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我闺蜜的机缘被我抢了》 第149章 解释? 三月天寒水也冷,凉风一吹,透心彻骨的冷。 梅久自己都没顾得上穿衣服着急忙慌救他,还要给他解释? “姐氏没有,弟氏你想要,去水里找。” 傅伯明无赖道:“知道你有哥,你弟我又不认识,你本就轻薄了我,难道我说错了吗?” 梅久被气笑了,手指比了比自己,“我做什么想轻薄你。” “”垂涎本公子的美色你就说。不丢人。” 梅久本想说她是得多想不开,放着傅砚辞不要,来轻薄他…… 不过这话也就只能心里想想罢了。 恶语伤人六月寒,她看了傅伯明一眼,平心而论,他只是看上去体格弱了一点,长得的确也是好。 傅伯明双眸一直盯着她,嘴角浮上了弧度。 抬手索性将被扯得半开的衣襟,不合反拉。 他垂首看着自己胸,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亲也亲了,摸也摸了。” 他抖了抖衣服上的水,“脱也脱了,你说不是轻薄,我又能说什么呢?” 梅久:…… 她算是发现了,傅伯明是属无赖的。 “你说得有道理,为了证明你的话,我觉得应该验证一下。” 傅伯明哦了一声,似乎来了兴致,坐起身来,欺身向前,“怎么个验证法?” 他双眸微闪,面上却不动声色,眼睁睁地看着梅久快步走到他身前作势要拉他。 “干什么?”傅伯明觉察不对,她过来并不是投怀送抱,而是要拉他,往水里拉他。 “你不是说我轻薄你嘛,这样,咱们复盘一下,往前退一步,就是回到刚才河里的那一步——” 傅伯明双眸闪过惊讶,愕然,随即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你当我傻,返回上一步,你就一脚将我踢河里,掉头就走了。” 梅久: “你还知道?” 傅伯明沉吟片刻道:“这样吧,咱俩都各退一步,谁也别为难谁。你往前退回两步。” 梅久:“?”退回两步是什么操作。 “就是回到临江阁,大火烧起来前,这样我也不用给你添麻烦,劳烦你救。我自己让人推我回去。” 当她是时光机啊? “返回两步也不是临江阁再上一步也是跳楼,还是我救你!” 傅伯明摸了摸下巴:“这么说你救了我两次?救命之恩啊,我以身相许你觉得如何?” 梅久懒得理她,拿着包裹起身,走到树后,傅伯明并不知道她做什么。 “喂——”他喊了声,梅久虽然懒得理她,步子却还是顿了下。 傅伯明浑身往下滴答着水,似水鬼上岸一般,脸色白得发青。 上下嘴唇不自觉地在抖着,刚才说这些插科打诨的话不过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而已。 他转头四处扫了一眼,轻咳了一声,强自平静道:“这里在山坳,地方荒僻,周遭看来不像有人家,山间丛林蛇虫鼠蚁多,人家是坐地户,你个外来的,进草丛捡根树枝先扒拉一下,或者跺一下脚。” 关心人的好话也这么荒诞不经。 君子论迹不论心,放在傅伯明这里论心就不论嘴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心是好的。 梅久领情点头,“知道了,多谢。” 她拎着包裹去了树后,打开一看—— 这什么绡的果然没让她失望。 她顺流而下没死是她福大命大,饶是这样,水里还是有尖锐的石子,划破了她衣裳。 身上的衣服裂口很多,跟丐帮八代长老一样。 只不过人家有补丁,她没有。 梅久利落地将寝衣脱下拧干,先擦头发,然后擦了擦身上的泥沙,这荒山野岭的,不是穷讲究的时候。 她飞速将夹棉衣服囫囵地穿好,拿着火折子,又低头找了点柴火。 这才抱着东西出去。 看到她一改狼狈的样子,傅伯明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不过随即了然。 她本身就与旁的丫鬟不一样,人都特别,做事特别是正常。 没有丝毫准备,就抱着他跳楼,拿两人的生命当玩笑,才是愣头青一个。 “快生火吧,没淹死也要冻死了。” 梅久去树后面,不过须臾,片刻。 可能多说也就半盏茶的时间,此时,安上多了一条鱼。 梅久大为震惊! 傅伯明怕水的啊,这鱼哪来的? 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想到吃的,她就窝心。 刚才穿衣服她还在愁饭怎么整。 如今瞌睡就来了枕头。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心道好人有好报啊,傅伯明还有点用。 傅伯明抬眸看着她,等她笑过之后,才轻咳数声道:“不生火磨蹭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是打算冻死我,这鱼你就自己独吞了,唉,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人当杀不当养,女子难养啊!” 梅久回身过后手上忙乎不停,她四处看了看,发觉这个山谷是拗口。 他们所在之处,一时半会杀手寻不来。 可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往前走了差不多一丈地。 直到地上都是山岩不是河沙鹅卵石才放心。 此时是落潮,万一半夜他们睡觉了,涨潮了呢。 傅伯明看着她的动作,面带赞赏,梅久火都生好了回头看他一动不动,就有些纳闷。 此时没了轮椅,她再没将他与残疾人联系到一起。 “傻愣着干什么呢,过来呀。” 梅久有仇都是尽量当场报,挤兑人也是一样:“不会是想着饿死了我,继承了我生的火吧!” 傅伯明听了,嘟囔了一句什么, “生个…还差不多……” 梅久没听清生个后面的词是什么。 傅伯明却还是没动,直到梅久察觉他不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脸色凝重:“你怎么了?有事直说。” 傅伯明脸色此时几乎白得透明。 “我的腿有了点问题。” 他淡笑着,嘴角隐约有两个酒窝。 傅伯明常年坐轮椅身体弱,她知道。 否则她怎么能一把抱起他。 只是腿到底有多严重她没听说过。 “风湿吗?” 她在现代的时候样貌一般,偶尔也臭美,大冬天光腿穿个牛仔裤就出门了。 膝盖落了病,一到要变天,她的膝盖比天气预报还准。 夏天时候逛超市,往买海鲜冰激凌有冷气有冰柜地方,没等近前,膝盖就疼得站不住。 她估摸着傅伯明恐怕也是儿时落水受了寒,得了风湿得缘故。 她蹲下身子,抬手拉起他裤腿,本打算跟她说她知道偏方,加热糊上膝盖,对缓解风湿有好处,她脸上是惯常的狡黠,可双眼看向他腿时,脸上的笑顿时定住了,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150章 人在大自然的面前是渺小的,这点梅久十分清楚。 她身上的衣服刮破了许多,不是说没什么伤口,只是伤口都不太大,都在她忍受的范围内,其他的伤没破皮肉,顶多明后天多了些淤青。 她觉得自己足够幸运,可此时看到傅伯明的左腿,才知道她是幸存者偏差。 在水下泡了大半天,傅伯明的腿都泡浮囊了,腿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深可见骨周边的伤口都泡白了,韧带好像断了。 之所以第一时间没发现是因为天实在是太冷了,梅久上岸只顾得上给他人工呼吸,光顾着救命。 而傅伯明一直故作轻松的调侃,梅久就误以为他也没受啥大伤。 “你——”梅久气得瞪眼看他,“这么重得伤,你不早说?” 傅伯明此时浑身都在抖,人往往如此,铆足一口气的时候,多难都能坚持。 可一旦事情败露,提着的这口气松了,就如锤敲破鼓,一下不如一下。 傅伯明此时就是如此,他想像往日一样云淡风轻,“命还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不是他后槽牙牙关打架,浑身也哆嗦着,梅久真得被他骗了。 她弯下腰,没等碰到傅伯明,就被他抬手推开,“做什么?还要轻薄我?” “你如今这个样子,还能走到火堆?” 梅久有时候真想拿什么东西挖开傅伯明的脑袋,看看里面装得什么,是不是以前落水泡久了,脑子里进了水。 若是自恋分等级,他都不用比较,肯定是最高级。 梅久见他状态不好,不想跟他磨嘴皮子,刚想再次打横将人抱起…… 谁曾想傅伯明先她一步,摁住了她的肩膀…… 梅久不得不再次停住。 方才没觉得,此时这个动作一被制止,虽然是女上男下,可莫名有点恶霸调戏少女的感觉,只不过如今是男女对调了过来。 两次被他推开,梅久本来心里对二公子没什么想法,心底的怒火就窜了起来,心下不悦,傅伯明的下一句话,顿时让她怒气如皮球挨了扎,一下泄了气。 “我身上湿。”他虚弱地说了句事实。 梅久本没反应过来他身上湿,与她抱着他,背着他过去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话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身上湿…… 她身上是干的。 梅久不由得心下感慨:侯门贵公子啊…… 可以嬉笑怒骂,骨子里的涵养永远都在。 