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情事下的秘密》 第1章瓜田里的声音 响水坳的夏天,似乎总是特别漫长。明明已经快8月了,还是酷暑难当。 沈秋月在自家瓜田里已经蹲守了两个多小时了,可除了一股股热浪袭来吹动田里翻涌的植物,根本没有一点其他动静。如果不是有壮硕的玉米杆撑着茂盛的叶子遮阳,秋月真担心自己会晒晕过去。 她拨开眼前做掩护的玉米丛,小心地绕过脚下细细密密的西瓜藤蔓,避开已经半大还没熟透的西瓜,撅着屁股猫着腰,又挪了个位置。 秋月有些懊恼:“都快两点半了,今天估计又不会来了。”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摸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 秋月家今年种了五亩玉米,今年她爸爸沈大强还听取邻村一个老农户的建议,在玉米地里,种上了一批晚熟的西瓜苗,想尝试着错开生产高峰期赶集卖卖本地西瓜。 眼看玉米成熟待摘,西瓜也长势喜人,沈大强正张罗着找几个人帮忙采摘玉米,没想到就在近些天,不知道哪个小贼盯上了这丰收的玉米捷足先登了,不光采走了玉米,还把绿油油圆滚滚的西瓜踩碎了不少,折损下来,有近两亩被嚯嚯了。 种玉米和栽西瓜苗除草施肥,大部分繁重的任务都是秋月参与完成的,看着大片的玉米杆子被从中折断,没有装完的玉米棒洒落得东一个西一个,白中带红的西瓜瓤很多被踩成了稀泥,还有那狼藉一片的瓜苗,秋月又心疼又气极,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小贼蹲守到,逮着送到村部去让他照价赔偿。 可接连三天,秋月每天带着几个干巴巴的烙饼到地里,从太阳升起蹲守到太阳下山,也没有盯到一个人,地里被损的痕迹也没有再新增。 “是不是太热,小贼也不愿意出门了?还是说他换下家,不会再来了?”秋月热得有些发晕的感觉,带的水也喝了个精光,饥渴难耐之间她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咯嘣”“咯嘣”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突然传来玉米杆被踩断的轻脆声响,隐约还有小声说话的声音。 秋月顿时精神一振:“奶奶的,可恶小贼,终于是按捺不住了吧。” 她心里愤愤不平,还没看到人,就赶紧伸手去掏随身携带的一个可拍照手机。 手机是她偷拿的弟弟沈秋阳的。 上个星期沈秋阳满15岁生日,沈大强为了满足他的愿望豪掷千金,居然真的就给他买回来了一只最新潮的智能机。 如果不是为了早日把小贼抓到,加上自己的老年机根本用不上,秋月也不想偷摸拿那个小霸王的东西。 她掏得小心翼翼,怕弄出声响,也怕弄坏手机。 小贼不止一个,她庆幸自己提前做了准备,不然自己一个女娃估计抓不住人,好歹先抓几张罪证那谁也没法抵赖。 就在她扒开隐藏的叶子,想找个角度先看清楚来人是谁,再确定拍照角度时,一大片玉米苗铺天盖地朝这边被踩倒了过来,让她根本没法看到来人上半身,只看到四只脚在地上来回走动。 看小贼不光偷玉米还这样糟践玉米苗,秋月顿时火冒三丈,左手抓起镰刀右手举起手机,准备撑起身子拨开茂盛的玉米丛直接开怼,却被一个低低的女声震得定住了身子。 “你先铺好呀,猴急成这样干啥,才几天呀,可把你憋坏了吧……” 女人娇着嗓子压低声音嗔怪,话音刚落,两个尿素袋子应声被丢在踩踏成垫子般的玉米苗上。 这是准备动手了?真是可恶,偷就偷,连苗都不放过!是的,不用猴急,你们慢慢装,我刚好多拍几张证据。 秋月咬牙切齿,忍住盛怒,在心里暗骂。 不过听声音是个女人,秋月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她轻轻放下镰刀,会心一笑,是女人,也好,没有男人那么难对付。 可不料下一秒,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声灌入耳廓:“我的宝贝,可想死我了,今天她终于午睡了,不然我也出不来哇,来来来,先亲一口……” “吧唧”,口水吸着肉发出的声音,重重的一口应该亲在女人身上。 短短几秒钟内,秋月脑袋蒙圈了无数次。 没错! 这声音是村长胡汉三的! 他几乎天天在村头发广播,没啥说的还要整上几句宣传助农兴农的打油诗,绝对不会听错! 他们这是要…… 秋月捂住嘴巴,猫着的身子一动不敢再动,她瞪大眼睛看见衣服一件件被扔到了地上,紧接着,白咕隆冬的女人被胡汉三一把按倒在了铺好的尿素袋子上。 秋月隔着错落的遮挡物,这才看清楚地上的女人,居然是自家对门的邻居婶子贾金桃。 她不是在镇上筷子厂上班吗?好几天没回,这一回来,居然跟胡汉三鬼混到了玉米地里。 就在秋月千头万绪飘飞的时候,胡汉三已经像拱地的种猪一般忙活起来。 贾金桃扭动着身子应承着胡汉三,偶尔还发出几声难耐恶心的声音。 秋月头皮发麻,她长到18岁,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看着男女厮混的画面。这让她忍不住心底一边翻涌着反胃的巨浪,一边又感受着身体产生的某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一股暖流从小腹涌涌而起往下直至泛滥成灾。 她不知所措地捂住眼睛,不想再看那辣眼睛的画面,而身体产生的本能又让她觉得羞愧难当。 万幸的是,这煎熬并不太久。 不大一会,胡汉三便累得气喘吁吁从贾金桃身上起来,一屁股坐到了旁边,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贾金桃也缓缓坐起来攀上胡汉三的肩膀靠了上去,一边嗔怪道:“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怎么三两下就完了,人家都还没好呢……” “哎呦,我的宝贝,我可不就只有你一个,我家老巫婆跟我都是分房睡,估计被你前段时间榨太干,这不几天还没缓过来嘛。” 说完又是“吧唧”一口,重重地亲在贾金桃意犹未尽的脸上。 秋月真想跳进水里去洗洗耳朵和眼珠子。 且不说那那害臊的对话从这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嘴里说出,就那暧昧黏腻的勾搭劲,在这热浪吹袭的沉闷玉米地里,不知道他俩裹着汗臭是怎么下得了嘴的。 胡汉三似乎并不想多做停留,他敷衍地在贾金桃腰上掐了一把,借着脱手的空隙穿上了衣服。 第2章野狗 “人家说了还没好嘛,你就急着走,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啦!” 贾金桃不依不饶,坐在地上就势抱住了胡汉三大腹便便的腰身,还不忘把脸蹭在他腰间来回摩挲,一边撒娇一般埋怨。 秋月已经持续一个姿势一动不敢动半天了。看到这里,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地挪了挪身子想别过脸。 明明自己是来抓贼的,现在反倒像在做贼。秋月内心一片哀鸣,就在她叹息今天又将无功而返时,胡汉三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不认啦,你个小妖精,你家那修路赔偿款,你这两天就可以去村部办公室找王会计取了,审批我都做好了。” 说完他嘿嘿一笑,在贾金桃白花花的胸前捏了一把。 秋月听完后背一凉,顿时转过脸去,不可置信地透过缝隙看向胡汉三。 修路扩建明明是占的自己家的地皮,路修好三个月了,赔偿款一直没到位不说,爸去村部问了几次也都吃了闭门羹,这贾金桃家有哪门子修路赔偿款? 之前村长带人来解释说因为马路路基和路线改道的规划需要,只能从自家院子过。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他就是因为跟贾金桃私下有这种苟且关系,才会拐着弯都要让马路穿过自家院子,还顺势让马路对门的贾金桃前坪平白无故多出了一块地皮。 士可忍,孰不可容! 想清楚了来龙去脉,秋月刚刚的紧张感顿时被愤怒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怒气的目光再次看向外面的两人时,两人换的一种奇怪的姿势,顿时又辣住了秋月的眼睛。 只见贾金桃正撅着屁股半蹲在站立的胡汉三面前,而胡汉三刚穿到腰的裤子又被贾金桃拽到的脚踝,紧接着贾金桃就这么张着嘴迎了上去…… “呕……” 未经人事的沈秋月被这一幕震惊得差点呕吐了出来,她一把捂住了自己嘴巴,硬生生憋了回去。 就在她难受得不知所措时,目光扫过手里的手机,她突然心生一计,有了主意。 既然你们不仁在先,那就不要怪我不义。 秋月找准角度,给一高一低正哼哼唧唧呻吟着、享受快乐的两人拍了多张特写照。 哼,有了照片加持,我就不信你还敢公一套私一套?? 秋月打定主意下来,发誓要用照片把属于自家的权益争取到手。 …… 几分钟后,不停换着姿势的两人终于完了事停下阵来。 原本想吃干抹净就提起裤子走人的胡汉三两次轮番下来,腿都有些打哆嗦。 他也不着急走了,索性仰面朝天懒散一摊躺倒在尿素袋上。他一手还揉捏着窝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贾金桃,满脸惬意。 “汉三,还是你有本事,刚才还没满足呢,马上又上劲了,真好。” 贾金桃见胡汉三终于留下来跟自己温存,喜滋滋的开始撒欢。 “宝贝啊,还不是你魅力大,真是替李大壮可惜啊,不顶用的玩意,自己婆娘都伺候不好。不过啊,我也放心了,我可不想跟他分享你的滋味呦……” 说到这里,他还侧过身,又把贾金桃肥硕的屁股狠狠拍了几巴掌,惹得贾金桃一阵低呼娇嗔乱叫。 “马上啊,县里会组织十里八村举办一个村花选举大赛了,你这小骚货到时候可有机会显露头角了,到时候我会给你暗箱操作一番,保你拿到奖金……” 胡汉三就喜欢贾金桃在自己怀里撒欢的浪劲,他侧过身子,一手捏着她的丰满,一边给她透露最新小道消息。 “哇,三哥,你太好了,我真的爱死你了,mua!mua!” 贾金桃一阵惊叫低呼,黏搂着胡汉三到处啃咬。 秋月已经心如死灰,就在她不知该如何逃离这恶心又尴尬的地方时,不远处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一阵狗吠。 “我得走了!” 胡汉三也听到了,他顿时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站了起来,比第一次的速度还快地把自己衣服往身上套: “我得走了,我家老巫婆中午午休不睡很久的,而且我儿子从学校也快回来了。” 贾金桃不以为然,翻着白眼瞅着吓得不轻的胡汉三,嘟着嘴有些不悦。 胡汉三用脚背捅了捅她的屁股:“还真想被人抓着啊!赶紧穿!” “三哥,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要做不到啊!” 贾金桃虽然不满他提裤子不认人,但也没办法,狗吠越来越近,像是朝这边来了,她只得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提自己的条件。 胡汉三已经穿戴整齐,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周围是否有遗落的物品,又顺手捏了捏贾金桃的肉脸: “不都跟你说了,去村部直接找王会计拿钱,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没做到。” “不,我说的是沈大强家后院毗邻我家菜园中间的那一排树嘛,那是我的,我要找人砍了去!” 贾金桃又开始撒起了娇,拉着胡汉三的胳膊左右摇晃。 沈秋月震惊了:好家伙,合着贾金桃这是步步为营全冲着自家来的啊!难怪她最近总天天往自家后院跑,居然在打树的主意!! “你这婆娘,差不多得了啊!那地界可是沈大强老爹用自家的地填充上去的,树也是沈大强老爹种的,你是不是忘了,因为这他老爹和你吵了一架后,回去躺了几天就一命呜呼了,人沈家没找你麻烦,你倒一双眼睛光盯着人家的东西!” 胡汉三心不在焉说完,一边贼眉鼠眼往玉米地外偷瞄了几眼,一边甩开了贾金桃的手准备开溜。 “你别说那个死老头,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嘛!给我做个证盖个章有那么难吗?!” 贾金桃不依不饶,像牛皮糖一样又黏住了胡汉三的手臂,还前面的丰满贴了上去摩挲,继续撒娇。 她可不想煮熟的鸭子飞了。 贾金桃的行为,让秋月心里翻腾起惊涛骇浪,人看表面还真是看不出来,这女人不但水性杨花还如此自私自利。 狗吠声已经逼近,胡汉三像躲瘟神一样挣脱贾金桃,双手交叉摆出“打住”的姿势,止住贾金桃继续作乱,并给出了承诺: “行行行,不就几棵树,过两天我出面给你去做公证,你再找人砍!” “哼,这还差不多!” 贾金桃满意地露出了笑容,松开了手。 她拢了拢还没整理好的衣襟,一边看着胡汉三朝狗吠的方向一步三回头落荒而逃的样子,一边低笑: “瞧那点出息,被几条野狗吓成这样…” 躲在玉米丛里的秋月这才敢重重地舒了口气。 她悄悄坐下,伸展了一下有些发胀的双腿,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准备等贾金桃走后,就去找胡汉三讨下修路的赔偿款。 没想到,待胡汉三走后,贾金桃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左右环顾了一圈后,这才捡起地上的尿素袋子,顺着出口走了几步,乐得安逸地随手掰起了大颗的玉米。 “好啊,今天是让我捉了奸又抓了贼呀!” 看着贾金桃像摘自家玉米一样随意,秋月气得牙痒痒。 贾金桃很快摘了半袋,她瞅了眼还有个空袋子,又掂了一下装了的半袋。可能刚刚损耗了体力,她觉得这会再摘一袋自己会背不动,便把空袋子丢进了装了玉米的袋子里。 休整了几秒,她才费劲地往肩上一扛,准备离开玉米地。 可摩拳擦掌等了大半天的秋月可不打算再放过她。她已经悄咪咪地从另一侧钻出了玉米丛,绕到出口在她身后不远处站定,大喝一声道:“小贼!!站住!!” 第3章讹诈 闷顿安静的午后这一声突如其来的高喝,把贾金桃吓了个激灵。 她摇摇晃晃踩着不过两脚宽的地埂站定,扛着的玉米袋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正费劲地想转身偏过头看清来人是谁。 “啪!啪!” 两个大耳刮子迎面扑上,还没反应过来,又一巴掌补了上来,贾金桃有点白胖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 贾金桃被几巴掌扇得眼冒金星,她也顾不得其他,把肩上玉米袋一丢,双手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脸去躲避。 当她从手指缝隙看向第四巴掌已经高高举起的沈秋月时,不可置信地惊呼道: “沈……秋……秋月!!” 她没想到秋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更没想到这个平时文文静静的女孩子竟然会对自己大打出手。 “哎呀,金桃婶!!这……怎么是你呀!” 秋月忙收起自己举起的手,转而伸过来就要给贾金桃查看伤势。 可能是被刚刚那几巴掌扇得有了些后怕,贾金桃下意识后退几步,赶紧伸手阻拦秋月的靠近: “没,没事,不打紧……” “真没事?” 秋月故作惊讶,还是不放心的样子。 贾金桃心里叫苦不迭,暗骂秋月是个贱货。 要是换做平时遇到这种情况,贾金桃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早几分钟前就使出来了。 可眼下这窘况,一来自己没干光彩的事,二来现在正是午休时间,这玉米地周围没其他人家,哭喊也没人知道。 索性打掉牙齿吞肚里,忍了这一回! “放心,没事,没事……” 贾金桃尴尬地掩面、眼神闪躲,忍不住地瞟向地上散落一地的玉米。 秋月向前几步走近,假装后知后觉一样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草丛,这才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夸张地拍着大腿道: “天哪,金桃婶,刚刚你转身来,我还以为我打错了人,没想到,你还真会偷东西这一手啊! 我就说怎么我家玉米总丢,西瓜也踩坏了那么多,没想到是……” 秋月忍不住惊讶地捂住嘴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般看向贾金桃。 “哎,哎,你少嚷嚷,我也就这一次,看你家玉米挺大个,就说带几个回去煮新鲜着给小壮吃,没想到刚好被你撞到,行了行了,玉米都在这,还给你……我先走了。” 边说话间,贾金桃边捡起地上的袋子,在手里尴尬地卷了卷,又在裤腿上拍了拍,冷哼了一声,就准备甩手离开。 被晚辈抓了个现场,纵使脸皮厚的贾金桃,也多少还是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更何况这个晚辈还是对门她最讨厌的沈大强家的。 “走?金桃婶,你今天要是不把你手里的事交代清楚就走,我家近期所有玉米西瓜的损失,都算你账上!” 秋月一改之前的文静模样,上前两步强势拽住了贾金桃的胳膊,怒不可遏和毫不留情的架势,把本就做了亏心事的贾金桃倒是真的震慑住了。 “你你倒是说啊,你想怎么算!” 贾金桃害怕秋月真的去倒腾时间来交代今天的事,那刚刚跟胡汉三的约会,无疑会被发现,她没辙了,只得顺驴下坡问道。 “我家今年玉米丰收,西瓜也长势喜人,亩产至少四千斤!” 秋月见贾金桃上了套,当下就放下心,边说边高高摆出四根手指,语气不容商量。 “你怎么不去抢劫啊!4千斤???响水坳种地的谁亩产超过1500斤都是高产量了,你想讹诈我?门都没有!!” 贾金桃把秋月拽自己的手一甩,又想趁机拂袖离去。 “行啊!那咱们就拿着这些证据,去村部讨要说法!!” 说完,秋月还卷起袖子,往玉米地深处走了几步,扒拉开外面的几层玉米杆,把刚刚贾金桃和胡汉三野战的阵地展现了出来。 “你看看,你不光摘玉米,还把苗都作践成这个样子,你看到时候村长是看证据还是听你的!” 果然,秋月这一举动,顿时让贾金桃认怂了。 看到那片被踏成了垫子一般的一片玉米杆,她脸上神色变了又变,心里开始不确定起来: “这死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刚刚跟村长的事她看到了没有!这要是真把这事抬到明面上去讨论保不齐就……” 想到这里,贾金桃心底一颤,那可不行,被别人知道顶多戳脊梁骨,这要是被李大壮知道了会要了自己的命!! “行行行!你说多少就多少!” 想起李大壮,贾金桃吓得打了个激灵,这下有了点后怕的感觉,她慌忙止住秋月。 秋月嘴角一弯,知道贾金桃是被掐中了七寸,不得不妥协了。 看来,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秋月心里腹诽,嘴里开始给贾金桃算账:“损失就按2亩地算,那也就是8千斤,粮食市场价最高一块二一斤,我也不多收,就凑个吉利数八千块钱!给钱后这事咱们就翻篇!” 八千???!好个伶牙俐齿的死丫头!! 贾金桃顿时觉得两眼一黑,有种被人掐住口鼻呼吸不畅的被挟持感。 真没想到平时看她乖巧伶俐,只知道她读书成绩好,没想到她手段也非同一般,就这三两下,就把自己这个老江湖给拿捏了。 贾金桃正想张嘴说点什么,却被犹如判官的秋月喝止道: “金桃婶,你什么也不用多说,你要觉得不能接受,我就拍好这些证据,到时候咱们找村上解决。你要觉得能接受,你就说个时间,拿钱一笔勾销。你就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秋月如此坚决,且毫不拖泥带水的态度,让贾金桃无路可退,她咬咬牙,恨恨地点点头。 “同意同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8千也不是小数目,你李叔出去赶工又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你看……能不能到时候跟你爸说一声,缓一缓再给?” 贾金桃很后悔当初听了胡汉三的奸计,到这破玉米地找什么刺激,现在好了…… 也不知道刚才和胡汉三的那些场景有没有被沈秋月看到。 她很想直接问清楚秋月,避免自己还有什么把柄被她抓着。可要是她没看见,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贾金桃心乱如麻,憋着一肚子气没法发泄。 真没想到,我贾金桃也有挨了打、被讹诈还只能忍气吞声的一天!! 但目前根本也无计可施,只能等着这事过去,先堵了沈秋月的嘴再说。 至于这笔账,我日后肯定会让你们还回来的! 贾金桃咬牙切齿地答应了秋月,三到五天内筹好钱送过去。但她也一再叮嘱秋月,既然这事私了了,就不能再说半个字出去!毕竟小偷的名声,也不好听。 “行,金桃婶,你说到做到,我也能!咱就这么定了!” 秋月心里暗笑,看破不说破,原来有时候还是有点作用的。 看着贾金桃对自己恨之入骨,又无计可施的模样,秋月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把贾金桃这边处理好,秋月兴冲冲地戴好草帽,提着早就见底的水壶朝村部走去。 趁热打铁,宜早不宜迟,该找胡汉三碰碰面了! 第4章保守秘密 秋月刚从地里出来走到马路牙子上,隔着老远就看见自己的好朋友文春燕和胡汉三的儿子胡天赐,从村口并肩走来。 她赶紧伸长手臂,冲她俩使劲挥舞了几下招了招。春燕也看见了秋月,开心地一路小跑抢先过来。 “呦,春燕,这是特意去接天赐哥呀!真有心啊!” 秋月一边逗乐着春燕,一边捏了捏春燕早就红透的脸蛋,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我准备去医院给我妈抓点药,刚好在站台碰到天赐哥下车回来,他说现在有重疾补贴,要我先去村部开张证明再去抓药,我就跟着回来了。” 春燕被羞得脸通红通红,一边不好意思地往后看胡天赐,一边慌忙解释。 “哈哈,好啦,我信,我信!是吧天赐哥?”秋月爽朗地朝走近的胡天赐打了个招呼。 胡天赐挠挠头,冲秋月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不慌不忙道:“我们确实刚好碰上的,之前我听我爸说过,重疾保障在今年元旦开始推行,我就跟春燕说了一嘴。” “嘿嘿,天赐哥,你真是好人!你先回去吧,我找春燕借用一下手机,过会我陪她去村部。” 秋月还有自己的计划,她也没有过多在意他们的聊天,便匆匆把春燕拉过来,想跟她分享自己发现的秘密。 “嗯,你别多想,我们可没有其他关系!” 胡天赐见秋月不愿过多搭理自己,便也没有什么理由停留继续闲侃,他只好又无头无脑的补充了一句。 这让两个女孩儿听到这句话都呆愣愣地立在原地,直到胡天赐走远了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啥意思呀? “害,他怕你多想!”春燕脸色有些难看,叹息着低声说道。 秋月瞪大眼睛觉得莫名其妙:“我多想什么!!”她不置可否地摇着头把春燕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凑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带手机没有?” 春燕点头拿出手机递给她,有些不解:“你今天吃兴奋剂呢?神秘又激动,发生什么事了?” “我去抓贼结果捉了奸还拍了照,我想把这张照片发送到你手机,你替我保守一下秘密。” 秋月的话让不明真相的文春燕一头雾水。 秋月没辙,只得把自己在瓜田里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 “天啦,怎么可能,你是说胡伯跟金桃婶在你家玉米地里干那种事???” 春燕惊呼出声,不敢置信。 秋月上前一把堵住春燕的嘴,赶紧小声说道: “小点声!大姐!你是我穿同一条裤衩子长大的姐妹,信得过,我才敢跟你说。而且这照片不能留沈秋阳手机里,不然得翻天,你先帮我保存着。” 说完,秋月把照片用彩信发送到了春燕手机,看着她下载好保存完全图,她才放心。 而一旁亲眼目睹了真实照片的春燕震惊得接手机的手都有些哆嗦了,像接了个烫手山芋。 “哎呀,你别这样心事重重,很容易让人看出问题的。你就当没这回事,我把我的事办完,你就可以删掉了。” 秋月把照片保存好,放下心来,拍了拍发愣的春燕。 春燕似乎有了心事一般:“你说,天赐哥要是知道真相,会不会很伤心?”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不过如果他们以后不再做错事了,那这事就不会有被其他人知道的一天,但如果他们继续保持这种关系,那就看运气了。” 沈秋月可没心思替胡天赐悲哀,马上开学了她这学期开学的学费都还没着落,如果能拿到修路的赔偿款,就能解燃眉之急。 关键还得靠这张照片了! 两个女孩各怀心事,手挽手一起朝村部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秋月就听到了贾金桃的声音:“王会计,这金额不对呀!” 咦,合着她刚刚在玉米地跟我分开后就直奔这里来要钱了?难不成准备到这里拿了钱,给我补偿玉米?秋月心里暗暗细想。 她不声不响跟春燕两人站定在门外,准备等贾金桃走后再进去。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看这是村长盖的同意确认单,不然你去找村长去!” 是王会计的声音。 “村长明明跟我说的是两万八,怎么才两万呀!这差得也太多了……” 纳尼,两万八??? 贾金桃家一寸地皮不占,平白无故把院子衔接着马路扩宽了不少,得两万八?而我家篱笆栅栏都拆掉了,还被切割了一块被充了公路,一万五,还只是一张欠条??!! 简直欺人太甚! 秋月按耐不住,直接冲了进去,推开门便高声阔气问道:“王伯伯,我是来领公路赔偿款的,麻烦也把我家的处理一下。” 她面不改色把空荡荡的水壶往桌上一搁,去摘草帽时目光扫过贾金桃,故意讶异道:“金桃婶,好巧呀,你也来领钱的么?” “哎,哎,对……” 贾金桃没想到这妮子居然后脚也跟过来了,她有些悻悻地说道,声音顿时低了好几个分贝。 王会计戴好眼镜,皱着眉头,从桌子上取出档案袋翻出一本记账本,翻来翻去翻了几十页,也没有看到秋月家的名册。 “秋月,你家的款,上头可能还没拨下来,也有可能你爸找村长取了,这里没有你们家的单子。” 王会计确认了几遍道。 “是吗?那刚好,麻烦王伯给胡村长打个电话,就说金桃婶子的赔偿款有误,沈大强家的款没收到在村部闹事,请村长亲自来一趟处理一下。” 秋月担心胡汉三不过来,特意把贾金桃扯进来,后面的春燕一听有些惊慌,她扯了扯秋月的衣角,担心她借势把照片的事闹出来。 秋月俏皮地朝春燕眨眨眼,拍了拍春燕的手背,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神态。 没想到,胡汉三的声音在院子里传了进来:“怎么?找我有事?”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胡汉三在玉米地里拱贾金桃的样子,秋月压根不可能透过他衣冠楚楚、头发梳的板正的官大形象看透他的本来面目。 此刻秋月只觉得他虚假且恶心。 贾金桃像看见了救星似的,赶紧招呼上去,惯性就想搂住胡汉三的胳膊。 胡汉三见状,避嫌似的赶紧抬脚转了方向,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贾金桃的触碰。 秋月看着他俩的举止,内心发笑。 但她面色依旧,说话淡定道:“胡叔,金桃婶家赔偿的是哪一块地的款呀?居然给她少了8千,这可不少呢!你先解决她的问题,我家的金额不大,没这么急,可以等等说。” 此话一出,让在场的几人顿时面面相觑。 好一招先发制人! 第5章偷欢 最先反应的是贾金桃,她也不恼胡汉三的刻意疏离了,赶紧跳出来道: “哎,我这点钱不算啥,你先给秋月家的事处理一下。” 胡汉三眼色了得,赶紧顺驴下坡背着手打着官腔道: “秋月呀,你家的款,确实得等等!我知道你们家也不景气,等款下来,我优先拨给你们。” 秋月内心跟明镜似的,她知道,胡汉三要是不假公济私,自家的款早就已经下来了,何至于等到贾金桃无中生有的钱都到位了,自己家的却还是遥遥无期呢。 “嗯,也行,那我还有几个学校交代的假期调研需要跟村长探讨一下,不知道您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呀?调查结果的话,是可以在学校刊物公开发表的,这也相当于免费给村里做宣传了。” 秋月知道,胡汉三一惯把发展响水坳,建设有特色的乡村文化挂在嘴边,这个理由他不会拒绝。 果然,胡汉三转身对贾金桃和王会计道: “既然咱们村的准大学生对我邀约采访,那我就先陪她唠唠。” 胡汉三转身的瞬间,一直在一旁旁观的春燕看得分明,他朝一旁蠢蠢欲动的贾金桃使了个眼色。 顿时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又开始替胡天赐担忧起来。 王会计见村长发话,没自己什么事,便赶紧起身离开了。 贾金桃虽然不乐意,但胡汉三的眼神示意,她也不能当作没看见,只得一步三回头往外走去。 春燕按进门前秋月交代的,站在大门口替她把风。 “行啦,开始采访吧。” 胡汉三二郎腿一翘,整了整衣襟,在气派的办公桌前坐下。 “嗯,请村长先回答我刚刚提的问题,贾金桃家的赔偿款是为哪块地赔偿?” 秋月见人都走了,时机成熟,直接开门见山开始提问。 胡汉三微怔,不明白沈秋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眼珠子滴溜转,手摩挲着光溜溜的肥硕下巴,有些愠怒: “沈秋月,你没完没了了是吧?你要是没什么问的,就滚出去。” 显然,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行,那第二个,沈大强家的赔偿款为什么迟迟下不来?是不是有什么猫腻?第三个问题,为什么沈大强家被占地了,赔偿款还比贾金桃家少那么多,这中间是不是有其他内幕?!” 秋月见胡汉三还没开始进入主题就已经表达出了抵触的情绪,知道这是摸到他的敏感话题了。 “混账!沈秋月,别以为我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得不行,还想管天管地?这些话题是你一个黄毛丫头能问的?” 胡汉三骂骂咧咧站起来,挺直腰杆两手往身后一背就要往往外走。 “哎,村长,我第四个问题还没问完呢!” 秋月是有备而来的,自然不担心他跑掉。她伸手挡门,继续问道: “十里八村的村花选举大赛具体时间是几号呀?我能不能报名呢?” 她故意凑近胡汉三,眨巴着眼睛冲他俏皮一笑,毫不退让。 闻言此话,胡汉三后背一紧,抓门把手的手顿住了。 秋月观察着胡汉三脸上犹如变色龙一般的跳跃,知道他已经有所察觉了,便见好就收随意地拍了拍袖子,故作漫不经心道: “算了算了,既然都是村长不愿意回答的问题,那我就不问了吧,我去镇政府咨询吧。” 说完,秋月拉开门就走。 胡汉三直觉到沈秋月不对劲,她平时可没这毛躁劲。 今天不光找到村部来了,还连连发问一些自己隐藏得极深的问题。 而且选村花的通知县里昨天才通知下来,胡汉三准备内定几个人去参加,并没打算公开在村里发广播,也就只跟贾金桃提过一嘴,目前根本没跟第三个人说起过。 她沈秋月怎么知道的?难道有人给她透露消息?还是…… “站住!你告诉我,选村花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胡汉三的疑惑顿起之时,后背隐隐发凉。 “村长,真想知道么?” 秋月狡黠一笑,立马站定转头。 “少他妈卖关子,快说!” 胡汉三也懒得在一个黄毛丫头前面装形象了,他怒气冲冲摆了摆手。 秋月冷冷一笑,她转过身,慢悠悠掏出手机,把照片翻出来,在胡汉三跟前晃了晃,为防止他没看太清,她特意定住手停留了几秒。 猜想变成事实,胡汉三顿时脚板心发软,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你,你……你……” 他终于反应过来,今天一向不争不抢的沈秋月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跟自己叫嚣,居然是发现了自己和贾金桃在玉米地里偷欢的事。 发现就算了,她居然还拍了照!! 这下完了,彻底完了!! 之前村里的很多惠农政策,胡汉三故意撇开沈大强一家; 而修路又为了给贾金桃牟点利,把线路改歪后直接从沈大强家院子穿过,现在赔偿款还在自己腰包里; 还有很多鸡零狗碎的事,基本都是把他们一家没算进去,当软柿子捏了。 现在好了,新仇旧恨加起来,这沈秋月如果一不做二不休把照片传出去,那自己不光名声扫地,连职位也不保,还有自己家的老巫婆不得找自己拼命,更可怕的还有贾金桃的男人李大壮,做工匠之前,可是在屠宰场工作的…… 胡汉三彻底绷不住了,他的心犹如掉进了冰窖,一层层冰冷下去。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胡汉三灵机一动,快速伸手想夺走沈秋月抓在手里的手机。 不曾想,秋月早就有所防备,一个旋转,收回手机后轻巧避开。 “沈秋月,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想干什么?” 胡汉三扑了个空,脸色苍白,神色怪异。 “村长,你什么都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秋月冷哼一声,反问道。 见沈秋月确实有备而来,不是这么好对付,胡汉三不得不从长计议。 他害怕如果真的惹恼了这年轻人,说不定人家下一秒就把自己给捅出去了。 他思考了三秒立马换了副嘴脸,一改之前所有高高在上的做派,强颜欢笑道: “秋月,咱们啊,有话好好说!任何事情都好商量,你说是不是!” 说完他轻轻合上门,从一旁拖过来一张椅子给沈秋月坐下,又拿起茶几上的暖水壶,沏了杯茶,端了过来递到秋月手里。 春燕在院门口刚好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办公室里的情况。 她差点惊掉了下巴,这胡汉三刚刚还颐指气使的,这会咋突然开始端茶倒水献殷勤了? 她挠挠头皮,心里暗暗替秋月捏了把汗,对秋月的本事也是愈发地佩服了。 第6章谈判 秋月从玉米地出来就一直滴水未进,早就渴得嗓子冒烟。 她大大方方接过胡汉三递过来的一满杯茶,一边吹一边喝,完全毫不客气。 胡汉三此时也顾不上她的态度,他拖了张小板凳,在秋月面前坐下,微微仰头一脸笑嘻嘻,此时还真有点像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看胡汉三态度180转弯,秋月心里发笑,但表面依然不动声色,她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毫不避讳道: “村长,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你看我们家地皮赔偿款这事儿……” “解决,必须解决,明天就发!这事已经拖了这么久了,应该解决!呵呵~” 不等秋月说完,胡汉三已经接住话茬子把这个问题一句话解决掉了。 “村长啊,那可不能拖到明天谁知道拖一天会不会变卦了。” 秋月不准备给胡汉三喘息的机会,让他必须今天之内把款拨到位。 通过刚刚给贾金桃发钱,她知道这款肯定是已经到了村部。 “啊……这……” 胡汉三犯了难。 沈大强家的赔偿款3万5,在当时就已经批下来了。只是他自己私吞了1万5已经用光了,而另外的2万又以莫须有的名义,流转到了贾金桃的手里。 那婆娘收钱快,要她吐钱,基本就是无望的事。 看来只能掏自己的私人腰包了! “村长如果很难处理的话,那我就不为难你了!” 秋月见状起身就要走,她猜想胡汉三这是在绞尽脑汁想对策。她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哎哎哎,不难处理不难处理!保准今天到位!” 胡汉三一把拽住秋月的手,急了。 秋月像被雷击了一般甩开他的手,嫌弃地拖着板凳在离胡汉三一米开外坐定。想到玉米地里他拱贾金桃像猪拱白菜似的,秋月胃里就有翻涌的感觉。 “行,村长,那就今天到位!” 在外把风的春燕凑到了玻璃窗旁边,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她真不敢信,平时官方做派一次比一次足的胡汉三,居然也有这种可怜巴巴被人拿捏的时候? 太震惊了! “好,村长说话一言九鼎,别食言!另外还有……” 秋月故意不说完,她端起茶杯,学着胡汉三平时喝水的样子拿盖子刮了刮杯面的水,轻轻吹吹,再抿上一口,最后还不忘加个满意的“啧,哎~~” “什什么事!” 胡汉三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他既对秋月此时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样子恨得牙痒痒,又无计可施。他生怕秋月还要说出什么不当要求来为难自己。 “我们家后院的树,是我爷爷买的苗,种在自家地填的垄上,就是做地界用的,以后如果有什么歹人挖空心思想去争夺,还得村长你主持下公道!” 秋月也不点名贾金桃,但这事就贾金桃在玉米地里提了,胡汉三心里明白得不能再明白,沈秋月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再帮着别人对她们家下手。 “是是是,这个好说好说,几句话的事!” 胡汉三想都没想就应承下来。 “还有!” 秋月没给胡汉三喘息的机会,继续补充道:“十里八村联合公开选村花这事,村长你可别藏私心啊,只要成年了都能参加的吧,你看我和海燕,可还够格?” “啊?够格够格,必须够格!你们年轻漂亮,就是要选出来年轻人做代表,可以为家乡做做形象大使,宣传宣传咱们响水坳!” 胡汉三偷偷摸了一把额头的汗,心底一片漆黑,合着沈秋月这是把自己和贾金桃在玉米地里做的事说的话从头看到了尾。 “据说,如果当选了村花还有奖金?” 沈秋月看胡汉三这个时候还避重就轻,直接单刀直入开问。 “有奖金,每个村村花有5千元补助金。村花选出来后,还有一次终极的花魁比赛,如果能获得花魁,那就相当于签了影视代言了,不过必须需配合政府,每年拍公益广告,宣传家乡。” 胡汉三知道藏着掖着也没用,她什么都知道,于是便和盘托出。 窗外的海燕惊掉了下巴,这么好的政策,胡汉三天天发广播,居然都没有播报过。 看来他这是准备把机会留给他那老相好的啊! “简直太不是人了,枉我一开始还同情你被秋月抓了现场!” 春燕愤愤不平,在墙壁上捶了一拳。 “行了,还有件小事,那等村长今天送钱的时候,我再跟你说吧!” 秋月觉得适可而止就行,反正自己的主要目的也达到了。 “不不不,秋月,有什么事,一块说清楚,说完了,咱们好把那什么……嘿嘿……删掉,是吧!” 胡汉三一脸讪笑,两个手比了比手机。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荒山坡你老弟胡润才那个废弃筷子厂占的那块地,我要收回所有权。” 沈秋月毫不含糊,既然已经跟他坦白直言了,就不怕把所有问题摆在明面上解决。 那块地开发前是石块堆砌的荒坡,是秋月爷爷奶奶当年徒手开发出来的,后面成了一块平整又肥沃的土地。 后来胡汉三任职村长后,他弟弟胡润才借振兴乡村之势强行从爷爷手里租借了那块地,并在上面开了个筷子厂。 说是租借,但至始至终没有出过一分租金。 甚至后来,爷爷过世后,胡润才直接不承认那块地是借用的,逢人就说那就是他胡润才的。 筷子厂都倒闭好几年了,胆小怕事的沈大强也没有再去要过地,似乎已经默认,那块地确实是胡润才的。 …… 一通交涉下来,胡汉三这才明白,这个平时一直很少跟自己有过交际的黄毛丫头,并不是像她爸沈大强一样软弱无能,反而是相当不好对付。 ‘眼下,自己有把柄被她握在手里,只能先稳住她,删掉了照片后,再回头来治她!’ 想通这一点,胡汉三赶紧点头,连连随声附和: “行行,这个我知道,所有权必须归还。” “算下来,他租了也有七八年了吧,一个月象征性收100块,一年是一千二,按7年,就是八千四百块,只收他八千,吉祥数!” “啊,这……这……” 胡汉三脑门上刚下去的汗珠,又冒了出来,他左右为难了,他哪里敢做胡润才的主! “你看这地嘛,我可以出个面,让他还给你,可这租金……这……能不能就算了!” 文海燕看着胡汉三那个无计可施揩汗的窝囊样,忍不住心里叹息: “人啊,还是别干亏心事得好,不然容易遭报应!天赐哥摊上这么个爹,也是造孽。” “算了????村长,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的!!!我爷爷奶奶一块石头一块石头搬开才开出来的荒地,刚把土壤沃肥就被你们以振兴的名义霸占盈利,收100块钱一个月,这已经是最低标准了。” 秋月以前没少听爷爷说起,这些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后来爷爷突然暴毙,爸爸沈大强就再也没看过那块地了。 爹能忍,我不能忍! 看沈秋月态度如此坚决,胡汉三抓耳挠腮,就是不肯给句痛快话。 要说这事确实也无法答应,毕竟要胡润才掏钱出来,那等于割肉,他能跟你拼命。 “看来今天这事是说不通了,行,那我先走,村长你什么时候想通了,能答应了去我家找我!” 秋月也不含糊,起身抬脚便走。 眼看沈秋月这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胡汉三顿时慌了神,他现在可不敢得罪这个祖宗啊! 照片要是被她这个时候捅出去,自己一切归零不说,儿子胡天赐也会受影响。 他下学期就是大二了,正在申请入党,自己这个爹不说给他添彩,也不能给他抹黑不是,那将来他的就业前途也会受到影响。 “别别别,秋月,叔听你的,就按你的意思来!” 他支棱着身子,再次挡住秋月去路,一脸谄媚,低声细语选择再次妥协。 ’妈的,呼风唤雨半辈子,被一小逼崽子给拿捏,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胡汉三心里恨恨不平,但嘴里却软到像化开的糖,他一边笑眯眯,一边尴尬地搓着手道: “你看,你说的我都答应了,那照片……能不能……” 第7章大难临头 胡汉三又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示意秋月删掉照片。 “所有钱给到位,你答应我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秋月见该说的都说完了,目的也已经达到,侧过身便拉开了门。 临了,又亮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也不限定今天吧,我给你三天时间,就三天!过期不候!” “好好好,一定一定!” 胡汉三悻悻地搓着手,大气不敢出,跟在身后一一应承着沈秋月的威胁。 临走,胡汉三不仅主动帮春燕写了她妈妈的重疾证明盖好章签了字,还一人塞了一盒雪花膏给她俩,边塞边笑: “以后啊有困难就来村部找叔,能办到的,我一定给你们想法子办到。” 这待遇,让在响水坳一直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春燕倍感震撼。 走出村部,春燕兴奋地对秋月说道: “秋月,我真的太佩服你了,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拿一张照片去跟村长谈判。没想到,你不光去了,还成功了!而且我这个证明,我还准备请天赐哥帮忙的,结果不到两分钟就走完了流程,你简直是我的偶像!” 春燕搂住秋月,开心得像只燕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秋月只是抿嘴浅笑,不置可否。 “办是办了,但成功不成功,还得等钱到手才算!你记住,手机不要离身,照片不要给第三个人看!一定要保密!” 秋月不想把事闹大。 一来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秋月并不想让他们臭名远扬;二来贾金桃和胡汉三都不是吃素的人,她担心他们联合起来整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自己的目的只是拿回属于自己家的正当权益。 万事小心一点,总没有坏处。 春燕像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好的,知道知道,我这里绝对可靠,放心!” 秋月两人走后,胡汉三像捏扁的猪尿泡蔫了吧唧,躺在长椅上半天没动一下。 他眼睛瞪得像灯泡一般盯着屋顶,脑袋里一直嗡嗡嗡地兜转着沈秋月刚刚给他提的几个条件。 思来想去,最棘手的是要胡润才让地和出租金这一条,而最让自己肉疼的则是需要把已经进了自己腰包的一万五掏出来给沈大强做补偿款。 都怪贾金桃那臭婆娘惹的骚劲,现在可好,有了把柄在别人手里,只能任人宰割了。 不行,不能让那婆娘这么得便宜,那2万本来就不属于她的,不如让她先拿出来补这个空,我不就不需要掏自己的钱了! 胡汉三主意一定下来,心里倒是稍微好转了一点。 这边胡汉三正在打着盘算,那边拿了2万块乐颠颠回去的贾金桃,一到家就把钱藏到了自己的小金库里锁了起来。 虽然比胡汉三承诺给自己的少了八千,但两万足够自己解突发的燃眉之急,还有剩余的。 她哼着小曲,走到镜子前,摆弄着手指,准备涂抹胡汉三给她新买的指甲油。 可不经意地抬眼,她才发现自己脸上印着五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 “沈秋月这个小贱人,今天居然骑到我头上拉屎拉尿,妈的,我不能这么便宜了她!!” 贾金桃气不打一处来,越想越想不通。 哼,你不是要我赔偿你玉米西瓜损失么,我让你自己出钱赔!! 想到这里,贾金桃决定把卖树的事,提前安排。 到时候把沈秋月家的树一卖,再去赔偿给她,让她白忙活一场!而是自己到手的2万块,则不需要再动用。 有村长撑腰,我会怕你个小瘪三! 说干就干,她拿出胡汉三前不久刚送的新款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这边的胡汉三电话铃声响起,他神经一紧,吓得从长板凳上滚了下来。 一看是贾金桃,这才舒了口气。 贾金桃确认了胡汉三身边没有其他人后,马上开始梨花带雨的哭腔模式,把他从玉米地离开后,沈秋月对自己做的那些事从头到尾通通说了一遍。 胡汉三一听,这还了得,顿时勃然大怒道: “草,她大爷的,这小兔崽子是反了天了!” 贾金桃见时机成熟,赶紧哑着声音,娇滴滴道: “这口恶气,你一定得给我出了,明天你就去公证,她们家屋后那树,就是我贾金桃的。” “树树树,你他妈还打着那几棵破树的主意,你他妈光屁股都被人曝光了,你知不知道!” 胡汉三正一肚子火没处发,贾金桃撞在枪眼上,被训得狗血淋头。 听到这话她不敢置信地噤了声,半晌,不确定地小声问道: “你说的啥意思?真,真曝光了~?”不确定的声音里还带着微颤。 “跟曝光比起来,你偷她家玉米那还是小事。我实话跟你说,今天下午沈秋月找我根本就不是做狗屁访谈,就是给我看了她躲在一边拍的我和你那照片!” 胡汉三感觉自己气得有些呼吸不畅了,他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咬牙切齿继续: “这光屁股照要是被她曝光,你觉得我俩谁还有活路?你家那屠户和我家那老巫婆,会不会让我们善终??你他妈的还在盯着人家那两棵破树!草!” 胡汉三是真的被秋月气出了内伤。一向高高在上的土霸王,哪里经受过这样的侮辱和拿捏,现在他急需要一个发泄口。 “啊?????这……” 贾金桃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 之前就一直在担心这事,没想到这死丫头对自己还留了一手,现在猜想变成现实。 怎么办?怎么办? 刚刚还想着让胡汉三助力拿下那些树去卖了再去赔偿玉米,让沈秋月白忙活一场。 现在倒好,不光卖树成了泡影,连村长都被她要挟上了,合着自己才是个小丑。 太可气,太可恨了!!可是,连村长都拿她没法了,自己干生气也不顶用,关键是想办法堵住她的嘴才行! “三哥,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呐?” 虽然感觉被一个丫头片子压制住了很憋屈,但那种无计可施的无力感又让贾金桃声音颤栗,还带上了哭腔。 “能怎么办!按她的办!她要你赔钱,你就赶紧拿钱堵她的嘴,少他妈还在那里打她们家那几棵树的主意了。” 胡汉三气汹汹地嚷道。 胡汉三现在的态度虽然让贾金桃心生委屈,也只能憋住,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得解决照片的事。 “好,我赔我赔!” 贾金桃一边开着免提,一边又翻出私藏的小金库的钥匙,去把刚放进去的钱取出来。 听见贾金桃确实也在担心这事,而且挺听自己的安排,胡汉三火气也渐渐熄了一些,觉得这女人还是有分寸、知进退,不觉中,心生怜爱,语气又软了下来: “好啦好啦,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困难总会过去的。今天你领到的那两万,本来是套给你做零花钱的,看来行不通了,沈秋月那里的照片随时怕曝光,当务之急先还给她息事宁人!钱你找个时间给我送过来。” 胡汉三叹了口气,想安慰贾金桃几句,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没闲心。 “啊,那这钱你拿走了,我要赔她的八千块钱怎么办呐!”贾金桃一听,合着胡汉三这是不准备管自己死活了? “你听安排就成,她家的赔偿款是一万五,加你需要赔的八千,一起两万三,我私人再补掏三千就够数了,一块给到位。” 胡汉三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倒还是不至于撇下自己的秘密情人不管,大难临头各自飞。 只是他现在也没有多少精力去顾及她太多情绪,眼下,他还得去做胡润才的工作,这才是最伤脑筋的。 “好,只要你不是不管我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好不容易抱紧的大腿,贾金桃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她赶紧可怜兮兮地示弱,她知道胡汉三吃这一套。 只要他胡汉三一天不倒台,就还有一天的靠山!这些年,她没少得好处,可都是这个靠山给的。 第8章飞上枝头变凤凰 两人挂了电话,各怀心事地开始忙活了起来。 眼看天快擦黑,贾金桃鬼鬼祟祟把还没捂热的两万块钱用一张黄色的牛皮纸包了起来,准备给胡汉三送过去。 她的儿子小壮摸着扁扁的肚皮走了进来。 “妈,我好饿呀,什么时候吃晚饭?”他可怜兮兮问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跟你的死相爹一个样。” 贾金桃心里装着送钱的事,现在根本没心思搭理小壮,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训斥。 小壮嘴巴一扁,嘴角抽搐,眼泪便盈满了眼眶,但他不敢哭出声音来,因为被贾金桃训斥,那是家常便饭,哭出声音那指定得挨一顿打。 “去去去少在这装可怜,自己去厨房翻翻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我先出去有点事。” 贾金桃心烦意乱,一心想趁着天色将黑未黑把钱送出去,把照片的事赶紧解决掉。 这时胡汉三电话又打了进来,他声音压得极低: “你在家里待着,把钱备好,等我晚上过来。” 贾金桃一听胡汉三过来,高兴极了,赶紧做迎接准备。 她走进厨房,看到小壮还在啜泣,不由得皱了皱眉。 “好啦儿子,别哭了,妈给你做好吃的,吃了赶紧睡觉。” 说完,象征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开始忙碌着做饭。 那边的胡汉三挂了电话一直在琢磨怎么跟胡润才开口说还地和给地租的事。 抬头看时,已经到了他家门口。 现在放暑假,胡润才那读县里最好的寄宿学校的小儿子还在家。 一家三口正吃着饭,弟媳牛英英面对着大门口,一眼便瞅见了在门口徘徊的胡汉三。 “三哥,吃饭了没,怎么不进来坐?” 牛英英赶紧放下碗筷,起身热情招呼。胡润才倒是像没事人一样,只顾着扒拉自己碗里的饭菜。 胡汉三被看到,自然也没法再犹豫了,只得抬脚往屋里走,边走边道: “我是吃了饭,特意来的。” “是不是上头又有什么好活动?” 胡润才一听特意来的,这才有了点反应,他扭过头,惯性地问道。 牛英英捅了捅胡润才,要他客气点。 “客气什么呀客气,修路赔偿款自家兄弟都没捞着一分好处,却给一些不三不四的安排上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难怪胡润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原来他也对胡汉三给贾金桃家捞偏门的事心里有意见。 胡汉三一听,脸色有些难看,刚抓起准备落坐的板凳,又放了下来。 “三哥,别听他胡说八道,你作为一名地方父母官,是要多考虑其他乡邻才能做得长久,只有你做得长久,我们才跟着有益处不是。” 牛英英这一番话看似打圆场,最后还是落在益处两个字上。 胡汉三皱起了眉,以他平时的个性,早就甩手走了。 可今天他没底气,今天他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有好几次,想借势把自己跟贾金桃被威胁的事说出来,让他们把地的事处理一下帮自己渡过难关。 可是胡润才这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兄弟以及牛英英这个口蜜腹剑的弟媳,要是知道了自己和贾金桃的私情,那即使不会对外宣传,以后估计也会以此拿捏自己。 “咳~” 胡汉三清了一下嗓子:“修路这事,上头拨下来的款就这么些,贾家常年没有男人在家,我作为村长理应多关照。而且,沈大强家的院子,早年有几公分确实是贾家的菜地,这次修路占的沈大强家的地皮,理应也给贾家分一点。” “放狗屁!你才做了几年村长,就那么清楚陈年旧账,还贾金桃家的菜地跑到马路对面的沈大强家去了,理由能再牵强点不?!!” 胡润才不依不饶扯着鸭公嗓就大声嚷嚷起来。 胡汉三看胡润才咄咄逼人,这次跟他说地的事估计是没门,更不用谈什么出租了。 “本来呢上头确实又发了新通知,我寻思吃完饭过来给你们提前报个信透个风让你们做做准备,看你们这架势,这是不需要了,那行,我走。” 胡汉三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明的不能跟胡润才要钱,那就拐个弯让他自己来找。 说完这几句,胡汉三惯性地把手往身后一背,抬脚就往外走。 “哎哎哎,三哥,你先坐会坐会。” 牛英英急了,一听是有好事下来,赶紧冲出去挽留。路过胡润才时还暗中把他胳膊掐了一把,对着他狠狠地瞪了个眼色。 胡润才没辙,只在站门口道嘟囔道:“我不就发发牢骚嘛,亲兄弟还能这么记仇啊!” 胡汉三见好就收,停住了脚步,任由牛英英拽着胳膊,拖进了屋子里。 胡润才也很有眼力劲,一边假装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拖过来一条板凳顺手递给他,这场争执才平息了下来。 “三哥,到底有什么好事呀!” 牛英英凑过来急切问道。 “近期十里八村会联合举办一个村花选举活动,凡是参与者都有奖励,如果能得到花魁,还能去县电视台签约做长期的形象大使,我看你家大丫二丫形象就还不错,年龄也合适,所以给你们提个醒看要不要报个名。” 胡汉三真假参半的把这个通告一说,倒是让胡润才激动了起来。 “哎呀,还有这等好事,能签约那不是做明星吗?” 胡润才来了劲,眼里就差冒出星光。 “嗯差不多,所以说对要求也有点高……” 胡汉三故意欲言又止,彻底勾起了胡润才两口子的好奇心。 “身高长相肯定是不能差一样的,但竞争激烈如果想通过初试和复试进入决赛圈的话,最好是花点小钱去做一下培训。” 兜兜转转,胡汉三终于把话题扯到了钱的上面。 他现在也顾不得用什么手段,只要能从他们腰包里掏出钱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再说了,这种淘汰制度的,到时候没拿到花魁,也不能怪他。 “呀这样啊。” 牛英英脸上泛起了犹豫神色,“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就要交钱,这事靠谱吗?” “一个村,反正只能选四个人进行参赛,你们要是不想去,那我就把机会让给别人了,多着人找我排队。” 胡汉三知道不能太过急躁,他故意以退为进云淡风轻地说道。 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此时心里有多紧张,生怕他们两口子直接一个不参加就拒绝了。 好在胡润才不出所望,一听名额有限,赶紧应承下来: “我给她们俩报个名,这是机会可不能错过,两个女孩子家这么大了,天天筷子厂上班,又赚不了几个钱,也没有出头之日,以后怎么依仗她们养老?这要是签了约做了什么大使,以后说不定还能嫁个好人家,我们也能跟着享一享清福。” 听他这么一说牛英英也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么个理,那这培训费要多少呀?” 两口子像吃瓜群众上线,都伸长腰杆探着头围着胡汉三关切地开始问了起来。 “不多!就这个……”胡汉三故作神秘地扬起4根手指,想先看看二人的反应。 “啊!四百块?这么多??” 牛英英喊了起来。 胡汉三蒙了,他准备说一人四千块,刚好凑八千块,没想到这牛英英连四百都觉得贵,那只得改变数字了。 “四百还多,想什么呢!是两个人一起四千块!” 眼看这两口子都是只认钱进看不得钱出,他只得把金额降低,能拿到一点是一点,另外四千块,自己得再想办法。 “四千就四千,反正她们两姊妹这一年也赚了差不多万把块了,拿出来给自己投资,还是绰绰有余的。” 胡润才已经开始幻想让两个女儿通过这次村花选举,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哪里还管牛英英的咋咋呼呼。 他使了个眼色,朝牛英英扬了扬下巴:“去,拿钱出来,让我哥走走后门,可一定得让我家两个丫头入选。” “既然你这么有心,我这个做伯伯的也出点力,去疏通一下关系,弟妹,你多拿点,凑个八千,里面四千算我借的,下个月还给你。” 第9章欲念 “啊!” 手脚麻利的牛英英刚拿着厚厚的一沓钱在手里数,胡汉三借钱的话顺势也飘了过来,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见牛英英尴尬地愣在原地,没了动静。 “看你那抠搜劲,你三哥我是缺钱的人吗?我这不是要准备下学年天赐的学费,刚好就拿了几万给他,不然就打点关系的这点小钱,何足挂齿。” 胡汉三怕牛英英的一犹豫,这钱又缩回去了。他赶紧摆出自己平时的官架子,用毫不差钱的语气说道。 一旁的胡润才眼珠子滴溜转,虽然对胡汉三的话将信将疑,但想让女儿一飞冲天的心思早已经按捺不住: “既然我哥都说了,下个月会给,你就放心借,他一个村长还差这点钱吗?!!更何况,他这钱还是要用来疏通关系。” 牛英英还是有点不太想拿钱出来,她朝胡润才使了个眼色,胡润才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你真敢借啊?” 牛英英把他拉到一侧,小声嘀咕道。 “放心,这些年说实话我哥帮了我们也不少,虽然这一次修路这件事,我确实对他意见挺大,不说别的你想想我们当年计划生育那么严重,他不还是给我们兜下来了,不然哪里有满崽,光这一点就不止值四千了。” 胡润才说得轻巧,其实他心里也是空落落地在打鼓。只是此时被一心想要让女儿出个名,将来能嫁个好人家自己跟着享福的念头冲昏了头脑。 他一边说服牛英英,其实也是一边在给自己吃定心丸。 看着两口子把红艳艳的票子一张一张数给自己,胡汉三心里别提多激动,悬了一天的心在此时终于落了地。 “三哥,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啊,这可是我们两口子不吃不喝存下来的。” 牛英英说得凄惨,胡汉三心里发笑,嘴里却一本正经道: “看你这话说的,我能不想我侄女好吗?我还想她们将来要是能嫁个什么达官贵人的,我这伯伯跟着享福呢!” “是是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牛英英也没法,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些钱不要打了水漂。 “行了,明天我会在村里发通知,到时候你们听到通知呢,去村部去报个名,让大家都看到,免得说闲话说我们走后门,至于后面的操作问题,有我在你们就放心。” 拿到了钱心里有了底气,胡汉三一改刚才进门时的垂头丧气,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中气十足,平常在村里惯见官腔也摆了出来。 他说完,便起身往外走,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不忘回头冲胡润才交代道: “你嫂子心眼小,你最好不要把拿钱这事跟她说,不然到时候会搞得村里人尽皆知,大丫二丫能不能入选都会成为困难。” 胡润才忙点头道:“行知道了。” 待胡汉三走远,牛英英凑了上来,看着消失在夜幕的身影,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我总觉得这钱给得有点悬,心里空落落的。” “哎,我哥一村长不会坑你这几千块钱的,村里有的好处,他也没少分我们,就放心吧。” 胡润才怕牛英英再多嘴,把自己刚刚定下的心又扰乱了,他赶紧止住了她的话。 “可之前哪次不是我们主动送钱上门办事的?这次他却自己上门来取!而且你没听他说都不能让嫂子知道吗,我总觉得他搞得有点神秘!不像他说的给我家办事!” 牛英英一颗本就不安的心,更加七上八下了。 胡润才这才静下心琢磨这事。 如果不是这样,那他到底拿钱干啥? 莫不是…… 嫖?赌? 完了!! 这一念头一上来,胡润才也彻底绷不住了。 他自己私底下,就有这两爱好,牛英英在嫖的上面还管得住他,可赌博他是没少偷摸着玩。 如果真是赌博……万一输了……可咋整? 嫂子又不知情,且不说大丫二丫报名的事,那这八千块就打了水漂,自己上哪说理去! 不行!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把钱拿走了。 胡润才想都没想,抬脚就一溜小跑朝着胡汉三离开的方向奔。 好在,胡汉三走得不快,借着朦胧的夜色,胡润才很快便尾随了上去。 他倒想看看胡汉三回家之后会做些什么!如果实在看不出名头,自己就直接上去问他把钱要回来。 胡润才正想着这些,不料胡汉三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拐弯处抬脚朝另一条路走去。 “尼玛的胡汉三,果然有鬼,幸好我跟出来了。” 胡润才一阵激动,心里也跟着咒骂起来。 秋季的白天炎热不堪,晚上还是凉风习习,加上村里树木葱郁,阵阵清风吹过,让匆忙出来的胡润才顿时起了一身鸡皮,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路上人迹罕至,零星散落的灯光,氤氲在一片寂静里,偶尔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两声狗吠, 胡润才保持着距离尾随,东躲西藏了一路。 就在他疑惑不解,胡汉三走这条偏道到底干嘛时,却看见他往身后左右张望了几眼,便快速拐了个弯走进一片菜地,最后从菜地跳到了贾金桃的后院侧门,轻轻一推,径直走了进去反锁了。 没锁的门,加上胡汉三的轻车熟路,让胡润才恍然大悟。 卧槽,这老鳖孙,深更半夜从村中走到村尾,居然就为了敲贾金桃的门! 他拿了钱就直奔这里,莫不是他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还是他俩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难怪交代我不让嫂子知道,你说这事,敢让嫂子知道么? 胡润才像是发现了惊天秘密一般,心里直发笑,等胡汉三进门一会后,偷摸着摸到了窗口。 窗户闭得紧紧的,死死地拉上了帘子,胡润才猫着身子,只得把耳朵贴近玻璃,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几句模糊的轻言细语过后,里面窸窸窣窣了一阵。 不多一会,便传来了女人的浪叫和木床闷顿的咯咯吱吱,声音不大却刚好直击到了胡润才燥热难耐的心门。 ‘这老小子,居然玩真的!!’ 现在证实了心里的所有猜测,胡润才反倒释然了。 以后有这个把柄,不怕胡汉三这钱溜了,还有他那颐指气使的态度,也得训着他改一改,更可恶的是每次给点好处要叽叽歪歪半天,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摆臭架子,也得找机会给他挫挫锐气。 里面状况愈演愈烈,胡汉三压抑的声音也夹杂在里面。 窗外的胡润才侧耳倾听,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脸烧心燥,身体里升腾起无限火力和欲念。 第10章风情万种 就在胡润才思绪万千,忍耐着身体里犹如虫子在啃咬的刺挠时,胡汉三一声低吼过后,里面声响渐渐平息了下来。 胡润才低头一看手机: 四分钟? 老小子,不行啊!贾金桃这骚娘们,肯定没满足。 他嘿嘿一笑,一股邪念冲撞脑门。 贾金桃在响水坳,也算得上长得不错的。 她三十多岁,皮肤白嫩,有点微胖,胸大腰圆翘臀,平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走起路来像花蝴蝶,是已婚女人堆里不可多得的风情少妇。 胡润才对她早就垂涎已久,只是迫于有贼心没贼胆! 虽然自家老婆牛英英跟她年龄相仿,黢黑的肤色就不说了,就那毫无特色的竹竿子身形和无趣的灵魂,让胡润才总觉得自己x生活没有美满过。 贾金桃的感觉估计可以上天,可惜了胡汉三这老小子无福消受啊! 胡润才看着自己顶起的斗篷,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更加难以自抑。 好在胡汉三没有过久停留,贾金桃依依不舍地挽着他胳膊打开门送他出来。 胡润才赶紧往黑漆漆的墙角柴垛里退了进去,猫着身子躲进了阴影。 “行了,天凉,进去吧。” 胡汉三挺直腰板,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样,手却没忍住,掐了一把贾金桃披着的薄薄睡裙下肥硕的屁股。 “嗯嗯~” 贾金桃脸靠紧蹭了蹭他的肩膀,顺从地点点头。 “明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你再拿钱去村委,千万别跟那黄毛丫头直面冲撞,我自有办法让她怎么把钱拿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 胡汉三已经打定主意,自己在响水坳横行霸市了这么多年,岂能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给唬住。 现在先稳住情绪哄着让沈秋月删掉照片,等过后,他发誓要不择手段,把这些钱让她乖乖拿出来。 胡润才在柴垛里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有些着急。 一不小心,屁股一挪动,他脚踩断了一根干枯的树枝。 “咯嘣” 三人不约而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胡汉三像做贼似的,一把甩开了贾金桃的手,远远地弹开一臂宽的距离。 而胡润才则瞬间定住,不敢再挪动半分。 万幸,一只野猫刚好从房顶“喵呜”一声,窜到了后院的树丛去了。 几人各自松了口气,胡汉三还是不放心,又环顾了一圈,确定四周并无其他动静,这才挺直腰背,背着手走了出去。 “看你这贼头贼脑的样吧!” 贾金桃倚着院门,在后面嘲笑。 “走了!” 事情有了解决方案,身体也舒服了一下,胡汉三顿感轻松。 他并不恼贾金桃的笑话,头也没回,摆摆手走了。 胡润才蹲在角落,看得分明,胡汉三进去前鼓鼓囊囊的口袋扁了,褂子都被风吹得飘起来。 莫非,他把钱都放贾金桃这里了?还是说他拿那钱跟贾金桃做了皮肉买卖?只是贾金桃再风韵犹存,那也不值这个价啊! 墙角下的胡润才得不到答案,满心满脑刺挠起来,原本就被调动起来的情愫更是急不可待想要发泄出来。 贾金桃把胡汉三送走,哼着小曲锁了院门,见儿子小壮房里的灯没关,便进去关灯。 胡润才逮着这个间隙,哧溜钻进了贾金桃的卧房躲到了门后。 不明所以的贾金桃打着哈欠,进门的一瞬,看到了门后墙壁上斜着个人影,她心惊肉跳,顿时腿发软,尖叫出声。 胡润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提前暴露了。 他快速推门冲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巴,顺手把门给反锁了。 “唔唔唔唔……” 贾金桃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不轻,被胡润才反身搂着整个人靠在他胸膛,浑身颤抖,嘴里呜呜咽咽。 胡润才凑到她耳边,赶紧哈着热气,耳语安慰道: “是我,润才哥,不要怕,你别乱叫,我这就松开你,行不??” 贾金桃惊恐地瞪大眼睛,赶紧死命点头。 胡润才这才缓缓松开了手,见贾金桃确实没有准备喊的架势,放下了心。 “你,你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 贾金桃惊魂未定,拍着胸脯,喘着粗气问。 “嘿嘿,进来好一会了,你跟胡汉三的事,我可全部看的清清楚楚了!” 胡润才舔了舔干巴的嘴唇,露出一抹坏笑。 “啊~” 贾金桃懵逼了。 这下好了,沈秋月那个小贱人的危险还没解除,又来了胡润才这条豺狼。 最近这是没看黄历办事啊,次次被撞上了。 “你……你想怎么样?” 贾金桃知道,既然他溜进来跟自己谈判,肯定是有所求,先了解清楚他的需求再说。 她磕磕巴巴问道,语气里是满满的不自信。 “我不想怎样,就是想像我哥一样,体验一下你的味道,不知道金桃妹子给不给机会呀!” 胡润才说完,一把揽住贾金桃丰盈的腰身,把她贴紧自己。 贾金桃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原来不是谋财的,那就好说多了。 “我可告诉你,你哥要是知道了,不会放……啊……” 贾金桃还想多嘴说几句,却被胡润才早就流出哈喇子的嘴巴堵住了话音,薄薄的睡裙也不堪撕扯剥了个精光,连人带鞋被丢到了凌乱的床上…… 木床又吱吱呀呀有节奏地响了起来,这次似乎更猛烈。 而刚刚本就意犹未尽的贾金桃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本能,一次次接应欢愉。 她没想到,胡汉三只是比胡润才年长七八岁,体力上却相差这么大,胡润才的表现让贾金桃如鱼得水。 就在胡润才感觉自己快到达顶峰时,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剧烈敲门声。 正在兴头上的两人一惊,不约而同停了动作,惶恐地看向紧锁的大门。 经历了几次被人撞见的贾金桃这次反应迅速,立马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对胡润才摆出噤声。 她清了清嗓子,慢悠悠问道:“谁呀!” “妈~” “金桃婶子~是我们……” 贾金桃一听,居然是小壮和对门沈秋月的声音。 她瞬间头皮发麻,白天被她捉现场的尴尬顿时涌上脑门。 “有事没?我已经睡下了!” 贾金桃底气不足地说道,一边暗搓搓掐了身上的胡汉三一把,把他踢下床,对他无声地发出快滚的口型。 胡润才刚刚还兴致勃勃的斗篷,被这么一通搅和,已经蔫了吧唧,垂下了头。 他心里那个气愤啊!但情况突发,他不得不咬牙切齿,偷摸着赶紧穿衣服。 “你没事吧!刚刚我听到你的叫喊声,以为进贼了,我赶紧把秋月姐姐喊过来了。” 小壮一脸担心地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 “没事,没事,妈可能刚刚做了个噩梦,刚给你盖了被子就过来睡下了,你早点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贾金桃在心里暗骂小壮的多事,但碍于秋月也在,便也不敢发作,只得假意安慰。 “金桃婶,如果有什么事,你就朝对面吼一嗓子,我们都在家的。” 秋月猜想,有没有可能是贾金桃因为白天被自己抓了偷盗现场,心有余悸,真的是做了噩梦。 ’嘿嘿,如果你知道我连你和胡汉三现场也一览无余,岂不是会永远无法入睡了?‘ 秋月在心里暗自腹诽,觉得有些哑然失笑,所以说这人吧,还是不能做亏心事。 “行行,你们都去睡吧!” 贾金桃不耐烦地三言两语便把门外的两人打发走了。 等胡润才从窗帘洞里看着沈秋月回了家,小壮进他房间,他转过身来,又想对一丝不挂的贾金桃动手动脚。 第11章败兴而归 “起开!” 一晚上被搞了两次偷袭,贾金桃兴致全无。 她扯过来一旁的被子给自己盖上,发起了逐客令。 “你赶紧走吧,被别人知道了,你也没好处。” “我都还没玩够!你总不可能让我败兴而归吧?” 说完,胡润才凑到贾金桃的眼前,捏住她嫩白富有弹性的肉脸,低低道: “你先说,我跟我哥谁更厉害一点?” 问到这个问题,贾金桃迟疑地看了胡润才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你你行了吧?” 她嘴里虽然是说着气话,心里其实也在不断地拿胡汉三和胡润才进行比较。 不得不说,胡润才给她的感觉,是胡汉三根本给不了的。 “那可还不行,你得给我保证以后我来必须要跟我哥一样,有这个待遇。” 胡润才耍起了流氓,他心想今天没尽兴,下次一定要挑个好的时间过来。 “真拿你们这些个臭男人没办法。”贾金桃半推半就地抿嘴一笑,默认了。 “还有以后你必须跟胡汉三保持距离才行!不然,我心理不平衡!我一不开心,可能会把你俩的事给兜出去的。” 胡润才开始吓唬贾金桃。 “你……” 贾金桃虽然不乐意失去胡汉三这个大靠山,但她觉得胡润才能让她得到身体上的满足,她同样也想得到。 此刻她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自认为胡润才这是被自己的魅力所折服了,才想把自己占为己有。 “你就说,行不行?行不行?” 胡润才一把扯开她的被子,手伸向她的腰上逗弄起来,贾金桃惊慌得赶忙躲开。 她可不敢再弄出声音,小壮已经醒来了,这要是被小壮听到看到,告诉他爹李大壮,那自己的死期也到了。 “好好好,我尽量!求求你别弄我了!” 她只得撒娇妥协,赶紧求饶。 胡润才看着眼前白花花的女人,眼睛是一刻都不想挪开,但碍于门外的小壮,他只得打住。 “亲一口,我就走了!” 没有得到满足的胡润才指了指嘴巴,非要贾金桃亲自己一口。 为了让他赶紧离开,以免引出事端,贾金桃赶紧爬过来。 胡润才见状,一把搂住她脖子,疯狂啃咬起来,贾金桃的半推半就让他欲罢不能,直到她的嘴皮被啃出血来才善罢甘休。 “你干嘛呀!” 贾金桃摸着滴血红肿的嘴皮,不满地嗔怪道。 “盖个印子,怕你忘记你今晚说的话!” 胡润才舔舔嘴巴阴险“嘿嘿”两声,这才心满意足,打开后门溜了出去。 贾金桃看着凌乱不堪的床,笑了笑,小声地哼着小调开始整理。 李大壮这次出去已经大半年没着家了,除了每个月按时寄钱回来,她和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关系。 以前的李大壮身强力壮,在屠宰场工作,后来为了赚更多的钱,他干起了工匠。眼看日子越过越好,不幸的是有一次他从架子上摔下来,把后半生性福工具给摔坏了。 自那以后他开始沉默寡言,不再多说话,后面借着工作需要直接跟着工地流动工作,一年也难得回来一趟。 并不是李大壮不爱贾金桃,而是因为太爱她,而不敢面对她,只想通过拼命赚钱来保留他们之间的感情。 而生性不羁的贾金桃在李大壮那里得不到的,很快就在胡汉三的主动邀请下,得到了满足。 胡汉三隔三差五给她偷摸着送这送那,村里的好处也紧着她来,让贾金桃更是衣食无忧的同时,过得还挺滋润。 只是胡汉三只要在有人的地方,就会把贾金桃撇开得干干净净,就好像她是一只臭虫,生怕被人看出点什么。 而一旦只有他们两人了,他又热情得像吸血鬼一样黏住自己。 本就对胡汉三有怨言的贾金桃,今天因祸得福,体验了胡润才的本事后,更加觉得其实也不是非胡汉三不可。 只是目前,村里村外很多事,还需要依仗胡汉三,所以这两个人,她都不想丢弃。 心里藏着这些小九九,贾金桃内心的算盘拨得哗哗响,甚至都想好了,以后如何错开他们兄弟俩的时间约会,免得他们相互间发现。 可越刻意遮掩什么,越是会暴露什么! 第二天,安排好了一切的胡汉三准时在村部的广播站,气宇轩昂地开始了一通演讲。 演讲结束之后他又补发了一则通知。 “最后播送一则通知,县里啊将组织十里八村举办一场村花选拔大赛。村里所有乡邻们,家里有年满18周岁~35周岁的女子,已婚、未婚都可以报名参加角逐,选出优胜者为“村花”,每个村的村花再去进行决赛,最后夺得“花魁”的将受到电视台的聘请,代表家乡做形象大使拍片……通知再播送一遍……” “秋月秋月,广播你听到了没?” 春燕老早就跑到了秋月家,她一边推开秋月卧室门,一边大声嚷嚷道。 秋月毫不在意地翻了个身,睡意朦胧道: “听到啦,昨天我都那样跟他讲了,他肯定不敢把这个活动私藏指定人选入局了。” “说得是!嘿嘿,还是你有办法,不然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我们呢!走吧,我们也去报个名碰碰运气。” 春燕今天的状态明显比昨天要好很多,劲头十足青春活力。 “这么兴奋不至于吧,这种活动重在参与,你不需要抱这么大的期待,万一落选也没有这么失望。” 秋月担心春燕期望过大,适时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没有,你想多了!实话跟你说,我最近一直在发愁我妈的病,买一次特效药,都要花费家里几乎所有的积蓄,因为昨天的那张证明我妈的药省了三分之二的钱,又可以半年不用操心这个事,而且我的学费也有着落了,说到底还要谢谢你呢。” 说完,春燕就要去搂秋月,秋月一听是这个原因,这才乐乐呵呵地坐起来,拍了拍春燕的肩膀道: “原来这样,那确实值得高兴!希望婶子早点好起来。” 春燕见四下无人,凑到秋月耳边问道:“那照片,什么时候可以删掉?” “还早着呢,村长答应我的条件还没做到,你好好保留,记住保密。” 秋月一跃而起,快速穿衣服,又转过脸弯了弯唇,伸出一根指头摆出“嘘”的样势。 第12章金毛狮王王翠兰 两人正在闲聊之际,王翠兰提着个猪食桶,砰的一声,踢开了门。 “沈秋月,不要以为你你你你守了几天玉米地,就可以贪吃懒睡,快点滚滚滚滚起来,把猪猪猪食喂了去。” 一声河东狮吼,把两人吓了一跳。 阳光透过院子里一棵高大的香樟树,细细密密地洒在门口发飙的王翠兰身上,乍一看像炸毛的金毛狮王。 她天生有些大舌头,不连贯的说话倒是把气势汹汹的架势减弱了不少。 “婶子好!” 春燕被这突如其来的嚷嚷惊了一下,忙不迭起身打招呼。 王翠兰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把猪食桶重重一放,转身就朝厨房走去了。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相互无声地撇撇嘴。 秋月则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继续整理床铺,对这些时不时的谩骂,她早就习以为常。 “你快点把房间收拾好,我去帮你倒猪食,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村委报名去。” 春燕也是手脚麻利的女孩,她捅了捅秋月,便赶紧走出去。 秋月不敢怠慢,忙碌了起来。 在这家里,每天此起彼伏的责骂声大多因自己而起。很多时候她虽然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这似乎已经成了她跟父母的相处模式。 就在两个女孩儿到后院把猪食倒完,把猪圈打扫好之后,院子里又传来了沈秋阳鬼哭狼嚎声。 春燕在这里感觉很拘束,她情愿躲猪圈里帮秋月干点活。 她催促秋月:“发生什么事了,你赶紧去看一下,剩下的这点活,我来帮你扫尾。” 秋月也顾不得客气,赶紧跳出猪圈冲到院子里,王翠兰已经搂着沈秋阳在一个劲地给他抹眼泪了。 还不等秋月开口,王翠兰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已经迎了过来: “沈沈秋月,不不不不就是没没给你买新手手机吗?你用得着这这样偷拿你弟弟的手机去乱乱用,你知不知道这手机多贵,用坏了你你你你有钱给他买不,啊~?” 原来是这事! 秋月心脏一阵紧缩的窒息感,耳膜被震得生疼。 看着王翠兰气得涨红的脸,舌头打着卷还如此护犊心切,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一通骂,她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待王翠兰停下嘴,沈秋阳声泪俱下的嘶吼控诉又来了: “都是因为她,把我手机弄得都没声音了,而且我拍的几张照片都不见了,呜呜呜,沈秋月我要打死你……” 说罢,他挣脱王翠兰给自己抹泪的手,怒气冲冲拾起倒地的扫把就冲秋月飞奔过来。 秋月眼疾手快,迅速挡住飞来的扫把,一个灵活的回旋闪躲,便让胖墩墩的沈秋阳扑了个空。 身体的惯性,加上脚下一滑,沈秋阳摔了个狗吃屎,和着泥土灰头土脸,连门牙都磕出了血。 他的鬼哭狼嚎声更大了,尴尬的境地,让沈秋阳怒火中烧,发狂似地扑在地上捶打地面。 “你你你你这个没良心的赔钱货,你你看不到你弟弟摔倒了,血血血都磕出来了,你居然无动于衷看笑话。你还是是个人不啊!” 王翠兰一着急,舌头卷得更厉害,她根本就不管是非一心护儿,顺势捡起地上的扫把,一边谩骂,随手便朝一旁冷漠观战的秋月身上砸去。 这次,秋月没有闪躲,扫把长长的杆子直直的从秋月头上打下去,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秋月疼得眼泪都溢出来了,但她一动不动,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正在给沈秋阳清洗脸上污秽的王翠兰。 她一直不明白,自己明明也是她王翠兰亲生的,她怎么就能做到这样颠倒黑白,不分是非对错的。 既然辩驳无力,她选择了隐忍。 她只希望,等自己高中上完,考上大学后,就可以远离家里的一切尘嚣。 这鸡飞狗跳的一幕,紧跟而来的春燕看得分明,而马路对面的贾金桃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像看猴戏似的,看着对面院子里差不多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 “沈秋月,你个小贱货,你就只配这样的家庭,亏我还以前帮你去加偏架,到头来,你还蹲我点拍我照,来讹诈我,你看看你那没心肺的父母感谢你不。” 贾金桃还在为玉米地的事耿耿于怀,她一边暗骂,一边啐了一口唾沫。 这边沈秋阳没有捞到半点好处,怒火也没有发泄到位,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地上撒泼打滚。 王翠兰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心疼地想把沈秋阳拉起来搂到怀里安慰一下。 春燕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不知所措,她小心翼翼走到秋月跟前,看到她额头上起了个大包,惊呼道: “婶子,有没有茶油?秋月头上都被磕伤了。” “磕磕了就磕了,活活该!” 王翠兰一听,顿时来了劲,“一天天除除了往外花钱,啥事也成不了,连亲亲亲弟弟都不让步,赔钱的玩意,怎么不磕死算算了。” 王翠兰恶毒的语言一句比一句难听,秋月身侧的两只手攥得紧紧的握成拳头,眼泪再也崩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 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吭声。 春燕听不下去,挽着秋月的手就往外走。 “你你往哪儿死去啊,早早饭还没开始做,又又又准备出去撒野是不是!!!” 王翠兰丢下手里的东西,叉着腰指着背对自己的沈秋月,胡咧咧骂道,声音都有了撕扯的破裂感,她赶紧清了清嗓子。 “婶子,我带秋月去我家抹点茶油,早餐去我家吃,不用给她留。” 春燕很想帮秋月骂回去,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生性怯弱的她只得用自己的方式护着这个倔强又不肯低头的好朋友。 不等王翠兰反应,春燕已经拽着秋月走出了院门,身后骂骂咧咧依然不绝于耳。 路上,春燕问道: “你为啥不反抗啊!你妈对沈秋阳偏袒得也太厉害了吧!我好想给你骂回去,但是我发现我不知道张嘴说什么。” “反抗有用的话,她们就不会变本加厉了,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但是每次经历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心寒。” 秋月沉默了一阵,若有所思地说道,冷静得不像亲历者,而像看了别人的故事说自己的顿悟。 “我原以为我已经是最糟糕的了,跟你比起来我才知道我是多幸福,只是没钱而已,但我爸妈从来不会这样对我,只会把最好的留给我还担心不够。” 春燕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秋月。 “呵呵,你是不知道,一个和谐的家庭氛围,对我来讲是多大的奢侈。” 俩个小姐妹在路上慢悠悠的晃着,你一言我一语开始闲聊起来。 一阵急促的铃声把两人的谈话打断,是春燕爸爸打来的电话,问她想不想报名村里的村花选举活动。 两人这才想起,今天的大事差点被横插一杠的一场纷争给耽搁了。 “去去去,这就在去的路上!” 有了春燕的陪伴,秋月心情明显好多了,她们相视一笑,兴冲冲地朝村部跑去。 胡汉三看到秋月第一眼,眼神有明显的闪躲,有把柄在她手里,作为村长,他多少感觉尴尬。 但是这丫头说话算话,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什么闲言碎语,说明她确实没有外传! 就凭这一点,胡汉三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她套下近乎,至于照片删掉以后的事,那他就不会再这样客气了。 “秋月,来来来,你们俩的报名单!” 众人都在排队,胡汉三唯独招呼她俩,这让春燕受宠若惊,赶紧抬脚就去取申请表。 秋月一把拽住她胳膊,把她挡到身后,自己则大方地朝胡汉三打了个招呼道: “村长,我们就排在这里吧,不急。” 胡汉三感觉被拂了面子,讪笑着收回了手,又很顺手的把单子递给已经排到他跟前的人手里: “行,那你们先进去。” 说完朝秋月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第13章春心萌动 春燕看到这一幕不明所以,她捅了捅秋月的后背,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 “你干嘛呀?免排队,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呢?” “先来后到!咱们不差这一会儿,万一以后你或者我能入选村花,别人会说闲话说是走后门的。” “哦~” 春燕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能理解,但还是顺从地跟在她身后。 秋月有自己的思虑,她倒不是担心其他的,只是这乡邻都是认识的人,没必要跟那个表里不一的胡汉三扯出闲篇。 “秋月,春燕,你们都来啦!” 隔老远,抱着一本书往这边来的胡天赐便开始冲两人招手打招呼。 “天赐哥,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的?” 春燕见了胡天赐异常地开心,她像一只欢快的燕子,站在人群里热情地回应着胡天赐。 秋月看看春燕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又看看飞奔而来的胡天赐,贼兮兮地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她抿着嘴偷笑,双手环胸观望着想看看两人的是不是真有什么情况。 不料,胡天赐气喘吁吁过来第一句话便是: “秋月,我去你家找你,你妈说你出来了。” 本想置身事外看戏的秋月有点被动的笑了笑: “是呢,这不,春燕一早就拽我来这里赶着排队呢。” 说完,还不忘把被晾在一旁冷落的春燕拽到自己跟前,跟胡天赐靠得很近。 “春燕你也参加选举大赛吗?” 胡天赐也觉得有些尴尬,只得挠挠头,言不由衷地问了句。 “是的,天赐哥,你觉得我能选上么?” 春燕很开心跟胡天赐搭上了话,她高兴地回应。 “能吧!祝你们都能进入决赛!我去帮我爸整理档案去!” 胡天赐笑了笑,见秋月退到了排队的队伍里,便找个理由转身进了办公室。 春燕似乎有话想跟胡天赐说,但他根本不给机会,这让春燕有些失落。 “春燕,这是春心萌动了么?” 秋月看着胡天赐进了屋子,这才凑上前,神秘兮兮小声问道。 春燕一听,大惊失色,赶忙捂住秋月的嘴巴,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才放下心。 “你别乱说啊!” 她赶紧低声喝止秋月。 秋月咯咯咯笑了起来: “哎呀,这不是很正常嘛,年轻男孩女孩,更何况天赐哥那么优秀,喜欢是很正常的,别有心理包袱哈!我给你做坚强的支持者!” 她拍了拍文春燕的后脑勺,像个长姐一样小声宽慰她,而后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两个人嘻嘻哈哈,相互逗痒痒,一时都忘记了在家时的不愉快。 等报名表填完,已经快到中午了。 春燕邀请秋月去家里吃饭: “早上都那样了,你回去你妈也不会给你个好脸色,不如干脆去我家等到晚上吃了晚饭再回去好了。” “没事,我妈那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不到半个月要开学了,地里玉米还没收,我要帮下忙!” 秋月知道,原生家庭的状况再差劲,终究是自己唯一能回的家,他们对自己再不好,也不过是言语攻击。 真正要说动手,自己要是还手起来,还是能打过,只不过她不想每天鸡犬不宁,能忍则忍了。 春燕见说不动秋月,便再三提醒要秋月去给额头擦点药油不然难以消退后,这才离开。 秋月在村部的老槐树下,一个人静静坐着调整了一下情绪,也起身准备回家。 “秋月!” 胡天赐从后面追了上来,喊住沈秋月。 秋月淡然道:“有事么,天赐哥。” “那个,快开学了,你的学费……?” 胡天赐欲言又止。 他去年亲眼看着秋月来找胡汉三办过助学贷款,可是因为没达到标准,没有申报成功。 后来他零碎地听胡汉三说起秋月父母一直不愿意送她继续读高中,尤其是沈秋阳这两年,要求越来越多,一下要买这一下要买那,让沈大强发火终止沈秋月继续读书,想安排她出去上班。 而秋月为了继续读书,在中途休学一年,赚足了高二的学费,才没有中途辍学。 “哦,学费已经安排好了。谢谢天赐哥还上心这事。” 秋月眉眼弯弯,冲胡天赐客气地莞尔一笑。 胡天赐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藏在身后的手,递过来一瓶药膏: “我刚刚看你额头肿了,擦点这个云南白药膏,好得快。” 秋月一怔,她没想到胡天赐居然这么细致入微。她以为她放下了額前刘海遮挡,应该没人注意的。 “太谢谢了!” 秋月也没客气,很自然地接过药膏,内心充满了感激。 除了过世的爷爷奶奶、春燕和高中学校的好朋友丁芳玲会给自己发自内心的关怀,似乎还没有其他人主动关心自己。 “不用客气!” 胡天赐见秋月没有像之前一样将自己拒之千里之外,开心不已。 “还有,如果你学费成问题,可以告诉我,我大一勤工俭学存了点钱,先借给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爸妈的,等以后你赚钱了再还我就行。” 胡天赐怕秋月多想,他说这话时,很认真地观察着秋月脸上的神色。 “不不,真不用,天赐哥,有你这份关心,我都觉得很开心了。学费的事,已经做好安排了。” 秋月心里升腾起一阵内疚,要知道,她的学费可就盼着胡汉三那里的钱能如数给到,如果胡天赐知道自己对胡汉三的威胁,不知道他会不会怪自己呢。 不过,转念一想,虽然自己的手段有些不光彩,但她也并未获取不义之财,而是正当利益,相信就算他知道,应该也能理解的吧。 “你明年就高考了,有没有想过考哪里的学校?” 秋月有些迟疑,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对于自己来说,能把眼前的高三读完,就已经烧高香了。 “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想,我现在还没什么……” 还没说完,身后一句冷冷地咳嗽,打断了秋月的话, 秋月转身一看,是一身正装的胡汉三跨着大步走过来了。 “村长好!” 秋月虽然对胡汉三的形象在心底大打折扣,但表面她还是必须保持基本礼仪。 打完招呼,她又很顺嘴地跟胡天赐道别: “天赐哥,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家里玉米还等着收。” “嗯,行,如果收玉米需要帮忙,可以过来喊我帮忙。” 