居然说是陌生人。 “你什么意思？是嫌我们俩碍你的眼要把我们赶走？我可是你亲婆婆！” “我可没说，这家里就两个房间，你们俩过来住就过来住。” “你这是没说的意思？家里就两个房间，不就嫌我们碍眼！别忘了这是我儿子的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要滚也是她滚，早就说不应该娶她，给家里娶了个作威作福的少奶奶。 “什么叫他的房子？要不是我们母女俩在这，部队里能给他分房子？这房间有我们俩的份，凭什么走？不相干的人才应该走！” “老娘看你是反了天！儿子你就不应该纵着她，看把她纵成什么样子了，这女人就是得教训！” 叶曼直接笑出声，上前两步推开房门，家里的争吵传出去了，不少邻居假借路过的名头过来看热闹，此刻都在走廊外探头探脑。 “还想教训我，敢对老娘动手我就去找妇联的同志，好啊，你就这么想害你儿子是吧？正好把他肩上的东西全撸下去，回家给你养老！” 刘荷的表情僵硬，看她说的这么信誓旦旦立马犹豫起来，难道在这连教训自己媳妇儿都不成？是不是她在吓唬自己？ 第352章生动 刘荷僵住没有说话，骂出来后叶曼心里的气散了许多，而贺章呈瞧着她一脸诧异，毕竟她从来没有这样过，在他面前向来都是温温柔柔，从来不会跟人红脸。 叶曼转过脸不去看他，以前也没想过自己结了婚后偶尔会变成泼妇，每次只要一跟婆婆接触久，陌生的自己都害怕。 不过她这婆婆也就是个纸老虎，以为自己家条件好，叶曼家条件也好，总是用些刻薄的话暗中挤兑，刚开始还躲在房间里默默流泪，后来干脆豁出脸去学了些市井妇人吵架的法子，这样下来她婆婆反倒不知如何应对。 每天板着个脸想做旧社会威严的老太太，也不想想自己也才富裕了多久，不也是从山沟沟里嫁进贺家才飞上枝头，在贺家日子过得不好，跟大家之间隐隐有一层隔阂，任她怎么努力也跨不过。 于是对老家那些亲戚格外好，这些人哄着她捧着她，也不想想要不是从她手里漏出去那点东西，哪个亲戚会不远千里跑过来，巴巴的不肯回家。 “你你你……你怎么这么粗俗，跟乡下那些妇人一个样。” 叶曼可不客气，“乡下人怎么了？现在可不讲究这些，不像一些人生怕被别人知道自己以前是在乡下长大的，觉得丢人。” 刘荷的脸色一下子黑的透顶，这儿媳妇儿硬是往她最痛恨的地方扎，就是因为出身贺家那些人瞧不起她。 这几年儿子大了才渐渐有了话语权，从来不提自己的出身，被她在儿子还有孙女面前揭开遮羞布，刘荷咬紧后槽牙。 还是马明月看出不对劲，也不敢再在后面装什么柔弱了，不管装什么，表哥也跟看不见一样，表嫂每次都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就好像能看清她的想法一样，每当这时马明月都觉得自相惭愧，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小姨已经很久没见过表哥了，我这才陪她过来看看，却没想到我们的到来给表嫂增添了这么多麻烦，早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 泫然欲泣又带着哭腔，却没想到叶曼身后的晓婷直接清脆的说了这么一句。 晓婷说完话后不顾她们俩的脸色，从她妈身后探出头来，歪着头，“所以你已经知道给我们增添了这么多麻烦，然后呢？” 晓婷一脸天真，叶曼突然有些感慨，到这这么段时间，女儿好像变得有些腹黑起来。 “我——” 说完话后晓婷直接跑回屋了，刘荷自然在外面骂她没有教养，长辈在居然连饭也不出来吃。 叶曼可不会跟女儿一样跑回房间，这样晚饭不都便宜别人了，直接坐到桌子前拿盘子咬出吃食端进去跟女儿一起吃，刘荷更加生气，在桌上拍桌子。 “她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大老远过来还故意端进房间吃，给我们脸色看，谁家晚辈是这样的，到底有没有人教过？” 马明月尴尬一笑，咬着唇看着贺章呈，“……表嫂不是故意的” 贺章呈还沉浸在叶曼刚刚给他的惊讶当中，许久没回过神来，没有回答马明月的话，捡起他妈拍到桌上的筷子递到她手边。 “妈再不吃就凉了。” 刘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你看看她这个样子，你一句话都不说？把孩子都带成什么样子了？实在不行把晓婷送回去我带，把她纠回来。” “好了妈你就别操心了，这鱼确实挺好吃的，明月做了很久别浪费她的心意。” 刘荷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儿子总是给她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憋屈，比跟叶曼打交道还要憋屈。 屋里晓婷坐在地上，地上摆着她姥姥姥爷买的玩具，叶曼把饭端过来。 “吃完饭再玩。” “妈妈，我不想吃。” 她做的食物不吃。 “为什么不呢？这些食物什么都没有做错，而且你饿坏身体，心疼的是妈妈。” 晓婷思索了一会，“……好吧” 母女俩分着把饭吃完，叶曼就一直坐在房间陪她玩玩具，偶尔还能听见刘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指桑骂槐，不对，不能这么说，她现在已经直接指名道姓骂人了。 晓婷偶尔还鼓着嘴皱着眉头要冲出去，还是叶曼把她拦下来，笑着松开她握紧的拳头。 “没事，妈妈不生气，她在生气，气坏的是她的身体，吃亏的是她。” 就两个房间，原先是她跟晓婷睡一间，贺章呈自己睡一间，她们俩来了后贺章呈只能搬到这，每晚在地下打地铺。 贺章呈今晚简直跟陀螺一样，虽然马明月硬是不要他洗碗，说这些活他来就好了，贺章呈没有强求，只是倒了盆水把客厅擦的干干净净。 只是这活干的不太细致，不时就抬头看着那间紧闭的房间，妈来了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以前都没有机会踏进去，现在还能过去打地铺。 叶曼刚刚挑着眉一脸愤怒，脸上的表情从来没这么生动过，贺章呈那时的脑子里一点都没有她不应该跟妈这么吵架，心反倒越跳越快。 现在在外面磨蹭这么久就是不敢进去，发现他妈盯着他的眼神有些怪异后，深吸一口气，“妈，你早点睡。” 过去敲了敲门然后拧开，坐在地上的母女俩同时转头看他，晓婷立马低下头专注手里的玩具，叶曼也很快移开视线。 贺章呈站在门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后来看见她们放在一旁还没洗的碗松了一口气，过去把碗拿出去洗了。 第352章你没来前我们都是这样的 洗完碗要洗干净手这才进来，屋里除了床外还有一张桌子，他坐在桌子旁看着晓婷玩玩具，叶曼本不打算管他，瞟了他好几眼他却无知无觉，最后忍不住。 “已经很晚了，晓婷等会还要洗。” 就一个淋浴间，虽说是夏天不用烧热水，可小孩子洗澡还是要费一些功夫，他一个大人现在又没事干。 贺章呈立马站起来，稍微有些手足无措，为了怕他妈起疑，连包袱都收拾来了这边，不过他可没得到允许把自己的衣服放进人家母女俩专门打的衣柜里，只是放在旁边的袋子里。 “……我……我现在就去。” 说完后立马打开袋子拿衣服，男人的衣服简单，夏天就几件部队里发的常服交换着穿，晚上睡觉就穿一件白背心，明知道叶曼跟女儿正在说话，根本不可能看过来，她在拿贴身衣物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攥成一团塞进衣服里这才拿出去。 晓婷在他走后哼了一声，她跟妈妈才是一伙的，爸爸是坏人跟奶奶是一伙的，晓婷才不喜欢他。 叶曼伸手解开女儿头上的辫子，扎了一天，细软的头发变成了波浪，从旁边的梳妆台上拿了镜子下来给他看，晓婷咦了一声得意的在这转了几圈，也就忘了讨伐自己的爸爸。 “妈妈好看，我明天要这样，我要去给安安看。” “明天起来估计就变直了，等下次洗头的时候妈妈给你扎辫子睡觉，这样白天起来就是这样的波浪。” 看她又重新开心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叶曼其实也有些为难，她深知大人的事跟小孩子无关，孩子还小不想让她从小接触这些东西，可小婷是个很敏感的女孩，意识到妈妈遭受不公平的待遇，比自己遭受这些事反应还要激烈。 她有尝试过，希望孩子不要去记恨大人，可是晓婷每次都生气，因为她觉得妈妈这样说就是在背叛她们的同盟。 慢慢的叶曼也就不强求晓婷跟婆婆保持良好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刘荷对晓婷的不喜根本没有隐藏，既然是恶意那还不如从小直面。 至于贺章呈，晓婷喜不喜欢也得看他自己本事，不想在中间当什么粘合剂。 贺章呈洗完澡出来拿了块毛巾擦掉头上的水珠，虽说女儿还小，但还是在白背心外头套了一件薄衬衫。 安安上次过生日得了一个小风琴，晓婷自己也有一个，是姥姥送给她的，两人今天还聊到了，还打算过几天带去安安家一起玩，不过上一次不小心把风琴摔到地上把它摔坏了。 她鼓着嘴弄了好几次都没弄好，叶曼更不会修，“明天再修，咱们先去洗澡。” 晓婷叹了口气把坏掉的手风琴搁置在一旁，叶曼在衣柜里把两人的衣服准备好，这才牵着她的手去外头洗澡。 贺章呈在洗澡前去外头坐了一壶热水，洗完澡后接了一桶水，把烧好的热水提进来倒进去，水是温温的已经备好在淋浴间。 刚开始叶曼还有些不习惯，贺章呈一直是这么做的，她现在洗完澡前都不用自己再去烧热水。 甚至遇到她不舒服的日子，贺章呈还会烧两壶把水弄得更烫一些。 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先把自己今晚的被子铺好，看见被晓婷撇到一旁的风琴，又拿来放到桌上伸手挑拨着。 母女俩的房间跟他那边不一样，这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一股香气，贺章呈每次进来前都恨不得洗手洗脚，生怕自己身上的味道把这里弄脏。 找到问题后房间并没有螺丝刀，他在客厅有一个小工具箱，东西还没翻找出来，一脸困顿的刘荷双手抱胸从屋里出来，拧着眉头看向淋浴间的门。 “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才洗澡，弄出这么大动静来别人还睡不睡？我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折腾，是不是故意的？就为了赶我走？” 贺章呈找到螺丝刀后就打算回去，听见他妈的话停住脚步。 “妈，你没来前我们都是这样的。” 第353章猪油倒脸上了？ 刘荷愣住，不敢置信又问了自己儿子一遍，“儿子，你什么意思？” “妈，这么晚了你赶紧去睡觉吧，我们平时都是这个点洗漱的，而且声音很轻，吵不到你的。” 哪有什么故意不故意，妈每次总把人想的这么坏。 他打算在晓婷洗完澡出来把风琴给她修好，给女儿一个小惊喜，说不定能给自己一个好脸色，不然这些日子总是抓耳挠腮，不打算再在外面停留直接回屋关上门。 马明月身上穿了件轻薄的睡衣，她妈特意给改过，腰段掐的细细的胸脯又高高的，出来前还特意往脸上擦了好些擦脸油，好不容易弄完想出来，结果只能看见表哥的背影。 “……小姨” 把头发勾到耳后，双手捋顺，还特意挑了个自己自认为最好看的角度，结果什么也没用上，马明月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我这傻儿子被她吃的死死的，以前也是这样，脑袋糊涂。” 刘荷只顾着抱怨儿子，没看见马明月做了这么多准备结果媚眼抛给了猪看，现在脸上带着羞恼。 不管了，从表哥即将下班开始，就在屋里忙的跟陀螺一样做了好几道菜，这大热天的浑身上下出了多少汗，就为了在表哥面前表示献出自己的贤惠，最好能跟表嫂有对比。 结果表哥看都没看，似乎把自己的工作当成了理所当然，后来吃完饭后不过是推脱了一句，还以为表哥会心疼她细嫩的手去洗碗，结果他也只是点头，那你洗吧。 气的她一口银牙差点咬碎，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的人？ 不过没关系，她不是这么容易退缩的人，洗完澡后躲回屋里，先是换上了那套轻薄的睡衣，然后又使劲擦擦脸油，恨不得再描个眉，做了这么多准备只能让空气看？ 马明月想开口让小姨把表哥叫出来，不管用什么理由都得看看自己今天的样子。 可惜刘荷只顾着抱怨儿子，后面虽然敲门，可里面贺章呈并没有过来开门，他已经找到风琴的毛病了，哪有功夫，只扬声道。 “妈，有事明天再说，我睡了。” 刘荷气不过又骂了一句，“呸，睡个屁，不知道有多精神。” 马明月僵硬的脸已经快崩裂，出来前还特意往头发上抹了桂花味的香油，也不知道是不是抹多了，感觉头发黏糊糊的贴在头皮上，更加闷热了。 晓婷洗澡的时候不愿意出来，不过这边条件不好，以前住姥姥姥爷家的时候，家里有西式的浴缸，玩水的乐趣都减了大半。 叶曼看出女儿的想法，伸手在她鼻子上轻轻挂了一下，“以后再去姥姥家。”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推开淋浴间的门，一股淡淡的香味飘出来，晓婷一踏出来立马皱紧鼻子。 “……什么味道？” 马明月抹的桂花油抹的实在太多了，味道有些呛鼻，晓婷自小不喜欢过于浓烈的味道，敏感的很，不过还没找到味道的来源，盯着马明月的脸咦了一声。 “你把猪油倒脸上了？” 马明月脸颊抽动，“……” “那明天家里还有油炒菜吗？为什么要把我们家的猪油倒到脸上？” 叶曼顺着女儿的目光看过去，一瞬间想笑，马明月此时的形象像个浑身反光的卤蛋，脸上抹满了油，头发上也抹满了。 “……什么猪油，我这是商场里买的护脸油。” 说完后绷不住跺了跺脚回房间，晓婷捂住鼻子跑过去开门，受不了了，她要赶紧回去，外面太臭了，刘荷双手抱胸正打算教育人，话都没来得及开口，这两人已经飞速打开门进去，然后清脆一声落了锁。 “……” 才被自己儿子拒之门外，现在又被儿媳跟孙女甩上门，这不是看不起自己是什么，刘荷气的直接上前拧动门锁。 贺章呈:“妈，我明天还要上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早点睡。” 一口气堵在胸膛，偏偏儿子的语气是好的，最后只能黑着脸回屋。 叶曼她们住的房间虽然是最大的，可跟家里的卧室比起来还是小了许多，贺章呈的被褥就铺在床前，从门口进去势必要经过他的被褥，晓婷蹬掉鞋踩上他的被子正打算跳上床，一偏头就看见他正坐在地上修风琴。 晓婷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跳上床，而是一直靠着床看着贺章呈的手。 “怎么了？” 头发上有些水汽，叶曼正拿着块帕子擦着，屋里虽说位置不大，但他的被褥能放到其他地方，偏偏贺章呈硬是要放在床前，这样每次上床前都要脱掉鞋子先经过他的地方。 她跟晓婷一样脱掉鞋子踩上去，就看见女儿扭扭捏捏靠在床沿，眼睛一直滴溜溜看着贺章呈的怀里，她也随着看过去，发现他正在修风琴。 就差一点了，现在只需要把盖子合起来，最难的部分已经做完，偏偏是这最简单的部分，贺章呈盖了几次就是盖不上，母女两人站在他的被褥上一同看着他的手，光是想到这心里就紧张。 第354章条件好 “啪嗒”终于带回去了，贺章呈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还害怕女儿看见自己这么久修不好怪他，结果刚抬头就看见晓婷眼睛亮亮的盯着他的动作，眼里带着一丝隐蔽的崇拜，发现他看过来后立马扭过头，过了会儿才又转过来。 “给” 晓婷接过去后试了一下发现真的好了，笑得更开心，只是过了一会儿突然收敛脸上的笑意，不吭声直接爬上床把自己塞进被子里。 贺章呈一直知道自己摸不准女儿的脾气跟想法，可还是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给惊着了，下意识抬头看向叶曼。 叶曼穿着睡衣，头发披散下来，一直低头看着他们俩，跟贺章呈对视后挑眉说自己也不知道，就看见贺章呈猛的一下又低下头来。 叶曼:“……” 这父女俩怎么都这么让人摸不透？ 她没看见的是贺章呈耳朵一下通红，喉结滑动几下就是没再敢抬头跟她对视。 “关灯吧” 屋里一下子黑下去，贺章呈躺在地上一直睁眼看着天花板，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只要一闭眼就想到她刚刚不施粉黛的样子，即使叶曼身上穿着规规矩矩的睡衣，即使她只是把头发散下来了。 晓婷睡在外侧，屋里暗下来这才肆无忌惮看向地上，她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他爸躺在地上干什么，可晓婷硬是转着眼睛。 叶曼不清楚女儿怎么突然就变脸了，伸手在她后背轻拍了两下，“早点睡。” 晓婷闭上眼睛过了会儿又突然睁开，人还憋着一股气，躺在床上鼓着嘴久久睡不着。 她可羡慕安安的爸爸了，陆叔叔人特别好，不仅会做很多东西，也很宠爱安安，经常会带他们去供销站买零食，安安对她的玩具并没有看的很重，因为知道爸爸会修。 晓婷自己也看的不重，因为姥姥姥爷喜欢她，会给买各种各样的玩具，但是还是会羡慕别人的爸爸会修。 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爸爸也会，那为什么自己的爸爸不能像别人一样跟她以及妈妈是一伙的，要跟奶奶是一伙的，越想越生气。 父女俩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地上，都瞪着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许久不睡。 另一间屋子里刘荷躺在床上还在抱怨儿子，马明月气的要死，晓婷居然说她往脸上抹猪油，那明明是自己花了大价钱买的抹脸油，一点都不识货。 刘荷:“那时候就说了不要娶，不肯听我的，看娶回家娶了个什么？都没把我放在眼里。” 只要开始抱怨就很难停下来，她当初嫁进来的时候章呈的两个姑姑非常不喜欢她，说她是山沟里来的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女人，配不上他们家。 婆婆那些就更别说了，除此之外其他的表亲堂亲也凝成一股绳，不约而同排斥她，这么多年都没能融入进去，后来儿子长大了，他们居然还想插手儿子的婚事。 刘荷自然不愿意到时候再娶个外人进来跟着他们一起排挤自己，这怎么能行？想娶个跟自己一条心的儿媳妇儿，自然就看上了自己老家的那些亲戚。 明月就很好，这孩子从小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又沾亲带故对她也孝顺，不管哪说都很满意。 结果都没来得及安排他们俩的婚事，小姑子直接就介绍了叶家，甚至说怕她乱介绍一些人耽误自己侄子，都没来通知自己就已经安排儿子跟叶家的人相看。 刘荷气炸了，陈年旧恨瞬间涌上心头，自己儿子都长大了还压在自己头上？做梦，儿子的婚事必须得自己做主。 叶家条件好又怎么了？说不定叶家的女儿跟贺家其他人一样，瞧不上自己这个乡下的婆婆，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还害怕是小姑子的人，是想安排个人进来帮着她抢走自己儿子。 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可没想到儿子同意了，甚至不顾她的反对两家人拍板决定了婚事。 第355章娇气成什么样了 她从一开始就不给叶曼好脸色，叶曼刚开始还顺着她觉得是自己婆婆，后来发觉不管怎么样婆婆都不满意自己后，到底是家里千娇万宠宠大的女儿，外表温柔但性子烈，更不可能顺着她。