这个时候是考虑衣服弄不弄脏旁人的时候吗? 梅久本想吼一嗓子,想到他们之间不仅是男女思维差异,还有古今差异, 话在嘴里斟酌了一下,到了嘴边,余光见了鱼,话题也就随之转移了。 “你这鱼是怎么弄的。” 腿这个德行,他怎么将鱼从水里捞出来的? 那鱼在水里跟泥鳅似的。 傅伯明状态不太好,答得有些缓慢,“用竿子一打、打上来的……” 竿子? 梅久这才发现地上还有竿子,不过模样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里看过…… 她正思忖的时候,咚得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傅伯明终于坚持不住晕倒了。 梅久叹息了一下,“你看,你君子作风,一时的坚持,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醒了不让她挪,晕倒了难不成梅久还能见死不救,还不是得挪走。 她话音落地,抬手捞他后背和腿,吃力地将人抱起—— 一个踉跄,险些将人给扔出去…… 傅伯明常年坐轮椅,很瘦,梅久当时情急之下将人抱起没觉得吃力。 可此时抱他半天,半天没起来。 她估计可能一个是之前是大难临头时的应激反应,一个是她饿突突没劲儿了。 她四处看了看,想做个简易的担架,可周遭树枝都短,唯一一个结实的棍子,就是傅伯明身侧不远的那个。 梅久拿起,看到一头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 水流冲击,这木棍显然撞到了什么,一头都平了,另外一头还在, 上面还雕刻着圆头,似乎是堵头。 啊,梅久忽然想到什么时候看到的了,临江阁! 窗帘防水,这窗帘杆也做工扎实,实木的。 梅久看着另外一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抬了一段在傅伯明的伤口处比了比…… 压痕契合得有些完美。 也不知道傅伯明知道这伤是竹竿压的,脸上得是什么表情。 受伤是它,捕鱼还是它。 她扶起傅伯明,想了想,将他抗在了肩上,站起来费劲儿,她拿起窗帘杆索性当了拐杖。 有了拐杖助力,看起来没那么艰难了。 也只能看看,梅久每走一步都仿佛在上刑,牙关紧咬,全凭多次救了主子,报酬丰厚的信念! 和救人要救到低,否则前面都是白做功,穷人要乍富的坚强意志。 她甚至理解了美人鱼走路时候的疼痛。 到了山下背风处,梅久放下了傅伯明,自己也一下瘫倒在地。 估计是饿的,她赶紧趁着傅伯明昏了,将他衣服扒了, 人放在火堆不远处,又赶紧起身出去,继续找木柴。 山里落木多,可眼看着要落日了,夜晚的深山,不太好过,危机四伏。 火是万万不能熄灭的。 水倒是还好,她们离水源本身就不远,她也很幸运,在一个树根下,找到了一个坛子…… 傅伯明有一句话说得不对,这里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可不代表曾经没有人住过。 想必之前此处或者上游也是有人生活的。 只不过山里发水,不得不逼得人转移。 坛子破了口,好在没碎。 梅久喜滋滋地拎回去,又一次次地继续找柴火。 天眼看着就要黑了,才不得不往回走。 到了火堆旁边,她再次瘫倒在地,她脚疼,脚后跟也疼,站着感觉都站不住了。 脚就跟不是她的一样。 可此时也不能歇息,她将捡回来的木柴支棱起来,这次窗帘杆再次发挥了作用,不过地位显然走下坡路了。 之前身上搭的是千金一尺的什么绡,此时搭的是她破破烂烂的外套,还有傅伯明的衣服。 天越来越冷,梅久生怕傅伯明冻坏了,咬牙起身到河边,将坛子洗干净,又打了水,再次回来的时候,看到火堆旁窜起了火,吓得赶忙冲了过来—— 她第一次野外烤衣服,没啥经验,其实应该离远点烤,慢慢烘。 她心急,忘了欲速者不达,离得太近,衣服被火撩了,着起了火! 第151章 她飞快跑过去,下意识地将坛子里的水扑了上去—— 火灭了,衣服又湿了。 好在烧坏了的是傅伯明的外衣。 不过这下好了,等他醒了,梅久都能想到他要说什么:衣服是你扒的吧,衣服没了是你干的吧,你还说不是觊觎我? 她寻了几个石头支着,将坛子放在了火上,此时太阳要落下来了。 三月晴日,有太阳还不觉得冷,可太阳一旦落山,那风嗖嗖的,感觉比冬日下雪天还冷。 梅久还穿着夹棉,这么一会儿感觉手都冻个冰凉,傅伯明光着身子,又受了伤,得多难过。 梅久又支了个火堆,两个火堆,周遭能暖和些。 她的寝衣干了,傅伯明的寝裤干了。 梅久将傅伯明的裤子换上…… 他寝衣还是半湿半干的,梅久想了想,将自己的夹袄拖了,换上了寝衣, 将夹袄余给了傅伯明。 一是傅伯明身子弱,二是自己坐在火边,上身不会太冷。 她处理完傅伯明后,就打算处理鱼。 实话说,她没做过鱼,以前小时候以为鱼直接煮,不知道鱼为何要去鱼鳞,去市场看卖鲤鱼的,看得津津有味。 台阶高的铁皮池子里鲤鱼还活着缓慢地游呢,买家指着一条,卖鱼的拿渔网一捞—— 鱼活蹦乱跳被叉起来,放在案板上然后脑袋挨一棒子,有时候是两棒子,不挣扎了。 卖家拿着像牙刷的东西,只不过那刷毛不是软乎的,是一根根细钢钉。 刷刷刷地给鱼身上反复刷,鳞片也就簌簌而落。 再拿剪子自鱼肚子下面一个眼插进去,咔嚓一剪子,手套那么一抓—— 鱼肚子就摘出来了,里面有鱼肚鱼肝鱼白鱼漂啥的。 内脏大部分人都不要,少部分人知道鱼肚鱼白好吃,会让刮了鱼鳞就成。 梅久盯着眼前的鱼,忽然:烤鱼用刮鱼鳞么? 这边正想着,那边水咕噜咕噜开了。 梅久赶忙起来,看着坛子傻了眼:怎么拿? 她第一次没经验,水打得有点满,凉水时,她抓着没破的那边坛口拎着倒是无妨, 如今水开了咕噜着,坛子也烫。 周遭也没有工具,望着热乎水喝不着,跟望梅止渴是一样一样的。 她四处看着,一时没想到应对之策。 这个时候有个碗就好了! 她叹了口气,转头看傅伯明睡得香,抬手摸了摸他额头,还好,没发烧。 她没办法,只能将手帕洗干净了,想到用帕子沾水然后拧帕子给他润一润嘴唇。 不过她随即又想,水架在火上烧,一直开着,她就算拿出来,也拧不了啊…… 想了想,她选了两根木棍充当筷子,夹着帕子浸入滚烫的水里。 然后将帕子拎出来…… 她想得美,帕子出来晾凉了再拧。 可因为重力作用,帕子一拎起来,水都滴答得差不多了。 新鲜热乎的热白开,都喂了并不干渴的大地母亲。 梅久忽然想到要是有什么东西能接住水就好了。 于是她想到了防水的她的绡! 她转头打开了绡,果然,再拧出帕子,都落在绡里,不往外露了。 只是这绡太长了,要是能割开,会好点。 梅久不舍得,这绡间接救了她的命,而且防火防水,她看上了,就是她的。 她将绡铺开,然后找了几个石头做了四周围挡,再将她的绡铺上去,原理跟浴缸有点像。 真别说,这么弄,果然水存住了。 就是有点折腾,梅久又不自觉地想到了以前上学,游泳池,一边开水一边放水,问多长时间水池充满。 第152章 当时梅久岁数小,只觉得这人有病,充水放水的,水资源就是这样浪费的? 如今轮到了自己,夹出来的水得撒一小半儿。 她赶紧自我安慰:水是再生资源,大地吸收了,明日变成了春风化雨陪伴着他们…… 不算浪费。 等了一会儿,她伸手指试了下温度,不是那么烫了。 这才又拿帕子沾了晾好的温水,走到傅伯明面前,准确地说是嘴巴上方,拧干! 不过她毕竟手生,第一次没控制好力道,拧大发了,水哗啦一下,流了傅伯明一脸,她匆忙抬手擦…… 偏偏有漏网之水以及水珠,往他脖子下方走…… 火光下,傅伯明的脸,明明灭灭,姿容俊秀,皮相古相俱佳,尤其是鼻子。 山根硬挺,侧面看弧度也好看,据说鼻子高,某方面强大…… 不过这句话在他身上显然是白搭,他亲口承认的。 本来梅久对他还真是没啥想法。 可一时脑抽,又想到他自信地说自己勾引他的话。 第一次是在院子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她,说他们都说你勾引我,你怎么看? 第二次是在白天,她好心救他上岸,给他做人工呼吸,他摁住她后脑亲了她一下,还说,先前你说没勾引我,这次呢。还要她给他个解释! 不,这不是第二次,梅久眯着眼睛,突然想到了之前被忽视的一幕。 临江阁。 她怕落水棉衣吸水变沉游不上来,率先脱下了棉袄,千钧一发之际,是当着他的面。 那时候—— 他一手捂住眼,一手摆手…… 那架势,实则是在误会她要勾引他! 梅久盯着傅伯明的脸,顺势顺着水珠滑向他胸膛,脑子里不由得想到了另一具身体…… 腰背挺直,喉结粗大又性感好咬…… 腹下八块腹肌,摸上去登登硬,最主要的是…… 床上给力,弄得她半死不活,她不是他对手。 傅伯明自己说的他那个方面不行,这已经是男人的一大硬伤了。 这身体……羸弱的,皮肤倒是白,白斩鸡一般,也就脸好看。 骚包得很。 有什么好令人惦记的,她想着,又再次拧了水回来,这次她注意了力道,温水顺着他嘴唇流入他口中。 想嗷嗷待哺的婴儿。 梅久看着他的脸,想到今日说不定是那国公府的小姐因爱生恨,得不到他就要毁了他…… 自己是跟他吃瓜捞,受了牵连,上好的酒席,一口都没吃上! 她正惋惜,忽然想到了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她一口没吃,临江阁着火了呀。 