胡天赐冲着早就走远的秋月背影喊道。 胡汉三眯着眼,双手背在后面,顺着胡天赐的目光看着秋月远走的背影,发出警告: “小子,别怪你老子没提醒你,沈秋月这个黄毛丫头,你少打主意!” “我的事,你少管!管好你自己得了!” 胡天赐对胡汉三的故意干扰本来就很生气,现在还听胡汉三说这种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知道,他为了跟沈秋月搭上话,费尽心思不知道私下准备了多久。 刚才旁边又没有其他人打扰,好不容易两个人聊到了一起,居然被这个没眼力劲的爹打断了。 “你爹我什么事都可以顺着你,唯独这事,你必须听我的。你找谁都可以,唯独这个沈秋月,哎,我就看不上!” 胡汉三一听,那还得了,儿子反老子,不是反了天了。 他马上拿出自己那一套官架子开始摆谱,调子也越来越高。 “真是笑话,还你看不上,我怕是我攀不起!” 胡天赐也火大得很,自己只是偷偷地喜欢,现在还没开始,就被胡汉三一通胡搅。 “混账东西!你以为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关键得人品好才行。” 胡汉三感觉一团火直窜脑天顶盖。 胡天赐还没有这样忤逆过自己,没想到头一次跟自己对着干,竟然是为了那个用裸照威胁自己的臭丫头,真是气得半死。 “行啊,你不是说她人品不行,举例说说呗,我倒是听听,她犯了哪些人品错误。” 胡天赐也不管不顾了,自己这么大个人,没有喜欢过谁。现在有了心仪的对象,还八字没一撇呢,当爹的就开始泼凉水。 这句话直接把胡汉三卡在原地,气得抓耳挠腮却又无计可施。 总不能把她威胁自己的事跟他说吧,那自己这点当爹的颜面也会尽失。 胡天赐见胡汉三只是干瞪眼喘粗气,说不出个所以然,就知道他是无中生有找茬。 或许他看不起秋月,只是因为她家庭状况而已。 管他呢,自己的感情自己做主,20世纪都过完了,你做主的年代已经过去! 两父子在村部的老槐树下不欢而散。 待胡天赐走远后,胡汉三掏出手机,给贾金桃打了电话:“今天晚上8点,把那两万八千块都带到村部来,务必小心点,避人耳目。” “你准备干啥呀,不直接给沈秋月就完事了,还搞那么复杂!” 贾金桃不想这些事被别人知道,只想赶紧把钱给沈秋月,让她快点把照片删除。 “你到时候按照时间来就行,我准备一场鸿门宴,让他们怎么拿走的钱,怎么吐出来。” 第14章假公济私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到时候把钱带过来给你,你看着办吧。” 贾金桃想速战速决把这件事处理掉,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李大壮来了电话说,他在小壮上学前会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一想到李大壮在屠宰场工作时,手起刀落利索的壮劲,贾金桃就感觉腿肚子发虚。 这些年,虽然说李大壮在生理上不能给贾金桃多少安慰,但是生活上和物质上,他却从来没有亏待过贾金桃。 他赚的所有的血汗钱,除了自己的基本开支,全数都悉数交给贾金桃保管,对她说的话也是有求必应。 哎,如果不是自己空虚时就想着逍遥快活,其实我也挺幸福的,现在心理背负着这种越轨的负担,真是不得劲。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也不能全怪我,谁叫李大壮自己没好命呢? 贾金桃时常会这样替自己找借口。 不过即便如此,贾金桃还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件事情妥善处理好,不然难保会走漏风声。 如果出了钱就能把这事摆平那还好,就怕到时候钱丢了,事情也败露,那才是得不偿失。 只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按胡汉三的计划走一步看一步。 哼,如果实在要把我逼到绝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小逼崽子!’ 贾金桃在心里恨恨地诅咒沈秋月。 秋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走到院门时连打了几个喷嚏。 莫不是感冒了? 她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地想了想,走到堂屋刚好听到了刚回家的沈大强在和王翠兰在闲聊。 “反正上,上,上,上也是白上,将,将来还不是要嫁人,不,不,不,不如省下钱来给阳阳买买,买他需要用,用的东西。” 是王翠兰又开始在烧窝边火,想联合沈大强一起抵制沈秋月继续上学。 秋月在门外听着,拳头再一次握紧,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那种从心底里的怒意,让她感觉到憋闷。 “这事再说吧,不是还有半个月。刚刚村长给我给我打电话了,要我晚上8点去一趟村委,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赔偿款到了。” 沈大强最近在邻村包了个小业务,给一户自建新房刷涂料,每天早出晚归,今天如果不是接到胡汉三的电话要他晚上去村部开会,他也不会回来这么早。 “就,就算是赔偿款到,到,到了,那也不不不能给她做学费!阳阳一,一,一天天花销也挺大,大的,你又不是不,不,不知道。” 王翠兰铁了心地要让秋月辍学。 沈大强一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王翠兰逮着一通说,也是头大得很。 他有些恼火地抓了抓鸡窝一般的头发,点起一支烟打开门准备抽完再进去,刚好跟门外站得笔挺,面无表情攥紧拳头的沈秋月撞了个满怀。 “哦,秋月呀,吓我一跳。” 沈大强有些尴尬,他直觉刚刚王翠兰的话,秋月肯定是听见了。 “所以,爸你也同意她的意见是么?” 沈秋月知道,胆怂懦弱的沈大强一向对王翠兰的话言听计从,她扬起不屈的脸,冷冷地问道。 沈大强重重地叹了口气,靠在一边的墙根上,吸了口烟,看着烟雾散去,这才轻飘飘地递过来一句话: “你高二本来就读不成了的,是你自己去筷子厂做了兼职,你妈就让你继续在读,这个假期,你也没出去做暑假工,学费确实还没凑齐。” 说完,沈大强也不看沈秋月阴沉到变形的脸,只是自顾自地仰头看着天空,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 “哼,是,我没去做暑假工,那我一整个假期在干什么?不是爸爸你要出去做工,我在家干了地里那些农活么?地里那些玉米西瓜哪里来的?没人施肥除草浇水,它们能长这么好?菜园里那些应季青菜哪里来的?是你家沈秋阳种的还是她王翠兰种的?” 沈秋月怒目相对,愤怒值已经到达了顶峰,她甚至都感受到自己边说身体边颤抖。 她以为沈大强交代自己暑假负责好农活,不会像去年一样,为了学费让自己为难的,她甚至都是做的拿劳动力换取学费的想法。 “你,你,你还,还好意思说说呢,那玉米棒,棒子都偷光了,西,西瓜也踩成了一坨屎,你你你的这些值值几几几个钱呀!啊~” 王翠兰一听沈秋月还在据理力争,顿时恼羞成怒,一脚踢开门,又是一通贬低和数落。 沈大强也黑着脸,全程不再说话。 沈秋月不想跟王翠兰说话。 王翠兰只上过一年小学,大字不识几个,说的话粗鄙又无理。 她的世界观里,她的儿子沈秋阳就是天,一家人只需要围着他打转,照顾好他,就是所有人的使命。 还没生沈秋阳时,秋月的日子好过一点,王翠兰没有这么明显的恶意,但自有了沈秋阳后,秋月日渐感受到了天差地别的区分对待,无论是从吃穿用度上还是从教育投资上。 沈秋月要求不高,其他方面都不做要求,只需要让自己完整地把高中念完,上大学她可以去办助学贷款或者做兼职。 只可惜,越是要求放低,王翠兰越得寸进尺。 高一刚刚上完,她就反悔,说不该送秋月进高中校门,硬是逼着她休学一年,以童工身份去赚取了高二的学费才得以继续读完了高二。 原以为历史不会再重演,没想到到临近开学,他们两夫妻又开始整幺蛾子。 “那好,如果我能把玉米卖掉,换成钱,你们能不能把这一部分给我做学费?” 秋月一直没有告诉王翠兰已经抓到偷玉米的人是贾金桃。 一是王翠兰肯定管不住嘴会到处去说,两家是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没必要再雪上加霜; 二来秋月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贾金桃颜面尽失,只是想拿回玉米的价值金额。 “那那那成啊!你你,你倒是去卖!” 王翠兰吃定秋月是不可能卖得出去,她双手叉腰,指尖差点指到秋月的鼻子上去,一边戏谑道。 “爸,你听到了,我希望你拿到了钱,也能说到做到。” 沈秋月傲气地转身,留下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的两人面面相觑。 胡汉三到村中小卖部买了花生米和三个凉菜,从酒柜里拎出一壶陈年老酒,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一起提着出了门。 刚走出门口,身后传来何珍珠的质问: “胡汉三,你刚吃了饭,又提着酒鬼鬼祟祟干嘛去啊?” 胡汉三后背发凉,本想趁她没看见开溜,还是被逮着了,他只得僵直地转过背,满脸堆笑道: “这不是沈大强家的赔偿款嘛,之前我挪用着给自家盖了厕所,这会他来要了几次,我总得给人个交代。” 家里盖厕所,何珍珠确实没拿一分钱出来,听他这么一说,何珍珠倒是信了。 她点点头道: “你啊,以后这种挪用钱款的事少干,安安稳稳当好村长,让儿子能回来子承父业,你要是搞点什么污点子出来,坏了名声,我可警告你,不光儿子被你耽误了,我也绝对饶不了你!” 何珍珠的如意算盘打得胡汉三心里发毛,现在这急赶着不就是去处理污点么? 唉,早知道会被沈秋月那死丫头抓了现场,就不玩什么刺激搞它娘的野战了。 “你那大嗓门就别瞎嚷嚷了,还怕别人不知道你老头子假公济私是么!还有儿子子承父业这种话,你可别再说了,我的儿子做村长可屈才了,将来他得要冲出农门,当官发财的。” 胡汉三虽然理亏,但只要一天没被发现,他在何珍珠面前就腰杆笔挺一天,说话语气什么的自然也不会客气。 把何珍珠打发走了,胡汉三这才放心地朝村委办公楼走去。 那里安静、清幽,下了班,周围连过路的人都很少,发生点什么根本没人知道。 哼,我胡汉三在村里横行霸道十几年,只有我耍别人的,还没有别人能威胁到我。 我可不是这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的! 不过,我倒是可以陪你们玩玩游戏! 主意已经打定,胡汉三兴冲冲地加快了脚步。 第15章不忠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胡汉三提前到达村委小厨房,把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君入瓮时,镇长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什么?今天晚上临时决定下榻响水坳?!!!连县委也来?” 这个临时通知,打乱了胡汉三的一切计划。 沈秋月手里的照片还没删除,这相当于是定时炸弹呀!这个节骨眼上村花选举活动被县里安排提前进行! 这叫什么事啊! 胡汉三心里苦不堪言,他看着手中刚加到酒里的瞌睡粉包装,皱着眉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不得不把酒重新拿出来,准备倒掉。 “这叫什么事啊!” 他嘀嘀咕咕着走到花坛旁。 “三哥,三哥?” 贾金桃嗲着声,摸黑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轻轻呼喊胡汉三。 做贼心虚的胡汉三见有人来,赶紧把酒收到身后,轻咳两声道: “在这呢!” 贾金桃一看胡汉三站在自己不远处,喜出望外,高兴说道: “三哥,是不是在等我呀?” 说完,快步走过去,搂着胡汉三的脖子,就把自己完全贴到了他的身上。 “注意点,注意点,这是公共场合。” 胡汉三伸手去扒拉贾金桃,着急忙慌四下观望,就怕被随时可能过来的沈大强撞见。 “哎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是想三哥嘛,这里又没别人,怕什么?” 贾金桃不管不顾,伸长脖子就在胡汉三脸上亲了一口。 要说这贾金桃是真的记吃不记打,明明黑灯瞎火提着钱赶过来就是为了解决上次被抓帮的事,现在在公开的场合,又敢这样调情。 胡汉三心里着急,县里来了领导要去提前安排住宿,这里准备的鸿门宴还没清理,身体却被贾金桃上下其手,拨弄得热血上涌,欲火焚身。 “你个骚娘们,老子择个日子要去你家整死你。” 胡汉三从贾金桃手感极佳的胸前丰满处狠狠捏了几把,但又不得不恋恋不舍地挪开手,嘴里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贾金桃被逗得咯咯笑,极具蛊惑的声音道: “我每天都等着呢!就怕你个老豺狼不敢去。” 胡汉三终究还是做村长的人,最终理智从意乱情迷中抽离出来,惯性地在贾金桃肥硕的屁股拍了一巴掌,抬脚走进了房里。 “三哥,这是你要我带的钱,全都在这,两万三,你数数。” 贾金桃见胡汉三心不在焉不来事,只得也跟着进了门,把牛皮纸包得紧紧的一沓钱递给胡汉三。 胡汉三正愁着酒还没处理掉,转身接贾金桃递过来的钱才看到,贾金桃嘴唇上很突出的一个血痂。 难怪刚刚被她亲的那一口有点刺刺的感觉,外面黑灯瞎火看不见,灯下才看清楚是嘴唇破皮了。 “你这是?被谁咬的?” 胡汉三警觉地逼问。 贾金桃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急忙遮掩着伤口: “没,没,谁还能咬我呀,是我自己吃饭时,不小心咬了一口。” 为了加强效果,她还特意加上自己惯用的发嗲演技,又准备贴上胡汉三身体: “人家好疼的呢。” “停停停,站那,下次自己要小心着些。” 胡汉三伸手一拦,阻止她继续作乱,嘴里在安慰,心里却在犯起了嘀咕。 只听过吃饭被咬了舌头的,还从来没见过谁吃饭咬掉那么大块一嘴皮子的,莫不是这娘们又有了别的男人? 猜忌一旦上头,便会顺其自然地滋生和漫延至骨髓,胡汉三自然也不例外。 他单独地留了个心眼,决定有空时,偷摸着跟踪一下贾金桃。 眼下事务繁多,他也无心关注这一出,得先处理好手头的要紧事再说。 “只是三哥,这里的两万八千块也不够吧,我那里玉米需要赔偿八千,你那里马路补偿款要一万五,胡润才家那块地地租是八千,这已经是三万一千块了。” 贾金桃细算了一下数,不知道这差的三千块,该怎么补。 该不会要我出另外的三千吧! “嗯,我自有打算,不是跟你说过,我会解决的。” 胡汉三没有将自己准备迷晕沈大强,再拿走钱的计划告诉贾金桃。 一来是不想节外生枝,二来是他藏着私心,想把这钱拿走后收入自己私人腰包。 在刚刚看到贾金桃嘴唇上的痕迹时,他更加确信自己的计划不能告知她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你一个对我不忠的女人,我更不会拿真心对你了。 胡汉三一边冷冷地想着,一边把刚刚摆开的盘,又收了起来,并把小菜打好包,递给贾金桃: “钱就放我这里,沈大强那里我去解决,照片和玉米的事,我会全权处理好的。 本来约了沈大强来这里喝一杯,把这些事一档子解决,没想到县里今晚临时来领导,所以今天你也先回去,不用来陪酒了。” “啊,来领导,什么领导呀?领导不需要人陪么?” 贾金桃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那眼睛里都快闪出星星了。 胡汉三气不打一处来,就知道你个骚货不正经,肯定不止我一个,现在在我面前都想攀附权贵了。 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等我有空了,我一定去会会你是又勾了哪个野男人。 “行了,叫你回去就回去,哪那么多花花肠子!” 胡汉三毫不客气道,一边把门锁上,一边冷冰冰道。 贾金桃知道自己刚刚表现得太过明显,赶紧哄着: “你看你,老是对我这样,忽冷忽热的,我这不是关心你,怕你一个人应付不了嘛。” 刚准备继续往胡汉三身上贴,沈大强打着手电筒从院门走了进来。 胡汉三赶紧抬脚,跟贾金桃保持着几米的距离,只怕她又整什么花样,让沈大强看到。 “村长,这是刚到呀?” 沈大强嘿嘿一笑,赶忙打招呼,“哟,金桃妹子,你也在这里。” “嗯,本来让她送点菜来,想跟你喝上一盅,顺道跟你结算一下修路地皮的赔偿款。 真是不巧,刚接的镇长的电话,县里来领导了,马上到村口,我得去跟他们汇合,顺道啊安排明天村花活动的事。” 胡汉三可能是为了避开沈大强疑心自己和贾金桃的关系,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揽着沈大强的肩膀,边走边一一给他作了解释。 “啊,那村长的事要紧,我那算什么芝麻小事,随时都能解决。” 胡汉三上任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对沈大强如此热情,说话时惜字如金,没有超过十个字。 之前沈大强因为这赔偿款的事唯唯诺诺找过他几次,每次胡汉三都是连头都不抬,三个字“等通知”。 今晚胡汉三的反常,让沈大强受宠若惊。 他赶忙放低腰身驼着背随声附和,明明比胡汉三高出半个头,愣是让自己低着腰比他矮上一节。 贾金桃扁着嘴,不情不愿地距离他们一段路,跟在后面,晃晃悠悠往前走,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她就是烦透了胡汉三在有人的时候,把自己当空气的行为,甚至有时候刻意为了证明两人没有特殊关系,当着别人面时对自己说话异常严厉。 到了分叉路口,胡汉三拍了拍沈大强的肩膀,叮嘱道: “你呀,回去跟你家秋月说一声,好好准备村花选举大赛,赔偿款的事,要等大赛结束后再跟你们结算。” 沈大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 村长这临别还嘱托自己,难不成,是觉得秋月有望成为村花候选人吗?不然他今晚的热情真的让自己都有些难以捉摸呀。 “是是是,我一定带到您的话,要多谢村长给机会啊,改明儿再来感谢村长。” 沈大强虽然胆怂,但还是懂得人情世故。 莫非胡汉三今晚是特意提醒自己,如果想让秋月出挑,要走下后门?他这是给了自己提示吗? 他觉得这事很重要,得马上回去跟王翠兰商量看看。 如果秋月能凭这次脱颖而出,那对家里带来的好处是只多不少啊,听说不光有丰厚的奖金,还能去电视台拍片子。 沈大强顿时兴奋起来,加快脚步朝家走去。 他压根没看到,他离开后,他身后胡汉三那张顿时黑下来的脸。 第16章秘密逍遥 送走沈大强,胡汉三头也没回便抬脚朝家走去,身后的贾金桃匆匆忙忙小跑过来时,只留下一道黑影。 “哼,胡汉三你个薄情寡义的老东西,老娘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她气得原地跺脚暗骂,气急败坏之时,她掏出手机,翻出胡润才的电话。 那边刚响两声,便接了起来: “喂,谁啊!” “提上裤子就认不得人啦?!!” 贾金桃一听胡润才那疏远的语气,气愤得张口就来。 “哎哟,姑奶奶,您可行行好,怎么敢张口就来这话,万一牛英英在旁边,我们不就完蛋了。” 胡润才被贾金桃的话,吓出了一身汗,得亏没有牛英英上厕所去了没在身边,才没有引起什么后果。 “我就问你,现在能不能出来,我买了好酒好菜,咱俩喝。” 贾金桃没好气地说道。 “我都躺下了,而且我家大丫二丫都回来了,不太好出来哇。” 胡润才压低声音,一脸苦瓜相,不得已的说道。 他哪里不想去,贾金桃的声音传来时,他眼前已经出现了她白花花晃动的身子,那股子冲动的劲瞬间便涌入了小腹,难受得不行。 本来上次被小壮吓到老二萎缩没有完事,这次她主动邀请,简直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可惜,牛英英管得太严,他再想也无计可施。 “行,以后你要再敢来爬我窗户,你就等着乱棍打死!” 贾金桃也不是吃素的,她撂下狠话,毫不犹豫便挂断了电话。 这话把胡润才吓得不轻。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让贾金桃接受了自己,有了个秘密逍遥的地方,怎么可能就这样白白浪费掉。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昨天跟踪胡汉三的事,他赶紧翻身而起,去敲着厕所门,道: “英子,我思来想去,昨天借给胡汉三的钱,还是不能这样不明不白。” 牛英英从里面拉开门,沉着脸问道:“你又想唱了哪一出?” 本来她就在为胡汉三拿走三千块钱这事愁眉苦脸了一整天,现在胡润才又说这种没有底气的话,更加让牛英英心烦意乱。 “昨天晚上回来得太晚,我没来得及跟你说一件事。” 胡润才探头探脑,瞄了几眼三个小孩的睡房没什么动静,这才把牛英英拉到一边。 “有屁就放!” 牛英英拍了一下他的手,对他的故弄玄虚很是烦躁。 “胡汉三昨天拿着钱,其实去去了贾金桃那里,他俩是这个关系……” 说完,他挤眉弄眼两个手指并到一起示范道。 牛英英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什么?胡汉三他居然……?” “是啊,你昨天不是一直追问我怎么去了那么久,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说这事,所以情愿被你骂了,都没说……” 胡润才一脸无辜。 “你说一下会死啊,那你今天怎么又主动说呢?” 牛英英对胡润才的隐瞒很愤怒,不满地反问。 胡润才抓抓头皮,顺从地说道: “因为考虑了一下,亲哥虽然是亲人,但老婆才是最亲的,自家的钱被他拿着送人,我是一个人担心得一整天都茶不思饭不香。” “是吗?今天看你饭桌上吃得挺多呀,还连吃三碗。” 牛英英对他的话有所怀疑,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胡汉三真的借着钱去私会贾金桃,那确实需要拿回来才行,她又转换了语气: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现在就去找胡汉三,要么让他给句实话,要么让他写个欠条。” 胡润才把在心里已经打好的草稿,赶紧和盘托出。 “嗯,而且必须得告诉嫂子才行。” 牛英英觉得胡润才说得有道理,便同意了他的想法。 “嫂子那现在还不能说,你说哪个男人心里不有点小九九,万一我们把胡汉三的小九九在嫂子那里戳破了,他死乞白赖不认了怎么办?先不能打草惊蛇,拿到对我们有利的保障才行。” “你这话说得有道理,那就先找胡汉三拿到借条再说,不过我警告你,你最好别生什么小九九!胡汉三要是有钱还了,拿回来交给我,别拿出去赌了。” 牛英英再次发出警告,她对胡润才别的都放心,就喜欢打麻将打牌这事,她一直放不下心。 “是是是,老婆说得都是至理名言,我一定谨记。” 胡润才此时心早都飞到了贾金桃那里,他赶紧一一应承,抓起外套便往外冲直奔贾金桃家。 看到跑得气喘吁吁狂奔而来的胡润才,本来还在生闷气,决定跟胡家两兄弟划清界线的贾金桃顿时喜上眉梢。 “哼,你还知道来啊。” 她嘟着嘴,装作一脸不开心。 胡润才贱兮兮地一笑不说话,伸出头,看了看门外小壮的房间灯关了,又蹑手蹑脚走过去敲了几下门。 确认没有反应后,这才大摇大摆走进来,把门反锁,像恶狼扑食一般一把将贾金桃按倒在地上。 贾金桃一阵惊呼,来不及反应,身上本就不多的面料瞬间被胡润才剥得精光。 当梦寐以求的白花花的一片展现在眼前时,胡润才瞬间进入癫狂状态,疯狂索取起来。 贾金桃是那种丰腴且肤白的,摸起来有肉,不像牛英英黑不溜秋不说,骨瘦如柴,每次活动起来咯得生疼,而且新鲜感也能让彼此的的兴奋期无限延长。 大约个把小时后,几次冲锋下来的胡润才才彻底败下阵来,从同样累得不行的贾金桃身上翻个身,躺到了一边。 “这滋味儿可太美了。” 他喃喃自语,手还在不老实地四处游走。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对老娘说的话,当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贾金桃娇嗔道,胡汉三事后从来不会留下来跟自己温存,而胡润才在这方面显然比他要体贴太多了,这让贾金桃很惊喜。 “哪敢啊,不然可吃不到这么美味的夜宵了。” 胡润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赶紧讨好。 说到夜宵,贾金桃赶紧支棱着起身,裹了条浴巾便开始在房里的小桌上张罗刚刚胡汉三给她的酒和菜。 “累坏了吧,过来,吃点夜宵,补充下能量,不然,你家黑老牛要是看到你腿打着摆子回去,肯定会怀疑的。” 贾金桃轻佻地笑了起来,戏谑地说道。 胡润才嘿嘿一笑,只穿了个裤衩子,便坐下跟贾金桃对饮起来。 没想到,菜还刚刚吃几口,酒喝了不到两盅,两人便都感觉头重脚轻,眼皮子似乎有千斤重,相继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第17章身经百战 月高黑风的夜里,除了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叫个不停,响水坳早就陷入了一片静谧与祥和。 跟贾金桃家黑灯瞎火的平静相反,胡汉三家的大院此时正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县里因为活动时间紧迫,不得不提前安排人下来,布置十里八村的村花选举活动。 连同副县长来村里还有镇长和三个副手,一行人开着两个车,浩浩荡荡地开进了胡汉三家。 胡汉三把老婆何珍珠和儿子胡天赐都喊起来,在张罗着做宵夜。 而自己回家后第一时间梳得油头发亮,穿上正装,早早地在大门口候着了。 周副县长一看胡汉三谨小慎微的样子,哈哈大笑道: “胡村长,不用这么拘谨,虽然我们平时见面不多,我可是都关注着你们这些村里带头人的动态的,李镇长可是常常在我们面前夸你哇。” “感谢县长同志和镇长同志以及各位干部对我的信任,胡某人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胡汉三一边说,一边抹了抹额头上的一层细汗。 “咱们呀,一定要能沉下心干好基层,跟镇上的同志搞好联络,必要的通知和相关政策及时发布到位,不能亏待咱们村里的农户啊。” 周副县长一边乐乐呵呵地闲聊,一边状似随意地抬头打量着胡汉三家气派的大院和小楼房。 “是是是,周副县长的指示,胡某人一定谨记到位。 没有做好的,还请各位领导多多指正。” 胡汉三做村长很多年,但真正和县委领导打招呼的机会并不多。 除了个别重要会议要亲自去县里参加,基本就是听从镇上领导安排和发布就足够了。 而上面的领导亲自为了一个活动到基层来指导的,这也是老太婆坐新娘轿子--头一回。 他一边低眉顺眼地官方地回应着,一边心里在打鼓,就怕一个不小心就出了纰漏。 毕竟自己做过多少中饱私囊的事,胡汉三自己都记不清了。 周副县长落座后,跟着来的几个干部也才纷纷坐了下来。 看着桌上准备的品类繁多的水果点心,周副县长只是瞟了一眼,若有所思,而后又继续说道: “听李镇长说,你的打油诗写得不错,还经常会在广播时,插播一些自己创作的政策打油诗,这个挺好,接地气,不如你现场来几段给我们助助兴,怎么样?” “啊~~” 胡汉三懵了。 他那些打油诗,纯粹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村长气质,去外村花钱托一个算命的瞎子写的,五块十块钱一首不等。 他没成想,李镇长还会将这种事情汇报上去。 “荒野文字,登不了大雅之堂,我我就不献丑了。改天等你们不那么累,你们还想听,那我再给你们表演一番。” 胡汉三没辙,只能用牵强的方式一笔带过。 他感觉自己一个人唯唯诺诺站在这一堆人旁边,像是一只在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猩猩。 周副县长倒也没有为难胡汉三,只是点了点头,还不忘在后面补充了几句: “你们村是十里八村修路最早,修的时间最短的村,值得推广和颂扬,让其他村的也跟你们学学办事效率。” 胡汉三听到这句,心里的石头感觉终于落了地,他不由得抬起了头,无限自豪地连连说道: “都是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不过,听人说,你们村还有修路的赔偿款没发放到位,不知道你去落实核查了没有?是中间出了尺寸错误,还是拨款金额不对?” 周副县长话锋一转,让胡汉三刚刚放下的心咯噔一下,似乎漏跳了两拍。 ????? 难道有人去县里告状了? 那可怎么办? 那被我挪用的钱,可一时补不齐啊。 胡汉三在心里默数了一下,包括沈大强家在内,至少还有十户是没有发放赔偿款的。 而这十户里,基本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或者老实巴交的人家,按理不会去告状啊!! 他不得不把目光瞟上李镇长,希望他能出面给自己打个圆场。 “周县,咱们今晚舟车劳顿,先不说工作上的事,而且这次的主要目的是选举这件大事,修路已经修好了,款也已经拨完了,如果还有零散没有处理好的,我呀,明天跟汉三一起统计一下,一定在一周内解决这个问题。” 还是李镇长的话好使。 他一说完,周副县长立马信服地点点头,并交代一定要把村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就在几人刀光剑影的闲聊时,胡天赐和何珍珠开始上菜打断了几人。 胡汉三这才堪堪地松了口气,赶紧招呼着大家上座。 周副县长也没有再推辞,客气地向何珍珠表示感谢后,便大大方方落座。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快十点了。 李镇长背地里跟胡汉三说,周副县长说了,就近安排住宿,就安排到各个农户家里就行。 胡汉三一听,更慌乱了,他可不敢把几个领导随意安排到农户家。 保不齐领导们要是套话,农户要是没说对,那自己的老底都给揭穿了。 刚刚周副县长的问话,看似闲聊,其实句句都在敲打。 真说不准他这次下乡来搞突袭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来搞什么调查的。 想到这里,胡汉三站不住了。 借着几人吃饭的间隙,他赶紧拨打胡润才电话。 村里除了胡汉三自己家的房子气派一些,就是胡润才和贾金桃家的比较宽敞,装修得还不错。 还有两户比较好一些的,在村尾,距离太远。 加上胡润才和贾金桃会听从自己的安排,不会胡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胡汉三当即决定,就把一行五人安排到自己家和他们两人的家。 可电话拨了十几遍,根本没人接,拨打贾金桃的,也是关机状态。 胡汉三纳闷了。 “真是见了鬼了,就是睡了,也能听到声音啊。” 他没办法,只好翻到牛英英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牛英英一看来电,以为是胡润才去找胡汉三要钱起到了效果,赶紧接起电话。 “弟妹,你赶紧安排两间客房,我今天晚上安排两个领导上你家住,记住多做事,少说话。” 牛英英一听,胡汉三根本不是来说钱的事,急了,忙说道: “什么领导啊?我家胡润才呢?” 时间紧迫,胡汉三也没时间解释,更没心思听牛英英问什么,他还得去一趟贾金桃家。 于是他心急如焚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赶紧安排,是县里来的领导住宿到你家,你好着点安排。我还有事,先挂了。” 牛英英一脸懵圈,自己借给他的钱还没着落,现在他还给发派任务了!? 可胡汉三那语气,牛英英想再问点什么,又不敢再打过去。 胡汉三既然说得这么急,那估计确实情况紧张,来不及多想她赶紧起床,开始张罗着布置客房。 那边的胡汉三跟胡天赐交代了几句要他陪好几位领导,自己便抬脚往贾金桃家小跑过去。 走到她家,黑灯瞎火,没有一点人气的感觉,连个床头的零星灯光都没有。 “今天睡这么早?” 胡汉三一脸狐疑地推了推门,反锁得紧紧的,人肯定是在里面睡着了。 他敲了几下门,又小声喊了几声。 虽然胡汉三这次是为了公务而来,但长期跟贾金桃偷偷摸摸的习惯,让他根本没有大声喊门的胆子。 见依然没有回应,胡汉三没辙了,只得爬到高处的菜地,从上面跳到后院,轻车熟路地摸到门栓,打开了后门。 还没开灯,有股浓烈的酒香飘进了鼻孔。 胡汉三后背冒冷汗,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该不会是这婆娘一个人喝了那瓶下了安眠药的酒吧!” 这想法一上来,吓得他大气不敢出。 当时没来得及销毁加了瞌睡粉的酒,居然阴错阳差给贾金桃连着菜一起带回她家了! 都怪自己事情一急,就把这茬给忘记了。 胡汉三心急如焚摸着墙壁,找到了开关,吧嗒一声打开了灯。 顿时,满脸震惊! 地上狼藉不堪的衣服最先映入眼帘。 而栽倒在桌上不省人事近乎光溜溜的胡润才和贾金桃两人,瞬间让身经百战的胡汉三明白了怎么回事。 第18章狗男女 我就说怎么吃饭会咬到嘴巴皮,果然猜得没错!被别的男人咬的! 好啊,好啊!真是我的好弟弟! 胡汉三此刻心里说不出的感觉,那种被绿了又说不出绿哪里的愤懑感,让他提起脚朝着胡润才大腿上狠狠踢了几脚。 “老子要不是看你是我亲弟,我能把你作案工具给你没收!!” 胡汉三恶狠狠地说道,他没有经历过这种被人双双背叛的痛楚,一时之间被气得在房间里恼火得打着转转。 胡天赐一通电话把胡汉三瞬间拉回了现实,他差点忘了自己来这里的正事了。 “爸,周叔叔说他们就去报名了村花选举大赛的农户家落脚,你看去哪几家,提前给打个招呼就成!” “什么?” 胡汉三一听,急了,那意思就是他们不愿意住自己家里? “天赐,你不管用什么方法,说服周副县长和镇长住我们家,其他三个人,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会就来接他们。” “可是,周叔说他们就是来提前考察各个报名家庭情况的。” 胡汉三看着眼前的狼藉,顿时烦躁不已。 他感觉自己这颗脑袋根本不够支配这么多事的安排。 “这样,你就说我出来访了几户人家,人家都睡了,让他们今天晚上先将就在我们家和你叔叔家落脚,明天的事明天再安排。” 眼下只能先这样忽悠着,难不成真把他们安排到报名农户家,那自己这顶村干部的乌纱帽也得摘了。 “这样,能行吗?” 胡天赐有些犹豫。 “你大丫二丫姐都准备报名大赛的,所以住你叔叔家合适,我家的话,宽敞一些,住着我也放心。” 听胡汉三这么一说,胡天赐了然,挂了电话。 没多久,他就回了信息,说周副县长他们同意了。 胡汉三坐在贾金桃的床边,重重地舒了口气。他现在焦头烂额,感觉自己四面楚歌。 “你这臭娘们,老子就因为捞好处私底下养着你,到处搞点油水,也因为你,被沈秋月那个死丫头勒索上了,你倒好,你背着老子玩花的。 真是好啊,真是好!你们这对狗男女。” 胡汉三气不过,他计上心头,决定报复他们一番。 他一把拽下贾金桃身上松松垮垮的遮羞浴袍,没有任何感情地恶狠狠在她的丰满处死命揉捏,而后又把她板凳往后一拖,贾金桃毫无反应的身体便顺势翻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又走到胡润才身边,用脚直接把他推倒翻在桌下。 “我让你们背叛我!别怪我不客气!这是你们自找的。” 胡汉三一边咒骂,一边把地上毫无知觉的两人拖到一起,摆成一个面对面相拥入睡的姿势,拿出手机,咔咔一顿乱拍。 好了,现在拿这些照片换你八千块钱,换沈家那块地,应该也挺值了! 胡汉三忙活完,想到这几天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要胡润才交那八千的租和还地给沈大强家,这个大难题在这一刻突然迎刃而解,他瞬间又没觉得有什么背叛的感觉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胡汉三在心里又喊出了自己的座右铭。 臭娘们,这是你自己选择让我全身而退的!怨不得我! 把沈秋月手里的照片删掉,彻底甩掉贾金桃的关系,自己担心的污点也终于抹掉了。 他照例在贾金桃脸上捏了捏,随后起身,朝着地上的两人啐了一口,从他们身上跨过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 第二天,又是个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金色的阳光洒在坳子里,像给这个镶嵌在绿水青山中的小村庄镀了一层金。 沈秋月起了个大早开始里里外外张罗着早餐和猪食。 昨晚沈大强从村部回家后,突然对她异常客气和热情,主动跟她聊天,还贴心说起这段时间家里家外照顾辛苦她了。 他甚至还承诺,只要修路的赔偿款拿到了,秋月就可以继续上学,玉米西瓜卖的钱,能卖多少算多少。 当时沈秋月很震惊,那种受宠若惊感,让她感觉沈大强是不是出去了一趟吃错了药。 到最后,沈大强又强调,最近她的主要任务就是把村花选举活动认真做好准备,还说明天选拔赛就正式开始了。 秋月问沈大强这些是谁跟他说的,沈大强不无自豪地挺直腰背,说是胡汉三特意私下找他跟他提前透露的。 听到这里,秋月心里了然。 眼看自己给的期限到了,估计是胡汉三怕自己在这领导都进村的节骨眼上公布照片或者举报他,所以他采取以退为进的方式,用好话特意笼络一下沈大强。 也好,我的目的不过是拿回正当利益,让我能安稳把高三念完。 那照片本来也没打算让它曝光! 秋月有了沈大强亲自的承诺,干活都有劲了不少! 沈大强对家里的事,一向沉默不发声,任由王翠兰摆布,每次秋月想让他说句公道话,他都是两边都不站,敷衍了事。 而王翠兰重男轻女的本质,加上没有一点学识的浅薄见地,不光把沈秋阳越养越胖,还把他惯成了一个蛮不讲理只知道胡搅蛮缠的小霸王。 甚至沈秋阳在上三年级时,就已经对王翠兰撂下话如果不给他玩游戏机,他就不读书了。 就这样,鸡飞狗跳的生活每天都在重演,沈秋月觉得自己放假回来,就是做替罪羊的。 她想远离,却又怎么也摆不脱。 所以渐渐的,她也不和王翠兰说多话了,因为一不小心可能就惹到了她。 而且王翠兰出口成脏,句句刺心窝,让秋月已经麻木了。 就在秋月埋头洗衣服之时,对门贾金桃家传来了小壮的哭声和砰砰砰的撞门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秋月急忙起身,横穿马路,去查看情况。 “小壮,你怎么啦?”隔着窗户,沈秋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能焦急地问里面的小壮。 “秋月姐姐,我的门锁住了,我出不去,呜呜呜哎哎哎……” 小壮哭得鼻涕眼泪横流,扶着门板放声哭诉起来。 秋月这才注意到,小壮房间的门,在外头上了锁。 他在里面睡觉,为什么要锁住外面?秋月一脸狐疑。 “小壮,你乖乖听话,姐姐现在给你想办法开锁,你不能再哭了哦!” 有了沈秋月的安慰,小壮很听话地止住了哭声,只是抽抽搭搭地啜泣。 秋月赶紧走到旁边的房间,用力敲着门:“金桃婶,金桃婶,你在家吗?” 门外面没上锁,里面闭得紧紧的,人应该在里面。 敲了半天没有反应,秋月没有办法,只得告诉小壮等自己几分钟,她去拿工具撬开螺丝给他开门。 秋月前脚刚走,贾金桃房间里渐渐苏醒的两人这才大口喘了喘气。 “昨天,我们吃完夜宵干啥啦?” 贾金桃感觉自己头疼欲裂,身上腿上到处都疼,像被人打了一顿,加上在冰冷的地板上居然躺了一晚上,更是连腰都撑不直了,她一脸茫然地问还躺着的胡润才。 胡润才迷茫地睁开眼,在看到光溜溜的贾金桃时,顿时吓得往后一弹,但身上同样像被抽打了一顿的疼痛感,让他瞬间把思绪拉回了现实。 “卧槽!完蛋了完蛋了!” 他也顾不得回忆昨晚的细节,他只知道,自己一晚上没回去,家里的天要塌了,牛英英指不定现在已经在全村发起了寻人启事。 第19章酒有问题? 他忍着一身似乎被鞭打了的疼痛,三两下穿上衣服,也管不了地上发懵的贾金桃,拉开后门栓,趁着秋月没过来之前,爬上了后院的菜地,从小路溜走了。 这一气呵成的行动力,让贾金桃都为之震惊。 看着分把钟不到消失的胡润才,贾金桃这才后知后觉去想,昨天和胡润才喝了点酒后就断片了,后面怎么和胡润才睡到地上的,她是半点印象都没得了。 “难道是酒有问题?” 贾金桃一边晃晃悠悠穿衣服,一边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瞥了一眼桌上没有动几筷子的酒和菜,发出了疑问。 她这里就有胡汉三交给自己保管的一些特殊药物,有他们俩欢愉时用的助兴的,也有一些瞌睡粉。 外面突然传来叮叮梆梆的敲击声,还有沈秋月安慰小壮的声音打断了贾金桃的思绪。 “小壮,很快就打开了,你再耐心等等哦。” 贾金桃三五下把地上的狼藉一把薅起,丢到床上用被子盖着,又整了整床帘。 把一切弄妥当,这才慢悠悠地一边佯装打着哈欠,一边挠着凌乱的头发打开了门。 “一大早地这是干啥呀!砰砰砰,吵死了!” 她故意当作才看到秋月的样子,惊讶地嚷道: “沈秋月,你这是干嘛呀!砸我家锁你想干嘛呀?” 听到贾金桃的声音,小壮又委屈了起来,他止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妈妈,你怎么不给我开门,我好害怕!” 贾金桃这才快步走过来,拿出准备好了的钥匙,一边把解释的秋月拉扯开,一边大声道: “小壮不怕,妈妈给你开门,昨天感冒了,睡得有点沉,你喊我没听到。” 看似像跟小壮说话,其实也是说给秋月听的。 秋月本想多说几句,看她给小壮打开了门,便拿起工具,转身朝家走去。 “秋月姐姐,谢谢你。” 小壮走出来,第一时间朝秋月道谢。 秋月转头,冲他笑了笑,没想到却碰到了贾金桃充满敌意的眼神扫了过来。 她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回走。 “我可告诉你小壮,就咱娘俩在家,以后不相干的人,你少招惹,到时候丢了东西,都不知道找谁。” 声音很大,直接传到了对门王翠兰的耳朵里。 看见沈秋月正从对面过来,贾金桃又说这么难听的话,王翠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一般冲秋月发飙: “你,你,你死那那边去干什么!衣,衣,衣服都洗完了吗就去乱跑,再,再乱跑,老娘打,打,打断你的狗腿!” 两面夹击,秋月像小丑一般,里外不是人。 她清楚贾金桃恨自己是因为自己知道她的丑事,并且抓了她偷窃的现场还要她赔钱,肯定心里恼火。 只是自己的亲妈王翠兰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当众辱骂,真的让秋月的心犹如掉进了冰窖。 习惯性左耳进右耳出的秋月,不想自己一早上的好心情被这两个女人毁掉。 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走回去继续清洗衣服。 她也在心里做了记号,以后贾金桃家的事,尽量不搭理,免得遭来不必要的祸端。 至于王翠兰,她并不是软弱,也不是害怕或者吵架吵不赢,而是一惯的无力感,让她根本不屑于去跟她掰扯清楚。 而且根本也掰扯不清楚! 满院子的吵吵闹闹声,最后随着一辆黑色小轿车的到来而戛然而止。 一个穿着休闲服,剃着利索干练平头的年轻男人走下了车。 他国字脸,剑眉大眼,身形高大魁梧,站那里就有一股气度不凡的刚劲之气。 王翠兰最先停下嘴,她拿着扫把站定,磕巴着问道: “你,你,你你找哪个?” “你好,沈秋月是这一家吗?” 男人拿着着一沓表格,翻了一下,眼睛盯着名字客气地问道。 秋月一听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这才抬头看向男人: “我是!” “你好,我是负责村花选举大会的监督员,就是过来认识一下人,了解了解情况。” 男人很自然地伸出手,秋月有些懵,第一次被人邀请握手。 她赶紧在衣服两侧擦了擦洗衣粉泡沫后也伸出手,简单握了一下。 王翠兰一听是大赛的监督员,这才确定昨天晚上沈大强回来说这段时间什么都不要做,要全力支持秋月做好选举大赛的话,竟然是真的! 她赶紧丢掉扫把,上前就伸出双手,握住了监督员的手,连连感激道: “哎呀,谢,谢,谢,谢,谢谢领导的到来啊,我家孩子就请,请,请你多多关照!” 沈秋月有些看不惯王翠兰这哈巴狗似的嘴脸,小声道: “妈,凡事靠自己,你不要给监督员压力!顺其自然。” 王翠兰见秋月当众拆自己的台,顿时不乐意,她忍着火气,冲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对面的贾金桃自然也看到了监督员的到来,只是听不清她们在聊什么,断断续续听到大赛字眼。 看着王翠兰居然和男人握上了手,她急了,也不顾刚刚才骂了沈秋月,跟王翠兰闹了别扭,便拉着小壮朝秋月家走来。 “同志,你这是……” 隔老远,她就试探性地打招呼道。 “我是村花选举大赛的监督员,你是贾金桃对吧!” “啊,对对对,是我是我!” 贾金桃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自己名字,顿时喜出望外,赶紧应承道。 “行,知道了,这样,你们俩过来一下。” 监督员朝秋月和贾金桃招了招手,招引她们来到车前。 他从副驾驶座位上拿出两只外壳是塑料的小熊猫递给她们一人一个。 “这个是一个监管仪,会监测你们这考核的十天的行为,请你们安装在除卧室外你们经常活动的地方,插上电即可,放好位置后不能再动它,大赛结束后,我会过来取的。” 小壮一看以为是玩具,上手就要去抢,被贾金桃一掌拍开,厉声喝斥道: “搞坏了你赔得起么?” 监督员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只是交代了一句“记得及时安装”,便准备上车。 贾金桃眼珠子滴溜转得贼快,她把小壮拖到一边,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小壮无奈地朝秋月跑过来一把搂住她的大腿,转身朝贾金桃挥了挥手道: “妈妈,那你去吧,我跟秋月姐姐玩。” “那你不能捣乱哦,妈妈马上就来接你!” 她也不顾沈秋月的诧异和王翠兰的阻拦,自顾自便朝监督员的车一路跑去。 监督员刚启动车,探出身子问她什么事,贾金桃赶紧道: “我去村尾有点事,顺带我一路呗。” 犹疑片刻,男人打开了车门。 一阵尾气喷出,在秋月和小壮的面面相觑中,车子开出好远。 第20章青青大草原 “真,真,真真是个骚狐狸,见个男男人就就就贴,啊呸!” 王翠兰见贾金桃上车得逞,顿时很害怕她会使什么计策把沈秋月的竞选机会给薅了去,她对着车子破口大骂。 “妈,妈,你够了啊!” 秋月看着用一脸茫然的眼神看着王翠兰的小壮,赶紧拉了拉王翠兰,止住她的脏话。 “就,就,就,就是你,你你管她那么多干干干什么呀!让他他回回切!我看你,你你名次要是被他妈抢了去,你你你还高兴得得起来不!” 王翠兰刚刚还在想着要对秋月好一点。 毕竟如果她真的能捞一个村花的头衔,不光给自己脸上贴了金,拿到奖金还能改善一家人的生活。 说不定以后还能混到县里去做事,那以后自己的生活也能提高一个档次,秋阳后半辈子也有了依靠…… 可是长期对她非打即骂的习惯,让王翠兰在看到秋月护着小壮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又开始骂骂咧咧。 秋月不堪其扰,牵着小壮的手离开了院子,想避个清净,身后的王翠兰骂得更欢了。 想着几天没去看玉米了,秋月抬脚便往玉米地走去,路过村委办的老槐树时,正好胡天赐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 只一眼,胡天赐便看到了一脸怏怏不乐的秋月和跟在她旁边蹦蹦跳跳的小壮。 他喜上眉梢,开心地跑过来跟秋月打招呼。 “天赐哥,这么早到这里帮村长忙啦!” 秋月挤出一丝笑容,朝胡天赐回应。 “哎,别提了!我凌晨五点多就被我爸叫起来了。” 胡天赐昨晚做夜宵、陪客、招待几位领导休息后打扫完卫生再睡觉的,今天一早天还没亮,就被胡汉三从被窝里拉起来到村部来搭展台。 忙活了一早,饭还没吃一口,又接到通知说领导们没有打招呼,就下到各个农户家去了。 胡汉三很焦急,要求胡天赐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把领导们去到了哪些农户家里摸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样呀,这我知道,我们家还去了一个呢,说是大赛的监督员。” 秋月听胡天赐说完来龙去脉,顿时了然地点点头。 “什么,你们家都去了?我爸一直没摸清楚他们的真正来意,所以总怕哪里照顾不周到,影响不好。” 胡天赐有些焦急了,他们开车到处溜达,自己两条腿,哪里跑得赢。 秋月略一思考,心里倒是有点清楚胡汉三这是怕谁说他坏话吧。 如果不是亲眼撞见胡汉三和贾金桃在玉米地里的野战,她都不太相信别人闲谈时说的那些八卦。 只是亲眼见证后,让她对他的印象确实也大打折扣了。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直接跟胡天赐讲。 “那个监督员还给我和金桃婶发了一个仪器,说是用来监测行为标准的,也不知道具体怎么考核。” 秋月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胡天赐,让他可以给胡汉三去报备,就不用跑那么多冤枉路了。 “那个小熊看起来好可爱,我好想玩一下,可我妈妈不让我碰它,还骂我。” 小壮在一旁听到小熊仪器,顿时又委屈了起来,可怜兮兮地小声说道。 胡天赐摸摸小壮的头,笑呵呵道:“是不是挨骂了就跑来找秋月姐姐玩啦?” “不是,是我妈妈丢下我跑了,秋月姐姐还因为带我挨了骂。” 小壮的话让胡天赐一头雾水:“他妈妈去哪里了?你妈妈又骂你了?” “小孩子的话,不用太当真,不是跑了,是金桃婶跟着上了监督员的车,可能是去哪里有事顺路搭个车!我妈呀,反正……嘿嘿……老样子,我都习惯了。” 秋月无奈地耸耸肩,苦笑了一下。 响水坳没有不知道王翠兰历来是重男轻女,而且话说不利索就算了,还总喜欢骂骂咧咧胡吵吵。 秋月深受其害胡天赐一直知根知底。 今天秋月跟他闲聊了这么久,让他一时把胡汉三交代的紧急任务早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秋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胡天赐递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让秋月不无感动。 “嗯会的,所以我,我一直都没放在心上!” 秋月确实是乐天派,些许幸福感便能让她一扫刚刚的阴霾,渐渐露出了笑意。 “胡天赐,你怎么还在这里闲扯淡!” 紧随胡汉三粗犷嗓音过来的,还有他一只鞋子,应声不偏不倚砸到了胡天赐后背。 胡天赐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忘了正事了。他冲秋月吐吐舌头,趁胡汉三还没追上来,赶紧溜之大吉。 看着落荒而逃的胡天赐,秋月露出了浅浅的梨涡。 以前很少跟胡天赐有过过多交流,没想到,他其实腼腆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且细腻的心。 上次额头被扫把砸的地方,如果不是他给的药膏,说不定现在还没消肿。 刚刚他很简单的几句安慰,却能击中秋月的内心,让她原本有些难过的心情瞬间得到了缓解。 “哎呀,是秋月呀!” 胡汉三光着一只脚,边走边跳捡起刚刚丢过来的鞋子,一边往脚上套,一边笑嘻嘻地跟秋月打招呼,完全改了刚刚凶巴巴吼胡天赐的样子。 “村长好!” 秋月自觉地牵着小壮的手,站到一边,给胡汉三让道。 “嗯?小壮?” 胡汉三好像准备对秋月说什么,看到一旁的小壮,他有些尴尬地问道: “你妈呢?怎么不带你?” “我妈跟一辆小轿车走了。”小壮似乎有些怕胡汉三,很拘谨地躲到秋月身后,只歪出一个脑袋跟他说话。 “这……”他心里暗骂: “真他妈是个骚货!才跟胡润才鬼混到一起,这又换人了?李大壮也真是可怜,头上种出呼伦贝尔大草原了,还在拼命赚钱给她花。” 转而,他满脸堆笑对秋月说道: “秋月,这几天叔挺忙了,昨晚本来叫你爸去跟他结算,没想到县里突然来了领导,所以就耽搁了。 这样吧,你再多给点时间,一周之内,我安排妥当村花选举的事,再约个时间跟你们做个了结。” 第21章鸡婆 秋月也不知道胡汉三这样拖时间是因为什么,总觉得他别有用心。 不过虽然她急着想把这笔钱拿到手,以确保能有钱应付开学的学费,但对待这种老滑头,她知道自己不能急功近利。 “没事,村长!我不急,我爸也不急,他今天都上工去了,不会催您。 不过呢,这种影响不太好的照片,能早点处理掉,还是尽早处理吧。 毕竟,放在手机里,总有手机离身的时候,您说是吧!其实我责任也挺大的,就怕一不小心,就被别人看了去。” 秋月云淡风轻说着不无压力的话,仅仅几句,便把胡汉三的心揪得紧紧的。 “知道,知道,确实是忙不赢!村里的活动也丢不开要组织,主要是胡润才那钱,有点不太好到手!” 胡汉三眼珠子一转,脸不红,心不跳就把责任往胡润才身上推! 事实上他拖延点时间只是想拿着昨天晚上偷拍的胡润才和贾金桃的照片,这几天抽空会会胡润才,让他把那笔钱松了口,答应把地让出来还给沈大强家。 那他胡汉三自己就可以无后顾之忧地全身而退了。 “行,那村长看着办吧!多等两天就多等两天……。” 秋月还没说完,胡汉三便来了电话,他看了下来电显示,阴险地笑了笑,真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 他赶紧冲秋月摆摆手道别,便转身往村委办走了进去。 更令胡汉三意想不到的是,他计划的事还没提上章程去实施,胡润才自己倒求上门来了。 “哥,你一定得帮帮我!” 胡润才哭丧着脸,就差哭出声音来了。 胡汉三细问原因才知道,原来是胡润才昨天晚上没有回家,他又说不出自己去了哪里,现在牛英英正在跟他大吵特吵要闹离婚。 胡汉三心里一阵暗笑,估计打死胡润才他都不会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早就见证了他的一切。 不过他没有急着拆穿他,而是慢悠悠地清了清嗓子,戏谑地问: “那你昨天晚上到底是去了哪里?” 胡润才支支吾吾半天,也是不肯说,然后话锋一转道: “我不就那么点爱好吗,你说还能去哪里。” 被别人沾染的东西,我胡汉三也不会再要了,想到以后再也不会去碰贾金桃那个女人,胡汉三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怅然若失,他把这一切都归咎在胡润才身上。 既然你给我打哑谜,那我就跟你玩玩!胡汉三心里冷冷一笑。 “难不成,你又瞒着弟妹去赌博了?”胡汉三故意揣测道。 “哎,可不是吗,而且还输了点钱!”胡润才顺着话梯子,赶紧往上爬。 “哼,行了,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看你也不需要我帮什么忙!” 胡汉三见胡润才压根不准备说实话,他也不想浪费时间,故意要挂掉电话。 “哥哥哥你别挂,哎呀,你知道的,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胡润才急了,因为当时出门,就是说找他要钱!现在除了胡汉三能帮他开脱嫌疑,证明自己昨天晚上是去找的他,再没有其他人能帮上自己了。 “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什么错?”胡汉三故意反问。 不过这句话胡汉三倒觉得也挺适合自己,自己当初跟贾金桃厮混,不也是犯了这个错嘛。 “哎,我昨天晚上没忍住,去找了鸡婆!” 说完这句,胡润才半天没了声响。 “啊~哈哈哈,鸡婆?你胡润才找鸡婆,哈哈哈……”胡汉三故意大笑起来。 好你个胡润才,到现在都还不敢承认动了我胡汉三找的女人。 “哥,你别那么大声,别那么大声,我这不就是一失足,哎,哥,你一定要帮我啊!” “得了吧,胡润才,你倒是说说,是哪只鸡婆呀!” 胡汉三步步紧逼。 他太憎恨胡润才了,这么多女人你可以打主意,非要动我看上的女人。 “这个,就不说了吧,毕竟人家也要脸面。” 胡润才又开始支支吾吾了。 见胡润才嘴巴里蹦不出几句真话,胡汉三也放下了伪装,毫不客气道: “不如我发个照片给你瞧瞧怎么样,看是不是这个鸡婆呀?” 说完,他咬牙切齿把照片加到彩信里,发送给了胡润才,随后挂断了电话。 直到这一刻胡汉三才感觉,自己心里面被胡润才和贾金桃双双背叛而憋屈的那股闷气释放了出来。 别提多神清气爽! 他静静数着“一,二,三……九” 果然没数到十,胡润才电话再次打进来了。 胡汉三故意晾着他,等他拨到第三次,才接起。 “哥哥哥,这照片谁发给你的,能不能告诉我!我要去杀了他!” 胡润才快疯了,他没想到昨晚的事,不光被人发现了,还拍了现场照片。 这是有人故意给自己造陷阱吧! 那一定是酒里有问题! 难道是贾金桃联合别人来给自己挖坑? 想到这个,胡润才又连连否认,贾金桃没有这么蠢,把自己牵扯进去来威胁别人,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那还能是谁?既恨贾金桃,又恨自己?还能如此顺利进入到了室内拍到照片? 李大壮?小壮?……胡汉三?!!!!!! 李大壮没在村里,小壮门都被贾金桃在外锁住了有想法也不可能完成。 那只有可能是…… 胡汉三!!! 当这个名字出现在脑门子上时,胡润才突然恍然大悟: 好哇好哇,搞半天,居然是你个老小子在后面操纵一切。 “一定是你个狗日的搞的鬼!” “照片谁拍的不重要,主要是,这照片可决定了你以后还有没有安生日子过!” 胡汉三得意洋洋,为自己的进行得如此顺利的报复计划终于收到想要的效果而倍感欣慰。 胡润才不傻,他此时自然明白了,胡汉三肯定是为了借机报复自己动了贾金桃才对自己恨之入骨。 “胡润土,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胡润才也懒得去乞求了,既然胡汉三能把照片拿出来给自己看,那肯定是另有目的。 只要能解决掉当下牛英英找自己闹的麻烦,不把事情败露到人尽皆知,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谈判。 “尼玛的不要叫这名字故意恶心我!”胡汉三气急败坏道。 胡润土是胡汉三以前的名字,多年前做村长初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利用职务之便,帮自己改了名。 他对外人说是胡润土太不上档次,其实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内心深处做村长的目标就是不能做滋润土地的细雨,要做能呼风唤雨的三哥。 “你都能做出拍照片这种事恶心我了,我说个恶臭的名字怎么了?” 胡润才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反正现在内忧外患,不如直接硬刚。 更何况胡汉三他很了解,就是那种蹬鼻子上脸还唯利是图的老油条。 第22章糊弄 “行,咱们也别互相撕咬了!给你两个要求,达到了,这照片自然不会外泄!而且,弟妹那里,我也会给你做个假证。怎么样?” 胡汉三见时机成熟,便开始抛出自己条件。 胡润才哪里还有谈条件的资本,现在主动权掌握在胡汉三手里,他就是再不愿意配合,也无济于事,于是恼火道: “有屁快放!” “第一:在你那里拿的8千块钱,你自愿放弃。” 胡汉三也不藏着掖着,单刀直入进入自己最关切的话题。 “沈秋月到村里去告你状,说你占了她们荒山坡那块地多年,算了下地租就是八千块。我一直没跟你说,直接假借着村花选举大赛和借用的方式找你们拿了钱,因为知道跟你们两口子肯定掰扯不清楚; 第二:荒山坡那块地,既然你的筷子厂已经倒闭了几年了,就腾出来还给沈家。” 胡汉三义正言辞的一番说道,着实把胡润才惊到了! 他没想到,胡汉三居然会帮着沈秋月家来敲诈自己,而且还是借着其他名头把钱搞到了手。 现在不光钱没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大丫二丫参加村花选举其实他胡汉三根本不会提供半点幕后援助? 那不是相当于裸奔?两个女儿长得不算很漂亮,而且也不喜欢表达,关键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本领,哪里有什么胜算的机会啊!! 他妈的,因为相信你胡汉三,居然害我连夜让两人辞了镇上筷子厂的工,赶回来参加什么狗屁大赛?! 胡润才这些天抱有特别大期待的最后一丝幻想,在知道是胡汉三的阴谋这一刻,全部幻化成了泡影。 因为有把柄被他握着,胡润才甚至连埋怨咒骂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胡汉三不用看到都能想象到胡润才现在的样子肯定是呆若木鸡。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胡汉三,你简直就不是个人,联合外人来欺负自家亲兄弟,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打沈秋月的主意,所以才会跟她们家统一战线!你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 胡润才气得牙痒痒,即便是再克制先不跟胡汉三闹掰,还是忍不住斥责他的狼心狗肺。 胡汉三也不恼,他没有解释,因为不想自己处于被动地位。 他何尝不是像胡润才一样恨透了沈秋月一家子。 此时的胡润才有多恨自己,他胡汉三就有多恨沈秋月。 要说这拍照留证的方式,可还是在沈秋月那里借鉴的。 “行了,我该说的也说完了,你该骂的也骂完了,说一下你那边的事,看要我如何帮你呀。” 胡汉三说完这些,心里一阵轻松,像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胡润才控制自己情绪镇定下来。只能先顾好眼前的事! 既然那块地和那八千块钱已经被胡汉三要挟上了,那就先放一边,毕竟那地确实是自己当年在沈老爷子手里租的。 只是后来因为老爷子过世,而沈大强又像软柿子一样任人拿捏,胡润才便想着占为己有。 但现在令自己焦头烂额的是昨天晚上跟贾金桃在一起一夜未归,又拿不出胡汉三的那八千块钱的借条,总得先把牛英英糊弄过去,别让家散了啊! 现在要胡汉三打借条的事还没说,已经被他提前堵死了后路。 “给我到牛英英那里作证,我昨晚睡你那里,或者跟你在一起!” 胡润才咬牙切齿干巴巴地说道。 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胡汉三搞的鬼一手操作,还真就着了他的道,真是气的牙痒痒。 “这是小事,不过嘛……” 胡汉三故意拖着声,“昨天家里来了领导,我一直忙活到后半夜都没睡,那么多人看着你没去我家,我怎么给你证明!” “那……” 胡润才焦急得原地打转,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下又犯难了。 如果胡汉三都不能给自己提供证明,今天这婚怕是会离定了。 “这样,你就说你在村部给我打杂。刚好今天我在村部布置展台,等会你也过来打个照面。” 胡汉三脑子转得快,他赶紧支了一招。 只要自己的利益得到切实的保障,胡汉三也不会想着去拆散胡润才一家。 “那那行,那可说好了,统一口径,你就不要改了,我可告诉你你要是让我妻离子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贾金桃和你的事,我可是清楚得很。” 胡润才没有胡汉三的心计,早知道像胡汉三这样去拍照留证的话,哪里会受他的要挟。 胡汉三倒是心里一震,他没想到胡润才早就知道自己和贾金桃有一腿。 哼,肯定是空口无凭没证据,所以拿我没办法!不然你小子会这么乖乖认输? 但又转念一想,不对啊,你早都知道她贾金桃是我选的女人,你还下手,这不是太上皇头上动土找死么? 那这次修理修理你,不亏! 胡汉三把这些信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得出的结论便是胡润才就该这么惩罚! 以后有机会还得再治治他才解恨! 两兄弟达成一致后,那边的胡润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用手揩掉额头上的一层汗,又扯了扯贴上了后背黏住的衣服。 尼玛的胡汉三,老子以后逮着机会,看我不把你往死里整! 发完心里的怨恨,胡润才轻轻把门拉开了一条缝隙。 门外的牛英英已经停止了嚎啕,现在正坐在地上手脚涣散地摊着,目光呆滞,任由二丫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她已经闹了一个早上了,这会门外聚集了好些个看热闹的邻居。 刚开始大家还纷纷安慰,可牛英英根本就不管不顾,放肆哭喊,谩骂胡润才,而还没想好对策的胡润才从偷摸着进门起,就一直反锁了卧室的门,任由牛英英在外面呼天抢地。 “爸,你总得出来面对问题啊!就是去赌博了,或者干嘛了,你给妈表个态,先让这事缓缓不行吗?” 大丫端着一盆水,准备去给牛英英洗一下脸。 路过卧室,她也有些生气,用愤懑的语气冲拉开一条缝在偷摸着看外面情况的胡润才道。 “就是作!就是作!是非要让自家男人的脸丢尽,你才觉得有意思?” 胡润才借着大丫跟自己说话的间隙,赶紧骑驴下坡,一边打开门出来,反倒开始一边指责牛英英。 他朝大丫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关上院门,这才不慌不忙走到瘫坐在地上的牛英英面前道: “你胡闹了这么久,也可以听听我的解释了吧!” 牛英英一动不动,冷哼一声,连眼角都不愿意瞥向他。 “你倒是说呀,妈都哭了这么久了,你愣是不解释半个字,让她怎么能不生气嘛。” 二丫急忙催促。 “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伯伯能当上村长,我却连个大队队长都轮不到的原因是什么吗?” 胡润才也叹了口气,在一旁的花坛旁坐下,煞有其事说道:“就是两个字,格局!” 胡润才了解牛英英,只有有了权威压制的东西,她才能更容易接受和信服。于是,他先把胡汉三搬出来。 “爸,你说的这跟你昨天失踪一晚上的事,也不相关吧!说重点!” 大丫偷偷瞄了牛英英一眼,见她神色有些缓和,虽然还是没有动作,但有在认真听胡润才解释,她赶紧补充了一句。 胡润才摇了摇头: “往往被冤枉的,就是不被允许发言的人!” 他故意长叹了一口气:“昨天我去胡汉三家,原本是想跟他谈给你们报名村花大赛的八千块钱,是不是真的是用在大赛上,如果不是,他是要给我开个借条的,可我刚走半路,跟碰到胡汉三自己匆匆忙忙往村委办赶。” 听到这话,牛英英脸色有了些许缓和,朝胡润才翻了个白眼。 “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县里来了领导,就是来亲自监督这次村花大赛的。” 这话一出,牛英英装不住了,她支棱着从二丫怀里坐起:“这事我知道,有两个领导还在我们客房睡了几个小时,不过他们起来得太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可不是嘛,胡汉三见我过去,便让我去帮忙搭建展台,多在县领导面前露露面,有利于我们大丫二丫的竞选啊,我当仁不让就过去了,结果准备工作做到后半夜,人太累,在休息的间隙,就趴那里睡着了。” 一听胡汉三这解释,三娘女纷纷都面色缓和,尤其两个女儿,更是长长吁了口气。 “我告诉你,我会找三哥对质,你不要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胡乱糊弄我!” 牛英英将信将疑,掏出手机便给胡汉在拨了个电话。 结果问下来,说的跟胡润才所差无几,她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就在几人将这场风波平息时,两个不速之客登门上访了。 第23章情难自控 “请问是胡大丫,胡二丫的家吧!” 门外传来敲门声的同时,一个问询的男声传了进来。 已经摆脱了嫌疑的胡润才快步回应,赶紧去开门一看,居然是刚刚才在家里跟自己光溜溜搂在一起的贾金桃,这会带着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上门来了。 “你们这是?” 胡润才此时想躲避,尽可能少和贾金桃同框才能摆脱心虚。 “我是村花大赛的监督员!” 男人并不知道这些内情。 他把一个仪器递给胡润才,并叮嘱了对应的事宜,还让大丫二丫签完字,讲了讲大赛的一些细则和流程。 在屋里的牛英英因为刚刚的一通胡吵吵,把自己嗓音也喊破了,眼睛哭得红肿,便没有出来。 不过,监督员的到来,说明大赛确实已经启动了,她终于把对胡润才的怀疑彻底打消,觉得是自己错怪了胡润才。 贾金桃一直伴在监督员身边,没有说过多的话。不过就在她扭着丰腴的腰身肥臀临上车时,她突然转过身,偷摸着朝胡润才抛了个媚眼。 这把胡润才吓得够呛,慌不择路地把门关上了。 “真是个骚货!这么快就勾搭上领导了!!!” 胡润才暗骂,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贾金桃一丝不挂在自己面前蹦跶的身影,心里像打翻了醋坛子。 这边的贾金桃像是感应到了有人骂她,她掩面打了个喷嚏,有些不好意思朝监督员笑笑。 “金桃大姐,不然,你就帮到这吧!剩下的几家,我自己去挨家挨户问就行。” 监督员对主动上前来帮助自己的贾金桃感激不已。 因为贾金桃的主动帮忙,让他在村里一一对应上号,找到人,把大赛监测工具发放到位,很快把这些基本准备工作完成了。 “又不麻烦,没关系呢!” 贾金桃媚眼如丝,冲监督员一笑,在副驾驶上扭了扭身子,状似无意地发出一声娇吟。 监督员眉心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好在贾金桃没再有其他动作,又让他觉得可能自己想多了。 带着男人把村子上下报名的人,都登记和发放完设备,最后一家是贾金桃自己家,她也报名了村花大赛,所以理应也需要走大赛的流程。 “领导同志,你看我都带你转了这么久了,你不介意进去帮我把仪器装好吧!” 贾金桃有自己的想法,她早就想要跳出这狭窄的山旮旯,到更丰富的世界去看看。 奈何就是攀上了村里最有权力的胡汉三,这个想法也无法实现。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如此长相英武的男人,加上他身份的加持,让贾金桃早就迷了心智。 她步步为营,不敢太过放肆。 眼前这个男人是城里来的,不像村里这些王八老鳖勾勾手指就扑上来了,不能太过急功近利,怕会惊吓到他,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可以一点点试探试探他! 只要他愿意进门来给自己安装仪器,就说明自己有机会。 因为房子里面的事情,贾金桃觉得自己是最拿手的。 男人略微一思忖,点了点头: “行,大姐你帮我省了这么多时间,我帮你装好仪器,就当感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和帮助。” 客套疏离的语气,让贾金桃暗笑: “呵,等会进了屋子,我看你还这么客气不!” 贾金桃按捺住激动的心,趁男人拿工具的间隙,她快步走进屋内,以最快的速度,从柜子拿出早前胡汉三偷摸着送过来的礼盒茶包。 拆开后,赶紧冲泡了两杯,顿时茶香四溢,房间里氤氲着淡淡的香气。 她偷摸着从窗口瞄了一眼还在车上拿工具的男人,赶紧又快步从床头抽屉拿出一个小瓶子,往茶杯里倒上了一些粉末。 似乎担心剂量不够,她又补倒了一次,用勺子搅了搅,直到白色粉末完全融解在杯中。 这小瓶子也是胡汉三拿过来的,他说叫“逍遥粉”,吃了能让人情难自控。 原本,胡汉三是准备跟她偷偷欢愉时用的,没想到每次碰面,他都是时间紧迫、匆匆忙忙,最后速战速决,根本没有机会享受。 胡汉三呀胡汉三,还得多谢你的托举,不然我也弄不到这么些齐全的材料。 贾金桃对胡汉三默念着感谢,也有点点的愧疚。 毕竟,胡汉三除了不敢在大庭广众下让和他的关系见光,对自己算是有求必应的。 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的功利性,我相信,你不会介意的。 贾金桃走了出去,笑意盈盈把茶香飘溢的水杯递给监督员,道: “忙活了这么久,你辛苦了,先喝杯水,再给我安装不迟,反正我家是最后一家,你这项工作也算完成了。” 男人想都没想,便接过水杯。 确实一上午没有喝水了,此时闻着淡淡的清香,他便没有讲客气,吹了吹热气,便站在门口喝完了。 贾金桃看着见底的杯子,欣喜不已,她知道这一次她一定胜券在握。 她转身回屋,换上了自己薄如蚕翼的蕾丝纱裙,而后,又把床上昨晚跟胡润才一起时弄乱的杂衣物,一堆抱起丢到了后屋的架子上。 准备妥当后,等了几分钟,男人却并未进屋,而是在屋外的门框上开始钻孔。 “哎,领导同志,我常活动的地点在这边,监测仪器挂房间里吧,外面我基本很少出去,太热了!” 趁药效没有发作,她赶紧冲外面的男人喊道,招呼他进来。 “我们专拍的是户外的一些活动考核,室内是不允许……” 男人探进来个头,微笑着想要解释,却让他看到了令人血脉喷张的场景。 他赶紧缩回身子,捡起工具,便抬脚准备离开。 贾金桃从他眼里看到了震惊、讶异,她笃定这个男人她绝对十拿九稳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贾金桃用裹着近乎透明衣物的身体,直勾勾贴了上去,从后背一把便搂住了监督员,用尽力气,把毫无准备的男人给拦腰拖进了门。 “你干什么!!!!” 男人两手快速攀住门沿,脸色涨得通红,对后背搂着自己的女人怒斥道。 女人的贴近,让他顿时失了分寸,身体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犹疑的间隙,却给了贾金桃可乘之机,她快速像水蛇般缠了上去,顺势一脚把门给踢关了。 男人高举着双手,不敢去触碰这个目地不纯的女人,愤懑道: “放开你的手,否则我不客气了。” “你当然可以不用客气,我自己主动的,你随便怎样处理我都行。我要的不多,让我入选决赛,带我走出这旮旯窝,以后,我也不会缠着你的。在这之前,你想怎样,都可以,好么,帅弟弟。” 贾金桃自视对拿捏男人这方面,是天赋型选手。 所以,她游刃有余地便开始在男人身上上下其手。 不得不说,年轻强壮的男人就是比村里这些个老油条要更有感觉,贾金桃感觉自己这次如果得手,一定占了大便宜。 “好,是你自己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在贾金桃在意淫中欲罢不能时,突然听到头顶男人传来的狠厉的声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贾金桃被男人拦腰抱住腾空而起,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在朝自己计划的发展时,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狠狠地从高处丢到了墙角。 擦着墙面而下,脑袋被磕着传来阵阵钝疼,贾金桃感觉眼前发黑、眼冒金星。 还没有缓冲过来,一件衣服刺啦一声,被拉成长条,贾金桃还没哼出声来,两条胳膊被男人用力一扭反到了后背,手也被捆绑了起来。 “啊,不要,不要,我不动你了,你赶紧放开我。” 贾金桃慌了,她这才明白刚刚男人所说的不客气是什么意思。 她来不及细想男人后面还会干什么,只得趴在地上连连求饶。 第24章算计 “现在求饶,晚了!” 男人心底怒意四起,他没想到刚到这破村子,就被这种女人摆了一道。 幸好反应及时,不然有可能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爬到的位置、一辈子的前途就毁于一旦了。 他倒没想把贾金桃怎么样,只是这个房间孤男寡女,他不能多作停留。 可刚走到门口,男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感觉自己脚下飘浮,浑身燥热难耐,身上的血液似乎在沸腾一般,齐齐往下涌动,让自己不自觉地产生了那些不该有的冲动。 难道是刚刚茶里有问题? 这个想法一闪现,他顿时明白贾金桃的无耻手段。 竟然算计了自己! 被丢在墙角的贾金桃也看到了左右摇晃的男人,摸门把手摸了几次,都没能打开门,她知道药效估计慢慢上来了。 不死心的她,赶紧支棱着起身,即使被反绑着手,还是作死地往前靠,一边嗲声嗲气道: “你看看,你嘴巴拒绝我,身体可诚实了,你……” “住嘴!” 男人意识混沌渐起,毫无目标地长臂一挥,不偏不倚,重重的一巴掌瞬间呼在贾金桃脸上,直接把她扇晕了过去。 趁着自己还能走动,他强力扛着身体传来的阵阵痛苦难耐,终于打开了房门。 他慌不择路地抓起地上的所有工具,跌跌撞撞朝自己的车奔了过去。 好在,车上有一瓶未开封的饮料,他赶紧拿出来,扭开盖子,对着自己头顶淋了上去。 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似乎被稍稍的浇灭了几丝火星,男人感觉自己意识清醒了点点。 来不及细想,他赶紧上了车,凭着惯性打火发动,想找个池塘或者水池去浸泡起来。 他想给周副县长打电话求助,可是神经紧绷大脑一片混乱的他,拿出手机,却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 他油门踩到底,横冲直撞把车开到一个有着池塘的低矮房子旁停了下来。 打开门,便想一脚踏进水塘。 刚好在晒谷子的文春燕一眼便看见了男人的不正常行径,她顿时慌了,扔了筢子,便冲了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腰身,往后死命拖拽。 “喂,喂,你干什么啊!跳水不要到这里跳。” “别管我,我要水,水。” 男人用力一挥,想把春燕甩开,可春燕虽然瘦削,却很矫健,她灵活地躲开了,并反应迅速地跳到男人侧面,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没想到男人倒地不起,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直呼: “好难受,好难受。” 春燕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她按着惊得噗通噗通跳的心脏,迟疑了几秒,还是探着身子往前看。 她这才发现,男人是早上有过一面之交的那个大赛监督员,还给自己送了一个设备过来的。 但此时的男人,意识不清,面色涨得通红,痛苦得浑身抽搐。 怎么办,怎么办? 春燕家比较偏。 除了这条马路直达村里,周围几公里没有其他人家,只有一些山和田。 这个季节刚好玉米茂盛,稻田翻涌,四处郁郁葱葱,像走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丛林坳。 去叫人,家里没人照应这个男人。 春燕爸今天带着春燕妈去做一周两次的透析去了,家里没有其他人。 真要走开很远去喊人,指不定这个男人在这里发生什么意外。 此时的情况眼看着愈来愈严重,男人似乎连呼吸都不畅,高大的身子蜷缩到一团,像在极力克制隐忍痛苦。 春燕来不及细想,赶紧俯下身去,凑近男人,对他说道: “我扶你先去屋里,给你找干净的水,你勉强支撑配合一下,稍后给你去找大夫过来。” 男人虽然极其痛苦,但能听到春燕的话。 他嘶哑着声音,喃喃念叨,不知道在说什么。 春燕扶起他,男人确实很配合地尽力站稳,当男人碰上春燕的肌肤后,他身体不由得颤栗了一下。 春燕贴着他的身体,隔着一层衣服,都能感受到他皮肤像烧红的烙铁一般滚烫。 春燕用尽全力,搀扶裹挟着他的腰身,此刻她也顾不得拘谨,只想尽快安顿好他后,去叫医生过来诊治。 两人一歪一拐慢慢地终于捱到了春燕房间里时,她全身都汗透了,头发尖尖都滴着汗珠。 可能是用尽全力,也可能是着急忙慌。 把他放倒躺下后,春燕忙不迭出去打了一盆水,想尽快给他降降温。 这高出天际的温度,让她以为男人肯定是高烧后出现了惊厥。 没想到,刚把水放下,一双大手却从后面直接缠了上来。 紧接着,男人高大威猛的身躯便顺势把娇小瘦削的春燕扑倒在了地上。 但由于男人行动起来像是喝醉了酒,两个人唰唰倒下后,摔开了很远的距离,春燕惊吓得连连尖叫后迅速逃开。 “别走,别走!!” 男人趴在地上,像是威胁,又像是乞求。 春燕一看,男人微侧着居然开始流起了鼻血,而眼睛在翻白,刚刚的行为根本就不像是有意识的动作。 她进退两难,不知道是该出去喊人,还是该继续先把他安顿好。 “你能不能别动,我给你降下温,再去叫人。” 汗透的衣服紧紧贴在春燕身上,让她更感觉自己大气都不敢出。 “救救我,我给你钱!” 男人不断痛苦地求助,眼神迷离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文春燕。 “我不用你给我钱,我现在就去给你喊大夫过来,你别到处走了好吗?” 春燕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手机因为给秋月存了胡汉三和贾金桃苟且的照片,她担心放在外面被人看到,便藏到了妈妈放衣服的木箱里。 结果今天早上出去,那个木箱被上了锁,此刻想打电话找人也拿不出来。 突然,她想到了男人的手机。城里来的人,不可能没手机。 对对对! 她赶紧朝男人走去,俯下身,也不敢去轻易翻动男人趴着的身体,只得焦急问道:“你的手机在哪里?我给你打电话,找你同行的人过来。” 男人听到了,手哆嗦着去摸裤兜,可摸索半天也没有掏出来。 春燕急忙掰开他的手,直接上手去拿。 可手机还没掏出来,手却碰到一个硬如钢铁般滚烫的东西。 只那么一瞬,男人本还混沌的意识,瞬间沿着春燕手上的点点微凉,直接将她揽入怀中…… “啊,不……” 春燕哪里会想到,男人会来第二次攻击。 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困得没有了半点退路。 而刚刚还像痛苦得快要死去的男人,奇迹般的竟然开始攻城掠夺。 “你放开我!我好心救你,你却要毁我吗?” 等男人滚烫的唇挪开,春燕声嘶力竭一边踢一边哭喊道。 “救救我!我被人下药了!如果不释放,我会死掉……” 男人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希望能征得春燕的允许,他一边强力忍耐着,浑身哆嗦,一面低低地痛苦呢喃。 什么?!!!!! 下药? 释放? 这句话,像一个炸弹在春燕脑袋里炸开了花。 她脑袋像短路了一般,不知所措地僵住了身体。 她顿时明白了刚刚男人的所有行为。 可是,也不能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男子,就失了自己最宝贵的底线啊! 此刻的春燕,陷入了水深火热的思想炙烤里,直到男人的鼻血一滴滴滴到春燕衣服上,脸上。 春燕吓懵了。 他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如果,我救了你,你能给我什么承诺?” 春燕做不到逃脱,看着眼前长相端庄,身形魁梧的男人,加上男人城里人的身份,春燕有了别的想法。 她觉得如果真的要救,那不如拿这个机会拼一把自己的未来。 “结婚!” 男人毫不犹豫的两个字,让长到快20岁,从未做过什么决定的春燕突然就豁出去,做了此生第一个重大的决定。 春燕家家境一直贫寒,爸爸是小儿麻痹,妈妈原本健康,前两年也被查出尿毒症从此离不开透析和药物。 这个小小的家,似乎从春燕记事起,就从未逃离过命运的捉弄。 上次在秋月的帮助下,春燕拿到了胡汉三给开出的重疾证明,妈妈买半年药的钱,省了一大半,原以为可以拿着去应付学费,没想到,这点钱跟大学学费比起来,犹如杯水车薪。 索性,她把自己刚到的大学本科录取通知偷偷烧掉了,决定放弃继续念书。 既然跟天赐哥一起走进大学校园的梦想,终究无法实现,那不如找个好人家嫁了,说不定还能给家里带来命运转机!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春燕想到这里,眼角的一滴泪,无声地滑落,滴到了泥土平铺的地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结婚!” 早就已经忍耐到极限的男人,像等待发号施令的冲锋队得到了指令,再也顾不得任何思绪阻拦,带上自己的千军万马奔赴战场…… 所有的隐忍与释放,所有的痛苦与诀别,都隐没在这片山坳深处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里,裹挟着梦想,飘飞到了很远很远春燕未去过的远方。 第25章奇怪的味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春燕的意识由异常清晰,到完全混沌,又到半迷糊半清醒状态,辗转了好多个轮回。 男人异常亢奋,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他一次又一次带着春燕冲向极致顶峰。 春燕从一开始的纠结难过,到慢慢的接受配合,最后陷入了昏沉的缱绻中。 窗外,落日暗沉,斜晖洒在窗边,一缕光线温柔地印在春燕紧闭的眸子上。 院子里传来了春燕爸和春燕妈说话的声音。 春燕条件反射一般,突然间彻底清醒过来。 她紧张地环顾一圈房间,好在,男人已经休整好提前离开。 顾不得床上的凌乱和一地被扯碎衣物,春燕第一时间奔到到门口把门反锁,紧接着忍着双腿间传来的疼痛,一点点挪到衣柜,去翻找一套能遮掩的长衣长裤先穿上。 “燕燕,天都黑了,怎么没有把谷子收一收呢?” 是春燕妈温柔的声音,朝着春燕房间问道。 “妈,对不起,我人有点不舒服,下午就多睡了一会,结果睡过头了。” 心虚的春燕,忍着心里的自责,为了不让她们担心,尽可能把声音放平稳地说道。 “哎呀,不舒服,要不要紧呀!是不是中暑了?我就说,等我们回来再晒,多少能帮点忙,你非要一个人干活。哎……” 春燕妈心疼不已,缓缓地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怎么还锁上了呢?我摸一下额头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中暑了。” 春燕赶紧把衣服穿好,把地上被撕碎的衣物和碰翻的零碎东西都藏起,这才打开了门。 “妈,我没事了,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春燕强颜欢笑。 她偷偷看了一眼男人车子停下的地方,早就已经车去人走了。 她莫名感觉心脏紧绷得难受,空落落的。 “没事就好,脸色怎么这么白,傻孩子,谷子哪天晒不是晒,别把自己累垮了。” 春燕妈心疼地摸了摸春燕的头,不发烧,她就放心了一些。 “妈~” 春燕听着妈妈的话,感觉心里堵着难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就这么突然地奔涌而来。 她搂着妈妈趴在她肩膀嚎啕大哭起来。 男人已经不知去向,而她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结局。 一切好像发生了,一切又好像没发生。 如果不是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印记,还有腿间传出的阵阵疼,春燕甚至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现在梦醒了,难道自己也终将为自己赌上的未来埋痛苦的单么? 春燕妈只以为是女儿身体不适,她赶紧搀扶着春燕进到房间,等往床上坐下时,她才察觉到了异样。 房间里萦绕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作为过来人的妈妈,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春燕床单都被扯掉了丢在一旁更让她加重了疑惑。 春燕难道睡在厚厚的棉花垫子上?这么热的天,她还换了衣服穿上了长衣长裤? 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 “你房间里谁来过??” 春燕妈一把推开春燕,原本温柔体贴的声音瞬间炸裂。 春燕一惊,愣了几秒,都忘记了哭。 也是妈妈的这一声大喝,让春燕瞬间清醒。 现在还不是哭泣的时候。爸妈身体本就已经病入膏肓的状态,如果还让她们操心,自己太不是个人了! 她看妈妈盯着床单的方向,赶紧醒醒鼻子,破涕为笑道: “就这深山老林的,谁进来啊!我可能真的感冒了,刚刚睡着的时候忽冷忽热,所以把床单都撤掉了,还加了衣服。” “那这房间里什么气味?” 春燕妈听了她的话,脸色缓和了一些。 在她们心里,春燕一直乖巧懂事,从来没有说过谎话,但那腥腥的特殊气味还是挥散不去,她总觉得自己不会闻错。 “哪有什么味道啊!我怎么闻不到?” 春燕一直闷在房间,早就适应了那里面的气味。 不过她也突然想到什么:“哦,我今天下午来姨妈了,可能就是那个味道有点重。妈你别多想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去收一下谷子。” 春燕妈这才打消了疑虑,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不过一听她又要去做事,赶紧一把拉住她的手道: “不收了不收了,我等会跟你爸把谷子扫成堆,用油布盖起来挡一下露水就行!明天再说!” 打发走了妈妈,春燕怀着忐忑的心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她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就是这样一去不复返,还是说他会换时间过来兑现自己的承诺,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结局。 这一晚,春燕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第二天,春燕感觉自己身体恢复了一点,下身的疼痛感得到了缓解,只是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淤青,还是没有淡化,她只得继续穿长衣长裤。 等把谷子平铺好晒开,道路尽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心里拔凉拔凉的春燕决定出去找秋月诉说一下遭遇,有个人倾诉总比自己像望夫石一样空落落地等待要好一些啊。 就这样,她吊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以全身封闭装扮的样式出现在秋月面前。 秋月见了,被吓了一大跳。 “你搞什么,文春燕!” 秋月正在灶台煮猪食,看到春燕的样子,惊恐问道。 “小点声!” 春燕不想王翠兰看到自己,或者来围观自己,她赶紧焦急地捂住秋月嘴巴。 “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秋月看她躲躲闪闪,总是像做贼似的往门外看,她开玩笑着嘻嘻哈哈说道。 春燕突然又不想提这事了,一股难为情,让她无从开口。 她紧咬下唇,坐在小板凳上一言不发。 秋月见她沉默下来,感觉到了什么异样。 这跟平时的春燕完全大相径庭。虽然有时候她也会不怎么说话,但那时候的她眉眼弯弯,不会像现在忧郁都已经挂在脸上了。 “说说看,怎么啦?是不是高考成绩出来了,不理想?” 秋月瞎猜,她知道强问问不出来。 春燕摇摇头,木然道:“我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啊,那不是好事吗?不满意还是说……也是学费的事?” 秋月想不出其他更让她这样郁郁寡欢的事了,“还是婶子怎么了吗?” “都不是!我妈还好,大学,我不准备继续上了!通知书我都已经给烧掉了!” 春燕眼里透着深不见底的悲凉。 “文春燕,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为了这张录取通知书,熬了多少夜?” 秋月其实自顾不暇,自己家也算中等条件的家庭。 老爸能赚钱,而且因为是技术活,工资相对农村工资来说并不低。 这些年,家里也没有做大的建设,王翠兰除了好吃懒做会胡乱花掉一些,会毫无底线给沈秋阳买一些他想要的玩具,应该还是存了一笔钱的。 只是她们对自己一向苛责,总觉得女孩子反正要出嫁,不需要读书,所以,她的学费,每次也是头疼的问题。 也正是因为不同原因的缺钱,让两个好朋友更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我虽然休学了一年,都还在咬牙坚持要把高三上完,再上大学,你现在早我一年都可以进大学了,居然放弃……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秋月对于春燕的做法,没法理解和共情。 春燕家虽然清苦,但她爸妈却视她如珍宝,即使自己不吃药不治病,都要供她上学。 这跟秋月是天壤之别。 春燕紧皱眉头,依然沉默。良久后,她抬头蹦出一句:“你信命吗?” 第26章淘汰 “我不信命,我只信自己!” 秋月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异常坚定。 不过,她觉得自己之所以有这样子的信念,可能是家庭带给自己的阴影和创伤导致的。 “信自己?” 春燕似乎听到了特别难以消化的字眼,她眼神无光,喃喃自语地把这三个字念了几遍。 “可我第一次信自己,却发现已经万劫不复了,我该怎么办???” 春燕突然就无声地哭了起来。 经过一晚上的提心吊胆辗转反侧,还是没等来自己的期待,她感觉此刻自己快碎了。 秋月这才意识到春燕是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了。 