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差，后来有了晓婷后，刘荷把不满延续到孙女身上。 嘀嘀咕咕抱怨了许久到底人老了精力不旺盛，想睡觉结果睡不着，坐起来吸了吸鼻子。 “明月啊，你涂了什么，怎么这么呛？” 马明月摸头发的手顿住，到底是小姨，“……桂花油” “……下次别用这些东西，你看叶曼就不用，她的头发不还是乌黑发亮。” 马明月都快绷不住表情了，小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叶曼天生丽质，而自己不管怎么学都上不得台面？ “你看看你老是用这些东西，章呈肯定不喜欢，小姨还指望你抓住你表哥的心。” “小姨……表哥不喜欢我。” “什么喜不喜欢？男人嘛日久生情，你得抓住他的心，难道这还用我教你？” 晓婷半夜想上厕所，她不害怕完全可以自己去，掀开被子正打算下床，突然想到爸爸就睡在床下边，小心翼翼往下探的脚顿住，在黑暗当中突然生了坏心思。 既然爸爸不跟他们是一伙的，那就要惩罚他一下，想装作不小心偷偷在他身上踩一下，给自己打了许久的气这才伸出去脚。 贺章呈是军人，虽说睡在家里但还是很警惕，在晓婷偷偷往他胳膊处踩的时候人就已经醒了，以为她要上厕所立马坐起来，结果晓婷吓了一大跳人直接往他那扑。 贺章呈下意识张开双手把人抱住，几岁的小女孩在他怀里几乎没有重量，但他身上硬邦邦的，晓婷摔下来头直接磕在他锁骨上，贺章呈没事，但害怕她受伤。 几乎是本能在她后背轻拍，“有没有事……疼不疼？” 刚刚发出的那声是头骨跟他锁骨相撞的声音，其实并没有很疼，但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贺章呈脸轻轻贴着晓婷的头发，被惊醒的声音还带着困意，却非常温柔，明明不怎么疼的，晓婷最后还是憋着嘴小声哭了出来。 跟小猫一样的声音，贺章呈的心更是紧紧揪成一团，人也清醒了一些，“没事没事……爸爸看看撞哪了？” 伸出一只手抬起女儿的脸，就看见小小的脸上全是泪，眼睛还哭的通红，可能是害怕吵醒妈妈，咬着嘴唇不哭出声来。 他更是心疼坏了，脸贴着她的头轻轻哄着，后来又抬起手把她的头发勾到耳后细细端详哪受了伤，脸上没有青紫。 叶曼也醒了，半坐起身来，“怎么了？” 父母温柔的声音让才刚醒没多久的晓婷更委屈了，根本止不住眼泪，哭的一抽一抽的。 “摔了” “妈妈看看哪受伤了？” 叶曼起身坐到地上，想从贺章呈怀里先把人挖出来，晓婷一直摇头不肯让她看，干脆坐在地上陪着他们。 夫妻俩不约而同伸手在她后背轻拍，两人都是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往后撤，更是不敢看向对方。 爸爸的怀抱原来跟妈妈的比起来有这么多不一样，不像妈妈那么软，到处都是硬邦邦的，还很热。 一家三口就这么坐在地上，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晓婷的哭声消下来后叶曼才发觉今晚的行为有多傻，黑咕隆咚的连灯也不开，两人就这么坐在地上陪着女儿哭。 起身把灯拉开，“还疼不疼？” 晓婷慢慢摇头，叶曼找了块干帕子给她擦后背出的汗，贺章呈去外头倒水。 刘荷被吵醒后披着衣服走出来，脸都是黑的，看见儿子在倒水更生气。 “出什么事了？这大半夜的别人还睡不睡？还有叶曼呢？她还睡得下，你去伺候她？” 得知仅仅是因为从床上摔下来还被儿子接住了，居然哭成这样，更是不满，这孩子被她妈带的多娇气。 “你明天还得训练呢……” 叶曼照顾不就行了，还吵她儿子睡觉了，结果话没说完，贺章呈直接火急火燎端着水进去了，留她在外面干瞪眼。 叶曼:“喝不喝水？” 晓婷这时候已经窝在妈妈怀里，就着她的手喝了一点水后摇摇头，贺章呈把水杯接过去依旧担忧的看着女儿。 “没事” 晓婷没有跟他对视，一想到自己刚刚居然在爸爸怀里哭就不好意思。 叶曼后来又带她去外面上了个厕所，刘荷依旧坐在客厅里，人老了醒之后就很难再睡回去。 “怎么娇气成那样？不知道你爸明天还要工作，吵到他了。 我看你就惯着她吧，一点苦都吃不了，谁家的孩子是这样的？要不我先带回去带一段时间？得好好揪揪她这性子。” 晓婷上完厕所出来后听见她的话脸也直接黑了，叶曼把人抱回去，贺章呈还想跟女儿说话，就看见晓婷在床上打了个滚，直接滚进被子里蒙着头。 “……怎么了？” 他也已经习惯了，得不到答案后坐在自己的地盘，很快屋里又暗下去。 第356章延迟的烤鱼之行 第二天为了不在家里跟他们待在一起，叶曼又是一早就带着晓婷去了安安家让她跟安安玩。 “哪有这么当媳妇的人，我大老远来一趟，两人都跑的远远的，更别说过来伺候我。” 刘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怨，马明月把做好的早饭端出来。 “小姨吃早饭。” 为了在表哥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贤惠，更是一大早就起床在厨房里忙活，可结果表哥直接就走了，任她在后头怎么叫都说去部队吃。 反倒是表嫂出来说一会儿要去市里，急匆匆就把早饭吃了，马明月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大老远过来，怎么好像是给表嫂当保姆的？ “……小姨，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任谁也不能天天在这受气，虽说算不上受气，可这里的人都把她当成空气。 “回去，回去什么？这里是我儿子的地方，我凭什么走？” “……” 叶曼今早过来的时候又拎了满满一手的礼物，宋青推开门，晓婷跟她打了声招呼直接就跑进去，她看着叶曼手里的礼物直摇头。 “你这也太客气了，哪有人每次上门来都拿这么多礼物？不收不收，走的时候记得拿回去。” 叶曼格外不好意思，不过这次不管说什么都不好使，宋青把她拉进去，说今早早饭做的挺多，让坐下来一起吃。 陆阳今天营里有安排，急匆匆就走了，陆容慧拿碗给她们舀粥，晓婷在这儿待的时间久，早就过了客气的阶段，甚至有一个专门的小碗，坐在安安旁边甜甜看着陆容慧。 “谢谢小姑。” 盛情难却，叶曼其实已经吃过早饭了最后还是坐下来，两个小朋友着急去玩，匆匆扒两口就跑出去。 桌上宋青跟陆容慧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话要问，叶曼看出来无奈一笑。 “嫂子，你们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 宋青轻咳，“咱们家属院的房子不大，你婆婆一个人过来就算了，怎么还带了一个表妹，你那够住吗？” “人家想来我也拦不住，现在他们俩住一间。”说完后还笑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 婆媳问题千古难题，宋青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咱们这当媳妇儿的终究不好意思出面，得他们当儿子的来。” 叶曼低下头搅着碗里的粥，其实心里想的是如果婆婆他们再不走，自己就带着晓婷回家，又不是没地方可去。 又过了几天陆阳可算是有假期了，当晚安安就已经安排起明日的活动来，要去山里烤鱼烤肉，还要玩水。 陆阳:“我明天一大早去肉站买两斤好点的五花肉先腌起来，再带一些调料上上山。” 宋青:“咱们院里的韭菜，包菜也能吃了，也带一些上去烤，对了，后头的玉米虽然还没成熟，应该也能吃，掰两颗。” 安安站在炕上兴奋的根本不肯睡觉，“明天要抓鱼，抓很大的鱼！” 宋青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明天一定要跟紧大人。” “明天舅舅也去，小良哥哥也去，我们还要去打猎。” 第二天，陆阳做好早饭把安安挖起来，把勺子塞到她手里。 “你自己吃饭，爸爸去买肉。” 她咬着勺子吃一口就看着门口，晓婷也来了，背着小书包一下子跑进来，隔壁的穗穗一大早就在叫，最后抱着早饭也跑过来，三人坐在树下畅聊。 宋青:“吃完饭了没？吃完了过来帮忙摘菜。” 安安不知道在跟穗穗说什么没听见，最后还是晓婷擦干净嘴巴走过来，“宋阿姨摘什么菜？” 这个年纪的女孩性格各有特点，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不管是哪个宋青每次看见了都觉得心软软的，当然这个前提是她们不要闯祸。 “你帮阿姨把这上面黄色的叶子摘掉就可以了。” 陆阳跟赵琴一人提着几斤肉进来，后边跟着的叶曼手里也拎着一个篮子。 “今天的肉指定够吃了。” 可不是，肉站才刚开门，他们就早早过去排队，陆阳跟赵琴一人挑了两斤好的五花肉，叶曼来的稍晚一些也想买，赵琴赶紧把人拦住。 “给后边的人留些，咱们还要抓鱼，够吃了。” 叶曼:“那要不我买些猪肝腰子，这些烤着也很好吃。” “你还会这些呢？” 赵琴跟叶曼一看家里条件就很好，属实没想到她还会处理这些东西，叶曼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以前家里有位外地来的厨师教过，后来厨师走了，不过她还记得一些。 第357章刘荷:我们也去 他们家院子里挤满了人，还好院子够大转得开，贺章呈也来了，叶曼虽然有些记忆，但年代已经久远，再加上很少干这些事不是很熟练，贺章呈接过手听她的吩咐先把买来的腰子等内脏切片，再分别腌制起来。 “章呈，你一会儿顺道把这些五花肉也切了。” “好，陆哥。” 陆阳跟赵琴男人在削竹棍，其他人在帮忙准备腌料，壮壮跟穗穗两人在吵架，一会儿就闹着要安安还有晓婷说谁是对谁是错，毫无疑问晓婷跟安安肯定支持穗穗，壮壮气的在院子里大喊说不公平。 院子里到处都是笑声，贺章呈把所有的腌料倒进盆里后直接用手腌制，期间袖子往下滑，叶曼正好站在旁边，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抬手帮他把滑下去的袖子挽起来。 她低着头，发丝垂落下来落在他的手上，勾的人心里也痒痒的，贺章呈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温热的手指搭在他温度更高的小手臂上，动作细致，垂下去的眼睫毛跟蝴蝶一样，女儿长得好像她，两人的眼睛都很大，每次都不用说话，贺章呈在她们的眼神下恨不得节节败退。 “好了。” 叶曼顺势把另一边也解下来重新挽上去，弄完后抬头意外发现贺章呈脖子有些红。 “你很热？” 话音刚落，贺章呈赶紧重新低头继续手里的动作，“没有” 叶曼也就不管他了，原先想着现在才是早上要是他就已经热了，等会上山那不就更热，应该换一件短袖。 不过既然他自己都说不热那应该没关系，又不是像晓婷一个小孩子一样不知冷热，需要人事事操心。 赵琴宋青三人正在拿一个不用的纺织袋装一些炭火打算带到山上，不是买的蜂窝煤，是他们冬天自己在山上自制的煤炭，用明火烤出来不如用炭火烤的香。 三人正好听见这一番对话，宋琴跟赵琴对视一眼笑的肩膀都在抖，还得是她们过来人，人贺同志哪是热，明明就是不好意思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每次只要他们俩一起出现，贺章呈总是格外关注叶曼的需求。 “妈妈！” 小孩子那边又在叫人，叶曼过去帮忙，这边也就不用再互相使眼色。 宋青小声开口道:“他们俩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刚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还以为是因为聚少离多，再相处些时间很快就如胶似漆。 可没想到都这么久了，两人还是跟小年轻谈恋爱一样，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可看着就总是很客气。” 赵琴:“这样也挺好的，我都怀念刚过来的时候，这才过去多久，都快成老夫老妻了。” 接下来的话题陆容慧一个未婚的小姑娘在一旁臊的脸都快红了，从来没想到赵琴谈论起这些事来一点都不避讳。 赵琴指的老夫老妻不是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刚来的时候两人都不怎么好意思，就算躺在一张床上刚开始还装得像模像样，规规矩矩。 现在可倒好，直接让俩孩子单独睡，私底下说起话来也荤素不忌，晚上关了灯就更别说了。 “还是这样好，起码还想保持形象。” 陆容慧已经找借口溜了，宋青刚开始脸还有些红，后来觉得赵琴说的对，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刚开始还要些面子，像个正人君子，一脱下衣服那就是衣冠禽兽。 赵琴:“而且这样还有一种上学时偷偷谈对象的刺激感，你看人家贺同志，跟叶曼对视一眼都脸红，我家那个现在脸皮都不知道有多厚，拿炮轰都轰不透。” 那两个男人还在哼哧哼哧奋力削着竹签，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底已经被妻子揭了个透。 “赵姐怎么了？” 三人其实年岁相差不大，叶曼一头雾水被她们俩拉过来。 赵琴:“珍惜这段时间，我们家那个现在除非被我扇一巴掌，不然脸绝对不可能红。 你问问宋青，陆营长已经多久没像刚谈恋爱时一脸不好意思，但还是被逼着夸她好看，我觉得男人还是青涩的时候比较好，现在太熟悉了。” 叶曼瞪大了眼睛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 宋青:“行了行了，记得带水。” 立马岔开话题把两个人拉起来，赵琴说她男人变化大，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去年刚来的时候，宋青总觉得她比较害羞，不喜欢跟人交往。 现在才知道她只是在陌生人面前这样，一旦熟悉起来，有时候话题赤裸的连她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刚来的叶曼。 要是自己去年被人这么调侃肯定也不好意思。 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连几个小孩子都背着小背包，包里装着水，三个男人背上的背篓装的满满的，还要抽出空去看几个小孩子。 女同志手上没有东西，不过叶曼好像带了一堆东西一样脸上热得有些红，求救的目光看向宋青，宋青赶紧把赵琴拉走。 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这么恶趣味，明明都看出人家不好意思了，还故意。 贺章呈有些状况外，等了一会儿这才走到叶曼旁边。 “怎么了？” “没事” 最后拉上大门，一行人正打算走到家属院门口，然后上山，结果就看见刘荷不知什么时候带着穿着一身裙子的马明月站在外面。 刘荷:“你们去山上玩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待的都快发霉了，正好让明月也散散心。” 第358章祸从口出 最前面的晓婷立马垮下脸来，贺章呈正想上前，刘荷已经瞄上了陆阳。 “听说你是章呈的领导，哎呦，年纪这么轻就这么厉害了，我们家章呈平时多赖你照顾。” 毕竟是贺章呈的母亲，大家也不好说什么，脸上的笑容虽说有些僵硬但不细究也看不出来。 “还愣着干嘛？不是说要上山去玩，哎呦还是你们这些城里人，我们以前都是在乡下长大的，不知道这山有什么好玩的，那走吧。” 说完示意马明月扶着她，叶曼不好意思的看一下宋青跟赵琴，她们两人挑了挑眉不说话。 贺章呈握紧拳头，大家好不容易出去玩一趟妈怎么还掺和进来了？要真的想上山玩大不了以后自家再去。 马明月今天穿着一身非常鲜艳的布拉吉，是新做的呢，头发有了昨晚的教训没有抹很多油，人看着还挺清丽年轻的。 她原先以为表哥年纪轻轻当了排长已经够厉害的，却没想到表哥的领导看着年岁跟他差不多，却已经当了营长，更厉害，而且长得也好，高大威猛，马明月不过看了一眼脸就红了。 另一个脸也很冷不说话的男人也长得好看，看来这军区里的年轻俊小伙不少，他的心逐渐开始活泛起来，刘荷跟她说了几句话愣愣的都没反应。 “你这孩子高兴傻了，我跟你说话呢没听着？” 马明月终于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把头发勾搭耳后，“小姨怎么了？” “没事，你心不在焉的，你一会儿要是无聊找你表哥说话去，我得跟他领导套套近乎。” 刘荷刚转个身就被儿子拉到一旁，“怎么了？” “妈我们……” 贺章呈都还没开口刘荷直接把他的手甩开，“好好走路，怎么你妈我不能去，这山是你们的？” 然后一把把他推开，笑着走到陆阳旁边，“陆营长，哎呀，我们章呈平时在家老提起你，听说你训练……” 可怜的陆阳平时最不喜欢应付这些事，不过这是下属的母亲，最后硬是挤了个干硬的笑容，“哪里哪里” 刘荷看出陆阳不怎么爱说话，再加上他的冷脸一般人还真不太敢硬凑上去套近乎，慢慢的也就歇下了这份心，最后看上了宋青，既然领导本人不好套近乎，那就套领导夫人的。 “宋同志，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前几天叶曼也没跟我提过你们，不然我早就过来了。” “一年前来的。” 刘荷这时才认出安安就是那日站在晓婷旁边的小孩，还夸宋青把孩子教的很好，言语之中自然不乏对比晓婷，说晓婷这孩子孤僻不爱说话，又不怎么讲礼貌。 “都被她妈惯坏了，他们家以前是大户人家做生意的，就宠小孩子，现在咱们讲究吃苦，可没有什么资本——” 叶曼原先翻了个白眼就打算去前面跟女儿说话，却没想到刘荷口无遮拦到这个地步，立马大声止住她的话头。 “妈话你可不要乱说，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我们家也就是普通家庭，你这么传出去不是害人？我们叶家跟贺家是一样的！” 他们家建国前有做生意的，资助过革命，建国后家里又有人敏锐察觉，提前把所有财产充公，再加上除了做生意，还有许多从政的，日子低调了许多，但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谁不夹着尾巴过日子？她婆婆这么大大咧咧鬼扯，万一传出去那不就连累家里人。 叶曼不得不提醒她，叶家跟贺家认识多年，两家有许多共同点，别以为骂的只是叶家，她贺家也跑不了。 刘荷被儿媳妇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断脸色不好看，正想说话呢，贺章成已经上前把她拉到后面。 贺章呈:“对不起我妈口无遮拦，家里祖上确实有人做过生意，不过后来家资都用来资助革命了，还有不少叔辈献身革命，现在大家都是无产阶级。” 在场的人也立马岔开话题，穗穗闹着要她爸抱说要看高处，被抱着坐到肩头后壮壮也闹着要，安安已经扭头找她爸了。 陆阳:“……爸爸背着背篓呢。” 宋青看叶曼还青着脸，赶紧拉着她的手，“对了，上次不是跟你说厂里又出了一款料子，你觉得好不好？要是好，我们有内部价。” 赵琴也过来陪她说话，其实她家跟叶曼家应该有许多共同点，不一样的是她爸现在依旧管着一个大厂子，虽说是国家的厂长，要是有人想弄幺蛾子也得防，格外能理解叶曼的慎重。 第359章咱们一起回乡下种地 贺章呈黑着脸把他妈拉到后头，特意落后一些距离，马明月看见这情况着急的不行，可看着表哥的脸色又不敢过来，求救的目光只能投向嫂子，可是叶曼也正生气呢，根本不可能管。 