她直接跳了河,貌似没付钱! 她逃单了! 啊啊啊,她忽然又想到,这上等的酒席,不用付钱的酒席,她一口没碰啊啊啊啊,又庆幸又懊恼。 她怒向胆边生,盯着傅伯明的脸,抬手点着他鼻尖:“酒席我一口没吃上,都怪你!” “看什么看,再看收了你!” 傅伯明晕着呢,自然没办法看她,梅久发泄地说完,抬手顺势在傅伯明身上拧了一把。 “那什么都不行……成天光靠幻想,又菜又自恋!” 她说完,肚子似乎也赞成她的话,十分干脆地叫了一声。 她转头看向火,这次真是打算要处理鱼。 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刮鱼鳞,没注意她背后躺着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眸光沉静,眼底映着火光和她,安安静静,很是乖觉。 仿佛他原本,就该是这样的沉静。 暮色里,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棉衣,又看了一眼火光前,不时搓着胳膊的女人背影。 第153章 半响,眼也不眨,谁都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梅久正研究鱼,发呆半天了。 手中没趁手的工具她也不能直接上手啊。 她转头四处看了看,终于找了一个尖锐的石头拿在了手里。 她又打算搬一块石头当案板,只可惜这石头有些沉,她搬不动,就用脚踢一下,往前挪,先用帕子滴水,给案板擦干净。 就将鱼放了上去,她心里还在想,幸好傅伯明打鱼的时候只有自己。 她现代同学爷爷爱钓鱼,据说钓鱼很费钱,要买好的钓鱼竿,还要包船出海,还要买饵料,然后很多装备也贵…… 而且垂钓这东西看运气,钓上来的鱼大.大小小的不规整,当时她同学还说,这钓鱼花的钱,比去市场直接卖鱼还贵。 可傅伯明不过开局一根杆,就将鱼给骗上来了,这鱼不是鱼美人变得吧,垂涎他颜色? 梅久边想边笑,一手把着鱼,一手拿起石头刮鱼鳞,这有时候吧,看别人干活感觉很简单。 比如编个辫子,眼睛看了,手学不会,那头发一拿起来,就松松散散的,典型的眼高手低,眼睛会了手不会。 刮鱼鳞也是一样,可能是工具不趁手,梅久废了半天九牛二虎洪荒之力,才刮下来一片鱼鳞,她粗略地看了看,按照她这个效率,估计在她饿死之前,这鱼鳞也未必能刮完。 她叹了一口气,再次刮鱼鳞的时候,原本死了的鱼突然蹦跶了起来。 给梅久吓一跳,起初以为是一下诈尸。 谁曾想连着扑腾,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被傅伯明给捞上来,如今醒了? 梅久害怕,身子后仰,嘴里说了一句卧槽,刚想继续,鱼又原地三百六十度走表一般蹦跶,梅久我天我天我地个天,被吓得连连后退。 “鱼大爷,你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捞得你,想要报仇你找……”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叹息,“作为丫鬟,弄个鱼都不会……” 梅久立马反驳道:“奴婢是洒扫丫鬟洒扫丫鬟,扫院子的,这术业有专攻,专人有专长,奴婢又不是小厨房的……” “谁家好人家院子里长鲤鱼啊?” 傅伯明悠悠道:“不用刮鱼鳞,你拿着树枝直接穿过去,等烤熟了以后,将烧焦的鱼皮扯掉便是!” “你以为我没想过?”梅久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怎么扯,那烤好的鱼,没有工具,滚烫滚烫的怎么去皮?” 傅伯明接话十分利落:“用刀削。” 梅久咬牙:“我知道。但是问题是,刀在哪里?” “我有。” 梅久刚要反驳,“你有个——”屁。 他浑身上下都被她搜刮的干干净净,剥得是赤条条的,东西有什么没有什么她心知肚明。 可她若是说出来,被他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 不脱我衣服,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什么,你还说不是轻薄我? 这话他说得出来。 给人设问,让人往陷阱里钻,那是傅砚辞的套路,她才不往坑里钻。 “将我的鞋子拿来——”傅伯明忽然道。 梅久皱起了眉,觉得男人较真起来,死犟死犟的。 她拍拍屁股起身,拿起傅伯明的一只靴子,“你落水掉了一只靴子,只剩一只了。” 她知道很多男人会在身上藏武器,有的甚至是靴子里。 可她给他换衣服脱靴子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里面没东西。 想必打水里漂流下来,掉落下去了,她如今上哪给他捞? “你是不是掉了个斧头?”梅久忍不住调侃道,“你是不是应该去河边哭上那么一哭?” 傅伯明接过靴子的时候,脸色平静,不过梅久这一揶揄的表情,他有些不解。 “为何要哭?” “你哭一哭,是不是就有人问你,公子啊,你落的是金斧头还是银斧头还是铜斧头……” 傅伯明显然听懂了,但是他摇头:“金子太软,正经人家,谁用金子做斧头。” 梅久没吭声,看着傅伯明不死心地摸着靴子。 这靴子看起来十分寻常,傅砚辞的靴子上面有云纹刺绣,看起来是方嬷嬷的手笔。 三公子傅远筝也有一双骚包的靴子,因为他曾经过来勾引她,她低头的时候看到过。上面是金线滚边儿,绣的什么不重要,重要得是金线彰显他的身份。 偏偏侯夫人正经嫡出的傅伯明,靴子平平无奇,看起来十分正常。 按道理说,他院子里的莺莺燕燕不多,各个是侯夫人佟氏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比选妃差什么。 不会没有人给他鞋子绣花。 她正想着,就见他抬起白皙的手指,也不知碰了哪,就听咔嚓一声,从鞋尖上顶出一把崭新崭新的匕首。 当然,没有手柄,手柄是鞋身。 “二公子果然深藏不露。”梅久不得不感慨了句。 脸上也收起了顽皮,变得十分正经,人还是不能翘尾巴,还是要低调。 保不齐就被二公里扮猪吃老虎给坑了呢。 “我拿这个弄鱼?” 梅久不由得想想自己一手握着傅伯明的鞋子,一手片鱼。 画面定然十分美丽。 傅伯明看了她一眼,抬手又轻轻在鞋身摸索了一下,也没看清他怎么弄得。 片刀就被下了下来,他抬起手递给梅久道了句:“不放心就洗一洗,再在火上烤一烤,此乃精钢开刃,薄如蝉翼,削铁如泥。” 梅久半信半疑,有心用她的绡试验一下,到底矛盾谁更厉害。 抬手刚要接,傅伯明手却往后退了下,将尖锐的地方调转了下,再次递给她道:“小心。” 第154章 他要不刻意这么一说,梅久粗心大意的真有可能划破手。 梅久真情实意地道了谢,小心的接了过来 到底心里痒痒,想知道这刀多快。 低头在盛水的绡上轻轻地划了一下—— 不过就是随手一划,那不畏火不畏水的绡,顷刻间就如断水,一分而二。 “抽刀断水,估计就是用的你这个刀。”梅久不由得感慨着。 钟鸣鼎食之家,果然财大气粗。 临江阁算是富奢,可跟侯府一比,不过是人家大腿上的牛毛。 “本来我以为临江阁就够富了,果然和侯府不能比啊……” 梅久随口嘟囔了一句,没曾想傅伯明沉默了。 一般来说,夸侯府富奢,傅伯明应该与有荣焉才是。 “这刃是我外祖家小舅送的,跟侯府没什么关系,侯府的富奢与我也无关。” 梅久心里想,旁人这么说她就信了,侯夫人是他娘啊。 不过侯府复杂,三个公子三个妈,关系不好处也正常, 眼下她最该关心的还是烤鱼,温饱都没解决,想太多的都多想。 “我外祖家曾是世家,只是后来皇权强势,世家就衰落了。” 梅久点了点头,低头拿着竹棍穿鱼。 她对这个鱼,心有余悸,也是奇了怪了,她不碰,这个鱼不动,她一碰,鱼诈尸,她害怕,他震惊……他震惊,鱼不动。 完美闭环。 眼看着傅伯明看她的眼神一言难尽,她抬手示意:“要不,你来?” 傅伯明搓了搓手,“我会吃。” 梅久:…… 忘了侯府大少爷衣服都不用亲自穿,二少爷走路都不用走。 她人命再次要动手,傅伯明笑了笑,“算了,我来吧。” 他说着,一手摁住了鱼,右手握着拳。 手碰到鱼,鱼又开始犯病,刚要诈尸,疯狂抖动。 “你看你看,我就说——” 回应她的是,咣咣咣,连着三下。 也不知道傅伯明什么时候手里踹了块石头,可能是递过刀,跟她说小心的时候,也可能是说自己外祖家的时候…… 总之,她没发现。 “这下可以了,诈不了尸了。”傅伯明放下了石头,微微一笑道。 他本长得好,笑起来真是人畜无害,可石案上的鱼头被砸烂成一团,鱼血迸溅了几滴在他脸上,再配合他这个笑…… 再加上周遭的风有些冷,就有点让人脊背发凉。 傅伯明往旁边让了一下,梅久顿了一下才上前。 就像傅砚辞很容易能捕捉到梅久的情绪,傅伯明也是一样,他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此时笑容加深,若是熟识他,贴身服侍的红袖看了,立马就会吓得跪下。 有的人不高兴的时候,脸是笑的。 “怕了?”他问。 