她赶紧丢掉烧火棍,跑过来蹲到春燕跟前,一把掰开春燕掩面哭泣的手掌,用严厉的语气问道: “文春燕,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看着我,说实话,你发生什么事了!!” 春燕睁着猩红的眸子,透过光波光粼粼的水汽,这才在抽抽搭搭中,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天呐,春燕,自古只有英雄舍命救美,你还是第一个美人舍身救英雄的! 可惜,你大概率碰到一个狗熊了。” 秋月并不是笑话春燕,只是替她不值! 她明白现在这个时候说任何话都已经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去补救。 “昨天我看那个男人长相还算周正,年龄应该比你大好几岁,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在外面胡来的人,怎么就突然就被人下了药呢,还跑到你们家那边去了?” 秋月喃喃自语,脑袋里飞速转动着应付的对策。 “不过不要紧,现在大赛还有八九天,那个男人肯定是会在村里待到大赛结束,我给你去找他! 这事,他必须得负责!别以为结婚这个词是说说而已的!” 秋月觉得既然男人吃干抹净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没有任何反应,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上门去找事。 只是她突然想到,结婚这么大的事,春燕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结婚,你确定你有心理准备吗?” 秋月必须先确定好春燕的意向,再去找男人谈判。 结婚!出钱!他反正必须承担一个! “就算没发生这件事,我也没打算继续上学了。所以如果能找到一个条件合适的人家,我觉得我结婚的话对我爸妈来说也是好处。” 春燕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一点,她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其实也不一定要结婚啊,你嫁个好人家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缓解爸妈的经济压力,给他们补贴一下吗? 外面的世界应该也挺精彩的,你可以去外面打拼一下,你确定要这么快就步入婚姻的牢笼吗?” 秋月是根据自己平时在村里这些家庭中的见闻,觉得婚姻过早,确实会留下很多遗憾。 “可我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连底线都失去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谈论别的。” 听到这句,秋月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她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继续安慰她。 或许有时候就是这样子的,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你可以去想尽办法的安慰她说服她。 但真正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其实也不一定能够妥善接受和解决。 如果自己万一遇到这种事,也不一定会比春燕处理得更好。 秋月默默叹了口气,她拍了拍春燕地肩膀道: “我先跟他去谈判一下,到时候有什么结果我再告诉你,我会尽量给你争取你的保障。必要的时候会喊你过去跟他面对面沟通清楚。” “谢谢你,秋月!” 春燕感激地抱住了秋月。 此刻,秋月就是她最强有力的后盾。 对秋月的行动力,春燕是一向信服的。 她原本只是想找她诉诉苦,排解一下心里的难过。没想到,她居然愿意为了自己出面。 这让犹如飘浮萍草般没有安全感的春燕,顿时感觉安心了不少。 “但是,一定要替我保密!如果这事让我爸妈知道了,那真的会比杀了他们还痛心的。” 春燕叮嘱道。 秋月笑笑,拍了拍自己胸脯道: “我做事,你放心!但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如果不愿意承认昨天意乱情迷时说的话,你是公开去寻求公道,还是自认倒霉接受现实!” 这两句话得分量,让春燕原本稍稍安定的心这下又揪起来了,她面露难色,不知所措。 “好啦,好啦,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尽力的去把每一步走好,你放宽心回去吧,有消息我过去告诉你。” 两人商量好了对策,便在秋月家门口分开。 秋月因为着急找那个男人,便直奔村委办,他们是分管大赛事项的,应该在村委那里能找到人。 隔着老远就看到村委办门口的老槐树下,聚集了一大帮子人,正对着那个那个张贴告示的通知栏上指指点点。 秋月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看居然是村花选举大赛第一批被淘汰的人。 真是奇了怪了,选举大赛不是要进行才艺表演吗?怎么还没开始就已经开始淘汰了? 定睛一看,排首个淘汰出局的,居然是贾金桃! 虽然秋月对有人出局挺高兴,毕竟人越少自己胜算才更大。 只是昨天贾金桃坐上了监督员的车走的,难不成跟他攀关系没攀上?秋月有些不解。 那是不是说明,男人的人品还是没问题的?! 她瞄了一眼淘汰榜,便抬脚进办公室走去,可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 县里来了这么多负责人,都不用在这里坐镇吗?他们到底用的什么选举规则。 就在秋月探头探脑,四处寻人之际,胡汉三满面春风从老槐树下走进来了。 “村长!” 秋月每次看到胡汉三,就会想起他和贾金桃的不雅照,总会不自觉地翘起嘴角露出戏谑的神情。 “哦,秋月呀!” 胡汉三看到秋月,却每次都像看到瘟神,总觉得被一个小丫头一眼看穿府邸,让他这个高高在上的村长威严都折损了不少。 尤其最近发现自家宝贝儿子胡天赐,居然对这丫头有想法时,胡汉三更加坐立不安,时不时想起,就觉得犹如坐针毡。 “村长,特意来找你的!” 秋月的落落大方,把胡汉三倒是显得小肚鸡肠。 他赶紧挺了挺腰背,拿出架势,不想自己的势头被压低了: “找我,为什么事啊?” 他看了看四下,没人往这边看,胡汉三才放心了点,就怕沈秋月当众揭自己老底。 “那个发送设备的监督员,还在村里么?” 秋月自然看出来了胡汉三每次的不自然状态,她今天也没心思跟他缠斗嘴皮,便开门见山问道。 第27章自有分寸 一听跟自己无关的事,胡汉三这才松了口气,道: “他们去别的村了,我们响水坳是第一个考核村。所以,优先安排了大赛设备那些,你要好好表现啊,争取拿个头魁,给咱们响水坳长长脸。” 胡汉三振振有词又是一番训话般说教。 “那就不劳村长费心了,凡事都看缘分,您说是不是,就比如金桃婶子,居然成了第一个被淘汰的,就挺遗憾。” 秋月故意把贾金桃扯出来,压一压胡汉三的领导气焰。 没想到,他居然呵呵一笑,毫不留情道: “是啊,活该呗,有些人就是不知足,要遗憾也是她遗憾。” 秋月觉得很不可思议,难不成这两人闹掰了么? 怎么觉得这胡汉三对她满不在乎呢。 “昨天晚上大壮叔回来了,村长知道么。” 秋月担心手里的照片对胡汉三没了威慑力,也怕他一直拖着答应给的钱一直不给,最后会不了了之,她只得从侧面试探着问道。 胡汉三似乎真的不知道,他稍稍诧异了一瞬,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她的事与我无关!” 似乎不想多提贾金桃,胡汉三抬脚就要走。 “村长,照片放手机里,责任太大了,我每天要提心吊胆地防人,您这边事情不多了,就抽时间解决了我们那事吧。” 既然侧面敲击你不给反馈,那只得索要正面回答了。 胡汉三做贼心虚地又左顾右盼了几下,靠近秋月道: “不要老拿这事说事,我自有分寸!” “村长,你还是先给个具体时间吧!不然的话我只能直接找金桃婶了!她可是告诉我,说她的玉米赔偿款已经放到你手里了,加上马路赔偿款那些一起跟我结算!” 沈秋月伸手拦住胡汉三的去路,义正言辞道。 她感觉胡汉三在有意拖延,而所谓的没时间和钱还得凑都是借口。 而事实上,确实如此! 贾金桃上次把两万三给胡汉三后,胡汉三为了避人耳目,也怕被他老婆何珍珠发现,他便放到了自己的私人小金库。 可放进去容易,取出来却难了。这钱放久了好像是会生出感情似的。 放了几天,胡汉三再想拿出来就有点像割肉的感觉。 尤其是胡润才被他拿着照片倒打一耙威胁,并且松口不要那八千块钱后,他更觉得这钱不能这么轻易就给了沈秋月。 “她的是放我这里了,我上次可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可胡润才那是个吝啬鬼,他的钱没那么容易拿到手,我答应了你的几件事,肯定想一次性解决嘛。 等你润才叔的钱拿到手了,我再跟你一起算。” 胡汉三又找了这个借口,想敷衍秋月,拖延到她开学,她就不在村里了,到时候再找沈大强那个软蛋把照片的事让他去解决掉不是分分钟的事了。 “哦~原来如此!那润才叔怎么说的呀?” 秋月不傻,她看胡汉三的架势,这是准备玩拖延战术。 她不会让他得逞! 不过今天她急着去处理春燕的事,先探一探胡汉三的口风,她后面才好出主意应对胡汉三,让他乖乖拿出钱来。 “他说他回去凑钱,你总得给他点时间嘛!年轻人,别这么急躁!” 胡汉三慢悠悠说完,便赶紧转身抬脚就走。 他就怕多待一分钟,沈秋月得薅着他说个没完没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秋月捂嘴笑出了声,她冲着胡汉三的背影大声说道: “好嘞,村长,那我等你的通知啊,死等哈~” 胡汉三一步三回头,心里暗骂: 明明沈大强这么个怂蛋,尼玛的王翠兰,到底在哪里借的种,生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虎犊子小鳖孙,老子还真就被她拿捏了。哼,还想祸祸我儿子,休想! 这边胡汉三刚骂完,那边沈秋月已经在村里坐上了胡天赐的自行车赶往邻村去找昨天的监督员。 “天赐哥,今天真的得谢谢你了,不然我估计会跑断腿都找不着人。” 秋月开心不已,送走胡汉三,她便紧赶慢赶着去邻村找那个伤害春燕的男人。 刚走到村口就碰上了骑自行车从镇上回来的胡天赐,买了一大包茶料,说是胡汉三用来招待领导们准备的。 也就在胡天赐口里,秋月得知了监督员所在的村子和位置。 于是在胡天赐主动请缨下,秋月坐上了他的后座,二人朝百合村奔去。 “谢我干啥,能送你,我挺开心的。” 胡天赐此时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喜欢的女孩就坐在后面,这是他在梦里都能笑醒的场景,如今却轻而易举无意中实现了。 秋月微怔了几秒,脸唰的一下红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胡天赐对自己和对别人时完全不一样的态度,这没有戳破的朦胧感,让秋月有些胆怯了。 她说不出来对胡天赐的感觉,说喜欢,算不上,说讨厌,那也不会,跟个朋友一样,像个邻家大哥哥,这或许就是她内心深处此时给胡天赐的定位。 她挺担心,如果胡天赐真的有什么情愫,自己到底该如何应对? 胡思乱想中,她想到了春燕。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胡天赐的傻姑娘,因为一时心善,因为长久以来家庭的重担已经让她失了分寸把自己交付出去,如果那个男人真不对他负责,她估计这辈子都会失去了爱人的机会。 如果时间能重新来过,秋月真想替春燕向胡天赐表白。 是不是就会是另一番结局呢? “想什么呢?已经到啦!” 胡天赐兴冲冲地说道。 平时他觉得挺长的路,没想到有秋月陪着,居然这么快到了。 秋月抬头一看,已经到了百合村,她赶紧打断了胡思乱想,跳下车快步就朝村里走去。 “秋月,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这么急找那个监督员,干嘛呢?” 胡天赐紧随着秋月的脚步,边小跑边问道。 “天赐哥,这个你别问,等会如果我找到了他,你就给我把好风,让我好好会会他!” 秋月说得义愤填膺,一时让胡天赐分不清她到底是在激动还是在愤懑。 “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胡天赐有些犹疑和试探地问道。 “想什么呢,没责任感的男人,谁看得上他?” 秋月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回答。 胡天赐哦了一声,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喜欢他,那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两人走到一户人家院子门口,胡天赐很有眼力劲地主动发问,打听监督员到哪家去了。 正聊着的时候,身后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秋月????” 第28章软肋 秋月转身,疑惑地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仅停顿了一秒,她顿时兴奋地惊叫起来: “芳玲?呀,芳玲真的是你!!!!” 两个女孩拥抱到一起,一时难舍难分,开心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怎么在百合村啊!我没听你说起过,你不是家住在镇上吗?” 丁芳玲是秋月休学一年后,继续上高二时认识的同学。后面因为两人住一个宿舍,有共同兴趣爱好,很快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用秋月的话说,春燕是她的发小皆闺蜜,而丁芳玲则是她的死党皆心腹,两个人在她心里分量不相上下。 “我舅舅是百合村的,之前不认识你,都不知道你们家离这里居然这么近。早知道,我假期应该多来几次的。” 丁芳玲有些遗憾道。 “嘻嘻,以后多来,我到时来找你玩。不过,我就不接你去我们家了,你知道的,我们家那个氛围,怕你去了有阴影。” 沈秋月对丁芳玲没有隐瞒过什么,基本上她家里的一些大小事都会跟丁芳玲分享,也因为有丁芳玲愿意倾听,秋月很多烦恼说完后,便消散了。 不过丁芳玲很少谈及她的家庭情况,秋月只知道丁芳玲家住镇上,以前开过一家店铺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倒闭了。 再后来她们家分了一套在镇上的房子,一家三口便在那里定居了。 丁芳玲有时候手里很多生活费,她就会请秋月吃东西,但有时候她又捉襟见肘,还得借钱过日子。 秋月虽然很好奇,也很少主动问过原因,觉得这是她的私事,如果她愿意告诉自己,她肯定会说的,而如果她不愿意说的,秋月觉得肯定是有难言之隐。 两个女孩相互帮衬,关系也处得很融洽。 不过沈秋月可能现在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她自视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在碰到了她身边胡天赐以后,跟自己的关系会暗中决裂,最终渐行渐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就在两人嘻嘻哈哈打闹说笑时,胡天赐已经问好路,走了过来。 丁芳玲看见胡天赐走过来,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有些拘谨地主动向胡天赐伸出手道: “你好,我叫丁芳玲,是秋月的朋友。” 一听说是秋月的朋友,胡天赐这才伸出去客套地握了下,敷衍道: “你好,我叫胡天赐,也是秋月的……的朋友。” “你们两个,好老套啊,年轻人,还需要这么打招呼嘛,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是熟人了,彼此就不用这么拘谨了哈。” 秋月很开心拍了拍丁芳玲的肩膀,三人顺着胡天赐的指引,朝村头走去。 隔得远远的,秋月便认出了那个监督员,今天他换了一套休闲装,看起来异常像斯文的败类。 哼,长得人模狗样,昨天还觉得你一脸正气,没想到不干人事!真是看走眼了。 秋月看到他起,刚刚的开心竟瞬间消散。 她对丁芳玲和胡天赐交代道: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他谈点事,关系重大的事!记住如果有人靠近打扰,一定要阻拦!”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两人不明所以,连连点头。 秋月直接跑过去,监督员正在帮那户人家安装设备,转头时看见一脸愤怒怼着自己的秋月,他愣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秋月也不跟他客气,上前直接来问。 她都替春燕心寒,被别人睡了,连对方姓甚名谁都还不知道,真是稀里糊涂的人。 “你是?响水坳的?” 男人似乎记起来了秋月,试探地问道。 “是,亏你还记得!那你可还记得,昨天下午在响水坳发生了什么事?” 秋月没好气地质问道。 男人多少神色一变,慌张了起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跟你什么关系?” “跟我有没有关系你不需要管,你只需要知道,被你伤害的那个女孩子,在自寻短见!” 秋月故意把问题说得很严重,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对春燕是怎样的一个态度。 没想到,让她难以接受的是,男人居然真的冷漠转身,跟自己好像没关系的事一般,不再搭理。 “喂,你还是不是人?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孩子虽然成年了,可毕竟还是学生!她为了救你,失了清白,你不需要兑现承诺,或者有点表示吗?” 秋月不干了。 虽然男人的反应是意料之中,但真正看到时,她却难以接受这种现实了。 她不敢想象,这世间还真有如此这般绝情绝义的人。 “是她让你来的?” 四下并无其他人,半晌,男人回过头冷冷地问道。 “她还不屑于让我过来,甚至这件事都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只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我都看不下去了,我不知道你这个当事人是怎么做到冷漠至极的,居然还能安心安意的上班?” 秋月说的话,让男人无言以对。 他停下了手里的活,沉默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还是个男人吗?敢做不敢当是吗?我告诉你现在找证据还是能找出来的,而且必要的证据我也留存了。 我要是去周副县长那里告你的状,我看你还能不能这样乐得逍遥。” 秋月心一横也不怕得罪他,她心想: “我光脚的,怕你穿鞋的干嘛。今天就是说破天我也要给春燕说出个理来!” “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我没说不负责任,只是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我还需要时间去面对!” 秋月说了这么多,才终于知道自己说的哪一句戳中了他的软肋,看来这个周副县长对他是有威慑力的! “碰到任何事情,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这个,这应该是最基本的解决态度吧!管你是第一次还是第几次,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给你几分钟的考虑时间,你有什么决定,告诉我。” 秋月也不想把他逼得太紧,而做出狗急跳墙的决策。 她希望的是他在冷静的状态下,做出能对春燕负责的决定。 站得远远的胡天赐和丁芳玲看着秋月气愤无比,对着监督员指手画脚的样子,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秋月跟这个林子建很熟了吗?” 丁芳玲刚开始还觉得挺有趣,她小声问胡天赐。 却没注意胡天赐脸上闪过的烦躁不安,他有些赌气地说道: “这人叫林子建?我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刚刚还跟他闲聊了一会,这个男人看起来比我们可大了七八岁吧。而且一看就是那种官范派头,秋月不会是有恋父情节吧,喜欢这么老的?” 丁芳玲单手托腮若有所思的品头论足。 胡天赐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两个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自己在想什么。 丁芳玲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她在一旁看了看胡天赐,又看了看秋月,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第29章嫉妒 “那个女孩是叫文春燕是吧!” 良久后,男人抬头,眼神里虽然还有些闪躲,但至少能坦然面对了。 秋月一听,心中一喜: 既然知道春燕的名字,看来,这个男人背后也还是去琢磨了这事的。 只是可能事发突然,他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吧! 但愿如此!! 想到这些,秋月缓了缓语气道: “没错,正是!” 林子建顿了顿站起身来,道: “她既然还在上学,以后就由我来赞助她上完大学。 至于大学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如果她选择跟我,就到时再商议结婚的事,如果她找到了更合适的,那就听从她内心的自由。” 这个方案,倒是秋月没有想到的。 她一拍脑袋,当即拍板确认! 哪里还有比这个更好的选择呢?既能让春燕不再操心学费的事安心上学,还能让她后半辈子有个稳定的依靠。如果她以后真有更合适的人选,还可以自由决定! “行,这可是你说的,我已经录音了!” 秋月这才亮出自己的老旧手机,在手里晃了晃。一脸得逞。 有了拍下胡汉三那次证据维护权益的经验,秋月在这里,也多留了一个心眼。 顺便,她也可以拿回去给春燕听听,让她心安。 “你……” 林子建没想到沈秋月会搞这一套,他恼火不堪,指着沈秋月半天说不出话来。 本想上手去抢,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另外两人。最后他咬牙切齿,只得忍了下来。 “你可以走了,既然我说到了,必然会做到!” 林子建不客气地说道。 “那不行,你得给个信物,让春燕相信!” 秋月不依不饶。 “你有了录音还不够?别胡搅蛮缠行么?” 林子建来了火,感觉沈秋月有点得理不饶人。 秋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自然眉眼弯弯,笑呵呵道: “那不一样,信物更有温度!” 就在这时,林子建的手机响了,他皱眉避开秋月,背过身去接听。 是周副县长的电话,他需要提前回县里,这边的活动,全权交给林子建负责,现在需要他赶到百合村的集合点去开个会。 为了不受秋月的干扰,林子建一脸恭敬地讲完电话,便摘下手上的一块腕表,递给秋月道: “把这个给她!我希望你不要蹬鼻子上脸,否则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得嘞,你放心,录音保证不会外传。只要你按刚刚你说的说到做到,我绝对不会食言。” 秋月心满意足,把手机收下,小心地揣进了兜里,又满脸笑意道: “春燕是个实打实的好姑娘,你对她好,会有福报的。” 说完,她还踮起脚尖,拍了拍他肩膀,大有训话的架式,而后才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气得林子建在原地跺脚暗骂。 秋月拿着战利品兴冲冲回到胡天赐和丁芳玲身边,这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胡天赐刚刚还笑容和煦的脸,此时却面无表情,只是生冷地说了两个字: “走吧!” 便自顾自转身朝自行车走去。 “你们刚刚聊些什么?他怎么像生气啦?” 秋月不明所以。 “我跟他说了不过几句话,应该不是我们的聊天内容,你等会回去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丁芳玲虽然猜想胡天赐很有可能是在埋怨秋月去找林子建说了这么久的话,但她看着秋月一脸茫然的样子,鬼使神差地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甚至,她有点羡慕秋月能得到胡天赐全部的目光。 就在刚刚,自己绞尽脑汁找话题跟他聊天,他都是爱搭不理。可一看到秋月过来,明明很关心地一直在看着她们那边的情况,却又装作无动于衷,情愿自己生闷气。 “芳玲,我在参加村花选举大赛,加上农忙时节,这些天有些忙不过来,就不邀请你去村里玩了,等我们开学后,我们再碰面。” 秋月说的是实情,玉米已经熟透了,西瓜也指日可摘,还有几亩田的稻子在地里等着收割,而沈大强一直在外村做工,秋月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也无暇顾及太多。 解决完春燕的事,就得收心在农活上去了。 两人挥手道别。 丁芳玲看着胡天赐骑车载着秋月的背影,映衬在稻浪翻涌,野花四溢的秋季田园风景里,她内心深处居然生出了几丝嫉妒。 虽然稍纵即逝,却犹如暗雷虚掩,似乎只需要轻轻一碰,便能引燃爆发。 车上的秋月并不知情,她侧身坐在后座,双腿随着车子的轻微摇晃而自然摆动,感受到秋风习习带来的惬意,她闭上眼睛,忍不住发出感叹: “好舒服呀!” 胡天赐见她压根没把自己藏得并不深的情绪放在心上,顿时有些生气了。 他置气地说道: “你真的这么把我当外人吗?我都这么远送你来见到了林子建,你却连见他的原因,都不肯跟我分享一下。” 林子建? 哦,原来那个监督员叫林子建。 秋月哦了一声,这才打趣地说道: “天赐哥,装模作样生气可是小孩子才爱玩的小把戏哟,咱们成年人了,不玩虚的,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只简单的两句话,便让胡天赐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再也繃不住继续生气,妥协道: “好啦好啦,我没有生气,成年人! 哈哈…… 我不过就想知道,你刚刚对那个林子建又是指责又是谈笑的,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们……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不然他为什么对你那么顺从呢?” “嘿嘿,我跟他还真就只是一面之交,今天来主要是为了春燕!” 秋月有些得意,但倒是不至于忘形。 她脑瓜子转了一圈,知道春燕的事事关她的名节,能少让人一个人知道,就少让一个人知道得好。 她继续说道: “春燕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我看那个林子建是城里来的,而且比较好说话,就去找他谈了谈赞助的事。” “啊?” 这一套说辞,把胡天赐都说得瞬间信服了。 “那结果怎么样?”他关切地问道。 “结果就是,他同意了呗。” 秋月笑嘻嘻地说道,虽然对胡天赐说了谎,让她心生歉意,但出于对春燕的保护,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胡天赐在心里对秋月的好感度又在无限飙升,他状似玩笑道: “以后要是需要单独见男性,你随时喊我!我可不放心,你这样一个人去见陌生人。” “哈哈,天赐哥,你给的待遇也太好了。再说,你平时在大学,离家这么远,哪里顾得上我呀。” 秋月不以为意,依然乐乐哈哈,心里却闪过一股暖意。 “只要你一个电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欢笑声洒满了村间小路。 胡汉三站在村口,隔老远就看到自行车上的两人。 胡天赐不知道听到什么好笑的,笑得前俯后仰,把车摆着z形一摇一晃进了村。 胡汉三顿时黑了脸…… 第30章出大事了 “爸,你这是在这里接我?” 胡天赐心里高兴,看到胡汉三摆着的黑脸时,他也选择直接忽视。 跳下车,主动跟胡汉三打了个招呼。 “村长,你不忙呀,那记得我们的事,有空了就早点解决一下哦。” 沈秋月当着胡天赐的面,直接内涵胡汉三。 这让胡汉三又气又恼却又不能发作,只是脸拉的更长了。 秋月急着去找春燕,便朝胡天赐道谢后开开心心先走了。 待沈秋月走远后,胡汉三直接向胡天赐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你是要把老子气死对不对,跟你说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你驾驭不了她! 结果你倒好,跟她越走越近,你是存心跟我对着干是不是????你说啊!” 胡天赐本来还在为跟秋月有了一点点进展而开心得不能自已。 结果这份喜悦,还没来得及感受,就被胡汉三淋了一盆冷水。 可犟脾气上来,他也不管胡汉三是爹还是天王老子,直接硬刚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的事,你管不了,管好你自己得了。” 说完,把衣服一甩,骑上车飞奔而去。 胡汉三被气得原地炸裂,七窍生烟。 “真是造孽,造孽,怎么生这么个化生子!真是气死我了……” 胡汉三被气得不轻,他一边拍着胸脯缓冲,一边咬牙切齿,大口喘着粗气。 那边秋月连自己门都没进,便直接去了春燕家,把今天自己找林子建的经过说了一下,还把偷录林子建说的承诺,播放给她听了。 直到拿到秋月递过来的腕表,春燕这才相信,秋月并没有骗自己。 “秋月,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春燕原本低迷的情绪,因为有了林子建的话,她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原本苍白的脸色也缓和了好多。 “害,春燕,你现在呀就什么都不用想,也不要想着自己失去了什么,就等着开学之后好好去上学,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好,那就走好每一步,有条件了多充实一下自己。” 秋月担心春燕一直在纠结自己失去底线的事而走不出自己的心灵牢笼,她故作轻松地安慰春燕。 秋月还告诉她,既然林子建愿意负责,以后家里的负担也会轻很多,你爸妈也能好好养身体。 “可是我的录取通知书被我烧掉了,而且如果突然之间有人给我钱去读书,我爸妈也会怀疑的。” 春燕才下眉头的愁绪又上了心头。 “录取通知书的事只能由村里出面或者学校出面看能不能开个证明什么的。至于你说学费的事情的话,可以说是林子建资助你就好了。 等会儿我会跟叔叔婶子提一嘴,就说有资助名额,提前让她们有个心理建设。” 秋月现在也不确定通知书的事能不能这样解决,但是没有尝试的话,总还是有希望的。 现在春燕情绪不稳定,只能尽可能地说一些积极的话先鼓动她。 春燕在秋月的一番开导下,加上有了林子建的信物,心情确实慢慢好了起来,眼角也有了笑意。 春燕妈在听到春燕有人资助她上学的消息之后,更是喜极而泣。 她连连向秋月道谢,说如果不是因为她都不会有人发现咱们家这个特困户。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秋月。 按理说,国家对每个村上都应该是有定点贫困户的扶持的,但是在他们响水坳,却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家庭收到过补助。 而且如果真有人家收到了,而自己不知道,那肯定也是随便造的花名册。 因为村里特困户非春燕家莫属了! 一个残疾人,一个重症病人外加个读书的,经济来源就是指望着土地。 如果连她们家都算不上贫困户的话,那就是这个负责人有问题。 而负责人难道不是胡汉三为首的村干部他们吗? “哼,不能便宜了他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 想到自己拿着照片威胁都还没到手的正当利益,秋月眉头紧蹙,觉得还是不能任由胡汉三拖延时间。 她从春燕家出来,便直奔胡润才家而去。 胡汉三不是说,胡润才的地租难到手么,她现在去听听胡润才的意思。 没想到刚走到胡润才家门口,一把扫把直接从房间里飞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胡润才的鬼哭狼嚎声,人还没见到,一床被子还有枕头那些唰唰地从窗户飞到了马路上。 不是秋月身手敏捷,她都差点被砸中。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秋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听到嚎叫声中,还夹杂着牛英英破口大骂的声音。 难道是两口子吵架了? 秋月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就在她狐疑之际,牛英英边拍着门边嚎啕: “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一直勤俭持家,攒钱搞点建设,你却联合你兄弟,坑我的血汗钱! 你还把大丫二丫搞得都没了工作参加这什么狗屁大赛。结果你哥,你哥真不是人啊!居然连个初赛资格都没给她们留啊,直接就这么淘汰……天杀的胡润才,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啊……” 秋月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大概明白了原委,大丫二丫辞工回来参加比赛的,然后没能晋级,所以牛英英就找胡润才发脾气? 那他说胡润才联合他兄弟坑她的血汗钱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些家长里短的事自己不便过问,秋月只得蹑手蹑脚地绕开地上被丢出来的杂物走出了他们家院子,顺手把扔到了马路上的枕头,给他们拾到了院墙下。 看来只能换时间问胡润才了。 可就在往回走到自家大门口时,才看到马路对门的贾金桃家围满了乡邻,而贾金桃高一声低一声的哭泣声,让秋月头皮发麻。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这么适合吵架么? 秋月有些心烦意乱,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她对别人家里的鸡飞狗跳不感兴趣,便赶紧闪身进了门。 毕竟自己家里就经常一地鸡毛,根本不需要围观别人的那些磕碰了。 只是贾金桃家发生的事,好像不太寻常。 除了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人,不多久还到了两个便衣民警。 而全程除了贾金桃一直在啜泣,根本没有听到李大壮的声音。 沈秋阳伸长了脖子,在人堆里已经看了很久了,见没有自己感兴趣的,他便自行回来了。 走到院子里,看到秋月正在清洗早上没洗完的衣服,没好气道: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都要饿死了,也没人做饭吃!” “你不知道让妈给你做么?” 秋月头都没抬,没好气地说道。 对这个被王翠兰惯到愈发骄纵的弟弟,秋月没有半分好感。 而因为受王翠兰长期打骂秋月成家常便饭的影响,沈秋阳也把这个姐姐当丫头使唤。 “妈说了,找你做饭,她要在那里看会热闹再回来。” 沈秋阳不依不饶。 秋月没辙,白了他一眼,只好站起身来擦了擦手,道:“金桃婶是不是和大壮叔又吵架了?” “才不是呢,是金桃婶家被村民举报藏有违禁药物,村支书要带她去警察局报案,可大壮叔不肯,要拿刀砍人,现在警察都过来了。” 秋月一听,居然还有这种事,顿时感觉不可思议。 违禁药物,还能是什么?又是哪个村民会知道她家里藏了这种东西的? 她甩了甩头,感觉这些事不应该是自己该操心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把胡汉三那里的三万一千块钱拿到手,然后顺利结束村花大赛,再把玉米那些农作物收割回来,就可以安心去上学了。 跟她同龄的,都已经上大一去了,她却因为种种不顺,还停留在高三。 要说不恨王翠兰和沈大强,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你能决定自己的未来,却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所以明白这个道理的沈秋月选择了隐忍。 就在秋月吃完晚饭,拿着背篓,准备去玉米地里去收一收长势较快的玉米棒时,却听见嘭地一声巨响传来,把她吓得神经都跟着跳了一下。 等她冲出门外看向对面时,刚刚围观的人群惊叫连连,早已经吓得四散逃开。 出大事了! 第31章人狠话不多 李大壮杀人了! 李大壮拿斧头砍了自己! 李大壮先是拿着斧子当着所有人一斧头下去,把厚重的木门劈成了两半,巨响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就在大家伸长着脖子看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当众一斧头砍向自己的胳膊。 顿时,血肉横飞,鲜血汩汩,被砍断的左臂挂垂着吊在一侧,露出森森白骨和着流淌的鲜血,场面一度腥森恐怖…… 当事人李大壮咬牙强忍,硬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句。 “我告诉你们,你们谁再敢对我家桃儿下手,给她造谣生事,安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下一次,这一斧头,就是劈在你们谁的身上,我李大壮说到做到!” 卧槽,厉害角色啊! 人狠话不多,说的就是大壮叔吧! 秋月生生目睹了这一场景,被震惊到了。 不过她也在心底替李大壮不值: 你要是知道你舍命维护的女人,在你头上种出的青青草原。估计,你就会后悔你今天的冲动。 当然,此时谁也不会料到,还有更不值的在后头。 一旁本还在佯装啜泣的贾金桃也被李大壮自残式警告吓傻了眼,半天没有动静。 等看到李大壮被砍掉的断手,就这么在自己眼前血淋淋地吊着晃悠时,她突然高声尖叫,疯狂朝房间里逃窜。 她觉得那一斧头,不是砍在李大壮身上,而是砍在了做贼心虚的自己的心门上。 还是民警反应迅速,在看到因失血而脚下开始飘浮站不稳的李大壮快倒下之际,两人迅速再次冲了上去。 一人去夺下李大壮紧紧握在手里的斧头,一人则用自己的身体拼命扛住了李大壮的大块头身体,避免他因摔倒而受到第二次伤害。 几个胆大的村民,也纷纷上前,搬的搬门板,找的找纱布,打的打电话,一时间,现场乱成了一团,但救援活动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不多时,一辆厢柜货车开了进来。 一群人把已经昏死过去的李大壮放在门板上,抬到了车厢,朝村外的市医院开去。 而后面紧随而来的警车,把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床边的贾金桃也带走了。 一时间,李大壮的壮举,让平时寂静无声的村子里沸腾了起来。 三三两两的大妈婶子围坐在各家门口、树下,在那几天的茶余饭后都是讨论他们两口子的事。 秋月却不凑这种热闹堆。 王翠兰这几天没事就去村中信息集散点打探消息,也不会留在家里骂得鸡飞狗跳。 秋月便乐得清闲地每天背着背篓出去,在玉米地里摘了几天玉米,晒了自家院子一满坪。 而最坐不住的当属胡汉三了。 从贾金桃被带上警车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一刻不是如坐针毡的。 到底是哪个小瘪三举报她那里有什么药的,真是欠收拾的玩意。 胡汉三脑门子上无时无刻都在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不知道谁举报的贾金桃,不知道贾金桃被举报的违禁药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贾金桃会在局子里说些什么。 他担心自己放在她那里的那些小瓶子会被发现,也怕自己和她的关系被抖出来。 当时和贾金桃好的时候,他把自己私藏的很多特效药,都一股脑的搬到了她家。 因为何珍珠有轻度洁癖,每天都打扫卫生,洗抹柜橱,他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便想着转移阵地会安全很多。 当然,中间还有他给贾金桃和自己准备的欢愉时助兴壮补的药丸。 每种他都想跟她尝试个遍,享受那种欲仙欲死的神仙感。 可每次都没时间体验,便匆匆结束,基本都没来得及开封,便一直放在她那里。 后来发现她跟胡润才有一腿后,胡汉三更是对她避之不及,也没去过她家了,那些私藏的药,更差点被他遗忘了。 胡汉三抱着侥幸心理,暗暗替自己祈祷,希望她不是因为那些药被举报,不然自己怕是跑不脱。 当务之急,是必须斩断所有跟她贾金桃有关系的信息。 那首当其冲的便是沈秋月手里里那些照片。 胡汉三气得心里发狠的时候,真想把沈秋月约出来,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干掉算了。 但已经在村长位置坐稳,也不想手上再沾上血影响仕途的他,又被自己劝退了这种想法。 最后思来想去,他还是掏出手机,给沈大强打了个电话,依旧像上次约他一样,用无比官方的口吻道: “大强,今天或者明天抽空回来一趟,我这边空闲了点,给你把赔偿款结一下,时间紧,任务重,不要忽略通知了。” 那边的沈大强依然连连应承,并承诺今晚就回去。 但一想到那红票票的两万八加上还得自己私掏腰包三千,胡汉三肉疼得不行。 他脑瓜子里来回转着圈。 想办法少给! 或者不给!但又要让沈秋月把照片删掉! 总不能把钱给她后,删了照片,又去偷回来吧! 天赐不是跟她关系好,不如让他使用下美男计,把照片给删掉去? 呸呸呸,且不说我那么讨厌他们在一起,要是让天赐看到那照片,那我在他面前还有什么颜面!! 胡汉三发现怎么样都行不通。 现在情况紧迫,让他不得不割肉般接受这个难过的现实。 不如,还是用上次的那个还没使用的策略,先把钱给沈大强,让他打电话给沈秋月删掉照片,然后迷晕他后,一不做二不休拿走他的钱,我只要把钱出手了,那后面你再丢失,可就怨不得我了! 完美! 就这么干! 哈哈哈哈…… 胡汉三一拍脑门,笑出了猪叫,顿时兴奋不已,为自己聪明的脑袋终于想出万无一失的办法而开心不已。 当天晚上,胡汉三又故技重施,把自己珍藏的一壶老酒拿出来,又从自己的秘方柜里拿出预留的一包粉末揣进兜里。 “县长和镇长都回去了,你这是又提着酒去哪里喝?” 何珍珠看胡汉三在房间里鬼鬼祟祟半天,最后提着一壶酒出来了,心生奇怪,在后面喊道。 “这不上次,给沈大强家的赔偿款没给到位,领导们就来了,差他一顿酒,今儿补上!” 胡汉三背都没转过来,匆匆忙忙便走了。 “什么时候跟沈大强关系这么好了?!” 何珍珠嘀嘀咕咕,也没管他锁上门自顾自睡觉去了。 等胡汉三买好几个下酒凉菜一碟花生米到了村委办的饭桌上摆好,把酒倒上,门外刚下工便匆匆赶来的沈大强已经到了院中。 “哎呦,大强来啦,你还挺准时,来来来,上次本来就准备了一桌酒菜,临时有事没吃成,今天没别的人,就咱们俩一定得喝好!” 说完客气地揽着沈大强的肩膀,便说说笑笑往里走。 而对胡汉三计划毫不知情,还一脸受宠若惊的沈大强,除了呵呵傻笑,便是“嗯嗯”“啊”“是”“对”一番热情回应应承。 第32章怂蛋沈大强 沈大强落座后,胡汉三也不磨叽,好戏在后头,他需要在没喝酒前,把钱给到位。 他掏出一沓钱往桌上一拍,道: “这是贾金桃摘了你家玉米踩烂了一些西瓜,折价是八千块!你数数!” “什什么?贾金桃,她她?我们家被损毁的玉米是她偷的?” 沈大强一张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 胡汉三也是一怔,难不成沈秋月那丫头,连这个都没跟家里人说? 还真是够独立啊!居然全程拿捏了我们,还可以如此淡定。 “对,也不能说偷吧,她摘了后把这钱放我这里挺久了,只是因为我想等马路地皮赔偿款到了,一起给你,所以就忘记跟你提这事了!小事,小事!!” 既然沈秋月没有告诉家人贾金桃偷摘玉米,那就随自己怎么胡诌了。 “是是是,谢谢村长,谢谢三哥!” 沈大强也不数钱,站起来连连弯腰致谢。 对于这笔从天而降的横财,沈大强显然是又惊又喜。 胡汉三豪气地又从袋里抽出一沓,同样拍在沈大强眼前: “这是胡润才租你家地皮,我费了老大劲,才给你把这几年租金要回来了!一共八千,你一张张对清楚!” “啊~” 今晚的意外之喜,沈大强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体验。 真的是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三哥,你的大恩大德,我怎么才能报答呀!” 沈大强感动得差点流泪!他不会表达,只得紧紧握住胡汉三的手,不住地一晃又一晃。 看他鼻涕眼泪横流的样子,胡汉三心里满是嫌弃,却又不好表示出来,只得快速抽回手,在衣服上揩了揩,一边道: “别急,还有!” 说完,他又拿出一捆工工整整,硬邦邦的红票子,放在两沓钱的上面,用手拍了拍,道: “这是一万五,是修路占了你家地皮的赔偿款。这里一共三万一,你可数好了!我交出去了,就不管了!” 他特意把这句话强调了一遍。 “是是是,三哥办事,我还有什么不信任的,不用数不用数。” 沈大强腰背都弯成虾米状,他一边致谢,一边把钱左看右看。 沈大强虽然赚的不少,但平时发了工资,就上交给了王翠兰,平时他自己身上没超过20块,这么多现金,他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 胡汉三鄙夷地看了一眼沈大强,眼里满是不屑。 哼,就让你闻闻味,马上就不是你的了!! “行了,你钱也拿到了,就给你家秋月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 这还是开胃菜,胡汉三不敢拖延,赶紧催促沈大强打电话,毕竟删除照片才是自己的最终目标。 沈大强一听,胡汉三要自己给秋月打电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给翠兰打电话是吧?” 他试探性地问。 “给你大女儿沈秋月打个电话。” 看着沈大强一脸懵的样子,胡汉三突然想起,大人的事情突然要跟孩子报备,好像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 “你之前不是来问过这赔偿钱吗?后面你家秋月也来问了几次,所以既然钱已经给你了,你就应该也同她说一声。” 沈大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三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放在心上,我当时也是因为听说别人的赔偿款都拿到了,所以就问了一嘴,没有别的意思。 至于秋月那里,你不用管她,如果她说了什么顶撞您的话,我替她给你道个歉……” “打吧打吧,你这电话不打啊,我不放心,毕竟是这么多钱,秋月是个好孩子,你不该让她担心。” 胡汉三没了耐心,催促沈大强道。 沈大强在心里暗骂,沈秋月肯定是出言顶撞过村长,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坚持给她打电话呢。 沈大强强没辙,只能掏出手机,拨通了沈秋月的电话。 “哎,秋月啊,村长把钱都给我了!” 沈大强一边观察着胡汉三的脸色,一边说。 “哦,他给了多少呀?” 秋月没想到这么晚了,胡汉三会把沈大强喊回来给赔偿款。 “就是那地皮那些嘛……” 沈大强其实不太想让沈秋月知道,贾金桃的赔偿款和胡润才的地租,都被胡汉三给他了。 “就那一万五?” 秋月反问道。 “你你这孩子,问这么多干嘛,告诉你一声就是钱拿到了!” 沈大强语气很不好地就准备挂电话。 这边的胡汉三和电话那头的秋月不约而同喊出口: “等一下!” “你拿了多少就照实说,不要打马虎眼!” 胡汉三有些耐不住性子气急败坏地说道。 沈大强被胡汉三突如其来的厉喝吓了一跳,他赶紧畏畏缩缩的把所有的金额都详细说了清楚。 最后还告诉秋月,他一共收到了三万一千块钱。 “爸,你在那等着我,我马上就过来接你。” 秋月并不傻,她担心在在乌漆墨黑的夜里,沈代强兜不住那三万一千块钱,她赶紧跟沈大强说。 胡汉三一听,急了,抢过电话对秋月道: “钱我已经给到你爸手里了,你那边的那个事现在就处理掉。” “村长不急,我马上就过来了,我当着你的面删掉。” 沈秋月银铃般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此时此刻胡汉三却觉得异常的刺耳。 这尼玛的小贱蹄子,看来今晚是要坏我的好事!!! 原本打好的算盘,就这样功亏一篑了。 如果不让他过来,那照片肯定他也不会删掉,那如果让他过来,今晚拿回钱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 “大强啊,你看我都准备了这么多好酒好菜,他一个女孩子过来算什么事儿,你给秋月再打个电话,让她现在不要过来,把村长安排的事赶紧办了。” 胡汉三见沈秋月挂了电话,急得脑门上出了一头汗,赶紧给沈大强补充,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沈大强听得迷迷瞪瞪,村长的事是什么事? 不过他哪敢怠慢,紧赶慢赶地把电话拨出去,照着胡汉三个要求,跟秋月说道不要过来,并且把村长交代的事办完。 沈大强越是这样做强调补充,沈秋月越觉得就是有蹊跷。 “爸,你没被绑架吧。” 沈秋月试探性地问。 “你一天到晚脑袋里想啥呢!赶紧地把村长交代的事办了,我等会就回去了,我一大男人,要你一个女儿家接,面子往哪里挂??啊??” 一生要强的怂蛋沈大强,当着村上最有威严的村长说完这几句,突然觉得自己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尤其在看到一旁的胡汉三对自己竖起那个坚挺的大拇指时,他更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神气了。 原来有时候教训孩子,也是能在外人面前立威信的! 他在心里喜滋滋地想。 收到钱的快乐,加上训完人的神气十足,沈大强感觉跟胡汉三坐一起,也没那么拘谨了。 家里边的沈秋月从接到沈大强电话开始,心里便不安起来。 为了让自己的学费万无一失,她拨通了胡天赐前几天存给自己的号码。 第33章开窍了 “喂~” 是胡天赐睡意正倦的声音。 “天赐哥,是我,秋月。” 沈秋月赶紧自报家门。 虽然觉得晚上叫胡天赐很唐突,但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胡天赐了。 一来身边人除了春燕只有他会毫不犹豫地帮助自己,而主要是胡汉三是他亲爹,如果胡汉三真对沈大强做什么,看到胡天赐应该也会有所避讳。 不好意思了,天赐哥,不要怪我利用了你啊! 沈秋月默默祈祷。 胡天赐一听是沈秋月有事需要帮忙,顿时睡意全消,他一跃而起,声音瞬间都变得通透清醒。 “秋月,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胡天赐第一感便是秋月遇到了难处,不然的话,她平时都没给自己打过电话,现在却在黑夜给自己打了电话。 “天赐哥,你帮我看看我爸是不是在你家喝酒?” 沈秋月确实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刚刚准备问沈大强,后面一想,不能打草惊蛇,就还是决定让胡天赐帮忙,万一没什么事,也不至于尴尬。 胡天赐一听她是有事找自己,反应特别迅速,立马做出了回应,不到几分钟,把屋子里里外外都跑了一遍,又把楼上也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到沈大强。 听到电话那边门开门合的声音,以及胡天赐咚咚的跑步声,还有他由于走得过快而略粗的喘息,秋月心里暖暖的。 “秋月,你别急,我问问我妈!” 胡天赐推开主卧的门,看到只有何珍珠一个人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了。 “鬼崽子,刚刚看你都睡得呼呼啦啦,怎么又起来了?” 何珍珠还没睡着,她翻身而坐,看着连鞋子都没穿的胡天赐,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妈,老爸去哪里了?” 胡天赐挠挠头,也没有回答何珍珠,直接问道。 “那个老鬼啊!” 一听是问胡汉三,何珍珠就有些生气:“提着一壶酒,早都出去了,也不知道鼓鼓囊囊带了一包什么。说是约沈大强喝酒谈赔偿款的事,鬼知道他是跟谁约会呢。” “那你这次误会爸了,他确实去喝酒了,而且是跟大强叔,你知道他们去哪里喝酒了吗?” 胡天赐心里高兴,胡汉三主动找沈大强喝酒,难道是把我喜欢秋月看到眼里了,开了窍,去套套近乎么?不然赔偿款直接发给他不就完了,至于喝酒助兴? “如果不是去了沈大强家,就是在村委办的小厨房里。” 何珍珠又躺下了,似乎对于胡汉三的动态,一点都不关心。 胡天赐退出房间,赶紧穿衣服穿鞋,并交代秋月: “我去村委办看看,如果在那里,我告诉你。” “不不不,天赐哥,你在槐树下等我一起进去,我马上过来,记得千万等我。” 秋月知道他们的行踪了,赶紧套了件外套出门。 “沈秋月,黑,黑,黑灯瞎火的,你,你,你,你又整什么幺蛾子,现现在出去干嘛去?” 王翠兰听到动静,赶了出来,发声斥责。 自从贾金桃家发生了被举报私藏违禁药,李大壮砍自己的事件后,小壮也被远房亲戚接走了,他们院子也被警戒线围了起来。 一到晚上,对面乌漆嘛黑的,只有围着的警戒栏在风的吹动下发出一闪一闪的夜光,有点瘆人得慌。 王翠兰死鸭子嘴硬,明明是自己害怕,不想让沈秋月出门,却非要把她骂一顿。 秋月没管王翠兰,耳朵直接屏蔽了她的声音。 常年以来的非打即骂,让秋月对她已经产生了本能抵触和抗拒。 走出小院,外面的村道在清幽的月光下显得宽阔明朗,风吹动着路两旁茂盛的片片玉米地,发出簌簌的响声。 “秋月,要我来接你么?” 胡天赐没挂电话,走到了老槐树下,才后知后觉想起,今晚月色朦胧,她可能会害怕。 秋月呼吸着独属夜晚的宁静气息,心境异常安定,她笑嘻嘻道: “不用,我又不是吓大的,你放心,等我一下,我马上到了。” 秋月的独立让胡天赐觉得佩服又有点心疼。 刚刚王翠兰的声音胡天赐听得分明,他觉得如果自己在那种家庭环境里生长,估计早就抑郁了。 可秋月却像野蛮生长的荒草,不光没有被打压到,反而乐观开朗活泼积极。 很多时候,胡天赐觉得自己都自愧不如。 不多久,两人便在槐树下碰了面。 “我们进去吧!” 胡天赐提议。 “天赐哥,先不急,我想先观望一下,看他们喝酒到底到什么程度了,如果只是小酌小饮,我们就不进去打扰了,我担心他们贪杯,大晚上没人知道的话,容易出事。” 胡天赐一听,觉得秋月说得有道理,便点点头,那我们去窗口那里看看。 两人挨着窗户边,偷摸着伸出脑袋,却正好看到胡汉三给沈大强倒酒的一幕。 胡天赐心里一喜。 看来我爸这是开窍了,难道他真的是把我说的喜欢秋月话听进去了,所以提前跟她爸搞好关系? 他记得以前胡汉三是很讨厌沈大强的,经常背地里说他就是个挂在老婆裤腰带上过日子的男人,只有本事赚钱,却没本事花钱的怂蛋。 沈大强身都没起,只是一手撑着桌子,一手勉强抬起杯子,去接胡汉三倒的酒。 秋月明显感觉沈大强有些异常的形态,那个撑着桌子的手,明显就是耷拉着,像是使不出力气来的样子。 胡汉三只是给沈大强倒酒,自己的杯子却没动分毫,然后抓着沈大强的手,给他对准嘴巴灌着喝了下去。 眼睁睁看着胡汉三又给沈大强灌了两杯酒下肚,沈秋月有些站不住了,她准备冲进去制止。 “等等,秋月,我爸难得这么放下架子来招待一个人,你看他平时都挺能装逼格的。男人喝酒喝尽兴了,情意才更牢固。” 胡天赐还在沾沾自喜老爸的眼力劲,却没看到沈大强已经摇摇欲坠,几近趴倒到桌上。 就在胡汉三站到沈大强身后,准备继续倒酒时,沈大强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眼见沈大强倒下,沈秋月却反而不急了。 喝醉酒就喝醉酒,顶多睡一觉就好了,她倒是想确认一下自己内心的猜测,胡汉三是不是真的会对那笔已经给了沈大强的钱动手! 果不其然,胡汉三试着推了推已经人事不知的沈大强,又在他耳边喊了几声,沈大强分毫反应都没有了。 他突然换了副面孔板起了脸,把手伸向沈大强放在板凳旁边的工具袋。 第34章胡汉三的克星 “我爸这是干嘛?” 胡天赐脸上的笑意还没下去,就看见胡汉三鬼鬼祟祟把手伸向了沈大强的工具包。 秋月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这要是胡汉三真的趁沈大强醉酒使坏把钱拿走,却浑然不觉被自己的儿子亲眼目睹,他们父子之间会不会因此产生什么隔阂呢? 不行!坚决不能让胡天赐看到! 秋月心生一计,赶紧把胡天赐拉到一边,道: “你给你爸打个电话,我去扶我爸回去。” “你先别动,我想看看我爸,到底是不是送大强叔回去,还是有别的想法。” 胡天赐很聪明,他知道秋月这是在调虎离山。 虽然他们都不确定胡汉三会不会做什么,但这也正是检验他胡汉三人品的时候到了。 秋月拗不过胡天赐的坚持,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胡汉三最好不要有越矩的行为。 然而,没有任何意外的事情,在有条不紊地发生。 只见胡汉三贱兮兮地笑,一边嘴里默默念叨着什么,然后从沈大强工具包里拿出那三摞厚度不一样的红票票,堆放在桌子上。 又不慌不忙地抽出脚边那个装酒的袋子,把钱放在鼻尖闻了又闻,一脸陶醉的样子,最后一摞一摞丢进去。 胡天赐被胡汉三的神操作惊得目瞪口呆,他来之前所对胡汉三假想的可能,被瞬间击破。 他手指用力扣着墙壁,指尖在粗粝的毛坯水泥墙壁上磨破了皮都没有察觉,他现在都不敢回头去面对身后对自己信任十足的沈秋月了。 “走啦!” 沈秋月像是没看到胡汉三动作一般,拍了拍胡天赐的肩膀。 既然胡汉三的行为已经很清楚表明了他的想法,就无需再验证,让胡天赐看完全过程了。 现在进去,还能及时阻止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沈秋月只是不想自己到手的权益,就这么白白浪费,那开学的学费就真的打水漂了,但她并不想看见胡天赐跟胡汉三之间有隔阂。 “不!秋月,你听我一次,我想看看,我爸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偷大强叔的钱。” 倔强不死心也不愿意相信事实的胡天赐给了胡汉三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而不是事实。 如果等会,胡汉三拿着钱直接走了,对沈大强不管不顾,那这就坐实了他的苟且偷盗行为! 但万一,他只是纯属帮一下忙呢? 秋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小声道: “天赐哥,等会不管是什么情况,你都别上火,如果真的是不好的行为,我们及时出面阻止,防止他走错道就行!能答应么?” 胡天赐听了,眼眶微红,点了点头。 秋月的善解人意,让他瞬间觉得自己自惭形秽。 就在两人等待胡汉三下一步动作时,没想到意外之喜出现了。 只见胡汉三蹲下身去,把工具包往沈大强脖子一挂,他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沈大强拉扯到自己背上,把他背了起来。 路过板凳时,顺手提起了装了钱的袋子。 “秋月,秋月,我爸,他原来不是把钱占为己有,他是为了要送大强叔,这样提着方便一些。” 胡天赐看了,激动得差点落泪。 秋月也很是欣慰,这是她没想到的。 胡汉三居然会好酒好菜招待了沈大强,自己则留着清醒,把他送回去。 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为了让胡汉三有个完整的送客体验,胡天赐依然阻止着秋月露面,两人东躲西藏,一路尾随着胡汉三。 从村委办出来,顺着马路直走一段路,再拐到辅路进去100米左右,就到了秋月家。 有些肥胖的胡汉三,背着跟他体型接近的沈大强,一路走得艰辛且费劲,他呼哧呼哧地边走边停,总算到了拐弯的辅道口。 “行了,你什么时候醒来就什么时候自己走回去吧!” 胡汉三自言自语说完,直接松开了手,毫无反应的沈大强就这么顺溜着他的背,滑到了辅道一旁的杂草丛里。 工具包里的工具洒落了出来,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几声响。 “都快到家了,他居然不送回去!” 胡天赐皱眉,有些不解,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秋月,秋月却对他嘻嘻一笑,不以为意。 “没事,这也是给我爸提醒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喝成这样了。” 然而,令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只见胡汉三左顾右盼看了眼四下,迅速蹲下身,把提酒的袋子里自己放进去的三摞硬邦邦钞票,又掏了出来。 这次他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用外套裹好后,随手把提酒的袋子丢在沈大强的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起身就走。 胡天赐气血上涌,所有的幻想瞬间破灭。 他直接从草垛旁冲了出来,在胡汉三两米开外的地方站定,这把做贼心虚的胡汉三吓了一大跳,惊声喊道: “谁?” “吓成这样,多少有点心虚了吧!” 胡天赐冷冷道。 “村长,既然都送到门口了,不差这么点距离了,我看您就把我爸送到家吧!我妈是个大喇叭,您这么一送,名气瞬间不就又在村里提了一个档次么!” 沈秋月为了缓解胡天赐的心里怒气,赶紧出来圆场。 胡天赐阴沉着脸,没有搭理胡汉三,自顾自朝一旁被丢在草丛里的沈大强走去,默默背起沈大强,一摇一晃朝他家走去。 全程,胡汉三都是一脸懵逼的。 等反应过来时,两个年轻人已经背着沈大强走远了。 胡汉三一拍大腿,这才醒悟,这指定是沈秋月使的计策,居然把胡天赐都给牵扯进来了。 看来这钱自己是拿不走了!!!! 胡汉三懊悔不已,早知道就按这个计划走完,把钱重新拿到手了,再找机会要沈大强迫使沈秋月删除照片不就完事了么! 你自己丢的钱,难不成还怨上我了?沈大强好拿捏,沈秋月可太难掌控了!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错就错在不该提前给她打电话啊!!!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胡汉三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样因为一通电话,把沈秋月掺和进来,而幻化成泡影了。 他有气无力地拖着工具袋,提着那一袋子钱,跟在秋月和胡天赐身后,垂头丧气再也没了半点来时的冲劲了。 现在被儿子看到,自己老爹干这种缺德事,得用多久才能弥补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啊! 沈秋月,你个害人精,真是我胡汉三的克星! 第35章你就这么扫兴 王翠兰对胡天赐和胡汉三的到来,感觉到讶异之余,更多的是高兴。 “哎呦,还,还,还劳烦天,天,天赐送回来,真,真的太太感谢你啦!” 她一边去伸手搀扶没有任何反应的沈大强,一边朝胡天赐道谢。 三人合力,把沈大强抬到了床上。 只有胡汉三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垂头丧气站在门口,是没得手的失落,也有被拆穿后不知如何面对胡天赐的纠结,连平时梳得板正的头型凌乱了也没察觉。 王翠兰给沈秋月使了几次眼色,让她出去泡茶招待胡汉三父子,秋月却根本没空搭理,而在不停给沈大强脱鞋,整理衣物,盖被子。 她顿时来了火,在秋月后背狠狠一掌拍下去。 “不,不,不要死在这里,到外面去泡,泡几杯茶,没看到村长还在外面啊!” 说完,还故意用肩膀挤开秋月,把她甩到了一旁。 沈秋月心里窝火,但看到王翠兰在继续铺床,便也没说什么,把挽起的袖子放下后,一言不发地出了卧室。 胡天赐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心疼,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秋月。 他默然轻轻叹了口气,跟着走到了堂屋。 秋月把今年晒的新茶拿出来,泡了两杯,一杯端给胡天赐,一杯送到门口,端给胡汉三。 “村长,喝茶,解解酒。” 秋月语气淡淡,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嗯,这个钱,给你,你现在把照片删掉!不要让天赐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 胡汉三回头看了眼屋里闷着头对着茶杯发呆的胡天赐,小声对秋月说道。 秋月想都没想,直接接过袋子,在手里掂了掂,这才似笑非笑朝胡汉三道: “好,村长,我们的这笔账,一笔勾销,不过,您还差我一张证明吧。” 胡汉三皱眉抬头,又挠了挠头皮,一时没想起还差秋月什么证明。 “润才叔租我家的地,您得以村委名义,出个证明,证实这块地皮是我们家的。” “哦” 胡汉三这才反应过来,想起来当时确实说好了这一茬,只是他光记着钱的事,这事早都抛到脑后了。 “明天给你把证明拿过来!放心!” 胡汉三倒是没含糊,既然钱都已经全部给她了,还在乎那跟自己利益无关的土地干什么! 胡润才那里,拿贾金桃和他的亲密照片,就可以随便安排上他,不怕他会反悔不同意。 “好,一言为定,希望村长不食言!” 秋月笑了笑,提着袋子走了进去。 好巧不巧,王翠兰从卧室出来,抬眼正好看见了沈秋月手里提的袋子,秋月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哎呀,村,村,村长呀,你们把,把,把我们家沈沈大强送回来,都都都已经够好了,怎怎么还拿礼啊!” 王翠兰瞪了秋月一眼,趁她没提防,一把薅住袋子绳子扯了过来。 装酒的牛皮纸袋不堪拉扯,“嘶啦”一声被撕裂,里面的几沓钱应声滚落到了地上。 王翠兰顿时惊叫起来: “天天天呐,这这这怎么这么多钱钱钱啊!这……沈秋月……这这这怎么回事?” 王翠兰惊喜讶异激动一齐涌上心头,顿时身体都有些颤抖了。 “王姨,里面是马路地皮的赔偿款,还有一些其他的,你跟我爸做好交接,我们把钱送到,就先回去了。” 胡天赐一直沉默着在一旁做心理建设,他无法接受自己一直引以为傲,为民服务的村长老爸,居然是个见钱眼开,会觊觎别人钱财的小偷。 他难以想象,他爸爸胡汉三在任期间,到底私吞了别人多少钱财! 他一直以为,胡汉三只是喜欢装逼,喜欢摆谱摆官架子,内心却还是如他打油诗所表现的一样为民着想,为村民办实事,结果…… 他却连村民的马路赔偿款他都在想方设法私吞。 此时,他也知道,一直留在秋月家不是办法,他跟王翠兰说完,便不管不顾朝门外走去。 甚至他眼角余光都没有扫一下门口边坐着的胡汉三。 “村村村村长,这……” 王翠兰提着一袋子钱,越过沈秋月,直奔胡汉三跟前。 “得了得了,我给你再说一遍。” 胡汉三看着胡天赐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本就心烦意乱,王翠兰没完没了的大舌头,让他更加烦躁。 “里面有三万一,八千是你们玉米地里被损毁的西瓜和被偷摘的玉米棒子的折价, 八千是胡润才租你们荒山坡那里的租金,另外一万五是修马路补偿款。 行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胡汉三惯性地手往后一背,挺直腰杆,匆匆忙忙也离开了。 “我我我的天啊,这这村长也太为我们着想了! 这这这些都是我做梦梦都想不到的!!居然把把老头的那块荒地都都给我把钱给整整整回来了。” 王翠兰拿着那些钱,左看右看,闻了又闻,打开在手里一张张摸着手感,兴奋得在房间里打转。 秋月在一旁无声的叹了口气,钱到了王翠兰手里,估计自己很难再拿回来,那学费? “妈,我的学费,你给我吧!” 沈秋月丝毫不顾及王翠兰的兴奋劲,冷着脸就伸出一只手朝王翠兰摊开。 “起起起开!我就发现,沈秋月,你咋咋就这么没眼力劲呢?我这钱还还还没捂热呢,你你就这么扫兴是么?” 王翠兰一把扫开秋月的手,提着钱就匆匆往房间里走。 “吵什么吵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沈秋阳被王翠兰拔高的音量吵醒,他抓着鸡窝头,走出来就高声嚷嚷道。 王翠兰回头一看,那还了得,返回来扬起食指差点戳到沈秋月鼻子上去: “看看看,都都都是因为你,把弟弟都吵醒了!” 转而却一脸笑意,搂着沈秋阳肩膀就往他的卧室走,边走边道: “妈妈妈妈明明天给你买好吃的,乖乖地去去睡觉。” “我要吃鸡腿,我好久都没吃鸡腿了!” 沈秋月一听王翠兰的话,顿时开始提要求。 “行行行,鸡,鸡鸡鸡腿鸡腿,明,明天不光有鸡腿,还要要带你去吃你最爱的大肉包!” 王翠兰满心满眼的慈爱,都快溢出来了,却半分都落不到一旁满脸落寞的沈秋月身上。 这个世上,应该是有无缘无故的恨的吧! 而这个世上,应该也有真正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的吧! 沈秋月躲在暗夜的被窝里,想着那些没人会回答她的问题,咬着唇在静寂中黯然流泪。 第36章挖我墙角 胡汉三和胡天赐回到家里,爷俩谁也不搭理谁。 何珍珠一早起来,便发现了不对劲。 “哎,你们俩,昨天出去干什么了,摆这么大的谱,一早上甩脸子给我看呐?!” 胡天赐把饭碗一放,到房间背上旅行包,说了句: “我吃好了,今天出去玩,不回来吃中饭。” “好的好的,多找同学玩玩!快开学了,又得很长时间没休息了。” 何珍珠乐乐呵呵把胡天赐送出院门口,转回头时却马上换了一副黑面孔,一边走一边朝里面的胡汉三高声质问: “你又怎么惹你儿子了?” “他那么大个人,我还能招他惹他?也不看看你平时都把他惯成什么样了。” 胡汉三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火,何珍珠不问青红皂白的责问,更让他心情郁闷。 “那是那是,都像你一样,对自己儿子从来就没有半点好脸色,只知道咋咋呼呼摆你村长的谱,他回来家里面还有什么家的感觉。” 胡汉三不说话还好,一说更是触发了何珍珠的雷点。 他早就看不惯他在家里的老爷样了! 说你是老巫婆是真没错的! 胡汉三恨恨地想道,为了不给自己徒增烦恼,他噌地一声站了起来背着手也往外走去。 “你又死哪里去?” 见他不再反驳,何珍珠像是斗赢的公鸡,伸长脖子叉着腰,把音量拔得更高了。 “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胡汉三头也没回快步离开了家,徒留气得要命、又没发泄完的何珍珠乱骂一通。 以前遇到什么烦心事,胡汉三还可以去找贾金桃倾诉倾诉,两人一起做点快乐的事,所有烦心事便都烟消云散了。 可现在,贾金桃也进了局子里,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胡汉三突然特别怀念以前和贾金桃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虽然偷偷摸摸,但那种二人欢愉的畅快,偷摸着刺激的兴奋劲,真的能抵挡千愁。 就在他唉声叹气,踢着脚下的石子漫无目的往前走的时候,胡润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直愣愣的站在他不远处。 他眼神涣散,目中无光,两手就这样有气无力地垂在两侧,而脖子上的血痕、脸上的淤青,更是把茫然的胡汉三吓了一大跳。 “你你,这是怎么搞的?搞成这副鬼样子?” 胡汉三保持着距离,有些不敢靠近地抖着手问,显然是被胡润才的样子吓着了。 “胡润土,你如果还把我当兄弟,还想让我胡润才有条活路,我求求你就当行行好,放过我救救我吧!” 他突然之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就这样就势抱住胡汉三的双腿,眼泪鼻涕横流。 “你你倒是说说,我听听看什么事?” 胡汉三虽然觉得自己最近也是时运不济,但还没有胡润才这么倒霉的样子,起码没挨揍。 胡润才低声喃喃道: “你把骗走的八千块还给我吧,我挡不住牛英英那张嘴了。你两个侄女在你的帮衬下连初赛都没能进,害我让她们辞了工白白地跑了一趟不说,你还借着这名义搞走我的钱!你天杀的不是人啊,胡润土!” 胡润才越说越气愤,一边捶胸顿足,一边扑打胡汉三。 一听是因为这事,本就没有捞到半点好处,并且因为这事闹的跟家人也不愉快的胡汉三顿时火大了起来。 “胡润才,你搞清楚事情行不行!要不是你跟贾金桃那么明目张胆乱搞,我能抓到你的把柄? 大丫二丫被淘汰,那能怪我?她们一天到晚跟着牛英英在那监控下嗑瓜子、闲扯淡、打打闹闹,有没有做过一点农村的实务,你以为那监督员发的设备是摆设啊?! 再说,那八千块钱,是你本就应该给沈大强的,人家不找你要利息,都算便宜了。 你要拿回来,自己找沈大强去要!我已经给到人家手里了!你找他拿到的,跟我无关。不过你照片的事,也就只在我手机里,你放心。” “胡润土,你别以为我在乎,反正贾金桃也进去了,她会招些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 如果她招了我,没招出你,哼,我也是不会让你日子好过的。” 胡润才咬牙切齿,本来就萎靡不振的脸上气得变了形。 而本来还对胡润才刚刚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的胡汉三,被他一遍又一遍像故意挑衅似称呼胡润土,而彻底惹毛。 他有多讨厌这个不喜欢的名字,就有多讨厌眼前的胡润才。 “你就活该被你牛英英当牛马!有这时间来死乞白赖找我,怎么不去想办法赚点钱去堵上他的嘴!” 胡汉三气呼呼地一甩袖子,脚下一踢,别开胡润才,迈着大步向前走去。 “胡润土,钱的事我先不说,你把照片删掉,你就当行行好,别让我整天整天做噩梦!” 胡润才知道,胡汉三手机里的照片,就像定时炸弹,能把自己生活搅得面目全非不说,还会时时受他摆布。 说不定哪天他为了自己利益,就来威胁自己拿钱什么的,绝对是他胡汉三能做出的事。 “你放心,只要你不要到处乱说话,你的事也会隐藏的很好。” 胡汉三才不会这么听话,胡润才能搞出挖自己墙角的事,也能搞出别的事,抓他点把柄,有备无患。 不过,胡润才的拦路哭诉,倒是给胡汉三提了个醒: 得赶紧把荒山坡那块地皮的证明开给沈秋月删掉照片才行,不然夜长梦多。 想到这里,他赶紧匆匆忙忙往村委办走去。 沈秋月家今天没有谩骂连天,反倒是一反常态的欢声笑语。 当然,这笑声里没有沈秋月,她在玉米地里干活还没回来。 王翠兰去了一趟镇上,买了十个硕大的烤鸡腿、一只烤鸡和一盆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子。 “儿儿儿儿子,出来啦,吃吃吃好吃的。” 她把篮子放下,将这些美食一个个拆封后,摆盘放桌上,便开始朝里屋在看黑白电视的沈秋阳喊道。 沈秋阳闻着味,便冲了出来,看见桌上的佳肴,顿时口水横流,眼冒星光。 “哇,我的烤鸡!” 他直接扑上桌,肥胖的双手,捧起那只散着阵阵诱人香气的鸡,放到嘴边就啃了几口。 “慢慢着点,给给给给我留留一口,剩剩下的都你你吃!” 王翠兰一脸慈爱,看着肥头大耳越来越壮的沈秋阳,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 “你吃鸡腿嘛,这么多鸡腿随便吃!我就要吃一只整鸡。” 沈秋阳似乎也并不关心王翠兰,自顾自地边吃边不满地嚷嚷,鸡肉沫子混着唾沫星子飞得到处都是。 “你你你这孩子,要知道多关心关心你你妈妈,晓得不?” 王翠兰也不恼,她在镇上烤鸡店已经吃了一只烤鸡回来的,她只想逗逗沈秋阳。 第37章如释重负 等沈秋阳大快朵颐地把桌上的东西吃得七七八八,在里面卧室躺着的沈大强这才晃晃悠悠睁开眼。 他艰难地动了动嘴,感觉喉咙干渴难耐,像被火烧火燎了一般,火辣辣地生疼。 “翠兰,翠兰!我渴。” 他缓了半天,才发出比哭还难听的几个字。 门外的沈秋阳,打着嗝,又塞了只大包子到嘴里,扭着身子,探进来头看向沈大强,道: “爸,我妈这会不在!” 说完,又啃了一口包子。 “给我倒杯水!” 沈大强抬起好似千斤重的眼皮子,看着沈秋阳啃咬的包子,顿时也感觉饥肠辘辘了,他招了招手道。 “我妈回来了我跟她说!” 沈秋阳含糊不清地说道,仅三口已经把整个包子咬进了嘴里去。 他一边咀嚼,一边拍了拍满是油腻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等不及沈大强反应,已经砰地一声合上了门,只留下满房间鲜肉包的香味。 “哎,这个化生子!” 沈大强暗骂,艰难地翻了个身,头疼欲裂让他感觉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他努力回想昨天喝酒时候的事情。 可他只记得胡汉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后之后,就再也想不起其他事情了,怎么喝的,喝了多少杯,如何断片的,说了些什么话,他一点点印象都记不起来。 沈大强好酒,却不嗜酒,所以对酒的了解也只是浅薄层面。 他只当这次是胡汉三拿的好酒自己消受不起。 晕晕沉沉好半天,他终于感觉手脚有了知觉,原本冷冰冰的周身也暖和了一点。 他一点点支撑着坐起了身,又挪动脚想去堂屋找口水喝。 刚站起来,双腿却发软,毫无征兆地,他直接扑倒在地面。 门牙磕在水泥地上,瞬间磕出了鲜血。 背着一篓子玉米回院子的沈秋月,正好听见了里屋的响动。 她急急忙忙冲了进来,却看见满嘴是血,正在艰难想爬起来的沈大强。 “爸,你怎么样?” 沈秋阳来不及摘帽,赶忙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就上前扶住了沈大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沈大强扶着挪回了床沿。 “妈不在家吗?你自己动不了,就喊一声秋阳,先别急着动,你昨天可能喝酒喝多了,身体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秋月这才一边把背篓放下,去找毛巾给他擦拭流血的嘴巴。 沈大强看着眼前沈秋月瘦削清丽的身影,自进屋起,也没顾得上喝口水,就在忙进忙出照顾着自己。 此刻,她正一丝不苟轻轻帮他检查嘴巴的磕破的伤口,额头上的汗水紧黏住她的发丝,顺着发尖,滴滴往下掉,掉进了沈大强的心里。 “秋月,你休息会!给我倒杯水就行!” “爸,你这牙齿都有可能松动了,你到时候吃饭时要悠着点。” 秋月没管他的话,而是认真仔细地帮沈大强清洗着牙齿。 做完这些,她又转身去堂屋倒了杯水,路过餐桌时,才看到那张年久月深有着陈年油垢的桌子上一片狼藉的食物。 鸡架子鸡骨头扔了一桌,鸡腿棍子也杂乱的丢在地上,盘子里只有零星五六个翻来覆去挑剩下的包子,和几个都被咬过的鸡腿。 秋月拣了个包子和一个咬得不多的鸡腿放进碗里端着,又拿着水走进房间,递给饥肠辘辘的沈大强。 “妈买了点吃的,你先吃几口,等会我把收回的玉米铺好,就去做饭。” 沈大强看着眼前的食物和水,接过来,一边哽咽,一边和着说不出的难受,一起下咽。 安顿好了沈大强,秋月转身朝屋外走去。 玉米长势很好,但到了收割的季节了,老得也快,秋月要趁着假期收尾的这段时间,把玉米处理完。 迎面进来的是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胡汉三。 跟昨天晚上拘束落魄的样子相比,今天的他显得格外抖擞。 看来天赐哥没有跟村长发生冲突。 那就好! 秋月一直担心的事,终于放了下来。 她脆生生地朝胡汉三打了个招呼: “村长好啊!” “秋月,正找你呢,来来,这个证明,你收好了,就当荒山坡那块荒地的地契了。 我可话说前头,遗失了,我不会重发的!你自己保管好!” 胡汉三故意着重做着强调,以显示这张证明的重要性。 “好嘞,谢谢村长!你看刚要你收回了这么大一笔钱,又麻烦你开了证明,真是太谢谢了。不然坐会,我再给你泡杯茶喝喝。” “打住!茶我就不喝了,不过你手机里那照片现在就当着我面删除了吧!” 胡汉三双手交叉,比划着制止的动作。 “嘿嘿,村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秋月冲他笑笑,调皮地眨了眨眼,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 “那张照片尺度太大,我怕被别人看到坏了你名声,所以,早就删除了!” 胡汉三虎躯一震,一脸不敢置信道: “你你你!居然早都删了????” 沈秋月笑眯眯地重重点了点头。 “哎呦喂……” 胡汉三倒退两步,一把捂住脸,感觉自己被眼前这鬼灵精怪的那头戏耍得够呛。 “你可别骗我!你要是以后还敢拿照片说事,你看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家里任何一个人的!” 胡汉三左思右想怕她耍滑头,不相信,而后要求把她手机拿过来,他要确认完才行。 秋月把自己仅能通话的老年机递给他: “其实我拍照片是用沈秋阳的新手机拍的,我只用了那一天,现在手机一直在他手里,要是真的还有照片,你觉得还能等到今天吗?那照片估计早就传出响水坳上报刊头条了,嘿嘿。” 胡汉三左翻右翻,确认了没照片,这才信服沈秋月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你爸妈居然肯给你家小霸王买新手机,都舍不得给你换个手机,也是奇葩。 说来吧,我还得感谢他们的偏袒,不然说不定以后还得被你威胁!” 胡汉三虽然有责备的意味,但也有玩笑成分。边说边摇着头走出了沈秋月家。 此刻,胡汉三的心终于如释重负。 他前脚刚走,王翠兰后脚就从一辆三轮车上跳了下来,一边搬车上的东西,一边招呼开三轮车的师傅: “进进进来歇歇吧,喝喝口茶再再走!” 秋月不认识开车的人,就大方地看着年龄喊了声叔,然后主动跑过来,帮王翠兰搬东西。 “你你你小心着点,这这个可是贵重的东西!” 王翠兰看秋月要上手搬,就发出警告道。 放在最上面的盒子上标着「小霸王游戏机」几个醒目的大字,而下面还有个大箱子,居然是「长虹彩色电视机」。 第38章胜券在握 “妈,你真的给沈秋阳买了游戏机?还为了给他配套玩,把彩电都买上了???” 秋月原本已经伸过去的手,像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她指着买回来的几个箱子,愤怒地质问王翠兰。 “怎怎怎怎啦,我我就买了,怎怎怎么啦!!啊?给给你弟弟买买点东西,你就要吹吹吹胡子瞪眼,胡胡咧咧吵吵!不不不想帮忙就就滚滚一边去!” [「友情提示:各位亲爱滴宝子们,千万不要对号去学王翠兰说话哦,不然你会发现,自己舌头也捋不直了,学起来容易,纠正起来可难,嘻嘻嘻@x@」] 王翠兰粗壮肥厚的胳膊一拦,把沈秋月直接推开了好远,导致她一个趔趄没站稳,噗通摔倒在地。 “哎,哎,大妹子,别动粗,好好跟孩子说!” 开车的师傅没想到王翠兰会突然对秋月动手,见秋月摔倒,他赶紧上前去扶。 沈大强喝了水吃了个鸡腿和包子,已经恢复了很多精气神,听到外面的动静,他紧赶慢赶走出来,正好看见被甩翻在地上的秋月。 “翠兰,你这是干什么!孩子有做错的,你好好说嘛。” 沈大强不敢声音太大,想指责还是拿不出气势,只得像商量似的小声嘟囔。 这还了得,沈大强从未拉过偏架,今天却当着外人的面,为了秋月,顶撞了王翠兰。 “你你你你你你个天杀的沈大强,老老老娘做事,还还要你你管是不是! 你是不是忘忘记了,当年要要要不是我我我跟你,你还是老光棍一条,你你你还管管上我我来了……” 王翠兰情绪激动,本来就捋不直的舌头,越来越绕成了卷。 光说还不行,她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像受委屈的小孩一般,开始撒泼打滚,嘴里大声嚷嚷哭喊,哭天抢地声惹来周边乡邻的围观。 “哎呦,你这是干什么呀!” 沈大强看人都往这边来,急了,脑门子上冒出了一头汗,他赶紧跑过去想拉起王翠兰。 不拉还好,手一伸,王翠兰干脆不管不顾,双手扯住衣服下摆,往头上一翻,直接脱掉了衬衫,就这样当众光着身子露出一身赘肉和内衣。 而她反倒像胜券在握一般,鬼哭狼嚎声更大了。 这辣眼睛的操作,让刚刚还准备驻足当和事佬的司机师傅赶紧从车厢三两下把几个箱子搬下来,蹬开三轮车逃也是地飞跑,连车费都没要了。 秋月的委屈压抑在喉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家的父母,尤其王翠兰,平时对自己非打即骂都是小事,关键还不明事理,不分对错,只认自己觉得的死理。 沈秋阳因为王翠兰的娇生惯养,已经变得越来越嚣张跋扈,不把任何人放眼里。 来了事脚一跺眼睛一瞪,就要动手打架,对王翠兰都经常如此。 可王翠兰却舍不得对他狠半个字,只要他的要求有求必应。 昨天拿到了那三万一千块钱,原本还只听他们说要吃顿鸡腿什么的。 没想到,转身就把沈秋阳挂在嘴边的游戏机买回来了。 秋月内心感觉无望,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坚持,坚持到能走出大山的那一天。 她不再说话,默默走到房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木然地看着王翠兰像小丑似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穿着内衣,在满是泥土的地上滚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嘴里那捋不直的舌头还一直在嚎啕大喊。 沈秋阳可能是吃饱了又睡了一觉,这会被吵醒后,起床气很大。 他斜着眼瞟了一眼黯然神伤的沈秋月,怒气冲冲一脚踢开门,冲到外面吼道: “吵什么吵啊!烦不烦,一天天净知道吵吵闹闹,消停一下行不行!” 王翠兰顶着满是泥土灰尘的凌乱的头发,看沈秋阳出来了,像是看到救星一般。 她冲上前一把抱住一旁的游戏机哭喊道: “你你你你那天杀的姐姐啊,说说说我不该给你买买游戏机,你你说,妈做做做错了什么啊,我滴儿,呜呜呜呜……” 说完又拖长声音假哭起来。 沈秋阳像猫见到了鱼,眼睛一亮,也不生气了。 他几个箭步冲上前,从王翠兰怀里抢过游戏机,高兴得抱着跳起来转了几圈。 接着,让人大跌眼镜地抱着游戏机,就跑进房间去了,丝毫没有管还在地上等他救场的王翠兰。 王翠兰懵了,这也太没面子了! 周围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一边劝着王翠兰赶紧把衣服套上,别干这种丢人的行为,一边小声在旁边议论纷纷。 沈大强拿着衣服,在旁边跟着王翠兰的动作晃来晃去,硬是没法给她把衣服套上,他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对她再多说半个字。 门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没人给台阶下的王翠兰自己可能也不好收场,只得坐在原地干嚎。 当秋月再次听到王翠兰在哭诉着说女儿不顶用,男人不争气,过着什么受气包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这番话时, 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忍住心底熊熊燃烧的暴怒,一个箭步冲出去, 一把扯过沈大强手里抓着的衣服,直接伸出胳膊勒紧王翠兰脖子,把衣服发着蛮力,套到她脖子上,又拼尽全力扭着她胳膊给她穿好。 “你不要面子,我还要脸!你差不多就得了!!” 沈秋月怒目圆睁,冲还在抗拒的王翠兰大声嘶吼道。 周围的人没有见过秋月这样大动干戈发脾气,见她架势有些吓人,本来都还在观望的,也有人上前去借机搀扶王翠兰,轻言细语给她讲着道理。 王翠兰见好就收,赶紧借势收了声,只是长一声短一声地干嚎。 一场闹剧,在众人的议论纷纷里终于收了场。 等所有围观看热闹的人都散尽,王翠兰也收起了那些哼哼唧唧,就着桌上沈秋阳吃剩的包子和鸡腿,一个人吃了个精光。 一边吃,她还一边恨恨地说:“我我我我我的钱,我我我想干啥干啥!” 沈大强在一旁干着急,等吃到还剩一个被沈秋阳啃了几口的鸡腿时,他终于按耐不住道: “孩他妈,给秋月留着这个鸡腿吧,她也还没吃。” 王翠兰斜着眼瞪了沈大强一眼,气呼呼地抓起鸡腿,赌气似的几口就把它干完了。 秋月心底一片凄凉,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这是后妈! 她对吃的欲望不大,等会去把锅巴饭热一下,泡点水,放点咸菜,也是很美味的一餐,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学费。 “爸,开学学费,预计3千的样子,因为高三会需要大量购买资料和复印,会比高二贵一些。” 秋月在这个硝烟弥漫的节骨眼上说学费,也是在告诉王翠兰,希望昨天的那笔钱她能记得留足够自己的学费。 “砰” 吃饱喝足的王翠兰一听3千多,顿时拍案而起,怒吼道: “门门门门都没有,我我我今天这里钱钱都花完了!只留了一两千生活费,你你要想要学费,自自自己去赚切~” 第39章秋月跳水了 “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们是母女,不是仇人!你没必要赶尽杀绝,把我往死里逼! 况且,这钱收回来,是我出力才拿到手的,爸也是答应了我学费的!” 沈秋月冷声道,声音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呦,我我我我逼你啦,我就给给秋阳买买了个游戏机,你就这样发脾气,生生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委委屈一般! 怎怎滴,不服啊!不不不服你就带个把儿出来啊,自自己不争气,还还怨得了谁! 你你你可是早出来的,没这好命,怪怪就怪你投错了娘胎!” 王翠兰像斗志昂扬的大公鸡,挺起胸膛叉起腰,一边跳脚一边阴阳怪气地滔滔不绝。 沈大强听不下去了,鼓起勇气喝止了她。 “沈沈沈大强,我我告诉你,你少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你要不是我,你可可可能都会成为一臭臭要饭的。” “你行了!都别说了!” 沈大强不想听王翠兰掰扯那些过往,他皱眉烦躁地转身到了一边。 “她她她说我逼她呀,我我给她分分析分析! 别人像她她这个年纪,都可以给给家里赚钱了,她倒好,一心读读读个破书,想借着读书飞飞飞上枝头变凤凰凰啊。 哈哈哈,你放心,你成不了!你你你没看,这几天村花大大赛都没了动动静!说说明你没本事,黄啦!” 毒舌王翠兰,拣着最难听最伤人的话,挖苦着秋月。 让秋月本来对她的言语攻击早就麻木的内心,突然地生出了绝望。 她默默垂着头,走出了小院,任凭沈大强在身后如何喊,也没有回头。 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村中心一口大鱼塘旁停了下来。 生活于我,到底是什么? 是遥不可及的未来? 还是现实里的满地鸡毛? 秋月坐在池塘旁边的柳树下,吹着已经渐渐有些微凉的风,失魂落魄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她看着池塘里自己的倒影,清秀的面庞上那些不为人知的苦楚,刻在眼里细细碎碎的水汽中。 在那一刻,她突然想释放自己,闭上耳朵,彻底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毫无征兆,她一头扎进了有好几米深的池塘里。 …… “哎呀,跳水了,有人跳水了!!快快快啊!” 守塘大叔是外村来的,在这里租了块地挖掘了个大鱼塘发展养殖业。 这才刚经营不过三个月,就碰上到这里跳水的事,顿时让守塘大叔慌了。 他一边敲着盆子大声高呼,一边跳下了水去营救。 好在救得及时,秋月被救了起来,在众人的合力下,浑身湿漉漉被水呛得发了晕的她被抬上了岸。 “哎哟,是秋月啊!这孩子怎么干这种傻事!” “被她妈逼的呗,一天到晚就是各种谩骂,很少停歇,刚刚她妈还在门口闹了一场。” “哎,父母难当,现在的孩子管不好,就一死了之,也怪不得翠兰。” 旁边的乡邻都围了过来,人群里有不少议论的声音。 秋月没有呛多少水,意识渐渐清醒,但她死死地闭着眼,根本不想打开。 有了王翠兰日复一日的各种道德绑架,已经够难受了,旁边夹杂的那些言论,更让她感觉内心深处一片冰凉。 等沈大强接到通知跌跌撞撞赶过来时,人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把秋月围在了正中央。 她紧闭双眼,听到沈大强呜呜咽咽地哭喊着自己的名字,生满老茧的手抓住自己的胳膊不住地摇晃: “孩儿啊,你醒醒,你不能丢下我们啊。” 秋月对沈大强,有着太多的无力和失望。 