刘荷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她一个当妈的总不可能跟儿子认错，更何况叶曼一点都不顾她的脸面当众斥责她，这账还没算呢。 “……我又不是故意的。” 贺章呈的脸色并没有因他妈的这句话而缓和一丝，“妈，祸从口出的道理你懂不懂？就不说那些有的没的，我跟叶曼是夫妻是一体的，我们还有孩子，不管是任何一个人出事这个家都得散，难道你愿意看着儿子出事？” “……行了哪有这么严重，我就随口一说，难道这里还有人会去举报？” “随口一说？你怎么知道这话没有传出去呢？万一传出去了就是你亲手害你亲儿子，你是不是就想看你儿子去游街开批斗大会，就想让我去农场劳改，不愿意看你儿子在部队里出人头地，就乐意让他去吃枪子？” 刘荷吓了一大跳，恨不得伸手捂住他的嘴，“你疯了？快呸呸呸！” 贺章呈伸出手捂住额头一脸心累，“你连我说这些话都接受不了，却愿意口无遮拦把你儿子拖向深渊，妈，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家里所有人都谨言慎行，现在是特殊时期，求求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大姑小姑，不喜欢贺家其他人，可你儿子也姓贺，真出事了我也得蹲大牢。” 贺章呈故意往严重的说，果然刘荷神色逐渐开始害怕，“……你跟他们又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都姓贺，你不会以为家里其他人出事，儿子的工作还能保住？就算运气好不用下乡劳改，工作没了找不到活干，我也得跟你回乡下住。” 别看刘荷现在时常说她是乡下人，是无产阶级，不像贺家其他人以前是资本家，可真要她回乡下住那也不愿意。 “行妈知道错了，我以后不再说了。” “好，你记得就行，你只要知道你儿子的脑袋还有前途全系在你嘴巴上，要是你再敢乱说话，我也别干了，直接收拾收拾跟你回村种地。” 当儿子的了解妈，知道他妈的痛点在哪，果然刘荷硬生生挤了个笑容出来，“别说傻话，妈跟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跟外面的人乱说话，你就放心好了。” 后半程刘荷闭紧嘴巴，全程没有再去找人套近乎，连话都不怎么说，她还是把儿子的话听进去的。 要是儿子真出事自己的好日子可就没了，她可不愿意再回到乡下。 路上安安发现爸爸真的不能把她举到肩膀上后，已经开始缠着小姑去给她摘花，陆容慧动手能力强，干脆给她编了一个花环，安安戴在头上臭美的左转右转，另外两个小姑娘立马看一下她。 “……小姑” “放心吧都有，你们想放什么花就去摘。” 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不快，贺章呈好不容易等到叶曼独自一人，正打算走到她旁边，叶曼冷着脸，“晓婷你想要什么花？妈妈去帮你摘。” 孩子们那边热热闹闹，几个爸爸这边背着背篓偶尔聊几句，其他时间也不怎么说话。 贺章呈站在那一直想跟她道歉，叶曼根本不愿意搭理他，不是去看女儿，就是去挽着宋青的手，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好不容易走到村口，太阳已经有些晒了，刘建东头上盖着草帽，一看见他们长长叹了一口气。 “姐夫，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我跟俊良两人都快晒化了。” 一看见他们俩，几个小毛孩立马凑上来围在腿边，特别是壮壮，最想跟这两个哥哥玩。 大家改道上山，陈俊良过去帮着背东西，刘建东就背了个空背篓，4个小孩子叽叽喳喳的都快把他脑子吵爆炸了，“舅舅去看陷阱。” 夏天山上都是绿的，小溪从山顶倾泻而下，带来一丝丝凉意，在这环境里不管多焦躁的心情都能平和不少，就连叶曼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那咱们就在这儿烤肉，谁要跟我去钓鱼？” 陆阳把背篓卸下来，正想招呼安安跟他去，结果她已经头都不回跟着舅舅去看陷阱了，一下子这地方一个小孩子都没有。 陆阳:“……” 宋青憋住笑，“你们先把东西带好，我们去捡些柴火，就是不知道这时节山上还有没有野菜？” 要是有野菜自然是烤野菜更好吃，要是没有也没关系，反正带了很多菜。 第421章表哥我来看能不能帮忙 刘荷好不容易爬上山来，累的腿酸腰痛，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半天站不起身，马明月一路上小心翼翼，就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可山里再怎么凉这也是夏天，出了汗后头发粘在脖子上，就连衣服也贴着大腿。 “……累死我了，这些人还真有兴致，这不就是普通的山？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功夫爬上来，还背了这么多东西，肉就得在这地方吃才有滋味？” 被儿子警告一番后刘荷好不容易不敢再去跟其他人套近乎，可苦了马明月，一路上就听她唠叨。 伸出手使劲挥了挥，没带出什么风来，赶紧站起身，“小姨你在这歇一会儿，我去看能不能帮上忙。” 几个男人干活利索，不需要人帮忙很快就捡了石头围了个地方，打算用来烤肉，陆阳抽出鱼竿，“你们捡些柴火来就行，我们去抓鱼。” 出门前都吃了早饭，肉能晚点烤，他们三个挑了挑小溪捡了块石头，就在那钓起鱼来。 宋青抢了建东的草帽盖在头上，“那咱们去捡柴火，顺路看有没有野菜。” 马明月正走过来呢，就看见她们仨手拉手往旁边的林子里走了，脸上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容差点都没维持住。 既然不带她，正好去陆营长那边。 钓鱼的时候本来就不怎么说话，贺章呈就更别说了，他后面几乎没开过口，马明月过来的时候有些纳闷的抬头看她。 “你过来干什么？” 语气不算客气，带了些因母亲而来的余怨，马明月脚步顿住，“……表哥，我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不用了。”过一会才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太过生硬，毕竟是家里的表妹，虽说关系远了些，但也算从小看着长大的，缓和了先，“去那边找个树荫坐下就行。” 三人就算坐在随意捡的石头上也背板挺直，坐姿端正，再加上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马明月在一旁实在找不出话题来也觉得尴尬，最后只能回到刘荷旁边。 “明月我这里不用人陪，你去跟你表哥好好说会话，这么热的天他肯定热坏了，给他扇扇风，有没有带水？” 马明月赌气班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人家根本就不需要我。” “你这孩子，怎么也跟叶曼一样跟个木头一样杵着，男人就得你去主动关心，难道你还指望着他过来关心你？” …… 另一边几个小孩子跟着刘建东两人扎进山里就看不见了，叶曼还有些担心，毕竟上次留下的阴影太大了，宋青拍拍她的手。 “没事，三姨说建东尿布都没戒就跑山上玩了，他对山里很熟悉，几个小孩子也听他的话，再说了还有俊良跟容慧帮忙，可以看住他们的。” 宋青赵琴这一年来时常上山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叶曼倒是看哪都觉得新奇，手里不知道摘了多少没见过的花跟叶子。 都快拿不下了这才有些不好意思，“我忘了咱们是过来捡柴火的。” “没事还早着呢，他们不说还要钓鱼，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钓的上？” 宋青边说着话已经捡了根棍子开始找起野果来，叶曼这才放下心。 “要不要去看他们的陷阱？” 宋青还记得路，带着两人左拐右拐，终于在林子里找到一行人。 几个孩子头上的花环已经换成了草帽，扎的密密实实的，戴上后再蹲在草丛里，几乎跟草丛融为一体。 “嘘” 壮壮兴奋的眼睛都亮了，他现在是山里的猎人，可了不起了。 “……妈妈有野鸡。” 冬天的野鸡才肥，不过这年头大家对肉不挑，被捆住脚的野鸡原先放在背篓里，晓婷跟穗穗一直扒着背篓看，后来刘建东干脆拎出来丢在地上让她们看个够。 “……它的毛真好看。” 两个孩子看着漂亮的眼睛都有些于心不忍，安安赶紧来一句，“它们的腿被陷阱弄伤了，就算不吃也救不活。” 壮壮:“你们女孩子就是……” 话没说完就被他妈瞪了一眼，只能双手一摊，“那我等会自己一个人吃。” 第422章不代表抛弃他妈 几个小朋友根本停不下来，陷阱之间隔的有些距离，宋青吃不消，这么热的天还是宁愿找个凉快的地方坐着，让他们几个去玩，她们三个人依旧去捡柴火。 赵琴捡了几根后站起身来看着叶曼，宋青一下子发现她的眼神。 “……怎么了？” 叶曼很快也站起身来，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上，没有什么问题，“……赵姐怎么了？” “咱们年纪差不多都说了不要叫我姐，以后都叫名字就好了。” “好” 她应了一声好后赵琴一下子丢下柴火过去拉着她的手把人拉到一旁。 “小曼，你跟贺同志私底下关系怎么样？” 叶曼:“……” “如果你觉得这样冒犯到你，你说我立马不打听……我只是觉得你们俩” 赵琴也说不上为什么，估计是看着俊男靓女明明有感情，却不知道为什么中间好像隔着一层，她一个外人看着干着急，恨不得让他们俩现在赶紧贴在一起。 “没有——” “那就好，我刚刚都看见贺同志眼睛恨不得黏在你身上，要不是别人不过来，他肯定要跟你一起捡柴火，你们怎么认识的？” 宋青其实也好奇，只是不像赵琴这样，害怕把叶曼吓着，现在有人开头了立马丢下柴火也过来，看着她们俩微亮的眼睛叶曼心里有些好笑。 “我们家里是旧识，以前见过几面，不过一点都不熟，后来家里相亲把我们凑到一起。” 反正跟谁结婚不是结，既然这个人家里这么喜欢叶曼也无所谓，就这么结了婚领了证。 “说起来咱们三个之前跟他们都认识，不过我跟我们家那个偷偷谈过对象，家里觉得知根知底也就没反对。” …… 宋青都不知道赵琴这么会打听，该了解的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所以你觉得他一直站在你婆婆那边，而你婆婆又不喜欢你跟晓婷？” “嗯，她对我无所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晓婷。” 刚刚两人就已经领教过叶曼婆婆的威力，特别是赵琴格外能感同身受，不是说她婆婆怎么样，而是他们家里都是需要谨言慎行的，也就是现在搬到家属院来才放开了不少。 “但我觉得贺同志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你看刚刚他立马跟你婆婆说了，没有说一味偏袒她不讲道理。” 叶曼伸手把手上编的花环拿下来，“不然我们的关系也不会持续到现在。” 贺章呈这人做的不算差，在她们俩中间时如果遇到事会尽力站在事实角度，并不会说偏袒谁，只是刘荷的存在就意味着两个人只要在一起，中间势必会有许多麻烦。 她跟刘荷之间的矛盾几乎不可能调和，而贺章呈一直在做努力，叶曼有时瞧见只冷眼看着。 为了晓婷她愿意试着跟贺章呈过得更融洽一点，只是没想到才刚过来没多久，刘荷又跟过来了。 赵琴点了点头，她想她明白了，“所以你们俩之间唯一的问题就是你婆婆，只要有她在你自己都不可能平心静气跟贺同志好好相处。” 叶曼迟疑了一会儿点了一下头，“……算是，那毕竟是他妈妈，对他来说他妈妈不是什么坏人。” 不对，应该说他妈对他很好，而且因为婆婆以前在贺家遭受的不公平对待，贺章呈心里很心疼他妈，长大了也想出人头地让他妈的腰杆子更硬。 所以他自己也在撕扯，叶曼也不想去当恶人逼他在两人当中选择一个。 犯不着，实在不行就离婚。 之前贺章呈一直在部队她也是一个人带晓婷，以后自己一个人带也未尝不可以。 赵琴皱着眉头思索一会儿，两人家境相同甚至成长环境都有很多相似点，不过性格倒是有很大差异，或许是因为从小家庭富足，对于一些东西，有些人不屑去抢，觉得不值得，叶曼就有一点点是这样的。 而赵琴是另一种，她反倒因为从小什么都有，更是天然觉得既然是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必须得有。 一个强势争取，另一个顺其自然稍微带着些消极。 赵琴:“或许你可以换一个思路，你也说了你们唯一的问题是你婆婆，那你婆婆要是不在不就好了？并不一定要放弃贺同志，我觉得贺同志还是不错的。” “不用主动等贺同志做出选择，而是在你这边的天平上多放些砝码，你这边重了他自然知道怎么选。” 叶曼拧着眉头想说没必要，可看着赵琴还有宋青要传导她什么方法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最后把嘴里的话咽下去。 “怎么说？” “第一，首先要让他意识到把你婆婆送回去并不代表他要抛弃他妈，只是你婆婆在这儿会影响到他的生活。” 宋青点头:“男人嘛，只要不给他自己造成麻烦，他向来不觉得那些是麻烦，你就是要让他自己深刻意识到才行。 他以后会自己拒绝让他妈过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他要想他妈了就自己回去看。” …… 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三人热切探讨着，等到天色不早还没把柴拿回去，甚至就连几个小孩子都带着猎物回来了。 陆阳:“……人呢？” 壮壮:“不会被山里的老虎抓走了吧？” 穗穗:“那怎么办？咱们快去把妈妈救出来。” 陆阳叹了口气，还是贺章呈站出来说他先去找人。 “那行，我先去捡点柴火过来烧火。” 第423章那你怎么不帮忙 贺章呈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两位嫂子看和他的目光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事，那什么小贺我们没捡多少柴火，我们两好像有点中暑了难受，要不你跟小曼多捡一点，我们俩歇歇。” “对对对，头有点晕。” 俩人溜得飞快，贺章呈在后头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 叶曼默默抬头看天，她们仨一直坐在树荫下聊天连太阳都没晒多久，哪还中暑了。 很快静谧的林子里就剩下他们俩，叶曼直接过去捡柴火，贺章呈看她拿着根棍子左戳戳右戳戳一脸好奇的样子默默出神，久久没回过神来。 叶曼最后把棍子一丢，“我一个人捡？” “没……”贺章呈可算反应过来，“你去坐着我来。” 总害怕枯叶里突然窜出个东西来，她都不敢直接上手，既然他都说了不用她做，叶曼乐得清闲。 他原先穿了件白背心里面套了个衬衫，叶曼暗中吐槽怎么就不直接穿短袖，实际上贺章呈唯二两件短袖的其中一件不知道放哪去了。 以前他自己住一个房间衣服都知道在哪，现在自己的衣服也是放一个袋子里，可谁知道就是找不到，贺章呈也不好意思麻烦叶曼帮忙。 贺章呈原先就热，现在被她一直看着更热了，身上的汗冒出来把衬衫洇湿，袖子也挽到手臂上，露出一节小麦色的手臂，肌肉微微隆起，细小的汗水慢慢划过…… 叶曼看得出了神，该说不说部队的衬衫品质就是好，崩这么紧都没坏，清晰可见块状的肌肉，特别是肩背。 贺章呈:“……” 原先想当她的视线不存在，可叶曼目光越来越放肆，浑身的血液沸腾一遍后几乎要把他自己烤干了。 叶曼过了一会才意识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这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不过没好意思看他，咳嗽一声，“怎么了？” 贺章呈默默咬牙，她脸色变都没变一下，倒是衬托得他大惊小怪。 “没事，太热了。” 叶曼默默嘀咕，“……那你还穿这么多，还以为是春——” 贺章呈在她微微瞪大的目光中突然一抬手把外面那件衬衫脱了，还扯了扯白背心，把紧紧贴着腰腹的布料扯开。 叶曼的脸终于红了，眼光飘忽，“你……你怎么……” 贺章呈心里涌上一股恶作剧得逞，跟三岁小孩般的幼稚快感，手里的衬衫没地放，迈开长腿走到她旁边，“帮我拿着” 叶曼手里就这么被塞了一件带着他炽热体温的衬衫，热度随着手传递到脸上，脸上差点都能摊煎饼了。 贺章呈见状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你是不是也中暑了？要不要紧？” 叶曼:“……” 几个小孩在指挥下帮了不少忙，安安看见空手回来的妈妈以及琴阿姨还皱着眉头，“妈妈你们不帮忙……” 陆阳伸手在她脑袋上轻拍，“爸爸已经帮妈妈干了。” 安安:“那好吧，咦，叔叔呢？叶阿姨也不见了？” 晓婷原先头都没抬，听见妈妈不在这才皱眉，“妈妈呢？” 赵琴咳嗽一声，“晓婷别担心，你爸爸跟妈妈在一起，很安全。” “爸爸？” 晓婷的眉头依旧皱着，爸爸跟妈妈在一起？ 马明月笑着安慰她，“肯定不会有事的，晓婷别担心啊。” 晓婷没回她，刘荷已经不开心了，“连点活都干不好，还要我儿子去帮忙，不知道的还以为多金贵呢！” 安安很快看过去:“刘奶奶为什么这么说，是贺叔叔自己去帮忙的。” 穗穗:“就是，不干活的才金贵，刘奶奶你怎么不捡柴火。” 壮壮:“我们小孩子都帮忙了。” 刘荷一张嘴比得上几个叽叽喳喳的小朋友？你一句我一句根本插不上话，再加上他们可不是自己的孙女，安安还是领导的女儿，最后憋着一肚子气站在一旁。 第424章安安姐姐帮你擦汗 叶曼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红晕已经消下去了，贺章呈抱着一堆的柴火。 安安眼尖最早发现他们，“贺叔叔！快来！爸爸杀鱼了！” 贺章呈把柴火丢下来，“要帮忙吗？” 陆阳百忙之中抬起头，“不是说捡一些就够了？用不了这么多。” 宋青在旁边一脚踹过去，“你怎么不早说，事后诸葛。” 陆阳莫名其妙挨了一脚差点连手里的鱼都没抓住，“……” 赵琴今天不知道咳嗽了多少次，就连壮壮这么心大的孩子都发现了，“妈妈你感冒了？” “去去去，注意点火候，快焦了。” 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过了，陆阳杀鱼的内脏不舍得丢，说还能抓鱼，安安屁颠屁颠跑过去，“我来我来。” 烤肉没这么容易好，再加上他们钓的鱼有大有小，也没钓几条，后来还是看不过眼的刘建东跟陈俊良过来帮忙，两人脱下鞋子直接下去溪里捞，这才捞了不少。 陆阳又带了一堆的调料想大显身手，蹲在溪旁不停刮鱼鳞剖肚子，安安把内脏丢在溪里，蹲在旁边看能不能引到鱼来，至于叶青几人坐在树下不知道在聊什么。 刘荷被安安下了面子后对她也没那么热情了，看了一眼这里的人，最后走到儿子身边想跟他聊天，结果自己儿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叫了好几声都没应。 “……魂丢在山上了？快热死我了，什么时候下山？早知道就不来了。” 刘荷不停扇着风，觉得到山上来纯粹是找苦吃，就他们抓的那几条鱼去下边买又费多少钱呢？跑这么远。 贺章呈哪顾得上她，在这边干着活呢，眼睛一直偷偷瞟向叶曼，叶曼被宋青两人拉过去了，几个女人凑在一起不时就看向他这边，把他的心都看毛了。 赵琴男人过去给建东帮忙，就剩下陆阳一个人在杀鱼，他在溪边挑了块平整点的石头，人暴晒在烈阳下，鱼腥味猛的冲向鼻子，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过来给他递水的马明月皱紧眉头，最后心里暗中给自己打气这才过去。 “陆大哥，天这么热应该够吃了，不用再杀了……喝点水吧。” 陆阳确实热的不行，他还想看宋青什么时候能发觉给他送杯水过来，结果今天她不知怎么回事眼睛都没怎么落在自己身上，陆阳心里憋着一口气闷着头干活，乍一听见马明月的声音，惊讶的抬起头在自己四周看了看。 四周无人，这才确定确实是在跟自己说话。 “不用，你哥在那边。” 手上沾满了鱼腥，汗水从额头上滴下来，他直接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 怎么人家贺章呈的妹妹就知道给人送水，而自己的妻子、妹妹还有女儿三个人都凑不出一杯水来。 马明月没有气馁，既然陆阳没有接过水，又重新掏出了块手帕，“陆大哥，要不我帮你擦擦汗吧？” 说完抬起手正要上前，远处安安玩的满身汗，看都没看他爸直接叫了一声，“爸爸口渴。” 喊出去后就又接着心安理得玩起水来，反正爸爸听到后肯定会给她送水过来，陆阳认命的放下手里的活到溪边洗手，马明月动作被打断后拿着手帕有些不知所措，陆阳洗干净手突然看向她手里的水杯。 “那什么……谢谢” 说着直接接过马明月手里的水杯端过去给女儿，甚至连马明月的名字都没记住。 安安整个人跟小火炉一样，脸也晒得红扑扑的陆阳在旁边跟任劳任怨的老妈子一样，安安喝着水，他从怀里掏出了块手巾在溪里过下水后给她擦脸还有胳膊。 “要不到妈妈那边坐一会儿，热不热？” “不热，爸爸你快杀，我等会儿又给你抓。” 安安满心壮志，脑袋一直盯着水里，就差拍着胸脯说一定能抓到鱼。 陆阳在旁边点头，还说让她不要抓太多，吃不完。 “那就带下去给小猫吃，要是还多咱们就晒鱼干，让小猫冬天吃。” 如此幼稚的话他却没有半点不耐烦，反倒非常认真跟安安慢慢探讨起来，脸上的表情跟面对外人时完全不同，特别温柔。 马明月原先还有些生气，看见他蹲在地上跟安安平视，眼睛里藏不住的温柔后心又活泛起来。 如果他也能对自己这样就好了。 很小的时候家里人就告诉她一定要抓住表哥的心，嫁过去后小姨就是她婆婆，没有婆媳关系，而且贺家又那么有钱。 马明月一直以此为目标，可是表哥只把自己当妹妹，后来参了军后更是没有机会跟他联系，只能不停讨好小姨陪着她，还以为等表哥年纪再大些，小姨会把自己安排好，可谁想到贺家直接让表哥跟别人相看，还迅速定亲结婚。 马明月虽然现在还幻想着嫁给表哥，不过已经不抱很大希望了，不止表哥还有贺家，就像两座山横在自己面前，跨不过去。 相比起来陆大哥好像显得更容易一些，而且他比表哥还要厉害。 实在不行表哥跟贺大哥两方齐下，就不信撬不开一头。 “安安，你爸爸还要杀鱼，要不姐姐给你擦汗？” 第425章碍事 安安一仰脖子，“不用了，我爸爸擦好了。”接着又跑过去双脚踏进溪里，裤脚虽然挽到膝盖不过还是溅到了不少水，陆阳看见了也没说她，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让她玩的尽兴。 “穗穗我来帮你。” 陆阳一直嘴角带着笑，看着女儿跟小泥鳅一样在溪里跑来跑去，过了好一会才发觉马明月还站在旁边。 “你也要下去？” 也不是不行，反正这溪水就到小腿，她这么大一个人了玩个水也不会出危险。 马明月扯了个笑容出来，今日穿着这么漂亮的裙子，下去干什么？下面是几个小孩子搅浑的泥水，嫌弃的不行，生怕溅到自己衣服上。 “……陆大哥还真会开玩笑，我不想——” “那你站远点。” 虽然这样说不好，可陆阳觉得她站这个位置不太合适，有点碍事，一会几个孩子都得从这上来呢。 马明月:“……啊好” 陆阳接着又回去杀鱼，当然还得分心女儿那边的情况，他可算是看出来了，宋青今日不知道跟赵琴在聊些什么，两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孩子只能自己管。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自己坏话，虽然陆阳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不过这也说不准。 大家都有事做，刘荷不愿意动弹，几乎瘫在树下，嫌弃炭火热让儿子烤好再给送过去，只剩下马明月既想在阴凉处乘凉，又想多些机会跟陆阳接触，十分为难。 几个孩子终于玩够了水，陆阳也把鱼都杀好了，摊在网上用火慢慢烤着，贺章呈在烤肉，歇了一会儿恢复精力的四个小孩又围着他们跑来跑去，宋青吃了两块肉后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怎么还不累？” 现场最忙的应该是陆阳，手基本没停过，又要翻鱼又要烤肉，宋青陆容慧对这次的烤肉都挺满意的，安安更不用说了，他忙的就跟一个机器人一样。 马明月看他热的脸都红了想过来帮忙，陆阳以为她要自己动手烤特意给让了个位置。 马明月心里一喜，还以为陆阳让她坐到自己旁边，这是不是说明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有了成效，起码在陆大哥心里有印象了。 陆阳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把位置让出来她心里居然有这么多戏，跑到溪边洗了个脸。 “给” 田婶今年种了一种新萝卜，生吃也不辣，脆甜脆甜的，刘建东摘了不少带过来，丢在溪水里，现在吃起来带着些凉意。 宋青给陆阳递了一根，看他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半，摸了摸鼻子，“今天辛苦了。” 陆阳:“……口气怎么跟领导一样？不辛苦命苦。” 宋青:“……” 安安也端着个水壶跑过来，垫着脚递给他，“爸爸快喝水，我给你扇风。” 陆阳坐在树下享受着闺女的伺候，宋青瞪了他一眼，还是摘下头上的帽子给他扇风。 “哥吃不吃西瓜？” 建东除了背萝卜还背了一个西瓜，在这大夏天里鲜红的西瓜瓤一眼就带来凉意。 陆阳一只手拿着西瓜，一只手拿着萝卜，安安还在哼哧哼哧使劲给他捏腿，宋青没好气的给他扇风，这日子可真快活似神仙。 第426章搽药 壮壮穗穗看见了也立马学着安安的样子把今天特别辛苦的爸爸拉到树荫下坐着，一个给他扇风另一个给他拍肩膀。 两边突然就较起劲来，都想比对方做的好，壮壮撸起袖子使劲往他爸肩膀上砸，穗穗挥的手都快出现残影了，安安那边也不甘示弱，手上的力气也大了不少。 “啪啪啪” 陆阳刚开始还闭着眼睛一脸享受，后来被他闺女几拳头砸的差点把嘴里的西瓜都吐出来，呛的咳嗽了好几声，赶紧身体往前探，远离闺女的铁手。 “……咳咳咳……打牛呢？” 赵琴男人那边也没好到哪去，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手劲怎么这么大，都快被打出内伤来了，呛的说不出话来，一连摆手，俩孩子还满脸关心凑上前来。 “……爸？” 两人可不敢享受了，赶紧起身，宋青跟赵琴都憋着笑。 贺章呈今日也特别忙，特别是烤肉的时候，除了妻女外还要分心照顾他妈，再加上一回来，他又把白背心外边的衬衫套上，现在身上的衣服几乎湿了个透。 陆阳跟赵琴男人虽然说自家孩子把他当鬼子整，满脸嫌弃，可贺章呈还是格外羡慕他们那种融洽不见外的亲子关系。 晓婷也在看安安跟他们的爸爸打闹，以前羡慕过，不过后来早就想明白了，每家的情况都不同，自己跟爸爸关系不好。 其他人都在笑，刘荷在远处翻白眼，心里不知道有多后悔今日来这一趟。 马明月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她怎么感觉自己插不进去？ 上了山后几个孩子轻易不肯下，一直在山上玩到天快黑，大人们就跟被吸干了精气一样无精打采，4个小孩子跑了一天还是很有精力。 “舅舅，后天来山上看陷阱。” 刘建东赶紧摆手，今天这一趟他得在家养几天才能养回来，“舅舅没空，你问问你小良哥哥。” 陈俊良这么好脾气的人看见安安那亮晶晶的眼睛都没敢点头，“……我学校有作业，可能没时间。” 安安:“那好吧” 回到山下，宋青恨不得直接瘫到床上，只是玩了一天身上出了一身汗，只能强撑着洗了个澡，这才回屋躺着。 陆阳伺候好她再伺候好安安，回屋的时候还想问她今天跟赵琴在山上说什么？两人好像在计划些不怎么妙的事。 宋青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翻了个身直接睡着了。 刘荷后面几乎是挂在马明月胳膊上回来的，她平时也不怎么干活，今天爬了个山，下来的时候还要搀扶着小姨，回到家属院只觉得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更要命的是小姨一路上都在抱怨，但又不敢被前头的陆大哥夫妻听见，只凑在她耳边拼命吐口水，说他们闲得慌，差点累的把命交代在山上，身体跟精神的双重折磨，马明月差点也交代在上面。 匆匆洗了个澡直接躺到床上，刘荷更别说了，一上床呼噜打的震天响。 晓婷路上还有精力跟安安聊天，到了后半程眼皮已经在打架，回到家后洗完澡也睡得不省人事，屋里就剩下贺章呈跟叶曼。 还是贺章呈先洗完澡出来，他依旧没找到那件短袖，只穿了件白背心，不过这次没有像白天那般扭扭捏捏在身上又套了件衬衫。 天气越来越热了，叶曼那些长袖的睡衣也不能穿了，干脆拿了件短袖的睡衣换上，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凉意，累的连手指头都抬不起，直接关灯上床睡觉。 贺章呈只匆匆瞥了一眼，后来就睡不着了，躺在地上睁眼看着天花板，这天怎么越来越热了？ 不经常动的人突然爬了这么高的山第二天起来浑身酸痛，马明月跟刘荷因此躺在床上不愿起床，叶曼坐起身的时候嘶了一声，腿跟胳膊就跟灌了铅一样。 “妈妈怎么了？” 晓婷又活力满满了，还以为妈妈受伤了一脸关心，叶曼摆了摆手，“没事，今天你自己刷牙洗脸好不好？” 晓婷答应了，她完全可以自己做好，换好衣服后直接去洗漱，贺章呈今天磨磨蹭蹭，这个时候都没把他的被褥收好，叶曼依旧坐在床上，在女儿走后这才伸手在酸痛的大腿上轻按。 “嘶” 贺章呈眉头皱起来，叶曼过了会才发觉他还在屋子里，立马把掀开的被子又盖回去，今日穿的睡裤长度在膝盖上再加上睡了一晚上，两条大腿跟光溜溜没什么区别。 而她刚刚就当着贺章呈的面直接伸手在上面按，一想到这叶曼的脸就烧起来。 贺占成昨晚什么都没看到却睡不着，今早看到了脑子一点都没想歪，“……要不要擦药？” 第427章我帮你揉开 这点运动强度对他们来说相当于没有跟平时下楼散个步一样，从来没想过叶曼会因为昨天爬了个山今早腿疼。 “要是不揉开今天下楼梯都难，我给你找个药。” 叶曼咬着唇伸手把后头的头发捋到前面来，低下头根本不敢看他的脸，“……我没事。” 贺章呈却以为她是怕疼，“那你现在站起来。” 叶曼猛的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腿酸成这样了怎么站起来？ “那就是疼” 叶曼:“……” 他去外头找了一瓶跌打药水进来，叶曼还没磨蹭下床，看见他回来后往后一缩又重新坐回床里，贺章呈直接上前伸手拽住被子想拉开，叶曼瞪大眼睛按住被子看着他。 “……不用” 贺章呈皱着眉头，她连爬会山腿都酸成这样，等会肯定也舍不得下重手揉，也没有力气，还不如自己给她揉开。 不然这么拖下去，她这几天都不舒服，上下楼也费劲。 一个使劲按着，另一个也在用力，两人互不相让，叶曼的脸都快烧起来了，根本不敢想贺章呈给她揉腿的场面。 两人的脾气都挺倔的，起码这会功夫没有一人退缩，叶曼的力气自然比不过贺章呈，看着男人坚定的目光，再想到昨天宋青两人对她的挤眉弄眼，突然松开手。 贺章成一时不察也来不及卸下力气，直接扯开被子，叶曼两条纤细的腿直接映入眼帘，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叶曼为什么不想让他帮忙，猛的瞥过去头，手都不知往哪放，手里拿着的药水瓶都快被他攥裂了。 人也立马往后退，手足无措，1米8几的大高个跟掉进蒸笼里的虾一样，浑身冒热气，脸也通红。 眼睛不知道往哪放，转身面向墙壁，人看着特别局促。 他的反应让叶曼自己的那点不好意思立马烟消云散，新奇的盯着他瞧。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贺章呈那扑通扑通跳的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还想道歉，叶曼双手往后撑着身子，也不急着把被子盖回去，觉得眼前这个场景实在有趣。 “你不是要帮我擦？” 眼睛亮亮的，眼里藏不住的逗弄，贺章呈差点以为刚刚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直到叶曼又催促了一遍，这才猛的转过身来看着她。 男人的目光一下子变了，刚刚还不知所措，现在却好像山里的猎人。 “我自己来……” 叶曼这时候开始后悔，就不应该听信宋青跟赵琴的话，闹大了吧，男人的眼神怎么变得这么恐怖？有种被盯上的感觉，后背都起了凉意。 只是已经晚了，贺章呈拧紧嘴唇往前跨了一步，按住她的手。 两人都不再说话，贺章呈拧开药水瓶把冰凉的药水倒在手里，搓热后再按在她腿上。 也不知道是他的手热还是药效烈，叶曼只觉得被他按过的部位火辣辣的，就好像有人在上面铺了一层辣椒一样，头偏着根本不敢看他，两人的耳朵尖都红红的。 “嘶” 即使强忍着最后还是没忍住，双腿好像灌了铅一般，贺章呈现在把铅揉开，腿疼的都不像自己的，本来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奇怪，到后来再也忍不住。 第428章不堪入耳 叶曼原先坐在床上，到后来疼的受不了干脆躺下去，手指紧紧攥着被子，人也往墙角缩，还是贺章呈伸手按住她的膝盖。 听她叫的这么惨他下手的动作有些迟疑，不过后来想着还是得揉开才行，双手用劲，叶曼抓过枕头按在脸上，声音都带着哭腔。 刘荷腰酸背痛，人老了一下子运动这么多吃不消，但毕竟以前在乡下干了这么多年农活，体力比叶曼跟马明月还是好了些，再加上人老了睡不着，马明月还躺在床上不肯起床，她已经坐到客厅里。 正好跟上厕所出来的晓婷撞上，晓婷已经洗完脸刷好牙了，妈妈刚刚好像有些不舒服，今天马明月又没起来做早餐，橱柜里有饼干正好拿来垫肚子。 刘荷翻了个白眼，这死丫头果真是一个白眼狼，走到沙发上坐下脸黑的跟墨水一样，晓婷看见了也当没看见，找了个凳子垫着爬上去打开橱柜。 “还真享受，这大早上的还吃饼干？家里又不是没东西吃，这东西得花多少钱？还不是花我儿子的钱，一个个的跟少奶奶一样，就得靠我儿子伺候。” 都什么时候了，她这个当婆婆的都已经起床了，而叶曼还在屋里不出来。 晓婷直接站在凳子上，撕开包装纸把饼干塞进嘴里。 “这是我姥姥姥爷寄过来的，寄过来自然是给我们吃的，爸爸的工资没有拿来买饼干，他要攒钱给我买新裙子。” 叶曼虽然人有些消极摆烂，对两人的关系抱着一种自然的态度，未来发展成什么样都行，反正自己有退路，不过她也不傻，现在贺章呈是她男人，是晓婷的爸爸，养育孩子他就得负责任。 孩子是两个人生的，总不可能她一个人养，贺章呈的工资每个月除了除了给他妈汇过去8块钱，其他的都交到叶曼手里。 不花白不花，不然这钱也得是他妈甚至其他人花了，叶曼花的心安理得。 父母心疼，每个月给汇钱，叶曼手里不差钱，自然小婷想要什么就买，不过也不能太惯着孩子，晓婷上次说要买一件商场里的新裙子，叶曼想着上次才买过呢，不能买的这么频繁，就骗她说等她爸工资下来攒着钱再买，晓婷记到心里了，现在直接拿出来怼她奶。 刘荷原先腰痛靠到沙发上，听见晓婷的话猛的坐起来。 “我不仅要买新裙子，我还要买新发绳、新发夹，要买好多好多东西。” 柔和的脸色越黑晓婷心里就越快乐，每次跟奶待在一个屋檐下都不开心，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只分得出她奶对她有恶意，但不知道那恶意是哪方面的，不过她也懂得如何反击。 “妈妈说我的身体最重要，要不是早上没空做早饭，我就自己吃饼干，再去冲一碗麦乳精，对了，妈妈还说家属院里下个月有牛奶，要给我定。” “你——” 刘荷气的脑袋嗡嗡的，这孩子究竟怎么养的？这么铺张浪费，花这么多钱！ “你妈妈怎么教你的？还享乐上了，不知道应该从小培养吃苦的精神，我看她把你教坏了！” 刘荷气得直接起身要去找叶曼要说法，他儿子挣的钱是这么花的？躲在这儿过的跟少奶奶一样，谁有她们命这么好！ 晓婷站在凳子上笑得眉眼弯弯，又伸手拿了块饼干塞进嘴巴里。 “败家玩意……” 刘荷刚一靠近他们那间屋子人却突然立在那，屋子里似乎传出一些不可言喻的声音，她不敢置信又听了一遍。 “嘶——轻点” “……再忍一忍，快好了。” 她就跟石化了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过后，默默咬牙，这死狐狸精大白天的就勾她儿子，不知道他今天还要训练，万一坏了身子怎么办？ 里面的声音实在太过不堪入耳，就是刘荷脸皮这么厚的人最后都没敢在站在那儿多听，黑着脸回屋。 晓婷站在凳子上一直看着这边，发现她奶居然拐了个弯回屋后缓缓眨了眨眼睛，还以为她会去跟爸爸告状。 第429章你去开门 晓婷独自一人吃完饼干擦完嘴，又抱着水壶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水，她现在年纪小不能自己冲麦乳精，擦干净嘴巴后等爸爸出来让他帮忙。 不过爸妈房间的门一直没推开过，站在客厅一直看着那扇门，同时又看着另一个房间，奶奶为什么突然回去了？ 她想不明白，又站了一会儿干脆跑进去敲门，“妈妈！” 也正是她的敲门声打断了里面胶着的气氛，贺章呈拆完药后站在原地，叶曼脸上都是泪不好意思让他看见，一直拿枕头盖着保持原样企图装死，贺章呈看着她哭的一抽一抽起伏的胸膛，再看着那布满自己手痕的纤细大腿，沉默了好久。 原先白净的大腿上布满他的手印，到处都是红痕，有一股凌虐的美感。 贺章呈为了阻止自己脑袋胡思乱想，只能赶紧偏过头去。 心里有些后悔，好像下手重了些，腿上的痕迹瞧着有些恐怖。 思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往其他方向飘，刚刚叶曼带着哭腔的呻吟声还有她一直不停往后挣扎的腿，哪个男人能不想歪？这可是自己的妻子。 叶曼吸了一口气，真不好意思移开枕头，就想等贺章呈走了好处理自己脸上的泪痕，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哭的这么惨，可他却一直没走，站在原地，视线似乎还落在自己身上。 叶曼:“……” 不用想就知道他在看哪，赶紧伸手想抓过被子盖回去，贺章呈弯下腰按住她的手，声音有些嘶哑。 “……药水弄脏被子” 说完后一直没抽回手，连动作都没变过，还是弯着腰，两人靠的有些近，叶曼身上本来就没散去的温度又急剧升高，被被子蒙着差点噼里啪啦烧起来，手想后退，贺章呈不由分说直接按住。 屋里没有其他声音，只剩下两个各怀心思的人急剧跳动的心脏声，直到晓婷拍门两人才如梦初醒般赶紧往后退，贺章呈站起来朝着角落，“我……” 叶曼这时候才想到女儿一直在外头，也不敢多耽误赶紧坐起来，贺章呈回过头去就看见她蒙在被子里捂的通红还带着泪痕的脸。 “妈妈？” 晓婷已经踮起脚尖打算拧开门把手，贺章呈福至心灵突然觉得叶曼这个形象不好被女儿看见，虽说他们俩什么也没做。 叶曼也是这么想的，赶紧示意他，“你去开门，把晓婷带到客厅。” 门一下子被推开，晓婷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就被她爸直接抱起来按到怀里，甚至都没来得及往屋里看一眼人就已经又出现在客厅当中。 