梅久先是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如实道:“我只是在想,这石头你是从什么时候拿的,刚才你递给我兵刃的时候,是不是另外一只手就拿起了石头。” “若是哪句话说不好,是不是这石头砸得就是我的头?” “不过我后来一想,我救了你好几次,二公子深明大义,不止于此……” 她察言观色,见傅伯明脸色不好立刻转了口风,改拍他马屁。 傅伯明勾了勾手指,示意梅久上前,梅久不明所以,可还是上前了一下。 就见他右手从盛着凉水的绡里轻轻一抓,随即朝着梅久的脸掸了一下—— “你看!” 梅久脸上被溅水,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傅伯明如实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城府深,多算计,多防备,小时候读书,夫子说人性本善,可人心难测,这么多年人性本善还是本恶,都辩驳不出个章程,我也是一样,并不是特意为了防你。本性使然。” 说着,将手一松,吧嗒一下,石头落地。 “这样行了吧?” 他笑得淡了些,显然是做了让步。 梅久点头,“防我可以理解,可说信我却不尽然。” 梅久穿好了鱼,将鱼置在火上烤。 又将兵刃调转了头,尖端朝着自己,递回给了傅伯明。 “算了,我也不会片鱼皮,这兵器还是先还给你。”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傅伯明。 傅伯明抬眸看了梅久一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手迟迟不接。 “你这个女人。”他感叹了句,“脑子转得这般快,当个丫鬟委屈你了。” 他说着,抬起了右手,三指握拳,光拿食指和大拇指准备捏刀片。 梅久本已经递过去了刀片,并没立即撒手,而是手指忽然用力掰了他无名指一下—— 手指就是如此稀奇,手握成拳,单独放小拇指,单独竖中指也无妨,可若是单独竖无名指,只能竖到一半儿…… 若是超后微微用力一掰,那么小拇指和中指也跟着带了起来。 吧嗒一声,另外一颗石头应声落地。 傅伯明与梅久面面相觑,梅久看着他的脸,“二公子方才还说不是防备我,只是习惯使然,若是说抓一个石头,是习惯如此,下意识地动作,只是扔了一个石头还留了一个,有所保留,防备的是谁?” 傅伯明被揭穿也不恼怒,握拳咳嗽了一下,刚想说什么。 山野远处忽然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呜~ 是狼! 梅久恍然大悟,“原来二公子防备的是狼。” 这纯属睁眼说瞎话,手心捏石头,真用上的时候,如此近的距离,人也被狼啃得差不多了。 两人都懂,傅伯明感慨梅久的敏锐,脸上又是惯常的不正经,他抬手摸了摸衣襟,“哎呀,我这衣服,都没了,可不得防着点么,是防狼也不是防狼……防得不是一个狼。” 梅久:…… “公子防得,是女色狼吧。”梅久悠悠道。 第155章 傅伯明弯腰上前,“其实你可以劫个色。” “奴婢不敢。” “你可以敢。”傅伯明直言不讳道:“劫色可以,劫命不行。” 梅久闻言看了过来,傅伯明抬手给烤鱼翻了个面,动作自然,“色可以随便劫,知己可以有很多,命只有一条。” 梅久深以为然,这话题终归是掀了过去。 夜幕降临,白日里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的山林,夜里漆黑幽深,树叶随风簌簌刮着,树影幽深。 要不是眼前的火堆,身边还有个说话的人,自己还真是有点害怕。 梅久不打算想太多,右眼一个劲儿地眨眼睛,连着眨了第二次的时候,傅伯明发现了端倪。 “你眼睛怎么了,做什么老眨一只眼?” 梅久揉了揉右边眼睛,她入水的时候,觉得眼睛进了水,她也没太在意,可眼下右眼有些雾蒙蒙的,右眼好像有许多黑色的小点点。 偏偏左眼睛正常,两只眼睛一起睁开看得时候,就觉得怪怪的。 梅久右眼仿佛有许多点点在眼前飘。 右眼眯起来,只用一眼看,能好一点。 她不想节外生事,于是摇头道:“没什么。” 傅伯明看了她一眼,“哦,我还以为——” 他一开口,梅久就无奈道:“以为我又要勾引你?” 傅伯明想到两人初见,不由得也笑了,“当时你眨眼睛是什么意思?” 梅久本不打算说,此时无事,便索性说了。“在我们——在我小时候的村子,我们小孩子玩游戏,会一些做一些动作,代表密码,比如三短一长,一短一短,一短两长……最早玩这个游戏的小孩儿叫摩斯,所以叫摩斯密码。” 傅伯明若有所思地道了句,“原来如此。” 梅久科普完毕,右眼睛还是不舒服,忍不住又闭上了眼睛。 “那那日你眨眼,原本想说什么?”傅伯明理解东西还是很快。 梅久侧头见他求之若渴,“速来,救我,在线等,急。”她省略了你的心肝四个字。 偏偏傅伯明的记性甚好,“不对,缺了一句,你那天眨了五次。” 梅久:…… 她抬手忍不住要揉眼睛,“别动——” 傅伯明拦住了她,凑近道:“你这眼睛怎么了?” 梅久如实道:“刚才开始,里面莫名其妙出现许多小星星,小黑点,整体眼睛也是雾蒙蒙的……” “我看看——” 梅久本想说,二公子也会看? 可剩下的那只眼睛看他神情正经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到底是咽下了话。 侯门公子深藏不露的太多了,二公子说不定久病成医呢。 正想着,傅伯明侧身将手伸进水里,简单洗了下手。 然后在甩了甩手,抬手掀开梅久的右眼皮,他的手指微凉,人也缓慢凑前。 梅久大气都不敢喘,他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梅久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忽然朝着梅久的眼睛吹了一口气。 梅久没提防,眼睛直淌眼泪,飞快地眨着眼睛,可症状还是没好。 她终于没忍住,问傅伯明,“你到底会不——” 傅伯明如实点头,“不会。” 梅久这个气啊,谁曾想傅伯明耸耸肩道,“总不会更糟。” 梅久顿住,是啊,眼下两个人的情况并不乐观。 她们在深山老林里,不知道飘了多远,如今衣食无着,也不知道那日究竟是何人动的手,更糟糕的是。 如今就算是有人来搜寻,她们也不敢贸然应声,怕是寻来的杀手。 “你在这等一下。”傅伯明说着要站起来。 他的腿伤得那么重,梅久怎么会让他动弹,闻言一把摁住他,“你别动,要做什么跟我说。” 傅伯明侧头,又是惯常的不正经,“我想解手你替我?” 梅久抬手抓起一把水就朝他脸上扬去。 “别恼别恼……开玩笑开玩笑,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开不得玩笑呢……” 傅伯明自顾自地笑着,下巴一扬,“你确定前面你敢去?” 梅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白日里的山还是山,树是树,水是水。 夜晚里,只剩下深深浅浅的黑,刚才她想上厕所,都憋了很久,有点不爱动弹。 此时她正好也要解手,于是自告奋勇道,“你要找什么,你说。” 傅伯明道:“白日我扫了一眼,不远处有几种草药,你可以帮我寻来,你站起来走一步,我看看。” 梅久对于这个要求十分奇怪。 没病走两步在她看来是看小品忽悠卖拐。 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被人这样要求。 她被傅伯明盯着,想走两步,谁曾想莫名有点不自然,险些同手同脚。 噗嗤一声,傅伯明笑了,“被人盯着你还不会走了,你正常走。” 梅久只能当他不存在,正常往前走了两步。 傅伯明在她身后道,你前方走二十步,梅久照做。 走到二十步之后站定,身后傅伯明声音提高,“朝右走三步。” 梅久再次照做。 “左手边,往下,再往下,对,就是那个草,拽下来,记住,别带根,轻点。” 梅久点头,将锯齿状的草给摘下来。 如法炮制,梅久又再次走三十步,十八步,向右十五步…… 要不是手上拿着形形色色的草药,她都觉得是二公子晚饭吃多了,没事溜她跟遛狗一样。 不过,她还是半信半疑。 草药都拿回来,一一放在傅伯明面前,他面色淡定,抬手将一个拿起来,随手将上面的枯草给摘了下去。 “凑合吧。”他道。 梅久本想说,这个季节,山里还能有草药,知足吧。 要不是这里是个拗口,背风。温度比旁的山要高一点,换成旁的光秃秃的山,也只能听天由命地饿死。 傅伯明看向自己的腿,叹了口气。 梅久医学不太懂,她现代的时候也只是刷刷手机,偶尔看看小说,最会的技能可能就是做表了,一个社畜你指望她会十年八年医学生会的东西,也不显示。 傅伯明将之前手上的碎石翻了个面,他也是会找,这碎石一面是尖锐的,一面平整。 他翻了个面将草药捣碎,就在梅久看着他上药的时候。 他似笑非笑地朝梅久招手,“过来。” 他说着,转头看了看,他如今坐着,周遭也没有东西。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腿,“躺下。” 第156章 按道理说,傅伯明看起来总是没个正经的样子。 而且总是深不可测。 阴晴不定。 