要说王翠兰之所以愈发对自己变本加厉苛责,对整个家庭进行独裁管理,沈大强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 他明明自己有一门高超农村手艺,能赚钱,能养家还有剩余。 在沈秋阳还没出生前,家里的钱都是由沈大强一手安排分配和管理的,家里一切井井有条,条件也是那几年里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可自从生了沈秋阳后,王翠兰就觉得自己劳苦功高,家里收支管理她直接开口要自己分配。 本就对她言听计从的沈大强有了喜得贵子的喜悦冲击,便欣然接受。 于是便把整个家里家外都交给王翠兰安排,他则进了装修队,跟着在外面做业务,把自己每个月赚的血汗钱悉数上交给王翠兰。 从那时起,家里的硬件条件再也没有过提升,反倒是每天餐桌上鸡鸭鱼肉,顿顿不少。 当然主要是沈秋阳和王翠兰两个人吃,沈秋月则成了直接供她使唤的丫头一般。 沈秋阳从出生开始,便集一家所有人的关爱于一身。 到后来,花销越来越大,已经习惯铺张浪费,只管吃穿、不管其他任何事的王翠兰,为了节省开支,把目光盯到了沈秋月身上。 她说一个女孩子家反正读再多的书,最后也是跟着到了婆家,对家里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会拖垮家庭经济。 于是从初三开始,她便斩钉截铁要沈秋月退学,跟着大丫二丫去镇上做临时工赚钱。 沈大强选择了默认,一味妥协,只在私底下偷摸着给秋月准备学费。 到高二那年,他被王翠兰发现了偷藏钱的事,差点被打成残疾,他也不还手。 只是从此他再也不敢私下给秋月备学费了。 这也是高二秋月最终只能休学,赚足了学费再继续读的最终原因。 “如果我真死了,原来,你也会哭!”听着沈大强的呜呜咽咽,秋月在心底默默叹息。 而王翠兰至始至终都没有过来看一眼,更不用说那没有任何感情一般的沈秋阳。 …… 胡天赐傍晚从村口回来时,便听了一路今天的新闻,居然都是关于秋月家的。 当听说她因为学费的事,跟王翠兰争执过后跳水的事后,胡天赐连家都没回,便直接奔向秋月家的方向。 不想路过自己家门口时,正碰上匆匆忙忙拿着一摞单子出来的胡汉三。 胡天赐直接掠过他,像没看见一般,便走了过去。 “站住!!!”胡汉三吼了一嗓子。 胡天赐没有任何反应,也没停下脚步。 “沈秋月入围终极赛了,咱们响水坳的村花就是她,这个选拔环节已经结束,她只需要参加两天后各村村花“花魁争夺赛”就完事了。” 见胡天赐是不准备搭理自己,胡汉三赶忙在身后喊道。 果然,就几句话,胡天赐便驻足转身,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胡汉三:“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干嘛,我现在要准备着手安排村里人重新搭建一个舞台,花魁赛在我们村举办!上次搭建的那个没有用,而且也不符合要求。所以,这个通知,你去帮我送达一下。” 说完,他把手里的半沓文件纸,递给胡天赐。 第40章村花 胡汉三知道,现在要拉近胡天赐跟自己的关系,不让隔阂永远生在父子之间,让他放下对自己的成见,唯独自己先服软。 而眼下,能卡住他的软肋应该就是沈秋月了。 即使再不喜欢这个丫头,为了自己家庭和睦,胡汉三选择了先退让,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胡天赐将信将疑地接过文件,刚刚还冷着的脸,在看到县里红色印章时,顿时露出了笑脸。 他拔腿就跑,全力朝前冲刺,他想把这个好消息,在胡汉三发布村广播前告诉沈秋月。 “你先别急着发广播,我到了她们家后再说。” 人已经跑出了好远,断断续续还传来胡天赐交代胡汉三的声音。 “好嘞,儿子,你慢着点。” 胡汉三听见胡天赐是对自己说话,顿时喜上眉梢,他摇晃着胳膊,冲胡天赐的背影边笑边招呼着。 只要他开始跟我说话,一切就开始有转机! 胡汉三想着,这件事也终于慢慢在心里松懈了下来。 他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子朝村委办走去。 那边的胡天赐只花了平时不到一半的时间,便冲到了沈秋月家。 他们家门大开着,沈秋阳坐在堂屋里对着彩电看得不亦乐乎。 “秋阳,你姐姐呢?” 胡天赐兴冲冲地朝沈秋阳打了个招呼,没想到他连身都没转,只是一个人在憨憨傻傻地发笑,嘴里念叨着什么,根本没听到胡天赐的声音。 胡天赐走近一看,原来他抓着游戏手柄在玩游戏机,而超大的彩电连接着做游戏屏幕,让沈秋阳早已忘乎所以。 “居然还买上彩电了?” 胡天赐看着沈秋阳那无人境界,直摇头。 他探头探脑,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最后在偏房的玻璃窗外,看到了静静躺着的沈秋月。 此时的时节,太阳依然很热烈,但褪去了毒辣的外装,透过树木洒在窗台上和躺在床上的秋月身上,细碎斑驳,整个人看上去像镀了一层浅淡的金色。 她就那样恬静地躺着,健康的小麦肤色衬着她清秀俊俏的脸庞。 不说话的她,淡淡地透着一股忧郁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她的心事了,胡天赐总觉得沈秋月内心并没有她看起来那般开心。 犹疑片刻,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 他轻轻一推,年久月深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应声打开了。 因为没有其他人在旁边,为了避嫌,胡天赐特意把门大开,自己才迈开腿走了进来。 “秋月,我是天赐哥,我来看你了。” 胡天赐拖了张板凳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像是睡美人一般的女孩。 “你怎么那么傻呢?我上次还问了你,学费有没有准备好~我都跟你说了,我在大学有做兼职存了钱,完全是可以拿给你先上学的啊,你就是太见外了!” 胡天赐说到这的时候,有些失落。 他知道秋月家的情况,也知道秋月因为没钱,高二休学了一年,导致现在她同龄的人都读大学了,她高三还没开始。 “你看,你今天居然因为钱,跑去跳水,真的太不值了。难道在你心里,我真的连一个朋友都算不上么? 我知道,我爸偷窃的行为,让我很丢脸,应该也挺让你失望的,如果真的因为这事,你看不起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一直静卧在床上的秋月,原本是不想说任何话的,只想安静地就这样躺到自己理清楚自己思绪为止。 但听到胡天赐突然转变的话锋,把问题还往自己身上扯,她突然感觉内心生出一股暖流,让自己憋不住想笑了。 我沈秋月在你心里就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嘛,她暗暗想到。 胡天赐并不知道躺着的人根本没有昏迷也没有睡着。 他朝外左右看了一眼,除了沈秋阳在堂屋玩游戏发出的嘈杂声响,没有其他人在。 他忍不住伸出手,快速地拨了拨秋月飘在脸颊上的发丝。 这是胡天赐第一次近距离仔细端详沈秋月,却再次被她安静睡着的样子打动。 她长发铺在洗得有些泛白的枕头上,闭眼睡着时没有了平日里的活泼之气,倒增加了几分淑女的恬静。 脸颊粉扑扑的,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长长的睫毛如雏雅之色,覆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但眉宇间那抹愁容,却并没有因为睡着而淡化,反倒似乎更加凝重了。 胡天赐正托腮看得出神,院门外传来了几声呼喊: “秋月,秋月在家吗?”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他赶紧走了出去,一看,原来是丁芳玲。 前几天才见过一次,所以胡天赐很有印象。 “哎,是天赐哥哎。” 丁芳玲看到胡天赐异常兴奋,高兴地喊了他一声。 胡天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反倒拘谨道: “你好!丁芳玲。” 他对不太熟悉的人,一向比较腼腆。 丁芳玲的热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跟她也只是通过秋月有过一面之交,说过几句话仅此而已。 似乎看出来了他的尴尬,丁芳玲赶紧道: “我是特意过来的,听说秋月做了傻事,可担心死我了。她还好吧!” 胡天赐把她引进门,自己则站到了一旁: “你如果不急着回去,就等她醒来了,多开导一下她吧。她,确实挺苦的。” “她一直还没醒来吗?” “我也是才来,估计一时半会不会醒吧。” 胡天赐避免别人不好的猜忌,给沈秋月带去麻烦,赶紧解释。 “哦,对了,你们村的村花选举结果出来了吗?” 丁芳玲刚从百合村过来时,村里正在大肆广播村花名单,并且公布接下来赛事的具体细则。 胡天赐一听,拍了一把脑袋: “你看我什么记性,我其实是特意来给秋月送奖状和入围通知书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一旁桌上拿出那一沓文件,“你看,还有五千块奖励券!” “哇噻,秋月也太牛了吧,怎么做到的。” 丁芳玲眼里闪过满满的羡慕,一张张翻看着那些资料和证书。 秋月原本是想等胡天赐走后就起来,没想到胡天赐还没走,丁芳玲就来了。 而且这个傻大个,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说村花选举的通知结果,不然自己早就翻身起来了。 “给我看一下。” 秋月眨巴着大眼睛,就这样在两人惊诧的目光中缓缓坐了起来。 “你醒来啦!” “你没事啦!” 两人异口同声,三人对视几秒,相视笑了起来。 第41章仇恨的种子 见秋月醒过来,胡天赐最开心: “早知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刚刚进来就应该先告诉你这个消息的,说不定醒得更快。” 秋月笑笑,心底一暖: “谁说不是呢,嘿嘿。” 只是她笑而不语,没有将自己一直假寐的事说出口。 “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我们并没有表演什么节目,也没有提交什么证明,这大赛怎么就出了结果呢?” 秋月其实对这个大赛并不抱什么希望,除了第一天那个监督员过来送了个设备,就再也没有过其他关于大赛的进程消息了。 突然收到结果通知,让她很费解。 “哎,你想那么多干嘛呢,那肯定人家是有评判标准的呗。” 丁芳玲住在镇上,没有这种活动,她也不知道其中的规则。 但觉得既然结果都能发下来,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沈秋月,你看,峰回路转吧!你上午还为了钱寻死觅活的,这下午就给你带来了好消息,你要真出了什么问题,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听到这个好消息吗?” 胡天赐眨巴着眼睛,一副长辈模样,开始有板有眼地训责秋月。 秋月抿嘴一笑道: “我要是说我只是想去水里透透气,你们信么?” “你呀,就少给自己的不负责任找借口了。鱼都露出水面透气呢,你还往水里透气!” 丁芳玲伸出手,直接挠到了秋月的腰上,逗得两人笑成了一团。 一旁的胡天赐也终于松了口气,微笑着看着两个打闹的女孩。 老房子里传来了久违的欢笑声。 借着需要买鱼买肉给秋月补身体的由头,而再次去了镇上采购满载而归的王翠兰,刚到家门口就听到偏房传来的阵阵笑声,她顿时火气上涌骂道: “我我我我就知道,你你你个净会整事,净净会给家里丢丢人的磨人精,根根根本就是装的吧,你你你爸还不相信!” 骂完还不够,她直接大发脾气把手里提的那些满满当当的肉啊菜啊一股脑砸到了地上。 房间里的三人听到了声音,胡天赐赶紧快步走出来查看情况。 一看,院子里已经流了一地的血水,应该是什么动物血丢在地上漏出来的。 “婶子,秋月还刚醒来,您这是?” 胡天赐指着王翠兰双手叉腰准备大骂特骂的架式,又指了指地上一摊子被摔得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是是天赐啊!” 碍于村长儿子的身份,王翠兰只得陪个笑脸,声音降低了几分道: “你你你你是不了解沈秋月,她她呀,心眼子多多多得很,今今今今天故意闹跳水这么一出,不不不不就是想告诉村里人我这个做妈的不让她读书么,死死死又不直接溺死,一一一天天净惹事~” “婶子,你这话,可就有些难听了。她要不是被你把钱管得太死,连基本的书费都不给她,她那么开朗的一个人会想到用死解决问题吗? 你不庆幸她没有出事,还在继续诅咒,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当妈的。” 胡天赐早就想怼王翠兰了,之前苦于碍于面子,不想撕破脸皮。 但刚刚看到她完全不问青红皂白就这样胡咧咧开骂秋月,他一时硬是没忍住自己的火气。 “天天天赐,你不不不了解事情,婶婶子不怪你,你真正了了解经过她的为人了,你就就不会说这话了。” 王翠兰讪笑着,悻悻地搓了搓手,弯下腰去一个个拾起摔下的肉和菜,准备就势打住。 “这是怎么啦?” 在路上碰到了胡汉三知道秋月获得了村花头衔而满面春风的沈大强,一进院便看到了地上的一片狼藉,他对着正在捡拾的王翠兰问道。 “还还还不是你一心维护的那个,刚刚刚刚还要死要活,我们一出门,这这不就好了,笑笑得开心着呢。” 王翠兰故意挖苦道。 “哎呀,好事啊,秋月醒了。” 沈大强高兴极了,也顾不上去帮王翠兰,便走进了秋月的房间。 看到胡天赐和丁芳玲,沈大强不无自豪地说道: “恭喜我们家秋月,夺得了响水坳村花。” 说完,他伸出手,想去抱一下沈秋月。 秋月对他的热情,一下子难以消化。 以前的他不是沉默就是无视,像如今这样当众对自己表达关心和称赞,还是头一次。 “爸,这我已经知道了。你看!” 她把那沓文件递了过来,挡住了沈大强熊抱的架势。 果然沈大强一看到上面那盖着钢印的证书,马上接过来,拿着便冲出门外,跟黄翠兰分享喜悦: “翠兰啊,你看,秋月入选了,秋月入选了,咱们秋月真的出息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都开始哽咽。 王翠兰一开始不相信,等看到奖状证书时,即使不识字,她也能肯定沈大强没有骗她。 想到刚刚还在骂她,王翠兰自知理亏地顿时噤了声,一场骂战因为获奖而偃旗息鼓。 “我要给秋月举办一个酒宴,宴请所有乡邻!我要告诉他们,我们家秋月有出息了。” 沈大强一边走,一边拿着那张证书出了门,估计是上左邻右舍家发通知送信去了。 “有有有有毛病。” 王翠兰小声地嘀咕,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也不敢再出声反对。 丁芳玲把所有一切都看到了眼里,她一脸同情地看向沈秋月,道: “其实投错胎,确实也是一件痛苦的事。”说完她撇撇嘴。 秋月却一脸淡然地笑笑,道: “我妈刚刚是不是又叨叨我呢?害,习惯就好!我早都已经习惯性屏蔽了。刚刚说的什么,我根本没听到。” 就在小小的院落恢复了一点点和谐气息时,已经平静了几天的贾金桃家院子里突然开进了一辆白色的皮卡车。 而从车上走出来的,正是进了局子里几日不见的贾金桃。 只见她提着个袋子,穿着粗衣阔腿裤子,一点都没有了以往那些花枝招展的样子。 胡天赐见沈秋月这边情况稳定下来,正准备回去,抬眼便看到了在开门的贾金桃,同来的两个便衣民警把那个圈在门外的警戒线收起后,便开车走了。 “金桃婶,回来啦!” 胡天赐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贾金桃只是木然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不回来是不是才如你们的愿呐!” 这说话夹枪带棒的,让胡天赐犹如淋了一盆冷水。 “怎么关了几天,还关出脾气了。” 胡天赐不明所以,便也不再理会这点小插曲自顾自回家了。 他根本不会知道,贾金桃从进看守所的那一刻起,已经埋下了对胡汉三仇恨的种子。 而胡天赐作为胡汉三唯一的儿子,也将首当其冲成为被报复的对象! 第42章屋里藏人了? 第二天,秋月就拿着那张5000的奖励券去了了村部。 她目前需要解决的燃眉之急,便是准备学费。 而这属于自己的奖励金,无异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她必须在王翠兰打这笔钱的主意前,把它拿到手。 她突然想起了那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对照自己目前的处境,简直不要太应景。 胡汉三倒是一改之前对秋月的种种偏见,收起了对她恶意丛生的态度,异常热情和友好。 不仅端茶倒水,更是把去县政府办公窗口领钱的详细路径指导她。 秋月有些受宠若惊。 看到胡汉三,她才想起自己放在春燕手机里的那张胡汉三和贾金桃的照片还没有删掉。 “秋月啊,有时间的话就多跟天赐聊聊天。 你看上次找你爸喝酒那事儿,我和天赐之间也出了点隔阂,这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主要是觉得我给他丢人现眼在你面前失了面子,所以你就帮我多开导开导他!” 胡汉三讪笑搓手的样子让秋月心里忍俊不禁。 他说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如果他不改变自己某些行为,就算不在这件事上面被胡天赐看不起,也会在其他事上面人设崩塌。 “行,村长,我会跟他聊聊的,不过你自己也多加注意一下。” “言行”二字,秋月没有说出口。 胡汉三在村里是领导,在年龄上是自己的长辈,所以秋月只是委婉地提了一下。 相信鬼谷神叨的人精胡汉三肯定也能猜出意思。 说完这些,秋月起身告辞。 她这几天因为家里的一地鸡毛,都没去看春燕了,也不知道她经历了林子建的染指后,她现在精神状态好些了没有,顺便去把她手机里的照片删掉。 胡汉三看着秋月离开的背影,笑出的满脸褶子渐渐舒展,最后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小丫头片子,要不是县委组委会说咱们村夺到花魁的话,能收到几万块村部备用金奖励,我才不会拉下老脸跟你废话。 就你给老子找的那些茬,都够我恨死你了。 走在村道上的秋月像感应到了胡汉三背后在念叨她坏话一般,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秋月!”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沈秋月一看,居然是丁芳玲。 她有些惊讶,她昨天晚上不是她舅舅接回镇上了么,怎么又来村里了。 “芳玲,你一个人走路来的吗?早知道你今天来,你昨天晚上就不回去,在我家睡多省事。” 秋月走过去,拉住丁芳玲的手,很高兴。 “我带你去看我另一个朋友玩吧!” 丁芳玲没有当即答应,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朝远处看了看,目光飘过村委办的方向: “我还有点事,你先走吧。” 秋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所看的方向,只见胡天赐从村委办院子走了出来。 “你是找天赐哥?” 秋月疑惑,丁芳玲跟胡天赐也才几面之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丁芳玲赶紧摆摆手: “不是不是,我……我是找天赐哥借几本书,有几本想看的名著,他说他那里刚好有。” 秋月点了点头,准备和胡天赐打个招呼再走,丁芳玲赶紧催促道: “你快去吧,我拿了书就回去了。” “哦,行!那我先走了,回头再联系。” 秋月没多想,便先行离开了。 胡天赐紧赶慢赶跑过来,气喘吁吁还是慢了几步: “她这么着急去哪啊?”他指着秋月的背影。 “哦,她说去找个朋友有点急事就不跟我们一起去了。” 丁芳玲赶紧圆谎,她眼神有点闪躲,其实也担心被胡天赐看穿自己在说谎。 “什么朋友这么急,我给她打个电话,要不然我们等等她!” 胡天赐有些失落,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原来是昨天下午丁芳玲对胡天赐私下提议,带秋月去散散心,坐车到县里一家新开的电影院去看电影。 胡天赐一听,很兴奋,立马同意。于是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早早地在出村口必经的村委办老槐树下等着。 就在上了个厕所的功夫,胡汉三说秋月匆匆过来了一趟刚离开,等胡天赐冲出来,刚好错过了。 “哎,不用打了,秋月说她去找的人有要紧事,要我都不用跟她去,可能去时间比较长!” 丁芳玲一看胡天赐要打电话,赶紧制止。 “那行吧,反正还有几天开学,那我们改天再去!” 胡天赐挠挠头皮,当即改变方案。 “啊!那不好吧!” 丁芳玲立马不高兴地嘟起了嘴,脸色也变了,“我票都买好了,秋月不能去,你也不去,那我一个人去吗?不然多浪费啊!” 胡天赐诧异道:“你,你怎么速度这么快的啊!去县里也要两个多小时呢!” “嘿嘿,我有亲戚在县里,我让她提前给我买的。” 丁芳玲不无自豪地扬着头,一脸得意。 看来不去都不行了!胡天赐在心里默默叹口气: 想借机跟秋月不尴尬地去看人生中第一场电影,居然还实现不了,真是遗憾! 只是他此时并不知道,人生中的遗憾,并不仅仅只是一场电影,可能还有更多的错过。 丁芳玲为了把自己两边说的谎圆回来,眼珠子一转,略微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你家里有什么好看的名著吗,麻烦帮我拿两本吧!家里都书荒了,很久没看书,想看看。” 胡天赐以为她真的想借,便毫不犹豫答应了,并跑回家给她取了一袋子书,全是他珍藏的喜欢的书籍。 丁芳玲一脸默叹: “哎,都怪自己扯什么不好,扯看书!现在好,本来可以开开心心看电影,还得背这么多书。” 胡天赐以为她是嫌重,自告奋勇道:“已经买票了那就走吧!书我先给你背着。” 丁芳玲欣喜地点点头,看着胡天赐高大清瘦一马当先的背影,心里生出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 那边的秋月走到文春燕家时,她们平时大开的门紧闭着。 秋月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 “怎么回事,她们平时也不出远门,刚一路走过来并没看到她们的踪影。” 她掏出自己的老年机,拨通了文春燕的电话,屋子里传出来悠扬的音乐声。 “这不是在家吗?怎么不应人呢!” 秋月这才注意,她们家门上的锁是敞开的,门从里面反锁着。 终于,在手里响第二遍铃声的时候,秋月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窸窸窣窣的响动后,还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小,不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文春燕,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在里面啊!” 秋月有些疑惑,一边拍着木板门,一边大声冲里面喊道。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只露出了文春燕局促不安的脸,她紧张地摆摆手说道:“小声点,秋月!” 屋里藏人了??秋月生疑。 趁她松开一只手的间隙,秋月用力一把推开了门,却让她看到了无比震惊的一幕。 第43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只见文春燕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一件肥大的t恤下面,两条腿光光的,秋月猜想,都有可能是中空。 秋月瞬间想到了什么,她不顾一切,用尽蛮力一把推开门。 赫然站在床前手忙脚乱穿衣服的正是林子建! “卧槽!” 秋月不知道此刻自己心里的直观感受是什么。 她第一想到的就是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唯有一句脏话,能聊表心境。 没有过多问询,她快速退出了房间。 春燕急了,她赶紧喊道: “秋月,你先别走,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就出来。” 秋月叹了口气: “你们慢慢温存吧!是我不该现在过来打扰!” 其实秋月说这话,也只是气话。 她不明白,如果第一次春燕是因为一时善心加上条件的诱惑,没有做好抉择,为什么还要有第二次! 没等秋月反应,林子建已经穿戴好走了出来。 要说这男人,长得倒是人高马大,样貌不差,但人品,确实还有待考究。 上次拿到的那点给春燕的承诺,如果不是秋月费尽心思,估计他到现在都没有表态。 “哎,这傻妞!怎么就这么容易上当呢!” 秋月看着一言不发坐到了一旁抽起烟来的林子建,心里默默叹息。 只怕这感情纠葛,以后也会缠绕着牵扯不清,如果林子建对春燕好还行,但万一不好呢? 又无数次让他得了便宜,岂不是亏大发了。 想到这里,秋月作为春燕贴心贴肺的朋友决定不能落井下石冷眼旁观,还是得继续敲打着才对。 “林督导,现在村花选举大赛都结束了,你怎么还没离开呢?” 秋月一改来时的态度,似笑非笑问道。 “总决赛不是还没有开始么!” 林子建反烟蒂丢在地上,脚跟踩着搓了几下。 秋月心想,莫不是在一边搓一边骂我!估计林子建最恨的就是我了。 不过,她心里一直是那句话,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 索性她腰杆挺得笔直,脸色毫无变化,反倒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 林子建一脸疑惑地看向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春燕挺傻的,之前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就救你!我可是听说,那种致幻x药如果不及时解毒,轻则失去男性的本领,重则伤及五脏六腑呢。” 其实秋月并没有听谁说,而是根据春燕的描述,去查了下爷爷留下的几本医书,确实跟春燕说的“情花毒”类似。 “你不用内涵我,我答应了她的自然会做到。 这次村花大赛,虽然说你的表现确实让组委会挺满意,但也是我答应了春燕,在中间也跑了点路,做了些动员,你才这么轻易拿到手的。” 林子建说得云淡风轻,他瞟了眼秋月,眼神里是满满的不屑。 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等他赶回县里时,组委会早就已经拍板定案了各个村的最终名单。 这让秋月无比震惊,她张着嘴半天没有说话。 她没想到春燕居然还为了自己夺到村花的名头,去求了林子建。 该说不说,这是让秋月欠了林子建一个人情。 既然他这样摆在明面上说,一则像提示自己别太张扬,二来也是像碾压自己的对他的锋芒。 “多谢了!” 秋月嘴上说,心里却打了个大大的问题~ 从春燕和他的事被自己知道以后,基本上自己都在找他麻烦,很难想像,他会暗地里默默帮自己。 而且也看不出他对春燕有多关心!基于这个疑问,秋月决定去领奖励金时到县委办问个清楚。 如果真是他的人情,那怎么也得还,但如果不是他做的动作,他也休想给他戴帽子贴金! 秋月可不想春燕因为自己的事,而被迫觉得受了他的恩惠,以后被他拿捏了。 “秋月,这次真的多亏了子建哥,他说要不是他正好赶在组委会定案时回去了,估计名额会被别的有关系的取代。” 春燕已经收拾妥当,一脸娇羞的模样,让秋月感叹,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了林子建么? 如果真的是喜欢上他了,那林子建内心呢? 秋月很在乎这个。 两情相悦像这种情况,倒也还是比较好的结局。 但万一是春燕单相思,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什么呢,秋月!” 春燕见沈秋月脸上露着深不可测的思忖状,并没有听自己说话,便捅了捅她的胳膊。 “是的,谢他肯定必须谢,不过,这是我个人欠他的人情,我肯定会找机会还的,你不用太过意不去哈。” 沈秋月哈哈干笑两声,阴阳怪气冲林子建道:“是吧,子建哥!” “大可不必,你不要随便乱散布不实谣言就行。” 林子建倒是摆出了满不在乎的大度样。 “秋月,上次你录的那段语音,不然,就删了吧!” 春燕俏皮地双手抓起沈秋月的手,轻轻摇晃,跟她商量道。 合着林子建抛出这个人情,目标原来在录音上! 自己装清高,让春燕来讲!高! 秋月对林子建这个人的形象已经完全颠覆。 由几件事的态度,就让她心底对他升腾起无限的嫌弃。 春燕是缺根筋还是像同学说的恋爱中的女人脑子不太好使,这录音明明是对她的保障,她却能被他的三言两语给怂恿了。 “这个是林先生的意思么?” 秋月冷冷地冲一旁置身事外的林子建道。 “如果你能删,那最好不过了。不是你刚刚还说要还人情吗?” 林子建踢着脚下的一块土砾,一边有些得逞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他这样一说,那基本可以证实这就是他私下跟春燕说过什么了。 “你去帮我跑路,我并不知情,如果你提前告诉我了,我肯定会拒绝。而且这次大赛,我们参赛的并不知情是按什么标准来选拔的。 所以嘛,我也没法确认你说的这个人情是否真的存在。如果真存在,我自己找组委去说明情况,撤销重新选择。” 对于春燕这个时刻为自己着想的姐妹,秋月不能弃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录音有可能以后会没有实质性效果,但在目前来说,至少对林子建还是有一定的震慑作用的。 至少现在他不敢言而无信地弃被他伤害的春燕而不顾。 秋月的话,倒是让林子建微愣了几秒。 他从未想过,秋月居然会为了春燕愿意舍弃自己已经到手的荣誉和奖励。 还真是拿她轻不得重不得。 “那倒不必了,你要是不想删除,也无所谓!” 林子建赶紧说道。 他担心她真的虎了吧唧去组委会询问,那不光自己送人情的假事会兜出来,万一把跟春燕发生的事也连带扯被扯出来,就完犊子了。 想到自己被下药这事,林子建就对贾金桃恨得牙痒痒,万恶之源皆因她而起。 真要算账,她应该首当其冲。一想到她被带到看守所也没落到好处,林子建倒也心里舒坦了一点。 只是他很奇怪,为什么警察在她房子里没搜到禁药呢? 不然她在局子里能待更久。 突然,他眼前一亮,心生一计。眼前就有可以利用的免费人选,为何不让她们去办这事呢。 第44章冤有头债有主 “你们就对我为什么会吃到那种药不感觉到疑惑吗?” 林子建决定先跟沈秋月打好关系。 强龙难压地头蛇,林子建明白这个道理。 既然沈秋月和文春燕都是土生土长的响水坳本地人,那让她们去摸清楚状况,应该挺方便。 “对呀,你怎么吃到的呀?” 春燕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只是迫于不太好意思去提这一档子事,她一直没有开口。 “是你们村上那个贾金桃,想在村花大赛中夺得名次,于是便在我给她安装监督设备的时候,下药到了茶水里。 其实她是想用身体贿赂我,只是我抵挡住了她的攻势,没想到开车到这里时,药效已经凶猛到不可控,才会发生那样的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子建故意停顿了很久,神情无比落寞。 他说的这话,秋月倒是相信的。 从撞见了贾金桃跟胡汉三的野战后,她就确信原来村里的那些关于贾金桃的流言蜚语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自己以前对贾金桃认识还不够而已。 春燕也忙点了点头,完全相信林子建没有骗她。 她走过去轻轻搂着林子建的胳膊,轻言道: “你也太惨了。” “春燕,你才是最无辜最惨的受害者啊!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处境!” 秋月忍不了,她是越来越无法直视文春燕那足以把林子建淹死的柔情脉脉了。 “说得是,春燕,本来这一切纷争与你无关,都是我的突然闯入,打乱了你的一切生活。” 林子建这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弯说出的话,倒是让秋月惊讶了几秒。 算你还有点良心! 可马上,他紧接而来的话,让秋月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我现在是这样想的,春燕我肯定会负责到底。 但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想自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陷害。 所以,我想请你们俩,帮我去贾金桃家去探探,看能不能找到她私藏的那些违禁药,以免她以后还会拿出来祸害别人!” 如果林子建说别的,秋月觉得自己可能会直接拒绝。 但他最后说的那句祸害别人,让秋月不由得眉头紧蹙。 谁说不是呢? 春燕这种情况,可以算是无妄之灾了。 好在,她自己是通过权衡利弊后同意了才有了后面的事,不然都可以算强x了。 但下次别的女孩如果也碰上这种情况就不一定有这么好运了。 “行,这事我同意!” 秋月没有再细想,觉得为了以自己为代表的女同胞们着想,这事确实该去打探一下。 “不过,我想知道,贾金桃被人举报的事,是不是你干的,那个匿名人,是不是你?” 秋月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已经能确定八九分,但她还是想从林子建口中得到答案。 “明人不做暗事,正是我找的人去举报的。 可惜去晚了,被她那个屠户老公一搅和,估计给了她们收藏或者丢弃处理的机会。 所以,我现在就是要确定,她那里还有没有这种药,如果有,我一定要把她送进去。” 林子建对贾金桃可谓是恨之入骨。 要知道,现在背上春燕这个情感包袱,已经很痛苦了,关键自己刚刚走顺一点的光明前途,也差点毁于一旦。 秋月心里直发笑,还明人不做暗事,自己去举报作证都不敢,你自己当时身体里都有药物成分,不就是铁证吗? 自己不出面,又搜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帽子叔叔们也不能空口无凭地抓人啊。 不过,她也没有再逞一时口舌之快去跟林子建斗嘴。 没有意义的事情,就不去浪费时间了。 得到了秋月的满口答应,林子建心情好多了,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有薄薄的一沓红票子。 他拿在手里,拍了拍,递给春燕。 “这个你先拿着,学费也不知道多少,先拿这些给你,后面如果不够,我再想办法。” 春燕过意不去,听他说得那么困难,赶紧推脱说: “学费我自己先想想办法,不能真要你的。” 秋月一听,火了,这家伙怕不真的是恋爱脑导致小脑萎缩了吧! 她直接伸出手摸了一把文春燕的额头: “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呢?”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一把夺过信封,塞进春燕手里,继续道: “这是人家子建哥的心意,也是之前约定好的,你别让他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林子建干笑两声,点了点头。 他也算看明白了,如果以后真摆脱不了文春燕,那她要是有沈秋月做军师,估计自己得没好日子过。 不过眼下,事情刚发生,就当补偿也应该拿些钱出来。 现在至少还被冠上了赞助贫困生的高帽子,说不定以后做到档案里对升职还有帮助,就先不想这么多。 春燕见两人都要自己收下,便腼腆地嘟囔道: “那子建哥,让你破费了。” 林子建看差不多到自己工作的时间,便告辞后先行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文春燕就被沈秋月生拉硬拽带到了她的房间,指着那满床狼藉,悲愤地斥责道: “文春燕,你看看,你现在一天天的门不出门,一个大上午的太阳高高晒在外面,你却关着门窗,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 陪男人?!!!真要这么作贱自己吗?” “不是,秋月,哎,就是……” 文春燕被秋月说得也觉得很羞赧,她紧咬着唇愁眉不展。 “你的意思是林子建强迫的?” 秋月看文春燕闪躲的眼神,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说,第一次行房事后,要特别注意别感染细菌,他知道我爸妈都不知道这个秘密,所以给我带了些药膏过来,然后帮我检查了一下,然后就没控制住……” 春燕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捏紧衣角来回揉搓。 秋月一拳打在年代久远的墙壁上,瞬间飘下很多灰尘。 “真他妈的狗东西,我就知道他就是个伪君子。” 秋月义愤填膺,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去解开这个死局。 林子建一边不想对春燕负责,一边又垂涎着她少女的身体。 而春燕懵懂又缺根筋一般,就认定了这个男人以后就是她托付终生的依靠,所以,总是对他处处忍让,居然还包括这种得寸进尺的行为。 “秋月,不要怪他!” 春燕叹了口气,迷茫地望着残败的院子外一望无际层层叠叠的山峦。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既然上天把他指派到我身边了,我愿意相信,他是解救我于水火的王子。” 秋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现无从下口反驳。 沈秋月面对着一地鸡毛的生活,每天打鸡血似的告诉自己:除了自己,没人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而眼前这个也曾经相信这句话的好朋友,却已经因为一个男人改变了信念。 这不知道是可喜,还是可悲。 “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你把手机里胡汉三和贾金桃的照片删除吧,不用保管了。” 秋月重重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这也是她今天来这里的另一个原因。 春燕也轻松了一点,这才露出了一抹笑意: “看样子,是钱拿到手了是吗?” “是拿到了王翠兰的手,估计都花得七七八八了。” 秋月一想到那个让她头疼的家,她就感觉到心悸。 不过,她没跟春燕说自己因为这笔钱,还差点溺亡的事,不想让春燕再平添担忧。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秋月便起身准备回去。 “贾金桃那里,我找个时间去暗访一下就行,答应了林子建的,还是去做一下,而且这种药存在的话,确实对我们村里的女孩子都有危险。” “我跟你一起去!”春燕说完就准备关门。 “不用了,人多目标大,而且,我还得想办法才能去看,不然被逮到,会以为我偷东西!那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秋月决定单独行动,见机行事。 两人在门口话别后,秋月便往回走。 正在思考如何进到贾金桃家,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去她们家寻找东西又不被发现时,抬眼却瞥见一台救护车从身边呼啸而过开往自家方向。 村子里基本没有出现过救护车,现在这车子开得极快一路呼啸,闪着灯光,让秋月不觉中加快脚步想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第45章截肢了 紧赶慢赶等看清救护车是停在贾金桃家时,她才深呼了口气,原来是自残受伤的李大壮回来了。 怎么还是救护车送呢?难道是情况不好? 秋月赶紧一路小跑过去,想去看看李大壮恢复情况。 人已经被抬到了里屋的床上,他穿着个男士背心,伤势一览无余。被砍的胳膊,只剩下大臂被纱布包裹着,小臂那一节居然被截肢了。 秋月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大壮突然空掉的那一截手臂,被吓得目瞪口呆。 赶过来的乡邻看着也是一片唏嘘。 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聊天中秋月才知道,在动手术时,医院有打电话去看守所,问贾金桃是截肢,还是转到其他私立医院去做微血管缝合术尽量保住手臂。 而自顾不暇的贾金桃一听到私立医院那昂贵的医疗费,二话没说,便要求立马截肢,并在警察的陪同下,赶到了医院去签了字。 “贾金桃怎么这样呢?平时李大壮赚的钱全都上交给她了,到他有生命危险了,她却选择用最直接和最省钱的方式应付他。” “是呀,你看她自己又没出去做过事,连平时吃的饭都是买的米,她是真忘了李大壮的好呀!” “而且她从看守所出来后,也没见她去医院照顾照顾大壮。哎,可惜,大壮好好的人生葬送在贾金桃手里了。 那天,砍那么一刀不也是他为了唬住抓她的人嘛。蛮汉就是蛮汉,哪有这样子自残唬人的。” 左邻右舍们再次陆续聚集在了贾金桃家的院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了。 李大壮背对着大家,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了。 只有那一节光秃秃的裹着白纱布的大臂像个笑话似的杵在那里。 而贾金桃似乎并不知道他今天出院回家,也没待在家里等着,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秋月在心底对李大壮生出几丝怜悯。 虽然她不赞同旁边这些婶子大伯们当着李大壮这样掏他心挖他肺一般议论他,但他们说的有些话不无道理。 过激行为,只会给自己带来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有时候,做事还是得三思后行。 她走近李大壮,温言细语道: “大壮叔,大壮叔,你要是想喝水或者自己行动不方便的地方,可以跟我说,我是秋月。” 李大壮动了一下,但依然一言不发。 她很难想象,失去劳动能力后,李大壮会受到贾金桃怎么样的对待。 她四下看了几眼,眼下人头攒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自己,多是目光盯在李大壮那半截手臂上。 不如趁这个机会,去找找贾金桃的药到底藏在哪里? 估计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 真要做贼一般溜进来,反倒容易被误会。 “大壮叔,我去给你倒一杯水。你要是饿了也可以跟我说,现在也快中午了。” 秋月说的是真心问候的话,但另外顺带的目的也不假。 李大壮微微侧了点头,用眼角余光看着秋月,虚弱又无力地说道: “秋月,你帮我看看,灶房里有没有什么吃的。就帮我弄点来吧!” 沈秋月没想到会得到李大壮的回应,她以为他身心受伤,估计不会搭理自己的。 她赶紧点了点头,开心地道: “好嘞,您等着,我去给您做点吃的来。” 走进灶房,她打开大锅上的盖子,还有点锅巴剩饭在里面。 又打开旁边一个盆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煮熟了但已经被风干的玉米,秋月掐了掐,硬邦邦的,根本咬不动了。 莫非还是从我家地里掰回来的玉米? 沈秋月边忙活着,思想开了点小差,又想起了贾金桃在玉米地里的事。 可惜了大壮叔这条天不怕地不怕又爱她如命的汉子了! 秋月叹了口气,收回飘走的思绪。 她决定先给李大壮炒碗饭给他垫垫肚子。看他那个样子,如果不是疼得没力了,那一定就是饿得没劲了。 邻居的几个婶子们见状,也都走了进来帮忙。 拿油拿盐起锅烧火,在鸡窝里掏了仅剩的一个鸡蛋,给他加进了炒饭里。 忙活一通,趁几人给李大壮送饭的间隙,秋月赶紧借着整理锅碗瓢盆的机会,到处翻了翻。 没发现什么药的藏身地,她朝旁边那间卧室看了几眼,那里倒是有几个柜子,不知道有没有放在那里面。 但自己去那里翻找,显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况且,上次警察应该也搜查过那些地方了,没发现问题,如果还有致幻药物,估计是被她转移了位置。 “你干嘛呢?” 冷不丁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秋月吓了个激灵。 转过来看清是提了袋零食回来的贾金桃,看来这是去镇上逛街回来了。 “金桃婶!”秋月脆生生地喊了声。 虽然自从贾金桃被自己抓包后,她就不待见自己,甚至总是找着借口指桑骂槐,不过,秋月并未放在心上。 她心里清楚,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对事不对人,并未刻意针对过她。 而且她和胡汉三的风流事,她也没想过要去揭发或者透露给别人。 甚至林子建要她来贾金桃家找药的事,如果真被她找到了,她也只是想把它销毁,并不会拿过去给林子建回来威胁贾金桃。 她想,也许自己这种心态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者也是自己常说的那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吧。 她也不知道对不对,一切遵从本心。 “你少打马虎眼,你刚刚看卧室里面鬼头鬼脑的干嘛呢?” 贾金桃好像是有所警惕,也好像是为了故意找茬。 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手撑住门框拦住她。 似乎秋月不说个所以然,她还不会放过她了。 “没什么,我就觉得刚刚医护人员不该把大壮叔放在那间房,那个房间太过阴凉,而且天气会越来越冷,他手伤势那么严重,朝阳的屋子就挺好的,比如这间。” 秋月叹了口气,毫不犹豫地回答倒是让贾金桃眼神里淡化了些许怀疑。 “他就住那里挺好,你可管得真宽,你家也不住海边吧!” 贾金桃冷哼一声,朝秋月翻了个白眼,拂袖离去,看来并没有给他挪房的准备。 秋月说的是应急之言,但也是真心话。 里屋终年不见太阳,除了个木窗户,根本连空气都不怎么流通,又怎么能给病人养伤呢。 看来大壮叔以后的日子真的会不好熬! 秋月边想边往李大壮房间走去,看还有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活。 “哎哟,是我们的村花啊!”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让秋月感觉头皮一麻,定睛一看,是平时很少跟自己有过交流的牛英英。 看她斜视着看向自己的眼神和似笑非笑的神色,秋月感觉这个人是来找茬的。 第46章钻小树林 果不其然,她牛英英一句便咋咋呼呼地拔高嗓门嚷嚷道: “也不知道这村花头衔是怎么个评判标准,怎么别人家的女孩儿就连边都沾不上,也不知道秋月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本领啊?” 此话一出,原本看李大壮的那波人正意兴阑珊,这下目光焦点瞬间都集中到了秋月身上。 秋月脑袋飞转,自己跟牛英英并无过节,她这像有备而来,当众说话冲自己夹枪带棒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比赛的事,自然有比赛组评判,我哪里有什么特殊本领!” 秋月身正不怕影斜,铿锵有力地回道。 “是吗?可据我所知,你跟那个姓林的监督员,关系挺亲密啊!” 牛英英双手环胸,一脸戏谑。 秋月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林子建真的给自己走后门了,自己才夺了村花头衔?然后让牛英英抓住了把柄? 不然,她怎么会说到林子建? 而且牛英英平时也不是如此尖酸刻薄的人,此时怎么像发疯的狗一般,逮上自己要咬? “婶子,说话要讲求证据的。不然你这样很容易让我的名声在街坊四邻中产生不好的影响。” 不过,不管是什么,秋月必须坚定自己的立场,没做的事,就是没做。 她这才想起,其实刚刚从春燕那里回来,应该先去县里发放奖励金的地方。 一是详细问清楚林子建到底有没有帮自己走后门,如果真的有,那这个村花名头的获得,就不应该属于自己; 但如果他根本没有走后门,那也不能被林子建无中生有地让自己欠他一份人情。而且也能硬气地回怼眼下像牛英英这样的恶意揣测。 “那还要什么证据啊! 刚刚我在地里干活,可是亲眼看见那林监督前脚刚从那边小树林出来,你后脚没多久也从那里钻出来了。” 牛英英说得极其夸张,把“钻”字说得特别用力。 咬牙切齿,横眉斜眼说得唾沫星子乱飞,加上手臂夸张的地配合肢体动作,让不明真相的人瞬间被带跑了思路跟着小声议论起来。 “我说怎么回事呢,头一天还没考核,就先把我除名了!” 贾金桃扭着她的肥臀,语气里是满满的恍然大悟。 “虽然说我吧,比不得你们这些年纪花样的少女姑娘,但好歹我的年龄也没超过。要说样貌,应该也不差吧。 再看看你,要身材没样貌,要样貌没身材,清汤寡水的,哪点比我强?没内幕,谁信啊,是不是!” 贾金桃边说边绕着秋月,从上往下地打量,一边打量,一边做着点评,最后还不忘双手一摊,把自己那种被无辜除名的委屈说得不知道多生动。 秋月不怕她们! 早就听说过农村是非多,没想到今天居然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贾金桃居然公报私仇!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没必要再隐忍。 她冷哼一声,冷冷看向贾金桃,语气不温不燥爆雷道: “金桃婶子,你都说了,还没考核就把你除名了,那原因出在哪里呢?” 秋月话锋一转,利索回头,也绕着贾金桃走了一圈,最后盯紧她的眼睛,字句如钢如铁道: “原因肯定是出在你使用非正常手段,对某些个领导使了什么招术,让人家直接把你拉进了黑名单!” 话题点到为止即可,如果贾金桃还不识相,非要闹得捅出全部真相才肯善罢甘休,秋月也不是做不到。 “你……” 贾金桃气得语塞,却完全没法还嘴。 她没想到沈秋月对自己给林子建下药的事居然都那么清楚! 她懵逼了,沈秋月到底怎么知道这个事的,她记得当时林子建开车逃离后,路上没有其他人看见。 偷鸡不成蚀把米,看来这是又撞到钢板上了。 “至于英子婶,你也是有女儿家的人,别人如果往大丫姐二丫姐身上这样泼脏水,你干不干! 什么叫钻树林,你是抓了现场还是拍了果照啊?啊~~~ 拿出来吧,好给大家一个见证。” 牛英英没想到沈秋月这小妮子平时不松不响,居然如此牙尖嘴厉,她愤恨不平,指着秋月的鼻子跳脚道: “那你倒是说啊,你哪点比别人家的强?” 秋月一把拍开她那只无遮拦的手,向前两步,在她面前站定,双眼目不转睛地盯住牛英英柔中带刚却字字坚硬道: “别扯没用的,把证据拿出来!不然,我报警了!你这是恶意诽谤!” 牛英英一听报警两字,吓得往后贴紧了墙壁,心虚地说道: “你你以为我是吓大的!还报警!” 一听她这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话,秋月二话不说,掏出自己的老年机,当众按上了数字。 “散了!散了!都散了!” 胡汉三紧赶慢赶,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小跑到了现场,刚好赶上了秋月在拨打电话,他赶紧驱散人群。 “哎,秋月,你这孩子,邻里之间报什么警,别伤了和气!” 他从人群中插进去,一把抢过了秋月的手机关机。 “村长,你来得正好!我沈秋月自问确实没对响水坳做过什么贡献,但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今天既然有人质疑我的清白,我那肯定是要公正处理的。不然,往后,我的名声也会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搞臭。” 秋月不知道,其实胡汉三也不是正好赶过来,而是他接到了胡润才的电话求助,说自己婆娘为了那8千块钱地租的事,想出口恶气,找沈秋月麻烦去了,要胡汉三赶紧去救场。 如果沈秋月被牛英英逼急,指不定把所有她知道的事,都得公诸于众。 胡汉三一听,不敢怠慢。 把手头事一丢,便着急忙慌赶过来了,眼下,他是不得不替沈秋月出头了,不然很难说她不被激怒。 “我说牛英英,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初赛就淘汰,就是摊上你这样的娘,胡润才那样的爹。 光顾着找别人麻烦,怎么不去问问自己的问题! 沈秋月获得村花这个荣誉,是根据这些天来,在日常生活中表现获得的。林监督员发给大家的那个小机器,就是每日的生活日常记录器。 你家两个丫头,一天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不是打打闹闹,就是嗑瓜子闲聊,哪个行为哪个表现体现了咱们农村人的面貌?” 胡汉三是说给牛英英听,也是说给在场那些被牛英英说辞勾起质疑声的人听。 当然也解决了沈秋月内心的疑惑。 难怪当时林子建交代说要对准除卧室外自己经常活动的区域,难怪没有任何比赛环节,就已经有了结果。 原来那个探头是直接用到比赛的工具。 牛英英被怼得哑口无言,但气不过还想作势争执,却被胡汉三两个凶狠的瞪眼给吓了回去。 自知理亏的她也好悻悻地住了嘴巴。 贾金桃在胡汉三过来之时,便赶紧进了屋里。 且不说李大壮现在在家,主要是胡汉三近期来对她的极度冷漠让贾金桃寒了心。 单就贾金桃进了局子后,让人带话恳请让胡汉三出面给她做个担保保释出来,他居然避之不及没有去,这让贾金桃对他更加恨之入骨。 要知道那些致幻x药、瞌睡粉还是他不知道从哪个渠道搞到手放在自己家里的,说是为了给两人乐趣时助兴用的。 结果却不知道被谁走漏了风声,去举报了,才让自己平白无故受了冤屈。 你玩腻了,想甩开我,可以直接说,但你就样不明不白把我弃如破鞋,这仇我必须报! 第47章一箭双雕的计划 这场闹剧,最终在胡汉三的强力干涉下,终于收了场。 不过,跟贾金桃和牛英英斗嘴下来,秋月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小看人性的恶。 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无限放大,触碰你、侵犯你、直至深入骨髓的吞噬你。 回到家,沈大强满面春风地迎上来。 看到秋月一脸疲惫,有些疑惑: “出去一趟,怎么这个表情回来了。” “没事,路走多了,有些累。” 秋月不想跟沈大强说。因为跟他说,他也就会安慰她别计较,忍一忍就过了。 或许是长期受王翠兰的压制,沈大强懦弱无能的影响,秋月总觉得自己的性格中总会太过隐忍和替别人考虑,想不顾一切爆发时,总有很多顾虑在牵绊。 不然也不会发生今天这种她们当众想羞辱自己的事情。 以后,一定要活得张狂一点,雷厉风行一点,别人才会望而生畏!纸老虎也是老虎不是么! 她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 沈大强端着一盆枣子递给她: “尝一下~” 沈秋月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有些迟疑地伸出手拿了一颗。 她发现自从上次沈大强跟胡汉三喝醉酒醒来后,沈大强像是变了个人。 变得没有那么天天守着沈秋阳,变得喜欢时不时主动跟自己说上几句话。 以往的隐形状态,似乎已经是常态,他的热情反倒让沈秋月不适应。 “秋月,你去打听了十里八村的花魁选举流程没有?” 沈大强见沈秋月不怎么搭理自己,只得自顾自地问道。 “村长说有才艺表演。”秋月淡淡地说。 “嗯,还有个人特长展示!我去打听了一下。”沈大强特意加重了这一句。 “没事,本来村花能选上,已经是意外惊喜了。花魁能不能拿到,都无所谓。” 沈秋月似乎对这个并不热衷。 沈大强急了:“那可不行,把花魁拿到,我们沈家就有希望了。” 秋月诧异地抬头,她恍然记起,沈大强变得没事就跟自己找找话说,更确切的时间是在他醉酒醒来后,得知自己获得“村花”称号的那时起。 终究感受利益牵绊了他的感情! 秋月没有再说话,进里屋拿出耙子,开始翻晒摘回来的玉米粒。 沈大强默默叹口气,垂着头,黯然神伤:“这请客吃饭的通知都发出去了,要是能在八个村的竞选中拿个名次,那该多长脸,她怎么就不上心呢。” 秋月看沈大强悄然转身离开的身影,心里也是一顿惆怅。 除了打小起干粗细农活手脚麻利练出来了,她从未学过什么特长,更不用说王翠兰他们会培养她什么技能。 就是自己想争花魁,也得有本事才行。 临近黄昏的时候,胡天赐提着一个袋子,兴冲冲地走到了秋月家门口,敲开了她们家的门。 王翠兰开的门,她一脸探究地看着胡天赐道:“天天天天赐,你你有事么?” 胡天赐往她身后看了看,没有看见秋月,只有正对着门口的堂屋内,沈秋阳坐在那里玩游戏机。 “婶子,秋月在吗?我给她带了只荷叶鸡让她尝尝鲜。”胡天赐提高袋子,在王翠兰眼前晃了晃。 “她她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下午了,饭饭也不做饭,猪食也没没没煮,鬼鬼知道她在干干干什么!” 王翠兰对秋月的嫌弃,真的肉眼可见,她从不藏着掖着。 胡天赐曾经问过他妈何珍珠,秋月是不是沈大强家捡的。 何珍珠把他劈头盖脸说了一通,要他不要无中生有生是非,王翠兰就是没文化加上重男轻女的思想才会不待见秋月而已。 王翠兰似乎闻到了荷叶鸡的香味,她眼珠子一转,伸手就从胡天赐手里接过袋子,笑着继续说道: “不不不不然,你进进去跟她聊聊?顺道喊她出来做饭。” 胡天赐愕然地看着王翠兰。她已经不由分说,提着袋子就走进了堂屋。他无奈得只得皱眉挠了挠后脑勺走向了侧屋秋月的房间。 贾金桃正在打扫院子,最近一段时间家里都没有住人,加上今天那么多人到了家里,到处是乱七八糟,不得已她只得提起扫把搞下卫生。 这会胡天赐从敲门到进去,贾金桃看得清清楚楚。 “这小丫头片子和这小鳖犊子,看来这是好上了。” 贾金桃心里冷笑,“沈秋月呀沈秋月,你是一次又一次跟我过不去,那我倒是要看看,等我拿上你的证据,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证据硬。你不是想要读书吗?我让你读不成书。 胡汉三,等你儿子睡了沈秋月,我看你想和富贵人家攀亲戚的愿望还能不能实现!” 一个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计划已经渐渐在贾金桃脑海里成熟。 对门毫不知情的胡天赐正在对着沈秋月在绣的一幅刺绣做点评。 “秋月,这个可绣得太有气势了,而且宽度和长度都很够,我觉得你赶在赛前完工,然后我拿到镇上给你去裱框,做成牌匾,一定可以做为特长作品展览使用。” 胡天赐毫不掩饰的夸赞和夸张地表情,让一直愁眉不展的秋月露出了浅浅的梨涡。 “天赐哥,你可别骗我,真的能行吗?这幅骏马图,我其实断断续续绣了三年了,也不是一天两天做好的。” “所以啊,更难能可贵!” 胡天赐给秋月打气,他紧握拳头,目光如炬,像宣誓一般: “相信自己,也相信我的眼光!你能行!” “但是如果把成品图拿上去,会不会显得过于虚假,没办法让别人见证才艺过程呢?” 秋月总觉得比赛既然是现场比试,那肯定得现场有展示才行。 “好办!我今天去县里的时候,看到电影院旁边就有那种精品店,里面肯定有像相框大小的刺绣。 你现场展示才艺可以用小号展示,然后把压轴的这幅裱了框的最后再拿上台,你说会不会很震撼!” 胡天赐说得异常激动,似乎参加决赛的是他。 “哇,不愧是读大学的高材生,脑袋转得就是比我们快。” 秋月一听“咯咯咯”笑出了声音,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让她纠结了一天参加还是不参加,如何参加的问题,经过胡天赐三言两语的引导和建议迎刃而解了。 “嘿嘿,你要这么说,我倒是真的惭愧了!”胡天赐习惯性地挠了挠头皮,被夸得脸上泛起了红潮。 “对了,你今天县城了吗?” 秋月见他不好意思,赶紧转了转话题。早知道他会去县城,自己也应该跟着作个伴去,顺便把奖励金的事解决一下。 “对啊,可惜了,芳玲电影票都买了,你居然没空。” 胡天赐略微遗憾道。 秋月诧异地抬头道:“我有空啊!芳玲给我买了电影票?可是早上碰上她,她没跟我说看电影这一事啊!你跟芳玲一块去的么?” 第48章三个人的电影 “是呀,不是你们约好了么?我还是沾你的光看了人生中第一场电影呢。” 胡天赐也觉得奇怪,不过他很快又补充道: “下次我们一起去县城买刺绣包时,再去看一场补回来。” 一说到这事,秋月也就把芳玲买电影票的事忘到了脑后,她笑嘻嘻地道: “可以可以,那可说好了,就明天出发!” 看着秋月毫不知情的样子,胡天赐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早上丁芳玲明明说秋月是没空,可秋月却压根不知道这事,看来这中间有蹊跷。秋月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那就只有可能是丁芳玲说了谎。 想通了这点,胡天赐反倒坦然了一些。 看为以后要提防一下丁芳玲才是。 第二天,两人都起得特别是早。 秋月为了防止黄翠兰知道自己去领奖励金的事而横加干涉,提前跟沈大强悄悄说她要去准备花魁选举的工作,等明天她要走的时候,要沈大强配合着把黄翠兰引开点。 沈大强一听,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对秋月竖起了大拇指,连连点头答应下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觉得最值得必须要去做好的事。 毕竟能让他沈大强在乡邻里扬眉吐气。所以,就是再不敢忤逆黄翠兰,他也愿意去做。 在沈大强的配合下,沈秋月这才早早地跟胡天赐在镇上车站汇合了。 这天的胡天赐穿着打扮与平时完全不一样。 他梳了偏分,头发一丝不苟的,应该是喷了定型的摩丝。烟灰色西裤配白色衬衫,就差打个领带了,脚下一双油光闪亮的新皮鞋,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晃眼。 秋月一看胡天赐这么正式,顿时被逗乐了: “天赐哥,你这样回头率会不会太高,坐你旁边我有些压力啊!” 被她这么一说,胡天赐耳根子都红了,他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招呼秋月上车找座位。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本来就住在车站旁的丁芳玲一眼便看到了他们,她们前脚刚上车,丁芳玲后脚便跟了上来。 胡天赐找好了一个并排的座位,刚转身准备喊秋月坐靠窗的位置,丁芳玲却趁两人没注意挤到了他俩身后,又在她们回头之际从身侧溜了过来,坐上了那个位置上。 在两人转眼过来的错愕中,还笑眯眯地把脸伸过去给了他们两人一个惊喜的特写。 对秋月来说,这确实挺惊喜的,她兴奋地惊叫道: “芳玲,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你太神了,像幽灵一般。” 秋月走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丁芳玲。 而一旁的胡天赐,却像看到了惊吓,微张着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他无语地又挠了挠头皮,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好不容易才有了单独跟秋月一起出来逛街的机会,这丁芳玲的出现,又搅黄了。 位置被占了,他不得不随着人流继续往车里面走。 最后在车尾倒数第一排找了个中间位置,夹在两个大妈中间,听她们唾沫星子横飞地闲扯了一路。 下车后,听着胡天赐面无表情吐槽,两个女孩笑得前俯后仰。 “你不知道跟她们换个位置啊!就那么让她们面对面夹在中间说话。” 沈秋月快笑出了眼泪,尤其在听到胡天赐说,中间几次,大妈还用特别小声的议论把头凑到一起,把胡天赐也当成了侃八卦的一员时,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了。 “我起身了几次,她们直接一只手随手就压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还说车在开别起身要注意安全,一边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聊天。” 胡天赐一脸生无可恋。 他原本勒进了皮带里的白衬衫,现在也松松垮垮皱巴巴的,而板正的头型经过一路颠簸,已然乱得横七竖入,锃亮的皮鞋上,更是落下了不少大妈踩下的脚印。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的一天! 不过,等到了县城后,这点小插曲也就没那么上心了。 他们先去精品店买了参赛用的刺绣包,又去看了一场三个人的电影,最后才去到县政府窗口,咨询关于奖励金发放的事。 窗口的工作人员告诉秋月,这个选举并不会有任何掺假成分在里面。 靠的全是参赛者个人在家日常展示农村生活的真实画面做的选拔。 之所以没有提前告知大家这个的选举标准,就是为了看到真实画面,且防止有人灌水,找到真正的原生态“村花”。 “那督导员林子建,是否有权干涉或者变更比赛结果?” 秋月想得到确切的答案,毕竟林子建那个人的人情,她想欠也要欠得透明,免得被他带沟里了还毫不知情。 “林督导员只是设备安装和监督设备是否正常运行的管理员,他是不能参与组委会的会议和选举决策的。 并且林子建作为监督员在大赛正式结束前,也不能返回县里。” 秋月这才恍然大悟。 看来林子建就是见自己夺了这个荣誉,就顺道给他自己沾了顺水人情,还真是不要脸! 有了这个答复,秋月彻底放下心来。 对林子建的为人也看得更透彻了一点。 拿着沉甸甸的一沓五千元的票子,沈秋月别提多高兴。 她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苦难,在此时此刻,也不值一提了。 有了奖励金的鼓励,和胡天赐给自己提的参加决赛的意见,她信心满满地决心一定要全力以赴比完这场赛。 村里面沈大强家今天卖玉米,地里剩余的玉米全部收回来了。 大部分是秋月收的,剩余没扫尾的部分,是沈大强这几天留在家里,自己去收的。 他想留更多的时间给秋月去准备马上来的花魁争夺赛,于是便把外村包的活请了别人在代工。 “没想到今年这晚种西瓜也不赖!” 沈大强抱着两个已经熟透的西瓜,招呼收玉米的老板吃。 “你还可以赶上最后一波热天气卖个价钱,马上秋老虎过了,就快转凉了。” 收玉米的咬了一口爆汁清甜的瓜肉,一边竖着大拇指,一边给沈大强建议。 沈大强笑得眼眯眯的,今年也算丰收了,前面已经到手了三万一,家里剩下的这些玉米长得这么好,西瓜也丰收,自己一直在外面做工,是多亏秋月在家照料着。 想到这里,他心里也生出了几丝愧疚。 以前他跟王翠兰一样的心思,觉得女孩子体力比不过男孩,而且成年后就会出嫁,给自己创造不了多少价值,自然,他也很少关注过她的成长。 王翠兰非打即骂的打压模式,他非但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也认同她说的,女孩子不管教好,以后在婆家会被人看不起。 只是最近越来越多的细微发现,沈大强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于秋月太过无视导致她一个人如同野草一般,野蛮生长。 “哟嗬,卖得不错啊,看你的都装袋了,这是都卖光了?” 胡润才探头探脑蹭到院门口,看着院子里忙得不亦乐乎的沈大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是润才兄弟啊,里面坐一下,我帮老板搬上车就完事了,就过来。” 沈大强心里高兴,自然语气轻快,干活有劲。 胡润才也没客气,一边忍着心里的羡慕嫉妒恨,一边抬腿往里走。 他今天是带着牛英英的任务来的。 自昨天牛英英想当众羞辱沈秋月没有成功,而反倒被她质问到哑口无言,牛英英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 所以,她把目光盯到了闲出屁来的胡润才身上,神秘兮兮给了他一个任务。 第49章冲自己挤眉弄眼 眼看着自己家两个女儿大丫二丫为了参加村花大赛连筷子厂的活都辞掉了,现在赋闲在家大眼瞪小眼。 而沈大强家这边,不光沈秋月夺了响水坳村花头衔,而且沈大强家地里收成了喜人,也能赚不小的一笔,让窝着火的牛英英内心更加不平衡。 她对胡润才道: “千不好万不好,都是沈秋月用手段从我们这里拿走了那八千块钱地租开始越来越不好的。而她们家却一个好消息接一个好消息,这绝对是她用的卑劣手段,破了我家财运风水!” 胡润才一开始并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里。 但那八千块钱是胡汉三从自己手里套出去,再给的沈大强。 因为这事,胡润才和牛英英都已经数不清吵了几架了。所以即使不想听她说那些废话,他也只得竖起耳朵听着。 胡润才心里苦,左边被胡汉三用照片威胁,右边被牛英英步步紧逼,但他无处可说。 以前还以为找了贾金桃有了个发泄的去处,结果现在李大壮那个活死人天天躺家里,虽然残废了,可并不代表他没有行动力,所以贾金桃那里的门栓暂时也不敢去摸了。 没办法,他只得毫无怨言听从牛英英的安排,把她说的财运风水找回来。 牛英英说: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必须整一下沈秋月,只有让她倒霉了,自己家的财运才会重新回来。” 怎么整呢? 牛英英昨天碰了一鼻子灰回去后,冥思苦想到大半夜,已经有了新的计划: 那就是毁掉她这次夺魁比赛! 所以她交代给胡润才的任务便是提前打探出来沈秋月准备展示什么才艺,到时给她制造点意外,让她上不了比赛的舞台。 带着任务来的胡润才原本些许有些紧张,毕竟亏心的事,总会有些心里不坦荡。 但在看到那黄金粒粒一般的玉米,被一袋一袋地卖掉了,再看喜笑颜开数着钱的沈大强时,胡润才顿时信了牛英英的话。 这老小子往年也都种玉米,但收成并不好,今年这明显就是转运了,而且他玉米地里的西瓜,少说还有大几千斤,那也是钱啊! 这难道真如牛英英说的,他把自家财气运势转到他家了么。 想到这里胡润才跟着心里也发起了狠,治一下沈秋月,看来是势在必行! 憨怂的沈大强把收成换的钱小心翼翼放进兜里,这才一边掸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朝胡润才走过来,笑哈哈道: “润才兄弟今天怎么有空到我家来坐坐呢?” “路过,刚巧路过,听说你家里有西瓜卖了,顺道买个西瓜回去吃吃,我们响水坳种晚秋西瓜,你还是头茬呀! 好家伙,不赖,听说收成还挺好!” 胡润才说得阴阳怪气,沈大强却听得心情激荡,开始眉飞色舞地说道: “可不是嘛,今年啊,收成确实比往年要好。可能跟我家秋月这段时间刚好在家照料得好有关。” 说到秋月,胡润才顿时眉头一紧,赶紧顺势拉开话题: “秋月伢没几天就得参加八村的花魁决赛了吧!准备得怎么样了啊!最近这几天,你们可别让她累了啊,不然影响发挥。” 句句都是关心,句句都是套路,只是沈大强压根没有听出来什么不妥。 他一边把冲好的茶递给胡润才,一边乐乐呵呵道: “是嘛是嘛,我就是因为这事,所以包的活都给别人去做了,这几天我就专门盯梢着她,避免她累着,好去准备节目。你是知道的……” 沈大强欲言又止,偷偷左右看了一眼,头稍稍靠近胡润才,手背遮着嘴,压低声音道: “我家这位,一向不重视这些事,也不知道怎么调理小孩,所以我就只能自己在家多待上几天。” 胡润才嘴里哦哦几声,心里却冷了半截。 沈大强都在亲自盯梢,就算知道了她想表演的才艺,那哪里好下手呢? “那秋月伢平时有些什么爱好呢?准备到时候表演些什么绝活?我可听说,其他七个村的姑娘,个个都有拿手好戏啊!” 胡润才故意说得很夸张,他想震慑一下沈大强,毕竟像他这样怕老婆怕得像弱鸡一样的男人,心理防线估计也不高。 “嘶~哎呀,这还真是有点头疼啊!” 沈大强一听胡润才这灭威风的话,顿时心里也打起了鼓,他抓了抓鸡窝般的头: “我还真没问过她准备表演的内容,她平时也不喜欢跟我们沟通。哎,这可咋整,要不了几天决赛就开始了。” “诶,对,你要多担心着点!不然孩子容易轻敌,说不定就没机会喽。” 胡润才一边喝茶,一边贼眉鼠眼地观测着沈大强的神色,他倒是很满意自己的预测并没有错,沈大强就是没什么心理防线的,随便几句便能整垮。 有了这个前提,就好办多了。 “不过呀,秋月丫头要是能获得花魁,可就是我们整个响水坳的荣耀,而且听说还会有很多奖励。” 胡润才故意把这些,夸大其辞地表现出来,话锋一转道: “这样,你也不要担心。等她回来,你问清楚她想表演的内容,然后,你偷偷过来告诉我们,我家大丫二丫刚好这段时间在家,有很多拿手绝活,可以根据她的需要上门来给她做免费指导。” “啊呀,润才兄弟,你真是我的大福星啊!” 沈大强一听,心里大喜,他伸手拍了拍胡润才的肩膀,激动之余,拿着茶杯朝胡润才的杯子上碰了一下。 他真觉得自从秋月得到村花头衔后,大家对自己的态度都完全转变了,看自己的眼神也柔和了,说话也客气了。 就说眼前的胡润才,邻居这么多年,他都没迈进来院门过,顶多在外面唠上几句。 今天却突然登门造访,这让沈大强感觉自己现在真的扬眉吐气了不少。 “哎,客气啥,成功了这都是属于大家的荣耀!乡里乡亲的不说这些客套。” 胡润才摆摆手,假惺惺地说着违心的话。 看到胡润才这么热心,沈大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润才兄弟啊!上次村长把你给我们准备的八千块钱地租呢也已经给我了,这真是收了你的情,领了你的意,以后咱们兄弟,如果有用得上的地方,你随便开口。 还有荒山坡那块地,你要是想租,还是可以继续租给你,地租你随便给点,给不给都无所谓。” 沈大强大手豪气一挥,说话声不觉中大了起来,原来底气十足真能给自己无限力量。 不说还好,一说胡润才顿时脸一黑,面上皮笑肉不笑的,没说租也没说不租,心里却在暗骂: 就因为被你搞走的这八千块,我的日子都进入暗黑模式了,在外被人胁迫,在家天天被骂,耳朵都出了老茧。 如果真像牛英英说的,说不定,这八千块还真把该属于我家的财运给转到你家来了。 就在他心里愤愤不平之时,他余光一扫,却看到对门的贾金桃穿着个清凉的碎花吊带裙,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卧槽! 胡润才一口干光杯里的茶,火急火燎站起了身。他此刻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上一次跟她快活时,她那丰腴又白花花的身体。 沈大强以为他起身有急事,赶忙随他起身道:“反正也快天黑了,吃了晚饭再回啊!” “不了不了,去那边养鱼的池塘看看!你家西瓜下次再来买。” 胡润才故意扯高嗓门,把自己去的地方高声喊出来,又不经意地朝贾金桃扬了扬下巴,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池塘方向快步走去。 贾金桃自然心照不宣,看着沈大强进了门,胡润才往池塘方向去了,她这才朝里屋厌恶地看了眼横躺着一动不动像僵尸块的李大壮,自顾自地说道: “我去给你买个西瓜回来吃,你先躺着。” 说完,便合上门上了锁,头也不回地朝胡润才走的方向奔去。 第50章中途捞一把快活 隐隐约约看见胡润才佝着背,进到了一旁鱼塘老板搭建的临时窝棚子里,贾金桃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小样,看这猴急的样子,这是憋多久了?!” 她抬着脖子东张西望了一阵,见周围已经静下来了,确定没有其他人来往的痕迹,便扭着肥臀扒拉开篷布,哧溜闪了进去。 人还没站稳,胡润才那双早就迫不及待的手已经探了上来,从后背搂住了她前面的丰满。 “死鬼,猴急什么!” 贾金桃忍不住娇嗔,拍了一把胡润才不老实的手,身体却在欢快地回应。 胡润才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带着任务出来一趟,还能在中途捞一把快活。 他以为跟贾金桃之间,会随着李大壮的回来和时间的冲淡,成为过去式风流史了。 “我我能不急嘛!” 胡润才上下其手,浑身着急得打着哆嗦,像是饥渴的饿狼,扑向了一块肥硕味美的五花肉。 跟牛英英那瘦不拉几,骨头卡得生疼,又像一条死鱼一样完全不一样的体验,贾金桃肉乎乎的手感加上她总是花样百出各种迎合和挑逗,让胡润才欲罢不能地提枪上阵了三次才败下阵来。 “你这女人,真的太勾人了!” 胡润才缴械投降后也不敢歇太久。 他虽然累得跟头驴一样感觉虚脱了,但精神振奋的餍足又让他很快恢复并迅速提裤子。 他被上一次胡汉三的偷拍吓破了胆。 胡汉三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哥,自己只要不做伤害胡汉三利益的事,一般他还是不会公布照片加害自己,但要是被别人抓到,那可就麻烦大了。 野花虽然漂亮,毕竟没办法采撷回家,只能偷摸着闻闻解解馋。 “这么着急干嘛!这周围又没别人!”贾金桃不满地发着牢骚。 “这地虽然隐蔽,但也不安全。我是刚好知道鱼塘佬今天回家去了,才敢把你往这带的。” 胡润才见贾金桃满脸不高兴,只好蹲下身来给贾金桃解释: “哎,也是没办法,已经被胡汉三拿捏了,不能再被别人逮着了啊!胡汉三是我哥,不会曝光我们,那别人就说……” “你说什么???” 贾金桃瞬间暴起,捉急忙慌爬起身来,“你是说胡汉三发现了我们的事?” “啊!你你不知道啊!”胡润才吞吞吐吐道。 “我们早就被他发现了!就是那次,你约我去你家吃夜宵那次!他趁我们睡着了,还拍了我俩照片!妈的,现在还存在他手机里。上次因为这张照片,我还被他讹诈了8千块钱!” 贾金桃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她没想到的。 她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胡汉三会突然嫌弃自己,突然把自己当成空气,连看守所里的请求直接都没回应。 原来,是他发现了自己跟胡润才有一腿才这样。 “你说,他会不会变着法来来讹诈我呢!”贾金桃有了些后怕。 “难说,他那个人其实很自私,又很专制!你以后也要小心着点。” 胡润才也不想贾金桃出事,不然他就少了个乐趣发源地了。 贾金桃突然一把拽住胡润才胳膊,语气低沉道:“我有个计划,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合谋?” 胡润才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 女人就是麻烦! 不招惹吧,馋得不行,招惹完了,又得满足她的各种要求,还不能拒绝。 家里那个牛英英刚给自己下达任务还没完成呢,这贾金桃又提出来也要实施计划。 感情自己在中间就是一颗棋子了。 “你你说一下!” 胡润才叹了口气,好歹是带给自己另类快乐的人,他也舍不得对她不管不顾,倒是可以听听她的又是什么计划。 贾金桃勾了勾手指,附在胡润才耳边,小声地把自己计划整胡天赐和沈秋月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胡润才。 听完的瞬间,胡润才顿时眼睛放光!一拍大腿,当即同意。 并表示:这个主意既惩治了自己此时此刻羡慕嫉妒恨的沈家,又惩治了胡汉三一家。 真真切切的一举两得啊!!! 最最关键的一点是,胡润才没对贾金桃说:牛英英的计划可以不用实施,贾金桃就帮他们出了气,又省心又省力还能拿到双赢效果。 他一把捧起贾金桃的脸,怼着她的嘴巴就要亲一口,贾金桃赶紧避开惊呼道: “你别像上一次一样了,咬烂我的嘴唇,胡汉三都怀疑了我好久。 现在胡汉三虽然是如你所愿远离我了,但那个活死人一般的李大壮天天盯着我,他要是发现什么,会拿出砍他自己的劲,手刃了我的!” 胡润才贱贱地嘿嘿一笑,埋下头,怼着她脖子便啃咬了起来,直到她脖子处被弄出很明显的暗红色印记: “你就是我的幸运符和天使!” 胡润才情到深处,说着这辈子都不曾对牛英英说过的肉麻情话。 贾金桃在他胸膛捶了一拳,状似羞赧道: “讨厌!那可说好了,我到时候行动的时候,如果需要你帮衬,你得及时赶到!” 胡润才连连点头,这两个狼狈为奸的男女,在这四下无人的荒野里,便合谋了让人身败名裂的计划。 两人先后离开了棚子,胡润才后走,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刚刚弄乱的地方给整好。 确定一切恢复如初,这才身心餍足地哼着小调踩着轻快的步伐不急不慢地朝家走去。 胡润才刚从小路跳上大道,迎面走来两个人。 现在已经是天快擦黑了,看不清面容,听那声音,好像是沈秋月,另一个瘦瘦高高的,定睛一看是胡天赐! 好家伙,刚才策划好关于你俩的方案呢,咋还结伴出现了呢? 胡润才挺直腰背,故意咳嗽两声。 “叔!” “润才叔!” “嗯,你们这是去哪里啊,提着大包小包的。” 胡润才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们去了县里给秋月……” “润才叔,我们去县里逛了逛图书馆,这不马上开学了,得备些资料,我请天赐哥给我做点资料参考。” 秋月用胳膊碰了碰胡天赐,打断了他的话,自己继续补充完了后半截。 “哦~对,学生就该以学业为重!嗯,有前途!” 胡润才故作高深地点着头表示认可,似笑非笑地干咳两声,随后抬脚便朝家里继续走去。 “你怎么不让我说呀!”待胡润才走远,胡天赐有些好奇。 “天赐哥,村里人多嘴杂,你也说了,我要想获胜,就得拿出新意,所以,保密为先,到时候大家才会惊艳,对吗? 而且我也不想别人以讹传讹,造我和你的谣言!我昨天是见识了有些人的嘴脸,真的不敢恭维!” 秋月实话照说道,把昨天的一通遭遇也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经历了昨天牛英英和贾金桃公开针对自己那件事开始,她便知道: 不是自己保持缄默,想羞辱你的人就会停止中伤你的!只有谨言慎行,尽量不被抓把柄,才能稍微安稳一点。 胡天赐这才了解始末缘由,他恨恨不平地说道:“下次,有任何事,你一定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不许撇开我!” “行,过几天就是大赛了,你帮忙的时间到了!记得别缺席就行!” 秋月咯咯咯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心里暖暖的。 这些为数不多的人的关心里,只有胡天赐的关心犹如和煦春风,总能让她感觉温暖。 第51章对她提不起热情 花魁大赛定在9月中旬举办,地点便在响水坳新建村委办的宽阔前坪。 胡汉三好不容易拉下来了这次活动的举办点业务,那是一刻不敢怠慢,费尽心力地跑前跑后一直安排人手忙活。 搭展台,铺篷布,设看台,采购水果,借运观众席的椅子……事无巨细,全部亲自操持。 别人都只看到他奔波劳累,却没看到他心里盘算的小九九。 他从多方打听到,这次活动之所以连县里都亲自来了人,而且组委会也是由县里领导班子组成,是因为新任市长发了命令: 他上任初期要专门着眼发展农村经济,拉动农产品的销售和农业生产的发展,提高农民的收益。 不找明星,而来农村选举出来具有形象佳、气质质朴的草根“村花”作为农产品的代言人进行宣传,则更有亲和力和说服力。 为此,市长专门拨了定向经费给各个区域负责人。 为把活动出色完成,场地搭建自然也有专款专项费用。 胡汉三希望把这一笔捞到手,顺便也在各个领导面前展示一下响水坳的面貌,方便后期他去申请建设款项。 响水坳字如其名,是一个比较偏僻的村落。 一条弯曲延伸的毛草路,在胡汉三的带领下倒是都修成了水泥路,但两侧未做任何防护。 坳子入口跟水泥路平行着的是一条从坳子里出来奔腾不息流淌的溪水,进入汛期时,很容易给村子带来洪水隐患。 而各家各户的田土,多半是老一辈人辛苦开荒打下的江山,仅有的几十亩良田肥土也被老辈里强势的人瓜分后延续至今。 胡汉三和胡润才兄弟,就是其中的获利者之一。 当然,胡汉三的目的主要是想让领导们看到坳子里需要投资开发的地方和项目很多,有建设需求自然就有源源不断的资金需求了。 这次机会是难得一遇的好时机,所以他得尽心竭力布置好。 跟胡汉三同样忙碌的,还有胡天赐。 这个时候所有学校已经开学。 胡天赐因为答应了沈秋月要帮她做后勤保障,他去学校报名后没多久便特意请了假回来,一直在台前幕后跑前跑后,只担心秋月准备不足影响发挥。 比赛这天的秋月格外漂亮。 她在组委会安排的化妆师的改造下,完全脱胎换骨般美出了新貌: 平时的长马尾被盘成了古风发髻,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配上组委会提供的浅色汉服,美得简直像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天赐哥,如果我能取得名次,一定要请你吃大餐!” 秋月提着裙摆跑过来,冲着胡天赐莞尔一笑。 浅笑梨涡,让胡天赐久久挪不开眼,都忘记回应她了。 直到后面有人叫秋月要去后台准备,她已经跑开很远。 胡天赐才傻傻一笑收回视线,挠了挠头皮,小声嘀咕道:“太好看了!” “什么好看呀!” 后面一只手,猛拍了胡天赐左肩膀一巴掌。 紧接着,丁芳玲便笑嘻嘻地从他右侧跳了出来。 “没没什么!我说这场地布置得好看!” 胡天赐看到丁芳玲,并没有觉得惊喜,莫名有种心烦。 本来他对她的说谎行为就有了膈应,加上每次出现的时候,她总会有意无意打断他和秋月的交流,他就更加对她提不起热情了。 “那是,我听说布置场地的人是你爸?” 丁芳玲有些不可思议。 她之前只是一直对胡天赐有好感,没想到自己真没喜欢错人,他居然是村长的儿子。 “嗯~” 胡天赐不想搭话,回应了一句,便想转身离开。 “天赐哥,我今天可是特意请假回来帮秋月做拉拉队的,我对这里不熟,我反正得跟着你走,不然我怕走丢错过了比赛环节。” 丁芳玲才不管胡天赐的反应,她依然兴高采烈。 胡天赐无奈地点了点头,为了秋月,就忍忍吧。 县里来了几个领导,还有一行人是专业的评委团队,他们对胡汉三做的场地和舞台布置很满意,觉得不光低调奢华,又彰显了农村特色。 就那桌宾客入场时都能品尝到的响水坳特色十道茶,不光摆盘精美,而且美味好吃,是不可多得的传统手艺。 周副县长每一道都尝了一点后便当场拍板,要把这个特色茶品收纳到8大特产的宣传中去,后期花魁选出来后,直接代言广而告之。 胡汉三一听,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这无疑是周副县长提前定案拍板。 要给响水坳投资了! 想到这里,想到近在眼前的money,胡汉三顿时干劲更足了。 他跟在众领导后面,勾腰驼背,一一认真听取他们的谈话和指点,时不时上前恭维几句。 等他们都落座后,他又忙不迭地亲自端茶倒水,忙前忙后,把众人照顾得极其周全。 外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村民们都一个劲地往舞台赶去看表演。 还在家里的贾金桃倒是不急,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还从化妆包里拿出口红又补了补,在镜子前来回转着身,检查形体。 “桃儿,你这是干啥去?” 李大壮只翻身坐起来,从里屋走到卧室,就感觉气喘吁吁。 这是他手刃自己胳膊,失血过多导致的后遗症。 他堵着门,用仅剩的一只手拦住门框,眼神里有质问也有不满。 从医院回来这段时间后,贾金桃基本把他当空气。 除了她自己饿了,会回来做饭吃,平时基本不着家,更不会说为了照顾伤员,特意做点好吃的补充营养。 本来自残只是为了吓唬当时要进去搜药的村民和民警。没想到用力过猛,把自己给伤到卸了一条胳膊。 李大壮更不曾想过,残疾后,贾金桃对自己完全改变了态度。 “我上外头看看热闹去!你就别操心了,中饭等我回来做。” 贾金桃往脸上扑了扑粉饼,连眼见余光都懒得瞟李大壮。 现在她就只要表面做好就行,李大壮气力大不如前,加上少了一条胳膊,做事不利索,即便惧怕他对自己下手,她也知道基本能利索躲开。 最近她为了方便自己出去野,也为了让自己能对付他,她从胡汉三之前给她私藏的药物里拿出了一小瓶安神药,隔三差五加到了李大壮的食物。 以他现在的体力和残肢,她更不用担心他还能对自己翻出什么浪。 第52章哪里还有点男人的样子 “桃,我感觉你变了!” 李大壮眼里充满了无助和说不清的难过。 当年他还在屠宰厂的时候,身强力壮,工资可观,贾金桃自己找上门,要跟了他。 那段时间,他们在一起过了一段幸福的光景。 为了不被贾金桃嫌弃自己满身的肉腥味,李大壮利用空余时间学了水电安装,后面慢慢开始接活。 没多久,就彻底改行,终于从屠宰行业脱身出来。 有了小壮后,只做眼前的一点活,根本不够一家三口的开支。 李大壮开始承包外村的活,造成了和贾金桃聚少离多的状况。 而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要命的是有一次李大壮在高处安装线路时,从架子上不慎跌落到低处时,胯部直接卡在一根横梁上。 虽然捡了一命,但当场下面鸡飞蛋打,从此丧失了男性雄风的能力。 起初贾金桃还安慰李大壮,要他放好心态,好好养着。 可后面看他根本没有半点起色,活也黄了,而且治疗过程还花了很多钱,她慢慢就开始冷淡起来。 李大壮为了保住他和贾金桃的爱情和婚姻,养好身体后便选择跟县里一家水电公司签了长期劳务合同,拿高额固定工资。 但要听从公司的调遣,南来北往,哪里有活,哪里去,而且工作时长也特别长。 从那时候起,李大壮一年基本难得回来一两次。 而他每月的工资除了自己几百的生活费,全都寄回来给了贾金桃挥霍。 当然贾金桃对他的态度才缓和了很多。 这次回来休假,原本李大壮准备送小壮上学后再去外地。 没成想却收到消息,有同村的人举报贾金桃私藏违禁药品。 一心护妻而且特想在贾金桃面前表现自己依然是那个强壮的男人的李大壮,做了他这辈子都后悔的冲动决定,把斧头砍向了自己。 “李大壮,变的可不是我,一直在变化的是你自己!” 贾金桃停下手里拍粉饼的手,一脸鄙夷地从头把李大壮打量到脚: “你自己看看,你哪里还有点男人的样子?” 说到这里,她还嗤笑一声,别过脸去,继续补妆。 她的话犹如尖刀利刃,直插李大壮的心窝,顿时让他眼神里仅剩不多的光,也瞬间熄灭。 他从跌落时起一直在保全着的男人自尊,在这一刻碎了一地。 他失魂落魄地往后倒退两步,摇摇欲坠没有站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连高大的身体压到了那条残缺的胳膊,他都没感觉到疼痛。 贾金桃被这一声轰然巨响吓了一跳,转过身才看到翻着白眼没了知觉的李大壮。 “李大壮,你他妈真不是个男人!我真是瞎了眼了,碰上你这么个孬种!几句话就把你打倒了,一天天净是事!!” 贾金桃一边骂,一边蹲下身去用尽力气啪啪啪几巴掌,轮番打在李大壮脸上。 见没反应,她只得端了一碗水一边用力掐他人中,一边把水直接倒他脸上。 李大壮本来也是被气晕过去,经过贾金桃一番折腾,倒真把他给弄醒了过来。 “桃儿,不要离开我!” 李大壮空洞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美娇妻,他痛苦不堪地木然冲她说道,眼角划出了几滴不甘的泪。 “你省省吧,我什么时候说离开你了,你别整天疑神疑鬼,我就出去看个节目,你就来这么一出,你还让不让我过日子?” 贾金桃气急败坏,对地上的男人大吼大叫道。 她确实不会离开李大壮,因为她去打听了,可以去县里给李大壮申请残疾津贴,加上现在家里没有了壮劳力,还可以去村上申请低保补贴。 这可是实打实的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李大壮现在唯一能给家里带来的利益了。 所以她今天精心打扮的目标便是胡汉三,看能不能让他回心转意,帮她把这两件事办了。 既然是自己和胡润才的事被他发现了,总归还是自己有错在先不是,赔个礼道个歉撒个娇说不定就过去了。 当然能不能把胡汉三的事搞定,她都没打算放过沈秋月。 如果胡汉三和自己的关系回暖了,那她就不把胡天赐扯进来祸祸,另外随便找个男人就行。 但是如果给他胡汉三回头的机会,他都不愿意珍惜,那到时候,她也不会对胡天赐心慈手软了。 主意打定,她又给李大壮泡了杯带磕睡粉的蜂蜜水递给他,冷声道: “喝了这蜂蜜水,睡一觉,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我去看看表演,就回来给你做午饭。” 见贾金桃不跟自己置气了,李大壮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他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贾金桃也不管他睡没睡,抓了把瓜子走出去拉上门,在外上了锁。 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扭着腰出院子,却见对面沈大强家张灯结彩,沈大强正刮着浆糊,忙碌着往门框上贴对联。 “还没夺魁呢,看你们能得意多久!呸。” 贾金桃把嘴里的瓜子壳啐了出去,朝对门吐了口口水,然后继续朝村部走去。 没想到,刚走到舞台附近,她就听到大家都在喜笑颜开地议论沈秋月很有可能能夺得头魁。 “真看不出来,这小丫头不声不响,居然有这手艺。” “是呀,是呀,这没几年功底和耐心可绣不出那么牛逼的效果。” “要真是秋月得了冠军,那也是我们响水坳的名声!真看不出沈大强这么个孬爹,生了个这么有能力的女儿。” …… 贾金桃心下一沉,挤着人群往里看,只见沈秋月一席古风服饰素洁淡雅清新脱俗,特别打眼,她已经表演完了,跟几个选手在交头接耳一边看着台上,一边晗首浅笑。 