晓婷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爸爸抱她，下意识想挣扎，贺章呈摸摸鼻子害怕女儿又过去推门，估摸着叶曼还没弄好，干脆用了点力气把女儿抱的更紧了。 “晓婷吃早餐了吗？要不爸爸给你做早餐，想吃什么？” 除了在山上晓婷主动要抱，其他时间别说要抱了，只要她奶在，她爸跟她说话晓婷都没有好脸色，突然被抱着格外不适应。 贺章呈心扑通扑通跳，哪顾得到女儿的情绪，也不想着都什么时候了，哪还够时间做早餐，他今早估计都得饿着肚子去训练了，把晓婷抱到厨房。 “爸爸给你煮粥好不好？” 第430章妈你眼睛抽筋了？ 晓婷又挣扎了几下，被这么紧紧抱着贴着她爸宽阔的胸膛，其实小朋友都喜欢被大人抱，因为能看见高处的景色，只是晓婷心里还在跟他赌气，挣扎了几下后贺章呈才把她放下来。 马明月也终于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小姨突然回了屋子板着脸坐在床头不说话，脸色阴沉沉的，整个人特别生气，她突然撇过去一眼，吓得以为小姨怪自己这个时候还不起床，也不敢赖床了赶紧坐起来。 又跟她说了几句话，可小姨一直黑着脸，马明月不敢在屋子里跟她多待，赶紧出来，看见表哥跟晓婷站在厨房还有些奇怪，因为才看见晓婷从他哥怀里下来。 这父女俩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别看她现在觉得陆大哥更好更适合自己，可也没放弃表哥，始终觉得表哥身边的位子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更喜欢晓婷跟表哥父女俩感情不好，现在他们俩突然大早上抱在一起一副父女情深的模样，马明月只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以及有些碍眼。 “表哥……” 马明月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脚步，伸手按着大腿，眉头微微皱着。 “不好意思表哥，我今天起晚了，你要吃什么早餐？” 脸上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走两步都难受的很，却偏偏强撑着一脸关心要给他做早餐，正常人瞧见了肯定心疼不让她做了，可贺章呈看了一眼，又看向晓婷。 “正好我来不及了，你给晓婷做早餐吧，她想吃粥，再给蒸个包子，对了你嫂子……” 贺章成说到叶曼的时候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摸着鼻子咳嗽了两声。 马明月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没发现他的不对，可晓婷站在他面前一直瞧着他，怎么觉得爸爸今天早上怪怪的，先不说突然抱了自己，而且提醒妈妈怎么脸上还红红的。 “我……”马明月脸上都快笑僵了，“好，那我去给她们做早餐。” 当着她表哥的面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按按大腿，深吸一口气这才走过去，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她不舒服了，可贺章呈根本没看。 因为他们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叶曼好不容易打理好自己，虽然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退下去，温度依旧很高，不过到底梳好头发以及换好衣服。 “妈妈” 晓婷看见妈妈出来了也顾不得想爸爸怎么这么奇怪，叫了一声赶紧扑过去抱着妈妈的大腿，这才想到妈妈今天好像有些不舒服，赶紧放开手，脸上小心翼翼还带着很深的关切。 叶曼伸手在女儿头上揉了一把，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妈妈平时锻炼太少，昨天爬完山后腿有些酸，不过擦完药后已经好了，晓婷不用担心，你吃早餐了吗？” 妈妈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药味，晓婷松了一口气，“吃过了。” 叶曼说完话后一直没去看贺章呈的脸，想到屋里发生过的事情脸上的温度又升高。 她都不敢想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那种情况居然主动开口让贺章呈给自己擦药，更何况擦的还是大腿，不知道他误会了没有，想来应该是误会了，她还记得那男人那仿佛盯着猎物的眼神，恨不得直接扑过来叼着她的脖子。 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太怪异了，就连晓婷站在他们中间都伸着脖子一会儿看见爸爸，一会儿看见妈妈，然后低下头来皱着眉头。 马明月就更别说了，明明自己就站在不远处，却好像跟他们一家三口之间隔着银河。 脸上黑的跟墨一样，说不出来，但就是觉得表哥跟表嫂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 明明昨天都没这种感觉的。 刘荷的出现打破了在场的怪异，黑着脸过来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叶曼翻了个白眼。 晓婷跟明月可能看不出来，可她是过来人，再加上自己在门口可是亲耳听见那不堪入耳的声音，还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现在黏黏糊糊的。 这死狐狸精，靠这种办法勾住她儿子。 叶曼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婆婆看不惯自己，可这大早上的什么也没发生突然朝自己翻了个白眼，正想说话呢，贺章呈已经有些不满了。 “妈，你怎么了？眼睛抽筋了？” 他语气有些严肃，刘荷顿了一下，脸色更黑了，这死狐狸精还真得逞了，勾了她儿子，害得儿子大早上不分青红皂白就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这个当妈的说话。 第431章我们有自己的生活 刘荷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把话说出口，想着给他们留点面子，可没想到自己儿子反倒抓着不放，语气很严肃，又看着她问了一遍。 “……没” 贺章呈依旧很严肃，“那就好，我还以为妈你是眼睛抽筋了。” 叶曼才刚刚从房间里出来，贺章呈看的一清二楚，妈无缘无故过来对她翻白眼。 他知道她们俩关系很差，平时在中间也小心翼翼调和，这一次明显是妈的问题，他也不会偏袒。 刘荷握紧拳头只觉得儿子被迷住了，马明月不敢说话了，默默去做早餐，表哥实在太严肃，至于叶曼则是若有所思看着晓婷。 中午陆阳一回到家就看见叶曼又来了，她们仨搬着椅子坐在树下，树上扎了一个秋千，现在晓婷穗穗三个小孩正在排队玩，至于三个大人又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他默默摘了几颗菜做饭。 聊的应该是贺章呈，在心里默默为下属祈祷，同时也藏不住的庆幸。 “你婆婆的脸黑的不行？” “这肯定得黑，说话的是她儿子。” 叶曼想到早上的情形还有些想笑，婆婆脸上的肉抽动了好几下，最后因为是自己的儿子才忍下来，要是是自己肯定又得吵起来。 赵琴一伸手拍在叶曼大腿上，“所以要想她走还得小贺来，咱们当儿媳妇儿的说多少都没人家儿子一句话管用。” 叶曼突然想试试，总不能刘荷每次空闲了就过来一趟，每次过来晓婷就不开心，这些天天天往外跑，如果贺章呈能主动开口让他妈别来。 贺章呈知道她们又在陆营长家，到午饭时间立马过来接人，晓婷正在跟妈妈说话，看见他过来对着妈妈点了点头。 贺章呈还不知道他即将掉入母女俩为他专门准备的糖衣陷阱当中。 “午饭好了。” 刘荷在家生了一早上闷气，马明月腿痛根本不敢下楼，只得在家跟她待着，还以为小姨是因为早上被表哥当面说丢了面子，可不敢跟她说话。 贺章呈中午一回家就被他妈叫进房间，刘荷咳嗽了几声这才硬着脸皮。 “儿子你自己的身体你得自己注意，训练任务那么重，她还……这大白天的。” 贺章呈刚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后头才意识到妈在说什么，脸色瞬间又黑下去，尴尬愤立马涌上来。 “妈这是我们的隐私，你——” “什么隐私不隐私，妈也是为你好，她就为了自己也不想想你的身体，儿子男人……” 贺章呈咬牙，两人早上什么也没发生，他是在给叶曼擦药，可妈怎么会知道？难道她凑过去听了，一想到妈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凑在门上听他们的动静，他的脸就越来越黑。 “妈，我们有我们的生活，你不要这样。” “我怎么了？你是我儿子，我把你生下来从小养到大，我有什么不能说不能听的？” 刘荷也生气，她做这么多为了谁？ 母女俩不欢而散，可怜马明月腿脚酸痛还是强撑着做好午饭，表嫂一到午饭时间就不见了，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千里迢迢过来给人家当丫头的。 贺章成直接留下一句他去叫人就走了。刘荷又跟马明月大吐苦水。 第432章她还是个孩子 晓婷看见爸爸过来想到妈妈说的话突然伸开手看着贺章呈，贺章成愣了好一会儿，叶曼不得不在旁边提醒，“晓婷不想走回去。” 贺章呈立马上前蹲下小心翼翼伸开手把女儿抱进怀里，一抱起来眼里的笑意就藏不住，“爸爸抱你回去。” 穗穗还没玩够，她妈在隔壁叫她回家吃饭不肯，在安安家里跑来跑去，看见贺叔叔直接过去站在他大腿旁。 “咦晓婷你好高。” 晓婷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原先只是听妈妈的话说这段时间好好哄哄爸爸，让他赶紧把奶奶送回去，她不喜欢奶奶跟马明月在家里，现在被爸爸抱着又听见穗穗的话，伸出手抓着她爸的肩膀，眼里有些隐藏不住的笑意。 “吃不吃雪糕？” 贺章呈心情好，直接邀请穗穗去供销站，在他身后的叶曼愣住了，想给他使眼色，可贺章呈正高兴呢，也想跟女儿这些好朋友处好关系，可不得用好吃的收买。 “安安也去。” “哇谢谢贺叔叔。” 两人立马跳着跑出去，贺章呈抱着穗穗紧跟在后头，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供销站。 “给她们一人拿一个雪糕，还想要什么？” 穗穗跟安安只要了雪糕，贺章呈自己还买了几包零嘴塞到她们手里，晓婷也抓着一根雪糕，三人很快拆开雪糕站在原地吃起来。 贺章呈帮她们抱着其他零嘴，穗穗跟安安好听话跟不要钱一样，说贺叔叔人真好长得又高又帅，比爸爸还要帅。 叶曼伸出手按了按眉头，都要吃午饭了，现在带她们出来吃零食，一会儿回家肯定不吃饭，他还真会添乱。 贺章呈过来这么久都没有直视过叶曼的眼睛，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趁着女儿正在跟好朋友说话，轻咳两声走到她旁边。 “你……你想吃什么？” “我不吃”她又不是小孩子。 瞧见时间差不多了，穗穗跟安安:“晓婷再见，贺叔叔再见。” 两个孩子又跑回家，贺章呈搓了搓手有些期待的看着女儿，想等晓婷再伸手让他抱，晓婷的雪糕还没吃完没看见他爸的神色，还是叶曼咳嗽了一下，晓婷抬起头，然后默默伸开手，贺章呈立马蹲下来把人抱起。 “走，回家” 供销社绿豆棒冰只要一毛钱一根，晓婷现在吃的是最贵的八毛钱一根的牛奶雪糕，一共有两个口味，晓婷之前一直吃的是另一个口味，这次这个不是很喜欢。 浪费食物不好，叶曼早就看出来了，天这么热雪糕都快化了，也没吃多少，要是以前早就吃完了。 晓婷一只手搭在他爸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抓着雪糕，突然伸手把雪糕递过去，“爸爸吃。” 贺章呈愣住，差点激动的热泪盈眶，还想摇头说自己不吃，晓婷已经又伸过去，“爸爸你吃” 叶曼默默移开视线，帮孩子吃不喜欢的食物哪个父母没经历过，正好让他也体会一下。 剩下的那点雪糕贺章呈两口就吃完了，嘴里雪糕带来的凉意，胸膛里是快烧起来的感动，抱着晓婷的手又紧了些。 很快到了宿舍楼下，贺章呈脚步不停直接把晓婷抱上楼，晓婷坐在他手臂上只觉得一切都很新奇，眼睛也弯弯的。 刘荷从客厅看见的就是这副父女情深的场景，“又不是不会走路都多大了还要人抱，不知道你爸才刚下班。” 晓婷正想下来，突然伸出双手过去搂住她爸的脖子开始跟他撒娇，“爸爸，我不想洗手。” 怎么能不洗手呢？ “爸爸帮你洗” 贺章呈抱着她去卫生间带着她洗手，全程脚都没有下来过。 刘荷:“……手脚是摆设，这么大人了这点活都不会干？” 她气的心肝疼，只觉得碍眼的很，餐桌上晓婷被她爸抱过来放到椅子上，妈妈递给她毛巾擦手，还得意的冲刘荷挑了挑眉，奶奶越愤怒她越开心。 刘荷一巴掌拍在桌上，这孩子果然被她妈带坏了。 “妈，你干什么？都要吃饭了别吓着孩子。” 贺章呈正要给女儿盛汤，不知道妈怎么又生气，皱着眉头看着她，刘荷捂住胸口指着晓婷，“她在冲我挑衅。” 晓婷没说话，只是垂着眼睛伸手扣着桌布。 “晓婷只是个孩子，她冲你挑衅什么？妈你能不能好好吃饭？” 第433章丫头片子 “她怎么没有了？不就——” 贺章呈突然在桌上拍了一巴掌，目光严肃，双眼炯炯有神直视着刘荷，“妈，我说了她只是个孩子，晓婷是我女儿，你是我亲妈，就算做不到特别特别喜欢她，但你也不应该这样。” 房间里寂静无声，刘荷张了张嘴巴，想说刚刚就是看见这死丫头冲自己挑眉了。 贺章呈吐出一口气，握紧拳头看着她，“妈，我不想在晓婷面前吵架。” 他就一个女儿，从小到大没见过几面，是叶曼一直带到大的，自己心疼都心疼不来，结果自己妈不喜欢女儿。 “对对对，别吓着晓婷，小姨我给你盛饭。” 马明月这时候不敢装死了，刚刚表哥那么生气，都害怕自己跟小姨一起被扫地出门，赶紧忍着大腿酸痛站起来，拿起瓷碗给他们盛汤。 晓婷低头一直扣着桌布，奶奶不喜欢自己跟自己没关系，是她的问题，喜欢自己的人多的是，不过她一直以为爸爸跟奶奶是一伙的，会站在她那边也会不喜欢自己，第一次被他当着奶奶的面这么维护，扣着桌布好久没动。 “……是因为我不是男孩吗？” 刘荷正满眼失望的看着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跟自己亲妈拍桌，冷不丁听见那死丫头带着哭腔的一句话直接翻了个白眼。 “一个小丫头片子，以后也是别人家的，就因为你，你妈才不肯再生一个，我们贺家——” “啪！” 贺章呈也忍不住直接挥手将桌上的饭菜全扫落。 “难道我说错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嫁过来这么多年就生了这么一个！老娘早说了让我带回去你们再生一个男孩，也不肯，你还想我怎么样？我退的还不够多？” 她都已经捏着鼻子打算认下以后从叶曼肚子里爬出的男孩。 “赔钱货，命已经够好了，你瞧瞧外头多少女娃被溺死在尿桶里？身在福中不知福，被你那个妈宠的不知天高地厚！” “够了！她是我女儿，妈，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儿子放在眼里？” 叶曼冷着脸瞧着刘荷，起身把晓婷抱到怀里，“我这辈子只有一个晓婷女儿，你贺家要是要孙子自己找人去生！” 她平时看着情绪淡淡，那只是觉得没必要，“不过我得提醒你，除非你们现在去打离婚报告，不然我先去告你们，上头的政策都说了生男生女都一样，你一个军人居然连这都不遵守，别干了，正好一起回老家算了！” 说完直接把晓婷抱回屋甩上门。 贺章呈伸出手按着眉头，“我这辈子只有晓婷一个女儿，妈你要不喜欢也没办法，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刘荷刚刚还想站起来，叶曼说这话什么意思？威胁她，笑话，她还怕她威胁了，要不是她叶家占了她儿媳妇儿的位置，早就换了别人了，还说什么这辈子只有一个女儿。 呸！ 不爱生找别人生。 现在听见儿子的话愣住，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你就生一个小丫头片子，你对得起贺家的列祖列宗？儿子，你别跟妈说胡话。” 第434章这辈子只有一个女儿 贺章呈看着一团狼藉的屋子只觉得满心疲惫，他从小就看出母亲在贺家过的不开心，家里那些人不怎么喜欢她，憋着一口气想出人头地给她挣面子，让她以后腰杆子能挺直。 现在应该没有让她失望。 只是他想孝敬母亲，而母亲却实实在在给他的家庭带来了数不尽的麻烦痛苦。 结婚后叶曼一个人怀孕生子把女儿带大，贺章呈深觉对不起她，现在好不容易能让妻女过来随军一家子能够团聚，母亲不打招呼过来。 “……妈我明日买票送你回去。” 说完不欲看她的眼睛转过身去，刘荷眼前一黑喘了几口气，马明月看情况不好赶紧上前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 “小姨？表哥，小姨也是为你好，你怎么能这么说？” 刘荷捂着胸口躺在沙发上，身体抽动了好几下，马明月一直在哭，贺章呈手指微动握紧拳头。 “小姨表哥说的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快吸一口气。” 沙发上马明月抱着刘荷哭，房间里晓婷也揪着妈妈的衣服哭。 叶曼拿着毛巾心疼地擦掉女儿脸上的泪水，晓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了好了别哭了，她说的话不对，晓婷不要把坏人的话放在心上。 妈妈只会有你一个女儿，你是妈妈这辈子最重要的宝贝，她不喜欢妈妈所以才不喜欢你，跟晓婷没有关系。” 晓婷都哭的抽噎了，叶曼把她汗湿的头发慢慢从衣领里抽出来，目光越来越坚定，“广播里是不是播过生男生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是她封建迷信，思想没跟上。 重男轻女是不对的，妈妈是女的姥姥是女的，她自己也是女的，为什么要看不起自己呢？别哭了，妈妈到时候写信举报她，让街道办的人把她抓走。” “妈妈……” 叶曼把女儿抱起来直视她的眼睛，“妈妈跟你保证，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儿。 至于她，她只是跟你爸爸有关系，妈妈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她是一个坏人，我希望晓婷也不要把坏人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坏人就是想让你不开心。” “……可是” “没有可是，你是我的女儿，姥姥姥爷不知道多喜欢你，为什么要在乎她呢？” 晓婷抓着妈妈的手点头，妈妈说的对。她是坏人，坏人就是坏的没有原因，只需要知道她是坏人就够了。 叶曼好不容易安慰好女儿，看她不哭了拿毛巾把她身上的汗擦干，又给她换了套衣服，从柜子里拿出零食让晓婷待在屋子里，这才走过去开门，一打开门就看见贺章呈正握紧拳头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口，瞧见门开了还打算进来，叶曼直接伸手挡住他。 