让人不知道哪句是真话,哪句是玩笑话。 但是他有种让人信服的能力,就好比眼下,他做的这一切,看起来都不靠谱。 深更半夜让她找东西,然后捣碎了自己不用让她过去。 过来,躺下。 她就如实照做么?偏偏他一句话,梅久真就过去了。 “眼睛问题可大可小,过来。” 梅久躺在他膝盖上的时候,眼睛被他捣碎的药敷上,冰冰凉凉的。 “别睁眼,别动。”他道。 梅久没动,两个人水里泡了一天,他身上却还是有淡淡的香气,似熏香。 估计是侯府常年熏,腌入味儿了。 熏香还带着淡淡的草药味。 让人心里莫名宁静。 傅伯明给她敷了药,又抬手撕拉一声,扯了块布,转头又是撕拉一声,他撕了一长条布条,给梅久右眼睛盖上了布,又拿布条勒住。 “先看一看,这是石斛,滋阴清热,养肝明目,通常治疗眼睛干涩,视物模糊症状……” 梅久本想点头,可一点头头就动了,只能保持不动原地硬夸,“二公子果然博闻强识,见多识广。还会医术。” 傅伯明低笑了一声,“有句话叫久病成医。”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感谢我,我给人看病还是头一次。" 梅久:…… 死马当成活马医是吗? 梅久坐起来,傅伯明低头又捣鼓了药,这才敷在了自己的伤口上,那伤口看起来就疼,梅久不忍心看,侧过了头。 忽然想到不好! 烤糊的味道! 她连忙三步窜过去,抬手看已经烧黑了的鱼。 傅伯明显然也发觉了,可还是不慌不忙地敷好了药,这才转头看着梅久心疼得跳脚。 “不过是一条鱼……”他刚开口就被梅久狠狠瞪了一眼。 当然,独眼龙显然没什么震慑威势。 只看得人莫名发笑,他出身侯府,从小到大珍馐无数,都是奶娘嬷嬷丫鬟们追着喂他,少爷再吃一口…… 是以一条鱼,的确不能让他心疼。 “我的少爷啊,今时不同往日,援兵未至,你我现在孤军深入,眼下你我一个瞎,一个……”瘸。 “一个腿脚不太利索,一条鱼起码能保存点体力啊。” 梅久说着,将鱼拿了下来,一时情急还烫了手一下。 傅伯明此时才后知后觉问题严重,他点头道:“是我疏忽了。” 梅久见他如此,没多说,傅伯明抬手将鱼接过来。 他拿起刀片,低垂着头,娴熟地片下去—— 烧焦的鱼皮被削了下去。 他掀开鱼皮,红白鲜明的鱼肉就露了出来,香气浓郁。 鲤鱼刺多,有时候做熟了还有土腥味儿,傅伯明平日里看都不看一眼。 就算是吃,也是丫鬟将鱼刺细细挑出,将鱼肉一片片放在盘子里,仔细摆盘,然后端到他面前…… 也是要看他心情,心情好了,就夹一筷子,心情不好,摆摆手就赏给下人了。 此时傅伯明其实还没调整过来,本是等着梅久伺候他吃鱼。 他就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等梅久掀开鱼,然后烫得龇牙咧嘴,抬手拿起鱼肉,也不顾得上有没有刺就直接—— 往嘴里塞…… 都不说公子先请,让一让他! “有刺!”傅伯明就没见过这般饿死鬼投胎的。 梅久小嘴如仓鼠吃着,然后利落地用嘴抿刺,就见她红唇抿啊抿,然后小舌头一顶—— 那刺就被她吐了出来。 火光摇曳,傅伯明看着她嫣红的嘴唇,眸色渐深。 下一瞬,他化身为狼暴起,却是直奔向剩下不多的鱼! 再不动手,这个臭丫头是真不打算给他留! 这世道也是怪,有时候实物放在那里,摆着一动不动也没人吃。 可两个人抢着吃,便是屎也能抢出限量的感觉。 这鱼本就是河鱼,土腥味儿重,处理的也一般,也没用盐抹匀了,腌入味。 刺儿还多。 偏偏深山老林,北风怒号,火光摇曳,两个人都饿了的人抢着分食,那叫一个香。 最后那被剁烂的鱼头,烤焦巴了。 看起来就扫兴。 往常别说是吃,看,傅伯明都不会看一眼。 梅久抬手想要够鱼头,“这个你不要,归我……”吧。 傅伯明已经先下手为强,拿到嘴边啃起来了。 “其实鱼的精华在鱼头。”梅久只好道:“有人爱吃鱼眼睛,有人爱吃鱼头,有专门做剁椒鱼头的,也很好吃……” 傅伯明原本吃的还秀气,跟梅久一抢,吃得十分香。 “等以后你给我做。” 梅久嘴巴动了动,“行。” “这鱼虽说是又土又腥刺又多,可我还挺喜欢吃烤鱼的。” 傅伯明忽然感慨道:“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了。” 梅久讶道:“刚才看你剥鱼皮很熟练啊。” 傅伯明垂下眼帘,“练的。” 剥鱼皮也要练? 梅久只好换了个话题,“你眼睛真厉害,这么黑咕隆咚的夜里,你都能看清草药……” 跟猫头鹰似得。 说道猫头鹰,她又不由得想到了傅砚辞,这家伙也是,夜视能力很厉害。 傅伯明嘴里的鱼头还剩下最后一块,他意兴阑珊地吃完,抬手一松,鱼头落地。 “你是会倒胃口的。”傅伯明慵懒一趟,“故意磕碜我的?” 梅久没明白她哪句话拍马腿上了。 傅伯明道:“夜视也是练的。大哥夜里看东西,我不及他。” 梅久:! “小时候,祖父难得回来,会抱着大哥出去打猎,上山下河,捕鱼。祖父是将军,骑大马,跨横刀。” 小孩子哪有不喜欢的,他当时从爹娘嘴里知道祖父要回来,几乎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可祖父回来,大老远就跑过来,一把将大哥搂过来,抗着他坐在肩膀上,一手擎着他脚底,一手托着他腰,作势往天上飞…… 哪怕后来他大哥长个头儿了,他祖父眼里也只有他。 傅伯明还记得自己跃跃欲试地走出来,他鼓足勇气开口道了句,祖父。 祖父笑容收敛,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再没搭理他。 第157章 小孩子对哥哥,对祖父内心总是崇拜的。并不知道大人间的弯弯绕绕,老侯爷不待见他母亲,自然也不待见他。 幼时的傅伯明还以为自己只要像大哥傅砚辞一样优秀,就能多得到祖父的关爱。 于是也学着他哥傅砚辞早起扎马步,打拳。 只是他身子不争气,自幼体弱,坚持练功两日,缠绵病榻半个月。 好了病,病了练,也算是千锤百炼,把佟氏心疼够呛,得知缘由,心中暗恨老侯爷,恨得牙痒痒。 傅伯明幼时最想吃的就是烤鱼,有一次,祖父带着哥哥烤鱼,所去的树林,恰好在他外祖家的庄子外,他偷偷跟过去,却不敢上前,看着他祖父手把手教着大哥烤鱼,片鱼,他远远的看着,鱼香隔着树林直往他鼻子里砖,他从未对食物有如此的渴望,却迟迟不敢上前,后来他以为,只要他片好了鱼,也能参与进去,如今即使他鱼已经片的很好,遗憾终归只是遗憾。 梅久吃饱,捂着肚子,打了个嗝说:“这鱼真好吃,你鱼片的也很好” 傅伯明也打了个嗝,“想不到片鱼的技术,今日倒是用上了。” 他说完,低头看了自己的手,梅久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她的手,顿时明了,“稍等。” 烧坛的火堆,她没添柴,火渐渐熄灭。 她拿着傅伯明烧坏的衣服,隔着衣服,将坛子抱了下来。 找了个帕子,将坛身倾斜,温水浸湿了帕子, 她拿着帕子过来,给傅伯明擦手。 傅伯明端坐着,一动不动,乖的像个孩子,垂眸定定地看着梅久一根一根擦干净手…… 火光下,他的面色一改往日的慵懒,变得十分温柔。 风吹动山林,树叶随着风摇曳轻摆,仿佛谁的心,跟着也起了波澜。 他嘴角缓缓勾起,好看的酒窝若隐若现,无限感慨道:“这鱼真好吃。” 要是能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他居然觉得也不错。 “这鱼可真难吃。” 佟氏只夹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嫌弃地说道。 旁边的丫鬟惯会眼色,十分机灵,“夫人,这鱼是总管特意从金陵明扬楼挖来的厨子,最会做鱼。那乌江鱼捞上来困上几日,吐了泥,收拾好,过油炸,再用刚满月的乳羊煨着熬的汤,撇去羊肉……小火慢炖,汤入味儿,熬成白汤才这么鲜。夫人才吃一口……这厨子也不过如此,还是名厨呢!” 侯夫人佟氏懒洋洋道:“也可能是今日累了没胃口,我儿怎么还没回来? 也不知定国公府的小姐找他谈的怎么样了? 唉,这大好的姻缘……” “夫人,夫人,不好了,二公子出事!” 一小丫头慌慌张张冲了进来, “胡说八道!”一旁嬷嬷抬手就给了她一嘴巴“规矩都学狗肚子里了?” 小丫头捂着脸,十分委屈,嚷嚷道:“临江阁不知何故突然失火,二公子……二公子他……” 一旁的佟氏忽道:“二公子他怎么了?” “二公子不知所踪……” 希里哗啦声起,夫人夫人快来人的惊叫声起。 原来是佟氏扛不住打击,拽着桌布摔倒在地晕了过去,汤汤水水撒了一身,只夹了一筷子的鱼也躺在她脑袋边。 这一幕莫名有种荒诞,却又有一种冥冥中注定的宿命感。 第158章 韶光苑此时也传来了消息, 方嬷嬷大病初愈,整个人瘦了一圈儿,脸上的颧骨更突出了。 得知消息后,眼皮重重一跳,第一时间叫来叫来小厮,:“快,通知墨风。赶快告知大公子!” 她走的急。没注意门口的门槛子,被绊了一跤闪了腰。 她扶着门缓缓站起:“快别耽误,飞鸽传书——” 这时身后的小丫鬟赶忙过来扶起她,说道:“大公子兴许已经知道了。” 话音刚落,前院传来了动静。 小丫鬟扶着方嬷嬷,急忙赶到了前院,就见前院墨风墨雨神情肃穆地从外头回来,身后跟着两人扛着担架, 担架上的人依稀是个血人。