而那张用木质框架裱好,摆在作品展览区正中间的刺绣图,更是大气奔放,上面署名正是沈秋月。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点针线活!这也能摆上台面做比赛?” 贾金桃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翻着白眼,嘴里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可不是嘛,我当真以为,这比赛有多正式了,也就这些小儿科。” 身后一个声音,接了贾金桃的话茬。 贾金桃扭头一看,是比自己更义愤填膺的牛英英。 她站在场外,站得远远的,一边叉着腰,一边气愤地点评。 见贾金桃看向自己,牛英英赶紧冲她一笑,招了招手: “金桃妹子,你也才来是吧!” “是呀,这种东西,有什么可看的。” 贾金桃挤出人堆,走到牛英英面前,冲她扬了扬下巴道: “你家大丫二丫,听说是因为沈秋月没有报上名?” “怎么可能因为她啊!她算个什么东西!” 见贾金桃被传言误导,牛英英急忙摆手纠正: “我家的是我不想让她们去了,所以中途给她们悄悄把名撤了。这种比赛,拉低水平了。” 牛英英可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两个女儿不如沈秋月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丫头片子。 贾金桃哦了一声,心底却在暗暗发笑:你家那两个,不论哪方面,说实话,也确实没人沈秋月出色。 不过,站在同一战线的就是战友,贾金桃强行按下嘴角翘起的弧度,没有反驳牛英英。 她巴不得多几个人说沈秋月的不是,这才能宣泄自己对她的恨意。 就在她跟牛英英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眼角余光却瞥见评委台上在倒茶的胡汉三匆匆从台子跳下来,绕过看台,朝围墙外走了去。 现在可是求和的好机会! 第53章熟悉的欲望 贾金桃眼珠子一转,比起报复沈秋月这事,她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抱一条能给自己将来提供好处的大腿。 抱紧胡汉三这条狗腿无疑成了首选。 她直接打断牛英英正在滔滔不绝说的话,笑嘻嘻道: “英姐,我就先不跟你唠了,我得回去看看我家大壮。” 说完,不等她反应,把剩余的瓜子塞到牛英英手里,便匆匆离开。 “哎,哎,金桃,我还有正事没跟你说呢!这么着急干嘛呀!” 牛英英急了,她刚刚是特意凑上来跟贾金桃闲聊的,就是想确认下她到底想用什么方法对付沈秋月。 上次在贾金桃家,她和贾金桃虽然两个人都没能把沈秋月羞辱到位。 不过她倒也看出来了贾金桃对沈秋月有意见。 恰好胡润才回去后跟她说起,要她不需要自己动心思去整沈秋月了,有人代劳! 细问才知道,原来是贾金桃。 但具体贾金桃怎么实施,牛英英特别想知道,而且贾金桃跟沈秋月有什么过节,牛英英更想八卦一下。 “回头说回头说!” 贾金桃甩着胳膊急急忙忙摆手间,人已经晃着丰乳肥臀跑开了好远。 “真是怪里怪气!非得让我去一趟你们家才行~” 牛英英紧皱眉头,再一抬眼,已经看不见贾金桃的身影。 墙根下隐秘处。 胡汉三正吹着口哨闭着眼一脸享受,站在墙根下怼着墙壁嘘嘘。 贾金桃蹑手蹑脚在十步开外的拐角处站定,笑意盈盈地搔首弄姿,摆了个妩媚的姿势一脸得意地看着胡汉三方便完。 胡汉三提好裤子,一转身,便看到一脸魅笑的贾金桃正冲自己放电。 她把裙摆撩到了大腿处,露出雪白的肌肤,晃得胡汉三有一瞬间失神。 “你你干什么!” 胡汉三摸了一把头顶上后梳的发型,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有些尴尬地想别过身去。 以前那是他能随时享受的美味,可如今…… “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怎么还害羞了呢?” 贾金桃看到了他眼里那种熟悉的欲望,她腰肢扭得更带劲了,缓缓移步到胡汉三面前: “三哥,好久都没跟你好了,好想你呀!!” 说完她就上手去拉扯他刚刚锁好的腰带扣。 “放手放手!我胡汉三虽然爱玩,但也是有原则的,我可不玩千人跨万人骑的鸡婆,你赶紧走!” 胡汉三一看到贾金桃那张脸,便马上回想起了她和胡润才背着自己干的勾当,立马打翻自己刚刚快上头的冲动。 手快速一推,把没有站稳、身心全倾向自己的贾金桃摔了个大大的屁股蹲。 “胡汉三,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玩完了就撒手,你不怕你遭报应吗?哼,说我是鸡婆,你自己比公鸭子好不了多少。” 贾金桃顿时火窜出了头顶,她一屁股被摔坐在一摊烂泥上,索性也放开嗓门就冲着胡汉三大声嚷嚷。 他可以不接受自己的示好,但不能羞辱自己呀! “哎,贾金桃,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之前跟你玩,都是逢场作戏而已,但我原则性强,我专一呀,你呢?” 胡汉三见她不顾形象这样吵闹,本想跟她若无其事撇清关系就此分开的胡汉三也不淡定了。 “好一个逢场作戏,好一个有原则,还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贾金桃恼羞成怒,抓起一坨泥巴,就砸向胡汉三,刚好砸在了他大腹便便的肚子上。 稀泥在胡汉三为了比赛而特意穿上的西装上停留了几秒,又啪啪掉到了锃亮的鞋子上。 “你个臭娘们,你……” 胡汉三回头朝远处比赛场迅速看了一眼,本想扬起来打贾金桃一巴掌的手,变成了扬起食指,指着她鼻尖咬牙切齿道: “你最好不要坏我好事!不然,咱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踢掉那坨泥,抓一把旁边的野草,在自己鞋子上擦了擦,随后狠狠地一摔,冷哼着准备拂袖离开。 “我告诉你,胡汉三,你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我被抓了都没把你供出来,那些药,可是你放在我那里的……” 贾金桃知道他不可能回头,索性她也破罐子破摔威胁道。 听到这句,胡汉三转过身,突然露出大牙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他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找到相册,点开一张图,又走近贾金桃,在她眼前晃了晃。 “咱们谁怕谁呢,你有证据证明药是我放在你那里的么? 我可告诉你,我这可是实打实你出g勾搭男人的证据,任何你想诬陷我的事,我都能撇得干干净净。 你要真是鱼死网破地跟我斗,多半只有你自己鱼死我的网还没破! 我奉劝你好自为之。” 说完,不等贾金桃反应,他起身抬腿便匆匆朝比赛现场跑去。 那里才是他今天要打点好的主场,像贾金桃这种小喽喽,真不该浪费时间的。 不过,借刚刚的机会说开了也好,相信有了铁证在手,料她也不敢翻出什么浪来,自己和她的关系也彻底划清了界线。 胡汉三的算盘打得啪啪响,贾金桃的心情也跌落到了谷底,她气急败坏地捶打着地面,狠狠地发誓: 行,胡汉三,老娘给你机会,是你不要的,就不要怪我不仁义了。 等胡汉三赶到台前时,正好比赛已经进入到了最后一轮的分数统计阶段,中场有休息十分钟的安排。 主持人宣布十分钟后出结果,让各个村来的观众原地等待一下。 这个环节,对胡汉三来说特别重要,他赶紧招呼自己提前安排的五个村民,给在场的每一个观众,递上一杯浓香纯正的本地特产“苦咖茶”,又给评委组也端去茶水和小点心。 “汉三啊!今天是真的辛苦你了!” 周副县长一脸谦和,站起身来,双手接过胡汉三递过来的茶杯,端稳后,又拍了拍胡汉三的肩膀,由衷地说道。 胡汉三哪敢直起背来,赶紧弯着腰,赔笑道: “周县长能带领众多领导,莅临我们响水坳这种穷僻村,是我们的荣幸。上次您晚上来的,招待不周,这次也只是拿点我们家乡的特色就势招待招待,众领导们不要嫌弃才是真的。” “家乡特色美食,才是真正地道和有诚意的美食,也是我们这次活动在挖掘的素材之一,很好很好!” 周副县长品了口茶,忍不住点头称赞: “这个茶的由来,有没有人能专业地讲我科普一下哇?” 第54章妥妥的白莲花 胡汉三一听,赶紧道: “有有有,我给您找个专业地方特色解说员来,您等几分钟。” 说完,抬脚就准备走。 周副县长闻言,呵呵点头,目光不经意一瞥,看到了胡汉三西服上有些干了的泥印子,他招了招手,冲胡汉三道: “汉三,不用太着急,来得及,你看你忙得衣服都沾上泥土了。” 说完,周副县长亲自给他拍了拍泥巴印。 “啊,没事,刚刚不小心蹭上的,回去洗洗就好,您别计较是不尊敬您的行为就行。” 胡汉三老脸一红受宠若惊赶忙站定,像等待检阅的红领巾队长。 自己可是副县长亲自握手、交流、还给自己拍过衣服灰尘的人了。 就这几点,都够以后在村里横着走了。 胡汉三喜滋滋地话别周副县长,朝台下正在跟秋月聊天聊到笑得起飞的胡天赐走去。 真是个不长眼力劲的东西! 现在一堆领导在这里,你却像看不到似的,也不在他们面前表现表现,是准备读了大学出去打螺丝么!! 我辛辛苦苦送你读书,是为了你将来能混个一官半职的啊! 胡汉三听说周副县长有个正在上大学的女儿,如果能被周副县长看上,那不直接一步登天?! 胡汉三一边暗骂胡天赐的不懂事,一边又恨上了红颜祸水沈秋月: 都是这个丫头片子,把这鬼崽子都吸引迷糊了。 “胡天赐!” 胡汉三挺直腰背,神色立马板正严肃冲胡天赐招了招手。 胡天赐不明所以,赶紧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秋月,说去去就来。 待他走远后,附在一旁也在观看比赛的春燕,从后背搭住秋月的肩膀,羡慕不已地小声说道: “天赐哥待你可真好!” “哪有啊,他不是对每个人都挺好的嘛。” 秋月赶紧拍了拍春燕的手,不好意思地回应。 “那不一样,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的眼神,那都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不信你仔细观察观察。” 春燕下巴磕在秋月的肩膀,叹息道: “哎,其实不瞒你说,我一直挺喜欢天赐哥的,可惜以后也跟我没份了,不然我高低得跟你争一把。” 春燕语气里除了羡慕就是感叹,这让秋月顿时想起了以前三人在一起玩时的一些往事。 她其实早就猜到了春燕的心思,只是知道她没有表露过而已。 不过,现在春燕一心系到了林子建身上,她现在能如此坦然的说出来,应该也是放下了。 “你可别胡说了,我和天赐哥真的没什么,而且,我对他……其实也只是把他当邻居大哥哥一样的。” 秋月说不上来对胡天赐的感觉,以前是这样,现在虽然经常一起互动,但总觉得感觉还是没有变,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她现在还不太明白到底是少了什么。 在她的感觉里,和胡天赐的关系就像是比朋友多一点,比恋人又少许多。 不过,胡天赐并没有明说过什么,或许很多事并不是像所看到的那样呢,他也许只是把自己当朋友而已。 既然自己现在也没心思和能力谈感情,所以这种事不拆穿,就让它用最合适的方式维系就可以了。 如果真有那么需要直面的一天,那就到那个情境下再让那个时候的自己做决定吧。 秋月是这样想的,她想活得轻松一点。 一旁原本就因为胡天赐只顾照顾秋月,而倍受他冷遇的丁芳玲,听着春燕和秋月的窃窃私语,心里更是难受得不行。 “不喜欢,还跟他走那么近,这不是妥妥的白莲花么?” 丁芳玲在心里暗骂秋月,连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带着凶光。 原本秋月上台前,丁芳玲准备在她的针线包里动点手脚的,她内心是真的不想秋月夺到奖。 本来现在胡天赐的心就扑在她身上,如果她真获奖了,那不是更加给她带上女神光环了。 这样一对比,就更加把自己比下去了。 可惜,针线包和所有参赛用的工具,都被胡天赐分门别类,一一装在他经常随身携带的背包里,丁芳玲根本碰不到手。 她想方设法让他取出来了几次,也没能离开过他的视线。 丁芳玲无奈,只好放弃了。 那边的胡天赐跟着骂骂咧咧的胡汉三上台,来到了周副县长跟前。 胡汉三刚准备跟周副县长介绍胡天赐的特长,周副县长马上认出了胡天赐。 “哎呀,天赐,这孩子好哇,那天晚上做的那个夜宵,真是让我回味无穷!” 周副县长伸出手来,跟胡天赐相握,另一只手拍了拍胡天赐的胳膊: “现在会做饭的年轻人不多了,真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胡天赐淡淡一笑: “周伯伯,是您过奖了。我爸说您想听我们这里的“苦咖茶”的历史是么?” “对对,你就是你爸找的解说员啊!哈哈,好好!” 周副县长很高兴,“现在时间有限,后面抽个空,我和你好好聊聊,这个到时会需要做成宣传方案,你刚好就辅助文书做这个方案,怎么样?” 胡汉三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谈话,激动得手搓搓脚踢踢,心里乐开了花。 他没想到,胡天赐早就被周副县长记住了,而且现在他又邀请胡天赐给他做文书辅助。 这简直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都快把胡汉三砸晕了。 胡天赐也没有推辞,乐乐呵呵答应下来: “周伯伯,我很乐意,能为家乡建设效劳,是我的荣幸。” “汉三啊,这个孩子前途无量,一定要好好培养哇!” 周副校长端起茶杯,利索地一口喝到底,然后指着胡天赐对一旁的胡汉三说道。 胡汉三赶紧上前两步,不住地频频点头赞同:“没错没错,您说得对着。” “周伯伯,不知道这次决赛的选择标准,是什么?我们村的……” 胡天赐见时机刚好,赶紧借着最后几分钟,提前打探一下内幕。他边说边把手指向一席汉服清新脱俗地立在人群里正耐心等待结果的秋月, “……我们村的秋月,不知道能不能有三强的机会?” 胡汉三简直肺都快气炸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套近乎机会,这个小鳖孙却用来给沈秋月崭露头角。 “行啦行啦,马上就揭晓结果了,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胡汉三怕周副县长误会胡天赐和沈秋月的关系,从而影响胡天赐在县长心里的印象,他赶紧催促着胡天赐往台下走。 “不要紧,其实比赛,我们要找的就是“德慧美”的三标姑娘来宣传家乡,也就是传统美德+秀外慧中+自然之美。 综合来看,这孩子有这个实力。 具体的,还需要结合初赛时的影像进行评分,等会组委会评选结果出来了,你就知道了!” 周副县长很详细热心地把宗旨解释到位,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其实,在今天表演的过程中,他也早就注意了沈秋月,她不光人长得出众,而且现场刺绣的流畅度和完美度,也让他折服。 而她最后压轴展示的骏马奔腾图牌匾,更是把当时观众的情绪推向一个新高度。 不得不说,响水坳这块地方,确实有很多可塑之才。 只是这个时候的周副县长,此时肯定怎么也没想到,正是他首次看上的这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在不久后就爆出了特大丑闻。 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55章发现端倪 众望所归! 比赛结果出来了,沈秋月当之无愧地成了众多村花中的头魁! 响水坳也将作为特色乡村的代表优先进行广播电视宣传。 周副县长作为牵头领导,做了总结发言。 而最高兴的莫过于胡汉三,他心脏狂跳不止,看着林子建从一旁拿上来的一张超级大的奖励基金卡,他兴奋得差点叫出声。 这是一笔5万元的扶贫助农基金,奖励给花魁所在的乡村村委,用于基层建设。 听说除了基金会支持的这笔5万元资金,后续还会有县政府的扶持和奖励。 具体的得等到赛事结束后再颁发。 胡汉三钱还没拿到手,就已经在心里提前安排好如何把这笔钱细分过后,流入自己口袋。 他现在看秋月的目光都是带着慈祥的。 要是知道沈秋月会给自己间接带来这么大的好处,以前那些小恩小惠也就不需要想方设法动歪心思了,送给她也保值了啊! (ヾ≧≦)o) 比赛结束,众人散场,领导们也驱车离开。 而最热闹的,无疑就是夺得了花魁称号的沈秋月家了。 沈大强看完秋月的比赛,就忙不迭回来在家里张罗准备办酒了。 他觉得既然邀请已经在全村发布出去了,那不管她能不能拿到头魁,都得把这酒办一下。 一来为了彰显下面子,二来是骑虎难下。 当胡汉三那老油条子的官腔在村里广播中响起,听到沈秋月是最终花魁获得者时,沈大强难以自控地狂叫几声,突然掩面痛哭起来。 那种高兴和难以自抑的情绪,让一旁在啃鸡爪的王翠兰很不高兴。 她“啪嗒”一声把鸡骨头丢进盘子里,冲他嚷嚷道: “你你你抽个什么风啊!就拿拿了个破破名次而已,至至于高兴成这样???” “王翠兰,我发现你这个人就是那种提供不了情绪价值的人,永远都在贬低和泼冷水。 秋月是你女儿,她得了名次,你不光不为她高兴,还这样冷嘲热讽,你心到底什么长得?” 沈大成原本高兴的心情,被王翠兰一瓢冷水泼下去,瞬间凉了半截。 可能是有了让自己有底气的事情做支撑,沈大强这次直接硬刚了一回。 这要放平时他是坚决不会闷屁都不会响一个。 “哎呀呀呀呀呀咋,沈沈沈大强,看看把你能得,你你倒是走走着瞧,看看看沈秋月拿了个什么狗屁花魁,对对你有什么用。 她她她她现在混得再好,以后也是别人家的,不不不对着自己家的儿子长点心,还还还还在这里为了丫头片子的一点点喜事就瞎闹咧咧,到到到最后怕你是篮子打水哦。” 王翠兰完全置身事外看戏的态度,让沈大强原本一飞冲天的高兴劲,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一方面,他反感王翠兰的这种态度。 另一方面,他也在思考,自己这样大张旗鼓地为女儿家做这样的庆功宴,会不会真的反倒让别人看不起? “哎呦,大强哥呀,恭喜恭喜啊。” “大强啊,你家秋月可真是厉害啊……” …… 随着贾金桃热情洋溢的一声招呼,院子里的门也被应声推开。 村里村外的一些乡邻们结伴前来给沈大强道喜来了。 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满面,嘴里讲着说不尽的祝福和客套。 沈大强觉得自己瞬间又飞到了云雾里。 刚刚还在犹疑不决的心似乎在众人的鼓励和亲近中又得到了宽慰。 这是沈大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到这么多乡亲的奉承和热情。 反倒让他一时手足无措了。 “大强哥呀,你这张灯结彩的都准备好了,你挑选请客的日子是几号呀?” 贾金桃今天一反常态。 她趁演出还没散会,就提前回家把自己被胡汉三推倒在地弄脏的衣服换下来了。 现在穿的是一件比较保守的连体裤,倒是跟她平时的风格很不搭。 但更让沈大强有点吃惊的是,她不光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了,而且关心着酒席的事。 这在平时她惯性的冷嘲热讽里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 看来人还真的是见风使舵! 沈大强一直以来就是村里的隐形人物,不受人待见。 加上王翠兰一张嘴巴经常像个毒舌妇,没少遭人白眼,更是得罪了不少人。 沈大强虽然不得罪人,但也不会讨好人,光知道唯唯诺诺。 而他之所以一直对王翠兰隐忍有度唯命是从,也是为了让家庭和睦来反击村里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 久而久之,王翠兰蛮不讲理和泼皮无赖的性子越来越明显,而沈大强闷头认怂也成了常态化。 如今,能依靠着秋月这次夺冠不光增了面子,也增加了一家子的社交圈,总归是收获。 不管她以后是不是会嫁人,起码现在的荣耀是属于自己身上的。 想通了这一点后,刚刚还郁郁寡欢的沈大强热情又一点点燃了起来。 “这日子,我还得找村东的老蔡掐指算一算比较稳妥。” 沈大强一张黝黑的脸上笑得合不拢嘴,他赶紧回应贾金桃。 “哎哟,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吧!刚好大家都在现场,通知都不需要再发,说一句就全部到位了,大家伙说是不是呀?” 贾金桃招呼着大家,大声在人群中吆喝道。 “对对对,今天也是个好日子,又是比赛日,又是夺冠日。” 旁边有人附和。 “而且你也不需要请大家吃几顿饭,就晚餐就行了,你还有大把时间去准备。” 贾金桃一说,更多人纷纷加入了附和队伍。 同行的人似乎到这时才有点明白贾金桃的用意了。 按村里的习俗,如果是办大酒的话,宾客道喜,是需要随礼的。 但是如果是请吃一顿饭则不需要随礼,需要主家自己掏钱,请客吃饭。 在里屋的王翠兰也听出了端倪。 一开始本来她是反对办酒的,但后面经过仔细琢磨,办酒的话能收回一部分礼金。 于是她在沈大强软磨硬泡下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眼下对门的贾金桃突然之间这么热情关心这事,借机怂恿着大家今天晚上来吃免费的晚饭,摆明了就是想让自己家收不成礼金!! “贾贾贾贾金桃,我我们家的事,不不需要你来插手!” 王翠兰怒火冲天,端着一盆水大跨步走了出来,盆里的水随着她的突然停脚,惯性漫了出来,洒向一堆人的方向。 几个眼快的人尖叫着散开。 “王翠兰,你个说话不利索的,就别在你女儿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丢人现眼了。 怎么的,大家给你来道喜,你还要用水泼我们呀!” 贾金桃扭着她的腰,高昂起头走到王翠兰跟前,眼里满是戏谑和轻蔑。 贾金桃和王翠兰一向不对付,两家住对门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争执。 几个月前修路,因为贾金桃家不光没出地皮,还把院子修出来了一截。 马路却还是要加宽,相当于把拓宽的尺寸全算在了沈大强家,占用了他们家的地基。 两人当时就为此大吵了一架。 最后,还是胡汉三出面把这件事做了调解。 原本只打算赔沈大强家1万块钱的赔偿款加到了1万五千块,这事才平息。 当然,沈大强他们根本不知道的是,按上头的标准,他们的赔偿款原本就有三万五千块,大头二万块,最后被胡汉三以其他名义给到了贾金桃。 而胡汉三口头答应的一万五千块,他早就私吞。如果不是被沈秋月半路杀出来,用照片威胁,胡汉三准备就一直找理由拖欠着。 最后钱在贾金桃那里还没有捂热,又被胡汉三拿回去给了沈大强填补亏空的赔偿款。 当然,这些都是过往的事了。 现在贾金桃和胡汉三也闹掰,以后这种便宜贾金桃也赚不到了。 “哗啦”一声。 就这俩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忍无可忍地王翠兰把剩下的一盆水,直接朝目中无人的贾金桃泼了下去…… 第56章失控 场面顿时失控。 打架的、劝架的乱成了一团,侮辱谩骂声震天。 沈大强在人群外,眼瞅着两个女人在被人架住的情形下,都已经斗鸡似的薅头发踢肚子,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人群团团转。 “妈!你们在干什么!!!” 刚走到家门口沈秋月吓了一大跳,高声厉喝一声,无语之余全是震惊。 表演结束后,秋月一行几人一直留在后台,直到组委会负责人对所有参赛选手总结致辞结束,她们才往家走。 没想到心里的兴奋劲还没散去,家里一堆人却因为请客吃饭的事扭打到了一起。 本来闹哄哄的人群,被沈秋月一声清厉大喝给震住了。 大家保持着动作停下手,不约而同扭头看向院门口。 但仅仅只留了几秒,又混入了争吵不休的扭打中。 “秋月,天赐,你们快想想办法!这可怎么办啊!” 沈大强焦急得搓手,一看几个年轻人过来,赶紧上前问他们支招。 “我来!” 胡天赐把肩膀上的背包取下放到秋月手里,二话不说,一边捋袖子,一边见缝插针冲进了人群。 胡天赐虽然不是强壮型体格,但个子高挑,骨架修长,男人的力量对付起这几个乡野村姑还是绰绰有余。 他三下两下便逮住了矛盾中心点的贾金桃和王翠兰。 一边拉扯开她们像是被粘住了对方的手,一边借着间隙插到了两人正中间。 “好了,现在可以放开了!” 胡天赐一手抓住一人的手腕,把手臂高高举起,让她们都使不上力气。 “她松手我就松手!” 贾金桃顶着个被抓乱的鸡窝头,怒目圆睁,冲着王翠兰咬牙切齿道。 “她她她她松手,我我我再松!” 王翠兰扬起脸上的那几道伤痕,不甘示弱地冲贾金桃嚷嚷。 就两个人这势均力敌的架势,应该谁也没有落得的好处。 “听我口令,我喊123,你们同时松开。” 胡天赐边说边对秋月、春燕和丁芳玲使了个眼色。 几人很快会意,挤进解围人群的队伍,没等口令喊完,三个女孩,齐齐抱着王翠兰,强行把两人分开。 而后,借着王翠兰没有站稳的惯性,把她往房间里推去,而贾金桃则被胡天赐一把卡住胳膊,生拉硬拽带着往院门口走。 “你们放开我妈!” 沈秋阳变声期的鸭公嗓格外难听,他朝三个正拼命拉拽王翠兰的女孩吼道。 “秋秋秋秋阳,你你你看看你姐姐,简简直不是个个东西啊!” 王翠兰见自己的宝贝儿子站出来给自己撑腰了,顿时就开始了撒泼打滚模式,腿一软,就准备往地上躺。 沈秋月对王翠兰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见她有往地上躺的架势,她赶紧冲文春燕和丁芳玲使了个眼色。 三人同时松开手,王翠兰生生地扑在了地上,溅起一地灰尘。 这还了得,自己的女儿不说帮自己,还帮别人拉偏架,还这样联合起来整自己。 王翠兰又像得理了一般,开启鬼哭狼嚎,一边拍着手,一边哭叫: “我我我我我就说啊,生生个女儿就是来害自己的啊,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啊,养养着有什么用啊……” 沈秋阳原本只是因为在打游戏,被吵得心烦,就出来看一眼。 没想到刚好看见王翠兰被架着的一幕,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吼了一嗓子,他没想到她又开始嚎叫了。 “妈,你能不能消停点。天天这些话反复唱,你不烦我都烦了。” 沈秋阳丝毫不理会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见终于安静了一点,他这才气哼哼地转身又进了屋子。 还不忘把门嘭地一声巨响关上了。 本来在干嚎的王翠兰以为沈秋阳是来帮自己助阵的,这下彻底没望了。 她眨着半滴泪也挤不出来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前来道喜的人被这一通架式吓跑了一半,还有几个零散看戏的还围在院门口嘻嘻哈哈议论着什么。 沈大强也没想到,好好的一件事,又被王翠兰一通搅和,搞成了这种乌烟瘴气的局面。 只是既然摆酒的事已经提上了日程,不然就干脆豪横一次,请一次客。 毕竟刚有了这等喜事,又被别人看一通笑话,以后这面子还怎么挂。 思前想后一番挣扎,沈大强匆匆跑出去,拦住在往回走的几个乡邻: “今天晚上请大家到我家吃饭,不摆大席,就热闹热闹,跟大家一起分享下秋月的喜悦,都来!都来!” 这等好消息一经传开,马上就传遍了全村。 胡汉三一听,更是高兴,立马拿起大喇叭就在村上广播广而告之。 秋月被父母的这一通骚操作都惊呆了。 既然最后反正是要宴客,怎么就不能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呢,非得整些事出来扎扎心。 王翠兰见周围的人都已经散去,根本没人管自己的死活和情绪,她一边骂,只得一边自己爬起来。 “怂怂怂怂瓜蛋子沈大强,真真的是不像个男人,被被别人几个花言巧语一一一通忽悠,就就忘记东南西北了,这个死死丫头也也也不省心,搞这些事,有什么用没有,不光给给家里赚赚赚不了一分钱,还还还要倒贴给她办酒。” 王翠兰越想越气,却无处发泄,她冲进厨房,抓起锅碗瓢盆一通乱砸。 秋月在院子里正和春燕和丁芳玲整理着针线包,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各种打砸声,混着沈秋阳开得越来越大的游戏声,她闭了闭眼,垂下头,紧咬着唇继续手里的事。 “秋月,我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在学校时,一直说不让我们来村里找你玩了。” 丁芳玲皱眉回头看了看陈旧的房子,听着屋里传来的噼里啪啦声,她心里一阵无语。 “习惯就好啦!” 文春燕倒是见怪不怪,她已经碰到过不止一次王翠兰这样的现场表演了。 她一直都心疼秋月,只是可惜自己家里情况也没有条件帮秋月什么,只能有空就默默陪在她身边安抚一下她受伤的心。 “谢谢你们,在我难过的时候,在我身边。” 秋月压下自己内心痛苦的情绪,挤出一丝比苦菜花还难看的笑意。 她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只要能远离这种吵吵闹闹的氛围的地方,应该还是不难实现的吧。 手里是这次村花大赛的荣誉证书和后期公益广告拍摄合同,秋月觉得这薄薄的几页纸,似乎已经承载她通往未来阳光大道的路。 目前除了这个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她对未来已经陷入了迷茫。 就在她想着心事的时候,门外停下了一辆三轮车,载着满满一车子的圆桌和木板凳。 “秋月,快来搭把手卸货。” 胡天赐从车上跳下来,冲秋月招了招手。 “哇,秋月,你爸爸这次那是下血本哦,开晚点茶,可是算免费宴请村里的人吃饭啦。” 春燕有些激动,年轻人似乎都爱吃席的热闹,主要是村子里已经很久没有办过热闹的酒宴了。 “大家都帮着点搭把手哈,时间有点紧迫,都是自家邻居,一起帮忙,热闹热闹。” 居然是刚刚被胡天赐送回去的贾金桃,她收拾妥当了自己,像指挥官一样莅临到现场单手叉腰指指点点做安排,俨然一副不计前嫌的模样。 “你不觉得今天你家对面这个,有点反常吗?” 春燕搬了一条板凳,凑到秋月旁边,小声议论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等会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秋月也发现了贾金桃的不对劲。 第57章睡服的沈大强吗? 贾金桃一直看不起秋月家,那是历史由来已久的,有旧仇有新恨的综合。 就近期她处处针对秋月的行为来看,也不会因为秋月夺了花魁而改变得这么快。 “我觉得她就是狗眼看人的人,现在见你长出息了,说不定以后的发展更大,所以现在开始就来巴结你。” 春燕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在猜测。 “好啦,她们这些人心思可比我们复杂多了,我们是猜不透她们想干什么的!就不要费神去想了。” 秋月摆好手里的板凳,双手捧住春燕的脸,左右摇晃逗乐后又迅速跑开了。 “说得没错,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哈哈……”春燕紧追上去,去捏秋月软软的脸蛋。 院子里响起了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两个女孩你追我赶,这才将刚刚的不愉快短暂的抛到了脑后。 听说沈大强不办酒,而是今天晚上邀请乡邻晚宴后,大家都异常开心。村里在家且距离不远的都陆续过来帮忙。 因为时间有点紧,沈大强和胡汉三两个人急匆匆便一起去镇上采购需要用的食材,剩下的茶料布置,还有茶后的菜单安排,则由村里大队的三名厨子包揽了活,还需要一些打下手的零散活,那就是秋月她们几个和几个自发来帮忙的邻居大妈在做。 昔日沈大强家比较安静的小院里,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已经宾客满棚,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大家五六个一桌,围坐在桌子旁吃着点心、嗑着瓜子,无比惬意。 在院子旁临时搭建的灶台大火已经生起,炊烟袅袅,伴着木桶蒸出的米饭的清香,整个小院笼罩在一片安逸祥和的香甜氛围里。 王翠兰一个人闹够了,也没人搭理她,只得黑着脸自顾自在后屋厨房收拾满地狼藉。 秋月看大家都热热闹闹聊开了,而且茶水点心已经齐全,她便抽身进了屋里。 王翠兰一直没有出来,秋月知道她可能就是一时置气,下不了台阶而已。 推开门,锅碗瓢盆被稀碎地摔了满房间,目之所及都是碎片残渣。 “你你来干什么!出出出去。” 没人进去还好,见来的人是秋月,王翠兰反倒蹬鼻子上脸又嚷嚷起来了。 “妈,难得咱家也热闹一回,你别犟了,出来吃口东西。” 秋月知道,王翠兰对于她和沈秋阳的吃,是最看重的。加上她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些小孩子喜欢吃的5毛钱一包的辣条,她都经常会提一袋子放在柜子里和沈秋阳吃。 沈秋阳没生之前,她还收敛一点,只把自己手头沈大强给她的零花钱花光,就忍着等下个月的钱。 后来,沈秋阳出生,沈大强喜得贵子,为感谢他老婆大人的付出,同时也为了向街坊四邻证明王翠兰不是文盲不是没人疼的女人,便把家里的经济大权交给她管理,自己做工所赚的钱一五一十上交给她。 而王翠兰自从那时候起,经济紧张时可以断沈秋月为数不多的生活费,也没有断过自己和沈秋阳的零食,美其名曰是沈秋阳想吃。 这些秋月都没法计较。 虽然她内心对于父爱母爱一直是缺失的,也会经常因为他们的偏袒他们的无视暗自流泪,因为她无法割断这份她投胎时选择不了血脉。 她时常对自己说,忍忍吧,很快就过去了,等自己能力足够了,就可以摆脱这一切让自己难过的遭遇了。 “我我不会吃这些东西,花着我的钱,供供给别人吃吃喝。我告诉你你,我可以现在不跟你们闹,等等着收场咯,你等着瞧,看看看我怎么收拾你你们两父女!!” 王翠兰把本来收好的一摞碗盘残渣,哗啦一声巨响又砸在了碗堆里,让门外吃席的人都听到了动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猜到了怎么回事,但也全部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当作视而不见。 王翠兰的蛮不讲理和出其不意的撒泼手段,是大部分人都惧怕的。 就像上次不顾形象地脱衣在地上打滚的这种情况,大家都屡见不鲜。 他们担心自己上前沾了边,等会王翠兰就没完没了地闹事,会搅得天翻地覆没有安宁。 不过,和所有人惧怕惹麻烦完全不同的,就是今天一直在现场蹦哒的贾金桃。 她见大家都像没事人一样忽略里面的王翠兰,心里倒是得意。 借着上饭前小菜的工夫,她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站到了堂屋的台阶上,正对着院子里的满棚宾客扯着嗓子道: “大家今天可得使劲儿吃呀,你们能吃上这一顿丰盛的晚餐,一是感谢沈家的主家招待,第二就应该感谢我!” 席下有个喜欢涎着脸跟女人扯淡的男人大声嚷道: “是你睡服人家沈大强,才摆的席吗?” 自从李大壮摔伤失去x功能后,村里便有了贾金桃跟人暧昧不清的传言。 而主要原因是跟她大庭广众之下,喜欢跟男人拉拉扯扯,时不时开上几句荤玩笑有关。 现在李大壮相当于一个废人,那些喜欢过嘴瘾的男人更加肆无忌惮了。 在场吃席的在听到男人当众跟她调笑时,都忍不住哄堂大笑。 贾金桃扭着丰腴的腰身,走到说话的男人前面,翘起兰花指,戳了下男人的脑门子,随后笑嘻嘻地冲大家说道: “那睡谁也不能睡沈大强呀!当然更不可能睡你!” 现场再次爆发笑声,大家都只当是个笑话一般听着解闷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说服的沈大强啊,好让我们大家伙吃得放心。”旁边的牛英英见缝插针,继续追问。 “跟那那那那那什么王翠兰打了一架呀,沈沈沈大强护妻心切,这不席就安排上了嘛。”贾金桃故意学着王翠兰说话,捏着兰花指掩面笑得前俯后仰。 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跟着大笑。 有一部分乡邻不想惹事,也觉得贾金桃说话有些过分了。 毕竟人家沈大强出钱宴客,这是有喜事才会掏钱做的事。现在吃着他的,还这样当众诋毁,多少有些缺心眼了,便都纷纷转过身去,没有再参与其中。 见贾金桃如此不把自己家人放眼里,沈秋月怒从中来…… 第58章胡润才鬼混偷吃的原因 “金桃婶子,我爸可不是因为你们干了一架才宴请大家吃饭的。” 秋月昂首挺胸,从堂屋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贾金桃。 她今天的妆容,配上那一身遗世独立的汉服,让在场所有人根本无法忽视她的气场和气质。 “不过,金桃婶如果想做投资人,请大家吃顿饭,那我相信大家都愿意捧场的。是吧!各位乡亲们。” 秋月也不恼火,她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冷冷地说道。 “对对,金桃请客,肯定敞开肚皮吃喝。” 有人开始附和,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哎,我可没说我要请客啊!我只是说你们能吃上席要感谢我,是在我的怂恿下,人家沈大强才愿意的。” 贾金桃急忙摆手,她被沈秋月的回应,怼了个措手不及。她可没想要请这么多人吃饭,可不能因为一句话,就让自己被套住了。 “那既然如此,你不想请客,就不要无中生有地给自己脸上贴金!我相信,没有哪一个人,会因为你的一句怂恿,就愿意掏大几千、自己还劳心劳力请客的。” 沈秋月不卑不亢冰冷地对峙,把贾金桃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但她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了,悻悻收了声。 牛英英见状,赶紧拽了拽贾金桃衣角,把她拖到自己旁边坐了下来。 秋月正色继续说道: “我爸其实一直想做这事很久了。因为当年沈秋阳出生时难产,很多叔叔婶子接力帮忙,才让他平安生下,这份恩我爸一直记着的。 只是他不善言辞,所以没表达过。今天原本他是想借着比赛的事,请大家吃一顿像样点的饭菜,没想到被金桃婶子给曲解成这样了。” 秋月的一番话,让刚刚还在戏谑地开沈大强和王翠兰玩笑的几人,顿时感到无地自容。 不过,没有出够风头,却反被倒打一耙的贾金桃却气得差点当场暴走摔门回家。 牛英英一把拽住她,压低声音提醒道: “生气就对了,好好布置自己计划,把她让你丢的人,都补回来。” 贾金桃一听: “对啊,今天费了这么大劲和周折,才说服了沈大强提前宴客,正事还没干,可不能就乱了阵脚。” 她这才压制住了火气,静静等待着时机。 “妹子,你准备怎么动手啊?具体是干嘛?方不方便透露透露给我?我好给你打个下手什么的。” 牛英英压低声音,跟贾金桃咬着耳根子问道。 她对沈秋月的一腔恨意没有发泄,心里也在暗暗憋着劲。 家里的一地鸡毛和财运不济,都是从拿走那给沈大强的地租开始的:自己家两个女儿连比赛的门都没摸上,沈秋月倒好,最后还拔得了头筹,这笔账怎么着也得算在沈秋月头上。 原本,牛英英想在沈秋月比赛上面做手脚,被胡润才半路给拦截了没做成。 现在牛英英就指望着贾金桃能给自己扳回一局,才能让自己消除心头恨。 “打下手嘛~”贾金桃眼珠子一转,当即交代道: “你先好好等着开饭,等会我在我家门口向你招手的时候,不管你在干什么,都不要管,赶紧过去。” 牛英英一听,看来贾金桃是准备今天动手? 她顿时兴奋起来:“好嘞!你就是指挥官,保证完成任务。” 两个人摩拳擦掌,静待着时机。 天快擦黑的时候,采购肉类的胡汉三和沈大强,终于回来了。 厨师们紧锣密鼓加工制作着地方特色佳肴,半个多小时后,第一道菜开始上桌。 早就等得望眼欲穿的众人看着一道道精心烹饪的鲜香美味,闻着扑鼻的菜香,口水直冒,纷纷端碗拿筷倒酒,整个小院里美酒飘香,众人吃得那叫一个畅快。 而看着上菜时间起身回家的贾金桃,这会已经把一包白色的磕睡粉藏到了内衣里。 她走到门口冲着牛英英使命招手。没想到这个上一秒还报仇血恨、坚决服从命令的馋嘴女人,此刻却对着一块扣肉撕咬得难舍难分。 “真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吧。” 贾金桃对这猪队友无语至极,暗骂道。 眼看时机成熟,她也没辙,不敢怠慢,只得自己走过去喊正大快朵颐的牛英英。 看到贾金桃凶神恶煞的脸,腮帮子都塞得鼓鼓囊囊,手时还抓着一个鸡屁股的牛英英顿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站起,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 她死命嚼着嘴里的食物,举起那个炸得焦香的鸡屁股,含糊不清地说道: “妹子,好吃,快吃点。”饭粒子从她嘴里喷出了些许,差点溅到贾金桃脸上。 贾金桃嫌弃地用手挡了挡,心里是又厌恶,又没办法。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胡润才要出来鬼混偷吃了。 就牛英英这样式的,外人见了都丑态毕露,天天睡枕头边能不糟心么。 只是现在箭在弦上,还得依靠她发。 没办法,贾金桃只得走近她,暗暗地狠掐了一把牛英英的大腿,小声提醒道: “快点去我家,以李大壮是不是出事了造势喊人,越夸张越好。我可告诉你,你光顾着吃这顿,你的仇永远也报不了!!” 牛英英急得强行吞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眼珠子都噎得爆了起来,半天说不出话,只得连连点头。 喉头的食物刚缓冲一点,她又把手里的鸡屁股塞进嘴里,撸起袖子擦了把嘴上的油,抬腿就往院外走。 这一气呵成的埋汰样,让贾金桃一阵反胃。 “英子姐,把这个给我家大壮拿过去吧,我先吃口饭。” 贾金桃也顾不了这些,只得赶紧当着众人的面吆喝完,抓了个鸡腿递给牛英英。 牛英英这才想去,直接去贾金桃家太唐突,赶紧回过身干笑几声: “我还打算急着回去呢,行,那我给你送一下。” 贾金桃端起碗装模作样的吃了起来,眼角余光却在不停盯着对面的动静。 不过,牛英英配合得还算好,刚过去两分钟,便在对门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不好啦,李大壮出事了,大家快来看,他是不是快不行了!快点啊,快点。” 声东击西的戏码,是贾金桃擅长的。果然,此话一出,吃得正酣的众人顿时神色突变。 第59章李大壮出事了 声东击西的戏码,是贾金桃擅长的,果然,此话一出,吃得正酣的众人顿时神色突变。 男人们和部分女人都不约而同,没有丝毫犹豫起身,便陆续冲向贾金桃家。 而贾金桃看闻声出来的沈秋月和她的几个朋友也跑自己家去了,她赶紧趁着混乱,贼头贼脑着往沈秋月房间摸去。 沈秋月她们几个年轻人在她偏房卧室里摆了张小桌子吃饭。 贾金桃提早就看准了她们坐的位置的。她四下张望确定无人看这边,便快速从内衣里掏出那包白色粉末,倒进了沈秋月和胡天赐的饮料里。 快速搅匀后,她担心他们不喝饮料,又扒开她们的米饭往里洒了一些。 不过一两分钟,便一切办妥,恢复原样。贾金桃一边冷笑,一边暗暗松了口气,看外面的人没注意这边,又赶紧溜出了房间。 “哎,金桃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刚刚不是看你跑回去了吗?” 跟贾金桃坐一桌的大妈看见贾金桃慌慌张张在左顾右盼,赶紧起身喊住了她。 “啊?我没有啊,大家这都是干嘛去了啊?我刚刚急着上厕所呢!都不知道对面在喊什么!”贾金桃心虚地一笑,本想偷偷溜回去,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了。 “哎哟,你可真是心大,你家大壮出事了。你快回去看看吧,你这瓜婆娘。” 贾金桃这才装模作样着急忙慌往家跑去,为了让更多人看到她慌乱的样子,她走到路中央时,左脚绊右脚,刻意地摔了一跤。 后面看着的人,都替她捏了把汗:“这李大壮希望是没事,不然贾金桃和小壮孤儿寡母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躺在里屋的李大壮真正像是活死人一般,一动不动还是保持着侧卧的姿势,背对着大家,空荡荡的一条手臂,只剩下一截胳膊,像一节被拦腰砍断后没有了生机的树桩子插在肩膀上。 几个胆子大的男人,上前摇晃了几下他,没有反应。 “蒋爹,你摸下他的脉搏!” “对对,不行的话,探探鼻息。” 后面一群胆小不敢靠近的女人探着脖子缩头缩脑想近距离看又不敢靠近,只得在一旁干着急出着主意。 “你们都别吵!”蒋爹伸出粗糙的手,在李大壮鼻子处探了探,鼻息是有的,脉搏很弱。 他收回手,右手几根手指按着当天的日子,来回掐了掐,又摇了摇头,嘀咕道:“不是今天走的命数啊?怎么体征这么弱呢?” 蒋爹是响水坳的神算子。 谁家丢了东西,找他掐指一算,十有八九,他都能算准方位,经过他掐算能找着的绝对能在他说的大致方向找到,但是他说不需要找的东西,也确实就会无影无踪。 久而久之,他也是名声在外,再后来,办酒的找他算好日子的,遇到难治之症找他问偏方的,经常络绎不绝。 “蒋爹,我家大壮他他怎么样了?” 贾金桃后面风尘仆仆走进来,刚进门,便扑到李大壮床前,红着眼眶转头问身后的蒋爹道。 “他现在体征不太平稳,你最好是带他去医院,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什么问题了。”蒋爹知道分寸,哪些症状他能看,哪些症状他毫无头绪,他心里很清楚。 “蒋爹,能不能请你给大壮开个偏方,救他一命?他只是手臂伤了后,就开始一蹶不振,已经很长时间了,这根本也不是去医院能治的病啊!” 乡村演员贾金桃开始了她的苦情表演。 “小贾,我可不是医生!救不了人性命!他现在情况不明,需要做全面检查才行。”蒋爹叹了口气无奈摊手说道,他只读出了贾金桃眼里所流露的无助。 贾金桃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她在心里默默算了下时间,从上午喂磕睡药到现在差不多7个小时了,按理也是该醒了。 她掀起李大壮眼皮看了看,眼珠子翻白,又摸了摸他的脚心微凉,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就这样真的嗝屁了吧!得赶紧找解药给他喝了,别真搞出人命来了! 而且,今天自己的主要任务是把沈秋月治一治,不能因为这事耽搁了蓄谋已久的计划。 她坐到李大壮床头,一脸悲苦地对围在房间里的人道:“你们先去吃饭吧,大壮前几天也这样昏睡过一次,我在这里陪着他再看看情况,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她还做作地用手背揩了揩眼泪。 众人听闻,觉得站这里确实也解决不了问题,便小声安慰了几句,陆续走出了房间,继续回沈大强家吃饭。 待所有人都走了后,牛英英才鬼鬼崇崇从后门溜了进来。 “金桃妹子!你家李大壮这样子看起来真挺严重的,你怎么搞成这个效果的?”她暗戳戳的一脸坏笑。 “哎,不瞒你说,李大壮最近都是这个样子,我还真没有把他怎么样做给别人看。” 贾金桃不傻,她现在知道牛英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后,更加不可能把自己的秘密,随便告诉给她。 “哦~~~,那你也挺辛苦的。”牛英英虽然有所怀疑,但也没什么证据,她眼珠子一转,咬着眼根低声道:“秋月那个死丫头那里,你安排妥当了么?” “你放心吧,等会就等着看好戏就行了。”贾金桃邪恶地一笑。 牛英英一听,顿时双手一拍,激动起来:“那太好了,我就在你家等着看好戏。你到底搞的什么花招啊,说来听听?” “英子姐,你要真想看好戏呀,你得去沈大强家继续坐那桌上边吃边等。到时间,你自然就知道什么花招了。” 贾金桃神秘一笑,故弄玄虚道。 贾金桃还得给李大壮找解药,她不得不不耐烦地催促着牛英英离开。 之前被匿名人秘密举报家里有违禁药后,贾金桃就把胡汉三给自己的药全部藏到了自己的密码箱里,放到了阁楼上。 她决定要好好利用这些药,说不定,能在不同的时候,帮到自己起到不同的作用。 比如上次对林子建下手,给他下了点迷情粉,他就五迷三倒了。 如果不是他定律够好、跑得够快,说不定自己就得手,也说不定现在的“村花”成了自己的头衔。 还有这些天间或跟胡润才幽会的几次,都是给李大壮喂了磕睡药才能去得无后顾之忧的。 不然,缺条胳膊对牛高马大的李大壮而言,并不是要命的事,他要是天天盯梢着自己,哪里还有机会去外面找野味。 加上今天也是故技重施,才把大家引到这边,让自己有机会把同样的药粉放到那沈秋月碗里。 当然,这些是她的护身符,她是不会让牛英英知道自己的底牌的。 以前还有胡汉三给自己撑腰,现在连他也跟自己撕破了脸皮,以后自己不顾及自己,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把牛英英支走后,贾金桃从窗户口子里观察着对面的动静。 现在,一切已经妥当安排好,只需要再等上一些时间,等她们都吃饱喝足后,对沈秋月的报复,就可以有条不紊地完成了。 第60章往男人身上贴 沈大强家。 众人吃饱喝足后,便三三两两朝沈大强道谢后离开了。 响水坳有个约定俗成的规定,那就是宴客的主家,只需要出钱和采购,剩下的其余零散工作,都会有人轮流自发地帮忙完成直到最后清场再走。 帮忙收拾的乡邻,把剩菜残羹都做好处理、桌椅板凳整理摆放好,最后只剩下两桌,打牌的一桌、喝酒划拳的一桌。 秋月匆匆忙忙吃完饭后,准备去帮忙做打扫的活。 还没拿起扫把,她就感觉脑袋有些昏沉。 她以为自己可能比赛了一天,精神松懈下来有些疲惫了,并没有做过多关注。于是就近走到了沈秋阳的房间想坐着歇息一会。 没想到刚沾到床,人便不受控制地倒头昏睡了。 胡天赐则早早地听着秋月的安排,把春燕送回家后,准备送丁芳玲回百合村。 刚走出院门,他就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腿也像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意识慢慢模糊不清。 对面像狙击手一般的贾金桃,已经给李大壮找好了解醒药并喂他服下,此时正趴在窗口,一动不动盯着对面的情况。 她旁边还放着一碗解醒药,这是给等会秋月和胡天赐准备的。 就在这时,她看见胡天赐被一个脸生的女孩子搀扶着走出了院子,朝村口的方向走。 “坏了,胡天赐可不能离开这里。” 贾金桃一拍大腿,赶紧冲出自家大门,快几步小跑到两人跟前。 “小妹子,你们这是往哪里去啊?” 贾金桃笑眯眯对丁芳玲问。 “婶子,天赐哥送我回家呢。” 丁芳玲之前不认识贾金桃,但今天在酒席上贾金桃的所作所为她也见识了。 说不上讨厌眼前这个女人,但也提不起喜欢,丁芳玲保持着客气道说道。 “我看天赐这是喝醉酒了吧!” 贾金桃边说边上手去摸胡天赐的额头。 不料,眼尖的丁芳玲立马伸出手拍开了她,并快速像护食的老母鸡一般把胡天赐挡到身侧道: “婶子,他今天都没喝酒,你多虑了。” “哎,我说你这妹子,才多大啊,就往男人身上贴?” 贾金桃不留情面地讽刺道。 “你……” 丁芳玲虽然心眼多,但资历尚浅,被贾金桃一句话说得又气又恼,却根本不知道怎么还嘴。 而贾金桃对于男女关系,通透又敏感。她直觉眼前的丁芳玲对胡天赐的感情不一般。 越是如此,她越不能让丁芳玲坏了她的计划, 得马上把她支走才行,不然药效一上头,还没布置好现场,就功亏一篑了! 贾金桃心里着急着在盘算。 “金桃婶,让我回家吧,我感觉太不舒服了。” 胡天赐云里雾里的,感觉眼皮都已经撑不住了,他强行借着丁芳玲扶着的力度,摇摇欲坠地勉强支撑,下一秒似乎就有倒下去的危险。 贾金桃一听胡天赐喊自己,赶紧借机一把甩开丁芳玲的手,又接手扶住胡天赐,把丁芳玲往一边推开道: “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天赐在自己村里,闪失不了!” 丁芳玲被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气得半死,她原本早早地计划让胡天赐骑自行车送自己。 之前看胡天赐骑车带着沈秋月,行走在乡间小道的背影,让丁芳玲羡慕得泛了柠檬酸。 没想到这次被贾金桃这个不相干的人搅黄了! 不过看胡天赐那个难受的样子,丁芳玲估摸着他也确实送不了自己了,便只得眼睁睁看着贾金桃扶着胡天赐又返回了沈秋月家。 村里好不容易有了次聚餐日,而且还不要随礼的这种,爱玩的自然不愿意散场。几个好玩扑克牌的还在就着酒菜划拳摸牌,玩得不亦乐乎。 胡润才看他们玩,手瘾都犯了,只是迫于牛英英的淫威,只得灰溜溜地跟着早早回去了。 贾金桃趁着没人注意,赶紧扶着胡天赐便往沈秋月卧室里送。 她等会还得去找沈秋月,不知道有没有睡倒在她自己房间,算着药效发作时间,应该已经起作用了。 推开木门,里面黑漆漆的。 贾金桃不敢开灯,怕引起别人注意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摸索着把已经毫无缚鸡之力的胡天赐扶进去,砰一声把他丢到了床上。 完了,沈秋月没有在房间! 还得去找她! 贾金桃来不及细想,又跑到堂屋里去,王翠兰和沈大强在里面房间,正在为今天出钱请客的事关上门争执。 当然,老规矩,王翠兰依然是高声谩骂不绝于耳,沈大强自然是那个小心翼翼着跟在后面解释,间或还伴有一两声砸东西的声音。 贾金桃对这些不感兴趣! 她着急忙慌找了一圈没看到人,急出了一身冷汗。千算万算,居然没计划好让他们俩药效发作时在一个房间。 哎,百密一疏啊! 她探着头又朝沈秋阳房间看了一眼,终于在他床上,看到了已经昏睡过去的沈秋月。 她心下一喜。 “哎,你姐睡这里了,你睡哪啊!”贾金桃咋咋呼呼道。 “无所谓,反正我又不要睡,我玩游戏玩通宵。”沈秋阳头都没抬便面无表情回应道。 “游戏玩了好哇,真是好孩子!好好玩哈。” 贾金桃看着沈秋阳那个日渐肥壮的身形,还有他那不修边幅的样子,心里直发笑:就这傻不愣登的好大儿,王翠兰愣是把他当皇帝伺候着,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给她续香火,哈哈…… 她一边拽起沈秋月,用尽全身力气把沈秋月尽量靠到自己身上,踉踉跄跄朝偏屋走去。 等把秋月放上床,贾金桃也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用力过度累得虚脱,她感觉自己在浑身冒汗。 不过时间紧迫,她也顾不上太多,赶紧借着院子里射进来的微弱灯光,三下两下把胡天赐衣服扒光,只给他留了条短裤。 但在解秋月的衣服时,她却遇到难题了。 汉服的系法,她完全不懂,以至于手忙脚乱地在秋月身上一通摸索,也没解开。 她怒从中来,直接顺着胸口位置微微敞开的地方,双手用力一撕。 “斯拉”一声,衣服被破碎撕开。 “行了,就这样吧。只要意思到位就行。”贾金桃不由得放松下来。 她拍了拍手道: “你们也别怪我,婶子没给你们放那种让你们飘飘欲仙的神仙散已经够便宜你俩了!” 说完,又赶紧趁着外面玩得正酣的人都还在吵吵嚷嚷,赶紧溜出了院子。 接下来她只需要拿着解药过来,等会借着给沈大强家清最后的场子、收拾桌子散伙的时候,装作无意来揭发他们的现场,计划就成功了。 贾金桃喜滋滋地胜券在握,她环顾了一圈,这才发现牛英英早就不在院子里了。 “真是个没耐心又懒惰好吃的种!幸好没指望你帮我,不然得功亏一篑了。” 贾金桃在心里暗骂那个不上道的牛英英。 她前脚刚出院门,一直躲在栅栏外等胡天赐出来的丁芳玲赶紧走了出来。 刚刚她看贾金桃扶胡天赐进来时,以为她会找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搭把手送胡天赐回去,没想到她进去了半天,也没见再出来。 等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兴致冲冲地跑回家了。 现在已是晚秋,八点多的天早就已经擦黑,晚上还有了些许寒意。 丁芳玲抚了抚光溜溜的胳膊,跺了跺脚,探着头往院里张望,一脸狐疑地想:胡天赐一直不出来,难道借宿在沈秋月家吗? 那可不行! 丁芳玲想都没想便闪进了院子,大步流星朝秋月的房间走去。 整个院子只有临时搭的几盏白炽灯明晃晃地立在中央,其他房间都没有光线,堂屋门也虚掩着。 胡天赐没跟那些人在玩牌,又没有踪影,到底去哪里了? 不会是跟秋月…… 不好的预感袭上丁芳玲的脑门。 她来不及细想便冲进偏房秋月的房间,“吧嗒”一声打开了秋月的卧室灯,顿时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第61章近水楼台先得月(1) 只见胡天赐四仰八叉,双眼紧闭,除了一条淡色内裤,其他衣服凌乱地弃在地上。 而沈秋月却像睡美人一般,趴在胡天赐胸口,腿直直地垂着,衣服虽然还在身上,但已经被撕扯得凌乱不堪。 丁芳玲看到这种情景,一时间紧张得脑袋空白。 外面打牌划拳的人传来的阵阵笑声,马上让她回过神,她强行镇定,努力让自己捋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刚刚胡天赐明明已经都快站不稳的样子,他是怎么做到和秋月发生这种事的? 还是说沈秋月是趁着机会,对胡天赐下手了? 不行,得问个清楚! 胡天赐可是自己喜欢的男生,丁芳玲不允许对他毫无感情的沈秋月玷污了他。 她走上前,伸手推了推沈秋月:“醒醒,醒醒,沈秋月。” 床上的两人毫无反应。 “沈秋月,你装睡吗?”丁芳玲逼近秋月,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说道。 丁芳玲偏过头,这才发现秋月原本素净的脸上苍白,眼睛紧闭着,嘴唇也是青紫色。她再抬头看向胡天赐,也是一样的症状。 “他们这是怎么了?吃坏东西了吗?”丁芳玲现在困惑了: “可是晚餐,我们是一块吃的,不应该他们有事,我没事啊。” 丁芳玲仔细检查了一下两个人的状态,根本不像是烈火干柴燃烧后睡着的状态。甚至丁芳玲不放心,还检查了一下秋月的内衣内裤是否完好。 见除了表面的衣物撕扯看似有情况,并不像真正发生了战况,丁芳玲稍稍放下心来。 她也搞不懂目前的情况是怎么出来的,她只得趁其他人还没发现,给他们赶紧把衣服穿上。 如果是秋月和其他男生有这种情景,丁芳玲觉得自己可能会隔岸观火。 但现在这个男生是她一见钟情、一直心心念念的胡天赐啊!她不允许她没得到,却被沈秋月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她刚把秋月从胡天赐身上推到一边,院子里却响起了一片调笑声: “金桃妹子,平时没见你跟沈大强他们这么亲近,今天倒是事事亲力亲为,比王翠兰都贴心啊,哈哈。” 丁芳玲头皮一紧,赶紧凑到窗口往外一看,居然是去而复返的贾金桃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满满当当是她从家里泡过来的十来杯茶水,在分给外面打牌玩乐的人喝。 “哎,谁家还没个急事啊,他家也就我隔得近,我能帮就帮下得了呗。” 贾金桃倒是一改往日的轻佻,有板有眼跟他们闲唠。 丁芳玲怕她往这边来,赶紧伸手把门给关了。 这一动静刚好被一直偷摸着盯梢房间里状况的贾金桃瞅到了,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于是端着盘子里最后一杯水,走到了门口。 “秋月?秋月?是你醒了么?”贾金桃试探性地问道。 丁芳玲急中生智,慌忙挪到旁边的衣柜,躲了进去,她暗暗祈祷:“千万别进来,千万别进来!” 不出意料就出意外了,贾金桃推门而入。但她并没有急着开灯,而是摸索着探到床前,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两人还是平躺在床上,这才放下心来。 “好好享受你们的美好时光哦,等会我就来喊你们起床了。” 贾金桃一边戏谑地说着,从身上掏出手机打着暗光,一手端起盘子里的一杯水,把水杯挪到胡天赐嘴边倒着流了一些进去,又给秋月也喂了一些。 躲在柜子里的丁芳玲简直震惊了,她难以猜测眼前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但从她的言行和举止来看,她对秋月和胡天赐躺在一起肯定是知情的。不然不可能看到了这种场景没有一点反应,还这么轻车熟路就能找到他们两人的位置给他们喂水。 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喂给他们吃的又是什么?丁芳玲想不清楚了。 让他们享受美好时光?意思是她要撮合他们俩?所以现场的状况,是贾金桃趁两人无意识的状态下布置的? 丁芳玲脑袋里一片混沌,她飞快地想着对策。 “等会开始,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们两个小可爱,就是偷尝禁果的不良青年了,等着婶子给你们做广告哈。” 贾金桃嘻嘻笑,拍了拍沈秋月的脸蛋。 把一切办妥,贾金桃这才撑起腰身,心满意足地端着盘子,蹑手蹑脚再次出了门,这次,她连门都没有合上。 最后的一句话,丁芳玲听得真切! 联想着刚刚贾金桃在半路截胡,带着胡天赐往回院子,再到沈秋月和胡天赐目前两人不正常的状态,以及现场乱七八糟的场景,丁芳玲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贾金桃布置搞的鬼。 “原来,她不是想撮合她们俩,而是想让沈秋月和胡天赐身败名裂?!!!” 丁芳玲从衣柜里走出来,只短短的几步路,她却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眼下,要她毁掉自己名声去救沈秋月,她肯定不会干。但是如果这个名声是被胡天赐毁掉的呢?是不是自己的目标也直接达成了? 在要不要借此机会,把自己和胡天赐捆绑到一起时,丁芳玲经过利弊权衡后,快速做出了抉择。 …… 第61章近水楼台先得月(2) 大概十来分钟后。 屋外沈大强和王翠兰吵闹争执声越来越大。由之前在里面沈大强小声地哄着,到最后哄不住了,两人闹到了院子里,局势愈演愈烈。 本来还在玩牌的七八个人,见此情形,纷纷过来拉架。 两人吵架的点,已经由之前王翠兰不满沈大强自作主张拿钱请客办宴席,到后来王翠兰直接怀疑沈大强跟贾金桃有染。 怀疑沈大强的王翠兰说,如果不是他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沈大强不可能如此听从贾金桃的安排,说什么就去做什么! “哎哟,王翠兰,你也不看看,你家沈大强,就差把你挂裤腰带上了,对你唯命是从的,除了命没给你,其他都给你保管了。 你还这样怀疑他,就是你的不对啦。” 牌桌上有人踩着板凳看热闹,添油加醋拉偏架。 “是啊,是啊,男人,不能管得太严的,管太多,别到时候假戏真做,就成真的喽。” 留下在玩得几个人,都是村里那几个嘴巴不把门的老油条。他们说是拉架,却一直在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这让王翠兰更加地愤怒了。 “行行行啊,那就让他们俩假假戏真做,我我这就给她腾窝了。” 王翠兰眼瞅着贾金桃扭着她那风韵犹存的丰腴身子从院子里进来了,顿时就起高声,故意骂骂咧咧给她听见。 “呀,是又在说我什么坏话了吧!” 贾金桃在她家早就知道这边的情况,她看人都已经聚集到了院中央,算着给胡天赐他们喂的解醒药也差不多见效了,她便不慌不忙地掺和进来,故意打趣地问。 “明明人不说暗话,说说说的就是你这只骚狐狸。” 如果之前王翠兰对贾金桃的态度还有所收敛,那经过今天当众的打架,她已经彻底放开手脚,公开与她为敌。 “噢,是嘛,那我倒要听听,我是怎么个骚法?你可得讲清楚哟。” 贾金桃一副高高在上不以为然的样子,双手环胸,趾高气扬道。她胸有成竹地在等待时间,要给王翠兰致命一击。 “你你少在这里装清纯,村里有几个男人,你你你没有去碰过他手的,这这还不是骚是什么?” 王翠兰说这话,一半是因为在村里贾金桃的风评一向不好。 二是王翠兰确实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见过她故意和村上跟她开玩笑的男人,眉来眼去的情景。 而且,今天贾金桃自己站出来,当众说沈大强是在她的怂恿下,就当即决定宴客的。 这让本来整个下午都在砸东西出气的王翠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坐实他们两个有问题的猜测。 “行,咱们也别废话了,你让你家秋月出来,我让她评理。 你仅凭一个猜测就能断定我跟你们家沈大强有问题,是该还是不该?她要说该,我就认了!” 贾金桃并不恼王翠兰的表现。相反,她觉得王翠兰简直是神助攻。 这个时候,让大家见证一下你女儿的丑态,是不是比我这种斗口舌之快,更劲爆? 第62章桃色新闻 “沈秋月,你出来!沈秋月!你妈这样诋毁我,你这个做女儿的不管管么?” 贾金桃连着呼喊秋月,顿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在场的人这才想起好像饭后就没有看见秋月了。 “哎,今天也这么晚了,大强这里好事收好场,贾金桃你也别计较这么多,刚刚你不还说,乡邻互助嘛。” 中间有个男人见今晚玩牌也被搅黄了,便提议大家都散场回家,顺道开导贾金桃。 “沈秋月,你倒是出来!”贾金桃不依不挠,见时机成熟,她三两步便奔向秋月的房间,却发现之前她没拉上的门,已经合上了,刚刚黑漆漆的一片,她倒没注意这个。 她砰砰几声拍在门上,没有回应! 贾金桃心里一惊,难道他们已经提前醒来了? 来不及细想,她一脚踹在秋月那不堪一击的卧室门上。瞬间门被踢开,连着还脱落了一块板子,砸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贾金桃急于展示她的杰作,不等后面跟上来劝说的人反应,她已经吧嗒一声把灯打开了。 顿时,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男一女盖着被子相拥而眠的情景。 地上衣服散落一地,男生上半身裸露在外,女生则窝在他怀里,就这样安静地睡着。 “哎呀,我的天啊!王翠兰,你还说我呢,你看看你女儿!才多大啊,已经在家里面开始干起这档子事来了。” 贾金桃虽然记得自己并没有给他们两人盖被子,但现在她们俩人不光自己盖上了被子,还抱成这么亲密的模样。 她简直无法相信,这是那个伶牙俐齿的沈秋月能干出的事?! 真是一切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哇!贾金桃一脸得意地转过身把位置让出来,让后面闻声来的王翠兰和沈大强也挤了进来。 “我我我我的天啊,没没没脸见人啊,你你这个天杀的沈秋月,这是不让我我活了啊!” 王翠兰还没细看,便只觉得眼前一黑,扑倒在床上,发疯似的连拍带打,开始拉拽盖着两人的被子。 “翠兰,翠兰,给孩子留点……” 后面旁观的人由震惊到反应过来后,一边伸长脖子看戏,嘴里一边纷纷劝说王翠兰别拉扯被子,给孩子留点面子。 话还没说完,却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 被子掀开,窝在胡天赐怀里的女人才露出了正脸,竟是一个脸生的女孩! 众人仔细一看,居然是秋月今天带回来的朋友。 “哎,这不是秋月啊,你们看。” “这孩子谁家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了,而已经站到了人群外准备看戏的贾金桃一听这些话,顿时蒙圈了。 她探着身子挤进来一看:床上的人竟然换成了下午跟自己争执要带走胡天赐的姑娘。 贾金桃只感觉双腿发软,她震惊到无法置信地喃喃道: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刚刚明明还进来进行确认了?” “你起来,你起来!” 等思维清晰一点了,贾金桃瞬间跳起,从床上一把拽起脱得只剩下内衣还佯装在睡着的丁芳玲,啪啪就是两巴掌,她怒气冲冲吼道:“你他妈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丁芳玲顿时被打哭了,她楚楚可怜地睁开迷蒙的眼睛,对着围在一圈的人问道:“我怎么在这里,我怎么在这里,婶子你别打我,我害怕,呜呜……” 贾金桃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高手过招啊! 眼前的女孩可没那么简单,自己辛苦折腾的计划可算是栽她手里了!!! “天赐哥,你醒醒,天赐哥,你醒醒。”丁芳玲希望胡天赐能记住这个这么多人见证了他和自己同床共枕的情景,以后这将是捆绑他的枷锁。 女孩一边伤心地哭喊,一边还挤出了几滴清泪,让在场的人都我见犹怜。 “姑娘,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难过,天赐也是个好孩子,你跟着他不差。” “对对对,他爸可是我们村上的村长。有什么苦找他去诉说去。” 众人一边看着今晚一波又一波精彩的现场直播,一边言不由衷地说着安慰的话,背过身去,却早就议论开了。 贾金桃知道自己蓄谋已久的计划,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丁芳玲被彻底泡汤了,她愤愤不平地想剁了丁芳玲的心都有了。 但是一切已经是定局,说再多也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她咬牙切齿地转身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走了。 胡天赐是在人群散尽后,才悠悠醒来的。 醒来的第一反应是他没在家里。 他环顾了一圈房子,发现是在秋月床上。 但坐在床边角落抽抽搭搭哭泣的却是丁芳玲,而且无论他怎么问,她就是只紧咬着唇,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半个字,只是睁着无辜的双眼看着他。 “丁芳玲,我到底怎么睡到的这里,你下午不是跟我一块回去的吗?”胡天赐脑袋像断片了一样,头晕晕沉沉一说,完全已经像死机的状态,他对现在的状态和情况,完全一无所知。 “天赐哥,如果你不想负责,我是不会怪你的。”丁芳玲呜呜咽咽又开始哭了起来。 “什么负责???你说清楚!” 胡天赐一发怒,噌地一下站起身来。被子从身上滑落,他才可笑地发现,自己除了一条内裤,居然脱得光溜溜的了,而一旁的丁芳玲也只穿了内衣内裤。 他顿时像明白了什么!但却无法接受!!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 他摊开双手,一脸难以置信地问丁芳玲。而后他抱住头,使命抓着头发,想试图让自己记起哪怕一星半点的片段。 可惜徒劳无果。 “哎哟~” 房间里某个角落,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 胡天赐听出了是秋月的声音。 他像条件反射一般跳下床,去寻找声音发出的地方。找了半天,却在床底下,拖出了同样懵圈状态中的沈秋月。 “天赐哥,你这是?” 秋月从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看向扶自己坐住的胡天赐,眼睛却定在他一丝不挂的膀子上,她脑袋像缺了点什么似的,迷瞪瞪问。 “啊,我~~” 胡天赐这才记起什么,赶紧抽身离开去找自己的衣服。 有气无力的沈秋月顿时又被摔到了地上,疼得半天没缓过神来。 当她终于恢复好神智,发现屋里并不只有自己和胡天赐,还有丁芳玲坐在床上时,她这才松了口气。 “芳玲,我们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丁芳玲见秋月也这么问,故意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而一旁垂头丧气坐着的胡天赐一听这声音,瞬间头皮发麻,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虽然不记得什么了,但从刚刚的形式上,他心中已经明白,大抵是自己糊涂的时候,把丁芳玲当作秋月,然后跟她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了。 至于怎么发生的、怎么到的这里还有一堆疑问,在此时此刻,都不重要了,他也无从去回想。 他只知道,这件事已经发生,而自己似乎也已经无法回头。 这一晚,三人在各怀心事中,相对而立,坐到了天亮。 而这个桃色新闻,犹如炸弹一般,在响水坳这片小村庄早已经炸开了花…… 第63章又菜又要玩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第二天,这个劲爆消息已经传遍了全村,不到下午时间,周边几个村子都得到了闲言风语。 而昨晚那些个相互约定要封死嘴巴,不把这事说出去的亲历者,个个成了在人群中侃侃而谈说得眉飞色舞的故事分享者。 胡汉三打死也不敢相信,他的好大儿,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人中龙,他寄予厚望将来能结交上哪位领导的女儿、实现阶层跨越的唯一希望…… 因为这件事,就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星宿,猝然陨落了…… 客厅里。 胡汉三脸色铁青躺在太师椅上怒目圆睁、粗声喘气。 何珍珠也是满脸愁云,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胡汉三的胸口,就怕他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胡天赐则双手无力地搁在膝盖上,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朝气。 “你是真给我长脸啊!玩什么不好,这个年龄玩女人! 你要能学着本事,不光玩了,还能守好名声,那也是你的本事! 可偏偏你呢,又菜又要玩,现在好,玩出名声来了!!!你满意了????” 胡汉三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指着胡天赐鼻尖怒吼道: “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是什么好榜样吗?你忘了你自己干过什么勾当,我能有今日,全都拜你所赐!!!” 胡汉三越骂越过分的话,顿时让本就受了刺激,精神状态不佳的胡天赐逆反心理顿生。 他也豁出去了,毫不留情地怒怼胡汉三。 两父子像打斗的公鸡,脸红脖子粗怒目对视,谁也不服谁。 “哎呀,你们爷俩干什么呀!好好的一个家,难道还能因为这事给拆了啊!” 何珍珠一向是乐天派,可遇到这事她也难住了,此时此刻只有满腹心酸。她夹在两父子中间,只能朝他们哭诉,希望他们能放下怒火,商量对策。 胡汉三虽然还是腰杆挺得笔直,想跟胡天赐死杠到底的架势。可是胡天赐说的几句怼他的话,却真正插到了他的心窝子里。 他自己也在外面玩,而且在贾金桃之前,暗地里也偷偷跟其他女人有过来往。 难道真的是循了我的血缘,才干出来的这事? 胡汉三懊恼不堪,早知道血缘关系连这种私事都能受影响,那自己就应该提前教会他如何在女人之间游走,而又叶片不留痕啊! 想到这些,他慢慢地释怀了一些,说到底,还真是自己的过失。 他心虚得渐渐熄了火,自顾自地又坐回到了躺椅上,只是在一旁唉声叹气起来。 胡天赐则不管他了,大步流星走进里屋,装了几本书,拖着行李箱便出了门。 “哎,天赐,你还没吃中饭呢,这是上哪里去啊!”何珍珠在一旁只能干看着急出了一身汗,她追了出去。 胡天赐可是自己的心肝,她不能让他出事。 “妈,我准备去找丁芳玲说清楚,昨天的事,我根本毫不知情。 而且,我们之间应该也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我不能这样背负这种乱来的名声。” 胡天赐一边匆匆向前,一边朝何珍珠说道。 “可是,儿子,现在已经不是你跟她解释的问题,是现在这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就算那姓丁的姑娘不计较你的行为,这事在乡邻眼里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哇!” 何珍珠跟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一边慌乱地给他解释和分析。 “妈,那我怎么办?难道我就从此背上了这个未婚开房的名声了吗?我以后的生活,婚姻怎么办?我和……怎么办……” 说到这句他声音哽咽,他突然回过头抱住何珍珠,失声痛哭。 那模样,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找妈妈倾诉一样,眼泪鼻涕一齐哗哗而来。 胡天赐的哭声,像挖了何珍珠的心肝,一寸一寸凌迟。 她默默流着泪,一边轻拍着胡天赐的背,一边安慰道: “孩子,你别上火了,这事啊,现在只能熬,等风劲一过,大家淡忘这事了,这事就过了。” “可丁芳玲那里,怎么办?” 胡天赐抬起头,睁着哭得像核桃仁一样的眼睛,问道。 “妈替你去跟她家长说道说道!” 何珍珠心疼地抚着儿子清瘦的脸庞,她捏了捏他的脸,给了他很肯定的回应。 如果这个时候不给自家儿子足够的支撑和信念,她怕他会走极端,或者走不出去。 事已至此,胡天赐也别无选择。他泪眼朦胧地点点头,心伤得拔凉拔凉。 “儿子,你刚刚说的那个人是谁,你跟谁怎么办?” 何珍珠不想胡天赐继续陷在一个死胡同走不出来,她只得给他转了个话题。 “没谁,已经过去了!” 胡天赐闷着头,不想跟何珍珠说。 在他心里,或许自己跟沈秋月真的已经不可能了。 胡汉三前不久刚当着沈秋月的面,打了沈大强钱的主意。 现在自己又在沈秋月面前,跟别的女孩子睡到了一起。 就是对自己有心意的人,估计也已经死心了。更何况,沈秋月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中规中矩,没有特殊好感的表示过。 一时之间,胡天赐心如死灰。 他站在村口的桥上,望着从山坳里奔腾不息的溪水,第一次感觉连水都如此聒噪。 “儿子,先跟我回家,咱们从长计议。” 何珍珠见胡天赐终于安静了下来,也稍稍安心了一点。她一直紧紧拽着胡天赐的胳膊,生怕他想不开做傻事。 “妈,我没事了,就是心里太乱。”胡天赐情绪依旧低落。 但冷静下来后,他知道事已至此,自己不能让何珍珠这样担心。 “我先回学校了,反正跟我爸也没什么好说的,免得相看两生厌。” “那不行!”何珍珠坚决反对胡天赐这种状态离开家。 她一把搂住胡天赐,强行想把他推着往家走。 “大嫂,你们这是干啥呀!上演母子情深呐!” 牛英英提着一篮子水果,应该是从镇上赶集了刚回来,她佯装很惊讶的样子,却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问向何珍珠。 何珍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后,便停住了手。她抬眼看过去,牛英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自己跟前,而她旁边还跟着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 “嗷,弟妹啊!我们天赐要去学校,我还想留他多呆几天。” 何珍珠有些尴尬,眼下她和胡天赐哭得眼睛红肿,声音都成了哭腔,样子肯定很难看。这让牛英英看了去,指不定又会添油加醋在村里去宣扬。 “大姐,这就是天赐啊?!”旁边尖嘴脸女人顿时惊讶得捂住嘴巴,围着胡天赐转了几圈,上下不停打量道:“哎呦,长得真好,不错不错!” “你谁啊!” 何珍珠一看女人这架势,以为她是听了传言前来围观胡天赐看热闹的,不客气地把胡天赐挡到身后,冲她嚷嚷道。 第64章流言蜚语 “欸,嫂子,这位呀,可是你们未来亲家母!那个姓丁的姑娘的亲妈!!” 牛英英兴奋地一把拽着芳玲妈的胳膊,就往何珍珠面前带,还滔滔不绝地介绍。 “什ma~” 这下让何珍珠母子俩傻眼了! 合着这是女方家家长找上门来了?! “你你,你来干啥?” 何珍珠刚才虽然有准备去找女方父母谈判,但具体如何谈,她还真没想好。 没想到,准备还没做好,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 “当然是为了我家芳玲和你家天赐的事来的!” 芳玲妈一脸笑意,并没有受何珍珠的影响。 “婶,丁芳玲和我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件事,你们不要听信了谣言!” 胡天赐原本想退缩跑路的,但一想到自己就算跑到天涯海角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最后还是要回这个犄角旮旯的小破地方面对这些闲言风语。 他索性也想通了,不如直面硬刚到底。 “欸,天赐,你可是读了大学的孩子,这种事发生,你可是不能这样过河拆桥不管人家女孩子的啊!” 一旁的牛英英这会像个铁面无私的判官了,她站在道德制高点,当着几人就斥责着胡天赐的不是。 “天赐啊,芳玲回家后呢,一直关着门在哭,问什么她也不说,喊也喊不应,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寻着信息找过来的。” 芳玲妈倒是说得似乎坦诚,尖嘴猴腮的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也没有用太过激进的言语。 “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种情况,而且当时我人都是断片的,哪里有什么能力做什么事。” 胡天赐想极力解释,但他又没法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天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种事对于年轻人来说,可能图一时刺激,过后就不认账怕担责任。 但是并不代表,我们作为女孩家长就能任由这事发生!你一句什么都没做,那么多张嘴都搁外面议论着,那么多双眼睛亲眼看着你们睡一个被窝,你让她以后怎么活?怎么面对以后的人生?” 芳玲妈越说越激动,刚刚的温婉态度突变,语气也越来越狠厉。 牛英英在一旁抱着篮子,看着双方的对峙,和事佬一般又插了进来: “你们看这村口人来人往的,就别杵在这里给别人当笑话看了,不然你们都去我家,大家一起出出主意商量个择中的对策。” “弟妹,我倒觉得别人没看笑话,就你在看,这里的事,不劳你费心,你赶紧走吧。” 何珍珠本就心烦意乱,看着这牛英英一直胳膊肘明显往外拐地带节奏,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言了当地冲牛英英嚷嚷道,顺势还推了她一下。 “欸,嫂子,你是被急糊涂患了失心疯吧!怎么逮着人就咬呢!” 牛英英一脸不悦,嫌弃地拍了拍牛英英推她的地方,“不过我啊懒得跟你计较,万事自有天意!!” 牛英英故意意有所指地竖起指头指向天空,而后转过身就往家里走。 她看着昔日里趾高气扬的胡汉三现在脑袋都垂到了胯下; 平日里清高自若,谁都看不起的何珍珠,如今却如此落魄难堪; 更可悲的是自己这个一直风评极好,未来一片坦途的侄子,也因为这事声名狼藉。 牛英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以前虽然胡汉三帮衬过胡润才家不少,但是,没有哪一次不是要看尽他脸色,仰他鼻息一般去抬举巴结着他的。 而且胡润才家里大小事,都是胡汉三做家长似的做了主。 加上这次的八千块钱,被胡汉三借着名义掏出来,他却反手给了沈大强当地租。 大丫二丫“村花”比赛连边都没沾上就淘汰了,胡汉三却视而不见似的当没这回事,而胡润才居然屁都不放一个,还不允许自己去他家闹事。 真是天意要治你们! 牛英英心里痛快地发笑。 “哎,人呐,还是不能太自以为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呢~” 走了几步后,牛英英意有所指地一边大声自顾自地说,一边摇头晃脑。 何珍珠气愤难当,她冲上去就准备动手,幸好胡天赐反应快,一把抱住了她。 “妈,妈,狗咬了你,你还去咬狗一口吗?” 胡天赐心里苦楚没处发泄,又被这些闲言碎语当众羞辱,他痛苦不已,一把抱住何珍珠,声音哽咽朝芳玲妈道: “你们有什么诉求,先说说吧!” 一听这话,原本情绪已经上来的芳玲妈这才又收了收怒色,声色平稳、思路清晰道: “女孩子家的,名声才重要。考虑到你们都还在读书,而且我家芳玲虽然满了18但高三还没读完,我们的意思就是你俩就此风口上订个亲,先终止流言蜚语。 很多孩子不还有娃娃亲嘛,所以这个方式是最妥善的。等你大学毕业,再办结婚。” 此话一出,胡天赐感觉自己曾经清星朗月的天塌了。 “如果我说,除了跟她结婚,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呢?” 胡天赐面无表情道,心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一般痛苦。 他现在真想抽死自己。他不明白昨天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就这么稀里糊涂和丁芳玲睡到了沈秋月的房间里。 “我知道,你爸是村长不差钱!可这也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我们不要钱,就要名分!” 芳玲妈显然是有备而来,说话不带一丝考虑和商量的余地。 一旁一直没吭声的何珍珠渐渐静下心来,开始思考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和整体局势。 等听着芳玲妈把她毫无商量余地的诉求说出口后,何珍珠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好,这事就这么办!我同意了!” 胡天赐一脸震惊地看向何珍珠,不满地吼道:“妈,你说什么啊!我不同意!” 何珍珠却像想通了什么似的,斩钉截铁地说: “不,你同意!这事就这么办!” “你……你们确定?” 芳玲妈没想到何珍珠态度会突然转变,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反复确认。 “你回去商量好了日期,给我打个电话!我们再碰面谈细节!” 何珍珠的理智被芳玲妈说的“终止流言蜚语”几个字一点点拉了回来,她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利索和决断。 她说得没错,当务之急,就是要先终止流言蜚语,把对天赐的伤害降低到最小! 至于结婚,那都还是几年以后的事了,以后两人关系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如果在这期间让丁芳玲知难而退,让她到时候主动离开,所有人是不是就无话可说了? 更何况结婚还有离婚的,虽然农村里现在这种情况还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先例啊! 一旁的芳玲妈自然不知道何珍珠的如意算盘如何打的,她一听何珍珠的话,高兴得不行,顿时喜上眉梢。 第65章世风日下 胡天赐是被何珍珠生拉硬拽带回家的。 看胡汉三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样子,胡天赐也没任何心情多闲聊半个字,直接便拉上门反锁了起来。 “汉三,你不能这样对孩子,发生这样的事,他估计也没想过后果。 年轻人,难免有冲动的时候,而且你看其实孩子也不亏,白得一个媳妇不说,女孩妈还说她们结婚时,彩礼都可以少要甚至不要。” 何珍珠挑着开心的对胡汉三轻言细语哄着,完全没有了往日里对他的霸道。 “哼,那你去调查了没有,那丁家就是镇上个破落户,那丁芳玲的舅舅还是百合村的村霸。早些年,跟我在田里干过架的。 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给碰到了一起。 造孽啊!我还指望他能攀龙附凤,将我们胡家光宗耀祖呢!现在指望成了个锤子……” 胡汉三的字字句句,犹如针尖刺进胡天赐本就已经杂乱不堪的心脏。他倒头躺下,真正感觉自己的生活已经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而同样不安宁的,还有沈秋月家。 黄翠兰由于在众人面前出丑时,沈大强没有及时极力地维护她,她要死要活地找沈大强闹。 沈大强从晚宴结束后开始,就一直在想着法子哄黄翠兰。 他一边给她道歉,一边发誓,这辈子也就任性这么一次宴请一次乡亲,以后的事,都听从黄翠兰安排,也绝对不会再说半个不字。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中途胡天赐和丁芳玲的事突然被众人揭穿发生在沈秋月的房间里。 这让知道情况后的胡汉三当时就赶过来威胁沈大强,这事如果解决不好,一定会过来找沈大强一家秋后算账。 沈大强被吓得屁滚尿流,顿时像打了霜的茄子,半天起不来身。 黄翠兰眼瞅着一个个不吭声了,她倒是像来了劲一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骂沈大强不干好事、沈秋月就是个招祸的种,反反复复那些话,骂了一上午。 秋月一直在房间里听着,没有出声反驳。 她到目前为止,脑袋里还是浆糊一片。 昨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睡到了床底下?衣服是谁撕扯成那样的? 自己明明请胡天赐去送丁芳玲回去了,怎么突然之间又会双双出现在自己床上?明明自己是在打扫卫生,怎么突然之间那么累,累到就沾床上就睡了呢? 而且自己不是在打扫沈秋阳房间的时候,睡他床上了吗? 沈秋月一直不停倒推着时间,突然灵机一动,一屁股坐了起来。 “对啊!沈秋阳不是一直在房间里打游戏吗?我怎么回的自己房间,他应该知道!” 来不及细想沈秋月赶紧出房间,拍响了沈秋阳的门。 “你你你干什么啊!你你你弟弟在休息,吵他干什么啊?” 黄翠兰在隔壁闻声赶来,许是一个人骂累了,也没人搭理她了,这会见沈秋月找沈秋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逮了个出气孔。 “现在都中午了,还睡,你不怕他出事啊!”沈秋月没好气地回怼。 “你你你你是反了天了是吧!就就成天想着你弟弟出事是吧!你真是个没良心的畜生!!” 最后这一句,她居然就那么顺嘴骂出了声,也没秃噜嘴。黄翠兰昨天受的气一直都没发出来,现在终于逮着了沈秋月的机会,一场谩骂蓄势待发。 沈秋月内心一片哀鸣,她都搞不明白,这个黄翠兰怎么就这么看自己不顺眼,还是说她就是欠吵架,总想没事找事闹一下。 惹不起,躲得起! 沈秋月自动投降,放弃了找沈秋阳的计划,撒开腿便开溜了。 凌晨,丁芳玲家人来接她的时候,她一直在哭,而胡天赐也一直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个迷茫劲不亚于自己现在的懵圈状态。 不如找天赐哥去聊聊天,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刚走到村中心的小卖部,便看到以贾金桃为首的五六个大妈大婶正凑在一堆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得哈哈大笑。 秋月礼貌地喊了一声:“各位奶奶婶子们好。” 见是秋月,众人纷纷噤了声,相互捅了捅胳膊,眼神闪躲,似乎有意避开什么不让她听着。 只有贾金桃,抓了一把瓜子,一扭一扭地走过来,道: “秋月呀,来吃瓜子!” “不了。”秋月不想和贾金桃有过多接触,总觉得她每一次的主动示好,都有不安好心在里面。 果不其然,下一句话,就让秋月傻了眼。 “也是,村里很快又有酒席吃了,到时候的糖果可比瓜子好吃,秋月,你这个介绍人,应该还有大礼包吧。” 贾金桃说完,掩嘴大笑起来。 秋月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人开腔了。 “秋月,你那个女同学,怎么着也才跟你同岁吧,你们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开放了吗?随随便便就跟男孩子睡一被窝,真是世风日下啊。” 牛英英坐在人群最里面,是村中情报中心的重要一员,她粗着嗓门,毫不掩饰鄙夷地问。 秋月皱眉,合着她们刚刚在这里嚼舌根说的是这个事! “婶子,有些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要道听途说,至于金桃婶你说的介绍人是个什么鬼,你别胡言乱语。” “都有人亲眼看到他们俩睡一起,还要怎么去证实啊?” 牛英英嗤之以鼻: “不过,今天女孩的妈妈听说来提亲了,他们要是真能在一起,这好事倒也确实要感谢你沈秋月的撮合才是。” 沈秋月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 提亲? 丁芳玲和胡天赐? 秋月顿时像明白了什么,她也顾不上跟这群人闲扯,撒开腿便狂奔向胡天赐家。 “天赐哥,天赐哥!!” 胡天赐家大门紧闭,也没有声响,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样子。 沈秋月在高大的铁门外面站了一会,见还是没人回应,只好用力拍着大门。 在楼上的胡天赐听到了秋月声音,他顿时激动地坐了起来,可是紧跟而来袭上心头的,是现实的惨状,瞬间又把所有热情熄灭,他再次倒头蒙上了被子。 喊了半天,何珍珠才从里面打开了门,一脸黑线地对沈秋月道: “你来干什么呀?拜你所赐,我们家天赐也被毁了,你高兴了是么?现在来看笑话了?” 何珍珠心里责怪沈秋月,如果不是为了参加她的决赛,胡天赐在学校上课上得好好的,根本不会出现在村里,更不可能会出现在沈秋月家的晚宴上。 