偏头看向客厅，马明月正在给刘荷按太阳穴，那边哭天抢地一副要走了的样子，她双手抱胸冷冷看着这副闹剧。 “我刚刚说的不是玩笑话，晓婷是我怀胎10月生下来的孩子，我不愿意看她受一丝一毫委屈，我不知道你们贺家究竟有多少家业，居然一定要生男孩。 明日买票我带晓婷回去，你尽快向上头打报告咱们离婚，如果不打离婚报告就别怪我写信举报你们。” 说完打算转身回屋，贺章呈赶紧伸手拉住她，“晓婷怎么样了？” 要不是有多年的教养，叶曼都想直接扇他巴掌了，抬手打算甩开他的手，贺章呈使劲攥住她手腕。 语气焦急又带着认真，“好，我们这辈子只会有晓婷一个孩子。” 叶曼停住手看着他，还以为他在开玩笑，贺章呈非常认真直视着她的眼睛。 “对于生几个孩子我听你的，既然你说只有晓婷一个，那咱们就只有一个，我向你保证。”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孩子不是他生他做不了主，既然现在叶曼说只会有一个孩子，那就只有一个。 “帮我跟晓婷道歉，我会解决好的，今天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叶曼看着他，“你确定？你妈都说了你们贺家一定要有男孩。” 如果两人在这上面达不成一致，晓婷以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那还不如离婚，如果能达成一致，叶曼在心里打算起来，贺章呈算一个好父亲，他现在前途又一片大好，她确实希望晓婷未来能多一份依仗。 “我保证” 第435章是爸爸不好 贺章呈心里紧张握紧拳头看着叶曼，生怕她不同意，同时身体微微往前想抬脚堵住她回去的路，他是认真的。 不过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内心的害怕，他知道叶曼要是真下定决心跟他离婚，他好像没有办法挽留，毕竟自己家的这个情况对她来说真的很糟。 叶曼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才看他，“好” 贺章呈松了一口气，“我去看看晓婷” 生怕她不同意，后面还补了一句，“好吗？” 叶曼默默把路让开，不过客厅里的哭声没停，“你妈怎么办？” “我会劝她走的。” 晓婷眼眶红红正坐在地上玩玩具，妈妈给的零食放在一旁没有吃，贺章呈束手束脚走进来，晓婷只低头扣着玩具，他深吸一口气坐到女儿旁边。 “啪嗒” 把一个玩具给抠坏了，晓婷下意识看向妈妈，叶曼站在门口看着她，“晓婷自己在屋里待一会儿。” 叶曼把房门关上，里面就剩下父女两人，晓婷盯着被自己弄坏的玩具，贺章呈默默伸出手看她没有反对把坏的玩具拿到手里。 “爸爸帮你修好不好？” 晓婷一直没有看他还在生气，贺章呈试了几下并没有把那个坏的玩具修好，只能放到自己手边打算一会再修，斟酌了好久并不因为女儿只有几岁就打算把这件事敷衍过去。 就算只有几岁受到的伤害也是实打实的。 “……对不起” 好不容易被妈妈哄好的晓婷，听见他的道歉后把脸撇向一旁。 “奶奶说的不是真的，晓婷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晓婷猛的站起来打算往门口走，贺章呈赶紧伸开双手拦住她，“对不起，爸爸跟妈妈想法是一样的，我们以后只会有晓婷一个女儿，今天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发生，晓婷相信我好不好？” 贺章呈看女儿要哭了，赶紧伸手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抱在怀里，小小的人热烘烘的扑在自己怀里委屈的落泪，他这个当爸爸的心怎么可能好受？ 第一次见面她就已经几个月大了，躺在襁褓里却已经会对他笑，下一次见面躲在妻子身后，怯生生看着他根本认不出来，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都揪成一团。 自己在她的成长当中陪伴太少。 “……对不起，是爸爸不好” 晓婷揪着他的衣服哭，叶曼听着屋里传来的哭声转身走向沙发，马明月正一脸紧张看着她，刘荷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哎呦哎呦直叫唤。 “天杀的老娘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你们贺家那些人看不上我，就只有你一个儿子，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有必要在贺家受那么多气？ 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了，你现在对你老娘拍桌相向，还要赶我走……作孽啊” 叶曼双手抱胸冷冷看着她，马明月赶紧坐起来挡在她们中间。 “表嫂，小姨刚刚差点上不来气，她也是为了表哥好，你别——” “行了，这是我们的家事。” 叶曼伸手示意马明月不要说话，“你自己在贺家受多少气你应该去找贺家讨，凭什么你受了气就要我跟我女儿受你的气？” 第436章气到医院 刘荷捂着胸口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忍不住呸了两声，“我哪敢让你们娘俩受气？现在已经恨不得撺掇我儿子把我这个老娘赶出去，再这样下去，不是要让他跟我断绝关系？” “你在那个家过的不好是你丈夫的问题，跟你儿子没有关系，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儿子补偿你？ 你说贺家欺负你，那跟贺章呈有什么关系？他那个时候不也是个几岁的孩子，难道你还指望他保护你？ 是你的丈夫没有负起他应该负的责任，你应该唾弃他痛恨他，而不是试图在你儿子身上找到让枕边人保护的感觉，他只是你儿子。” 刘荷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多年媳妇儿熬成婆，哪一个当媳妇儿的不是这样过来的，等儿子长大了她的腰杆子就硬了。 “我——” 叶曼:“我又没有说错，你一直说你在贺家受气，不就想让贺章呈哄着你供着你，这一角色应该是你的丈夫来做，不是你的儿子。 他既然对你这么不好，没有在他的家庭当中维护你，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孩子，还是有其他的？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就像我今天如果下定决心不跟贺章呈过了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跟孩子有什么关系？一个几岁的孩子他能干什么？” 叶曼就这么直视着刘荷的眼睛，要真过得这么不快乐为什么不跟贺家离婚？ 她可能没有办法独自一人带孩子，那为什么要把责任堆在贺章呈身上。 叶曼想着如果是自己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办法跟贺章呈离婚，不管怎么说，她都没有办法怪到晓婷身上。 刘荷几乎跳起来，“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 叶曼这番话戳到了她内心深处的痛处，为什么在贺家受气？贺家只要是个人都不满她，因为她的丈夫并没有在该维护的时候维护她，本来家境就不好，又没有丈夫撑腰，那些人自然是想欺负就欺负。 刘荷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一面，只是说贺家那些人恶毒。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章呈是我儿子，我是他妈，他就得听我的！还说只生一个丫头！你们怎么敢的？怎么对得起贺家的列祖列宗！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叶曼毫不客气直接对她翻了个白眼，“我是真不明白，你刚刚不还说贺家对不起你？怎么还事事想着贺家的列祖列宗，还怕对不起他们，我就想问问任贺家的列祖列宗认你吗？他知道你这么维护他吗？ 你可真行，人家对你越不好你越想着贺家的列祖列宗！ 肚子长在我身上，我决定了只生一个就只生一个，除非你让你儿子现在就去打离婚报告，不过你们要是现在去打，那我就去找妇联！” 刘荷:“你——” 贺家列祖列宗不认她这句话的杀伤力可太大了，刘荷伸手指着叶曼，血一股脑往脑袋涌，人差点站不住，你你你了几句说不出话来。 眼前一阵阵发黑晃了两下，马明月赶紧扑过来把她抱住，“小姨，你别吓我，表嫂你别再说了。” 刘荷干脆眼睛一闭捂着胸口倒了下去，吓得马明月叫了好几声，赶紧去把贺章呈叫出来把人送到军区医院去。 第437章先去认错 这事在家属院里出了名，不少人看见刘荷被抬到医院去，张主任这个妇联办公室主任指定要去了解情况，刚到医院刘荷直接拉着她就哭。 “张主任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老娘千里迢迢过来看他，谁知道儿媳妇儿居然嫌我碍事轰我走，你说这世上有这样的道理不？ 妇联得给我个说法，哎哟哟脑袋疼，心口疼。” 刘荷向来豁得出，直接抱着张主任嚎啕大哭，哭的张主任默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您老人家注意身体，我们妇联会去了解情况。” 等病床一空，马明月赶紧把她扶起来，“小姨？” “这个姓叶的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过，他居然敢说贺家不认我，她哪来的脸，不认我难道认她？这事不能就这么算，我被她气到医院了，这么不孝的儿媳妇就该被唾沫淹死，老娘倒要看她怎么办？” 叶曼也没想到最后会直接发展成进医院，不管之前怎么着，长辈一旦进了医院，大家指责的目光肯定得落在她身上，不过最让她担心的是贺章呈，人家才刚刚保证说以后只会有晓婷一个孩子，如果是这样，叶曼自然选他。 可这话说完才没多久，自个儿就把人家妈气到医院了，可要说后悔也没多后悔，凭什么她就能对晓婷说那些话，自己就不能说了？ 马明月跟贺章呈都去医院照顾人了，宋青赶紧过来把晓婷带去跟安安玩。 “宋青姐……” 她正攥着手坐在客厅，眼里带着一丝惊慌，宋青叹了口气坐到她旁边。 “你婆婆怎么样了？” 大夫检查了说没事，可刘荷一直叫着脑袋昏站不起来，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哀嚎。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她对晓婷说那样的话，我实在气不过，她自己说贺家对不起她，可偏偏话里话外又离不开贺家的列祖列宗，都这么对不起她了怎么还关心贺家的祖宗？” 宋青自己也是当妈的，要是有人敢对安安说这样的话，她也得炸，格外能理解叶曼的心情，但也知道婆媳关系下媳妇儿到底是弱势，万人的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等会给小婷收拾几件衣服，这段时间先住我那儿，你跟小贺轮流去医院照顾她，不管怎么说得先让她出院。” 还好身体没出问题，不然她跟贺章呈之间指定得出隔阂，这毕竟是人家亲妈。 “嗯” “……小贺呢？他什么态度？” 叶曼不知道，那时候太混乱了，她脑袋里只剩下马明月呼天喊地的声音。 宋青还没走，张主任已经上门了，她一进来叶曼搓搓手赶紧坐直。 “小叶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闹到医院去了？” 叶曼只能把那天的情况复述一遍，“她对晓婷说她是赔钱货，还说要带回老家让我再生一个，现在是新社会，不讲究重男轻女那一套，我一生气没忍住……” 张主任坐在沙发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叶同志看着温温柔柔的，在她心里跟赵琴是一挂的，可没想到怼起人来这么厉害。 光是吵架都能把婆婆吵进医院，这要动起手来还了得。 “小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男娃女娃都一样，确实不能重男轻女，这一点要批评她，不过你大可跟我们妇联说，我们去找她做思想工作，你不能跟她吵架还把她气到医院，这毕竟是长辈。” 叶曼低着头，宋青赶忙开口，“张主任叶曼也不是故意的，那时候气急了没顾上，她现在也后悔。” 张主任跟宋青是老熟人，也不讲那些虚的，直接开口，“行，那你就是知道自己错了，现在你得把老人家照顾好，伺候出院再跟她认错，你放心，我们妇联同志会跟踪，要是她依旧坚持之前的旧思想，我们会给她开会。” 两边都有错，妇联也不偏袒，张主任说完收起东西就要走，宋青把人送到门口，张主任在门口微微摇头，“年轻人太心急了。” “也不能怪叶曼，孩子是当妈的心头肉，被人说赔钱货谁不得生气？” “你们都是一样的，其实都不能吃亏，怪不得能处到一起，这件事在家属院影响不好，你得让小叶同志去医院照顾几天，不管怎么说这面子工程得做到位。” 宋青连连点头，“会的会的。” 晓婷直接被宋青牵走了，路上一直低着头，宋青把包背在肩上蹲下来看着她，“晓婷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到阿姨家跟安安一起住？” 晓婷抿紧嘴巴盯着手指，“……都怪我” 是因为她妈妈才要跟奶奶吵架。 宋青赶紧伸手把晓婷的手拉到手心里，干脆把人抱起来，“这怎么能怪你？晓婷受委屈了妈妈自然要保护你，如果安安受委屈了阿姨也会这么保护安安的。 别担心医生都说了奶奶没事，爸爸妈妈会处理好的。” 后院里种的花已经开了，陆阳这几天在捣鼓竹床，说晚上直接支在树下，能在院子里乘凉。 陆容慧给安安做了一顶花环，正带着坐在秋千上臭美，看见妈妈牵着晓婷回来了，赶紧跳下来把花环放到她头上。 “这一顶先给你，小姑正在给我扎新的，我们今晚让穗穗也过来，我们一起睡。” 安安只知道妈妈说叶阿姨这几天没空照顾晓婷让她来家里住几天，她不知道多开心，已经盘算好要抱着小猫一起睡，还邀请穗穗过来，壮壮一听也想凑热闹，只是他是男生，安安严词拒绝，惹得壮壮撅起嘴老大不乐意。 只要四个小孩子凑一起，那声音就不可能小，光是在院子里吱哇吱哇叫就已经吵得人头疼，后来又干脆带上小鹅到后山开荒，宋青赶紧叮嘱他们不许跑上山。 有了上次屁股疼的教训他们也不敢。 小鹅之前只认安安的，其他小朋友到它面前都扑腾着翅膀故意吓唬人家，后来穗穗跟壮壮在她面前凑的多了也知道这是小主人的朋友。 “我们去给小鹅找吃的。” 他们兄妹俩比赛一样跑走了，晓婷一直兴致不高，安安察觉到默默走到她旁边。 “怎么了？” 第438章家里只能有一个 晓婷蹲在树丛后面揪了根棍子在地上划拉，语气非常低落，“……奶奶不喜欢我，她说我是赔钱货，如果不是因为我妈妈会再生一个弟弟。” 即使父母已经跟她保证过这辈子都只会有一个小孩子，可晓婷从来没听过这么恶毒的话，哪能这么轻易从心底摒除。 “……我不想要弟弟。” 安安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已经习惯了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玩伴她有很多，可家里要真多了一个弟弟？ “我也不想要弟弟，弟弟是什么好东西吗？为什么一定要？不想要就是不想要！” 妈妈虽然没提过，不过安安小小的脑袋瓜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万一爸妈也想要一个弟弟呢，不行，这事绝对不能发生。 “为什么说因为晓婷叶阿姨就不能再生一个弟弟？” 晓婷刚刚还有些低落，现在已经完全随着安安的思路走，“……因为要照顾我？没办法再照顾多一个人。” 安安盯着树丛默默举一反三，爸爸妈妈也要照顾她，是不是就不能再生一个了？ “我知道了，我们要让爸妈没有时间再生一个。” “啊？” “妈妈说过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不听话妈妈照顾我的精力多，她自然就不会再生一个更难带的。” 安安有时候还挺霸道的，现在就是，“家里只能有我一个！” 晓婷看好朋友一点不把这当问题，甚至还非常自然的说不喜欢弟弟，她也勇敢的承认自己心里的想法。 “嗯，只能有我一个。” 穗穗揪了好多嫩叶子，把手都染了色，哒哒哒跑过来，“什么只能有我一个？” 听完两人的话看向哥哥，“那为什么我们家要有两个？” 壮壮骄傲的仰起脖子，“哼，反正我是哥哥，我是最先出生的，就算只有一个也应该只有我，你是多余的那个。” “……才不是，你才是多的那个。” “你是！我是哥哥，我是最开始出生的。” 两人立马吵起来，最后不欢而散，双双握紧拳头跑回家。 赵琴下了班回来还想去问宋青那边怎么样，就连厂子里不少人都在讨论，把婆婆气进医院这还是家属院里头一遭。 结果一回来就看见吵的面红耳赤的两个孩子，两人站在院子里赌着气都不肯看向对方，憋得脸都红了。 看到妈妈回来穗穗直接张开嘴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以前跟哥哥就算打架输了也没哭的这么伤心过，赵琴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壮壮双手抱胸洋洋得意，“她是多余的那个。” 赵琴:“……” 穗穗:“为什么我们家要有两个孩子？我不想要哥哥，他才是多出来的那个！” “我也不想要你！” 两人吵的赵琴脑瓜子疼，到后头兄妹俩都在赌气，她夹在中间都不知道要安慰哪个，终于等到男人下班回来，赶紧把烂摊子丢到他手里。 “赶紧给他们解释解释。” “怎么了？哥哥欺负你了？” ……穗穗直接扑到爸爸怀里揪着他的衣服哭，说哥哥说她是多余的。 赵琴男人蹲下身来看向儿子，壮壮默默站直偏过头去，在爸爸严厉的眼神下不敢说话了。 “没有人是多余的，你们都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小时候一起住在妈妈肚子里，你们是一起来的。” …… 那边的哭声飘进院子里，陆阳挥起榔头往竹床敲进一颗钉子，“又怎么了？” “说家里只能有一个，争谁才是多余的那个。” 陆阳都觉得好笑，他们是龙凤胎一起来的，这有什么好争的，不管谁先出来后面都得再来一个。 “安安呢？” “后院” 夫妻俩很快又聊贺家，贺章呈请了一天假，叶曼现在也去医院照顾，刘荷气的在床上指着她让她滚出去。 第439章你们家的规矩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陆阳抡起榔头又敲了一颗钉子进去，起来在上面坐了坐还有点晃，安安怎么跑后院去了？ 要是以前恨不得凑在陆阳手边盯着他做，现在肯定尽职尽责当好质检员。 吃完饭后宋青带两孩子洗完澡，问她们要在哪边睡，安安很想去跟小姑睡，因为在小姑那边可以把小猫抱上床，在这边妈妈不肯，可是眼睛滴溜一转想到自己的打算，最后抱紧枕头。 “跟妈妈睡。” 陆阳还以为今晚能独自跟宋青在一起，没想到房间里多了两个电灯泡，他睡在角落，宋青睡在他跟安安中间，晓婷睡在安安旁边。 “爸爸，我想听故事。” 陆阳翻了好几本故事书，结果她们俩一直在换，不是说这个故事听过了，就是说这个故事不好听，陆阳任劳任怨，宋青过去一巴掌拍在安安屁股上。 “不听就睡觉。” 当然不能现在睡觉，安安虽然想看紧爸爸妈妈，到了后面还是没能抵挡住小猫的诱惑，小猫现在在小姑房间的地上，她们俩留溜下炕，要不是宋青在后头叫着穿鞋子，估计能直接光脚跑过去。 