方嬷嬷骤然看到唬了一跳,腿当时就软了。 太医也已被请了过来。整个韶光院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方嬷嬷看向墨雨问道:“大公子呢?” 墨雨道:“宫中急召。已经进宫了” 御书房外几个将领待诏侯着,面上隐约带着兴奋和跃跃欲试,傅砚辞来到御书房外站定,抬头看了门口的小内侍一眼,小内侍低头快步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刚刚八百里急报,冀北突发起义,匪患横行,陛下震怒,召来内阁,里面正商讨,带兵人选。” 傅砚辞微微颔首。站在一旁。 日头渐渐西行,将殿外的人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面上看来大家都一样云淡风轻,但无人知晓他们此时内心的浮躁。直到大总管来福,手搭着浮尘,恭敬过来:“傅大人,陛下有请。” 日头西斜,将地上跪着的人影子拉长。 汗水顺着春桃的脸颊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已经跪了两个时辰,她的腿跪的已经麻木,直到一个吊霄眉的丫鬟过来,轻蔑道:“起吧,今天跪够时辰了,三奶奶忙,没空见你。” 春桃这才艰难的扶着墙,一点点从地上站起来,挪步回到房间。 春桃回到自己的院子,刚推开门,桌子上的饭菜已经被萍儿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见到春桃,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反手擦了擦嘴:“你怎么才回来?” 春桃没搭理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自顾自坐下。 从篮子里找到了半块馒头。沾着盘子上的菜汤,闷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见春桃如此,萍儿面色有些讪然。刚想说些什么,此时春桃的性子让她捉摸不透。 以往春桃性子火爆。若是遇上这样的事,早就上来撕她的嘴了。 可此时春桃回来以后,性子忽然变得不争,不抢,不气,不怒,仿佛是慈眉善目的菩萨。又似老生入定的老尼。 让人看了心里没底。 她自知理亏。躲到了一边儿,此时门被敲响。 嗯,她赶忙跑到门边开了门,原来是竹嬷嬷来了,她立刻换了谄媚的嘴脸:“竹嬷嬷,快进,快进。”竹嬷嬷衣衫整洁,迈步进来,面容冷淡:“我找春桃。” 这话说的,萍儿当场红了脸,春桃和竹嬷嬷只隔了半张桌子的距离。 竹嬷嬷这句话就差明着和萍儿说离我远点儿。 第159章 同萍儿的热情相迎不同。 见到竹嬷嬷,春桃的反应显得有些冷淡,她不紧不慢的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馒头, 擦了擦嘴,抬头看了门口一眼,语气平静“干娘,” “哎”竹嬷嬷看了一眼桌子, 抬手将手里的小竹篮,放在桌子上打开,从里面拿出茶盅,打开盖子。 递了过来,“这是小厨房炖的,冰糖银耳,润肺化痰,滋阴补体,趁热喝。” 春桃嘴角勾起,淡淡一笑:“多谢干娘。”说着,拿起汤匙在茶盅里搅了搅。小厨房炖的火候足够,这一盏冰糖银耳,雪白粘稠透亮,显然是小火煨制的,很是花了火候。 一旁的萍儿看着,馋的舔了舔嘴,嫉妒的眼底窜火,扭头离开了。 春桃一口一口喝下了眼前的银耳。垂下了眼眸。 冰糖燕窝粘稠不假,用料扎实不假,小火煨制不假,清心润肺也不假,但是它还有另外一个功效,开胃助消化。 眼前,对于春桃来说,果腹尚且难以满足,何况开胃。 “阖府所有的丫鬟小斯婆子里,老身和你最是合得来,秉性相投,有眼缘,只是人与人呐……” “天生有人命贵,有人命贱,不能比,也比不了。 就好比府里池塘里的并蒂莲,同根生,同根养,开花也是一样的鲜艳,就连吹的风,享受的日头都是一样。 恰逢夫人游园看中了。 只掐了其中的一枝,拿回去插在双耳玉壶春瓶里供人观赏,人人惊叹! 另外一枝就只能固守池糖,烂在泥里。人生的境遇就是有如此的不同。就好比你与……” 说完,她叹息一声,一副为春桃着想的样子,似乎十分为她鸣不平。 春桃涩然一笑,喉中发苦。这个冰糖银耳太甜了,甜的发齁,齁的发苦。 “干娘的话,春桃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干娘用心良苦,春桃铭记于心。” 嘴上如此,心中冷笑。 竹嬷嬷刻意接近她,屡次示好,言语挑拨她与梅酒之间的关系,看似为她着想,实则煽风点火,句句诛心。 以竹嬷嬷的精明强干,不会不知道她的处境,一进门就能看到萍儿以下欺上,尖酸刻薄的嘴脸,以她在府里的能力打发萍儿儿,不过是她的一句话而已。 可是她却并没有这么做。 好比训狗,若想要狗儿服从命令,要用手段,连削带打,赏罚分明,打一巴掌,给一甜枣,要想狗儿乖乖听话,服从指令就不能让狗儿吃的太饱,也不能让它的处境太过安逸,吃饱了则不听话了。 “这冰糖银耳是侯夫人赏的,老身都不舍得吃,巴巴的给你端来了,怎么样?味道好吧。” 春桃笑而不语,竹嬷嬷是侯夫人面前的得力大嬷嬷,无论走到哪儿,大小厨房的管事嬷嬷,都要看其脸色,就算是府里的大总管,对其也是毕恭毕敬。 不过区区一碗冰糖银耳,都不如端来一碗白粥实在。 竹嬷嬷对春桃的照顾,看似情真意切,母女情深,就如同这一碗冰糖银耳,看似解腹中饥饱,雪中送炭,实则开胃,鸡肋,这份莫名其妙的讨好,究竟是几分真几分假呢? 就像看中一个目标,给狗扔一根骨头。 让它上前咬人,不扔骨头,狗怎么咬人?而目前,冰糖银耳为骨,自己就是那只狗。 春桃苦笑,这碗冰糖银耳的确是好…… 竹嬷嬷看了看春桃。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叹了口气,随即问道:“听说你娘家小姨又上门了?” “唉……” 一人得道,升级鸡犬,春桃在三房尚未立足脚跟,这不争气的娘家,隔三差五的上门打秋风,实在是太过下作,上不得台面。 这春桃的性子也太过软和,好拿捏。 春桃指尖微缩,压下了眼底的恨意。垂眸,静静的看着。茶盅的花纹,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笑。 她叹了口气道:“哎,小姨也是不容易,如今她是双身子,我娘已经病故,她是我在世上为剩不多亲人了。” 人之贪欲就像钓鱼,需要舍得下饵,放长线才能将大鱼钓上来。 小利不舍。如何,复仇? 竹嬷嬷不明所以,还以为春桃重亲情,好拿捏,感慨了一句:“唉,你也是太善良了。” 春桃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是,是,是,干娘说的对。我这个人呐,唉,就是太善良了!” 正说着,外面忽然冲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小丫鬟,嘴里嚷着:“快,竹嬷嬷,不好了,夫人那头儿出事儿了。” 朱嬷嬷拉下了脸,转头刚要训斥她。 小丫鬟立刻补了一句:“二公子出事了,夫人得知消息晕倒了。” 第160章 竹嬷嬷得知消息,掉头就走,哪里还顾得上与春桃虚以逶迤。 竹嬷嬷一走,萍儿此时回来冷哼了一声,春桃没有搭理她,自顾自的将桌子的东西收拾好。嗯,同时眉头轻轻一皱,二公子出事了。 韶光院太医等人为梅瑾止了血,方嬷嬷过来问问她怎么样了,太医到:“伤势很重,幸好有人用药,吊住了一条命,目前为止没有大碍,只要静养就好。” 正说着外间传来禀告:“大公子回来了。”傅砚辞一袭戎装踏步而来,此时梅瑾睁开了眼,抬眼四处再找着什么? 众人都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傅砚辞道:“她的随身包袱呢。”墨语闻言立刻从他身后满是血衣的一堆衣服里,掏出一个包裹,全是血,打开包裹,里面是几个精致的小木盒,还有一包珍珠粉。 梅瑾手指头指着东西不停的说:“春桃、给……春桃” 傅砚辞上前一步问道:“可看到人?” 梅瑾虚弱的说道:“掉水里去了” 梅瑾说完,再次昏睡过去。 墨雨看着包裹问道:“爷,怎么办?” 傅砚辞垂眸看着盒子的纹路,毫不迟疑的道:“送过去。” 说完,掉头径直走向书房。 墨风跟在他身后问道:“大公子,往后该怎么办?” “陛下命我南下剿匪,即日启程。”说完步入书房。 他走到书案面前站定,凝思片刻,提笔刷刷的写了什么,然后又分别写下了各自的纸条,飞鸽传书放了出去。 不多时已经换好衣服从书房出来了,墨风跟在他身后,傅砚辞到:“走吧。”一行人离开了侯府。 春桃坐在桌子前正在做袜子,看式样是男士的,萍儿过来阴阳怪气道:“有这闲功夫,多讨好讨好三奶奶,才是正事。”春桃置若罔闻。外面突然传来小丫鬟的声音:“韶光院的墨雨小哥过来了”春桃立刻起身迎了出来。 墨雨一袭黑衣,英姿飒爽,单手拎着包袱甩了过来:“给你的。” 春桃一愣,目光死死盯在了包袱皮上,因为包袱皮上全是血,此时血已经干涸了,她的手指颤抖着,哆嗦了半天,才把包袱打开,看到珍珠粉的一刻愣住了。 