没有这些可能,那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档子烂事。 第66章娶她 “伯母,发生这种事,我也很遗憾。我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我是有连带责任的。只是现在我也无从去查证,到底哪儿出了问题,所以我特意来找天赐哥,想跟他聊聊昨晚的细节。” 秋月到这里才知道,原来何珍珠把所有的问题,都怪到了自己头上。 不过,她也无法反对。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比赛,胡天赐确实现在还在学校好好上课,如果他没回来,那就不会出现后来的所有状况了。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沈秋月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好一个你有责任!那你倒是拿出负责的态度来啊?你是准备赔钱呢还是赔礼道歉呢?你知道不知道,你耽误的是我们天赐的整个人生和他的未来!你让他以后脸往哪搁?” 何珍珠得理不饶人,越说越激动,说到痛心处,她还不停地拍着门,来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伯母,您告诉我天赐哥到底在哪儿?让我跟他谈谈好吗?”沈秋月没有反驳何珍珠,等她平息了一点怒气后,她继续补充道:“昨天的事,发生得都太过突然。我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沈秋月,你走吧,我们家的笑话,大家都看够了,也不差你一个。但你要当着天赐的面再来羞辱他,我不同意!” 何珍珠并不想搭理再搭理秋月,反手拉上门,便准备进屋。 “妈,你让她上来吧!” 楼上响起了开窗户的响声,紧接着便是胡天赐萎靡不振的声音。 何珍珠迟疑的看了眼楼上,又望了望沈秋月,虽然心里不乐意,但她眼下更希望胡天赐能尽快振作起来。 万一沈秋月能开导一下他呢? 等秋月上楼前,何珍珠在身后沉声交代道:“如果他不愿意谈的问题,我希望你适可而止。你要真的是担心他,就好好开导开导他!” “伯母,我知道了!你放心。”秋月点点头,便赶紧上了楼。 看到胡天赐时,他侧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 “秋月,你什么都不用说,就陪我静静地待一会吧。” 秋月还没开口说话,胡天赐便先发了声。 “天赐哥,现在还不是矫情的时候,我需要你协助和一下。我总觉得昨天晚上不对劲。因为事发突然,我们醒来时,又都只关注事情本身去了,却忘记了去追踪为什么会发生这个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胡天赐顿时像点醒了一般,他转过身,睁着哭成核桃仁一般的眼,看向沈秋月。 “你的意思是?” 秋月赶紧分析自己从头到尾的一些碎片线索: “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你和她是自愿的,可后面才想起,你们原本早就回家了,就算是自愿,为什么后面又回到我的房间呢? 加上,你一直在重复,说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猜想,你是不是晚上吃完饭后,也跟我一样出现了突然困乏的状态,然后就发生了这个事?” 见胡天赐有在认真听,她继续补充道:“因为我从醒来到现在,其实我一直都是你所说的那句话的感觉,就是不知道睡着后发生的这些事,整个就是断片的。” “对,我送完春燕回家后,然后我准备送丁芳玲回百合村,但是刚和她走出你家院子,就感觉自己越来越累,越来越睁不开眼,就人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地要睡过去那种感觉。” 秋月终于确定,原来昨天自己搞卫生时出现这个症状,真的不是太累太困。 “我就说,我当时搞卫生,在打扫秋阳房间的时候,突然就不受控制地累趴下了,沾到他床上就不知道后面的事了。后面怎么会到了我自己房间的床底下,还有衣服撕烂成那样,我是真的一点点都不知道!” “你是说,你也这样?”胡天赐这才慢慢收起了持续了很久的难过,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个重点上。 “对,这也是我一定要亲自找你来求证经过的原因,天赐哥,你最后接触的人是谁你还记得么?” 秋月觉得这个应该是很关键的信息,或许通过最后接触的人,可以去问清楚这中间发生的事情的经过。 “最后接触的就是丁芳玲,我准备送她回去,可没走出多远,就感觉撑不住了,她还和谁说了会话来着……” 胡天赐扶着额头,努力去记清自己昏睡过去前的事情。 “好像是金桃婶,对,最后还看到了金桃婶和丁芳玲说了话,金桃婶和丁芳玲好像还起了争执,后面我怕她们继续升级吵架,我又没力气劝架,就要金桃婶扶我回了你家,后来的其他的我是完全没半分印象了。” 胡天赐凭着零星的印象,终于把记忆拉上了正轨。 “贾金桃!!???” 沈秋月一听这名字,心里闪过几丝不好的预感。 她瞬间想起贾金桃给林子建下药的事,和她被林子建匿名举报收藏禁药但最终都没有查获到实物的事。 她顿时感觉脊背发凉!难道,昨天家里的那些事,会跟她相关? 不然正常的人,怎么会在没喝酒的情况下,平白无故就这样失去记忆? 她无法确定!她需要再去搜集一下证据才能证明自己的推测。 “有什么问题吗?” 胡天赐对这些一无所知,他并不清楚贾金桃曾经做的事,更不清楚贾金桃跟自己家的恩怨。 只是话说回来,如果真是贾金桃做了什么手脚,那她为什么选择对丁芳玲和胡天赐下手,却没有对自己下手呢?这样做伤害到的肯定只有他们俩。 这一点解释不通,让秋月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想多了,又或者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没有找对点。 “不然,我们一起去问问丁芳玲,看她是不是也有我们同样的遭遇?当时她只顾着哭了,根本什么也不说,也不知道她那里什么情况了。” 秋月提议道,她想把这个事重新捋清楚,需要把几个人发生的经过都做个统计再来分析。 “算了,你去吧。” 一听到要去找丁芳玲,胡天赐顿时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下去,他又躺了下去,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天赐哥,你……” “她妈过来谈条件了,要我娶她!” 胡天赐说得很轻直接打断了秋月,像在跟秋月说,也像在告诉自己这件事就算再折腾或者有内幕,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自己别无选择。 “什么?居然是真的?” 从胡天赐嘴里确定道听途说的消息居然是真的,沈秋月震惊了。 “呵,你也听到信息了是吧!现在村里人都在看笑话吧。这些人是真的无聊!” 胡天赐像是在嘲讽那些八卦的人,又像在嘲笑自己的现状。 第67章你真信我没跟丁芳玲发生关系? “不不不,天赐哥,你不能这样被流言打败!我们一起去找出真相来!” 沈秋月看到胡天赐这个颓废不堪的厌世样子,很担心他的处境,她想拽他起来,一起去查证自己的猜测。 “有什么用?” 胡天赐偏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沈秋月,悲观地说道: “没人信!我证明了自己又怎么样?真相现在对我毫无意义了,不是吗?” 一行清泪从他眼角划过,他看向秋月的眼神里有难过、无助还有数不尽的留恋。 “天赐哥,我信你,你也要信你自己!” 沈秋月不知道怎么才能解开胡天赐的心结,但她知道如果这件事就让丁芳玲和他被动地捆绑在一起,那很可能会酿成一场悲剧。 “你真的信我吗?” 胡天赐像提线木偶一般盘腿坐起,一边流泪,一手抓住秋月的手,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充满期待地问道。 秋月使劲点了点头:“我信,我真的信!” “你真信我没跟丁芳玲发生关系?”胡天赐高兴得擦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问道。 秋月又无比坦诚地抽出一只手,拍了拍他肩膀,露出鼓励地笑意:“真的信!” “好!那太好了!” 胡天赐突然高兴起来,他紧握着沈秋月的手,浑身颤抖着激动地说道: “丁芳玲她妈逼我跟丁芳玲订亲,我不行,我不能的!秋月,你答应我好不好,你跟我订亲!这样她们就逼不到我了!” 沈秋月上一秒还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下一秒胡天赐的话把她像被雷击中了一般,劈得外焦里嫩,半天都说不出话了。 “你你等会儿……天赐哥,你你搞错方向了!你现在不应该把自己陷进订亲这个窟窿里,而应该想办法去证实真相之后,把这个窟窿填平才对。” 看着他哆哆嗦嗦的激动劲,沈秋月一时说话都不利索了,她急着去扯开胡天赐愈发拽紧自己的手。 可是此刻已经丧失心智和思考的胡天赐哪里还管这些,他把沈秋月用力一拉,轻而易举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秋月,帮帮我帮帮我,我真的不能和丁芳玲订亲!!我喜欢的人是你!!!” 看着在怀里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惶恐挣扎的沈秋月,她一边拼命想逃脱,一边声嘶力竭喊叫,胡天赐情绪激动地冲她大声哭喊道。 可能是被胡天赐这个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吓到了,也可能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震惊到了。 沈秋月突然停下来所有动作,就这样躺在胡天赐怀里,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着此刻面相扭曲的胡天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胡天赐像是从激烈的思想角逐中,突然醒悟过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秋月眼里的惊慌失措,他也慌了神,一边快速松开禁锢她的手,一边自言自语地爬到床头的角落,又躺了下去,用被子蒙住头,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沈秋月惊魂未定,她喘着粗气赶紧站了起来,跑到门边拉开门栓就往外冲,结果一头撞在一直等在门外的何珍珠身上。 “今天我才确认,我家老胡说的天赐喜欢你,居然是真的!” 何珍珠叹了口气,从门缝看向在床上又把自己裹起来了的胡天赐。 “秋月,虽然天赐目前的表达方式可能有些偏激,但你也知道了天赐的想法,你觉得,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呢?” 何珍珠思前想后,决定尊重胡天赐的意愿。 在村里,她确实一直看不起沈秋月一家,平时几乎也没有任何的交往。 她自认为胡天赐是人中龙,沈秋月这种山鸡是配不上的。压根都没有往她身上去想原来胡天赐在村口说他和谁不可能了,是说的沈秋月。 只是在刚刚他不稳定的情绪发泄中,她也终于想清楚了。 只要有助于帮助胡天赐尽快摆脱这件事的影响,尽快回归到正常生活,她倒甘愿他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选择被迫捆绑的人。 “伯母,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我会去查清楚事情真相,给天赐哥一个交代的。” 沈秋月被刚刚胡天赐的行为已经吓到了。她头也不回地路过何珍珠,朝楼下狂奔而去。 “沈秋月,你现在不给一个答复,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让天赐看到你!” 何珍珠歇斯底里威胁道。 沈秋月愣住了,站定了几秒,压根来不及思考,便毫不犹豫打开门冲了出去。 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成为这次意外的受害者。 我必须查清楚真相! 沈秋月抱着这个信念,一口气跑出了村口,朝镇上奔去。 现在胡天赐已经被一时的困境迷乱了心智,根本帮不上任何忙了。 她得尽快找到丁芳玲,现在只有她能提供昨天的一些事情发生的细节。 当她气喘吁吁跑到丁芳玲家门口时,赶上她们一家正围在桌前喝茶吃点心。 “叔叔婶子好,我找一下芳玲。”秋月也没犹豫,进门冲着芳玲爸芳玲妈脆生生地喊了一声,便表明了来意。 而正在吃苹果的丁芳玲,跟家人谈笑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褪去,呆立了几秒。显然对沈秋月没打招呼的前来,有些措手不及。 秋月心里一阵狐疑,昨天还一直哭得泣不成声的,怎么今天被迫捆绑订婚后,还挺高兴的样子。难道最伤心的不应该是她吗?看她现在的样子,倒像是根本没这回事一般。 反观胡天赐那个要死要活的状态比起来,相差的可不是一点点大。 “秋月,你你怎么来了?” 丁芳玲把手里的苹果放下,冲一旁的芳玲爸使了个眼色。 她爸妈便赶紧起身,拉拉扯扯的嘀咕声中走进了后面的房间关上了门。 “芳玲,我听说,你妈要求的,你和天赐哥准备订亲了是吗?” 秋月试探性地问道。 丁芳玲不知道沈秋月前来的目的,她迟疑片刻,咬了咬唇,顿时,眼眶便红了。 “欸,芳玲,你别哭,我就是来跟你谈谈心,怕你不开心。” 沈秋月看到丁芳玲楚楚可怜的样子,顿时又心软了。 难不成刚刚自己误解她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爸妈说如果不订亲,以后我就会臭名远扬。只有订婚了,才能堵住悠悠众口,我真的不想啊,我才不到20岁,还有大好的青春啊,呜呜呜……” 丁芳玲的反客为主,瞬间拿捏了沈秋月。 她叹了口气,让她本想问的“到底有没有和胡天赐发生实质关系”这句话,掂量了一下后,没有说出来。 “芳玲,你别太难过。站你父母的立场,或许他们这也是为了保护你吧,但如果你自己不愿意,其实也是没有人能强迫得了的!” “沈秋月,你这话什么意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吗?” 丁芳玲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她擦了把没有眼泪的眼眶,生气地冲沈秋月嚷嚷道。 第68章掀不起什么浪 “芳玲,你先别激动。” 沈秋月一时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好,索性她任由发泄一通后,不再说话。 等丁芳玲渐渐平静下来,沈秋月这才握住她的手,眼神诚恳地说道: “芳玲,你们都是这次意外发生的受害者,我现在就想调查清楚事情发生的经过。所以,你把你有印象的一些事情都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对策可以么?” 丁芳玲一听,内心顿时慌乱了一下。 她要调查真相?那是不是会发现自己在中间故意动了手脚? 她问有印象的事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怀疑我也被贾金桃喂了药吗?那她知道下药的人是贾金桃吗? 不行,我得先摸清楚她想调查什么,已经调查到了哪一步! 捋清楚这些头绪,丁芳玲也渐渐止住了哭声,点了点头:“你想知道什么,我看看我还能不能记起!” “天赐哥和你一起出发准备回家后,你们……有碰到人吗?” 秋月迟疑了片刻,为了确认一下胡天赐和丁芳玲的说法是否一致,她没有说出胡天赐最后关于贾金桃的说辞。 “我们……”丁芳玲状若思考,手不自觉地抚了抚头发,把发丝挽到耳后。 到底是说出贾金桃还是不说呢。 如果说了,那说不定沈秋月会顺藤摸瓜去调查。 就算查出是贾金桃下的药,但贾金桃不是也会说出自己调换了沈秋月的事吗?那到时候这个主动坏名声再逼婚的事,不就真相大白了? 不行不行!现在自己跟贾金桃,无形中就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她既然没敢当场揭穿我,那我也不能背后捅她刀子,不然两个人都没好处! 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和利弊权衡后,丁芳玲最后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怎么也记不清了。” “哎,可惜了!” 秋月一直紧张地盯着丁芳玲,就希望她能说出一点有利的线索,可得到她的答案后,她终究失望了。 “为什么可惜?这跟你说的要调查的有什么关系吗?” 丁芳玲假意关心地问道,只想摸清楚沈秋月到底知道了些什么线索。 “天赐哥说,他在断片儿之前见过贾金桃,但是后面怎么到的我的房间,他是一点都没印象了。如果你知道这方面的一点线索那该多好!就能佐证一下天赐哥到底有没有记错。” 丁芳玲一听顿时慌了一下,胡天赐居然提到了贾金桃。 “天赐哥都瞌睡成那样了,那他肯定是记错了吧,当时就是我扶他进你房间的,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贾金桃。” 丁芳玲赶紧补充了一句,想把秋月对贾金桃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是吗?”这次轮到秋月起了疑心。 自己明明听到胡天赐说是贾金桃扶他进的自家院子。 “你真的在这之前没有见过贾金桃,没有见过其他人吗?” 秋月希望丁芳玲能再次确认一下她所说的准确度。 “是是是,没有!我说没有!秋月,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是觉得我发生这事还不够心烦是吗?” 丁芳玲突然之间满脸愠怒,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沈秋月反反复复的盘问。 秋月也被丁芳玲这突如其来的态度给整的惊了一瞬。而她这反复无常的态度,把秋月弄得有些云里雾里。 “芳玲,最后一个问题,我知道可能你现在不太想面对,或者说不太想回答。但是这个事关你和天赐哥是否强行被捆绑婚姻,所以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既然问不出来别的,秋月还是想跟丁芳玲求证最关键的核心问题。 丁芳玲却一改之前的好态度,现在已经板起了一副脸,并没有应允。 “哎,我说你这孩子啊,我们家芳玲都受了这么大刺激,你还在这里没完没了的旁敲侧击,打听个什么劲啊?!!安的什么心?” 沈秋月的问题还没问出口,芳玲爸突然之间砰的一声踢开门冲了出来,粗鲁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不,叔叔,这个问题很关键,我也不是来看笑话的。而是希望尽自己所能还原事实经过,让我的两个好朋友尽可能少受到一点这件事的影响。” 沈秋月只得赶紧表明心意,可惜丁家却没一人领情,芳玲爸更是伸出手就要推搡沈秋月出去。 “爸,你让她问,什么问题!”丁芳玲也不看沈秋月,而是冷冷地说道。 “你和天赐哥到底有没有发生实质关系?”沈秋月豁出去了,她觉得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胡天赐背黑锅。 如果真的发生了关系,那么胡天赐对于这个婚姻的捆绑,便是上天注定。但是如果没有发生关系,而被动的就此选择婚姻,对他真的太不公平了。 “沈秋月,我第一次才发现你原来如此的刻薄。如果真把我当好朋友,你现在应该是安慰我,而不是落井下石来问这些我不愿意提及的经历。” “芳玲,你真的误会了!如果没有发生关系,那么,如果只是要堵住众口悠悠,你可以选择忽略,也可以选择去进行鉴定之后,把证据拿给那些听风是雨的人看,以此来证明你们的清白……” “住口!赶紧出去,出去!” 丁芳玲一听,沈秋月这是在想方设法破坏自己的计划,她顿时恼羞成怒,冲沈秋月吼道。 芳玲爸见状,三两下便把秋月推搡出了门,又是砰的一声,把木门粗暴地关上了。 秋月叹了口气,她在丁芳玲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好久,实在想不出什么对策,只得一个人落寞地离去。 在里屋一直观察着情况的芳玲爸赶紧招呼出来芳玲妈,小声地说道:“这个女孩看起来不好对付啊!” “管她呢,她一个人掀不起什么浪的。爸,今天晚上你要送我去一趟她们村找个人,不然我这计划容易露马脚。”丁芳玲吩咐她爸道。 “谁?我看我认不认识!”芳玲爸赶紧问。 “她家对门的那个给天赐哥下药的人,也是阴错阳差对我帮忙最大的人,叫贾金桃,我们需要在沈秋月没找出下药的是她之前,先跟她统一战线。” “行,没问题,我送你去!我们这房子马上要被收了,要是能趁着这个机会要求定居到响水坳,那以后有我女婿那村长爸爸撑腰,肯定日子要舒心舒服多了。” “爸,你那赌博也该戒一戒了!不然,就算有这事做捆绑,能压制住天赐哥,那我和他以后的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 丁芳玲一边说,一边告诫自己的赌鬼老爸。 第69章沈秋阳迟早得废掉 秋月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沈大强不在家,出门去邻村上工了。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全力支持秋月的比赛,加上收玉米卖西瓜的活需要安排,他请了一个临时工顶替了自己一段时间。 昨天花了大几千请村里人吃饭,却被王翠兰秋后算账骂得狗血淋头,直到最后沈大强被磨得没了心性,向王翠兰下跪认错并且承诺自己会尽快赚钱回来上交,王翠兰才勉为其难结束了发难。 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想到昨天晚上的荒唐,秋月感觉自己的生活,就好像一个笑话一样,总是在难以想象的困难中艰难向前。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厨房,准备做晚饭。 路过沈秋阳房间时,他又在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而他桌子旁,又多了一副烂掉的游戏手柄。 沈秋月准备直接来问早上被王翠兰打断的问题,可是沈秋阳像没听到似的,注意力全部盯在电视屏幕那魂斗罗的激烈战况里。 见沈秋阳玩游戏已经到了完全忘我的境地,沈秋月直摇头,她心生一计,决定投其所好。 “沈秋阳,我给你买副新的游戏手柄吧!” 沈秋月把那个旧的游戏手柄在桌子上磕得砰砰直响,终于引起的沈秋阳的关注。 不过人秋阳不为所动,只是冷哼了一声,轻视道: “你少在这里瞎忽悠,就你那学费都成问题的处境,哪里还有钱给我买游戏手柄?” “诶,你还真别狗眼看人低,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才拿到了花魁呢?” 秋月故意提高了嗓门,得意地说道。 沈秋阳微微发愣两秒,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说昨天怎么来了那么多人吃饭,原来是给你搞庆祝?” 沈秋月顿时感觉脑袋空白了一瞬:合着眼前这位大爷完完全全已经把自己和现实隔离开来,一心只扑盯着手里的那个游戏机上面了。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得废掉! 这就是王翠兰娇生惯养,事事任由他惯着他的结果。 只是沈秋月知道家里的事,她根本插不上嘴,而且自己没有能力去改变他什么,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是呀,昨天那么多人都是来给我庆祝的,可是你作为弟弟却完全不关心我一下。” 沈秋月想借着机会和弟弟回暖一下姐弟感情,可没想到却受到了重重的一击。 “我关心你干什么,你迟早都是要出嫁的,都不是我们家里的人!” 他才多大啊!可口气已经和王翠兰如出一辙! 听着这些挖心挖肺的话,沈秋月犹如被淋了一盆冰冷刺骨的凉水。 对啊,自己居然试图去唤醒王翠兰惯养成长起来的小孩内心的爱,多么可笑啊! 沈秋月恢复了自己的理智! “也是,以后我们确实不会是一家人!!谈感情干嘛!” 沈秋月自嘲地说道,她说给沈秋阳听,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我们不如来谈谈物质吧。我这次村花选举获奖后,我还是存了一些奖金的。所以说答应你的游戏手柄,如果你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明天就可以给你买回来。” 沈秋月的这句话,让沈秋阳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真的?”沈秋阳迟疑地问。 “千真万确,我没必要跟一个小孩子说谎。如果我没做到,你可以去向王翠兰那里告状。” “行,我不要游戏手柄,我想要最新版的游戏卡。” 沈秋阳想了想,只是回答个问题,自己并不亏,他立马答应了下来。 “都可以,随你自己选。” 沈秋月现在一心想把昨天的事情调查清楚,所以沈秋阳这里提供的信息很重要,她必须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才能让自己继续顺藤摸瓜查下去。 “你问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既然有了自己所期待的东西,沈秋阳便暂停了游戏,准备跟沈秋月好好聊一下。 “我昨天打扫完卫生之后在你床上睡下了,后面是谁,带我回我自己房间的?你想清楚再回复,如果回答错了,你的游戏卡是不会有的。” 沈秋月怕沈秋阳随便说个答案糊弄自己,所以她特意强调了一下要求。 沈秋阳抓了抓背,又捏了捏太阳穴,仔细开始回想关于昨天下午的事情。 他已经坐在屏幕前玩游戏机玩了几天几夜了,除了吃饭上厕所会起一下身,其余时间都是坐在桌前,实在累得不行就趴在桌子前面睡一下,醒来后继续玩。 这种天昏地暗日夜颠倒的作息,让他完全已经没有了时间分辨界限。 他绞尽脑汁的想啊想,头发被抓成了鸡窝状。 沈秋月在一旁有些焦急,她就担心这个注意力完全没放在现实里面的沈秋阳,想不起事情的经过。 好在没多久,沈秋阳突然一拍大腿。 “我知道了,是贾金桃!她当时还夸我游戏打得好来着。” “你确定她是昨天进来的。”秋月再次确认道。 “哎呀,放心吧,确认确认,因为她当时夸完我,就扶你起来,我要她关门的时候,她手够不到门还把你头磕在了门框上。” 沈秋阳指了指沈秋月的脑门:“你看旁边都还有一道青紫色印子呢。” 秋月跑到镜子旁一看,还真是有印子。 今天一整天她都感觉头疼欲裂,哪哪都不舒服,只以为是昏睡后遗症,也根本没有注意额头侧面有这个印记。 “好,我明天给你去买游戏卡。” 沈秋月确认了信息的真实性之后,便把买游戏卡的事答应了下来。 现在沈秋阳已经确认自己昏睡后贾金桃是出现了的; 而胡天赐昏睡前也是贾金桃带他折返回来的; 据后面的传言,让胡天赐和丁芳玲在众人面前出糗,也是贾金桃带人无意撞见的。 目前几个证言都指向贾金桃。 怎么会有这么多惊人的巧合?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整件事是她一手安排的。 沈秋月像突然之间把所有的谜题连贯起来了,顿时得到了答案。 只是她还是有疑问,那就是贾金桃,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让胡天赐和丁芳玲在众人面前败坏名声,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不是和胡汉三私下交好吗?而且丁芳玲跟她素不相识,根本没有去损害她的理由啊! 沈秋月抓耳挠腮,就是想不通这中间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既然已经确认贾金桃在中间有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不如直面硬刚,去探探她的口气! 说干就干,沈秋阳抬脚便往贾金桃家走去。 第70章神秘的客人 贾金桃家的灯大开着,院子里横着停了一辆破烂的二八大杠。 难道有客人? 秋月在院子里放慢了脚步,踌躇着要不要现在进去。 小壮小小的身影,端着一盆满满当当的水,缓缓地、小心地走了出来。 水因为他的重心不稳,在盆里泼来洒去的摇晃,时不时溅到了他的身上脸上。 他只得走得更慢了,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盆里的水上,压根没注意快走到跟前的沈秋月。 秋月见状,赶紧走过去,迅速单手从他手里接过了盆。 “秋月姐……” “嘘!”秋月谨慎地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赶紧止住小壮后把他拉到一边。 小壮很有眼力劲,往房间里的方向看了一眼,赶紧压低了声音开心地说道:“秋月姐姐,你怎么来了,好想你啊!” “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我也很想你。”秋月心里暖暖的,她捏了捏小壮小小的鼻子,把他往怀里搂了搂。 贾金桃爱玩成性,平时对小壮经常是放养状态,饿肚子或者挨打受气,是8岁的小壮经常面对的事。 或许是感同身受,有着同样类似成长经历的秋月,目睹了这些之后,经常会趁贾金桃不在家或者没发现的时候,去关心小壮。 给他送点吃的,跟他玩游戏,偷偷陪他聊天…… 久而久之,小壮对她的依赖性不亚于自己的亲姐姐了,甚至比沈秋阳对沈秋月的感情更深。 上次贾金桃因为被查药的事,进了局子,而李大壮也因为自残进了医院,小壮便被村支书安排送到了他们家的远房亲戚家去了。 直到今天上午,亲戚听说贾金桃他们都回来很久了,却一直没人去接小壮。 怒不可遏地远房亲戚把小壮送了回来,并警告贾金桃以后不管她们家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再去找自己帮忙。 “秋月姐姐,你去我家玩会吗?” 小壮不知道沈秋阳过来的目的,他小声地问沈秋月。 “嗯,本来是准备进去的,但是我看你们来客人了,今天就不过去了?明天有空,我来陪你玩。” 小壮才不到9岁,很多事情他根本看不懂也不明白,所以秋月没跟他说具体的事,只是想打听一下是否有客人。 “嗷,也不是什么客人,我都不认识。是一个姐姐和一个伯伯,他们来找妈妈的,没关系,秋月姐姐,你偷偷的不说话,跟我去我房间陪我画一会画,好吗?” 小壮抬着他懵懂无邪的双眼,充满期待地对秋月发出邀请。 “小壮,今天有点晚了,我明天有空就过来找你。” 秋月把满满一盆水泼到了马路上,拿着空盆子递给小壮,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叮嘱:“洗完了脚,就早点休息,才能长得高高的哦。” 小壮低着头,一手攥紧衣角,一手抓着盆子,情绪低落的样子让沈秋月没来由的心疼了一下。 “小壮,秋月姐姐的话不听了吗?”她蹲下身,握着小壮的手,温柔地问。 “秋月姐姐,我爸爸好像快死了。刚刚我给他洗脚,他的脚都是冰凉的,像个冰块,跟我说话,也没有力气似的,我好害怕爸爸会离开我。” 小壮的话,让沈秋月瞬间红了眼眶,而小小的他隐忍着没有流出的眼泪更是让沈秋月无比心疼。 “小壮,不会的,你爸爸只是受伤了,比较虚弱,等他好了,他依然还是小壮那个顶天立地的爸爸,相信姐姐好吗?” 沈秋月自己也是个没有受到过多少疼爱和怜惜长大的孩子,小壮此时的孤独和无依,让她突然想起了当年自己看到爷爷过世时的情景。 当时她一边哭一边问王翠兰爷爷是不是快死了,结果被王翠兰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还说爷爷就是被她哭死的。 从那以后,秋月再也不会当着王翠兰的面哭,再也不敢多问她半个多字。 小壮如今的样子,似乎让秋月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她瞬间泪目了。 小壮见秋月落泪,赶紧吸了吸鼻子,擦擦眼睛,道:“秋月姐姐,你不哭,你哭,我也会难过的。我先进去看看爸爸,明天我等你来找我玩。” 秋月赶紧点了点头,小声交代小壮:“还是老规矩,姐姐和你见面是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哦~” 小壮伸出小小的手,比了个ok的手势冲秋月扮了个鬼脸,这才跑了回去。 没有跟贾金桃对质到有价值的线索,秋月很是失落。 她只得先回去,准备好好休整从长计议。 学校已经开学一段时间了,秋月因为在准备比赛的事,报名后特意请了7天假。 还有最后两天就要去学校了,她希望在这两天能查到一些眉目,尽快把真相查到。不然自己学习会受影响不说,胡天赐和丁芳玲估计也更难熬。 秋月刚进院子准备栓门,贾金桃家的客人一前一后出来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擦黑,灯光暗淡看不清对方的人,只能听到有个男人在说话:“妹子,那咱可说好了,闭口不言,闭口不言哈。” “知道了,知道了!”贾金桃倚靠在门框上,不耐烦地摆着手。 秋月并没有把她们的闲聊放在心上,就在她准备转身进屋的时候,却突然响起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婶子,您放心,到时候一定请您做我们的介绍人,给您送肉送皮鞋送红包上门来接您。” “得得得,赶紧回吧,不早了!” 听到这句,贾金桃声音里明显有了笑意的成分。 几人高兴挥手道别,单车应声出发,响起了丁零当啷的零件磕碰声。 沈秋月赶紧贴紧了门,避免被他们发现。 刚刚那个人是? 丁芳玲?? 沈秋月不敢相信,白天还哭得惨兮兮的丁芳玲会主动来找贾金桃?? 她和贾金桃不是不认识吗? 秋月记得丁芳玲昨天看贾金桃在酒席上故意损沈大强的时候,丁芳玲还坐在自己房间里对她的做法嗤之以鼻,还问了自己,这个人是谁是不是跟自己家有仇。 这么快她俩就认识了,而且关系还这么亲热。 “闭口不言”是说的什么事,“介绍人”又是什么介绍什么? 一串串问号,在秋月脑海里像冒出的气泡,这个还没消散,那个又出来了。 注定,又是一夜彻夜难眠。 就在秋月以为一切陷入死胡同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事情却以她没有想到的方式迎来了新的变化和转机。 第71章调戏 第二天一大早,秋月便顶着两个熊猫眼匆匆起床了。 她通过一晚上思考,发现问题似乎走进了死胡同,她决定先不去找贾金桃对质,避免打草惊蛇。 因为无数条信息线索叠加后,她发现这事的复杂程度,远远不是自己能轻易问出结果的。 她准备先找几个晚宴那天留到最后玩牌的村民,问问他们当时看到的听到的。 丁芳玲和贾金桃从目前的关系看,并不像受害者和施害者的关系。 丁芳玲在自己面前一直否认看见了贾金桃,结果自己晚上却偷偷去见了贾金桃!她到底在掩饰什么? 难道是她们共同合谋了这样一起影响并不好的恶性事件吗? 先不谈贾金桃为了什么,仅对丁芳玲而言,就没有半点好处啊! 秋月想不明白!只得自己去挖掘有用信息。 趁着王翠兰没起床,秋月赶紧偷偷溜出房间,免得被她看见,那今天一天又会荒废了。 猪来不及喂,早饭也没给他们做,秋月自己加热了一块锅巴就着白开水匆匆吃下,便出了门。 没想到,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走出去,秋月便有不小的收获。 她走到村中心小卖部附近时,远远地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步三回头在路那头往她这头过来了。 秋月正犹疑对方是谁,没成想对方看到她像看到瘟神似的,避之不及。 “润才叔,这么早!” 秋月看清楚来人是胡润才,便打了个招呼。 “嗯,早!” 胡润才双手插衣兜,行色匆匆,敷衍地跟沈秋月打了个招呼连眼皮子都没抬起来往这边看。 “润才叔,我家晚宴那天,你在我家玩牌到几点回去的?” 沈秋月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他,而是主动站定,问道。 她也不确定胡润才当时在不在那里,只知道当时一堆人咋咋呼呼在那里很热闹。 “我吃了饭就回去了!没玩!” 胡润才没好气地摆摆手说完继续自顾自走了。 自从牛英英知道沈秋月并没有受到贾金桃的算计,并且全身而退后,她又开始在家里跟胡润才闹。 牛英英说都是因为胡润才受了贾金桃蛊惑半路阻止,不然沈秋月根本得不了冠军。 现在她既拿了冠军,还逃脱了贾金桃的计划,这让耿耿于怀的牛英英哪里肯善罢甘休。 她昨天晚上提出,要找个人去毁掉沈秋月,不然她咽不下这口气。 胡润才虽然心眼不好,自私自利好吃懒做又喜欢吃喝嫖赌,但这些都是擦着边线走,不会玩到过火或者犯法。 而牛英英走火入魔一般,要整治沈秋月的想法,无疑让胡润才胆怂了。 牛英英提出了个自认为的万全之策,要胡润才去协助实施,他听完后,根本不敢贸然同意。 无计可施之际,他匆匆忙忙地一早翻身起来,便去找贾金桃商量对策,没想到刚好碰到了沈秋月。 “哦,行,谢谢了。” 沈秋月看着胡润才行色怪异,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她也没放心上,决定去找王会计,她记得那天昏睡前王会计一直都在现场的。 还没走到王会计家,沈秋月居然再次碰到了骑着叮当作响的自行车进村来的芳玲爸。 这次是白天,秋月看得分明,昨天停在贾金桃家的那辆老破自行车就是这一台。 也就是昨天晚上去贾金桃家的两人,秋月此时能百分百确定就是丁芳玲父女两人。 芳玲爸似乎心情不错,吹着口哨满面春风,完全看不出半丝愁绪,自然他也没有注意路旁边的沈秋月,而是径直骑着车路过了她。 这符合一个女儿名声被坏掉后的亲生父亲的表现吗? 秋月内心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难道丁芳玲不是他亲生的? 不然根本解释不通啊! 沈秋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可还没轮到她想明白什么,后面紧跟而来的,便是一台拖拉机打破了这一方的安静。 拖拉机烧着柴油,浓烟滚滚,车斗里坐着三个人正勾肩搭背光着膀子甩着衣服,哈哈大笑着在高谈阔论着什么。 车上的人也注意到了站在一旁避车的秋月。 里面有个黄毛,直起身来,吊儿郎当地冲着秋月抛了个挤眉弄眼,大声调戏道: “哟,美女,到哥哥这里坐车不!” 旁边两个年龄稍大的男人嘻笑起来,冲秋月吹着口哨,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色相。 前面开拖拉机的是个胖子,肥头大耳,腰圆膀宽,他朝秋月舔了一圈嘴巴,扯着肥厚的嘴唇咧嘴大笑。 秋月不动声色,心里虽然反感这些小流痞,但也没有表露在行动上。 她不想招惹是非。 这些人她不认识,但她猜应该是隔壁百合村不务正业的一些社会青年。 就在车子和她擦肩而过之后,她赶紧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不曾想等再回头看时,居然发现芳玲爸的自行车和拖拉机都开进了不远处胡汉三的大院。 难道是丁芳玲爸爸带着这些流氓,去找天赐哥的麻烦的? 沈秋月心底当下一沉,顾不上自己内心对小流氓的排斥和害怕,她赶紧转身,朝胡汉三家奔去。 “呦,小妞,怎么看着哥过来了,你也过来了,是不是对哥哥有意思呀?” 黄毛从车上跳下来,见沈秋月气喘吁吁跟过来了,他流里痞气地伸出一根手指头便要去挑秋月的下巴,被秋月慌乱敏捷地躲了过去。 胡天赐听到拖拉机的声音,便起来站到窗口查看,正好看见黄毛伸手在逗弄秋月。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噔噔噔地跑下楼不问青红皂白,挥起拳头照着黄毛的脸便是一拳。 黄毛顿时嘴角出血,牙齿都被打得松动。 秋月还没反应过来,被吓得尖叫一声后才赶紧起身去拉扯准备扑上来打胡天赐的另外两人。 四个人顿时扭打到了一团,只留下胖子龇着一口大黄牙坐在一旁观战。 “住手!住手!” 这两天一直心情不佳的胡汉三在里屋躺着这会还没起床,突如其来的一阵喧哗吵闹声把他吵了醒来,等他冲出来时才看到男女混战的场景。 看到胡天赐被两个小流痞压在身下打,一旁的沈秋月在死命拽着黄毛,险些被黄毛甩飞。 而一旁的芳玲爸和那个开拖拉机的大胖墩子,居然都袖手旁观,呐喊着助威。 胡汉三气急败坏,操起一个扫把,就直接邦邦几下,捶到了黄毛头上。 第72章订亲 “卧槽,你干我?” 黄毛说着粗鄙的话,迅速从胡天赐身上收回了手脚,朝旁边吐了口唾沫,往后退两步,准备朝胡汉三一个飞踢把他撂倒。 一旁芳玲爸见状,着了急,赶紧上前一把拽住黄毛道: “唉唉唉,这是我亲家,你不能动手。” 正在撕打猛踢、奋力反抗的胡天赐一听这话,顿时像被雷劈中了一般,浑身瘫软了下来。 他害怕的,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胡汉三也目瞪口呆:“你说什么玩意?” 芳玲爸涎着脸,嘿嘿一笑,一把揽过旁边的胖子,走到胡汉三面前: “亲家,这是芳玲的舅舅,百合村的劳五霸,人称霸哥,你应该听说过吧;我是芳玲的爸爸,叫丁石保,大家都叫我老石头。” 说完,他还笑嘻嘻地伸出手来跟胡汉三握手。 胡汉三看了看满脸横肉的劳五霸,又看了看对自己一脸讪笑的丁石保,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这两人,居然还是亲戚!!! 劳五霸早年猖狂得很,是百合村远近闻名的流氓头子。近十多年,因为扫hei除恶专项运动开展后,他本人倒是收敛了起来,一跃成为了老大,退居幕后做起了指挥官。 这群人不务正业不说,还经常在村里集结一伙毛头小愣青到处明偷暗抢,打人放火,没有他们怕的事。 迫于他们从来都不跟人讲情面,不按他们要求的就会或明或暗遭到毒打的淫威,村民们愣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看到他们就躲得远远的。 秋月也愣住了,她只知道丁芳玲家住镇上,假期在百合村找林子建的那一次,碰上了丁芳玲在那里,她都没问起她舅舅是谁。 真没想到,她舅舅居然就是眼前这个矮胖恶心龇着大黄牙男人。 “你打住,我可没承认他们的亲事,你要再敢胡咧咧,小心我不客气!” 胡汉三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 他耀武扬威神气十足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被这样一群人牵着鼻子走,怎么可能能忍。 他挥着扫帚,就要驱赶丁石初几人。 没想到,几人并不恼火,而是嬉皮笑脸地避开后,冲着胡汉三扮着鬼脸,一边躲闪一边说道: “胡村长,你这身体架子老了啊,连打个人都费劲了。” 最后,胡汉三累得气喘吁吁,他们却在一旁哈哈大笑。 看他们如此戏弄胡汉三,胡天赐调整好情绪走过来,伸出胳膊挡在胡汉三前面,对着眼前几个有备而来的混蛋道: “你们想要干什么,不妨直说,到这里逗笑别人,算什么本事。” “天赐啊,我们可不是来提要求的,我们啊是来提亲的。” 丁石保说罢摆了摆手。 黄毛马上会意,和另一个同来的,敏捷地跳上拖拉机。 两人一前一后一人拖前腿,一个拽后腿,居然从拖拉机车斗里抬下来一头被敲晕过去捆绑了四肢的肥硕长嘴野花猪,两只耳朵上,还被绑着红飘带。 一声巨响,花猪被生生地丢在胡汉三和胡天赐跟前,把他们吓得倒退了几步。 “这头野花猪,是我们的见面礼!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特意在提亲这天带过来送给亲家。” 丁石保踢了踢地上几百斤重的猪屁股,朝胡汉三靠近,抬了抬下巴,一脸奸笑道: “以后小玲和小天订亲了,这种山珍野味,少不了您的份。” 秋月一直在旁边,也算是看得清清楚楚,合着丁芳玲一家,是以丁芳玲的事为引子,强行捆绑了胡天赐订亲! 难怪去丁芳玲家时,她表现出的样子并不悲伤,甚至在自己问她关于调查真相的一些问题,说还她清白时,她们家人直接把自己拒之门外赶了出来。 原来有这么些亲戚在后面给她呐喊助威出主意! 但丁芳玲平时看起来也不是这种蛮横无理的人,怎么就听了他们的安排呢?难道也是被她父母亲人一起胁迫的吗? 秋月再次怀疑丁芳玲会不会真不是丁石保的亲生女儿! 也就到了此刻,秋月也才觉得这事有些麻烦和棘手,因为有太多的人掺和了进来,把整个事越闹越大,越来越搞得扑朔迷离。 “订亲的事,我不同意。你们把东西抬走!”胡天赐心一横,决定跟他们死杠到底。 本来,他对丁芳玲就没有好感,现在她这些亲戚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不敢恭维。 如果将来真的跟丁芳玲在一起,那这些蛮横的亲戚,都会让自己觉得生无可恋。 看着眼前的秋月,和跟她完全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几个混混,胡天赐第一次感觉自己的人生像是被用刀子割裂开来。 他也搞不懂,自己怎么就被无辜卷到了这样一场纷争里,让他爱而不得,得而不爱,无法前行。 “哎,小子哎,我可跟你说,今天我们也不是来说说而已的。既然我们都把订亲的日子看在今天,那今天就必须得办喽。” 劳五霸粗着嗓门,刚刚还有些笑意的脸上瞬间拉垮了下来,说话的时候,粗壮的脖子上肉一震一震,附带着把那根有拇指粗的黄金链子都震得欢跳。 他凶神恶煞,举着手里随身携带的一根木棍,冲着胡天赐挥舞道。 “我还就不信你的邪!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胡汉三也不是被吓大的,他早就掏出手机,开始在村里摇人前来。 胡天赐见胡汉三这一次站在自己这边,顿时感动。 上阵父子兵,只要爷俩一条心,他觉得今天这关就能扛过去,那和丁芳玲的事,应该也就此解决了。 最先接到胡汉三电话的,是胡润才。 他早上匆匆忙忙去找贾金桃,原本是想向她讨教一下,没有整到沈秋月,要如何想办法说服牛英英不找自己麻烦。 没想到刚到贾金桃家,正赶上她在房间里换衣服。 这还得了,本来就如同豺狼盯肥肉一般暗戳戳盯着贾金桃的胡润才顿时忘记了一切,便生扑了上去。 贾金桃半推半就,被他一顿撩拨,也来了兴致。 为了不让李大壮发现和打搅,她特意又在粥里加了瞌睡粉,强行给他喂着吃完,又把小壮的门反锁上,两人径直进了小偏房。 就在两人酣畅淋漓,享受早上的晨起运动时,胡汉三一遍又一遍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是不是还和胡汉三有联系?” 胡润才很烦躁,原本玩得忘乎所以,却被胡汉三直接生生打断,顿时心里膈应得不行。 他由着手机一遍遍地响,却把心底的怒火发泄到了动作上。 “我……啊……我怎么……啊……怎么会跟他联系……” “那他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这不是查岗是什么!” 胡润才举着手机,咬牙切齿地问道。 “这是你的电话啊!啊啊,我……啊……我怎么知道……” 胡润才愣了一秒,看看手机,又看看身下好像确实不知情的贾金桃,这才恍然大悟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他嘿嘿一笑,把手机往旁边一丢,让它在旁边欢唱。而后一边温柔亲抚,一面道歉,两人再一次进入了此起彼伏的云雨里。 第73章赌徒 胡汉三那边正当着几个混混的面,着急忙慌的打电话摇人,结果摇的第一个就碰壁了,胡润才正跟贾金桃翻云覆雨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有搭理他一遍又一遍的电话。 在那几个屌丝戏谑的目光和嘲笑的语气中,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拨打其他人的电话。 打了十几个去,最后接通电话的只有五六个人。 都怪自己平时摆官派头、打官腔,现在他们的行为看来都是敬而远之啊! 胡汉三此刻倒是在心里反思了几秒。 “怎么样啊,村长?人喊过来没有啊!” 黄毛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在一动不动捆绑着的野猪腰上,直接坐了上去,一面冲胡汉三叫嚣道。 “各位,我觉得婚姻不是儿戏,应该由年轻人自己谈妥,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不如,你们喊芳玲过来,我们一起重新商议一下。” 沈秋月在一旁看得分明,眼前这些混混根本没把胡汉三一家子放在眼里。耐不住心里爆棚的正义感,她站出来冲几人说道。 “呦,小妞,还真没发现,你还挺喜欢多管闲事嘛!你哪家的啊!不如我再搞头猪,一块去你家提亲去,我们搞个双喜临门啊!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毫无收敛,龇牙大笑起来。 “我警告你们,不许打她的主意!” 胡天赐激愤起来,他双拳紧握,怒目而视,对这群无知无识无道德的二流子痛恨无比。 “哎哎哎,我可跟你说,你可是我家芳玲表妹的男人了,你可别打别的女人主意了,人芳玲的爸爸还在这呢!” 黄毛像老油条一般,故意拉扯了几下胡天赐的衣摆,提醒道。 胡天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一把甩开黄毛的手,大喝道: “滚开!!!” 胡汉三人没有摇来几个,家门口的喧哗,倒是引来了周围过路的三三两两乡邻的围观。 见人越来越多,劳五霸反倒气定神闲,开始招呼大家了。 “我们是丁家的爸爸和舅舅啊,今天是反客为主,上你们胡村长家提亲来的。这是提亲的见面礼,一整头大红猪!别人都是提猪头就够了,我是把整头猪都提过来了,够意思吧!” 周围的人闻言,顿时像炸开了锅。 “哎呀,村长家还真有喜糖吃啦!太好了太好了!” “跟人女孩子睡了,这才是最负责的处理方式,村长就是村长,做事有风度!” “是呀是呀,女孩子遇到这事,也算是有善终。而且你看人女孩子家长,还挺来事,自己把猪头肉给带过来了,这都应该是男方准备的才是。”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就议论开了,而他们炸裂的言论,让胡天赐原本激起来的一点点信心,又打击得飞灰湮灭。 大家议论的方向和议论的风向,在劳五霸的刻意引导下,根本就已经由不得胡天赐主宰。 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丑,被言论的冲击裹挟着向前,半点身不由己。 胡天赐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对别人的议论充耳不闻,没想到真到面对时,一切心理建设都是徒劳。 胡汉三也慌了神,他摇人是准备把对方几个人赶出去的。 没想到喊来的零星几个人混着看热闹的人堆里,根本起不到半点威胁对方几人的作用,反倒像拉偏架似的,助长了劳五霸和丁石保他们的气焰。 “怎么样啊,亲家,我们也来这么久了,你还真就这样拿着扫把挡着晾着我们,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呀!” 劳五霸煞是不爽地支棱起身体,说到所有人都听到,以此来故意让胡汉三难堪。 “这事你们没有提前通知,我们毫不知情!你们今天请回吧,回头让孩子们自己联系!要是相互看得上,咱就再选定日子,搞个热闹的排场! 但是,如果她们相互并没有意思,那我们做长辈的,就是强行把他们逼到一起,也是于事无补对不对呀!” 见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此起彼伏,胡汉三没辙了。 以后自己还是要在这些人面前行事的,今天要是不把这事处理好,被眼前的五个流氓牵着鼻子走,那以后在众人面前,哪里还有什么威望! 他没办法,只得改变话锋和语气。 “那亲家就说错咯!这事还就得我们长辈做好决定! 你刚刚也看到了,你家小天的态度,他不同意。 那他睡了我女儿,难道就这么让他俩商量着来,然后不了了之????你让我女儿以后怎么面对人!” 丁石保见胡汉三态度虽然缓和,但却在以退为进,想着胡汉三是用缓兵之计应付,他赶紧跳出来第一个反对。 因为他根本等不及了,他现在急需要得到有人给他做接盘支撑。 丁石保自从娶了丁芳玲妈妈劳莲花后,便跟劳莲花那做混混的哥哥劳五霸瞎混,染上了赌瘾,成了货真价实的赌徒。 曾经一度,他把家底都亏空了,一家三口在村里救助站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因为各个村镇修路,丁石保家的地基、田土被征收,于是他分到了镇上一套两居室的房子。 日子没好过两年,他居然把好不容易才有的栖身之所偷偷做了抵押去赌博,结果再一次被套进去后,输得一败涂地。 一夜之间,房子再次成了别人的,并受到最后的勒令通知:12月份之前,必须搬离。 一家三口又到了快居无定所的程度。 丁芳玲这里才开学的高三,都差点因为学费不齐而被迫中断。 是她舅舅劳五霸听了他们处境后,找人去镇上各门面收了一圈保护费,才给她把学费补上。 自然,在这样一个家庭环境中长大的丁芳玲,从小就有了自己的心眼,也特别渴望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去成为自己的依靠。 她学着丁石保躲债务时把真实的自己隐藏,然后通过这个隐藏过后的面孔,去结交身边的朋友。 不同的家庭,相似的成长经历,让沈秋月和她很快成了朋友,阅人不多的沈秋月还以为自己找到了惺惺相惜的好朋友。 而习惯了隐藏真实自己的丁芳玲,自然也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和成长之痛告诉过沈秋月。 直到沈秋月世界里的胡天赐出现后,丁芳玲第一眼便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他。 而当她得知胡天赐是响水坳村长的儿子时,她这份喜欢渐渐地便成了利刃,她要斩断胡天赐身边所有她不喜欢的因素,不顾一切要跟他走到一起。 当她在背地里看到贾金桃对胡天赐和沈秋月下药,想要让她们声名狼藉时。 一直在不知道如何才能走进胡天赐心里的丁芳玲,瞬间便有了主意:将计就计,把沈秋月替换走,让自己和胡天赐裸着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 名声对她而言,不过过往云烟,根本不重要。而能利用名声抓住的胡天赐,目前而言,才是她以后能有幸福,稳定生活的唯一优质选择。 所以,那晚她纠结片刻过后,便快速做了这个决定。 她在赌运气,也在赌明天! 那一刻,丁芳玲从来没有如此崇拜地在心底感谢丁石保,感谢身为赌徒的他的潜移默化,让自己学会了真正的博弈。她希望通过这次对赌,赢得崭新的未来幸福。 第74章始作俑者之一 眼看场景越来越混乱,胡汉三脑门上都急出了汗,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今天会收不了场。 但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了,眼前这个劳五霸,胡汉三虽然接触得不多,但他霸哥名声在外,人如其名,出了名的蛮横,后面跟着一帮子不干正事的小弟。 真要说动起手来,胡汉三知道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一旦动手变成互殴,那性质可就恶劣了,自己的村长这顶乌纱帽估计得摘。 就在几人对峙之际,干完正事的贾金桃和胡润才悠哉悠哉走了过来,从人群里挤进来看起了热闹。 胡汉三一看这红光满面的两人,顿时知道胡润才不接自己电话的原因了,他后牙槽都差点咬得稀碎,却还不能当众吭声。 现在自己才是被发难的那个,哪还有心思计较这两只影响自己心情的臭虫。 胡润才则当作完全不知情的,一边说着:“哎哟,今天这么多人,这是什么喜事啊?” 当他目光扫到丁石保身上时,顿时眼前一亮。 “哎哟喂,老石头!!” 只一眼,胡润才便张着怀抱,朝丁石保抱了过来。 丁石保微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哎啊,是才哥啊!幸会幸会啊!” 看见牌桌上昔日的老友,两人似乎都显得特别亲热,居然就这样当着胡汉三的面,来了个老友相见的大拥抱。 “你……” 胡汉三简直被气得快吐血了。 合着自己还想胡润才给自己过来造造势吓唬吓唬对方,他却是来联合对方来拆台的? “你们这是?” 胡润才一手勾着丁石保的肩膀,指了一圈面面相觑的人问道。 “这不到来你村长家订亲的嘛,看,这猪头都提过来了,本来还等着他们主动去家里上门说亲,没想到他们没有一点动静,我怕他们这是想耍赖,就自己亲自带着人来了。谁提亲都一个样,只要孩子事能成。” 丁石保说得格外激动,下巴上的一小撮绒毛胡子,随着他说话的节奏上下跳跃,格外打眼。 “哦,原来那跟我大侄子的姑娘,是你家姑娘啊!” 胡润才恍然大悟一般,露出一惊一乍的神情。 退到了一旁的沈秋月,一边拿出自己的老年机不停拨打丁芳玲电话,一边看着胡润才的表演。 她有些看不明白,胡润才明明是胡天赐的亲叔叔,怎么就一上来就跟对方的人打得火热,还把胡天赐引以为耻的事,又当众数落一遍呢。 胡汉三眼看胡润才这是准备胳膊肘往外拐,把自己陷入更为难的境地,他顿时火了,低沉着声音、面色阴沉朝胡润才喊道: “你过来一下,我跟你商量点事。” 胡润才似乎早就想到了胡汉三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朝丁石保哈哈一笑,然后拍拍他肩膀,这才信步随着胡汉三走到远离人群的一侧。 “胡润才,我打你电话,你不接,现在你自己找过来,不光不帮我解围,还跟对方攀上亲戚了,你安的什么心。” 胡汉三恶狠狠地一根手指头指到了胡润才的鼻梁上。 “哎哟,你打我电话啦?” 胡润才一脸轻松,这才假装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呵呵笑道: “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关机着呢。” 胡汉三被气得不轻,却没法继续当众发飙,还把语气放软了一些道: “既然你跟他认识,看样子关系也不错,你跟他做好商量,让他赶紧滚回去!” “哥,这是桩好事啊,怎么能就此让他回去呢?人家都没计较自己是代表女方,主动上门提亲,这是上赶着要嫁到你家,多大的面子啊,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胡润才脸上是一脸的错愕,似乎很不明白胡汉三的做法一般,故意夸张地表达着自己的惊讶。 “你…!” 胡汉三只感觉自己胸闷气短,有口气上不来的感觉。 “哎呀,好事不要恶意阻拦,对不对,多好的事啊,那姑娘长得又不差,配天赐绰绰有余了。” 胡润才像是逮着了反扑胡汉三的机会一般,用言语一次又一次地凌迟着胡汉三焦灼的内心,说完这一句时,他还特意拍了拍胡汉三的胸脯。 “胡润才,你知道的,你还有照片在我手里!” 胡汉三已经气糊涂了,他现在基本能确定,胡润才这是听了贾金桃的枕边风来的。 这些年自己一向对他们家不薄,即使有时候会在他面前摆着架子,但村里的好处也没少让给他一些。 他不相信,自己的亲弟弟会因为一些陈年积怨,和那八千块钱,埋怨自己到现在,帮着别人来干倒戈的事。 除非,贾金桃在中间作梗。毕竟,自己跟贾金桃是彻底闹掰了,他们现在倒是极有可能联起手来对付自己了。 现在不挫挫这对男女的锐气,他们是不知道姓甚名谁了! 果然,早就把照片的事抛到九霄云外的胡润才顿时像被雷击中了一般,定在了原地。 “你,你居然还没删掉!你不是说了,只要我不说地皮的事,不要你还那八千块钱了,你就删掉照片吗?” 听到胡汉三的威胁,胡润才这才慌了起来,一改来之前的气定神闲。 早知道就不听贾金桃的鬼话,来这现场到胡汉三面前显摆自己了。 “你想怎么样?”胡润才没辙了,他压低声音,问胡汉三。 “让他们先回去,就说这事,我们择日再解决。”胡汉三终于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事情转折的生机。 胡润才面露出难色:“我可以去说,但人家要是不听,那可不能怪我。” 两兄弟匆匆定下口头协议,胡润才往丁石保走去,边走边说道:“既然今天这里进不了门,不如几个兄弟先去我家喝喝茶,唠唠嗑,怎么样?” “胡润才,你可别想着你有能耐能把我们哄走!今天我们既然来了,谁来都不好使唤。” 劳五霸也不是吃素的,他扬着食指指着胡润才,明着警告胡润才不要多管闲事。 他自然看出了胡润才和胡汉三刚刚的一些冲突,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着什么,但能猜到他们明显是想用缓兵之计。 沈秋月终于拨通了丁芳玲的电话,她急忙躲到一旁,焦急地对丁芳玲说道:“芳玲,出事了,你快来响水坳。” “什么事呀?”丁芳玲不情不愿,似乎并不想管。 “你爸带人来天赐哥家里闹事了,天赐哥他们根本招架来住。” 沈秋月知道如果不把事情说严重一点,丁芳玲说不定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怎么样了?”果然,云淡风轻的问询,让沈秋月心凉了半截。 “他们打起来了!!!”沈秋月无奈,只好趁势态还没恶化前,编了个谎言,不然这架式下去,双方指定得打起来。 “啊!!!他们不是去订亲送日子吗?怎么动手了啊!天赐哥伤到没有啊,严重不严重?”丁芳玲脱口而出的一番话,让沈秋月原本还带着点希望的心,此刻彻底心死了。 原来,她真的什么都知道!连她爸爸订亲送日子,都一清二楚!原来,她也是真的自己有意愿想从此绑上天赐哥。 那是不是代表,这件事,她也是始作俑者之一?或者说她是知道真相,却不愿意说出真相。而任由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人? 第75章当众撩骚 丁芳玲听说他们打架了,着急忙慌就往响水坳赶。 秋月虽然心里有众多疑问,但她知道,此时可能就只有丁芳玲能阻止事态往恶化的情况去发展了。 只要她肯来,其他的都可以先不谈。 被劳五霸怼得毫无脸面的胡润才朝胡汉三撇了撇嘴摊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准备脱身离开,而旁边的贾金桃却不干了。 她明明跟胡润才说好了,要过来给丁石保他们煽风点火,让胡汉三家的事闹得不可收场,怎么才说不到几句就草草收场了呢? 既然这次沈秋月没有报复到,那就择日再重新想计策。 而已经报复到了的胡汉三这个忘恩负义的狗男人,能报复一次便要算一次数。 贾金桃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 昨天丁石保和丁芳玲去了她家里后,她就认出了丁石保就是以前隔壁百合村出了名的赌鬼。 后来为了还赌债,把自己在百合村的房子都卖了,再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就移居到了镇上去了。据说还是喜欢赌博,但贾金桃对后面的情况就不太了解了。 丁芳玲是烂赌鬼的女儿,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贾金桃甚是满意。她自然屁颠屁颠就加入进来,要助力一下,促成这一段“美满”的亲事! 让胡汉三缠个赌鬼亲戚,哈哈哈,没有比这更棒的惩罚了。 贾金桃和胡汉三私下交好的那些年,胡汉三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跟她说,她知道,胡汉三一直以来都计划着让他的宝贝儿子娶个家世显赫的老婆扬名立万。 为了把胡汉三这个白日梦彻底破碎,以此来打击到他,贾金桃当即答应和丁石保合作。 并且承诺要出力撮合丁芳玲和胡天赐的亲事。 而丁芳玲偷摸着替换秋月的事,她不会再计较,并且也接受了丁芳玲破坏她计划的道歉。 也许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原理。 在这件事情上,贾金桃和丁芳玲虽然没有提前统一部署,但她们各自为了自己的目的,却不谋而合,并且最终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 为了让自己的这次计划有更大的反响,贾金桃给丁石保出了今天这一招:主动上门逼亲! 她说的是免得夜长梦多。 而本就还没有主意的丁石保在贾金桃这里得到了指点,立马一拍即合。 并承诺如果事成了,就请贾金桃做媒婆,得介绍费不说,还承诺了不少好处。 “哎,你怎么回事?说好的,要添油加醋,你怎么就歇火了?” 贾金桃不明所以,把抬脚要往家走的胡润才一把拽住了胳膊,拉到一旁小声地问。 “你别闹这么明显!” 胡润才赶忙甩开贾金桃的手,心虚地往身后看了看,就怕看到牛英英那个背时鬼发现了自己和贾金桃的关系。 贾金桃不乐意了,像是在胡润才身上看到了胡汉三昔日在人多的地方甩开自己的影子。 “怎么,我为了跟你快活,都能把李大壮放倒,你就这么怕在人多的地方跟我说句话?” 贾金桃故意慢慢把音量提高,吓唬胡润才。 胡润才急了,一把搂住贾金脖子、按住贾金桃的嘴巴,压低声音紧张地道: “姑奶奶,您小点声,你还嫌我们的关系不够所有人知道是吗?” “看你吓成这样,你最好不要总是把我当空气,人多的地方就大大方方聊会天,你如果这都做不到,以后可别去扒我的门了。” 贾金桃佯装生气道。 胡润才哪敢不听,赶紧连连答应,并且凑到贾金桃身边,耳语道: “我是真的怕啊!我之所以歇火,就因为刚刚胡汉三又拿我们照片的事,要挟我了,说我要是敢帮倒忙,就把我们的照片当众公布,大家都别想好过。” “呃……” 这一点,贾金桃跟胡润才反应一模一样。 她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有个把柄在胡汉三手里。 “奶奶的,自从他拍了照之后,就再也不让我靠近他了。不然我早就把那个照片想办法给删除了。” 贾金桃愤愤不平,咬牙切齿地说道。 然而他们从人群出来开始的所有动作,却被一直站在不远处,来找胡润才的牛英英尽收眼底。 “老娘就说你有问题,结果,是搭上这个骚娘们!贾金桃啊贾金桃,你还真是不挑食,连胡润才这么个货色,你也看得上。” 牛英英气不打一处来,见两人现在站定不知道在交头接耳什么,她怒气冲冲便冲了上来。 不过,她没打算在胡汉三这里整治胡润才。毕竟,她难得看到自己憎恨的胡汉三正在受到惩罚,她可不会让自家的丑事抢了他们的头风。 她悄悄走到贾金桃身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聊什么呢二位,聊得这么激情澎湃。” 胡润才被吓得不轻,他惊叫一声,往后躲了几步。 而贾金桃虽然有被吓到,但面色不改地直接回到: “我们正商量着如何给你把那个死丫头给联合整治整治呢。” 贾金桃呶呶嘴,朝远处沈秋月的位置撅了撅! 牛英英本想揪胡润才耳朵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她一脸狐疑道:“真的?” “可不是嘛,润才哥刚刚看我在这,正问我有没有办法呢,诺~~” 贾金桃下巴朝被围观得水泄不通的位置扬了扬:“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场大型演出从始至终都是经过了我的手笔,才带来的精彩呈现,自然,想要整治我们共同的敌人,还得来找我不是?” 牛英英顿时心悦诚服地点点头,刚刚升腾起的怒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幸好下手慢了点,不然得罪了准备帮助自己的人。 牛英英拍了拍自己胸脯,暗暗说道。 “你上次,怎么不连着那个死丫头一块给治理了?虽然让胡汉三倒了点霉,也是我喜闻乐见的,但我最想治治的还是那个破坏我财运风水的死丫头。” 牛英英一直在因为这事,找胡润才的麻烦,甚至自己已经想出了怎么去报复沈秋月的骚主意。 “还不是因为你,沈大强家晚宴那天,都跟你说了,要你打好配合,结果你倒好,碰上好吃的就一个劲地去吃喝,吃完后,你抹嘴巴就走人了,你还好意思说。” 贾金桃对牛英英愈发的排斥和讨厌,不知道是因为胡润才向着自己的原因,还是因为知道牛英英就是个好吃又无脑的女人容易拿捏。 总之,她对牛英英,有说不上来的厌恶。 自然,她也能很轻易地就把牛英英给说服的同时,还把计划没成功的锅甩给了她。 “啊~” 牛英英原本是上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问到最后还成了自己的问题。 而且她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是那么回事。 “那,润才有跟你说了我的计划吗?” 牛英英担心贾金桃不帮自己,她赶紧放低姿态,向她低声请教道。 “你是想找个二赖子摸个半道对沈秋月下手,是这么个计划是吧!” 眼见牛英英以肉眼可见的变化改变了态度,一旁的胡润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在牛英英身后朝贾金桃竖起了个大拇指,还对她嘟了嘟嘴隔空献吻,把贾金桃惹得心花怒放,一阵抿嘴低笑。 这当人面偷摸着撩骚,就是刺激中带着无比开心的征服感!! 贾金桃心里有说不出的愉悦。 第76章替死鬼 牛英英不明所以,以为贾金桃在笑自己,赶忙问道: “这个计划不行嘛?” 贾金桃强行忍住心里当着人面跟别人的男人眉来眼去的兴奋劲,轻咳两声,清清嗓子道: “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你找到合适的人没?” 贾金桃似笑非笑地看着牛英英,她笃定牛英英肯定找不到愿意为她出力去做这种坏事的人。 “所以,我也只是有这个想法,确实还找不到合适的人,这不就让胡润才赶紧给我物色人嘛,这事有点棘手,下手如果失败,是会坐牢的。” “诺,我给你指个人,他肯定愿意干。” 贾金桃双手环胸,朝远处那一堆人的位置又扬了扬下巴。 “谁?你说的是谁?” 牛英英顿时来了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里面那个黄头发的,小名叫毛仔,是劳五霸的亲儿子,小混子出身,平时最爱干一些鸡鸣狗盗的事儿了,你要是能出点钱,找他把这事一提,他绝对会干。” 牛英英没来之前,贾金桃还在心里遗憾,这次没能整上沈秋月。 牛英英这半路杀过来找茬,贾金桃才想起:眼下还有谁比牛英英更合适做替死鬼呢? 显然没有其他人更合适了。 这事,如果真能办成,那是既能惩罚到沈秋月,以顺了自己报复她的气,又没有脏自己的手;就算没有办成,或者说被人发现了,那也有牛英英做挡箭牌! 简直是一箭双雕!送上来的鱼肉,任我宰割! “哎呀,还得是金桃妹子,你简直是我的救星,这几日困扰我的事,瞬间得到了解决,我这突然都感觉轻松了。” 牛英英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经过贾金桃指点,顿时开了窍。 她二话不说快步就朝人群走去,贾金桃一见,赶紧朝胡润才使了个眼色要他把她拖回来。 可是已经晚了一步,牛英英直奔了毛仔走了过去。 “你看看这虎娘们,怎么就这么忍不了事!傻了吧唧的,这个时候去找人家干嘛啊!这不是打草惊蛇么?” 贾金桃差点气死,她朝胡润才抱怨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胡润才也对牛英英无语了。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胸小又无脑的蠢货,这样一对比,他更觉得贾金桃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我去解一下围,你等会趁机把她拉回去,如果真要找毛仔帮忙,也得私下去找他谈。” 贾金桃觉得在胡汉三如临大敌当前,如果自己在他面前炫上一段帮他缓解下危机,他是不是有可能对自己回心转意? 原本在上次村花比赛当天主动出击时,被他拒绝,还被他一把推倒在泥巴里的贾金桃,已经完全放弃了这种复合的想法了。 但此刻她不信邪想再试试。 于是当即决定还是要卖点人情给胡汉三,尽可能把他拉拢一下。 不为别的,就为能搞到他手机里那张破照片。 不然永远这样被他牵制,受他控制,她真担心有朝一日真遇到什么事,让这个冷血不念及往日情份的男人给曝光了。 “你看,大家都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呀!不然你们听我一句劝,好不好呀!” 贾金桃扭着身子,从人群里挤进去,直截了当说道。 她今天穿着一件吊带加一条热裤,裸露着大半的白嫩肩背在几个男人间穿梭,这让几个男人顿时眼里放光,垂涎三尺着凶猛吞咽着口水,有两个挤眉弄眼的开始吹口哨,冲她眼电。 贾金桃根本没把这些渣渣们放在眼里,她不紧不慢俨然一副和事佬的模样,道: “两个年轻人订亲呀,原本是喜上加喜的事,坐下来一起聊天喝酒的好事,你们看闹成这样,谁也下不了台,不如今天我做个中间人,猪留下,女方的爸爸和舅舅留下谈谈细则,其他人都散了吧。” 贾金桃说完,朝一旁的丁石保使了个眼色。 丁石保见状,觉得贾金桃现在出面,肯定是觉得时机成熟,可以和胡汉三进行谈判了,便马上心领神会,毕竟这主意还是贾金桃给出的呢。 “行,既然有我们金桃妹子做宗,我完全同意!毛仔,你带他们先回去。我和你爸爸把事谈妥了就回。” 丁石保见好就收,倒是让劳五霸格外意外。 “老石头,你什么时候听一个女人摆布了?” 劳五霸坐在那里岿然不动,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大舅哥,这是我提前敲定好的顺序,我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个胡汉三被迫接受我的不平等条约。” 丁石保胜券在握地在劳五霸旁边耳语道。 “让他接受,还不简单么?我手里可还有他一等一的罪证。” 劳五霸依然不为所动,气定神闲道。 “罪证?什么罪证?” 丁石保一听,懵了。来之前怎么没听劳五霸提起过。 “这是我们混江湖的规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绝对不手软。今天我来了这么久,就没看出这老小子的诚意。 所以,我早就决定了,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水花,我再秋后算账。结果,你来这么一出?让个女人来打圆场?是看不是起我劳五霸是吧!” 劳五霸收起了一早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现在是一脸横肉上露着凶相。 丁石保看见他这个样子,有些胆怯起来。 他一直是跟在劳五霸身后混的。他以为,今天这事,可以完全按自己的计划进行的,没想到却惹他不快了。 都怪之前的氛围太好,让丁石保都忘了要时刻关注着这位阴晴不定的大舅哥的心情。 人快散得差不多的时候,丁芳玲跑得气喘吁吁赶了过来。 “舅舅,爸,你们动手打天赐哥了?” 丁芳玲上来就质问道。 “谁说的,没动手啊!倒是你找的这好男人,合着他爸,准备干我们俩。” 劳五霸看见丁芳玲来了,脸色缓和了很多,话也不觉中多了起来。 丁石保重重地舒了口气,庆幸丁芳玲来得及时。 丁芳玲不信劳五霸的话,赶紧跑到神情愤懑的胡天赐跟前,围着他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发现并无损伤,这才放下心来。 “秋月,你不是说他们在打架吗?害我差点急死了。” 丁芳玲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沈秋月,她也正看着自己。丁芳玲不着痕迹地就要去像以前一样抱秋月的胳膊,却被秋月轻轻避开了。 丁芳玲看着空落落的手,尴尬地笑道:“你怎么啦,秋月!” “今天他们来,你知道吗?”秋月毫不留情地单刀直入问道。 “我,我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听我妈妈说起,我才知道的。” 丁芳玲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容,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应该的地方。 “所以,你是自己赞同他们强行订亲的做法,还是说,订亲这一出戏本就是你的主意?” 秋月冷冷地道。 “有关系吗?受害者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站着说话不腰疼来质问我呢?” 丁芳玲也不装了,索性大声嚷嚷道。 第77章污蔑 “受害者?芳玲,你要搞清楚,这件事的受害者,是你还有天赐哥! 因为你们是在自己完全都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被人摆了一道,你不明白吗?” 秋月有些无法忍受丁芳玲一而再,再而三独自站在受害者角度来看待问题,而不是跟胡天赐一起面对他们的问题。 如果他们两人能积极面对,共同查找问题根源,真相应该能更容易被挖掘。 她一直都觉得,整件事发生到现在,丁芳玲的态度太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对呀,所以,你查清楚了是谁摆了我们一道吗? 要我说,就是你在后面操作的这一切,你会承认吗?” 丁芳玲突如其来的污蔑,让沈秋月瞠目结舌地愣在了原地。 “什么,你居然,居然说是我,难道你一直是这样想的?!!” 她指着自己,喃喃地问:“这真的太可笑了,你居然怀疑是我????” “对啊,在你家里、你的卧室发生的,你又查不出来是谁干的,却又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你有资格啊!” 丁芳玲突然像抓住了沈秋月的痛处一般,放肆开始攻击她。 “你不要以为,你一直对天赐哥爱搭不理,还总把他的好意当成是理所应当我不清楚! 这次你比赛,却要求他过来给你做后勤,你配吗?你用这样手段来报答他!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会被你这样伤害到吗?” 丁芳玲越来越大的声音,说着这些无中生有的诋毁,顿时引起了一旁心灰意冷的胡天赐的注意力,他木讷地听完,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丁芳玲,你不要含血喷人!我承认,我是没有好好回应他对我的好。但是,感情的事勉强不了!那天的事,我根本毫不知情,而且,我自己也出了事昏迷不醒,你真当视而不见么?” 沈秋月发现自己被气得连组织语言的能力都削弱了,根本抓不到反驳的重点。 而丁芳玲却像抓住了秋月的七寸一般,步步紧逼。 “你昏迷了,有人能给你证明吗?你想尽办法让我们被那种方式曝光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就是想用最不费劲的方式彻底摆脱天赐哥,然后去学校找你的白马王子周野吗?” 沈秋月只感觉眼前一黑,被气得踉踉跄跄几步没站稳,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幸好胡天赐眼疾手快冲上来扶住了她,才没让她倒下。 她朝他使劲摇头,表示事实不是丁芳玲所说的这样,到头却却发现自己个根本不知道从哪句开始给自己辩驳和解释。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胡天赐双手扶住沈秋月,一脸痛苦地问。 “天赐哥,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信我吗?” 沈秋月第一次感觉语言的苍白无力。 她此刻才切身体会到了胡天赐上次无力地问自己"信我吗"这三个字,是有多么绝望!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胡天赐异常冷静,他把沈秋月扶稳站好后,一脸正色且严肃。 秋月点了点头:“好!” “如果真的不是像她所说的那样,那你和我订亲,你是否同意?!”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包括胡汉三和劳五霸,都纷纷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而最情绪激愤的莫过于丁芳玲,她直接冲到秋月和胡天赐两人中间,道:“不行,我不同意!不行!” 胡天赐一把薅住丁芳玲的胳膊,把她甩到了一边,目光定定,而言之灼灼冲沈秋月道:“你是否同意!!!” 这一逼问,无疑把沈秋月逼入了绝境! 这是这句话,从他口里第二次迸出。 “天赐哥,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不对等的求证?难道我同意,现在这些事就能迎刃而解吗?” 沈秋月无法相信,胡天赐会把这个最大的难题抛向自己。 现在问题的根源根本就不在于和谁订亲的问题,而是找出谁一手策划这件事的问题。 可是在丁芳玲胡言乱语的引导下,胡天赐显然已经失去了思考问题的行为能力了。 “对,在我这里,只要跟你订亲,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胡天赐目光如炬、步步紧逼,想沈秋月给他他想要的答案。 “天赐哥,你醒醒,这样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沈秋月试图唤醒胡天赐以往的理智。 “所以,你是不同意对吗?” 胡天赐面色惨白,像是拿到了自己的死亡之令。 他无力地垂下了自己的手,痛苦地咬了咬下唇,绝然地转身朝房间走去,身后轻飘飘传来的是他失望至极之后的几个字: “和丁芳玲的订亲,我同意了。” 一旁被推搡在地的丁芳玲差点欢呼雀跃起来,但迫于还有几人在现场,她强行按捺住了兴奋。 “什么!胡天赐,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胡汉三一听,自己这个老子都还没妥协,这小子像是中邪了一般居然直接同意了,他赶紧紧随进房间。 却不想,刚走两步,就被劳五霸一把给拽了出来。 “孩子们自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决定!这样的选择是皆大欢喜的不是?” 劳五霸脸上的肥肉随着他说话上下颤抖,每一寸都能感觉到杀意。 “我不同意!” 胡汉三也不惧怕什么劳五霸了,他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屈辱。 他打死都没想过,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的终身大事,居然以这种形式开场。 “你会同意的~” 劳五霸不慌不忙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卷用塑料袋裹得很完好的条子,在胡汉三面前晃了晃。 “不知道,你可认识这上面的字呀?” 劳五霸挤出一丝笑意,让脸上看起来没有那么凶神恶煞。 胡汉三眉头紧皱,根本就不知道劳五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什么……” 东西两个字还没出口,劳五霸已经把里面的一沓纸抽了出来,直接摆在了胡汉三眼前晃了晃。 而胡汉三看到上面的字,瞬间吓得面如土灰。他倒退两步,目瞪口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你……你怎么……你怎么会有这些借条的?” 胡汉三慌了,他吓得手心脚心全都在冒汗,一旁的沈秋月在胡汉三眼里居然看出了恐惧! “到底是什么?让村长害怕成这样。” 回了点神的沈秋月注意到了两人的异样。 她上前几步,想过去瞄上一眼,借条却立马被劳五霸收回了手,又一张一张地卷进了塑料袋里。 “胡汉三,这婚事不知道,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不如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仔细思考过后,再回答我吧!” 劳五霸皮笑肉不笑,把那个塑料袋揣回了内衬兜里。 而早就被吓得魂不守舍的胡汉三,一个趔趄,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78章水性杨花的女人 此时已经是晌午时分,原本出来找线索的沈秋月被这么一打断,顿时也没有了继续找下去的信念了。 现在胡天赐已经答应和丁芳玲订婚,而如果想让他们解除这种强行捆绑的方式,还得让自己参与进去和胡天赐订婚。 这叫什么事啊! 从头到尾,沈秋月都觉得自己在做无用功一般。 现在唯一综合出来的线索都是指向贾金桃,她可能知道实情,又或者直接跟贾金桃本人相关。 但如果没有更多目击证据和证人,这根本做不了真相的破解参考。 怎么办? 沈秋月看着胡汉三家已经空荡荡的院子,有些失神。 胡汉三呆若木鸡,被劳五霸和丁石保揽着肩膀去到里屋谈他们的事去了。 而丁芳玲看见刚刚回来的何珍珠时,早就已经撒丫子热情地迎上去跟着进了屋子。 其他人见无热闹可看,皆数散去。 沈秋月迈着沉重的步子,只得朝家走去。 只有一天就要回学校了,时间太过紧迫。 思前想后,沈秋月还是决定去找贾金桃当面问问。 现在丁芳玲当众一口咬死是自己设局陷害的她和胡天赐,就算是不为他们俩找真相,也得为自己名声考虑。 走到贾金桃家的院子,静悄悄的,不像有人在家的样子。 秋月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只听到房间里似乎有轻微的碰撞声,再仔细听又没有了。 “金桃婶,在家么?”秋月又喊了一次。 小壮上学去了,那大壮叔也不在家么?秋月在心里疑惑。 刚准备走的时候,旁边客厅的门传来咯噔一声清脆的锁芯声,门也应声打开了一条缝。 贾金桃已经换了衣服,现在穿着件半透明睡裙,露出半张潮红的脸,语气生硬地问: “你干嘛呢?” “金桃婶方便现在聊几句么?”看她这架势应该是回来在睡觉。 “你没看到,我跟你大壮叔在睡觉?做到一半,被你打断,真是扫兴。” 贾金桃似乎怨气很大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空一些,我想跟你聊几句。” 沈秋月被贾金桃这不避讳的话说得面红耳赤,她脑海里瞬间回想起了贾金桃跟胡汉三在西瓜地里野战的情景。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膈应,有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没空,以后没事不要来敲门。” 贾金桃似乎并不想搭理秋月,连以前还会装一下的客气,都懒得装了。 吃了闭门羹的沈秋月倒并没有因为被无情拒绝觉得脸上挂不住。 贾金桃对她一向如此,即使以前想让她照看会小壮时,会假意地客套,她也从未觉得贾金桃待自己真心实意过。 可能这才就是她真实的面目。 沈秋月觉得自己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远了,她有些丧气地转身,只得先回家。 待秋月离开,贾金桃身后,一双手急不可耐地从顺着她裸着的后背探到了前面的丰满处,大白兔在手里欢快地蹦跶,两个人前胸贴后背摩挲着,又黏到了一起。 “心肝儿,为何不告诉她让她晚上去林中小道那里等你呢?” 男人正是借着商量对策的机会,明目张胆当着牛英英的面,前来贾金桃家约会的胡润才。 “哼,你让我说,是想给你家那个黄脸婆撇开关系是吧!” 贾金桃偏过头白了他一眼,作势要去推开他,一边嗔怪道。 “哪有啊,我这不是看时机刚刚好嘛。” 胡润才赶紧在她脖子处啄了一口。 “你等会回去,让你家黄脸婆自己来找沈秋月,把她带到林中小道上去。 毛仔如果得手了,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如果没成,任何后果你让你家的那位自己担责,你可休想栽到我头上。” 贾金桃不蠢,她现在给牛英英出谋划策,目的就是不想自己沾手这事,又能报复到沈秋月。 少冒一次险,就少一次风险。 米青虫上脑的胡润才马上应承,连连答应: “对对对,让她去做让她去说,她就是个蠢得死的女人,我巴不得她出点事,这样我就能和你每天……” 胡润才一边贱笑,一边直接扯下了贾金桃身上那件轻纱般的遮羞布,又开始了一场激烈的运动。 “你快着些,李大壮可能快醒了。”贾金桃一边娇喘吁吁,一边催促。 最近李大壮被喂瞌睡粉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他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可能是药物刺激,加上营养不良,昔日那个壮硕康健的李大壮早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佝偻着背走几步路都连喘带哮的残疾病秧子。 他面容消瘦,形容枯佝,胡子拉碴的,头发也长得很长了,由于长时间没有清洗,像刺猬一般立起再结成鸡窝状。 他经常一个人一坐就是几个时辰,神情恍惚,目光呆滞。 而他每天感觉自己还活在世上的唯一生机,就是小壮回家后,跟他聊天说话的时光。 隔壁房间战况激烈,木板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巨响,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低吟交织在一起,刺激着李大壮刚刚苏醒还异常迟钝的神经。 这是李大壮第一次醒来后,贾金桃在家。 他没想到,等待他的居然是这样的情景。 他其实在没断臂之前,就听到过关于贾金桃在村里的闲言风语。他只当是别人眼红他有个如花似玉又有着傲人身材的老婆,从来没有当过真。 但他自己给不了她那方面的快乐,他就用无休无止的工作来换取工资再上交给她,以博得她对他的真心。 原来一切终究错付! 无论是自己为了赚钱养她才导致身体受损,还是为了给她最坚强的后盾自残吓退别人,在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心里,原来都是一个笑话。 李大壮呆滞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和着旁边那刺耳的声音,他眼角滴落几滴泪。 联想到自从他残疾了回来以后,贾金桃对他那日益恶劣的态度,他一直以为她是嫌弃自己是残疾了,原来并不是,她嫌弃的是整个对她已经毫无用处的自己。 他等待着身体里面药效慢慢褪去,神经缓冲过来后,腿脚和仅剩的一只手手心慢慢有了知觉,他拧紧握成了拳头,支撑着站了起来。 心似刀割在滴血,断臂的李大壮目露绝望的凶光: 当初我能把斧头劈向自己来保护你,现在我也能把斧头劈向你,维护我作为男人最后一丝的尊严!! 第79章终结 随着胡润才的一声低吼,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穿衣服和小声说话的声音。 “以后你来之前给我警醒着点,可别让你家那黄脸婆跟过来。每次都有人打断,真是烦人。” 贾金桃给胡润才交代道。 “知道,知道,都轻车熟路了,我的心肝儿放心吧!我会提前打电话给你,你早点给你家残疾人喂好东西,免得发现了不好。” 胡润才对于李大壮还是心生忌惮的。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了贾金桃加的瞌睡粉那药效了得,他也没这胆量,一个上午来他家偷欢两次。 立在后门门外单手握着斧头的李大壮,被气得浑身颤栗,他额头青筋暴起,眼里充满了杀意。 他在等着他们两个一起出来时,趁他们不备,准备一斧头直接了结这对狗男女。 果然,门吱呀一声张开了一条缝,两人搂搂抱抱,难舍难分。 胡润才背对着门外,一边被贾金桃催促着离开,一边在她脖子处啃咬,手还舍不得从贾金桃身上松开。 而沉醉其中、眼神迷蒙的贾金桃透过那打开的一条缝,赫然看到门外立于胡润才身后杀气腾腾的李大壮。 她僵住了,手哆嗦着去拉扯还在啃咬着她脖子处肌肤的胡润才,嘴里喊着:“李李李……” “什么李李李……” 胡润才意犹未尽地抬头,顺着贾金桃惊恐的目光,转头看向身后。 “去死吧!” 还没看清楚,等待已久的李大壮低喝一声,单手扬起斧头砰的声,砍在了胡润才左侧肩胛骨处,顿时血流如注。 “啊,杀人啦!”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的贾金桃一边尖叫,一边推开疼得歪倒在一旁的胡润才,就往屋里跑。 却被李大壮一斧头丢过来,从后背砸倒在地。 李大壮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刚刚情绪过于激动,刚刚砸胡润才的那一斧头已经损耗了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 他踉踉跄跄地踢开门,单手扶着墙壁,想走过去拾起斧头,没想到刚刚弯腰,却被已经抓到他攻击弱点的胡润才绕到身后,对准他屁股,使出全力一脚踹了上去。 李大壮整个人直接被惯性推着向前几步,最后一头狠狠撞到了坚硬的墙壁上,当即便翻倒在地晕死了过去。 贾金桃吓得瑟瑟发抖,她看着胳膊上血流不止的胡润才,又看看墙角处额头也在往外不断渗血的李大壮,惊恐得连叫都忘记了。 “怎么怎么办?” 看着一动不动的李大壮,贾金桃哆嗦着问。 “清醒点,赶紧先给我包扎好!” 胡润才虽然被砍了一斧头,好在李大壮现在根本没有了以前那种气力,只是砍伤了表皮,没有伤到要紧的筋骨。 贾金桃经过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找纱布和止血药。 