跑过去后抱起肥胖又无助的小猫一顿狠亲，最后又爬上小姑的床，陆容慧正拿着本书看，默默掀开被子让她们在床上玩。 陆阳伸出手在被闺女一脚踩过去的小腿上揉搓，安安是实心的，在炕上又跑又跳，一脚踩在小腿上还蛮痛的。 穗穗原先也想过来跟她们一起睡，不过今天闹了这么一通，现在正黏爸妈，躺在床上抱着妈妈的脖子都不肯伸手，哥哥被爸爸瞪着赶紧过来跟她道歉，穗穗直接翻身埋在妈妈怀里不肯理他。 宋青在看书，陆阳想过去坐在她旁边，被她直接拿书推远。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靠近一点。 陆阳没有放弃，慢慢又靠过去，这大夏天的他也不嫌热，宋青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哎呦” 还故意叫的凄惨，本来宋青还没下多少力，他叫出来后手上干脆用上力了。 陆阳:“……” 家里有两个孩子在，再加上现在房间门大开着，两人不时就笑着在两个房间串来串去，他们夫妻俩衣服都穿的规规矩矩，坐在一起也没有任何过分的行为。 陆阳被掐了一把后只能无奈的看着她。 两孩子不知道在那边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笑声都传了过来，陆阳无奈笑了一下，躺下去拿过一本书盖在头上。 “还好咱们家就一个，晓婷就过来住几天，你看看晓婷多文静的孩子，被我们安安带着也跟皮猴子一样，要是家里有两个，这日子——” 再看看隔壁赵琴家，家里两个孩子都不是省心的，两人凑一起威力不是简单的1+1，不知道翻了几倍。 宋青想到贺章呈妈妈说的话，突然收起书严肃的看着他，陆阳默默坐起来，在自己身上看了又看，“……怎么了？” 自己啥也没说。 宋青也不想试探他，直接开门见山，“你还要再生一个？” 陆阳眼睛微微瞪大，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了，不是在庆幸还好自家只有一个，要是再有一个跟安安一样的，头都不知道得有多疼。 “没有” “以后呢？你们家有没有我不知道的规矩，比如一定要生一个男孩之类的。” “我们家哪有这样的规矩，我爷爷那辈饿肚子全家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也就几个活着，我们家唯一的规矩就是要吃饱饭。” 宋青:“……” 陆阳把手里的书丢在桌上，默默挪到宋青旁边伸手给她按手，“我可是党员，思想觉悟很高，别给我泼脏水。” 宋青:“……泼什么脏水了？正好今天讨论一下，我起码这几年都不打算再生一个，工作很忙，厂里一堆的事。” “那就不生，要再生一个像安安这样的，咱们俩除了工作就得带孩子了。” 闺女很好，不过有这一个就可以了，陆阳现在就想等闺女长大一点多些跟宋青独自相处的机会，不过他也就是这么说，要安安真长大了又开始吃醋，觉得女儿的世界里多了那么多人，自己变得不重要。 陆阳还想给她拍肩膀，就在这时隔壁传出什么碎了的声音，安安已经扯着嗓子叫人了。 “爸爸，爸爸快过来！” 陆阳立马站起，“我先去看看。” 第440章离婚 安安把小姑的箱子从炕上的箱子不小心撞到地上摔裂了，家里有问题都找爸爸扯着嗓子叫了几声陆阳跑过来。 “我看看” 还行还能修，把箱子里的东西先拿出来，“等我做完竹床就修。” 说完在闺女鼻子上用力点了一下，“怎么这么不小心？就不能安安静静坐一会儿？” 名字的安安是随遇而安的安，也是平安的安，偏偏就没有安安静静的安。 “爸爸，我想去上茅房。” 晓婷抱着小猫舍不得松手，小猫现在那么重难为她还能抱起来，陆阳伸手把安安抱走，“走” 说着要去上茅房，等到了院子里又不想去了，要她爸抱着站在苹果树下，说要看树上的小鸟回家了没。 “鸟妈妈都没叫，他们是不是还没回来？忘了回家？” 陆阳伸手指指天上的月亮，“小鸟妈妈带他们睡觉了。” 双手撑在爸爸肩膀上，硬是要往上看，当然什么也看不到，陆阳也不催她。 “等爸爸把竹床做好，咱们过几天就在树下玩一会儿再回屋睡觉，南方有一种挂在树上的网床，能把人罩在里面。” 安安对网床比较感兴趣，“那爸爸咱们做这个。” 陆阳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原料好不好买，已经答应下来，“好” …… 最后还是快憋不住了才让爸爸抱她到后院，上完厕所出来安安在后院跑了两下，突然停住看着陆阳。 “爸爸……” “嗯？” 安安知道不管自己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可以跟爸爸说，那——“我不想要弟弟。” 陆阳听宋青提了一嘴，知道贺章呈妈妈在晓婷面前说了些难听的话，害怕也影响到闺女，赶紧在她面前蹲下来。 安安没低头，就伸手背在身后看着他。 “爸爸你会生弟弟吗？张主任之前开会说大人要睡在一起才能生小孩，我不想你们生，你们以后不要睡在一起好不好？” 陆阳刚开始还紧张，生怕她听见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来直接哭笑不得，还真是孝顺的孩子。 安安想着她要去跟小姑睡，不能时时刻刻看着爸爸妈妈，只能希望爸爸自己不要靠近妈妈。 陆阳默默看天，“……爸爸跟妈妈是夫妻，我们肯定要睡在一起的。” 她还小，现在也不是给她普及生理知识的时候，陆阳只能默默带过。 “不过爸爸跟你保证只有你一个好不好？不管我跟妈妈怎么样，都只有你一个。 我不喜欢别的孩子，我只喜欢安安。” 安安得到保证后已经喜笑颜开，“那好哦” 过去直接抱着陆阳脖子在他脸上一连亲了好几下，“我也不喜欢别的爸爸，我只喜欢爸爸。” 陆阳:“……？”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 把她抱起来往天空抛了一下，安安咯咯咯直笑。 陆阳:“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别的爸爸。” 安安回到屋子后已经忘了自己在外面才刚刚说过她最喜欢爸爸，头也不回跳到炕上跟晓婷一起玩，陆阳只能回另一个屋子。 叶曼吃完晚饭后空手去医院看望婆婆，还没进门就听见病房里刘荷正在痛哭流涕指着儿子的鼻子让他马上离婚。 “你瞧瞧她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要不是我身子硬朗些你永远都见不到我了！离婚！必须马上离婚！我们家容不下她！” 马明月伸手在自己通红的眼角处擦了下眼泪，“表哥，大夫都说不能让小姨生气，你要不就先听小姨的话？” “她都把你妈气成这样了你还无动于衷？你究竟是不是我儿子？” 叶曼只站了几秒，立马加快脚步推开门进去，屋里别说正在发脾气的刘荷，就连一直在旁边默默流泪增添气氛的马明月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她就这么进来了。 第441章养好身体再回去 刘荷反应过来后忙着四处找东西想砸她，叶曼估摸着距离站在不远处，她的演技暂时没有马明月那么高超，就算此时想挤也挤不出眼泪，又舍不得伸手重重掐自己。 “妈……妈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你要出事了我们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原谅我？” 猫哭耗子假慈悲，刘荷一看见她就恨不得得她立马滚出去，没想到这个儿媳妇儿恨不得气死自己，眼里根本都没有眼泪还故意伸着个手。 床头放有搪瓷缸，贺章呈在妈动手前找东西的时候已经快步上前把搪瓷缸拿在手里，叶曼看没有多少危险干脆又靠近几步。 语气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妈你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怪我不懂事要跟你顶嘴，您是贺家的人，不管家里人对你做过什么，你始终想着贺家的列祖列宗……” 戳心窝子的话说一两次才有效果，说的多了心里有免疫听着也就不难受了，叶曼适可而止，帮婆婆回忆那天说过的话后看她又双目圆睁，赶紧语气一转。 “妈，你放心，前几日的我不是现在的我，我现在已经深刻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您别再操心了好好休养，明月妈这段时间得你好好照顾，妈这一时半会儿离不开医院，我又趁不出手来。 至于你们的衣物，我回去立马收拾过来，家里就不用你们担心了。” 反正都这么乱了，她不介意再添点乱，今日过来只是为了展现一个已经认错积极伺候婆婆的好儿媳形象，不落人口舌就行。 不是爱住院那就在这住着，凭什么她女儿要躲出去，就应该她们躲。 马明月刚刚才在表哥面前吹耳旁风，生怕表嫂连自己一起骂，一直低着头默默当不存在，现在突然听见点自己的名，一脸惊讶抬起头来，“啊？” “妈不是说她身体不好，加上又被我气病了，这可得好好养着，干脆你们在这儿把身体养好再回去，我一会儿就把包袱送过来，再送些住院的东西。” 说完后脸上带笑快步走出病房，刘荷大喘几口气只觉得自己头昏胸闷上不来气，缓了几秒后朝着儿子，“她什么意思？把我们赶出来，扫地出门，我——” 可怜的马明月还呆愣愣的，就看见小姨又捂着胸口，赶紧从床边爬起来给她拍气，贺章呈直接把护士叫过来。 刘荷身体没什么问题，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就算大夫检查说一切正常，只要捂着头就能装病，人老了身体有问题很正常。 又跟之前一样查不出什么，护士只能让她放宽心不要再生气。 贺章呈拧着眉头，“大夫，我妈的身体是不是不怎么好？住了几天了怎么一直查不出来？” 军区医院的护士也是家属院的军属，年纪轻轻跟叶曼一般，低头瞥了眼躺在床上，又哎呦哎呦直喊疼的刘荷，她这哪是身体不好，是身体太好了，归根结底是婆媳问题。 护士语气淡淡，“人老了身体都有毛病，是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等护士走后贺章呈把手里的搪瓷缸重新放回床头，“妈叶曼说的对，你这身体就得好好养一养，在医院好好住着，等养好了再回去。” 刘荷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不敢置信看着儿子，“你什么意思？你也要把你妈赶出来？” 贺章呈看着她异常敏捷的动作，拖了张凳子坐在床前，“这怎么能叫把你赶出来呢？妈你身体不好，就得听大夫的好好养着，你放心，明月会在这儿照顾你，我下了班后也会过来看你。” 刘荷前2日住在医院是为了拿捏叶曼，想让她被唾沫淹死，没想到住着住着儿媳妇儿跟儿子直接要打包把她扔在医院里。 “你——” “都说了让你放宽心，不要再生气了，快躺下。” 贺章呈头2日还真以为妈被气出了问题，衣不解带伺候了两天才发觉妈身体好好的，不过是想在医院装病达到自己的目的。 “明月辛苦你了。” 贺章呈留下一句话后说要回家，只剩下马明月一脸懵站在病房里，住在这儿又不能洗澡，她已经两天没有洗澡了，还以为小姨能把表嫂赶走她们重新回到表哥家，却没想到接下来还要住在这。 只觉得日子一眼望不到头。 小姨跟表嫂斗了这么多年，以前表哥不在的时候都占不了多少便宜，现在表哥心偏向表嫂那边就更不用说了。 “我活着还有什么劲？我亲生的儿子，老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居然听信那个狐狸精的话要把他老娘丢在医院里，造孽呀造孽！” 病房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大家都在看戏，护士过来给其他床换药时，“刘荷你不是说你身体一直没好，你儿子也是为了你好。” “我——” “哎呦小姨你怎么了？又喘不上气了？大夫大夫！” 第442章你在怪我？ 叶曼出病房后没有直接回家，绕了个弯拐去宋青家，她婆婆闹出的事在家属院里流传挺广的，大家看她的目光带着些异样，不过叶曼无所谓。 “晓婷？” “妈妈！” 晓婷刚过来的头一晚晚上还睡不着，第二天妈妈过来看了她几次，再加上有小猫跟安安他们陪着跑闹，心情好了不少。 叶曼把她抱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饼干递给安安跟穗穗，“谢谢你们陪着晓婷玩。” 安安接过饼干立马笑了，不过还是觉得疑惑，“叶阿姨你好客气。” “对呀，不是我们陪着晓婷玩，是晓婷跟我们一起玩。” 晓婷比安安大一点，两人衣服差不多，这两天已经开始互换衣服穿了，跟突然发现的新游戏一样，两孩子不知道有多新奇。 叶曼:“是阿姨说错了，那你们等会还去后山？” “对，我们要去给小鹅摘叶子。” …… 陪着女儿说了一会话她才回家，路上已经下定决心决定按自己在病房说的做，不是喜欢住医院，那就住去吧，正好把家里清空，让晓婷回来住。 至少现在来说那房子她还有份，凭什么要让给别人？ 贺章呈回来后发现家里没人，不知道她去哪了，只能坐在客厅等，叶曼推开门就看见男人坐在窗户透过来的阳光中，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沉沉看着她。 距离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天多，这两天来两人没说过几句话，除了叶曼在有意无意躲他外，还有就是怕两人说话让刘荷情绪更激动。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叶曼吸了一口气才把门关上，反正话已经说出去了也打算这么做，如果贺章呈不同意—— 想成两人那晚才刚刚达成的共识，叶曼心里觉得有些遗憾。 “……你妈说身体不好我才想让她在医院把身体养好再回家，你要是不同意——” 贺章呈收回视线，“我没有说不同意，妈现在在医院住着，再多住几天也是一样的。” 客厅又重新恢复安静，男人依旧双手放在膝盖上连坐姿都没有变过，叶曼站在门口，不知为何觉得这个姿势好像他在审犯人。 手按着门边的柜子，指甲不由得在上面轻轻刮蹭。 “晓婷怎么样？” “你在怪我？” 沉默良久，两人突然同时开口，叶曼没有躲避他的视线，“晓婷很好，她跟安安玩的很开心。” 贺章呈坐在沙发上，手按着膝盖，她并没有怪叶曼，那晚是妈先对晓婷说难听的话，叶曼才会故意气她。 “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做的不对，或者希望我去跟你妈道歉，以后……” 叶曼能自己去病房对婆婆说她不应该这么做，不认为这是在向刘荷低头或者是在向她道歉，因为她的行为在刘荷眼里甚至还算得上挑衅，但如果贺章呈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希望她能真心实意去跟他妈道歉，那不好意思，就算再遗憾，叶曼也能直接把晓婷带回去。 “我没有”贺章呈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我没能让妈去跟晓婷道歉，你们——”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只知道自己从来没想过要叶曼去跟妈道歉，因为她没做错。 他其实是想问那天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她会不会因为这两天妈故意为难而反悔？ 贺章呈的心并没有落到实处，叶曼都开口说要离婚了，而自己除了一个保证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这个保证在此时此刻也显得有些可笑，他害怕她直接带着女儿回去。 “哦” 既然不是指责她那站在这儿干什么？ 直接拉开灯绳走进马明月她们俩住的房间，“那我收拾东西送过去？” 说完都没等贺章呈回答直接拉出包裹把他们的东西塞进去，恨不得把房间清空。 第443章砸了一个大包 儿子都走了再干嚎也没用，病房里那些人反倒在看笑话，刘荷默默靠在床上，板着脸看着角落，马明月擦干净眼泪有些着急。 “小姨表嫂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难道要让我们一直住在这儿，这里不方便，天气这么热我怕你住不惯，要不咱们跟表哥说一声，让他把咱们接回去？” “呸！那是我儿子的家，凭什么把我赶出来？不对，老娘爱在哪住在哪住，她把我气病了现在要在医院养伤，赶紧拍电报回家跟叶家要说法，问问他们怎么教的女儿就这样对婆婆？” 马明月可不敢应声，跟叶家要说法有什么用？叶家又不会批评表嫂，现在就算去找小姨夫，小姨夫估计也不放在心上。 谁也不知道表嫂居然将计就计，知道小姨不愿意走想在医院多躺会儿，把表嫂架在火上烤，人家直接把东西都清过来，根本不管外边会怎么说，唉。 “小姨，叶家离这多远，他们现在也管不了表嫂，要不咱们——” “不行！她不来给老娘跪下道歉，我绝对不会就这么回去的！” 不知不觉中刘荷的诉求已经从让他们俩必须离婚，到现在只要叶曼过来给她跪下道歉就行了，这退的有点多。 可惜刘荷坐在病床上左等右等，没等来叶曼的痛哭流涕，就看见她拎着一个包袱直接过来，后面自己儿子手上还抱着一个大包袱。 刘荷:“……” 眼前一黑又呼吸不上来，她还以为叶曼就说说，自己儿子回去也会不同意，没想到她不仅把东西带来了，甚至后面自己儿子还帮忙带一个更大的包袱，刘荷觉得脑袋抽抽的疼。 马明月揪着衣服，干干笑了两声，“表嫂，小姨的身体好多了，不用在医院住这么久……” “那怎么能行？妈的身体不好就得在这儿好好养着，把身体养好才行，不然我这做儿媳妇儿的心里也不安。” 说完把包袱放到桌上，从里面掏出两个饭盒递给马明月，“粮票我也放在里面了。你到时候到食堂给妈打饭，这段时间得多麻烦你了。” 马明月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要命啊，她是过来当保姆的？ 求救的目光看向表哥，可惜表哥根本没看他，直接把他手里的包袱放到床上。 “妈，你先好好住着，我有空就过来。” 刘荷跟老黄牛一样嗬嗬往外喘了两大口气，一把抓起叶曼放到旁边的饭盒，叶曼眼疾手快蹲下去，贺章呈没反应过来，“啪”被铁饭盒砸在头上起了一个大包。 贺章呈愣住了，捂着头站在那没啥反应，铁饭盒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接着在地上滚了一圈，叶曼瞧着那两个铁饭盒庆幸的拍了拍胸口，还好自己反应快，这要是砸在头上几天都好不了。 马明月:“表哥，你没事吧？” 马明月何止是吓了一大跳，小姨就表哥一个孩子，又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从来没对表哥说过重话，这还是第一次拿东西砸他，天呐，那一个大包她看着都疼。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老娘养你这么多年白瞎了，呸，我我我” 刘荷还在找东西，一把扯掉手上的针头，桌上还放着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直接抓起来就要丢，这次贺章呈有反应了，往后一躲躲开，刘荷用了十足的力气，苹果砸在墙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掉下来，墙上一个印子。 “你对得起我吗？