她声音发着颤,看向墨雨,:“有劳墨鱼小哥儿,这是——” 墨鱼冷酷着一张脸:“我只负责送东西,其他的一概不知。” 说完掉头要走,春桃立刻上前两步,抓住了他的袖子,墨小哥,就问一句:“梅久她还活着吗?” 墨雨不耐烦的道:“临江阁着了火,她从火灾中死里逃生,跳入河水中。不知所踪。” 春桃犹不放弃,问道:“可还有活路。” 墨雨道,:“兴许命大还有活路,兴许已经成了水鬼。” 说完一个箭步起跳,不过两三息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春桃失魂落魄的拎着包袱回到了房间里。 萍儿看到了立刻凑了过来,抬手看着这个包袱里的木盒,眼神贼亮凑了过来,抬手就打开木盒,赫然里面是一堆珍珠耳环,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她刚要伸手拿起,被春涛毫不客气的一把按住了手了,狠狠的拍了下去,厉声喝斥:“滚” 春桃两眼通红,看人的眼神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让人见了不寒而栗。 萍儿惯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到这样的春桃立刻吓得发抖,后退两步退了下去。 春桃拿起珍珠耳环,在镜子前比了比,在烛火的照耀下,耳环珍珠圆润,莹润透亮,显得她肤色瓷白。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春桃的脸滑了下来。 她又拿起珍珠粉在手上掂了掂,一包珍珠粉其实并不重,可此时却如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上,喘不过气来,情义二字写起来不过寥寥几笔,做起来重如千斤,她抬手狠狠擦了眼角的泪,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立刻起身站了起来,面色决绝。 她将耳环摘了下来,又重新放在了盒子里盖好。将袜子收了起来,目光在银针上停留了一瞬,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她拿起银针挑破手指,挤出来血,将血缓缓涂在了首饰夹上,然后又将首饰夹珍珠粉放回包裹里,拿起包裹决绝的出了门。 她出了门,穿过小路,去了三公子下衙的必经之路。 三公子傅远筝今日回不回来,她并不知道,她只是赌一个大概的可能。 三月的夜里,春风直往骨头里扎,不多一会儿就将春桃浑身上下冻木了。 春桃定定的站着,脑海里是往日和梅久嬉笑打闹,温馨的过往。今日梅久用命来成全她,她不能再自暴自弃下去,无论如何要为自己博一个向上的前程。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傅远筝今日还真就准时回来了,因为听说府里出了事,他刚过林子就看到有人影鬼鬼祟祟的。 刚走到近前,春桃扑了出来,扑通跪倒,梆梆梆一连磕了三个头,脑门儿磕出了血:“三公子救命,劳烦三公子救救梅久。” 若是以往傅远筝掉头就走,可此时傅远筝看了春桃一眼道:“你跟我来。” 说着将人领到了偏房。傅远筝在八仙椅上落座,翘起二郎腿,抬手饮了一杯茶,悠悠道:“说吧,从头到尾说来。” 春桃将竹嬷嬷过来挑拨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又将墨雨过来的话完整的原原本本一句一句重复了一遍,哭的梨花带雨条理却不乱。 说到最后将包袱递了上来。 付远筝单手抬起食指,挑起了包袱,悠悠打开,目光在珍珠粉上停留一刻,又在木匣子上停留了一瞬,单手拿起木匣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对儿珍珠耳环,只是他的手,他抬手看了看,手指黏腻正是血。 他凑到鼻尖嗅了嗅。目光笔直的看向春桃。这时春桃小声道:“这是梅久送给我的。”付远筝冷笑了一声:“凭什么你让我救我就救?对于你们这些攀高枝的人来说,我不过是最矮的那一枝,你们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我又为什么白白送这人情?” 春桃跪倒在地,手指蜷缩,似乎是下决定一般道:“原本梅久想寻的就是三公子这一枝,只不过那日我们走错了。” 第161章 夜色正浓,寒风刮过,山风将草吹的苏苏响。 梅久和傅伯明两个人靠在一起冻的瑟瑟发抖。 梅久倒是还好,傅伯明此时状况不太好。 他本就有寒疾,又进了冷水,之前都是强打的精神,此时半夜突然烧了起来。 梅久摸着他滚烫的额头,听他呓语,心中直发愁,荒山野岭,四周无人又没有药,应该怎么办? 梅久给傅伯明浑身搓着,她已经把棉衣给了傅伯明,可是傅伯明还是浑身发抖,额头滚烫。 她想了想,物理降温,拿着傅伯明的衣服到河边沾湿。 打了冷水回来,给他的腋窝脖子,胸部擦了擦,可是傅伯明还没退烧。 她又接连跑了第二次。 山路难走,又是晚上,她的右眼睛看不清,方向感并不好,跑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下意识的抓了一把,手心划破了,低头看了下手心的草,顿时眼前一亮。 这个草叫遍地锦,又叫铺地金钱,还是她以前无聊的时候,刷视频看到的,里面的神医就说过在深山老林之中。 这种草抓一把煮水有退热的功效,阴差阳错得来全不费功夫,她看着眼前的草抓了一把,又跑了回去。 她把草拿回去放入罐里。 这次她有了教训,罐子里的水没有放很多,另起火堆,将水煮开,稍微凉凉,给傅伯明灌了下去,又接连不断的用湿衣服反复揉搓,将他浑身的皮肤都搓红了。 直至天色将明,傅伯明身上的热才退了下去。 这一宿倒是把梅久折腾的够呛,累的睁不开眼皮,半困半醒之前又摸了摸傅伯明额头,只是确定他真的退了热,这才半合上眼皮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短,但睡得很沉。 梅久迷迷糊糊的觉得脸上有些痒,她抬手抓了抓,这次痒又换到了眼皮,她又抬手抓了抓,这次换到右脸痒,再次抓向右脸时,睁开眼才看到,傅伯明手中正拿着狗尾巴草。 在他的脸上划着,似笑非笑,看着她问道:“第几次了?” 从睡梦中骤然转醒,梅久的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什么第几次了,她后知后觉,首先想到的是她救了付伯明第几次了,于是想都没想:“第三次” 傅伯明笑了笑:“三次数你都勾引我三次了。” 想到傅伯明的脑回路梅久心中一惊,顿时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傅伯明,自己折腾了半宿,一只眼睛被捂,又摔了一跤,身上有杂草,脸上有泥巴,和要饭花子没什么区别,狼狈不堪。 对比之下,傅伯明几乎是半裸,衣衫不整,看起来也十分狼狈,只不过他气质悠闲,仿佛和大自然浑然一体,不像逃难,更像郊游。 深山老林边有篝火,孤男寡女,衣衫不整,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奸情的味道,让人有嘴都没处说,辩白都无从辩白。 但是该有的解释还是要解释的,梅久刚要张嘴,唇边落下一指,付伯明悠悠到:“不必解释,你的心我都懂。” 第162章 梅久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嘴被傅伯明摁住,不让她说话,于是她随手抄起身边的拐杖在地下刨了两下,傅伯明不解,松了手:“什么意思?”梅久指着坑道:“坑里也有你。” 梅久的本意是指深山老林,危难当头,不要胡闹,奈何傅伯明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他盯着坑良久,又看了看周遭:“倒是个风水宝地,不失为一个好的埋骨之地。” 说着他竟然真的朝坑里走去,他一条腿受伤,单条腿蹦,准备往坑里跳,就是坑儿有点儿小,梅久吓得赶紧一把拉住他:“二公子,我逗你呢。”给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埋了他,那之前不是白救他了吗? “你的一番苦心我自然不能辜负”说着还要往坑里跳,梅久不得不双手摁住了他的肩膀,服软道:“二公子,我真是逗你玩儿的。” 傅伯明从善如流的双手回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笑道:“没看出来吗?我也是在逗你玩儿。” 梅久无奈:“咦,有鸟。”引开了傅伯明的视线,树上真有个鸟窝。 梅久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仰头往上看,树很高,没有落脚的地方。 梅久没穿越前,小的时候很淘气,经常上山爬树,下河捞鱼。