清理好肩膀处的血渍,才看到一道不深的伤口,胡润才放下心来,让贾金桃给自己包扎好。 “这事弄得,居然被他发现了?!” 胡润才抓了抓头,思忖着下一步。 “怎么办?现在他已经看到你了,如果任由他去外面说,我估计我和你都没办法在响水坳立足了。” 贾金桃不无担心的看着地上没有动静的李大壮。 “小样儿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吗?现在真来事儿,怎么吓成这个样子了?” 可能是之前一直很惧怕李大壮,现在李大壮却轻而易举被自己打翻在地,胡润才心里的所有惧怕突然之间消散了。 相反,他觉得自己能力超强,说话也越发的有底气了。 为了在贾金桃面前显摆一下,他故意走上前把李大壮踢了两脚。 “那你的意思是?” 贾金桃见他这样底气十足,恐惧感也跟着退却了不少,她拢了拢衣服,隔得远远的,看着地上像死狗一样的李大壮。 “一不做二不休让他熬死算了!以后我们私会就再也不用担心他了。” 胡润才阴狠地说道。 “可是总有人来看他会怀疑的,你看他头上那么大个伤口。” 贾金桃有些不放心。 “他本身就是一残疾人了,一个觉得自己成了废人的人寻死觅活不是很常见的事吗?记住把你给他吃的那个粉末加量,让他没法清醒,直到彻底凉凉。” 胡润才把所有的不利因素都过了一遍,觉得这样说最可行。 贾金桃被胡润才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很有道理。 本身李大壮自从自裁掉胳膊以后,就变得郁郁寡欢,而且很少再单独接见过外人,这种死法,谅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两人打定主意后,说干就干,开始清理现场。 他们先把门窗锁好,避免有人突然过来而被发现。 贾金桃端过一盆水,清洗地上沾染的血迹。 可是昏迷的李大壮额头处还在不停渗血,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这让贾金桃很是恼火。 “要死就快点死,别在这里折磨老娘。” 边说她边恶狠狠地把一条擦地毛巾,直接呼在李大壮的脸上给他胡乱擦起了血渍。 “砰砰砰” 大门突然被用力敲了几下,紧接着便传来了贾金桃最厌恶的声音。 “金桃婶,刚刚听到你们这里传出呼救,是有什么事吗??” 老娘真想现在就劈了你这个小贱人。 贾金桃在心里恶狠狠地说道。 她发誓等把李大壮处理好,要加紧把沈秋月治理一番。真的是太讨厌了,在哪哪都能碰到她。 可能是被冷水糊了脸,秋月声音响起不久,李大壮突然也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而把注意力都放在门外的沈秋月身上,根本毫无心理准备的贾金桃回过头,突然碰上李大壮呆滞的目光,两人对视了几秒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丢下抹布,惊恐地弹开。 胡润才看贾金桃落荒而逃的模样,这才发现李大壮醒来了。 为防止李大壮出声,让门外的沈秋月听到,来不及细想,胡润才大步向前双腿跨坐在李大壮身上,伸出两只手直接捂住了李大壮的口鼻。 李大壮怒目圆睁浑身挣扎,一只枯槁的手无力地掰扯抓挠捂住自己口鼻的胡润才。 可由于本就虚弱,加上血流不止,李大壮还没坚持分把钟,便泄下了劲,在空中胡乱地抓了几下,最后缓缓地顺着胡润才的臂膀垂落到了地上。 李大壮年轻的生命,在这一刻被这对他痛恨的狗男女终结。 而一旁惊魂未定的贾金桃看着李大壮怒视自己没有瞑目的眼睛,顿时吓得像抽干了灵魂的人,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 胡润才见李大壮没了反应,这才着急忙慌松开了手。 第80章瘆得慌 外面敲门的沈秋月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除了一开始有点响动,后面就完全静寂无声了。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虽然她和贾金桃有矛盾,并且贾金桃每次都对她恶语相向,但一心想查真相的沈秋月根本没有在意这个。 刚刚她听到呼救声,便赶紧跑过来,也是想看能不能趁机跟贾金桃说上几句话。 结果扑了个空。 肯定是这几天没休息好,一直想着查真相的事,出现幻觉了。 沈秋月再次转身朝家走去,牛英英正好从公路那头走了过来。 “哎呀,秋月啊!” 隔着老远,牛英英便朝秋月打招呼。 秋月皱眉,牛英英自从把地租给了沈大强以后,便一直跟秋月不对付,横挑鼻子竖挑眼,明里暗里没说过一句好话。 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打招呼! “婶子,有事么?” 秋月保持着礼貌,冲她微微一笑。 “哦,你金桃婶有没有跟你说啊!要你今天晚上去林中小道那里聊聊天。” 牛英英一改之前的所有尖酸刻薄,变得异常地热情。 “我刚刚还准备跟她聊呢,结果她那时候没空。” 沈秋月想起贾金桃那红润的脸颊,和她说她正跟大壮叔睡觉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是是是,她白天一般都忙,她让我传达的,今天晚上8点你去小道那里等她就行,那里僻静,方便说话。” 牛英英特意强调道。 原来胡润才在收到贾金桃的指令后,便马上发了信息给牛英英,要她抽空把毛仔蹲点的地点转达给沈秋月。 没想到牛英英急不可耐,本来去镇上逛街了,都赶紧赶回来,就为了尽早让沈秋月知道,避免她缺席。那她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秋月总觉得这事好像有点蹊跷。 贾金桃如果真的想找自己聊天,为什么找牛英英来做嘴替,刚刚明明自己就在她跟前。 而且两家离得这么近,她就不能在家门口聊聊吗?非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林中小道是村里几年前新开发的一个基层建设项目。 那里修了几条铺了鹅卵石的小路,旁边种满了郁郁葱葱的小树。 只是修葺的凉亭一直搁置在那里,就断了经费,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是相当于废弃的,未投入使用。 但那里毗邻邻村的一个山坳,绿树连成片,清幽安静,中间有一眼清泉,夏天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去那里散散步。 现在都已经深秋时节了,去那里的人少,而且风一吹凉嗖嗖的,沈秋月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去那里。 真的是因为僻静吗?莫不是她有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跟自己说? 想到这里,秋月倒是了然,毕竟自己查的这事,对好几个人都有影响,在僻静的地方问她,也刚好合适。 沈秋月答应了下来,并说自己肯定会按时过去。 眼看报复沈秋月的计划又近了一步,牛英英开心得差点叫出声来。 她按捺着兴奋,走进了贾金桃家敲门,准备汇报一下她已经通知了沈秋月了。 躲在里面的贾金桃和胡润才看牛英英来了,顿时大惊失色。 贾金桃看着直挺挺躺着,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死不瞑目,像在盯着自己的李大壮,时时刻刻都感觉后背瘆得慌。 她摸了摸李大壮已经渐渐没有了温度的身体,这才有了后怕。 外面的敲门声持续了一阵,两人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可怕的是,牛英英那个蠢女人,此刻却变得异常聪明了一般。 她居然掏出手机,开始拨打胡润才的电话,一边打,一边自言自语道: “上哪儿去了啊!不是说来这里吗?刚刚回去也没看到在家啊!” “快快快!” 贾金桃一直躲在窗帘后,掀开一个小角观看外面的情况。 眼见牛英英准备打电话,她赶紧蹑手蹑脚地踮着脚尖跑过来,手忙脚乱去掏胡润才口袋里的手机。 手机已经打通,响了一声后,刚好被贾金桃拿到了手里。 她快速打开后盖,抽出了电池,这才避免了一场危机。 “我怎么好像听到手机铃声的声音?难道听错了? 咦,怎么不接电话啊,这个狗男人,每次出去玩,就忘记了一切。” 牛英英没把门喊开,也没打通电话,她自言自语完,只得悻悻地回家去了。 秋月在家里看着牛英英离开,这才确定,贾金桃应该确实是没在家。 “秋月,秋月,看谁来了!” 一阵铜铃般的笑声传来打断了沈秋月的思绪,原来是文春燕。 隔着老远,她就在冲秋月打招呼。 而她身边站着一个身形高挑、肩宽腰窄、着一身休闲服、留着短碎发的年轻男子。 沈秋月微微愣了一下,居然是周野,他怎么和春燕跑到一起了? 她快步走过去,冲春燕吐吐舌头,又有些羞赧地冲周野莞尔一笑。 春燕已经去大学报名了,是市里的一所师范大专。 之前因为大学录取通知书被她烧掉了,没办法,林子建只得托人找关系,就近找了一所大专学校,搭着末班车进了校门。 当然,春燕自己是很乐意的,因为离家近,她可以随时回来看爸妈,而且离在县里工作的林子建也近,两全其美。 她自然觉得当初烧掉省外的大学本科录取通知书是上天安排。 而周野是沈秋月高三的同学,已经在学校留了两级,读了2个高三。 这次开学,高三重新分了班,都留过级的沈秋月和周野成了同桌。 “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沈秋月对于两人同时出现,既开心又很惊讶。 主要是周野和春燕并不熟悉。 开学时,春燕送秋月去学校,他俩见过一面,聊过几句天而已。 “不高兴吗?” 周野冲沈秋月淡淡一笑,桃花眼里饱含温情,让秋月有种说不出的怦然心动。 她赶紧别开脸,有些尴尬地咬了咬唇道:“就是觉得挺意外的!” “哎呦,意外什么呀意外!人家周野可是特意来看你的。”春燕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沈秋月的肩膀。 “看我?”沈秋月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不太敢相信。 “你去学校就呆了不到半个月,就回来了快半个月了,我以为你又准备留级了。” 周野双手插兜,脚下踢着一块石子,说得很随意,抬眸的瞬间,又冲秋月眨了眨眼。 调皮又青春的周野,活力满满的文春燕,让沈秋月这段时间积郁已久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了。 “今天不是周五嘛,我以为你已经去学校了呢,想喊你一起回家,结果听周野说你一直没返校,我们俩就结伴,让林子建送我们回来了。 比赛结束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在家呢?” 春燕把来龙去脉说完,这才问起秋月的近况。 这不问不要紧,一问,秋月就感觉刚刚消散的阴霾似乎才下眉头又上了心头。 第81章激情压制住恐惧 “哎,一言难尽。我都感觉,这几天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沈秋月冲他们苦笑一声,不过她没打算说晚宴那天春燕走后发生的那些事。 毕竟,周野对这些并不知情,说出来,只会徒增烦恼。 “这么难熬,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你解决的?” 春燕歪着头,皱眉想替秋月分担一些。 她看到秋月这些天,黑眼袋都出来了。估计是没睡好吧。 “我准备周末去学校了,所以,不用替我担心,反正一切都会过去的。” 秋月故作轻松,冲两人浅笑道。 就在三人站在马路边开心闲聊之时,沈秋月对面的贾金桃家,此刻却阴沉压抑得可怕。 她和胡润才把窗帘都拉上了,所有门栓也都锁死。 但两人坐得离李大壮渐渐冰冷的身体远远的,都不像刚开始动手时那样心潮澎湃了。 激情褪去后,他们得面临处理李大壮尸体的棘手问题,而这也成了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的绊脚石。 “本来你不把他捂死,让他搁在后面的房子里自生自灭多好。现在好了,我们现在成啥啦!杀人犯,你想过没有!” 贾金桃在极度紧张不安、害怕和恐惧中,一点一点丧失了原本坚定不移的理智,她开始抱怨胡润才。 “我也不想这样,这不是怕他说话暴露了我们,才失手导致的嘛,现在知道怪我咯!早干嘛去了!” 胡润才也憋得慌,他看着外面天色渐渐暗下去了,房间里的温度,也感觉越来越冷,如临冰窖! 尤其看到李大壮那怎么也合不拢的眼睛里那眼珠子,由清亮变得灰蒙蒙的,却依然一动不动瞪着自己时,他惊恐得早就忘了当初豪言要搞死他时的兴奋劲。 “哎呀,我们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团结起来,把这事处理掉。” 胡润才看着贾金桃搂着膝盖,瑟瑟发抖的模样,又觉得自己说得话过重了,他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在她乌青的唇上亲了亲。 “宝贝儿,只要我们处理好了这件事,以后天高任鸟飞,大把的好春光等着我们,对不对!” 我还就不信邪了,你一个死了的人,能把我们两个大活人怎样!! 胡润才想用激情压制住恐惧后,再清理好思路从长计议。 他有意在李大壮尸体不远处,开始挑逗贾金桃。 贾金桃原本也在慢慢进入状态,就在他们你侬我侬准备深入交流时,贾金桃眼睛一瞥,却正好看见李大壮脑袋似乎动了一下。 “啊,啊,啊!” 贾金桃吓得一把推开胡润才,屁滚尿流地朝一旁的柜子里躲了进去。 胡润才急了,这还得了,她这一叫,指不定会引来别人的关注,他赶紧提起裤子,跑过去把惊魂未定的贾金桃再次搂进怀里。 “快,你快,快把他搞出去!我快受不了了。” 贾金桃因为恐惧,眼泪鼻涕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这样一边发抖,一边哆嗦着流了出来。 “好好好好,你先淡定一点,我来处理!” 胡润才抽了一根烟反复一琢磨,突然有了主意。 “这废物以前不是经常去外面干活吗?不然,我们把他尸体掩埋掉,然后你对外就说,他跟着他的装修队去了外面,不就行了?” 贾金桃瞪大眼睛,窝进胡润才的怀里,有些担心地哆嗦着说道: “可是,他现在都是残疾了,哪里还有装修队会要他?” “他不还有一只手嘛。他下面伤了,给不了你性福,其实大家都知道!所以对你而言,他留在身边就是多余,加上他现在还断了胳膊,就更觉得对不住你。 所以,你干脆说他是觉得愧对于你,才选择继续外出干老本行!” 胡润才把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说辞又从头理了一遍,这让原本心神不定的贾金桃渐渐感觉到有了方向,理智终于慢慢恢复正常能思考问题了。 “可是,把他埋哪里?这要是被人发现肯定也会调查的,而且调查起来,我绝对是第一个被问话的。” 贾金桃现在才感觉,自己这是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平时,李大壮在,她只要避开他,反倒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吃喝玩乐。 现在,他真的不在的,接踵而至的将是彻底被打乱的生活和没有了安全感的负罪心理。 “那咱们就把他掩埋到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胡润才阴险地一笑,捏了捏贾金桃因惊恐而早已经苍白的肉脸。 两人简单地商量完,贾金桃还是不放心: “要不然,我把他放在后屋,然后造造势,就说他病入膏肓了,让大家都知道这个情况,再择个日子对外宣称他暴毙,这样是不是更光明正大的一点呢?而且也没有后顾之忧啊!” “你是不是傻,他现在这副死人样,就你家小壮回来,都能看出蹊跷,还等其他人来看,不是自己找事来闹么? 而且尸体放几天,就会有味道,你敢在家里放么?” 胡润才就想着速战速决,他觉得只要掩埋得够深,就一定不会有人发现。 等埋个一年半载,人都化成泥了,还有谁知道这事。 失踪的人口,如果没被找出破绽,年久月深之后,也就查无此人,无从查证了! 对于这个,胡润才就亲眼见证过一对消失的地下情人,最后人没找到,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还是十多年前,村上来过两个外地人跟胡润才合办过筷子厂,他们俩是偷住在一起的地下情人。 男人有点小钱,便想在响水坳落地生根,跟女人在这里长此以往过下去。 没想到,筷子厂生意不景气不说,加上碰上了胡润才和胡汉三两兄弟像吸血鬼,更是在他们手里亏得血本无归,还拖欠了一屁股债。 最后两人在一个晚上凭空失踪了。 警方也来调查取证过,找了个天翻地覆也没找到,据说这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找着,生死不明,也不知道是逃到别的地方去了,还是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胡润才眼前一亮,毅然地把烟蒂一扔,一只脚踏去碾了几下,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知道哪里可以掩埋了!而且也基本不会被人发现!” 贾金桃赶紧问:“哪里?哪里?想好了,就赶紧处理吧!” “我以前和那两个外地佬合办筷子厂的荒山坡,就太合适了。” 第82章带血的斧头 胡润才摩拳擦掌,迅速从柜子里取了双手套,开始把李大壮尸体打包。 “可是,可是那里,胡汉三不是已经开具了证明,归还给沈大强了吗?你不怕他们到时候去翻地?” 贾金桃一听,顿时反对。 “你觉得沈秋月敢要地,沈大强没得到我的允许敢种地么? 能不能翻地,还得经过我这一关呢!时间一久,人都化了,就是几年十几年以后的事,谁还认得这是谁!” 胡润才对沈大强的为人摸得透透的,就是个老实巴交,连老婆都怕的怂蛋,拿捏他那是毫不费劲的事! 听他底气十足这么一说,贾金桃也放下心来。 眼下,她只要能把李大壮赶紧处理掉,怎么样都行。 就在两人拿床单把李大壮裹好,在绳子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小壮的稚嫩的声音: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胡润才神色一紧,赶紧示意贾金桃把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清理掉。 他则忍着肩膀上疼痛的伤口,扛着已经用床单捆绑好骨瘦如柴的李大壮进了后面的柴房,随后把门锁了起来。 贾金桃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什么异常了,这才咯嘣一声,打开了锁。 “妈妈!” 小壮进门就乖巧地喊了贾金桃一声,贾金桃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句话,小壮已经撇下她朝里屋走了进去。 以往,李大壮都是躺在那里,冲小壮笑眯眯地等着他放学。 可是今天,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毫无生机。 小壮叫了一声:“爸爸,我回来了。”随手打开了电灯。 床上的床单不见了,被子卷成一坨丢在角落,根本没有李大壮的身影。 “妈妈,爸爸今天终于肯出去走走了吗?” 年幼的小壮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抬起头,一脸懵懂地问贾金桃。 而刚做了亏心事的贾金桃可能是良心发现,也可能是经历了刚刚的惊魂未定,她突然眼眶一红,蹲下身来,抱住了小壮。 一边哭,一边说道: “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能留下爸爸!” “妈,爸爸去哪里了?” 小壮听贾金桃这么一说,一边拍着贾金桃的后背,一边焦急地问。 “你爸爸,你爸爸他不要我们娘俩了,他说他又要去很远的地方打工,要很久很久才回来,也有可能不会回来了,呜呜……” 贾金桃的话,让天真的小壮信以为真。 他一把推开贾金桃,扑到床上,抱着李大壮睡过的被子把头埋进去,闻着爸爸的味道,顿时眼泪横流,哭得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带爸爸去参加自己的家长会,还没来得及和他一起把门口的花坛种上他喜欢的鸡冠花,还没来得及让他教自己如何使用斧头…… 他怎么就一声不吭就离开了呢?他明明昨天还告诉自己,等他康复了,要每天接送自己上学的哇…… 小壮的心,像被什么揪住了一般,一把一把地疼,让他哆嗦着身子,哭了个昏天暗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累的小壮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摸着冰冷的床铺,才从爸爸已经离开的现实中抽离出来。 他抬起红肿的双眼,问一旁难得有耐心陪着他的贾金桃,嘶哑着嗓子问: “爸爸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吗?我以后如果想他了,去哪里找他?” 一听这话,贾金桃有些不耐烦道: “他只顾着自己远走高飞了,哪里还顾得上你。 以后啊,你和妈妈相依为命,如果别人问起,就说你爸爸去外地上班了,不然别人会笑话你是爸爸不要的孩子的,懂了没?” 贾金桃的话,就像一根针,深深刺进了小壮的幼小心灵。 看着贾金桃又恢复了以往那种神色,从小学会了察言观色的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背着书包,默默退出了房间。 他走到客厅的位置时,突然看到了那把贾金桃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斧头,此刻正静静躺在地上,上面似乎还沾着血迹。 小壮缓缓地走过去。 这是李大壮最爱的斧头,他经常跟小壮说起以前的事,所以小壮知道,这是他以前在屠宰厂时赚钱的工具,用顺手了,这些年便一直带在身边。 他说等小壮再大一些了,就教他如何正确使用斧头,如何把沉重的工具变成自己防身和赚钱的武器。 “爸爸应该不会太久会回来的!” 小壮走过去,手摸上斧头柄,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你,你说什么呢!” 贾金桃一看上面还沾着胡润才的血的斧头,加上听着小壮突然说出的诡异的话,顿时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她烦躁地打断小壮的话,就要伸手去抢小壮已经握在手里的斧头。 “我不,这个斧头是爸爸留下来的,我来保管。他说过,斧头他会永远带在身边的,他既然忘记了带走,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取的。” 小壮把斧头藏到了身后,就是不肯让贾金桃靠近。 “行行行,你保管!那妈妈给你擦拭干净,再交给你,你总不能等爸爸回来,斧头都生锈了是吗?” 贾金桃不想跟他多废话,只得耐着性子哄骗。 小壮一听,想想也对,便递给了贾金桃。 没想到贾金桃拿到手后,便翻脸无情道:“小孩子,动什么不好,动斧头,小心我揍你。” 说完,毫不犹豫便拿着抹布把上面的血迹擦干后,直接丢到了屋后的阴沟里。 小壮的委屈再一次袭来,他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他不明白,贾金桃为什么一直都对自己这么不耐烦,对自己这么刻薄。 现在自己最爱的爸爸走了,她都不愿意把那个寄托自己有念想的东西留给自己。 贾金桃也终于失去了耐性,恢复了一惯的苛责,心烦意乱恶狠狠地训斥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跟你那死相爹一个德性,没有卵用不说,还只知道惹老娘不开心,最好早点滚去见你老爸去。” 小壮以往都能忍着憋住贾金桃各种无理斥责,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一边哭,一边冲出了家门喊着要找爸爸。 躲在柴房的胡润才慌了,他赶紧从后门探出个头来,小声提醒贾金桃道: “赶紧把那臭小子找回来,不然这里尸体还没处理,他已经把消息发散出去了。” 这一提醒,才把怒气冲天的贾金桃理智拉了回来: “哎哟,坏事了,怎么跟一个小孩去较真了。” 她赶紧紧随小壮跑了出去。 第83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1) 小壮的哭声,立即引来了还在马路上闲聊的沈秋月三人的注意。 秋月一看,小壮放学了连书包都没放,便跑了出来,后面紧跟而来的是气势汹汹的贾金桃。 她猜想是不是贾金桃又对小壮发脾气了,便赶紧跑过去,准备调和一下。 以往贾金桃对小壮稍有不顺就会非打即骂,秋月只要在家,小壮都会来找自己。 而贾金桃也乐得清闲,只要小壮不去烦她,她就任由秋月给她哄好了再送小壮回来。 可这次,小壮刚委屈地扑到沈秋月怀里,贾金桃便不由分说把小壮拽了出来。 一边拽一边提着他耳朵,咬牙切齿地骂道: “老娘跟你说的话,你还听不进去了,非要往一个外人家里跑是吧,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金桃婶,小朋友,不至于这么严厉。” 沈秋月并不畏惧贾金桃,反正她不喜欢自己也不是今天的事,所以她毫无顾忌直接上前,就要把小壮往自己这边拉。 “沈秋月,你住山村里,不是住海边,管这么宽干什么?自己的事都管不好。” 贾金桃条件反射式地就开始把战火转移到了沈秋月身上。 “我只是觉得小壮可怜,在学校呆了一天,回来感受不到一点温暖,你这样只会把你和他的关系越搞越僵的。” 沈秋月以往会顾及着贾金桃,尽可能不在小壮面前说贾金桃的不是。 但今天看到这种情形,她是真的一句都忍不了。 “好哇,沈秋月,你这是挑拨离间啊!你是怕我们母子关系好了,让你羡慕,故意当着小壮的面说这些风凉话是吧。 我就说小壮怎么跟我不亲,原来就是你经常私下教坏他的。” 贾金桃把手都指到了沈秋月的鼻子上,说到激动处,她扬起手,就准备一巴掌呼过来。 不料手刚举起,却在半空中被一旁高大的周野一把拽住了手腕。 “哟,这是刚把胡天赐甩了,又找了个新男朋友啊!” 贾金桃瞥了一眼脸生的周野,朝他阴阳怪气道: “你可小心着点,这女孩子,好看的皮囊下可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金桃婶,你够了啊!不要以为外面的人不知道你的德性,村里的人也不知道吗?你自己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去,舔着个脸说谁呢。” 春燕在一旁一直看着眼前的争执,听到贾金桃越说越恶劣,她也忍不了,破天荒地第一次怼人。 贾金桃一敌三,招架不住,正气得想破口大骂。 周野丢开她的手腕,直接把小壮紧紧拉着秋月衣服的手掰扯掉,把他推到贾金桃身边: “要管你家儿子,别占公家地,这叫影响公共秩序。” 周野的盛气凌人和气场,让贾金桃抖着手气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沈秋月看小眼睛哭成核桃仁一般的小壮于心不忍,还想上前去抱一下,被周野一把拦住: “各人扫好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对于这种尖酸刻薄的人,你没必要这样心善。” “秋月姐姐,我要找我爸爸,呜呜,我爸爸不要我了,我要找我爸爸……” 小壮眼看自己要被贾金桃拖回去,他一边拼命想挣脱贾金桃的手,一面向沈秋月哭诉求助。 而他的话让贾金桃慌了,也让沈秋月顿时回过了神: “小壮,你爸爸没在家吗?” 她这才想起,刚刚自己去喊了贾金桃家两次门,一次是比较尴尬地开门,另一次是门都没喊开。 而牛英英不久前也去敲了一次门,依然没人应。 秋月纳闷了,刚刚自己一直在这里,如果她们出去了,明明没看贾金桃进屋,她是怎么回去的。 难道一直在家里?那李大壮应该也在家啊,还能去哪? “我爸爸去很远的地方了,他不要我了。” 小壮哭得那个伤心,把沈秋月的心都软化了。 可是贾金桃根本不领情,见小壮还在作死地和自己对抗,嘴巴也不停在叭叭,她恼羞成怒,伸出手啪啪就是两巴掌,小壮白净的脸上顿时红了一大片。 沈秋月不顾反对,又想冲过去护住小壮,又被周野一手拽住。 他叹了口气道:“你这样,只会让这小孩挨更多的打!” 秋月听闻,觉得有道理。 她握紧拳头,义愤填膺却无处发泄,只得恨恨地收回了脚,心情烦闷地偏过头,不再看那鬼哭狼嚎互相撕扯的娘俩。 沈秋月其实觉得小壮挺可怜的。虽然贾金桃是实打实自己亲手带儿子,但她生性爱玩,也没有耐性,对小壮的照顾,根本就是敷衍了事。 秋月对小壮一直呵护有加,除了小壮对她的依赖,更多的也是秋月自己在家庭里的感同身受,让她不自觉地就想去靠近小壮保护小小的他。 看着小壮被拖进了屋子里后门又被锁上了,秋月叹气之余又无可奈何。 “看她今天这样式,心情也不佳,不知道等会还会不会去我们约定的地方。” 秋月自言自语有些惆怅。 “你和谁约定?” 春燕也是看马戏似的,回过神,问道。 “贾金桃说今天晚上8点,约我去林中小道那里跟我谈点事。” “你跟她有什么好谈的?而且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面刚刚在这里说的。你别去,这个女人,我看她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你没听她刚刚讲的那些刻薄的话么?” 春燕一听是贾金桃跟她约好的,顿时炸开了锅,直接替她否决了。 秋月见春燕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用手肘捅了捅春燕的腰,笑嘻嘻小声道: “春燕,我咋感觉你这次回来脾气都硬实了,是不是林子建给了你实打实的底气了呀!嘿嘿,刚刚我还准备说,他还挺有眼力劲,知道主动送你回家了。” 春燕看了看一旁的周野,赶紧一把捂住沈秋月的嘴,把她拽到一边,小声警告道: “你别胡说八道,还怕别人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呀!” 而后,她又松开了手,拔高了音量道: “我告诉你,你别拿别的事打岔,今天晚上你哪里也不能去,知道吧!第一人不是什么好人,第二,那地也不是什么好地,小道那里,到8点人影都没一个,怪阴森的。” 秋月听了,笑着眨眨眼,轻轻摇晃着春燕的胳膊道:“行,我知道了。” 春燕不知道最近村里发生的事,也不知道这些事已经让秋月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现在好不容易有单独和贾金桃独处深入聊天的机会,不管她是什么态度,秋月都决定去试试。 第83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2) 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了,秋月着急去赴约,而且王翠兰那个脾性,也不会待见自己的朋友,她不得不主动提出送春燕和周野回去。 “我不需要你送,你把周野送到村口去吧,他对这里也不熟。” 春燕说完,便挥手先行离开了。 “那,你住哪里?” 秋月犯难了,如果是以往,她可以送周野去胡天赐那里将就一晚,但现在包括以后,都不可能再做这个选项了。 周野像看出了她的为难,呵呵一笑,伸出手拍了拍秋月的发顶,一脸轻松道: “我来之前已经在镇上开了个房,今晚先在那里住,明天等你一块去学校。” 秋月这才后知后觉想起,镇上确实有旅店可以暂住,自己根本没在外面住过,想都没想起那一茬。 她放下心来,紧赶慢赶送周野朝村外走去。 一直躲在窗帘后面观看外面情况的贾金桃,终于松了口气: “这死丫头,居然在门口闲聊了一下午,我跟她是不犯冲啊,每次碰上她准没好事。” 小壮在她的威逼利诱加哄骗下,终于妥协了,没有再哭闹。 贾金桃为了晚上搬运李大壮尸体时小壮不碍事,她只得第一次抱着小壮在怀里哄着睡着了。 看着他睡着了还在低低啜泣的样子,贾金桃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胡润才在柴房里待到天完全黑下来,小壮进入了梦乡,这才钻了出来。 而同样在等时间的沈秋月把周野送走后,眼看7点40多一到,匆匆把碗洗了后,便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向林中小道摸去。 临出发前,她看了一眼贾金桃家没有灯,她估摸着贾金桃可能已经提前去了那里,便赶紧加快脚下的步伐。 深秋已至,晚上的风吹到身上,都感觉凉到了心窝。 沈秋月裹紧衣服,只顾着匆匆向前赶路,根本没注意拐弯处站在那里暗中观察她行动的牛英英。 见她真的按时出发了,牛英英心里一阵欣喜。 她赶紧拨通早就蹲守在小道旁的毛仔的电话,吩咐道: “她现在过来了,我钱可是给了的,你给我好好修理修理她。” 给毛仔打完电话,她再次拨了胡润才的号码,这已经是今天第无数次给他打电话了。 他不光一直没接,中途还挂了几次。 “到底上哪儿去了!一整天不见人影!还敢挂我电话!!今天要是又敢彻夜不归,明天我就去村委会拿大喇叭吆喝去,指定给你大闹一场!” 牛英英心里窝着无名火气,恨得牙痒痒,她都想好了对策要修理胡润才一番。 不然这男人野起来,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 那边收到了牛英英提醒的毛仔正躺在一棵树的树杈上,悠闲地抽着烟等待着猎物到来。 他打听清楚了,这个沈秋月,就是这次获得村花和花魁的那个女的,也是自家表妹丁芳玲的同学。 她不光人长得漂亮水灵,而且听说还没谈过男朋友。 这样一朵高岭之花,开在响水坳这么个破落的小村子里,简直是埋没了。 要不是这次去胡汉三家闹事中途遇见,毛仔心想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认识这么娇美的姑娘。 沈秋月走近小道的时候感觉后面有个人影晃了一下。 她警惕地回过头去看,又什么都没有,只有大片暗黑色的青山和绿树,还有静寂中哗哗流淌的水声。 秋月感觉阵阵凉意和寒意从郁郁葱葱的丛林里冒了出来,每走一步,树林里都有夜鸟惊飞腾空的声音。 再往前,就到了邻村的那个山坳边界了,那里漆黑黑的一片,连路都看不清。 第84章在劫难逃 联想到春燕说的那些话,她突然感觉有了点害怕起来。 一路紧赶慢赶,大约在鹅卵石小道走了十来分钟左右,终于走到了尽头,未修葺完工的凉亭出现在那里。 隐隐约约看见里面坐着个人,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样子,远远的只看得见一个黑影。 秋月心里踏实了一点,她边看着脚下的路缓步朝前,边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照向那个人的位置。 “金桃婶?” 秋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对方没有应答,只是动了一下,转过了身。 秋月停下脚步,有点不太敢上前。 “金桃婶,是你么?” 秋月壮着胆子,又喊了一声。 对方像是故意让秋月感觉恐惧,依然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朝秋月招了招。 隔着几米的距离,加上有凉亭的护栏挡住了,秋月无法断定眼前故弄玄虚的人到底是不是贾金桃。 她有股不好的预感致使不敢往前了,而本能的直觉迫使她往后退去。 她一面死死盯着亭子里的人,一面往来时的方向倒退,准备随时转身就跑。 可还没退出四五步,身后却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紧接着耳边便传来毛仔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她不会有胆量往前的吧,你赌输了,上天注定这小妞今晚是小爷我的!” 秋月高度紧张的神经,在触碰到毛仔的那一刻,顿时惊吓过度,高声惊叫起来,手电筒也在混乱中,被摔掉到了地上。 毛仔用白炽应急灯照着自己的下巴,一下跳到栽倒在地的沈秋月跟前。 逆光而上,在幽暗的夜色里,他那长长的黄发掩盖着的整张脸,恐怖又阴森。 秋月惊魂未定双手撑地往后倒退,一边抬起脚,照着毛仔胸膛就踢了过去。 没想到毛仔快她一步,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直接一拽,秋月被迫人仰马翻,躺倒到了地上。 毛仔把应急灯往旁边一丢,对着亭子里坐着的人道: “滚去把风去!小爷我今晚要开荤了。” 说完,他径直跨坐到胡踢乱抓的沈秋月身上,一把就掐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无法动弹。 “放开我,放开我!” 沈秋月心生恐惧,因为极度害怕而导致浑身颤抖,她心里一片兵荒马乱,后知后觉地这才意识道这一次估计在劫难逃。 她想过无数次贾金桃对自己颐指气使恶语相向的样子,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找人来玷污自己。 “放开你,那可不行,有人出钱买你清白,我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借着草丛里应急灯扩射开的灯光,毛仔逼近沈秋月的脸庞,仔细轻抚观摩起来,哈喇子都快流到了她脸上。 “她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求求你放了我!” 沈秋月被卡着下颌,说话都很费劲,她死死地挡住毛仔的靠近,一边说着条件,希望能唤起眼前这个不良青年的最后一丝良知。 “我也不那么缺钱,我缺的是……” 毛仔一只手开始不老实地往沈秋月其他地方游走,在她耳边哈着热气:“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 说完,不顾沈秋月奋力地反抗,他直接锁住她的双手,翻身而起,想用强攻的方式让地上的女人老实。 可还没摆开架势,身后传来棍子拖在地上摩擦地面的声响,毛仔不耐烦地偏过头: “滚去放风去,要是有人来了,咱俩都得完蛋。” “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来。” 声音清冷而淡定,沈秋月听着有点熟悉。 毛仔正纳闷他那兄弟怎么开始摆起了谱,准备回头之际,迎面突然横飞一棍子。 顿时,他在白天被胡天赐打松动的牙齿,瞬间脱离了牙槽,从嘴里飞了出去,人也随之倒地。 “卧槽,你他妈是谁!”他摔到一边,张开血盆大口冲着背后甩黑棍的人吼道。 沈秋月像受惊的兔子,挣脱掉了毛仔的束缚,赶紧连滚带爬,躲到了出手相救她的人身后。 男人身侧的手一把紧紧握住了沈秋月还在颤抖的手,偏过头对她说了句:“别怕!” 沈秋月惊恐地抬起眼睛,借着已经被踢飞到很远的应急灯微颤颤的灯光,才看出了来人的轮廓。 居然是不久前被自己送到了村口的周野。 她就想着声音怎么那么熟悉!但她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 “周野!”她欣喜地叫出声来。 “毛哥,要不要这么激烈啊!” 给毛仔放风的小弟站得远远的,听到了这边的响动,一边戏谑地笑,一边打趣。 “给我干死他们!” 毛仔疼得满地找牙,含糊不清地嚷嚷道,一边支棱着起身。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毛仔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匕首,直直朝周野刺了过来。 沈秋月反应及时,拽着周野撒腿就跑。 路过放风的小弟时,黑漆漆的看不清人脸,他以为毛仔在追沈秋月,他顿时吹着口哨、兴奋不已打着手机微弱的光想看精彩表演。 “毛哥,你要加油啊!都跑不赢一个女人啦!” 刚对着那飞奔而去的两个身影喊完,迎面而来是毛仔补过来劈头盖脸的一巴掌。 “你是认贼做哥啊!” 小弟被打蒙了,他摸着火辣辣的脸,小声嘟囔道:“黑咕隆咚的,真的没看清!” “还不赶紧地——去——追!”毛仔气的直跺脚,这是带了一个什么猪队友,自己刚刚被捅死在那里,估计他都没反应。 那边的秋月和周野,一口气跑开了两里地,终于跑到了大马路牙子上,这才敢停了下来,两人弯着腰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谢谢你,周野!” 沈秋月第一句话憋住气,认真而恳切地朝他说道。 “其实下午就想跟你说要你别来的,后面一想,让你见识一下人性的复杂,也是可以的。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 不远处,由远及近传来了警笛声。 沈秋月愣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因为你这事来的呢?。”周野哑然失笑道。 “你报的警吗?”秋月懵逼了。 “我不报警,也怕被混混打死啊!” 联想刚刚他跑得比兔子还快,秋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周野并不是不害怕,只是他为了救自己,在铤而走险而已。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直达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沈秋月感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被爱和呵护。 虽然刚从惊吓中逃出来,但很快在周野的逗笑和温柔安抚下驱散了阴影。 警笛声响起,传遍整个小山坳,隐约传到了荒山坡正在挖坑埋尸的贾金桃和胡润才耳朵里。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胡润才在铲土的铁锹都握不稳了,差点当场吓晕过去。 第85章大义灭亲 “我们来的时候,没人注意,你先稳住!” 把李大壮尸体打好包,和胡润才合力用小推车趁着夜色拖到了这荒郊野岭后,贾金桃反倒释然没那么害怕了。 看到胡润才心惊胆颤的样子,她虽然内心慌得一批,但还是强行镇定,走到山坡顶朝远处的大路上观察警车的动态。 “车子往林中小道那边去了……” 贾金桃一边张望,一边跟地上已经瘫坐的胡润才说道。 “是吗?” 胡润才迟疑着,也站过去眺望了几眼,确认是往那边去了,他才深呼吸了几口气,双掌朝下,运了一下丹田之气压压惊。 “看你这怂样吧,刚刚那股子激情去哪呢?”贾金桃故意刺激胡润才。 “做的总归是亏心事,能没压力么!而且我家那婆娘,不知道有没有在村里翻天覆地找我。” 胡润才也不狡辩了,心事重重道。 现在这么晚了还没回去,他担心牛英英会到处造势声讨自己,万一被揪出来盘问藏不住,那杀李大壮这事很难掩盖。 “你今晚的任务,就是把李大壮处理好,不要让别人发现端倪。 牛英英那种小喽喽,我给你处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受不了她的管制,我还可以让她闭上嘴巴无暇顾及你。” 贾金桃连哄带骗地搂住胡润才的脖子。 她觉得现在只要把李大壮尸体掩埋好,那以后的日子就可以高枕无忧。 而胡润才是帮凶,目前也是她不可多得的得力干将,她自然要把他照顾得服服帖帖,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 “你准备怎么办?” 胡润才很吃贾金桃这一套时不时给点甜枣的方式。 他手搁在那胸前波涛汹涌的柔软上,任意揉捏着,顿时恐惧和担忧都消散了不少,浑身又干劲十足。 “既然警车都到了,说明玷污沈秋月的计划曝光了呀!那幕后指使的人,是不是也要缉拿归案呀!” 贾金桃说着自己的打算: “不如,你趁她还没朝你发难,来个大义灭亲!如何?” “你的意思,将她借这个事由送进去?” 胡润才的手顿时停住,迟疑了起来。 “牛英英虽然不好,但她毕竟是我三个孩子的妈,这个家,真要离了她,估计得散。” 胡润才因为孩子内心倒还有一丝牵挂和人性,他掏出一根烟准备点火一把被贾金桃拍掉在地。 “你想死啊!在现场留证据。你不想治她让她住嘴,那你就等着让她来治你吧。 如果她像以前一样,闹得人尽皆知,人家顺藤摸瓜查到你今天干的事,你就完蛋了。” 贾金桃生气胡润才的犹豫不决和对牛英英那个蠢货的维护,气不打一处来的她发完脾气,就扭头坐到了一边。 胡润才也为难了,眼下他觉得他已经是骑虎难下。 来不及想太多,他只得重新操起铁锹,一锹一锹往放进了坑里的李大壮身上填土。 牛英英那边,正如贾金桃猜测所料,听到警笛声后果然也坐不住了。 警车呜咽鸣笛了一大圈,最后那个一闪一闪的灯光停在了沈秋月家门口。 就在远处高坡上的贾金桃心都提到嗓子眼之时,牛英英也睡眼惺忪的前往沈秋月家看热闹。 “警察同志,辛苦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故意明知故问,一边朝院子里里探头探脑地问道。 秋月家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便衣在把守着,不让前来围观的人进去。 站在门口便能断断续续地听到王翠兰在里屋嚎啕的声音: “造造造孽啊,生生生了个只会惹事的畜生,深深更半夜不守在家里,非要出出出去鬼混。” “我我死了了算了啊,还还还有有什么脸面活活在这个世上。” “老老老天爷呀,你救救我吧。” ……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出警领头的帽子叔叔刘队,用雄浑有力的声音,压下里头王翠兰深一声浅一声的干嚎,朝前来看热闹的人群说道: “小道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案件正在调查。作为乡邻,在案件没有告破之前,不要相信谣言,也不要随意去散布谣言,现在也挺晚了,大家都散了吧。” “同志,那人抓到了没有啊?”牛英英主要是来看这个的,如果毛仔抓住了,那自己就危险了。 “什么人?”刘队警觉地看向牛英英,故意问道。 “不是说发生了强j案么,那个主犯抓到了没有?”牛英英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大姐,我们都还刚到现场,你是怎么知道发生了强j案的?莫非,你在现场?” 刘队的一句话,让牛英英顿时瞠目结舌。 对啊,怎么不打自招了呢?都怪自己这张破嘴,多什么话呀。 “不不不是,我也是刚到,刚刚不是在来的路人,很多人都在议论嘛。我就信以为真了。” 牛英英这次学聪明了,她赶紧给自己辩护道。 “主犯还没抓到,还是那句话,不信谣,不传谣,不要给人家姑娘名声造成负面影响。” 刘队倒也没有怀疑牛英英说的话,他扬起手里的文件夹,再三交代现场的人道。 “是是是,同志说得对。趁着你们在这里我也要报个案,我家老头子失踪一天一夜了,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着,不知道行踪,我还需要你们帮助我去找一下人。” 牛英英本想等到明天再去找胡润才算账的。但眼下,她觉得如果把这件事拉出来做个障眼花,说不定还能把这潭水搅浑。 原本修理沈秋月也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搞到现在,她却成了一个人在应付。万一警察要是查到自己头上,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着。 “24小时之后还没回来,你去派出所再报个案,我们现在主要是调查这次的恶性事件。” 刘队很客气地给她讲明了立场。 随后跨过秋月家拉起的警戒线,便转身进了屋子。 秋月坐在里屋板凳上一言不发,两只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开水放在唇边时不时吹一吹热气。 王翠兰瘫坐在地上,一边嚎啕,一边死命地跟着自己的节奏拍着地面。 周野站在堂屋高高的木头门槛处,背靠着门,一条腿踩在门槛上,手很随意地插在休闲裤里。 他一直观察着秋月的状态,见她倒是情绪没有太多的波动,也才稍微放下了心。 “你是沈秋月什么人?” 刘队进来便看到了周野,他走上前,准备先跟他聊聊事发经过。 “我叫周野,是她同学,是我报的警。今天下午过来这里玩了一下,回去的时候,因为听沈秋月在闲聊时说起她晚上要去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见个人,所以我就多留了个心眼。” 周野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嗯,小伙子有眼力劲,今天要不是你,估计就会是一场悲剧结局。幸好你那不经意的一个心眼。” 做完周野的笔录,刘队走进了里屋。 看着地上松着鸡窝头,一身全是灰尘,在地上打滚骂人的王翠兰,他客气地说道: “大姐,你家孩子是受害者,你这样呼天抢地的,还把所有责任都往她身上推,你让外面那些不清楚事情经过的人怎么去传你家孩子?” 王翠兰停下了哭声,满脸埋怨地对刘队道:“警警警察同志,我我家这个扫扫扫把星,从从从来都没给我省过心。今今今天她要是不出去,就就就什么事都没有,你你你说我不怪她怪谁啊,我的天啊啊……”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接上了哭腔,继续干嚎上了。 “沈秋月,你现在方便不方便跟我聊聊,做个笔录?” 刘队担心沈秋月刚受到刺激,状态不佳,无法笔录,他询问着她的想法。 “可以,我们去侧屋吧。” 沈秋月似乎已经调整好了她的情绪,除了头发比较凌乱、身上的t恤被压在地上时后背弄了很多泥水,还有下摆处被撕破,似乎在她脸上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梦般的事故。 “我听周野说,你去小道是因为有人邀约?这个人是谁?” 第86章心生一计 “见我们对面的邻居,一个婶子,叫贾金桃。” “为什么选择在那里见面?” 刘队疑惑,既然两家隔这么近,这样舍近求远,还真是少见。 “我也不清楚。因为我有事想向她求证,然后她白天不愿意跟我沟通,后面托人传的口信让我去那里见面详谈。” 沈秋月不知道那个毛仔是不是贾金桃安排的。但是她总觉得这个事中间有某种联系,不然毛仔怎么会知道自己要去林中小道? 很明显这是提前预谋好的,因为毛仔说有人付钱给他买自己的清白。 只是现在毛仔逃跑了,无从确认这个指使的人到底是不是贾金桃,所以沈秋月也只能在心底猜测,不敢妄自下定论。 “口信?不是贾金桃自己亲口跟你说的么?” 刘队眉头微皱,感觉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不是,是我们村上的另一个婶子,叫牛英英,她和贾金桃关系好像还不错。” 沈秋月压根都没往牛英英身上想,她只觉得,牛英英就是一个跑腿的,如果真有提前安排,贾金桃的嫌疑最大。 “你跟贾金桃还有牛英英,是否有过过节?”刘队很敏锐地察觉到这中间的事肯定有牵连,他一一盘问道。 “过节?我和她们其实打交道都打得不多,生活中是不存在什么过节的,如果真要说她们跟我的矛盾,英子婶跟我应该没有什么,金桃婶的话……” 沈秋月突然想起,自己撞见贾金桃和胡汉三的事,还有贾金桃偷自己玉米让她赔了钱的事,这两件事,能跟民警说吗? 她心里有些犯难了。 万一今天的事,不是贾金桃设计的,只是无意刚好碰上,那自己把她的这些事公布出去,她以后脸面可如何挽回。 而且大壮叔已经成了残疾,再给他致命伤害,会不会让他受不了打击。 毕竟,他可是为了贾金桃能豁出去命的人啊。 见沈秋月陷入了沉思,半天没有回应,刘队猜出了一二,他鼓励沈秋月道: “你现在是保护自己,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提前报备,给你私密处理就可以了。” “叔叔,我能不说这个过节吗?我和她确实有过节,只是这件事会牵扯一些无辜的人进来,所以我不想在这里提及。” 想到胡天赐家现在也是乱成一团,秋月觉得,这个时候,更不能再从自己这里生出什么消息给他们家添乱了。 胡汉三的事,她并不想作为把柄或者槽点去落井下石。 刘队略一思忖,只得点了点头: “行,后面如果你想起什么,或者还想补充什么,随时找我们。” 后面再问了一些细节问题后,刘队便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又回过头道: “你身上被撕扯烂的衣物,现在去换下来,我们一并带走吧。因为主犯劳毛仔还没抓到,这个是可以作为证据先收集着。” 秋月点了点头,照做了。 一旁的王翠兰闹也闹够了,喊也喊足了,眼见警察准备离开,她噌地一下站起身来,跑到刘队前面,背过秋月把警察拉到一边,小声地问道: “这这这这个事,能能能不能抓到那个犯事的后拿拿到一笔钱啊?你你你看他都把我女儿这样了……” 刘队顿时诧异地看向王翠兰,思忖了几秒后回复道: “一般会有少许精神赔偿,但一般也要遵循受害者的意愿,看是要加重刑罚,还是私了收钱处理。 你现在应该庆幸,你女儿没有被造成实质性伤害,不然再多的钱给你,你能花得心安理得么?” 在王翠兰还在仔细琢磨这几句话的意思时,刘队带着一行三人,已经走出了院子。 从知道这事开始到整个调查过程结束,周野全程见证了王翠兰的所有言行举止。 他在一旁震惊之余,也从心底里开始心疼沈秋月。 他无法想象,这样乐观开朗善良的女孩子,居然是在这样一个家庭中长大的。 因为时间比较晚了,大家见封锁线被拉上,也进去看不了什么情况,便三三两两的回家去了。 刘队根据笔录信息,决定去对门的贾金桃家走访一下。 因为现在主犯在逃,现场也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是贾金桃指使,刘队当即决定先去探探贾金桃的口风。 走到她家院子,门窗紧锁,没有一丝光线。 “对门是一直不在家么?”刘队问一旁一直站在沈秋月家门口的便衣道。 “是的,从我们到这里开始,对面没看到有动静。” 刘队眉头紧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走进贾金桃家的院子,在大门上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声响。 “你们两个,守在这里,直到这里的人回来为止,再带回去做笔录。”刘队没有丝毫犹豫,便下达了通知。 哪知,刚刚已经趁乱从后院菜地走后门溜进了屋里的贾金桃全部听到了。 她心一慌,完了,如果一直有人把守,那岂不是家里包裹李大壮的床单那些都没时间处理。 既然是调查沈秋月的事,反正自己又没参与,不如先跟他们打个照面把冤大头牛英英先搬出来,至少能先转移走视线。 她心生一计,赶紧跑到卧室,摸到小壮后,对准他的屁股,用力掐了上去。 睡梦中的小壮哇地的一声大哭起来。 贾金桃故意自言自语哄着小壮道:“儿子,妈妈在呢,妈妈在呢,乖乖……” 里面的声响,顿时让刘队听见了,他偏了偏头,示意副手继续敲门。 贾金桃一边佯装着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问道:“谁啊!” “警察,刚刚村里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需要你协助我们做个调查。” “来啦来啦……” 又是几声哈欠声后,贾金桃不慌不忙地这才打开了灯,她下意识地回头扫了一眼屋子,确定没什么可疑之处,这才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警察大哥,这么晚,什么事啊?” 贾金桃知道警察不会无事生非,也不会没经过允许随意踏入房间,她故意拢了拢刚刚匆匆套上的轻薄睡衣,佯装是因为衣服曝光而有些拘谨似的。 “贾金桃吧!我们上次见过的,我是刘忠,今天晚上突发案件的负责人。”刘队从后面走上前,拿出证件简单自介绍道。 贾金桃怎么可能忘记,就是这个刘忠上次带人调查她私藏违禁药品的案子的。说到底,虽然上次没有查到实物,但多少也算在警局留了被人举报的案底。 “啊,刘队,记得记得。上次的事还真的得谢谢你秉公执法呢!” 贾金桃热情地套着近乎,说话间,把门也打开了,护着胸口衣服的手状是无意地伸过来,就要去握刘忠的手,而松松垮垮又薄如轻纱的衣服顿时把胸前浑圆的饱满大面积展露在几人面前。 刘忠立马别过脸去,严肃地低沉着声音道: “你先披一件衣服,我们就问几个问题,不会太久。” 贾金桃瞟了一眼自己的着装,故作恍然大悟地笑了笑: “噢,好的,好的,马上来。” 说完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贾金桃要的就是这效果,让他们觉得大晚上对一个女性做问询不合适,那他们肯定就会缩短进度时间,早点结束撤离。 她现在尤其担心有李大壮未来得及清理的物品,引起这群专业办案人员的注意。 接下来该如何应付?贾金桃眼珠子滴溜转,开始在这极短的时间里规划应对措施…… 第87章鳄鱼的眼泪 案发现场肯定是不能让他们进来的,贾金桃思来想去,最后把小壮房间门打开,邀请刘忠一行人进去进行笔录。 因为只有那间房干净没有李大壮的物品存在。 贾金桃表面虽然装得随意又热情,内心其实一直在忐忑不安,生怕问到一些自己没想到的问题。 “你和沈秋月约好今天在林中小道8点见面,为什么你没有去赴约?” 刘队一面询问,一面仔细观察着贾金桃的微表情。 只可惜,贾金桃知道会问这些问题,早就把情绪反复在心里过了好多遍。 她惊讶地捂嘴说道: “这是不是沈秋月跟你说的啊!我什么时候跟她约了见面啊!她肯定是栽赃。 她今天上午过来找了我,我当时在睡觉,所以就对她态度不是很好,根本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她居然说我约她在小道见面,简直信口雌黄! 不行我得找她对质去,什么人啊!” 说完,她就起身要往外走。 “我只是做我这边的调查,你如实陈述就好,事实如何,我们自会判断的。” 刘忠见贾金桃的表现看不出什么破绽,倒也没有揪着不放。 “牛英英跟你关系如何?” 刘队两根手指轻轻交替敲着桌面,突然问道。 “她?我和她关系不好也不坏吧,就一般的乡邻嘛,这件事跟她什么关系?” 贾金桃知道刘忠这是准备问到点上了,她故意摊了摊手,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道。 “是牛英英传话说,你邀请沈秋月去林中小道8点碰面的。 如果你没撒谎,那就是沈秋月在撒谎!如果沈秋月没撒谎,那就是牛英英在撒谎!” 刘队突然面色一沉,声音严厉。 贾金桃一拍桌子,顿时恼了: “她牛英英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我管不着,但是我能对天发誓,我没有要她传过什么话。 我刚刚都跟你说了,沈秋月白天找了我几次,我为什么不趁她找我的时间,直接跟她说?要牛英英传话呢?” 贾金桃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警察不直接找牛英英,而过来找自己。 原来是那个大蠢货把自己给扯进去了。 都怪那个胡润才,没有交代清楚,要她自己想方法把沈秋月骗过去。 现在好了,她居然是打着我的幌子让沈秋月前去赴约的。 贾金桃把牛英英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现在这事,还真让自己吃不到鱼,还沾了一身腥。 “刚刚你说沈秋月白天来找过你一次,现在又说找了你几次,那到底是一次还是几次?” 刘队的问题,让贾金桃不寒而栗,感觉像是完全偏离了沈秋月这件事,在一点点挖掘今天自己的行踪。 “这跟沈秋月的事有什么关系?今天人不舒服,所以白天睡了一觉,晕晕沉沉的,记不清了。” 贾金桃脸上的慌乱,让刘队看到了端倪,他总觉她像是在隐瞒什么事。 “肯定有关系,既然你说你没有让牛英英传口信,那你有没有给她打电话?你是一整天都在家,还是有外出?” 刘队看似无意无关的一些问题,一经盘根问到底,让贾金桃瞬间慌神了。 如果说自己在家,那谁能证明? 李大壮吗?还是说胡润才? 李大壮现在都被自己和胡润才埋到了荒山坡,指定是不能说在家啊!更不能把胡润才牵扯进来! 不然真的得拔出萝卜带出泥,一锅给端了。 那如果不在家,去哪里了,有谁能证明呢?根本没出去,又有谁能证明啊! 都怪那个蠢得死的牛英英,居然把自己搞得这么被动。 贾金桃后背一阵热一阵凉,坐在那里不停地挪着屁股,脑袋里飞速地想着对策。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刘队敲击着桌面,让贾金桃紧张的神经,繃成了一根像是随时都会断掉的弦。 “不是难回答,而是不想回答。” 贾金桃原本不想这个时间扯出李大壮,但是势在人为,如果再不编排出来故事,估计杀了李大壮这事今晚就得穿帮。 “说说看!” 刘队看出了贾金桃眼神里的躲闪,但他猜不透到底她在隐藏着什么。 “其实,今天我确实是不舒服。 我老公李大壮上次不是为了保护我嘛,然后自残了自己一条胳膊,后来从医院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他以前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哇,要他终日面对残疾的自己,所以他选择独自远走他乡了……” 贾金桃一边说,一边擦了擦眼角,还用余光,去探测周队的神色。 见他有点信服的样子,她渐渐进入了状态,继续演绎着苦情戏。 “这个,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把我儿子小壮喊起来对质问他,小孩子不像大人,会说谎,会编排。 而且,在事先,我也根本不知道你们会来找我,我也没时间跟他交代什么……” 贾金桃说到这里,倒是真的挤出了两滴鳄鱼的眼泪,话音刚落,她便又要起身推门去自己卧房喊小壮。 刘队一听,赶紧止住了贾金桃: “不用了,让孩子睡吧。今天我们就先问到这里,后面如果有需要你配合的,还请理解和合作。” 贾金桃暗暗松了口气,一块石头像是悬在半空终于落了地。 这一关总算过了。 她按捺住激动,连连点头,一边还不忘擦拭着眼角。 “对了,方便问一下,你和沈秋月,是有过什么过节?” 刘队走到门口,打开门的同时,状似无意地问道。 “啊,这……”,贾金桃支支吾吾起来:“一定要说吗?” 跟自己杀了李大壮这件事比起来,跟胡汉三偷欢那种事就是公布出去,也无所谓。 毕竟偷欢只是道德层面的问题,但如果能用这种道德问题掩盖掉法制层面的问题,那自己也肯定选择保大不保小。 “方便的话,就说一下。”刘队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打算刨根问到底…………………………………………………………………………………………………………………………… 第88章家要散了 看两个当事人都遮掩着什么,似乎这事,让她们结怨的渊源比较深。 “我就是看沈秋月家玉米不是长得挺好嘛,然后就偷摘了一些卖了钱,有一次刚好被她逮到了,所以自那时候起,她就对我怨恨上了吧。 今天的事如果不是牛英英想栽赃给我,那就是沈秋月因为玉米的事想报复我!” 贾金桃这种人精,自然看出来了刘忠没打算细细盘问了。 她也松了口气,于是避重就轻,把偷玉米的事给说了出来。 而对自己不利的因素是只字不提,还把脏水泼向了沈秋月和牛英英。 “原来,你还有这癖好!以后多注意点,我这都备着案的。” 刘队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警告。 贾金桃自然无条件地赶紧点点头回应: “是是,这事后来,我还赔钱了,也是深刻认识到自己错误才这么做的。” 这一句话,让刘忠不觉中警觉起来。不过,他没再说什么,抬脚朝警车走去。 “刘队,这么一看,这贾金桃确实没有必要害沈秋月啊!” 副手把做好的笔录合上,一边追上刘忠的步伐。 “何以见得?” “她没有理由啊,难道就为了偷玉米那小事,不值啊?” “偷玉米这事,可大可小。 我问你,如果你是贾金桃,在偷沈秋月的玉米时,被沈秋月逮住,怀恨在心的应该是你还是沈秋月?” 副手挠了挠脑袋道:“应该是沈秋月!好不容易丰收的玉米平白无故被你偷走,任谁都来火。” “所以,如果没有后面贾金桃说的赔偿一说,我差点就信了,沈秋月有用苦肉计报复栽赃的嫌疑!” 刘忠给副手分析自己当时的看法。 “哦,对!被逮了现场后,贾金桃可能因为没办法,于是选择了赔钱息事宁人!所以,这个时候,怀恨在心的人,就成了贾金桃了!!刘队,你说是不是?” 副手打了个响指,跟着刘忠分析的思路,瞬间就得出了结论。 “没错!贾金桃一开始只说沈秋月栽赃给她是因为她偷了人家玉米,可是只字不提自己赔钱的事。 既然都赔了钱,沈秋月还真没必要对她怨恨到用苦肉计栽赃了。 反观小偷,你觉得一个小偷被人抓了现场,还被要求赔钱了,她心理能舒坦么?所以,她完全有动机预谋报复沈秋月!” 副手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道:“难怪你刚刚听到她说赔钱的事时,还愣了一下。” 刘忠拍了拍副手的肩头: “反正贾金桃这个女人,不简单!我之前就接触过。我们先静观其变吧,但愿,她跟这事无关!” “接下来去牛英英家吗?”副手坐上驾驶室,回过头问刘忠。 “不去!在她们嘴里问不出什么,先把劳毛仔抓到归案再说。” 车子很快启动,飞驰在深夜寂静的乡村路上。 刘忠看着窗外的茫茫夜色,深觉这暗山深处,其实也波涛汹涌,看来以后自己也得花些时间在这一片的治安管理上了。 待警车呼啸着离开响水坳后,提心吊胆的牛英英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一面拍着胸脯,一面对偷偷摸摸摸黑溜回来、蹲着用搓衣板搓换下来的衣服的胡润才道: “你是不是应该交代一下,你这一整天,都干嘛去了?肩膀上搞这么大个伤口,你是出去赌钱输了,还是偷人被抓了?” 牛英英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胡润才一听,顿时身形顿住,半天愣在那里没有动静。 “难道,被我猜中了?” 牛英英一看胡润才那架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窝了一天的火瞬间窜到了头顶。 她上前一把薅住胡润才包着的伤口,想把他提溜起来。 没成想胡润才疼得嗷嗷乱叫,反手就就给了她一巴掌,把她打得侧翻在地。 牛英英立马撒泼打起了滚,哭叫声不绝于耳。 他们打斗争吵的声音把一直赋闲在家的大丫二丫给吸引了过来。 两人相视皱眉,只得跑过去扶牛英英。这已经是他们这个月第三次大动干戈闹事了,大丫二丫内心疲惫,都不想搭理他们。 “爸,妈,你们能不能消停一点啊?现在已经快半夜了,你们鬼哭狼嚎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这家还怎么过下去?” 大丫二丫为了参加村花选举活动,听了胡润才的话,在做成了熟手的筷子厂辞了工。 搞到最后,两人既没能选上村花,还因为小镇上供年轻人能做的活计本就寥寥无几,同时失了业。 一时之间,两个人只能愁眉苦脸耗,看着父母每天因为小事闹得鸡飞狗跳。 这让她们心里煎熬又难过。 而此时,比她们更烦闷的是她们的爸爸胡润才。 “我告诉你们,这家是真过不下去了!” 胡润才抓起木盆子,把盆子连同里面在浆洗的泥巴衣服,一齐掀了个顶朝天。 顿时房间里污水横流,木盆子从空中摔下,也瞬间四分五裂。 胡润才最烦的就是牛英英撒泼打滚,只要牛英英一开始尖叫,胡润才就感觉自己出现思迟钝,呼吸不畅,耳际有轰鸣感。 他一直说牛英英不学好,专门捡着坏的样子学,把王翠兰这一哭二闹三上吊,倒是学到了精髓。 他今天心情极度不舒服,自己失手杀了李大壮,即使没人发现,从此也背上了人命和良心债,这让他感觉呼吸都觉得沉重。 而牛英英那蠢得死的婆娘,不光不能替自己分忧,还找自己闹事,更加让他的沉闷升了级。 大丫见状,慌了神。 以往,牛英英闹事,胡润才都会能躲则躲,躲不了就像个木头桩子一样,任由她发泄完,再去默默收拾残局。 今天,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没有任何过度。 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 “爸,你今天怎么了?” 大丫朝二丫使了个眼神。二丫赶紧去厕所拿了个塑胶桶出来,把地上和着泥水的脏衣服捡进去,拿到了后院,又拿来拖布,吸地上满地散开的泥巴水。 牛英英也被吓了一跳,连嘴里都忘记哭喊了,张着嘴坐在小板凳上瞪着满脸愁容的胡润才。 “我们这个家要散了。” 胡润才一一屁股坐到旁边自己经常没事就闲躺着的摇椅上,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任由椅子带着自己忽高忽低的摇晃。 “爸,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个样子,好吓人!” 大丫走到胡润才身边,蹲下身,想要握住胡润才的手,却被他躲到了一边。 看着眼前懂事贴心的大丫和二丫还有房间里熟睡的满伢,胡润才心里那个悔恨啊! 他恨自己怎么就那么管控不了自己,居然会在冲动之下错失杀人! 经历了一天忽高忽低的心理折磨,还有一整个晚上挖坑填埋的尸体的疲惫,激情已经完全散尽后,回归到有妻有儿女的家,他才开始真正思考问题: 往后,这日子该如何过?李大壮的尸体会不会被发现?万一发现之后,自己该如何脱身,是不是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 “胡润才,你赶紧说话,我可以不找你闹,你赶紧说!” 牛英英用袖子揩了一把眼泪鼻涕,哑着声音说道。 看着胡润才一天就长出的胡子拉碴,和鸡窝似的头发,还有他一回来就在不断清洗的带着泥浆的衣物,牛英英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第89章半夜里的锯门声 “你妈这事,闹得太大了,可能会进局子。” 胡润才侧过脸,看着一脸关心他的大丫,眼角掉出一滴泪来。 他抬起手抚了抚一旁窝在自己手侧的大丫的头,哽咽着说道。 他还是没有勇气把自己的事说给她们听,他忍着心里的难熬,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妈的什么事?” 大丫二丫并不知道牛英英策划了伤害秋月的事,她们诧异地异口同声看向牛英英问道。 “你让她自己说吧!” 胡润才有气无力,不想多言。他现在需要更多的思考空间,思考李大壮尸体万一被发现,自己该如何应对的事。 “哎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刚警察进村来为的那事……其实,其实是我安排的……” 牛英英见胡润才一点不给自己留情面地在两个女儿面前说出来了,也觉得没必要再遮掩,她现在急需要多几个人给她想办法,如何逃脱调查。 现在是毛仔没有被抓到,如果抓到了,万一毛仔把自己供出来,那就完蛋了。 “妈,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啊!” 二丫震惊了,她不知所措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说道。 “小点声,还怕别人不知道是吧!”牛英英上前一把捂住二丫的嘴巴。 “如果不是沈秋月,说不定你们两个现在已经有一个当选成村花了。 而且你们还不知道,沈秋月用你三伯做威胁,搞走了我们8千块钱不说,还把荒山坡你爸以前和别人合伙开厂的那块荒地,逼着你三伯写出地皮证明,说那块地是她们家的。” 牛英英越说越气愤,最后一拍桌子,冲大丫二丫问道: “你们就评评理,这样的杂种,该不该惩罚惩罚!” “爸,这些事都是真的吗?” 大丫目瞪口呆,她不敢相信,平时看起来乖巧文静的沈秋月,居然能有这个心计,借着势头,欺负上了自家的爸妈。 听着牛英英一口一个荒地、荒山坡,胡润才感觉头皮发麻,心里膈应得难受还不能说。 “嗯,大概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他打着马虎眼,随口搪塞道。 “太不是人了,简直是个没良心的畜生,她这是觉得我们性子软,好欺负吧!妈,你做得对,我支持你~” 大丫经过牛英英一番声情并茂、添油加醋的解说,已经完全信服。 她第一个站到了牛英英的身边支持她。 “可是,三伯为什么要帮她来坑我们呢?” 二丫有些不能理解。 她也很激愤沈秋月欺负自己家,但她觉得这事如果三伯不插手,她沈秋月一个人根本也翻不出浪来。 “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呗,还能有什么?今天她能被小混混搞,说不定也能去搞其他人呢。 你没听珍珠伯母以前说过吗?胡天赐一个大学生,都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了。三伯说不定就是看上她想要她做儿媳妇的!” 大丫经过牛英英的洗脑,已经让嫉妒充斥了满心满脑,现在她在自己的一番前后猜测中,似乎都已经断定了这些她根本就未经证实的事就是事实。 “妈,以后还是不要这样铤而走险了,如果有不公平的,你们可以去闹,像今天请小混混报复的做法,太冒险了。 今天幸好是没有发生实质伤害,如果真发生了什么,这要是查到你的头上,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二丫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提醒牛英英道。 “你少在这里说教,这个沈秋月,就只配这种方式伺候。妈,你别担心,有事,我给你扛着。” 大丫斗志满满地拍着自己的胸脯,俨然已经把沈秋月当作了仇敌。 牛英英顿感欣慰,也终于听到了安慰自己和给自己支持的言论,她满意地点着头道:“还是我大丫懂事,有你这句话,妈都觉得不担心了。” “担心什么,法律是用来讲道理的,进了局子,陈述事实,看谁还敢说多话。” 听着自己姐姐这蛮横不讲理的言论,二丫无言以对,只得摇了摇头,闭了嘴。 几人把这事说开后,纷纷相互地打了下气,便各自回房去睡了。 可能有了大丫的鼓励,牛英英心放宽后,倒床就睡着了,不多久,还打起了呼噜。 那犹如急风吹过巷子里,呼呼啦啦呼啸而至的声音,吵得本就心神不宁的胡润才更是无法入睡。 他一动不动仰躺着,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脑袋里麻木得生疼。 而跟他一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的,还有贾金桃。 送走刘忠后,她看似落落大方地关上了门。可关门的一刹那,她就开始环顾房间的四周,总担心有什么人躲在暗处。 直到把所有衣柜、包括抽屉都翻开看了个遍,又把门拧了一遍锁,这才开着灯坐上了床。 白天,李大壮就惨死在她睡觉的这个房间的门口,夜深人静下来,那种阴森可怖的瘆人感,又袭上了她心头。 她坐在被窝里,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像站岗的哨兵一般,眼睛一刻也不敢闭上。 就这样干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眼皮子都撑不住,打起了瞌睡,头左摇右歪一倒,顿时吓了个激灵,差点摔到床下,她赶紧保持警惕坐端正。 刚清醒点点,屋后似乎传来了声响。 再一细听,确实是有声音,而且离得很近,好像不是后院,是李大壮一直睡觉的后屋房间里传出的声音。 贾金桃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她平时无惧无怕,一个人半夜独闯出去打野炮是常有的事,可现在她却草木皆兵了! 她安慰自己只是错觉,只是自己幻听。一边做着心理暗示,耳朵却不自觉地在侧耳倾听那动静。 没想到,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那原本细微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小锯子,在咯吱咯吱锯门框,又像是在锯门栓。 贾金桃彻底繃不住了,她感觉自己快吓出心脏病了。 是谁又来摸后院门栓了吗? 贾金桃小心翼翼走下床,挨到门旁边隔着门,冲着后院喊了一声:“是谁?不要装神弄鬼吓我!” 声音戛然而止!贾金桃一惊,还真是有人在后面??? 第90章一双冰冷的手探进被窝里 声音越来越剧烈,分明是有人在屋后,而不是幻听! 到底是谁? 胡润才?还是胡汉三? 但是他们俩知道那个门栓可以伸长手就够得着,根本不需要开这么久就能进来。 难道是李大壮回来了? 贾金桃吓得脸色苍白,一直笼罩在心头的恐惧与时俱增。她贴着门,倾听着后面的响动,再细听又恢复了静寂的一片,似乎刚刚是她的错觉。 由于长时间处于神经紧张的状态,贾金桃感觉两眼昏花,她眼睛扫过李大壮白天脑袋磕到的墙壁上,上面隐约还有个血印子。 “李大壮,你是自己撞死的,不是我杀的你,如果一定要找凶手,你也应该去找胡润才。求你行行好,不要来纠缠我……” 贾金桃双手合十,突然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对着墙壁上李大壮残存的那抹血迹做起了祈祷。 似乎这样做,能缓解贾金桃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她一边默念一边祈祷。 也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她眼角余光扫到旁边被子拱了起来。 她慌忙抬眼扫过去,跟正处于懵圈状态,正瞪着自己的小壮四目相对。 “啊啊啊~~”,高声尖叫后,她像看到鬼似的吓得弹开了好远。 “妈妈,你怎么了?” 根本还没搞清楚状态,被贾金桃弄出的声响吵醒的小壮使劲揉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顶着黑眼圈惊慌跳开的贾金桃问道。 听着小壮稚气的声音,贾金桃才恢复了点神智,像是心回到了肚子里,也像是突然找到了安全感。 她赶紧跑过来,跳到床上,把睡眼朦胧的小壮一把搂到怀里,轻抚着他小小的脑袋,用从来都没有过的妈妈的温柔轻声说道: “小壮乖乖,妈妈做了个噩梦,被吓醒来了,小壮陪陪妈妈好吗?” 小壮抬起头,乖巧地点点头。 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妈妈,对自己温柔、有耐心而且愿意陪伴着自己。 “妈妈,刚刚我做梦的时候,梦见有人要杀爸爸,还说他会被撞死,妈妈,你说美梦才能成真,噩梦肯定不会成真对吧!” 小壮睡得迷迷糊糊,根本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抬着小小的脑袋,希望贾金桃能告诉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对,噩梦不会成真的。但是里面的话,也不要再说。小心会伤害到爸爸。” 小壮赶紧捂住嘴,使劲点点头:“嗯不说,不说!” 贾金桃害怕到根本都忘记了小壮的存在。现在小壮醒来了,她的心才踏实一点,屋后咯吱咯吱的声响,也没有再响起。 抱着小壮,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贾金桃才沉沉睡去,然而就在贾金桃刚刚睡着之际,一双冰冷的手探进了她的被窝…… ……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胡汉三一家子,天刚蒙蒙亮,他们家的大院里,响起一阵排山倒海的鞭炮声划破天际。 震耳欲聋之势,让响水坳甚至周边的小村庄,都被强制唤醒在一片热闹的氛围里。 众人动作迅速的套上鞋子,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已经冲出去看热闹了。 昨天晚上小道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到半夜还有动静,今天一大早是胡汉三家又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奔走相告,相互簇拥,朝胡汉三家跑去。 还没到院子里,一阵敲锣打鼓声紧接着鞭炮声后从村口传了进来。 众人一看,居然是昨天来胡汉三家闹事的丁石保领着一行人声势浩荡地来了。 排头的是丁石保丁芳玲父女俩,丁芳玲今天特意穿了红色长裙,化着淡妆,手捧着一束塑料花,娇羞得如同新绽开的玫瑰。 而他们俩身后跟着十个挑着箩筐的壮汉,箩筐上面贴着倒立的红色的喜字,每个箩筐都是满满当当的见面礼。 有成箱的糖果,有大红的床上用品,有完整的猪头、羊身……品类齐全繁多,全部都是按响水坳男方去女方提亲时的高规格来安排的。 “哎哟,这亲事是成了啊!之前看他们还剑拔弩张的,还以为谈崩了呢!” 大家看到这浩浩荡荡的气势,顿时发出惊叹。 “是啊是啊,不过,这丁石保怎么是反着来的,这不是应该村长准备这些,去他们家提亲吗?” “是啊,村长家里就天赐一个孩儿,不可能让他做上门女婿吧!” …… 就在众人纷纷感叹阵仗之时,胡汉三顶着他板正的头型,挺直了腰杆,走了出来。 “各位乡邻,谢谢你们的到来啊! 首先,请允许我先跟大家报个备。 今天是小儿胡天赐和丁家的女儿丁芳玲订亲的日子,之所以这么仓促呢,是因为孩子们还在上学,所以订亲只是走个仪式过场,希望得到大家的见证。” 胡汉三虽然头型利索,穿着也还算得体,嘴里说着开心的话题,嘴角却看不到一线笑意。 加上他铁青紧绷的脸上那大大的眼袋,让人都不免怀疑他是不是并不看好这门亲事。 “村长,那今天是开仓宴客吗?” 人群里有些好事的,嘻笑着开始怂恿着胡汉三宴客。 “宴客,宴客,自然要宴客!!请大家晚上提前备好肚子免费来吃席。” 身后传来丁石保豪气爽快的声音。 “老石头大气啊!晚上一定来捧场!”众人都哄笑了起来,夹杂着还有零散的鼓掌声。 大家对于这种无偿提供的村民聚餐,似乎都有着无尽的向往,他们不需要去考虑主家的成本,也不需要自己送人情,只需要扯开肚皮吃喝,尽兴玩乐就可以。 这里接连两场免费宴请,无疑给这个平时沉闷不堪的小村庄,增添了无尽的喜庆。 “大家必须来啊!晚上,我还请了戏子,会在村委大舞台表演,到时候开席也会在那边。” 丁石保的大气和主动,把一旁看到他后便一言不发的胡汉三和胡天赐父子给做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家纷纷在下面小声议论: “这丁石保估计就是看上了胡汉三家的家底,不然这样上赶送自己女儿订亲的,他还是头一例。” “那是,天赐可是大学生,以后出来说不定还有铁饭碗,村长又有人脉,所以丁石保这点主动,算是投资正确,不会亏本的!” 乡邻们的言论,像一根根尖刺,全部扎向被迫营业的胡天赐心里。 他感觉自己像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此刻只剩下个麻木的躯壳。 昨天,因为秋月不同意为了救他出这个破局而和他订亲,他一气之下当众同意了和丁芳玲的亲事。 事后,他才发觉了自己的荒唐和可笑,想反悔,却已经于事无补。 而他爸爸胡汉三,也突然之间像墙头草一样,转变了风向。 从一开始砍头都不同意他们的亲事,到后来劳五霸私下一番沟通后,不仅无条件同意了,反过来还劝说胡天赐放下芥蒂,赶紧订完亲,让这事过去。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自己不知情的? 劳五霸和丁石保到底跟他说的什么让他突然之间改变主意? 这些不得而知的事,让胡天赐内心深感烦躁和不安。 第91章早就已经后悔 当听到胡天赐订亲消息时,秋月正在煮猪食。 “沈秋月,你是不是不要胡天赐了?” 沈秋阳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得一见的从他游戏机前起了身,一边啃着个猪蹄,一边歪靠在门框上,一脸戏谑问忙碌着的沈秋月道。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不要胡天赐了。” 秋月急着烧完猪食,要准备回学校的行李,她都没心情搭理沈秋阳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 “早上放那炮仗,你不知道谁家的啊?” 沈秋阳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平时那憨劲上来,只知道发脾气的,今天还知道反问让秋月去猜。 “谁家呀?我不感兴趣!” 秋月埋下头,对着灶火吹了几口。烟灰随着舔舐着灶口的火苗,瞬间窜了出来,扑得她满脸满头都是灰。 “哎,真是没劲!” 沈秋阳朝秋月的方向丢了个嗦干净的骨头,觉得没意思,便懒洋洋地抬着胖墩墩的大腿往自己房间走,身后飘着: “胡天赐今天订婚,听说,是跟你那个朋友。” “什么????” 沈秋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瞬间炸裂起身,把火钳子一丢,冲到沈秋阳面前道: “我没听错吧!你说胡天赐和丁芳玲今天正式订亲?” “这下有反应了?我骗你干嘛。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 沈秋阳似乎对沈秋月的反应早有预料,这才满意地露出得逞的笑容。 “不过,你不去也没事,反正你也有姐夫了!嘿嘿。” “你在说什么啊!” 沈秋月脱下做家务穿的罩衣,对今天沈秋阳一系列反常的言行觉得莫名其妙。 “昨晚睡我房间里的那个周野,是不是姐夫?嘿嘿,这个姐夫我挺满意。” 沈秋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隙,那个胖胖的大脸盘子,肉都满出来了,站在正前方看,把耳朵都挡住了。 “沈秋阳,你可不能乱说。最近我被缠着的事太多了,你不要给我再整新闻出来。” 秋月指着沈秋阳,发出警告。 “跟姐夫交代我的一样一样的。行,看他份上,我会管好我的嘴巴的。” 沈秋阳又是嘿嘿一笑。 “你……你在这里乱编排,这还叫管好嘴巴!看我不抽你!” 秋月佯装扬起手要去拍沈秋阳,沈秋阳憨笑着立即躲开。 末了,还从房间里探出个头来,对着秋月吐舌头。 这是记事以来,沈秋月第一次跟沈秋阳这样打闹,她感觉还挺好的。 因为每次,只要秋月跟沈秋阳沾边,有点小矛盾,沈秋月就会被王翠兰一通指责或者迎来她的一顿臭骂。 久而久之,沈秋月也对沈秋阳划清界线,有他的地方,她不出现,她出现的地方,肯定是沈秋阳不会踏足的。 也不知道他今天抽什么风! 秋月走出门,迎着朝霞,马不停蹄地胡天赐家跑去。 说实话,刚听沈秋阳说这个消息时,沈秋月确实感觉到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但后面回想起胡天赐当众说的那句他同意和丁芳玲订亲的气话,她又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 隔着几块稻田,秋月远远地站在田埂上便看到了胡汉三家张灯结彩,红带飘飞,欢乐的锣鼓敲翻了天,现场挤满了男女老少。 穿着一袭红长裙的丁芳玲盘了个美发,还别了个鲜艳的蝴蝶夹,隔老远,就能看到人群里异常耀眼的她。 她提着一袋子糖果,在给大家发放,送到手时,还会时不时跟对方闲聊上几句,那开心张扬的样子,早已经渗透到了她脸上的每一寸笑容里。 沈秋月在人群里搜索着胡天赐的身影,最后,在栅栏旁的一棵树下,看到了跟场面格格不入的他。 明明是他和丁芳玲的订亲宴,他却冷冷地像个局外人一样,旁观着别人的热闹。 天赐哥,你可真傻啊! 如果真的不喜欢,为什么不能坚持把真相揭穿然后拒绝这样的捆绑订亲呢? 世俗的偏见和言语就能左右了你,那谁又在主宰你的人生呢? 秋月默默地站在远处看着这一片的热闹,除了替胡天赐惋惜,也有默默地祝福。 既然已经做了选择,那就祝福你们能携手共进,面对以后生活中的困难吧。 秋月掏出自己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只有八个字:“天赐哥,一定要幸福。” 胡天赐看到短信,猛然抬头四处搜寻沈秋月的身影,最后越过稻田在路的另一边,才看到沈秋月的身影已经转身走开了很远很远。 胡天赐迈开腿就想冲出去,却在迈第二步的时候,被一直把他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的丁芳玲一把拽住了胳膊。 “胡天赐,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正牌女友了!你别越界!” “还没过门,只是订个亲而已,你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 胡天赐的犟脾气突然就上来了,他一把甩下丁芳玲的手,气呼呼地便要往院子外走。 胡汉三见状,急了。 他越过人群,冲到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 “儿啊!这门亲事,也是你自己点头答应了的,别闹了!” 胡汉三此刻的坚定和前后态度的反差,把胡天赐反倒气笑了, “爸,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说个气话,你就直接拍板定下了我的终生大事,当初你砍头都不同意的那个劲上哪去了,我问你!啊!!” 胡天赐的心在看到沈秋月的短信时,如撕裂般疼痛起来。 他早就已经后悔了!他乱到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因为自己逞一时之气,就这样揽下了自己的终生大事,连影视剧都不敢这么写吧! 而胡汉三居然也在这个个时候倒戈,把自己的未来彻底给葬送了。 想到自己的事,已经成了最近各个村头情报中心的新闻,胡天赐反倒不在乎什么面子了。 他大声地斥责着胡汉三,宣泄着内心的无力和愤懑。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迎面而上,重重打在胡天赐脸上,居然是一直都没有发表什么态度的何珍珠。 趁着胡天赐被打得懵圈之际,何珍珠一把拽起胡天赐的胳膊,拉到跟前,凑在他耳边说道: “今天这事,已经成定局了,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折腾,至于原因,到合适的时候,妈会给你一个完整的缘由! 在这之前,你替我和你爸完成这个过场。” 看着何珍珠那张板着的没有一丝笑容的脸,和她近乎恳求似的语气,胡天赐才察觉,这看似简单热闹的订亲仪式中间,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在里边。 第92章楼梯下的身影 胡天赐最终被何珍珠拖拽着进了房间,丁芳玲见状,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今天这大局定了后,就不怕胡天赐想反悔了。 “玲玲,你舅舅还没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丁石保招待完前来祝贺的乡邻,发现劳五霸还没过来,顿时心里有些焦急了。 昨天晚上,劳毛仔和另外一个社会青年在林中小道对沈秋月强j未遂的事,警察已经立案侦查。 由于丛林茂盛,加上晚上到处黑漆漆一片,他们当时很顺利逃脱了,警察局派出一支小队正在四处搜查。 得知消息后的劳五霸气得当场差点犯了心脏病。 他没想到,自己金盆洗手快十年,不打架不斗殴不惹事,一直只做做地下擦边的赌场在维持,自己儿子居然为了点小钱就被人当了枪使唤。 他当时打电话给劳毛仔,要他马上去投案自首,可以从轻处罚。 可一直被他护着长大的小霸王毛仔哪里见过这种专门针对自己的大阵势,在听到警车呼啸的那时起却吓破了胆,吓得连手机都关了。 “爸,你别担心,舅舅熟人多,他估计给表哥想办法去了。应该没事的!” 丁芳玲现在沉浸在自己和胡天赐定亲的喜悦中,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她敷衍地搪塞了几句,便起身去找胡天赐。 没想到刚走到楼道的时候,黑漆漆的楼梯下突然有个人影闪了一下。 丁芳玲尖叫了一声,正准备凑近去看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没料到,一只手快速从漆黑的隔板伸了出来,大力把她拖拽了进去。 丁芳玲惊恐地准备大叫,却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接着便传来劳毛仔刻意压低的声音: “别吵,是我,你哥!” 丁芳玲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刺激得半天才回过神。 她缓缓地转过头,借着一点点微光,这才看清毛仔那头黄色的卷毛和他坑坑洼洼布满痘印子的脸。 “我的妈,你想吓死我!” 丁芳玲这才顿时卸下恐惧,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 “给我找个隐蔽的房间,让我躲进去,我没地方去了。” 毛仔一边隔着楼道板倾听着房间里的动静,一边小声对丁芳玲交代。 “哥,你去自首啊!你强j未遂,不会被重判的!” 丁芳玲有些焦急,她其实很担心自己被别人发现。如果知道她窝藏罪犯,那传出去自己也成了共犯,她只得耐着性子给毛仔解释。 “你想我死啊!” 劳毛仔探头探脑看了下外面,愤愤地对丁芳玲道: “我知道,如今你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以为找了个好下家,就可以高枕无忧? 我告诉你,丁芳玲,你就是找得再好,也不可能摆脱得了我们这帮亲戚!你可别忘了,你爸把你家输得倾家荡产的时候,是我爸接济……” “行了!你别说了!” 丁芳玲烦躁的打断劳毛仔的话,她厌恶的、嫌弃的、不想让人知道的就是她的家庭情况。 