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把老娘赶出来！我千里迢迢过来，我这辈子都是为了谁！啊？你有没有良心？” 刘荷现在对儿子的愤怒远超对叶曼的，叶曼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外人，而儿子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这狗东西因为一个认识几年的女人这么对他老娘，刘荷只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心血喂了狗。 一把扯开被子就要起来，还好听见动静的护士已经跑过来了，一把推开门怒目圆睁看着里面的人。 “要吵出去吵！别人还要休息。” 病房里其他人此时都躺在病床上，当自己不存在，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那边的动静。 马明月害怕小姨气头上去打表哥，可不能这么闹下去，到时候表哥跟小姨直接反目成仇怎么办？赶紧过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劝刘荷。 “小姨别生气了，表哥也是为你好，咱们养好身子再回去。” 叶曼把地上的铁饭盒捡起来拿到手里，走到门口不好意思地看着护士，“实在不好意思，老人害怕住院，我们这些做孩子的会劝她的。” 这一家闹成这样也不怕别人笑，护士摆摆手，示意他们等会儿把墙上的印子擦掉。 “不管怎样病房是拿来住的，不是拿来吵架的，再吵就出去。” “好好，我们知道了。” 第444章滚出去 叶曼可不敢在这儿多待，下次这饭盒飞的可不一定是贺章呈，把饭盒放在床上直接跑了，等走出病房脸上才露出笑容。 贺章呈刚刚都被他妈给砸懵了，正好也让他认识一下他妈的威力。 “滚，你给我滚出去，老娘不想再看见你！” 刘荷怒吼让贺章呈从病房里滚出去，贺章呈很快也走了，重新躺回病床上，伸手抹抹眼角，气的心肝疼。 马明月看着砸了一个坑的铁饭盒，“……小姨，咱们真的要住在这儿？” “现在才知道？你刚刚不还劝老娘，说住这也是为了我好！” 马明月被骂了一通，只能盯着鞋面，她能怎么办？刚刚那情况只能先劝他们母子俩不要再打起来，又不是真心的，谁要住在这儿，洗个澡都洗不了。 她心里也委屈，小姨来之前对自己不知道多好，还说这辈子只认她一个儿媳妇，一定会想办法让表嫂回家，她不也信了？ 都等成老姑娘了，结果表哥不愿意跟表嫂离婚，现在感情还越来越好，就连小姨也开始对自己发脾气。 “你刚刚就站在那儿，也不知道过来帮个手，就看着我被叶曼这个狐狸精欺负，我儿子被她迷了心就算了，你呢？你又是为什么？” 刘荷把怒火撒在马明月身上，马明月握着拳头听了一会儿，最后没忍住说去外头帮她打个水直接冲出去。 贺章呈额头上的那个大包格外显眼，此时又直接青紫起来，他都不好意思这么大大咧咧走回家属院，等到天黑了一点才敢回去。 叶曼正在煮面条，本来要去把女儿接回来的，可晓婷不愿意，她说今晚还要跟安安一起睡，陆叔叔的竹床做好了，她要在外面看月亮。 只能自己回来，孩子不在吃的也简单，就煮了个面条，卧个鸡蛋，贺章呈回来的正是时候，叶曼低头看着碗，觉得两人现在也算是苦命相连的战友，自己也不好吃独食，默默把面条拨成两碗端出去。 贺章呈坐在桌子前，伸手支在额头上试图挡着头上的包，没好意思看叶曼，叶曼把碗推到他面前，碗里是一碗素面条，上面一个刚煎好黄澄澄的鸡蛋，还有几片翠绿的菜叶子。 男人一直低着头不想跟她对视，估计是不愿让她看见脸上的包，叶曼也不想看他，怕自己没忍住笑出声来，那就太不好意思了，只能忍着低头吃面条。 桌上俩人都不说话，贺章呈吃的很快，一碗面条一会儿功夫就下肚了，叶曼细嚼慢咽才吃了一点。 贺章呈偷偷看她，只是吃一个面条她看着就赏心悦目，同样的面她看起来吃着格外香。 盯着盯着出了神，叶曼原先还想当没看见，最后觉得再被他看下去这面就不用吃了，放下筷子。 “没吃饱？锅里还有点面汤，你自己再去煮点。” “啊？没……” 灯下女人的眼里带着一丝恼怒瞪着他，贺章呈手忙脚乱赶紧否认，站起来想把碗端到厨房，实在太过慌乱，把碗都碰倒了，筷子也掉在桌上，还好他把面汤都喝光了，不然还得擦桌子。 叶曼:“那你顺便把厨房的锅洗了。” “好” 没有了紧盯自己的目光叶曼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又想到刚刚病房里的场景，默默笑出声来，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嗯，今晚煮的面条可真香。 第445章味道有些大 另一间屋子都搬空了，今晚按理来说贺章呈应该把自己的被褥搬过去，可他在外面磨磨蹭蹭许久就是没动。 叶曼刚开始还没想起来，直到觉得屋里两人待着实在太尴尬，拿衣服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后才发现他又把被褥展开放在床下。 叶曼:“……” 家里现在就他们俩人，有那么多地方，偏偏就要放在这儿。 贺章呈从她出来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撇过去不敢看她，不过余光还是注意到她已经把原先短的睡衣换成了长袖长裤，眼神一暗没有再说话，拿起自己的衣服去洗澡。 叶曼坐在桌子前先拿出擦脸油把脸擦了，接着又收拾起屋子，上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男人的一件短袖混到了她的衣物当中。 偏偏他又跟锯嘴葫芦一样不说话，要不是叶曼发觉他整天穿着件长袖，也没想过到衣柜里给他找。 有了这次的教训，不时就要收一次柜子，把活都干完了他还没出来，不由把目光看一下他那个袋子，在部队里待过的男人卫生习惯很好，不说自己的东西，有时屋里有什么活，他格外有眼色自己就干了。 叶曼摸着顺滑的头发，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桌上敲着，贺章呈这两日的表现实在太出乎意料。 先是同意这辈子就生一个孩子，丝毫不顾这消息不久前才把他妈气的要晕过去，后来她没忍住刺了婆婆，把她气到医院去了。 除了刚开始那天贺章呈瞧她的眼神带着些无奈，后来发现婆婆身子没出问题，不过是想赖在医院后，连无奈的眼神都不曾有。 而今日狠狠下婆婆的面子，直接把东西都收拾到医院去，他也没说什么，反倒帮着一起。 人向来喜欢得寸进尺，叶曼刚开始以为贺章呈夹在两人之中，心偏向婆婆那边，现在发觉他变了不少，再加上这几件事格外合她的心意。 “煤炭好像没剩多少了，我明天找人换些煤炭票回来。” 叶曼回过神来点点头，一般别人家夏天为了省煤炭，除了做饭，其他时候根本不用，不像他们洗澡要烧热水，煤炭用的比别人家要费很多。 贺章呈拿着一块军绿色的毛巾在擦头发，叶曼双手放在梳妆台上过了会儿，转身看他。 男人今天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可能是安安不在外面，也不套衬衫了，头发上没擦干的水珠滑落下，滑进衣服里。 贺章呈:“……怎么了？” 在她没看见的地方，拳头紧紧握在一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他。 “额头要不要擦药？” 额头那一个大包，青青紫紫，有半个鸡蛋那么大，要是不擦点药，估计他这几天都得被人盯看。 “嗯？” “我去拿药箱。” 从药箱里拿出跌打药水，贺章呈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握紧拳头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叶曼直接伸手戳着他的胳膊，示意他坐在椅子上。 “药水味道很大。” 她爸找来的药，据说是一个传了十几代的老中医配的，平时都不往外传。 贺章呈没觉得味道有多大，反倒是闭上眼睛呼吸都不敢用力，她用了什么香皂？怎么这么香？鼻腔里满是她身上甜腻的味道。 第446章我带她回去吃午饭 叶曼刚开始下手有些重，不过贺章呈只是皱皱眉头没有吭声，后来才轻了一些，一直到把药擦完他都没说过话，叶曼默默把药水拧回去。 重新看一下他那碍眼的被子，“你要不收起来放到——” 惊呼一声直接被男人拽到怀里，手里的药水瓶直接掉落在地上，贺章呈拽着她的手，在睁开眼睛时眼底已经赤红一片，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极大，叶曼没忍住皱了皱眉头。 “你——” 他的眼神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好像非常用力，叶曼才刚说了一个字，男人直接低下头来。 最开始还只是在她唇上轻蹭，直到叶曼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贺章呈认了神之后按住她脖子，夺回全部主动权。 …… 贺章呈的被子后来还是派上了用场，把床上的东西卷成一团后丢到地上，直接把人抱在身上，把下面的被褥丢上床来，叶曼手都抬不起，根本不知道他还换了床单。 第二天晓婷跟安安在院子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妈妈过来，她盯着门口皱着眉头，就连穗穗给她们分糖也摇摇头不想吃。 “……妈妈今天怎么还没来？” 之前妈妈都是早上过来找她陪她玩。 安安:“可能叶阿姨有事，晓婷你要回家吗？” “不要” 就算奶奶跟马明月现在不在家里住，晓婷也不想回去。 “那我们接着玩跳格子，叶阿姨一会就到了。” 中午宋青陆容慧回来做饭，四个孩子又跑出去了，她们俩一边择菜一边使眼色，赵琴也没忍住，回来后连家门都没进直接跑过来。 “我听厂里的人说，叶曼昨晚直接收拾东西拿到医院去，让她婆婆养好身子再回来。 我还担心她吃亏，你是不知道有些人话说的多难听，说她不孝顺把长辈都气到医院去了，结果叶曼现在直接把东西都丢过去，这些人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宋青:“她不是说身子还没养好，叶曼也是为她好，别人还能说什么？” 赵琴连自家的饭都没回去做，直接站在一旁帮着她们一起摘菜，三个男人一起从部队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屋里几个女人在交头接耳。 赵琴男人:“……” 就陆阳家需要吃午饭，他们家不需要。 谁也没想到贺章呈今天下了班后直接往这来，大家刚刚议论的可是他亲妈，赶紧收住口。 贺章呈:“嫂子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带晓婷回家吃午饭。”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多双筷子的事，晓婷他们在后面玩。” 贺章呈直接去后山找人，他人一走宋青立马给赵琴使眼色，看来贺同志并没有生气，不过他额头上的包？ 陆阳:“昨天被他妈拿饭盒砸的。” 晓婷听说今天中午要回家吃晚饭，跟安安几个道别后主动张开手，贺章呈没耽误赶紧把人抱起来。 路上晓婷扒着他的肩膀，虽然装作一直看向前面，其实目光不时扫向他爸的脸，没办法，额头上那个大包实在太显眼了。 “妈妈怎么没来？” 贺章呈咳嗽了一声，“爸爸来接你，咱们回家吃午饭。” “好吧” 晓婷后来把脸搁在他肩膀上，余光一直瞟向他的脸，贺章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目光？ 被女儿看见伤口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有损他高大的形象，不过当晓婷低声问他疼不疼时，贺章呈把人抱起来用脸轻轻蹭过女儿柔软的头发。 “不疼” 第447章想回家了 晓婷非常善于关心妈妈，如果是叶曼头上有一个包，现在肯定满眼心疼过去捧着妈妈的脸给她呼气，跟爸爸嘛不是怎么熟，不过想到之前跟妈妈的约定—— “爸爸怎么弄的？你疼不疼？回去给你擦药好不好？” 今早出门的时候着急忙慌，胡子也没刮，有些胡茬，晓婷其实脸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忍着没动，任由她爸贴着她的脸，贺章呈心软得直冒泡泡。 一会还伸出手来贴着他的脸，“……爸爸？” “爸爸没事，谢谢晓婷” 一回到家晓婷立马跳下来扑进屋子里大声叫着妈妈，叶曼从屋里出来，“回来了？午饭想吃什么？” 晓婷抱着妈妈的腿一直在跟她讲话，没有注意到父母之间的氛围。 她爸跟毛头小子一样直愣愣站在屋子里，手不知怎么摆，也没有说话，妈妈低着头更是没有往那边看过一眼，屋子里只有她叽叽喳喳的声音。 “小鹅还跟小猫打架了，他们可凶了，我们都不敢……哎妈妈你怎么不说话？” 叶曼伸出手掐掐女儿嫩生生的脸蛋，“妈妈在听你说。” “好吧” 贺章呈摸摸鼻子，自己今早出门前还惹她生气了，也不知道现在气消了没有，不过看她似乎不难受，只能先到厨房做饭。 饭桌上晓婷抓着勺子还在跟妈妈说这几天住在安安家的事，她可喜欢住在那儿了，安安家里有个大院子，还有后院，陆叔叔还弄了个水缸，打算上山抓些鱼养着。 “对了妈妈，爸爸的伤……等会你给爸爸擦药吧。” 晓婷握着勺子已经开始安排起来，妈妈可以帮爸爸擦药。 叶曼:“……” 愣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吃饭，昨天好心帮他擦药，结果呢？还好药瓶砸在地上没有碎。 贺章呈嘴巴微张，忍着笑给晓婷夹了一块肉，“谢谢晓婷，昨天妈妈已经帮我擦过了。” 吃完午饭后晓婷在家睡了个午觉，下午还要去安安家，正好爸爸还要去上班，张开手示意贺章呈抱她。 贺章呈把人抱起来，叶曼还在床上躺着，叮嘱晓婷几句话后重新翻了个身，摆明了不想跟他说话。 贺章成捏捏女儿的小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晓婷一回来床就要被她霸占了，他这个爸爸在女儿心里只能在地上打地铺，别说上床睡觉了，他中午都是在椅子上坐过去的。 已经感受到不方便，要是以后他们一家三口都睡一个屋，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上床抱着妻子睡。 贺章呈知道女儿肯定不想去医院，把她送到陆家后拐去医院，一推开病房的门，刘荷看见他来了脸直接黑下来，偏过头去不愿意看他。 马明月身心俱疲，在这连觉都睡不好，晚上病房里有人打呼，差点把屋顶都掀翻了，熬了几天眼圈已经快掉到下巴，更别说澡都洗不好。 好不容易去打了饭回来，结果小姨还不肯吃，她不动筷子马明月也不敢自己先吃，饿的手都快抖了。 受罪呀，为什么要受这种罪？现在只恨不得能赶紧离开这儿。 “小姨你吃点吧，不吃怎么养好身体？” “老娘身体又没病，都是被他们气的。” 马明月还想再劝，发现小姨脸一偏看向其他地方，下意识回过身去，就看见表哥正站在门口。 “表哥……” 她知道小姨的心病是什么？她现在最接受不了的是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对她，如果表哥能来跟小姨服软，认错，估计她不会再这么犟下去。 “还过来干什么？我都被你丢出来了，让老娘在外边自生自灭就好了，你眼里只有那个女人，连你亲妈都没有，他都把我气到医院了，你居然还把我的东西丢出来……” 刘荷说着说着开始抹眼泪，过了会儿才发现儿子一直站在门口，看见亲妈这么哭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老娘问你，你什么意思？想过来看我有没有死是吧？” 晓婷非常善于关心妈妈，如果是叶曼头上有一个包，现在肯定满眼心疼过去捧着妈妈的脸给她呼气，跟爸爸嘛不是怎么熟，不过想到之前跟妈妈的约定—— “爸爸怎么弄的？你疼不疼？回去给你擦药好不好？” 今早出门的时候着急忙慌，胡子也没刮，有些胡茬，晓婷其实脸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忍着没动，任由她爸贴着她的脸，贺章呈心软得直冒泡泡。 一会还伸出手来贴着他的脸，“……爸爸？” “爸爸没事，谢谢晓婷” 一回到家晓婷立马跳下来扑进屋子里大声叫着妈妈，叶曼从屋里出来，“回来了？午饭想吃什么？” 晓婷抱着妈妈的腿一直在跟她讲话，没有注意到父母之间的氛围。 她爸跟毛头小子一样直愣愣站在屋子里，手不知怎么摆，也没有说话，妈妈低着头更是没有往那边看过一眼，屋子里只有她叽叽喳喳的声音。 “小鹅还跟小猫打架了，他们可凶了，我们都不敢……哎妈妈你怎么不说话？” 叶曼伸出手掐掐女儿嫩生生的脸蛋，“妈妈在听你说。” “好吧” 贺章呈摸摸鼻子，自己今早出门前还惹她生气了，也不知道现在气消了没有，不过看她似乎不难受，只能先到厨房做饭。 饭桌上晓婷抓着勺子还在跟妈妈说这几天住在安安家的事，她可喜欢住在那儿了，安安家里有个大院子，还有后院，陆叔叔还弄了个水缸，打算上山抓些鱼养着。 “对了妈妈，爸爸的伤……等会你给爸爸擦药吧。” 晓婷握着勺子已经开始安排起来，妈妈可以帮爸爸擦药。 叶曼:“……” 愣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吃饭，昨天好心帮他擦药，结果呢？还好药瓶砸在地上没有碎。 贺章呈嘴巴微张，忍着笑给晓婷夹了一块肉，“谢谢晓婷，昨天妈妈已经帮我擦过了。” 吃完午饭后晓婷在家睡了个午觉，下午还要去安安家，正好爸爸还要去上班，张开手示意贺章呈抱她。 贺章呈把人抱起来，叶曼还在床上躺着，叮嘱晓婷几句话后重新翻了个身，摆明了不想跟他说话。 贺章成捏捏女儿的小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晓婷一回来床就要被她霸占了，他这个爸爸在女儿心里只能在地上打地铺，别说上床睡觉了，他中午都是在椅子上坐过去的。 已经感受到不方便，要是以后他们一家三口都睡一个屋，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上床抱着妻子睡。 贺章呈知道女儿肯定不想去医院，把她送到陆家后拐去医院，一推开病房的门，刘荷看见他来了脸直接黑下来，偏过头去不愿意看他。 马明月身心俱疲，在这连觉都睡不好，晚上病房里有人打呼，差点把屋顶都掀翻了，熬了几天眼圈已经快掉到下巴，更别说澡都洗不好。 好不容易去打了饭回来，结果小姨还不肯吃，她不动筷子马明月也不敢自己先吃，饿的手都快抖了。 受罪呀，为什么要受这种罪？现在只恨不得能赶紧离开这儿。 “小姨你吃点吧，不吃怎么养好身体？” “老娘身体又没病，都是被他们气的。” 马明月还想再劝，发现小姨脸一偏看向其他地方，下意识回过身去，就看见表哥正站在门口。 “表哥……” 她知道小姨的心病是什么？她现在最接受不了的是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对她，如果表哥能来跟小姨服软，认错，估计她不会再这么犟下去。 “还过来干什么？我都被你丢出来了，让老娘在外边自生自灭就好了，你眼里只有那个女人，连你亲妈都没有，他都把我气到医院了，你居然还把我的东西丢出来……” 刘荷说着说着开始抹眼泪，过了会儿才发现儿子一直站在门口，看见亲妈这么哭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老娘问你，你什么意思？想过来看我有没有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