外婆家房后就是一条河,河水退潮后,在岸上留下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洞洞,若是用竹签或筷子往里一插,就能挖到许多小螃蟹,小时候她很喜欢玩儿,但是外婆不让,所以总是趁着外婆睡着以后偷偷溜出去。 她最想不通的就是分明看到外婆已经睡了,她去河边抓螃蟹的时候总能被及时发现,被风风火火赶来的外婆制止住。 等后来长大了才想到,应该是邻居看到了,告诉了外婆,此时看到鸟窝,她想到了儿时的趣事。不禁想跃跃欲试。 她抬手刚朝手心哈了两口气,身后传来了傅伯明的声音:“你确定?” “确定”梅久上前两步凑近大树,这个树有点儿圆,无处落脚,她不禁想到儿时电线杆子上面,换电线的人用弯刀式的木头往上爬,她想了想抬手抱住树,两条腿爬了上去,爬了三步之后刷的一下,掉了一步,盘到五步,刷的一下,又往下掉了两步,中间再次努力——刷一下,直接一燎到底又落回原地。 身后响起“噗嗤”一声,梅久没回头,脸色有些红,这胸太大了,耽搁她爬树。 可是输人不输阵呐,她硬着头皮再次尝试了一下,这次她调整好了技巧,不急,不虚。 慢慢往上挪,一步一步往上挪,终于够到了鸟窝,鸟窝里面有六枚鸟蛋,她想了想,拿了四枚揣入怀里。然后从树上一点儿一点儿溜了下来。虽然很小心,可手还是被树皮刮破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梅久笑嘻嘻的,献宝一样的从怀里掏出鸟蛋:“看看,早餐有了。”傅伯明目光却落在她的手上,其实从昨日他就看到她手上的划伤,只是今日又多了一份儿,他小声问道:“疼吗?”梅久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下。 摇头道“不疼” 她将4枚鸟蛋煮熟,捞出两枚,剥了皮,分给傅伯明一枚,自己吃了一枚,另外两枚暂时没动,以备不时之需,傅伯明目光看向鸟巢问道:“全拿来了吗?一共有几枚?”梅久顿了顿道:“鸟巢里面有六枚,我留了两枚,拿了四枚。”傅伯明问道:“为何不全部拿走?” “做人总要留一丝余地。” 梅久想到鸟儿辛苦下蛋,觅食回家,开门一看,蛋都没了,天都塌了。所以留了两枚,并没赶尽杀绝。 傅伯明嗤笑一声道:“妇人之仁。” “你若是还饿,这两枚你也可以先吃。” 傅伯明摇摇头。站起来:“走吧,再晚一会儿,杀手就该到了。” 梅久震惊抬头:“杀手?深山老林有杀手,还有杀手追杀,没完没了了吗,这不是。” 她一个丫头哪来这么大面子,值得千里追杀。 傅伯明侧头看向美酒,叹了一口气道:“以你偷蛋还给人留俩的善良秉性,自然不会学会赶尽杀绝,只是在我们这个位置学会做事第一项就是除恶务尽,斩草不留根。” 傅伯明道:“若我是你,刚才的鸟蛋,不但所有的蛋都拿走,还要守着呢,等着两个鸟回来,双双拿下,当做今日的午餐和晚餐。” 梅久:…… 傅伯明:“以昨日我们落水的水流流速和时间推算,若是专业的杀手很容易猜测到我们现在的位置,所以后续肯定会有人继续追杀我,眼下我们必须立刻起身。” 梅久起身到:“还等什么?”说着将东西整理了一下,拉着傅伯明 “走啊” 第163章 梅久收拾好东西,扶着傅伯明,美酒右眼被遮挡,傅伯明一腿拄着窗帘杆。两人相视一眼,傅伯明忍不住先笑了,他说:“咱俩一个天残一个地瘸,看起来多登对。” 梅久:…… “登你个头的对” 两人艰难穿行在山林中,傅伯明因为腿上受伤,行动不便。看起来有些吃力,梅久一只眼睛受伤,行动倒是无妨,只是拉着傅伯明,行动慢了些,傅伯民身上的力大半的压在梅久身上。 因此行动有些缓慢,转头到:“其实你把我扔下也挺好。” 梅久侧头看了他一眼:“别说这些丧气话,” “我们都会好好活下去” 傅国明道:“若是活一人,还是你活着。”梅久自嘲一笑:“若是这次,只能活一人,那个人只能是你。所以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她心想丫鬟和公子同时落河遇难,到最后历经千辛万苦,丫鬟活了,公子死了,那夫人岂会让丫鬟独活,怕是死法更加凄惨。 梅久虽知道人人生而平等,只可惜这里是在古代,自己的命如何,便是死上十次八次,也不能够和付博明相提并论。 即使付国明自愿为自己而死,也是不成。 两个人前行半个多时辰,周遭的路渐渐变得狭窄,只允许一人通过,傅伯明很是吃力。 梅久转头看他,他的头发都已经被汗打湿了,想来他一个贵公子平日在府里就连行走都是坐轮椅,如今能跟她攀爬大山,走了这么远,显然已经尽了力。 梅久咬咬牙,拉着他想要继续前行。 傅伯明再次暂定,拍了拍她的手,看向梅久,认真道,:“生不能同寝,死同穴,难道不好吗?” 梅久愣了愣,转头看向付傅伯明,她不明白像她这样一个卑微低贱的丫鬟,求生的意志如此强大,可出生富贵人家的傅伯明吃穿不愁,养尊处优,为何屡有死志,厌世如此? 傅伯明倚在一块石头上,慵懒一坐,汗如雨下,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看下梅久道:“其实我大哥那个人未必适合你,他是我们侯府里最有希望的存在,也是振兴门楣的存在,将来他的妻子必定出身高贵,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那一日到来,你如何自处?” 梅久没想到此时此刻傅伯明会跟她推心置腹,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由得有些好笑,于是她眨了眨眼,看向傅伯明问道:“然后呢?” “然后……”傅伯明想了想:“然后不如选我?” “选你在这等死?” 傅伯明:…… 梅久没有执着于选大公子还是他的问题,而是转头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也趁势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拍了拍傅伯明的肩膀,示意他看周遭:“你看这山中的景致如何?” 傅伯明一愣,转头看了一眼—— 此时朝阳初升,金光弥漫,阳光穿透树叶。 打出层层的光。林间一改昨日的阴森变得郁郁葱葱,树叶上挂着的朝露荡漾着晨光。 一片生机盎然。林间吹来的空气都夹杂着草木的芬芳。 这种大自然带来的景色和侯府人工雕琢,雕梁画栋,移步换景,自是不同,若不是偶然间落难于此,怕是不会驻足观赏。 傅伯明如实点头赞赏道:“景致的确不错。” 美酒对他灿然一笑:“是啊,人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今日不知明日会发生何事,明日不知后日会遇到什么。 但是今日看到的美景,明日可能会有更惊艳的景色来替代。 只要活着,朝阳、美景…”她说着。 抬头看了一眼傅伯明本想说美男,想了想,话到嘴边又换成拍了拍自己,然后说:“美女,应有尽有。” 傅伯明被她不要脸的自信,震惊的有一瞬间愕然。 本想言语打击她,你算什么美女, 可他目光落在梅久的脸上,朝阳下她的肌肤晶莹剔透,尽管遮挡了一只眼。 面容也十分狼狈。 可笑容的洒脱,言语的自信。 就连身上被树林刮伤的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及脸上的汗珠,都那么的活泼自然, 令人心折。 于是,傅伯明不得不点头:“说的有道理。” “既然说的有道理,那我们走吧。”说完打算继续先行,傅伯明点头,但此时心有余而力不足。 美酒弯下身子。将他一只胳膊架了起来,傅伯明一愣:“你做什么” 梅久没回头:“上来,我背你。” 傅伯明痞笑道:“想我上来容易,……背上了,纠缠了,可就甩不掉了” 话没说完已经被梅久背上了身。 骤然加重负重梅久也是摇摇晃晃, 但是她咬咬牙往前挪,这前面一人多的山路十八弯,百十来步的距离,走的格外艰难。 为了转移注意力,梅久气喘吁吁回应刚才傅伯明提到傅砚辞将来身边没有她位置的话。 “只容一人走的是径,许两人并行的是路,能容三人以上走的是康庄大道……” “人生路漫漫。能走康庄大道固然更好。能两人相携走一程,也是格外不错。 但若是没有,我自己一人走小径也能继续走下去,活下去。” 并不是非傅砚辞不可。 离了男人她还不能活? 傅伯明脸上的痞笑渐渐消失,变的凝重,他定定的看着梅久眼也不眨。 此刻她身上仿佛有无限风华,竟比这大好河山还要耀眼。 此时已经走到了尽头,梅久气喘吁吁的将他放下。 傅伯明低头拿着窗帘杆,将地上的石头,拨了拨,看似随意,却摆了个阵型。 他将一切做好,这一路他看似慵懒,实则已经摆了好几个阵型,最后一块石头落好,林中一阵飓风穿过树梢,树叶簌簌摆动,他这才轻吁一口气。 抬头定定看向梅久,认真的道:“若是大哥将来不选你,是他的损失。” 梅久此时的注意力放在山野的果子上, 并没听清傅伯明的话,她抬手尝了一个果子。 有些涩,有些苦,但有七分甘,她将果子悉数摘下,包在怀里,才反应过来,傅伯明说了什么? 后知后觉道:“我也这么认为。” 第164章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