现在劳毛仔又开始重提过往给她的救济,让她像还债一般必须听他的安排,她感觉很压抑很窒息。 她觉得她跟沈秋月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很大程度就是,她清楚沈秋月家里的满地鸡毛,而她自己家里的冰霜刀剑从来都无须担心被沈秋月知道。 因为沈秋月从来不会主动问及这些她敏感中枢的话题,这也成了她们能和睦相处的基础。 她烦躁地皱着眉头,重重叹了口气道: “这次我帮你,希望你以后别不打招呼就偷摸着到这里来!” “呵,还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这还没进别人的门呢,就开始替别人考虑了,啧啧啧……” 劳毛仔戏谑地嘲笑道。 丁芳玲左顾右盼,确认无人,这才走了出去。 她得趁着晚宴没有开始,快点把这个烫手山芋给处理掉。 那一边的沈秋月虽然替胡天赐惋惜,但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她也选择了祝福。 就在她心事重重往回走时,赶去胡汉三家看热闹的牛英英,面对面走来了。 “哎呀,秋月,今天看着气色还可以啊!我以为昨天经历了那种事,你会一病不起呢!” 牛英英的阴阳怪气,让秋月瞬间垮了脸。 秋月对牛英英一向礼仪周到,也没有跟她有过什么过节,但牛英英却像故意一般,处处针锋相对。 “英子婶,同为女人,遇到这种事,是不是应该共情之心?揭别人伤疤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少做,你也是有女儿的人家,小心有一天遭报应!” 秋月脱口而出的回怼,让牛英英气急败坏,她跳脚道: “我的女儿,才不会像你这样结交不三不四的男人,你要是自己自重点,怎么会落那种小混混的手里去!说到底还是你自己行为有问题!” 牛英英的话,让一向克制的沈秋月顿时恼羞成怒,她毫不犹豫上前,两巴掌直接呼在牛英英尖嘴猴腮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打你的为老不尊,另一巴掌,是打你的含血喷人!你不要以为,我爸妈任人欺负,我也会任你们拿捏!” 沈秋月的爆发,让被打得眼冒金星的牛英英懵了圈。 她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一边嚎一边挽着袖子作势要冲上来薅沈秋月的头发。 “我打死你,我要打死你! 秋月敏捷的一躲,顿时让牛英英扑了个空,冲击惯性不稳之下,她一头栽到了稻田的烂泥里。 “打人啦,这小逼崽子打人啦!” 牛英英一股怨气没爆发出来,反倒像老水牛一样,在田里翻了个滚,从头到脚都裹上了泥巴。 只看得到两只黑黑眼珠子在转,两瓣不老实的嘴巴皮在和着泥浆水翻动。 沈秋月看着她那个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俊不禁。 “英子婶,这可是你自己跳下去的,怨不得我! 我告诉你,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无中生有地针对我了,以后对于任何诋毁我的话,我都会反击,今天还只是给你提个醒! 别随意践踏一个老实人!” 沈秋月站在路基上,朝田里背着泥水咋咋呼呼的牛英英毫不客气地发出警告。 昨天差点被侵犯,让沈秋月深深明白:并不是自己一味忍让谦和,就会获得别人尊重和礼让的。 她发誓以后要让自己少点共情,多几分锋芒! 第93章她比较能装 怼完牛英英后,沈秋月扬长而去。 最后,一身难堪的牛英英,是被开着警车呼啸而来的刘忠亲手从稻田的泥坑拉起来的。 她一边破口大骂沈秋月,一边还可怜兮兮地准备向刘队投诉沈秋月动手打人。 刘忠皱着眉头,一脸探究地看着污泥满身还在口出污言的牛英英,顿时觉得应该多让她在泥巴里多呆一会。 等所有情绪发泄完,牛英英才想起,眼前的这个人是警察,不是自己拉扯闲篇的对象。 他该不是为了沈秋月差点被强j的事而来的吧! 她悻悻中收了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顶着一脑壳的泥巴裹着浑身泥浆的衣服,牛英英主动放低了声音的分贝,有了些许胆怯地问: “刘队,让你见笑了,你看,让你手都弄脏了。” 说完,她伸出自己刚刚在草地上擦得稍微干净点的手,就要去给刘忠擦。 刘忠避开后笑笑:“不急,不知道你要不要去换身衣服呢?” “换,换身衣服,要呢要呢,我还得赶着去胡汉三家看热闹,他们家听说今天临时订亲。” 牛英英一听,刘忠这是真找自己有事?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她顿时紧张了起来,慌不择言,胡乱瞎扯着不时干笑几声。 莫不是劳毛仔被抓了?招供了自己用钱指使他做的? 牛英英脚板心发软。 虽然跟劳毛仔有言在先,就算出事,也不能把自己曝出,但那些小鳖仔,谁知道会不会为了自保推自己出来? 早知道他这么笨手笨脚,还没得手,就已经暴露了自己姓甚名谁,牛英英打死也不会去找他。 都怪那贾金桃推荐的,这什么货色啊! 牛英英把问题从劳毛仔身上,找到了贾金桃身上。最后得出了结论就是,如果自己出事了,一定要让贾金桃也吃不了兜着走。 “胡汉三家订亲?” 刘忠见牛英英突然异常紧张,身上湿哒哒的也没留意了,他缓了缓语气,声音温和。 刘忠原本不想先来找牛英英的,以为抓劳毛仔那种街溜子很容易,等抓到了审讯过后,自然就知道牛英英是否和昨天晚上沈秋月的案子有没有关。 可出乎意料,劳毛仔不光没有抓到,居然还有较强的反侦察意识,平时去的地方是一个都没露面,而且周边都地毯式搜查了,也没有影子。 现在就剩下响水坳没有搜查了,刘忠决定来村里碰碰运气,找那几个能提供线索和有可疑关系的几人问问,其他人则便衣式继续搜索。 而首当其冲的牛英英刚好在马路旁的泥潭里骂街,刘忠便先找上了她。 “是啊!本来昨天都没谈妥的,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就突然双方开开心心把订亲宴都给办了。 听说啊,女方连订亲的红包都不要,自己还倒贴了上门礼。” 一到自己拿手的话题,牛英英感觉轻松了不少。 她凑近刘忠,挤眉弄眼压低着声音,拿出了跟村里妇女们凑一堆嚼舌根的交头接耳的架式。 刘忠轻笑: “那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女孩子倒贴订亲的。是你们自己村的吗?” “害,不是,镇上那个姓丁的外号叫老石头的女儿。明明镇上都有房产,还倒贴下嫁农村来的,真不常见。” 牛英英挽了挽在往下滴着泥水的袖子,长舌妇附体的架式开始议论。 “丁石保?” 刘忠有些意外。 没想到,胡汉三家订亲的新媳妇,居然是自己找的劳毛仔的表姐。 “哎,对,就是他。他呀,以前跟我家胡润才可是赌友!关系可铁了。” 此话一出,牛英英顿时感不妙,她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明显自己往自己身上揽事么?都怪嘴巴太快了。 “不过,最近七八年胡润才被我管制着没再赌博,他们就断了来往。” 她赶紧不着痕迹地开脱。 刘忠也听出了她言语里的慌乱,他没有张显神色,而是话锋一转,道: “刚刚我过来时,离开的是沈秋月吧!” “啊,对对,是她。我不刚刚跟你抱怨嘛这种小孩读再多书都没用,你看把我推泥坑里,哪有这样对待跟自己父母平级的长辈的,真是没教养。” 牛英英赶紧顺坡下驴,把矛盾集中到沈秋月身上来。 她就担心刚刚自己失言,让刘忠误会自家的胡润才跟丁石保那家人有关系,那劳毛仔的事,也最终还是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来。 “你跟她有什么矛盾!?” 刘忠并没有被牛英英语无伦次的话给绕进去,反倒是思路异常清晰且主题明确了起来。 “啊???就是……我跟她……” 牛英英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不知道刘忠问的这话里话外毫无关联的问题究竟有什么用意。 “我昨天跟这个姑娘聊过天,好像,跟你嘴里说的形象,不像同一个人!” 刘忠毫不掩饰地给沈秋月正名。 “哦,是嘛。那可能她比较能装吧。”牛英英眼角露出了慌乱。 “所以,你和她有什么矛盾呢?”刘忠步步紧逼,一边紧紧盯着牛英英的神色。 “这……我和她其实没什么矛盾,就刚刚我问她昨天晚上的事,她就骂我还打了我,还把我推到了泥巴田里,你说……哪有这样的小孩。” 牛英英越来越慌,感觉脑子已经转不开去思考刘忠问的话的意思。 “你跟她以前的矛盾呢?”刘忠看出了这个牛英英在害怕什么,或者在掩饰着什么。 莫非她真像贾金桃说的跟昨天的事有关? “我们能有什么矛盾,她平时都不在家,只是就不讲礼貌,没有教养的孩子。 她妈就是那个德性,她爸爸又不管事的,能养出什么好孩子。” 牛英英听出来了,刘忠接连问了几次以前的矛盾,看来他是在试探自关于昨晚的事看自己是否有动机。 终于从混沌的思绪里想清楚这一点后,牛英英这回聪明地把话圆了回去。 刘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现在劳毛仔还下落不明,先不能打草惊蛇,如果真有关,要么她比我们更着急找到劳毛仔,要么,劳毛仔会偷摸着来找她。 “你昨天说要报案找人的,人找着了没?” 刘忠收起了话匣子,话题立马集中到了胡润才身上------------------------------------- 第94章背着去偷腥 “哎哟,我家那死鬼,昨天不知道到哪里给人挖地去了还是干嘛了,半夜才回来。” 牛英英见刘忠终于不再盯着自己的问题,赶紧扯着嗓门又开始骂胡润才。 在不远处的草垛后,站得笔直贴紧草垛,侧身躲在后面大气不敢出的胡润才,此时已经嗅到了危险得气息。 原本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一心在想着李大壮尸体会不会被发现这事的的胡润才,被胡汉三家那响声震天的鞭炮和锣鼓声吵得心烦意乱。 他没有办法,只得抬起腿出来看看,顺便透透气,听听风声。 没想到刚走到拐弯这里,隔得远远地就看见辆警车停在路边,而队长刘忠正跟一个满身湿透了,从头被泥水糊到脚的人在聊天。 通过泥人断断续续传过来的声音,和她脚上那双鞋子,胡润才才认出,那人正是自己婆娘牛英英。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狗屎运气,碰了个这样蠢得死的女人做老婆啊!” 胡润才心脏狂跳,吓得五脏六腑都在感觉动荡不安。 他才知道,昨天晚上这个蠢货居然还找刘忠要去报警寻自己。 此时此刻,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万幸的是,就在刘忠提议要牛英英回去换身衣服之际,刘忠的副手在对讲机里传出声音: “刘队刘队,发现了劳毛仔的行踪,请速速前往林中小道这边来。” 听到这话,不远处的胡润才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而牛英英却顿感天旋地转: “完了,完了。” 刘忠收到线索便转身上了车,根本没注意到牛英英已经完全乱了阵脚的样子。 等刘忠开着车走后,牛英英像一摊烂泥一般,瞬间泄气地瘫坐到了路边上。 胡润才见状赶紧冲了出来,气急败坏地一手卡着牛英英的胳膊,拖着就往回走。 “说你蠢,你是真蠢,你在这节骨眼上跟人家沈秋月闹事干嘛? 你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运气太好?还有你昨天晚上去跟人家刘队长报什么警,你是嫌还不够乱么!!” 面对胡润才的无端指责,一向气焰嚣张牛英英也没了反应。 她感觉自己昨天晚上开家庭会议做好的心理建设,已经完全失效了,她喃喃自语道: “真的完了,劳毛仔被抓了!” 一旁的胡润才真想踹她几脚,就你那点鸡ba小事就慌成这样,那我这杀人的事,不得把你吓死。 他真想直接把自己的事,捅出来告诉牛英英,免得她一天到晚在外祸祸,惹得大家都盯着自己一家。 但他又怕这个胆小如鼠又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招架不了心理压力,把这事给大喇叭广播出去,那就彻底完蛋了。 一路上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闭紧嘴巴。 就在两人相互埋怨,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贾金桃围着个头巾,忧心忡忡从一旁的小路上也路着走了进来。 “贾金桃?” 牛英英像一头在泥巴里刚撒完欢的水牛,裹着那一身快干透的泥浆,朝贾金桃喊了句,连平时的金桃妹子都省了。 牛英英现在心里是窝着火的,如果不是听了她的鬼主意,自己也不会现在担惊受怕。 “金桃妹子,你这是有事?”胡润才倒是还在维持着表面两人的邻居关系。 他松开了拽着牛英英的胳膊,有些心虚地看了贾金桃一眼,又往自家院子周围看了一圈。 确定没有其他可疑动静,他赶忙打开了门,欠着身子把两个各怀心事的女人先让进门。 “你赶紧去换身衣服去,等会感冒了。”胡润才眼珠子滴溜转,快速想办法支走牛英英。 牛英英可能也是裹着湿衣服太久,有些不舒服了,便没说什么,进到卫生间洗澡去了。 “你怎么过来了?” 胡润才看着牛英英进去后,这才着急忙慌地把贾金桃拉到一边问道。 “我害怕,才哥,我现在可只有你能保护我了。你得给我想想办法,那破屋子,我是一刻都不敢待了,只要坐到那里,我就感觉李大壮在某个角落看着我,我真的怕我会精神崩溃。” 贾金桃摘下头巾,胡润才才看到她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脖子处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被人咬过一般,刚刚被头巾遮掩住了。 “你,你这是被人掐的,还是被人咬的……” 胡润才有些惊讶,昨晚两人差不多到半夜才分开,难不成她和自己刚埋了她的亲夫,转身又背着自己去偷腥了? “你想哪里去了!”贾金桃顿时眼眶一热,几滴泪迸了出来,她一边眼神躲闪擦着泪,一边楚楚可怜道: “我这是做噩梦被自己掐的。” 胡润才见她这样,心里顿生了爱怜,情不自禁地把她搂到了怀里。 只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一条船上的蚂蚱,他的情况也如履薄冰,好不到哪里去。 “那我也没办法啊~” “今天晚上,你必须得去我家陪我。不然我就上你家来。” 贾金桃佯装愠怒,嘟着嘴生闷气,音量也不觉中提高了。 “这……”胡润才为难了。 之前失手嘎掉李大壮也是因为跟贾金桃行鱼水之欢,现在李大壮也处理掉了,目前为止根本没人发现他的失踪,自己反倒不敢去找贾金桃,想想都不值啊! “行不行嘛,你就说,你不行的话,后面还有大把的人等着,我就去找行的人了。” 贾金桃看着他那个犹豫不决的样子,顿时不乐意了,她直接生气地拉开门,作势就要走。 “这几天正是风口,我家这口子,又惹了沈秋月这档子事,那刘忠的目光都盯着我们家呢。 这段时间,你能不能先忍耐忍耐,等过了这段时间……” 胡润才压低着声音,四下看了一眼,凑到贾金桃耳边: “我保准天天晚上都去陪你。” “你就说今天晚上来不来吧,你要是来……” 贾金桃扬了扬下巴,朝厕所的位置点了点:“你不就是担心她管着你吗?我们一起解决掉。” “你想嘎了她?” 胡润才一惊,顿时头摇得像波浪鼓,“不不不,不行我们可不能再沾血了。” “谁说的,我只是把她送到她该去的地方去。” 贾金桃现在也没有了李大壮这个拖油瓶管着自己了,她只能把目光放到了胡润才的身上,她要把胡润才彻底拿下,给自己防身。 可胡润才现在却进退两难。 一边是对自己犯的事知根知底的贾金桃,一边是自己还算温暖幸福的小家庭。 他现在有了种被威胁的感觉,嘎掉了李大壮,居然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快乐,反倒让负担和心理压力变得更沉重了。 原来偷欢,只能发生在有偷的情况下才有快乐,一旦失去了这层屏障,一切反倒变得像例行公事,没有了朦胧美感了。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留着他,想玩的时候,就去串串门,现在好了,逼宫上位的戏码,这贾金桃似乎已经开始用上了。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之际,洗好了澡的牛英英突然就这样推门闯了进来。 看着胡润才和贾金桃那个亲密的样子,在看到自己时又快速分开,她顿感奇怪:“你们干嘛呢?” 第95章探向被窝里的手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之际,洗好了澡的牛英英突然就这样推门闯了进来。 看着胡润才和贾金桃那个亲密的样子,在看到自己时又快速分开,她顿感奇怪:“你们干嘛呢?” “英子姐,你最好是提前去投案自首吧。” 贾金桃走上前,把胡润才挡到身后,对还在冒着丝丝热气,犹如刚刚出屉的酱油馒头一般的牛英英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牛英英倒是一愣被这事分了神,就忘记去质问他俩刚刚举止亲密的行为了。 “劳毛仔估计快被抓获了,他肯定会把你供出来的。” 贾金桃像是一位优秀的小提琴演奏家,非常契合地知道,何时拨动牛英英心里那根紧繃的琴弦,并且最大程度的让它演奏出最有共鸣的曲目。 “你,你真这么觉得?还是说你有什么小道消息?” 牛英英刚洗完澡的舒适感,顿时烟消云散,紧随而来的是浑身不自在的紧张感。 “我今天听说,劳毛仔放出话来,如果他被抓了,第一个出来收拾的就是你。 因为是你出钱让他干这事的,而且他收拾也不会盯着你一人收拾,你家大丫二丫可跟沈秋月年龄差不多。 那种人,他就算在坐牢,在外面都有人帮他办事,你最好还是小心着点。” 贾金桃把自己凭空而来的一些消息说得有板有眼,她知道这些肯定能直逼牛英英的心理防线。 “天呐,天呐,劳毛仔真这么说?我就说吧,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这可怎么办。” 牛英英被贾金桃的一通胡言乱语,吓得顿时六神无主。 “如果你去投案自首了,那是可以从轻处罚的,而且你一个人把罪责揽下来,劳毛仔不就放过你们了。 你们这个案子,并没有完成实施过程,应该不会有什么惩罚,顶多在拘留所关上十天半个月,那都是能轻松应付过去的。” 为了增加她的信任度,她特意补充道: “你忘了,我也是在拘留所待过的人,你看人家有没有把我怎么样?在里面好吃好喝待着,反倒一身轻松。不用这样担惊受怕的。” 要说牛英英做事没经过大脑吧,这话是真的,贾金桃就三言两语,便把她给说动了。 “是啊,与其这样担惊受怕,不如干脆去直面硬刚!” 牛英英感觉说出这话时,自己像奔赴战场的勇士。只可惜用错了门道上。 “哎,对!你们两口子商量吧,我就是来给你提个醒。”贾金桃见已经游说成功,便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胡润才见状,扶额叹息: 自己娶的这老婆蠢是真蠢,不及贾金桃心思的万分之一,她怎么就不想想,贾金桃要她这么做,是为了给自己避嫌呢?你都把所有罪责揽下来了,那她不就彻底完美脱身了。 当初怂恿你去做这事的人是她,现在教你去直面担下责任的也是她,合着你就当了枪手,还在对她感激涕零。 不过,一切心知肚明的胡润才并没有将这些说出口。 眼下,如果牛英英去顶罪,也能把警方的视线移到她身上去,那至少短期内不会有人关注李大壮的事,只要时间慢慢过去,这事应该也就会像之前那对来这里跟他办厂的情侣一样,失踪了也就无人问津了吧。 然而胡润才不知道的是,贾金桃之所以今天过来,一方面要他晚上去陪她,最主要的是,她是受人胁迫而来的!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贾金桃瞪大眼睛无法安睡的时候。 她一直听到门后面有个咯吱咯吱的声响,其实并不是她的幻听,而是劳毛仔躲到了她的柴房里。 本着越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侦察意识极强的劳毛仔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抓后,他一路东躲西藏,最后偷摸着跟着警车到了沈秋月家的附近,想就近观察警察的动态。 最后,他躲到了贾金桃家的院墙内,观察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只是他不曾想到,他刚找好藏身之处,这家女主人,也就是从荒山坡埋完尸体匆匆回来的贾金桃,居然也是避开正门,走了后面的菜地上跳下来后,鬼鬼崇崇从后院摸了门栓溜回了自己家。 躲在暗处的劳毛子看着拿着铁揪,双脚踩着泥泞仓皇进门的贾金桃正纳闷着时,贾金桃家来了警察在敲门。 而贾金桃一开始装死,并没有开门,劳毛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真担心警察会在她家四处搜寻。 没想到他们刚准备转身离开,贾金桃却又突然把已经睡着的小孩掐得哭出了声音,这下把准备离开的警察又给吸引了回来。 劳毛仔浑身开始像筛糠一样发抖,他甚至都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他以为是贾金桃发现了自己,故意把警察喊回来。 当他从缝隙中偷瞄到贾金桃在极短的时间内换了衣服,并且完完全全说着骗人的鬼话胡弄警察时,他奸笑发现,看来自己找到了同伙。 劳毛仔并不知道贾金桃出去干了什么,但他知道,她肯定有鬼,在极力掩饰。 于是他耐心地找到柴房,在里面休整到了后半夜,等一切都重归于安静后,他便开始拿着柴房里锯柴火的小锯子,开始锯贾金桃的房门。 而更让他兴奋不已的是,半夜被吓得哭爹喊娘的贾金桃居然因为害怕,而自言自语对着门后的墙壁说出了自己的惊天秘密:她和胡润才合伙杀了自己的亲老公! 一切难题似乎在这一刻迎刃而解了,劳毛仔决定利用这次得到的信息,让贾金桃给自己办事。 有了把柄在自己手里,贾金桃想不听都难。 而且跟自己强j未遂比起来,她这个sha人凶手才更恐怖,量刑更重。 待小壮醒来后又睡着,贾金桃也扛到快天亮时终于睡下之时,劳毛仔终于锯开了贾金桃的房门。 而本就心惊胆颤了一晚上,脑袋晕晕乎乎的贾金桃,突然之间被这个四处逃窜的劳毛仔伸进被窝里冰凉的手摸醒来之时,她感觉自己已经吓破了胆,连高声尖叫都忘记了。 “不想死,就乖乖配合,我跟你好好谈谈。” 劳毛仔对着贾金桃轻薄睡衣里极具肉感与诱惑的美体,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贾金桃在胡汉三家见过劳毛仔,也是她引导着牛英英去找的他,自然知道他就是昨天林中小道犯事的主角。 “我配合你,你别乱来!你到底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怕吵醒了小壮引发更大的动静,她死死抱着被子,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嘎过人的人难道也还有怕人的时候吗?” 劳毛仔一把掀开贾金桃的被窝,一屁股坐了进去,紧紧贴着贾金桃前面的丰满,凑近后使劲地陶醉般闻了闻,然后意犹未尽,闭着眼,一脸享受地躺在她怀里。 贾金桃到这一刻才如梦初醒。 自家后院,在自己昨晚回来之时便藏下了这个如狼似虎的小流氓,而她的心也瞬间跌入了冰窖,自己的秘密,已经被他悉数看到和听去。自然那咯吱咯吱的声响,也是这个始作俑者弄出来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贾金桃声音颤抖,她感觉自己身体也在颤抖。 即使是再心狠手辣、没有良知的人,在遇到比自己更强劲的对手时,也会惊心胆颤。 贾金桃敢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李大壮下去狠手,却无法拿捏眼前这个为非作歹、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混。 “我现在只想干……” 劳毛仔舔了一圈起皮的嘴唇,露出了饥渴难耐的表情,他手指着贾金桃,直直地戳向她的正心窝 “……你!!” 他邪恶地一笑,甩了甩遮住了眼睛的黄毛: “你知道的,你对门那个,让她给逃脱了,小爷我憋得可难受了……” 第96章老嫂子的肉还挺好吃 而对这种事轻车熟路的贾金桃,一听这要求,顿时松了口气。 “你想要的,我都给。但是,你做完赶紧走!” 为了不把小壮吵醒惹发事端,她起身,引着劳毛仔想去小壮的房间。 然后劳毛仔却一刻都等不了,一把打横把贾金桃抱起,直奔李大壮那间黑漆漆的房间里。 在那个对贾金桃来说,犹如噩梦一般存在的房间里,甚至还尚留着李大壮残存气息的床上,贾金桃被碾压了一遍又一遍。 她第一次对她如鱼得水最拿手的事,心生了恐惧和阴影。 事后,她逃也似的跑回了客厅。 劳毛仔光着膀子,一件上衣挂在左边肩膀,一边提裤子,一边意犹未尽地跟在贾金桃屁股后面闪进了客房,并锁上了门。 “嘿嘿,没想到老嫂子的肉还挺好吃。看在你解决了我的需求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保守你的秘密,不过,你还得替我办件事。” 劳毛仔露出了餍足的神情,眼神在贾金桃身上滴溜转。 “你说,什么事!” 贾金桃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现在被这种小流氓掌握了自己的生杀大权,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帮我找个人,把我对你对门那女的做的那事,给顶下来,我们这笔账就一笔勾销了。” 劳毛仔轻佻地朝贾金桃吹了口气道。 “可是,现在满大街警察都知道是你去做的!而且沈秋月也看到了你的正脸,这怎么顶?” 贾金桃感觉这件事的难度不小,根本不可能实现。 “你不会想办法么?”劳毛仔嗤之以鼻,“以你能搞到男人帮你想办法谋杀亲夫的本事,我相信,这点事难不倒你的吧,老嫂子!” 劳毛仔故意戏谑的口吻和称呼,以及压根瞧不起贾金桃的那个眼神,让一直在男人堆里受宠的贾金桃恨得牙痒却又不敢发作。 “我只能去试试。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贾金桃脑袋里开始疯狂运转。 “那可不行,我要的是结!果!”劳毛仔指头在桌子上狠狠敲了敲。 “你强j未遂,判刑的话,应该判不了多久的,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大费周折的。不然我给你一笔钱,作封口费,咱们这事,两清,你看可以吗?” 贾金桃想着,如果用钱能解决,顶多自己掏掏腰包认栽,实在不够还可以去想办法。但要是让自己做办不到的事来进行交换,她还真有点怕搞不定。 “我是缺你那三瓜两枣的人嘛。再说了,我要是想要钱,还不是分分钟你得给我掏?” 劳毛仔没了耐性,他两条腿往桌上一搁,背躺进沙发靠垫里,斜睨着眼皮子道:“看你这意思,是不想给我办这事喽。” “也不是不想,是感觉这事难度太大了。” 贾金桃现在脑瓜子嗡嗡作响,一个大麻烦刚解决,一个更大的麻烦又来了!! 被一个比自己小,还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小流氓这样威胁,她感觉不仅身体受到了侮辱,连人格也受到了侮辱。 “行,我给你个提示,给我钱让我去办这事的那个老女人,你可以在她身上想想办法!” “牛英英?”贾金桃想到这名字,顿时有了主意。 是啊,别人搞不定,这个牛英英可容易搞定得多,刚好她又确实参与了这事。自己不也正好想搬开这个绊脚石么? 事在人为!!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当即便确定了方案。 劳毛仔为了避人耳目决定先去自己表姐的新家躲上一躲。 他在临走时,警告贾金杪: “你的把柄在我这里,你最好是让我收到满意的答案,让她把这事揽下来,如果她不愿揽下,那你就自己去揽下来。” 贾金桃哪敢多说什么,早就没了任何主张,现在就一门心思,先让牛英英把这事揽下来后,再根据劳毛仔后续的表现去想对策应对。 于是,就有了贾金桃摸着小道到胡润才家,极力怂恿牛英英去投案自首的这一幕。 为了以防万一,贾金桃决定对胡润才下手,让他去做牛英英的思想工作。 她看得出来,胡润才在送牛英英进局子这件事上,并不是那么愿意。 贾金桃没有其他选择,不然劳毛仔不会放过自己,把李大壮的事抖出去。 贾金桃也不会让胡润才有其他选择,因为他们俩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藏有私心。 于是,贾金桃对魂不守舍的牛英英道: “英子姐,你现在先别出门了,我现在跟才哥出去给你探探消息,再回来跟你商量对策。” 脑壳早已经被贾金桃一番言论洗刷干净的牛英英感激涕零,连连感谢金桃妹子在危难时刻的帮助。 贾金桃和胡润才并没有去探什么消息,而是去了他们常幽会的鱼塘佬的临时棚地里。 不过这次,胡润才虽然有心跟贾金桃玩点兴致高的运动,却因为两个人心里都装着事,根本提不起感觉,最后,在棚子里折腾了一番,草草结束了。 “你身上怎么回事?” 胡润才一边慢条斯理地穿上衣,一边疑惑地看着贾金桃在慌张遮盖的身上的淤青。 除了脖子处,身上尤其是胸前两个大面团子上瘀点更多。 “我也不知道,昨天可能睡太晚,身上毒素出来了吧。而且我晚上做恶梦,可能被自己抓的。” 昨天晚上,因为贾金桃对李大壮那间房和那张床有莫名的心理阴影,在劳毛仔趴着发泄的时候,她全程都是神经紧绷且害怕的,身上被揉捏成这样,她是半点都没注意到。 直到早上想化点妆遮盖一下黑眼圈时,她才发现,脖子处被咬成了这副鬼样子。 不过,有了胡汉三的前车之鉴,贾金桃是断然不会对胡润才说实话的。 现在胡汉三已经完全和自己绝交,李大壮这个半残废也没了,身边总得留个能长期供自己使唤的男人。 不然像昨天那种突发情况想要避免,估计很难做到,今天是劳毛仔,明天可能是张毛仔,后天还有李毛仔…… 想到这里,贾金桃赶紧热情地主动地攀附上胡润才的脖子,两只大白兔呼之欲出,她附上他的耳朵道: “才哥,等这段非常时期过去后,一切恢复正常了,我和你找个由头,去外面浪几天去,好么?” 不得不说,贾金桃是懂得拿捏男人的心的,尤其是现在伴在她身边的胡润才。 “好呢,我天天巴望着时间快点过。” 胡润才一听这话,顿时心都酥了,现在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太他妈的难熬了。 他说的也是心里话,只有时间过得越快,李大壮在土里埋的时间越长,才越容易被人遗忘。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家那位去自首包揽下主谋的罪责吗?”贾金桃紧咬着红唇,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胡润才抚了抚她的圆脸:“还不是因为,想跟我行事方便?” “其实,还有其他原因!” 既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贾金桃肯定不会一个人独受劳毛仔的煎熬。不过,她得换种方式说出来… 第97章声东击西 “还有什么原因?你刚刚去不就为了找我陪你么?” 胡润才不会想到贾金桃昨晚的遭遇,更不会知道现在的贾金桃对自己所说的话里,其实也存了几分算计。 “其实,我刚刚说劳毛仔的那些话,真的是劳毛仔放出的风声。是他托他姨父丁石保他们放出来的。” 贾金桃一边观察着胡润才的神色,一边自导自演。 “什么?” 胡润才这时候有了些紧张,“他真那么说,如果牛英英不给他去揽下那事,他会报复?包括我女儿?” “我骗你干嘛呀,本来我现在心情都还没调整过来,不然我这个时候来提醒你们说这事做什么?难道你也不信我吗?” 不得不说,贾金桃是懂得勾心术的。 前面是自己为了他家的事特意赶过来报信加出主意,末了加一句你不信我,又回到了和胡润才二人的亲密关系上来。 先轻后重,犹如给胡润才心上加了一块又一块隐形的石头,沉甸甸的责任,和她贾金桃对他沉甸甸的爱。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没料到……” 胡润才这才想起,丁石保确实是和劳毛仔有亲戚关系。 “哎哟,那这下,是真的没多余的选择了!” “可不是嘛,劳毛仔虽然不及他爸劳五霸的心狠手辣,但毕竟是有这种血脉相承的,你们可不要试图去挑战和揣测他的行动力。” 贾金桃见胡润才已经对这事上心了,继续添油加醋道。 胡润才现在感觉自己的境地是越来越难了,他心里那个恨啊。 这个牛英英,就没有不给自己添乱的时候。 现在自己只去担心李大壮的事,就已经要了老半条命了,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她还插一脚给整点事出来,非要去报复那个什么沈秋月,这下好了! 胡润才感觉自己就像平底锅里那条被煎得两面焦黄的小黄鱼,咬上一口,就嘎嘣碎了。 “才哥,我要先回去了。李大壮这事,还得由我发出风声他已经外出务工了。不然,等别人问起,我才去解释,嫌疑就太重了。” 见自己的话带到位了,接下来,就让胡润才替自己把牛英英送到局子里去,那劳毛仔的事,就算替他解决了。 贾金桃又叮嘱了胡润才几句,要他尽快去处理,免得夜长梦多的。两人才各怀心思分道回家。 牛英英在家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房间里转圈。 她现在也不敢去外面招摇了,贾金桃的指点,对她犹如至理名言一般,让她信奉了起来。 胡汉三家的鞭炮放了一轮又一轮,热闹似乎洋溢在整个响水坳的上空,却怎么也走不进胡润才的心里。 他埋头择小道回了家,牛英英早就恭候在房间里等待着。 “怎么样?” 牛英英怀揣着最后一丝的希望,多期待胡润才能给她不一样的答复。 可结果,胡润才给了她致命一击: “你去自首吧,现在村里确实都在传,如果你不去自首,劳毛仔出来不会放过我们一家。” “可,劳毛仔要去服刑啊!他一时半会也出不来,或许,他就是找个替罪羊而已才故意这样放话呢?” “他这强j未遂,不会关太久的。你去自首,把责任都揽下来,应该时间会更短,因为你不是施害者,只是合谋者。” 胡润才开始给牛英英分析。 两口子十几年以来,第一次轻言细语促膝长谈和交心聊天,居然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这是他们俩个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润才啊!我害怕啊!呜呜……” 眼看已经到了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地步,一向争强好胜的牛英英心如死灰,突然呜呜咽咽哭出了声音。 “不如,你去沈秋月家,求求她,让她出面撤销这个报案,你看如何?” 牛英英哭着的时候,突然灵光顿现。 她惊喜万分地抓住眼前胡润才的胳膊,希望他能跟自己患难与共。 “哎,你是不是忘记了,自从她问我们要了这地租后,你对她使了多少坏? 她背后那些闲言风语可都是你放出去的,你当面想让她下不了台都闹了多少次了? 今天你都还在对她冷嘲热讽,差点干一架。 她要是知道小道那里潜伏的强j犯,是你花钱请的,你觉得她不想剁了你?怎么可能还帮你撤销报警!” 胡润才的每一句话,犹如给牛英英下的死亡通知单里的细则,她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没人能救了。 在胡润才家做好决议的同时,刘忠已经到了副手陈浩侦察出劳毛仔往哪个方向逃窜的地方。 “刘队,我们走访距离林中小道最近的几家农户,其中这家确定地说在我们到达沈秋月家前,他们院子里曾发出很大的响动。 因为当时他们家里人都没睡,赶出去查看时,看到了有个影子从院墙爬出去跳到了墙外地里跑了。” 副手把刘忠引到墙外,指着两个脚印道:“这两个脚印刚好能印证从高处跳下来时,重量加倍踩跳的压痕。人家自己家种菜的,不会踩踏已经翻好的而且有蔬菜的地。” 紧接着,沿着菜地一直走,副手指着零星散在土壤里的多个不完全印子: “这些脚印,我们已经检测过了,确定是一个人的鞋子无疑,所以,劳毛仔逃窜的方向,应该是那里!” 刘忠顺着副手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正好指着的是贾金桃家的屋后。 “看来,这个贾金桃还真有大有文章!”刘忠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副手等待着刘忠的下一步安排。 “不要声张,我们现在去她家后院看看线索,看有没有劳毛仔身上留下的蛛丝马迹。” 刘忠当即决定,要顺藤摸瓜。 贾金桃为了清理掉李大壮在家的所有印迹,正把前后的门大开着,拿桶和拖把里里外外在擦洗。 她拿抹布一遍遍擦洗李大壮躺倒在地的位置时,屋后传来了树枝被踩得“咯嘣咯嘣”的清脆声响。 她当即心里一沉,敏锐地察觉有人到了她家屋后。 “是谁?”她拿着扫把冲到门外,对着低矮的院墙外声源处喊了一嗓子。 刘忠从高一点的菜地探出个头,朝贾金桃打了个招呼: “贾金桃,是我们,办案需要找到了点线索,所以跟着到了这个位置,不必惊慌。” 贾金桃如临大敌,她强装镇定,抬着头冲刘忠道: “原来是刘队长啊!还在查那案子呀,辛苦你们了,没日没夜地操心。” 刘忠笑笑,没有再多说,只是轻挥了下手,当作是打过招呼了。 贾金桃借着洗拖把的时间,迅速冲到前院小壮的房间,把门反锁后,掏出手机给胡润才打去了电话。 “你现在带着牛英英快点到我家来找刘忠自首,把注意力引开!他们已经查到我家后院来了!!!” 贾金桃感觉自己说话都有些哆嗦了,眼下如果他们进屋来,保不齐警察那种特有的敏锐洞察力,会发现关于李大壮的什么事。 她得赶紧声东击西,把他们引开。 得到消息的胡润才一听,也顿时惊慌,他看了一眼还在犹豫叹息的牛英英,不由分说拽起她的胳膊,便朝贾金桃家冲去。 第98章大义灭亲的勇士 “胡润才啊!胡润才,你干什么啊!” 牛英英被胡润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一边哭喊,一边想挣脱他的禁锢。 但手腕被死死拽着,她挣又挣不脱,于是路上就出现了两人分尸一般,对抗用力拉扯的局面。 不过,胡润才终究是男人,牛英英没拗过几分钟被泄了气,只得任由胡润才连拖带拽地拉扯到了贾金桃家门口。 早已经等候在院门口的贾金桃,眼见他们两口子拉拉扯扯过来,赶紧扯着嗓子对着对门的沈秋月大喊道: “秋月啊,秋月啊!英子婶来给你道歉来了,你快点出来一下。” 她深知,只有自己把阵势和声响闹大,后屋的刘忠的注意力才会被吸引过来。 从胡天赐家回到家的秋月,刚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在准备下午回学校的行李。 听到院子外嘈杂的声音,间或好像还有喊自己的名字,她疑惑地走出去查看,正好看到了胡润才像老牛拉磨一样,拖着牛英英朝自己走过来了。 “你自己给人家秋月道歉吧!” 胡润才此时像是个大义灭亲的勇士,他义正言辞地朝身后哭得眼睛红肿,鼻涕眼泪横飞的牛英英大声训斥道。 “哎哟,英子姐,做错了事,就该好好认错,说不定,人家秋月心一软,就放过你了。” 贾金桃也不忘添油加醋,在一旁造势。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沈秋月不明所以,她有所警惕地盯着眼前目的不明的几人,跟他们保持着距离,疑惑地问。 难不成是为了早上她讽刺我的事来的? 不应该,牛英英冷嘲热讽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了。 胡润才见牛英英咬着嘴巴皮只知道哭,半天没有行动,他着急地朝贾金桃家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刘忠他们出来。 他用力一带,把牛英英往沈秋月跟前推动,抬脚对着牛英英的膝盖弯就是一脚,猝不及防的牛英英瞬间跪着扑倒在地。 胡润才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沈秋月吓了一跳,她赶紧躲到一边,避免牛英英跪拜到自己跟前,而后她惊慌失措地朝他道: “润才叔,你这是干什么?让长辈给我下跪,我可不想短寿!” “秋月,你们英子婶呢,有点小肚鸡肠,她因为一些小事,对你怀恨在心,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让她给你道歉。” 此话一出,沈秋月瞬间想起了前不久自家设宴招待乡亲的那次,难道是牛英英对我们动了手脚,然后把胡天赐和丁芳玲当众曝光,然后嫁祸给我? “牛英英,你赶紧道歉啊!” 胡润才眼见刘忠他们似乎并没有留意这边的情况,他慌乱地在牛英英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脚,催促她发声。 牛英英哭得更大声了,但她却怎么也不张嘴道歉。 贾金桃也急了,既然刘忠他们没看到这边的戏码,那只得自己请他们过来了。 她刚准备走,却发现她的死对头王翠兰出来了! 哎哟,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怎么忘记她了。 “你你你你们在这里吵什么!!嚎嚎嚎丧回你们自己家去!” 王翠兰独特的大嗓门一出来,果然有了效果。 刘忠的副手,从菜地跳下来,沿着外墙走到了几人旁边。 他打开对讲机,对着刘忠说了几句话,不多久,刘忠也沿着外墙走了过来。 看两人过来,贾金桃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趁热要打铁,不然凉了就又得重新烧炉子。贾金桃朝一旁跟她交换神色的胡润才使了个眼神。 胡润才知道,大义灭亲的真正时刻来临了。 他要做出行动了! “秋月啊,其实昨天的事啊,是你英子婶出了500块钱,喊了一个叫劳毛仔的小伙子,去半道蹲守你的。 幸好啊小伙子心眼还不坏,没下得去手,所以这事,才没成! 这是我们运气好!如果那小伙子真信她的混话,对你造成了伤害,那我们杀头都来不及悔过了!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 胡润才用手推了推地上手撑着身子的牛英英,然后自己领先朝沈秋月弯90度的老腰致歉。 牛英英似乎还是并不想,也不情愿,只是一脸哀怨地看向胡润才。 她感觉这个男人似乎已经打算把自己从家里清理门户了一般,当众对自己绝情且冷血。 “牛英英,这事,当真是你下的手牵的头?” 刘忠对这突如其来的真相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就好像干巴巴的嘴巴里非给你塞了一大块干得掉渣的锅巴,根本咽不下去。 他眯着眼,看着眼前的这场嘈杂的闹剧。 “哎哟,是刘大队长,您来得正好,正好。” 胡润才佯装才看到刘忠,快几步向前就伸手去握刘忠的手: “我家婆子一向心高气傲,而且又小肚鸡肠,因为小事,做了违法的事。我那天刚好去山里挖野葛去了,第二天细细盘问后她才对我说实情。” 刘忠倒是没有吝啬自己的礼仪,他回握了一下胡润才的手,细细听他说着细节。 胡润才借机撇清了自己不知情的原因,似乎也把那天晚上牛英英要报警寻人为什么没在家的由头,当众做了答疑。 牛英英见已经被胡润才逼着走到了绝境,退路已经无望! 索性为了自己不被劳毛仔伤害,也为了两个女儿的安危,她慢腾腾站了起来,低着头,自觉地伸出双手递到刘忠面前: “刘队,都是我指使的,一切与其他人无关。我自首了,希望政府给我从轻处罚!” 副手眼疾手快,已经亮出了随身携带的银手镯,吧嗒一声,扣到了牛英英双腕上。 “英子婶,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这些人当中,当属沈秋月感觉这事最诧异最意外。 她想过可能有些人人会对她下手,比如眼前的贾金桃、正在订亲的喜家老头胡汉三,但她绝对不会想到牛英英身上。 她一直以为,牛英英顶多就是爱搬弄是非,鸡毛蒜皮,跟自己也就有过过嘴皮子瘾的胆。 她冲上前,一把扣住牛英英的双肩扯着她来回摇晃,眼里有愤怒、有质问、还有绝望。 沈秋月无法理解,自己在村里不争不抢,记忆中跟牛英英没有实质性的深仇大恨,她居然会想到用违法的行为,来针对和报复自己,连后果都可以不计。 这到底是牛英英有多歹毒,还是自己有多招人记恨。 “秋月,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我们会调查得水落石出,一定给你一个满意和放心的答复。” 刘忠轻轻拉开了沈秋月的手,随后把外套脱下,盖在牛英英被扣着的双手之间,把银镯子盖住后,朝副手点了下头。 副手领意,带着牛英英朝胡汉三家门口的警车走去。 就在贾金桃暗暗松了一大口气,准备摇晃着手里的扫把回家时,站在原地的刘忠突然喊住了她。 第99章小爷的底线 “贾金桃,你家后院,昨天晚上是否有可疑的动静?” 贾金桃后背一凉,顿感不妙。 难道他们在后面发现了什么? 都怪这个牛英英婆婆妈妈的,耽误了时间,要真被他们看穿了什么,那就麻烦了! “刘队长,我跟你说了,昨天人不太舒服,在家睡了一整天。 你们晚上问完话后,头还是晕晕沉沉的,我就吃了片感冒药睡着了。有什么声响也根本听不到。” 贾金桃媚眼如丝,笑得比谁都灿烂,只有她自己清楚,那抹灿烂的背后,隐藏着的慌乱和不安。 “好,如果有发现什么情况,请立即跟我们联系汇报。 劳毛仔虽然不是主谋,但他是实施者,就算牛英英一人担责,还是要抓到,才能让大家感觉心安。” 刘忠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人,欲言又止。 他停止了继续发问,避免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让村里谣言四起惶恐不安。 牛英英上了警车后,刘忠紧随其后,坐在了她的旁侧,副手陈浩开车。车启动后警笛随之响起,引得在胡汉三家凑热闹的众人纷纷探头出来看。 “刚刚那是牛英英吗?” “哎呀,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把大丫妈给逮走了。” …… 贾金桃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搅乱平静的好机会,她答应劳毛仔的事,还只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得引导舆论! 眼看警车离开后,她化身花蝴蝶立马摇曳着身姿,走进胡汉三大院里,对着正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众多看客们大声叹息: “哎哟,真不知道这牛英英是图个什么,就因为邻里之间一点小矛盾,就找人想毁了人家姑娘沈秋月。” “什么?你说牛英英对秋月做这事了?” “难道昨天晚上的事,是她干的?不是说是一个小流氓吗?” 大家都惊讶,纷纷凑上前,瞬间把贾金桃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盘问。 “听说,是她花钱买通了个小青年对沈秋月晚上下手,但半道啊,小青年心生善意没下得去手。” 贾金桃说得有板有眼,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让众人跟着她设定的情节听到了她散布出来的所有真相。 顿时,响水坳又沸腾了。 最近几天的热点喜事、爆炸新闻像是海上的波纹一浪接一浪,让村里这些生活犹如白开水一般的乡邻们,在茶余饭后,又多了不少谈资。 这中间,虽然少了爱搬弄是非的牛英英,但还有张英英,李英英……所以话题依旧,闲言碎语照常。 沈秋月那天下午就按时去了学校,这是她历经千辛万苦才拿到的学费迎来的新学期,她不会让任何事情,耽误自己求知的脚步。 经历了牛英英事件后,她对离开响水坳、凭自己的本事走出这个充满着勾心斗角小山村的决定越发强烈。 然而,天不遂人愿。 沈秋月入学的第二天,就发生了让她不愉快的事。 她依旧每天早起,买了两块钱的馒头,就着白开水,匆匆对付完早餐,便向教室走去。 她在高二的时候,休过一年的学,所以,高三分班她被安排在了高三的复读班级里,在五楼的最旁边那间教室。 走到教室,需要爬完长长的楼梯后,再从六个其他班级的教室门口路过,才能到达。 路过第一间教室的时候,来来往往的学生原本在各自的轨道轻松运行,却在看到沈秋月后,像看到了瘟神迅速散避开,逃离后又重新聚到一起,在后头窃窃私语。 一开始,她并没有在意。 走到第三个教室门口时,背后突然被砸了一个装着黑色碳素墨水的饮料瓶。 饮料瓶碰到秋月的身体后跌落,顺势留在她背后的,是墨水洒出来后浸透着她的衣服,瞬间开了大片黑色的花。 沈秋月扭头站定,她感觉自己高高束起的马尾,都因为生气而立了起来。她此刻的目光如同利刃的刀一一扫过刚刚在她背后的所有人。 “到底是谁?!!!”沈秋月怒吼道。 后背上墨水晕染的地方,贴着皮肤,又顺着肌肤往下流到了肥大的裤子上,整个后背惨不忍睹。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挤着头,朝她不怀好意的笑。 “你叫什么啊,复读生。听说都是被人强j过的人了,怎么还往学校跑啊!” 吊儿郎当的男生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 沈秋月气得脸色由青转红再转白,她怒吼一声,举起手里的书,转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哐当一声,砸在围着的一堆人身上。 “我们又没说你,你砸我干嘛!!” 被书砸到的两个女生顿时像逮着了在众人面前表现的机会一般,上前要就薅住秋月的头发,准备一人给她一巴掌。 没想到敏捷的秋月一个下蹲灵活避开后,快速转到她们身后,一手薅住一个马尾。 “嘭嗵”一声,两个趾高气扬的女生面对面来了个亲密对对碰。 两人被撞得当场摇晃几下,跌倒在旁边围观的人身上,引发一阵惊呼。 秋月调整好情绪,怒目圆睁扫视了一眼周围这些跟自己无冤无仇、却对自己恶语相向的人。 见没人再敢上前,她这才弯腰去捡拾自己的书本。 不料刚刚说话的男生,却趁她不备一脚踢在秋月侧腰上,把她踹翻在地,接着一声令下: “不要让这种被人强j过的脏女人,坏了我们高三的名声。” 刚刚两个吃了亏的女生,见报仇时机来了,顶着红肿的额头,便冲上来,对倒在地上的秋月拳脚相向。 秋月虽然奋起反抗,但一拳难敌四手,她被死死按压在地,任由几个女生甩着耳光,却根本没有还击的可能。 她眼神愤怒眼角被打出了泪,那是恨与不甘的结晶,嘴角也被扇出了血,那是咬碎后牙槽都想还击的屈辱。 秋月不明白,到底是谁在学校给她散布谣言,又是谁在恶意诋毁她的名声,让她臭名昭著、让她从今天起在学校无法安生!! 就在她已经放弃抵抗等待着这场霸ling结束时,拳打脚踢声在耳边骤然响起。杂乱无章、拳拳到肉,但她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她犹疑着睁眼之际,那两个锁住自己手脚的女生,被一脚踢翻在地,发出了哎呀哎哟的惨叫。 周野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背光而立。 秋月当时抬起了有些雾气蒙蒙的双眼,记下了这一刻为自己而来奋不顾身的周野: 阳光下,这个高大的男生五官俊美沉俦,下颌线冷峻深刻,含情的桃花眼此刻迸发着凶光,鼻梁高挺,而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喻示着他此时的恼羞成怒。 他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亲手一个个把所有围观和来不及躲闪的人都揍了个措手不及。 那个引头砸墨水瓶、当众散布着谣言的男生,被周野一脚踩着小腿跪倒在秋月面前。 “说,对不起!!” 这不拖泥带水的几个字,从目露凶光的周野嘴里迸出,字字如钢针,扎进了跪着的男生心脏里。 男生显然没有料到,沈秋月这个已经很久没来学校的复读生,居然还有人帮衬。 刚刚那些跟他嘻嘻哈哈哄笑助威的人早都已经抱头鼠窜不见踪影。 他的嘴巴嗫嚅着,浑身像筛糠般发起了抖。 “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说,我让你永远也说不了话!” 周野蹲下身,一把薅住男生的头发,使劲往后一扯,强迫他倒着眼睛跟自己对视听完训斥,又把他狠狠往秋月跟前摔去。 “我……我说,对,对不起……” 男生被周野一身散发的戾气吓得瑟瑟发抖,一边说话间,一边朝沈秋月当众磕起了响头。 众人都只敢隔得远远地看着,不敢再靠近围观。 甚至,她们都不敢再窃窃私语议论。而那两个仗势欺人的女生,早就吓得早早的逃到厕所里去了。 “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还有人敢挑战小爷的底线,伤害沈秋月!我一命抵一命陪你们玩到底!!” 周野扬起食指,指着所有或远或近在旁观的人,放出狠话。 地上的沈秋月已经擦掉了眼泪,她面无表情在原地坐好,绑好被抓得凌乱的马尾,爬起身来,一本一本捡起地上被踩得满是脚印的书。 这一刻,她深深记下了周野的样子:狂傲、不羁、顶天立地! 第100章我怕你抱不动我 “你当时为什么不让我抱着你,在那群鼠辈面前张扬离开?一点也不给我英雄救美的完美落幕!” 后来,在周野接受完学校领导训话后的某个下午,两人跑到学校顶楼、趴在天台悠闲地看着远处时,周野嘻笑着问沈秋月。 “我怕你抱不动我!那英雄就变成狗熊了!” 秋月冲他咧嘴浅笑,嘴角出现了好看的梨涡。 “你跟我见过的女孩子,太不一样了!” 周野背靠着栏杆,两条胳膊随意地反着搭在上面,目光如矩、毫不避讳地盯着秋月清秀的脸庞。 “是因为,别的女孩不会受到这么多人的群攻击吗?” 秋月倒是很想听听他嘴里自己的不一样在哪里。 周野摇了摇头: “欺辱弱势在每个年级都时有发生,你并不是个例。但是面对欺侮,很多女孩子都会很难挺过去。 你不一样,野蛮生长,独立求生,过后也没有显露出你的懦弱和失望。” “你希望看到那样的我么?”秋月歪着头问道。 她的声线软糯,却又不显得黏腻,清透又干净,让周野感觉有根羽毛在撩拨着他的心弦。 “我希望看到真实的你!” 周野似乎在揣测着沈秋月此时的乐观,是否只是她表现给外人看的保护色。 “放心吧,这就是真实的我!” 秋月明白了周野的担心,为了让他相信,她给他讲起了自己的家庭故事。 讲起了那些妈妈为了袒护弟弟愿意花钱给他买游戏设备,却没有钱给自己上学,还指着自己鼻子骂的日子; 那些她初中开始便勤工俭学吃不饱饭的日子; 那些妈妈骂完爸爸继续指责自己的日子; 所有那些暗无天日,看不到希望,她觉得只有努力向上才能摆脱掉的日子…… “如果你也经历了我这样的成长,你一定比我更加所向披靡!” 说到最后,秋月嘴角又变成了月牙,眉眼里满是柔和。她对周野说完这一句,当做结束这个话题的结语。 周野觉得她好像根本不是在讲自己的经历,而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而她只是个绘声绘色的播音员。 周野对眼前这个坚韧且纯真美好的女孩,又多了几分了解。 他很欣喜,她对自己渐渐的敞开心扉。 他对沈秋月在成长中经历的诸多挫折,怜悯又心疼。 他总觉得,秋月过的日子虽然水深火热,但赤诚热烈,是他过往平淡如水的生活所无法媲美的。 周野爸爸是团级干部,虽然时运不济,在退伍前刚好碰上了分配改革,但好歹还是分到了一杯羹,在一家小型的国企事业单位做个小领导,而他妈妈则是船舶公司的职员,也有固定的铁饭碗。 他哥哥周泰已经成婚,而他这个老来才得到的小儿子,被全家视为了珍宝,集所有人的爱于一身。 也正因为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什么都不缺的,奠定了他放荡不羁和不可一世的个性。 周野和秋月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倔强。 周野的倔强里充满了霸气,这是来源于家庭带给他的底气; 而秋月的倔强里只有傲气,只是因为她任何时候都毫无退路,只剩下内心的不屈来维护着她的自尊。 自从这次霸ling事件周野出面维护了沈秋月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对秋月出言不逊了。 虽然还是有人窃窃私语议论她,但他们绝对不敢多看她一眼,甚至音量都不敢提高半分。 这一点,秋月甚是满意,她现在身边清净了后,也可以安安静静专注学习了。 但周野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被教导处主任喊过去训话后,又被校长把家长请了过来。 最后还是在他爸爸找的各方关系的游说下,得以保留了学籍。但校方要求周野必须跟沈秋月保持距离,并且把他们分开到两个班级。 他搬到其他班级的时候,沈秋月给他送行。抱着他为数不多的书本,秋月温吞地低着头沉默地跟在后面。 “舍不得我啊?” 周野回过头,冲着情绪低落的沈秋月,伸出手提了提她的马尾。 “还别说,好像确实是的。” 秋月眉眼带笑,第一次用玩笑的方式,说出来自己的心里话。 “我每节课下课都来看你,你就不会感觉我不在你身边了。” 周野笑嘻嘻凑近秋月,桃花眼里满是明媚的阳光, “开玩笑的,我不像周公子,将来的工作都已经提前有人给你规划安排,所以可不敢有太多玩闹时间。” “我上次听文春燕说起,你夺得了县里的大赛第一名,按季度会给你安排拍摄任务,以后你不能直接从事平模拍摄这一行吗?” 一说到未来工作,周野倒是很自然的便把这事联想到了。 “呵呵,你想多了,以后每年都有新一届村花大赛,今年的村花管今年的拍摄任务。明年又有新人了!不存在这种选举出来就入行的。” 秋月觉得周野说得轻巧,从来没有把村花大赛放在心里的她,也没有奢望过有机会一飞冲天。 现在能利用这次机会赚的奖金把高三读完,就已经是雪中送炭了。 秋月帮周野把书放好,便离开了。 但这事却记到了周野的心里。 周野看她苦苦坚持,以读书为唯一出路,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激情澎湃又怜香惜玉感爆棚的他,决定暗中帮她打探一下捷径。 秋月刚回到教室坐下,好久不见的丁芳玲居然坐在她座位上翻她的书。 秋月现在不想见丁芳玲。 看到她,就会想起很多不好的事,想起她为了和天赐哥订亲而如何当众污蔑自己的那些行为。 秋月趁她没注意,径直离开。可刚转身,丁芳玲便放下书,追了上来。 “秋月,秋月!” 丁芳玲还是像之前一直挽住秋月的胳膊,一边拿出她小猫般温柔的撒娇手段: “秋月,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生气?” 秋月一脸怪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似曾熟悉,但又确实跟自己已经在无意中分道扬镳的女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出口的。 秋月冷笑一声,甩开丁芳玲的手,就往外走。 “秋月,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只是一直也没有空安慰你,对不起呀!” 丁芳玲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跟以前一样摇着她的手向秋月撒娇。 “丁芳玲,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意装作忘记? 你真的就那么理所当然的把捅向别人的刀子能当着别人的面抽出来后,还若无其事地问别人,你没事吧! 你当众如何污蔑我陷害你和天赐哥,你是一点都不觉得过了么?” 秋月到此时才明白,其实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一直有这个结。 只是她自以为自己根本不关心而已。所以,当看到丁芳玲那个轻描淡写就将事情一笔带过的态度时,她顿时义愤填膺地对她发出了拷问。 “哎呀,秋月,你还在记仇那件事呢!对不起对不起!我也就那么顺口一说,因为那天本来是我家人都特别期待的日子,我也是怕你说太多,把局给搅乱了嘛。” 丁芳玲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继续嬉皮笑脸地围着秋月来哄。 好一句顺口一说!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没什么可说的了,本来,我也确实没打算跟你说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只是一时气愤,还是没忍住。 你走吧!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沈秋月和丁芳玲之前是同班同学,现在重新分班后,两人也不在一个班级了。 见丁芳玲没有要走的意思,秋月嘴巴忍了忍,自己抬脚走了。 丁芳玲见沈秋月如此对待自己,一直以为她好拿捏,不会记仇,没想到还摆出如此高的调子。 “哼,不是天赐哥非逼着我来跟你和好,我才懒得理你。” 她跺着脚看着沈秋月身影恨恨地说道,气呼呼朝楼道跑去。 没想到,刚跑一层,在拐角的地方,却生生撞在一个人身上,她埋头赶紧拿出她柔柔的声音道歉:“不好意思。” 说完,绕过他走到另一边继续走,没想到对方也换到了另一边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 丁芳玲这才抬眼看向前面的人,顿时惊呆了。 第101章让我未婚夫心心念念 丁芳玲这才抬眼看向前面的人,顿时惊呆了。 居然是上个班级里出了名的放荡公子哥周野。 只见他左手拿着一根棒球棒扛在肩膀,右手插在休闲裤兜里,长腿跨到栏杆上,堵死了她下楼梯的去路。 “周野?!”她惊讶地叫出了声。 “很好,还认识!”周野一棍子敲在铁栏杆上,倚靠着墙,朝着自己长到了眉眼的碎发向上吹了口气。 “你,你干嘛?” 丁芳玲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真怕他一棍子打到自己身上。遇到周野,她直觉不好,顿时感觉紧张。 “怕什么?怎么……做了亏心事?” 周野一脸玩味盯着丁芳玲,似乎能把她内心的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让我过去。” 丁芳玲一把拨开周野,就要从旁边穿过,被周野反手拽着胳膊,一把摔到了墙角。 “沈秋月被霸ling的事,你不准备做个交代?” 丁芳玲一听果然是这事被周野逮到了把柄,她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我那时候都没来学校,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含血喷人!”丁芳玲极力狡辩道。 原来,秋月到校第二天,被围堵欺侮,周野给她解围后,便私下找人去查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结果从那几个带头的学生嘴里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校外的社会青年逼他们做的。 如果他们不做,他们自己就会遭遇沈秋月这种对待,甚至更严重。 士可忍孰不可忍! 周野当天便纠集了一帮人,拿着砍刀找到了那个社会青年。 屠刀之下安有勇夫,更何况是这些三教九流的小混混。 一看周野带的人多,而且个个杀气腾腾,他瞬间就投降,把最终幕后指使人说了出来。 是他们老大劳毛仔的表姐要他干的。 劳毛仔这个表姐,查到最后,竟然是丁芳玲! 周野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是震惊又担忧。 震惊是因为,丁芳玲和他也曾经是高二的同班同学。他亲眼见证了两个女孩亲密无间的关系。 如今丁芳玲不光人前栽赃,背后捅刀,还在沈秋月伤口处撒盐,把沈秋月的伤口挑出来给所有人看,让所有人都唾弃她。 而担忧是,如果沈秋月知道真相了,她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会不会从此怀疑人生? 思虑再三,周野决定不告诉沈秋月,而是先把丁芳玲私下警告一番,避免她再给沈秋月生祸端。 毕竟,君子易挡,小人难防! “你还需要我出证据你才肯认是么?” 周野此时桃花眼里露着凶光,丝毫看不出平时的那种花花公子哥的流派样儿。 “是又怎么样?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较量,谁让她让我未婚夫心心念念,难以自持呢? 在我们三人世界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丁芳玲虽然害怕周野对她使阴招,但一想到现在大白天,而且在公共场合,她又有了底气,索性也不装了,直接坦然摊牌。 “你他妈真是太贱了!才多大,就你未婚夫?!据我所知,是那胡天赐一直惦记着沈秋月!而她从未动过心!不然,他们同村这么多年,哪里有你什么事?!!” 周野知道这些,自然也是私下打探过秋月的信息的。 毕竟沈秋月可是他看见的第一眼,便入了心的人。 周野的话,让丁芳玲突然嗤笑了一声: “不过,周野,你能力不行啊!要是你能早就拿下她,那也不至于我费那么大的劲折腾了。” “看着你,我是真觉得恶心!如果不是我周野不打女人,我这一棍子绝对敲开你脑瓜瓤子!” 周野看着丁芳玲撕下柔弱伪装面孔后,那般恶毒且狂妄的样子,顿时握紧棍子,朝着她旁边的墙壁狠狠砸了过去。 耳边传来砰一声巨响,丁芳玲吓得面色一紧,赶紧住了嘴,撒开腿往回倒着爬楼梯。 “丁芳玲,如果你还敢对沈秋月使阴,问问我手里的棍子答不答应!” 周野对着丁芳玲落荒而逃的背影发出警告。 …… 沈秋月那边,等丁芳玲走后,她便赶紧从前门走进了教室。 她这段时间因为参加县里举办的花魁比赛,耽误了很多功课,为了不影响进度,她得争分夺秒去补习才行。 可似乎总是事与愿违。 她刚坐下,班主任便带着穿着便装的警察队长刘忠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秋月,你大哥说找你有点事,不然这两天给你批一下假,你先跟他回去把家里的事处理一下。” 我大哥? 沈秋月一脸狐疑地看向刘忠。看他一身便装,顿时明白,刘忠这是为了避免给自己惹是非,所以跟班主任说是自己大哥了。 刘忠身材高大,五官立体且端正,透着一股子凛然正气。他头发乌黑浓密,双眉斜飞入鬓,眉目间透着稳如泰山般的镇定之色。 看到他,沈秋月有股莫名安心的感觉。 难道是林中小道那事,已经结案了么? 秋月从刘忠的微微点头的回应里,已然得到了答案。 她收拾好桌面,背上包,跟着刘忠走出了学校。 “刘队,我还需要回去做什么吗?” 沈秋月其实很想问下,牛英英会判什么结果,但她终究没有勇气。轻或者重,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需要跟我回局里签个字。”刘忠语气和蔼,让沈秋月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车子在飞速开着,一路沉默。 “听说,因为这件事,你被同学欺负了?” 刘忠见沈秋月并没有问关于案子的事,担心这件事对她心理有影响,他也不方便直接捅结果,他只得跟她聊起了生活。 “嗯,都是小事,而且已经解决了。”秋月不想谈及这些对自己伤害至深的事情,她潜意识里觉得,只要不去揭伤疤,这件事过去久了之后,自然也就过去了。 “以后,如果再有这种事,你直接联系我,我跟你们班主任已经打过招呼了。” 刘忠看秋月像是没事,但又冷静得可怕,这让他隐隐有些担心她的心理是否有阴影。 “刘队长,谢谢你,真没事,我不是这么脆弱的人。” 秋月明白了刘忠今天特意去学校,并且找到班主任告诉他是自己大哥的用意后,心里泛起了暖暖的涟漪。 刘忠点点头,欲言又止。 “刘队长,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要说?” 秋月敏锐地觉察到了他似乎有什么事想说,但可能不知道如何开口。她朝刘忠笑了笑,歪着头问。 “嗯,确实还有件事,不过,我在说之前,希望你做好思想准备。” 刘忠叹了口气,腮帮子鼓了鼓,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地说道: “那个案子,你爸妈出具了谅解书,双方已经达成和解。”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瞬间把沈秋月震得半天没有回过神。 “为什么呀?他们以什么理由和解?” 沈秋月听到自己的声音此刻都在颤抖。 一个对自己实施犯罪的人,自己的亲生父母居然……居然……未经自己的允许,同意和他们和解原谅???? 第102章皇帝老子也有犯错的时候 刘忠似乎早就料到沈秋月会有这种反应,他在一旁沉默了半晌说道: “对方愿意补偿你们精神损失费,除了牛英英,还有劳毛仔,牛英英投案自首后,劳毛仔也自己归案了。 他们双方都会补偿一定金额的钱给你们家。不过,你放心,就算如此,他们还是需要在里面关一段时间,只是时间不会太长。” “他们凭什么替我做主,罪犯伤害的是我,我还没同意,这根本就不能算同意。” 沈秋月坐在副驾驶,焦急又气愤,她拍着腿又急又恼。 “所以,今天我接你去签字,也是因为这个。作为当事人,如果你坚持不同意,这事或许还有转机。” 刘忠松了口气,这才说出了此次来的真实目的。 他觉得像这种影响极其恶劣的恶性事件,即使没有造成实质伤害,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应该杀一儆百,从重处罚。 而当事人也应该坚定立场,坚决和罪犯斗争到底,直到罪犯伏法为止。 只可惜,前天他劝导了王翠兰很久,也无法做通她的思想工作,而沈大强去了跟没去是一个样子,反正就是老婆的意见,他全权支持。 他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无法去干涉当事者的做法,所以只能适可而止。 现在他在沈秋月身上,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斗志,那她能不能说服她父母,也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就看她的本事了。 “我不同意!” 沈秋月眼里噙着泪花,目光坚定,声音铿锵。 王翠兰和沈大强可以为了钱放弃对自己的为数不多的亲情,但自己绝对不能就此妥协。 刀子没有扎在他们身上,他们自然不会疼,这一点,沈秋月从来没有怀疑过。 只是她没想到,在面对大事大非上,自己的父母也是坚决抵制自己,坚定以钱为中心的。 车子开进警察局大楼时,沈秋月一眼便看到了早就在大厅门口等着的王翠兰和沈大强,连平时不出门的沈秋阳也来了。 刘忠把车停下,对在努力克制情绪的沈秋月说道:“不管什么结果,用平常心对待。跟他们好好谈谈。” 车门还没开,王翠兰已经迎了上来,见到沈秋月,顿时满脸笑容道,伸出手就要去牵秋月的手。 这是王翠兰从来不曾有过的行为,也就在大钱当前,她才会受到钱的指使用昧她良心的方式来讨好自己吧! 秋月冷冷地甩开王翠兰,也没有喊紧随王翠兰身后像小媳妇般局促不安的沈大强,径直跟着刘忠进了有着长长桌子的协调室。 “姐,姐夫来了吗?” 沈秋阳自从上次跟沈秋月打闹过一次后,似乎喜欢主动找她说话了。 这回看到沈秋月,他迈着两条大粗腿,甩着一身嘟嘟肉,便凑到了沈秋月身边。 沈秋月原本紧绷的神经,在看到沈秋阳躲到了肉里只看到一条小小缝隙的眼睛,和那小眼睛里充满期待的光亮时,倏尔松了下来。 当然也或许是他嘴里的姐夫,让沈秋月想到了周野,那个愿意护自己周全的周野。 顿时她心情好像也没有那么压抑和沉重了。 沈秋月难得一见地回应道:“哪里来的姐夫?” 她当然知道他问的是周野,只是她不可能承认,也不能承认。 “哎呀,周野,那天在我房间里过夜的那个小哥。” 沈秋阳挠挠头皮,只得耐心地小声解释。 “他呀?他不会来!”沈秋月虽然觉得沈秋阳不惹自己的时候其实也还比较可爱,但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跟他逗乐。 “为什么呀!他答应了我的!”沈秋阳有些失望,顿时撅起了嘴,肥腚一屁股蹲坐到了旁边的木椅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答应了你?!什么时候的事?”沈秋月有些纳闷。 “不告诉你,哼,下次你再不带他回来,我就跟你绝交!” 说完,又是咯吱几声,他已经噌地站起身来,甩着粗胳膊粗腿走出了门外。 沈秋月看着这个肥头大耳圆咕隆冬、但其实心性还是小朋友的沈秋阳,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也因为沈秋阳这一点点小插曲,让沈秋月有了机会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深呼吸几口后,释放了一些闷气,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你你你你你看她那什么样子,鼻鼻鼻子不是鼻子,脸脸脸脸不是脸的,甩给谁看啊?!” 王翠兰被沈秋月根本不搭理自己而拂袖离去的行为,气得牙痒。 她站在门口对着跟在她身后的沈大强喋喋不休,一双眼睛却不住地瞟向沈秋月坐的位置。 “翠兰,孩子这次差点发生那种事了,她肯定心里不舒服,现在要她放弃控告主犯和从犯,估计根本就行不通,不如,我们依着……” 沈大强依然像个犯错的小媳妇,站在王翠兰旁边,唯唯诺诺地跟她小声商量着。 可还没说完话就被王翠兰尖利高亢还打着卷的声音打断了。 “都都都是几几个邻居,她她也是一一时想不通,犯犯了错,这天下,还有谁谁不犯了错的?皇帝老老子也有犯错的时候不是! 她她她现在能出得起钱解决这事,多多好呀,以以以后还得做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我我还要在村里做做人呢。” 王翠兰瞪着眼珠子,双手叉腰,一边扬起食指狠狠戳向沈大强,一边讲着她那些歪理,惹得旁边上班中的民警们纷纷侧目。 刘忠走过来面无表情,声音冷冽道: “这里不能大声喧哗,你们进协调室里去商议一下吧,马上结案要移交到看守所了,今天确定个你们这边的方案出来!” 刘忠办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见过,对于王翠兰的人品,他觉得无语又无奈,只能在心里默默替沈秋月叹息。 王翠兰高昂着脖子,犟着不肯进房间跟沈秋月谈判,自然这个责任就落到了沈大强的身上。 沈大强苦着脸、埋着头、两手紧握放在小腹处,一声不吭进了门。 看见了秋月那张崩得铁青的脸,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听从王翠兰的安排,这导致他总是夹在王翠兰和沈秋月之间,成为她们拉锯战的牺牲品。 当然,他一向是向着王翠兰的,所以这个牺牲经常是作为王翠兰挡子弹的枪手,牺牲在沈秋月的战场上。 “爸,如果你也是和妈一样的意见一样,坚持索要赔偿和她们和解,你可以闭嘴出去了。” 沈秋月后面这句话说的很力道,根本没有了平时对沈大强的尊敬。 “秋月,也不是爸妈爱钱才和解,主要是那小混混说,如果让他蹲大牢,出来会报复所有人。你妈其实也是替我们后面的日子着想。” 沈大强一贯的低声细语,他走到秋月对面坐了下来,双手无措的不知道是放在膝盖上还是放在桌子上。 “你不要说我妈替我们着想,你就说你的意见是什么?” 秋月冷冷地打断沈大强的话,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那张饱经风霜黢黑着脸。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心里有说不出的无助和难受。 沈大强沉默不语,自然他的态度也很明朗:无论何时他和王翠兰是永远都在统一战线的。 警察局大厅内,刘忠一边看看手表,一边焦急地看看沈秋月父女俩坐着的房间,虽然表面上平静,内心其实也没底。 副手接了个电话匆匆走过来,附在刘忠耳边道:“报案人那边终于联系上了,他父亲给他做的决定,撤销报案!”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刘忠顿时心底一沉,下意识看向透明玻璃墙内,那个还在坚持着原则跟父母辩驳,要给犯罪分子最重惩罚的沈秋月。 第103章断绝父子关系 “我知道了!” 刘忠摆摆手没有起身,一手撑着腿,一条胳膊搭在桌上,顿时也泄下了劲。 原本以为,辛苦把劳毛仔捉拿归案,让他在这次犯的事里受到应有的惩罚,也能对那些乡野里的恶霸混混起到震慑作用。 没想到,受害者一方却要选择息事宁人。 这不光震慑不到他们,反倒容易助长这些人的嚣张气焰: 犯了事,没抓到就可以高枕无忧,万一抓到,可以拿钱摆平。 以后还有什么事情他们不敢去做的?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在胡汉三家订亲现场抓到劳毛仔时,他那曾经坐过十年牢的爸爸劳五霸就放下狠话: “谁伤了我儿子,我就找谁拼命!” 不能排除王翠兰和沈大强是被这句话吓到了。 但如果每个受害方都被这种威胁牵着鼻子走,那犯罪分子又怎样才能受到惩罚呢? 原本想要现场报警人周野过来一起作证,没想到周野那方不光拒绝了出来,还提出撤案想法。 虽然现在已经进入了流程中,他撤案根本影响也不可能实现,只是他那边撤案,也意味着会拒绝出庭作证,这无疑又给这案子带来了沉重一击。 孤立无援! 刘忠感觉这局已经成了死结。 “刘队,嫌疑人家属那边在催促赶紧做定论,他们说已经拿到了受害者家属的谅解协议,而且钱都已经在律师见证下私下给到位了,就算受害者现在反悔,移交到法院,他们也能通过诉讼把官司打赢。” 门外传来吵闹声,副手出去做了协调失败后,匆匆忙忙跑过来对刘忠说道。 刘忠一拍桌子起身,抬头挺胸昂首阔步朝外走去。 外面吵吵嚷嚷的五六人,被劳五霸一个眼神示意顿时安静了下。 “嘿嘿,刘队,你看,人家家属自己找我们签好了和解书,我们前天晚上也已经把钱都给他们了,今天去看守所接人,怎么还接不了了呢?” 劳五霸一脸讪笑,又是递烟又是送水,都被刘忠直接拒绝了。 “你说是受害者家属主动找的你们?” 刘忠大为震惊,他只以为是劳五霸他们主动去请求谅解,没想到是王翠兰和沈大强主动为了钱去和解。 “不然呢?本来我家孩子也作案未遂,关不了多久,我还想着让他长长记性哦,免得像他爹我一样蹲大狱,没想到对方家属主动愿意和解,出点钱的事,那我自然肯干。” 劳五霸说这些话是当着站在门口的王翠兰说的,丝毫没有担心她反驳的样子。 刘忠转过脸,问王翠兰:“他说的这话,是真的?” 王翠兰有些局促不安,两只手在前面搅着指头,也不敢正眼看刘忠,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 “合着你是把我跟你说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刘忠气愤不已,一甩袖子,大步流星朝大厅走去。 他明明前天白天交代了王翠兰和沈大强,不管任何情况,等自己通知他们的时候,再到所里商议和调解,不要私下解决。 结果她们在当天晚上就收了钱答应了和解!现在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了。 刘忠走近沈秋月,脸色阴沉得可怕地看向眼前的沈大强。 他无法想象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居然可以歪成这样,都已经打到自己女儿身上了,还没有一点反应。 他对沈秋月同情又怜悯,却又感觉那么无力。 “刘队……”秋月欲言又止。 “秋月,我跟你谈谈吧。” 刘忠的话让如临大敌的沈大强顿时松了口气,他赶紧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刘忠把前后左右的细节,以及目前的状况都跟沈秋月一一说了一遍。 最后做出的结论是,他只能争取在已经和解的基础上,让那几个施害者在看守所多关上几天。 沈秋月心已经凉了一截又一截,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轻声道: “如果我一定坚持要将他们绳之以法,受到法律该有的制裁,胜算几率大吗?” “但是,你要面临的是你家人的反对,还有几个嫌疑人家庭的施压,而且还需要通过漫长的诉讼过程和重新取证周期,你如果做好了心理准备,我愿意协助你一道向前。” 刘忠简明扼要地把局势给秋月剖析开来,最后一句给沈秋月的鼓励,让她顿时潸然泪下。 为数不多的关心每次都是来自于家人以外的其他人。 沉默了良久,沈秋月从低迷的情绪中抬起头来,她大眼睛里雾气蒙蒙,平时闪着的那些光亮,不见了,只剩下绵延不尽的无奈和愤怒。 长久的静默后。 “刘队,我放弃了!”沈秋月刚说完,一颗豆大的泪珠再次蹦了出来,紧接着便像断了线的珠子,就这样流了满面。 刘忠从一旁抽过纸巾,递给她: “别哭,困难肯定有,但只要你信念坚定,还是可以试一试的,如果有需要,我说了我尽全力帮你。” “可是,我爸刚刚说,我妈已经把他们给的钱第一时间拿着置办买了家电,我根本还不起钱!” 沈秋月越哭声音越大,所有的压抑痛苦无助在这一刻顷刻间像决了堤的洪水迸涌而出。 “而且,我高三也是好不容易才能上的,我根本没有办法抛弃这唯一的学习机会,去打官司耗精力了。” 没有人能明白,沈秋月为了能顺利毕业、为了攒学费,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更没有人能体会她此时此刻挖心挖肺的痛。 刘忠这才想起,沈秋月班主任跟他谈及的沈秋月在复读班的事。 他不清楚她的成长经历到底是怎样的,但从她父母对她的态度,以及她的家庭状况来看,她肯定是家里吃了苦的那个。 这个下午,沈秋月在那个会议室里哭了很久,她跟刘忠说完自己的顾忌后,便站起来面对着素净的白墙,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痛痛快快痛哭了一场。 等周野闻讯赶来时,他看到了笔挺端坐,眼睛红肿得像灯泡,沉默不语对着桌上一盆绿植出神的沈秋月。 她像一株斗冰霜的傲菊,即使花枝残败,依然傲然挺立。 “对不起,我来晚了!” 周野定下脚步,气喘吁吁,一脸担忧地看着眼前陷入自我世界的女孩。 他回家吃饭的时候,他爸爸周威对他发出了警告: “以后外人的事,不允许插手,上次报警的事,我已经给你撤销了。” 周野一听,瞬间慌乱,他听说沈秋月被接回家了,肯定是跟这件事有关。 他跟周威发生了第一次父子之间的争吵。 周野:“你好意思说你曾经当过兵?你忘了你入伍前宣过的誓?国家养着你让你养尊处优,反倒把你良心也养没了吗?看着违法犯罪活动不制止,你还是个人吗?” 周野:“以后我的事情,你要是再敢随便做决定,我一定会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他把手指指向了周威的鼻尖,发出自己像小狼一般的狂傲警告。 于是,他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打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 他咬牙切齿爬起身来,平时传情达意的桃花眼此刻迸射的浓浓火焰,扫视在周威身上,让周威惊觉:他一直护在掌心的狼崽子,已经长大了。 沈秋月抬眸木然地看向周野:“一切都结束了!” 第104章年轻人,别闹事 “对不起!撤案不是我做的,他们打电话去的时候,我还在学校。 是我爸自作主张的……我不撤案!我要求彻查!我现在就跟他们去说。” 周野看着沈秋月此时此刻黯淡无光的眼神和颓废至极的神态,以及她满脸的泪痕满眼的绝望。 他感觉她快要碎了。 而他的心似乎也快碎了。 周野道歉完,便冲出办公室的大门,却被后面赶上的沈秋月,一把拽住了胳膊,另一只柔若无骨掌心却有些茧子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不用去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犹如抓人的钩子,瞬间让周野爆棚的男子汉气概在一瞬间冲到了顶峰。 他毫不犹豫拉过沈秋月,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他轻抚着她乌黑柔顺的发丝,稍稍弯下腰,把下颌顶在沈秋月发顶,极尽温柔喃喃道: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既然我们用法律手段没有制裁到他们,我会用我的方式去为你讨回公道。” 转而,他咬牙切齿发誓一般说道。 “你不要做傻事!” 沈秋月又被他说得鼻子发酸眼眶湿润,她抬起干净的脸蛋,眨巴着泛红的眼睛,发出了警告。 也就在抬头的时候,沈秋月看到了周野棱角分明、下颌线条清晰的脸上赫然在目的掌印。 “你脸上?” 秋月慢慢推开他,在他跟前站定。 近距离的拥抱,让她之前一直放空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 其实在看到周野热气腾腾为自己奔赴而来的时候,她那刚刚偃旗息鼓的难过,又开始奔涌。 她感觉到的委屈、愤懑、恼火、无力,她都想在那一刻全部倾诉给他听。 这真是一个离大谱的感觉!这是她从未对一个人产生过的情感寄托,但在周野这里,她悄悄找到了归属感。 而原本因为听说他要求主动撤案的恨意,其实也在他见面的那声对不起里,已经随风而逝。 “我真的没骗你,撤案是我爸撤的,他担心我卷入不必要的纷争里。 因为这事我跟我爸闹翻了,出言顶撞的时候被他扇了一巴掌。” 周野不想他和沈秋月之间存在误会,他急切地向她解释着原委。 “我信!” 沈秋月两个毫不拖泥带水的字,终于让周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你是回学校还是回家?!” 周野扫了一圈警察局大厅,除了几个零星在加班的,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也没有看到沈秋月家人的身影。 “我回家去一趟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走回去挺快的,你还要转车到县里,不用送我。” 秋月想拒绝,却被周野二话不说,拽着手腕给带出了门。 “我还答应了你弟弟一个礼物的,我得给他送过去,顺便送送你。” “你答应了沈秋阳礼物??难怪他总缠着我,老是问你的消息。” 沈秋月到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周野已经收买好了自己那胖乎乎的憨老弟沈秋阳。 沈秋月感觉心里有一股暖流拂过,似乎每增加一点和周野相关的事,都能把他们牵扯的更紧密。 生活确实是公平的!它替你关上了一扇门,也会替你打开一扇窗。 家庭和生活的满地鸡毛便是那扇通往外界时被堵死的大门;而周野的出现、和他为她所做的点点滴滴,是让沈秋月沐浴阳光的小窗。 周野可不想再发生“林中小道”那种事情让自己担心受怕,他给沈秋阳买了最新款的魂斗罗游戏卡和新上市的游戏手柄,在路上租了辆车从镇上回响水坳。 “我弟弟可是不会知足的,你小心着点。” 沈秋月在周野这里,从不避讳对他们的真实描述,她觉得坦诚是两人继续交往的桥梁。 周野则乐得自在。 给沈秋月家人花钱,他觉得多少都不心疼,只要能拉近跟他们的距离,离秋月更近一点。更何况他也从来都没有花钱的概念。 两人在低迷的情绪中闲聊着,很快就到了村口。 才去了学校几天回来,秋月却发现村里有了变样。 村口进来路过小溪边是一望无际的稻田,以前都是拿田埂区分开的,但是现在却被人工把田埂挖掉了,成了一整片土地。 而在胡汉三距离不远的一处五保户的宅基地处,却堆满了建设用的水泥沙子。 各家各户好好的田地为什么要统一划成一片,难道他们不担心会分不清楚面积吗? 五保户都70多岁了,无儿无女,无老伴,他一个人还会搞建设起新房吗? 一串串的问号在沈秋月的脑海里浮起,她有些不明所以这些操作。 因为道路中途被建筑材料拦截,秋月和周野只能徒步朝家走。 下了车后,沈秋月破天荒地看见胡汉三在五保户家门口搅拌水泥沙子。 莫非这是政府下达的惠民工程吗?不然胡汉三为什么会亲临现场还亲自参加投入建设呢? “村长好!” 秋月挤出一丝笑,虽然有点像苦菜花,好歹还是比哭好看一点。 “哎,秋月,听说你的事解决了?” 胡汉三停下手里的活站定,两手搁在铁锹木柄上,光溜溜的嘴皮子一翻,秋月就知道,他是准备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早知道就不跟你打招呼了! 秋月心里想着,嘴上却还是只能回道:“劳烦村长操心,已经解决了。” “嗯,秋月啊!我呢,最近想做点利民项目,你看,你们荒山坡那块地,也废弃很久了。之前你也让我给你开了土地证明,现在,有人想用着重新做厂房,你看如何呀?” “村长,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去跟我爸商量吧。”秋月还有些不确定胡汉三的目的,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行,只要你点头同意,我自会跟你爸妈去知会一声的。” 胡汉三笑笑,正准备说什么,旁边的一个戴着草帽的矮胖男人挑着一担桶,往水泥旁一搁,抬起头却打断了他们的话。 “听说,你不同意和解?” 男人脸上横肉堆砌,不说话还好,说话加上他粗犷的声音,顿时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意。 沈秋月认出了这个人,是那个差一点强j自己的劳毛仔的爸爸劳五霸。 “你们要是没什么可说的,就闭嘴,没必要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周野本以为他们只是简单的邻里之间打招呼,没想到这两个看着就粗鄙的老男人,逮着秋月就扯她现在都还没有接受结果的案子。 “丫头,你别做无谓的反抗,我家儿子,用不了多久,就出来了。 顶多关个把子月,你要是担心名誉受损什么的,我倒是可以找人替你和我儿子说说亲,成就一番美事,你也没有什么芥蒂了。” 劳五霸露出猥琐又阴沉的笑,粗犷着喉咙,像是在故意挑衅沈秋月的底线。 “你他妈是不是活腻歪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野把手里给沈秋阳买的东西往秋月怀里一塞,挥起拳头冲过去,就想给劳五霸重重一击,却被一旁的胡汉三一把给抱住了。 “年轻人,别闹事!” 胡汉三急了,在用身体挡着这匹不怕死的小野狼的同时,在他耳边发出低声警告。 第105章噩梦般的秘密 “你是村长,你听不出他说得什么浑话?” 周野丝毫不畏惧,一边想冲开胡汉三的束缚,脚用力踢向离他几步之遥的劳五霸。 秋月显然也没有料到周野会为了她去打架。她还来不及反应如何咒骂这个不要脸的赖皮子劳五霸,周野已经替她冲了出去。 幸好胡汉三拦住了,才免了一场打斗。 沈秋月急忙死死抱住周野的胳膊,一边拖拽,一边对周野道: “路边的疯狗咬了你,难道你还准备跟狗学咬它一口吗?” 周野一听,停下动作,看向在极力阻止自己的沈秋月,突然被气笑了。 他不想给沈秋月再节外生枝,只得收起了自己的锋芒。 “对,不跟狗一般见识,啊呸!” 周野甩开胡汉三,竖起中指朝劳五霸比划道。说完,拉着沈秋月的胳膊,便把她带开了。 “他妈的小兔崽子,老子嘎人的时候,你还是个细胞。” 劳五霸被这后生如此当众羞辱了一番,气得啐了一口唾沫。 胡汉三脑瓜子嗡嗡作响,脑门子上急出了一身汗。 他知道,以后劳五霸和丁石保成了自己的亲戚后,自己的安生日子也从此结束了。 他虽然不想不愿,却像是被掐住了七寸的蛇,根本动弹不得,也由不得他反抗。 那日,丁石保纠集着劳五霸等几个混混前来威胁逼亲,劳五霸手里拿着的借条,是十多年前,胡汉三刚刚上任时,自己亲手写给那对外地来的临时夫妻的。 而关于那对多年前的临时夫妻,是胡汉三永远也不敢提及的噩梦和秘密。 那对野鸳鸯男人以前是开厂的,有一些钱,因为跟女人有了私情,选择带着女人舍弃一切到了外地生活。 他们看响水坳环境优美,发展得还算不错,便找到村长胡汉三,向他打听能否租到地。 他想开个筷子厂在此,一来方便他自己长期发展定居,二来也能给响水坳带来不菲的经济收入,同时能带动人员工作安置,让当地村民实现在家门口上班。 急着立功表现自己新村长威望和能力的胡汉三,眼见这么大一块肥肉送上了嘴,立马接下了这活。 不光带着他们亲自做考察,同时为了方便在中间参入暗股分红,他还怂恿那对临时夫妻让自己的弟弟胡润才帮忙协助。 而且明说是为减少村民排外的想法,暗里则是为了方便捞油水,胡汉三给两人出意见,筷子厂以胡润才的名义开办。 打着发展农村、振兴经济的名头又待人热心看似真诚无比的村长,让那对临时夫妻放下了戒备。 厂子一度在四人的合作努力下,开在了荒山坡,也就是沈秋月后面要回的那块地里。 从人员配备、到基础设备采购安置,从厂房搭建、到原料产品的收集,全权是由熟门熟路的胡润才去操作的。 自然他们俩兄弟在这个时期内也没少捞油水,这也成了后面他们两兄弟在村里日益钱包长胖的第一桶金。 有了地方村官的能量加持,厂子一度办得风风火火,利润也大为可观。 那对临时夫妻对胡氏两兄弟的信任,也是由基础业务合作,慢慢熟到称兄道弟。 厂子每天业务越来越稳定、单子越来越多,工人们也是越来越忙,一天天干得热火朝天。 临时夫妻心里那个乐呀,以为一切胜券在握,能就此在这块风水宝地长驻久安。 没成想,胡润才却耍起了心计,他开始在采购的原料里动手脚。 他去外面找好残次竹料,以次充好,转手通过自己找的人,倒手卖给临时夫妻,两头通赚。 胡汉三也没闲着,眼见账上的金额越来越多,他也由一次次几千几千的借款,到后面狮子大开口,几万几万地借。 为了让他们没有戒备,他还每次亲手写了借条给两夫妻。 表面的繁华景象,让对筷子行业不精通的两夫妻,根本没有发觉问题。他们只看到账单上的数字越来越多,但腰包里的钱却越来越少。 直到越来越多的退货堆积到了仓库,越来越多的残次品被好不容易拉到的一些合作商退回,他们才开始去从根源找原因。 但发现时,为时晚矣! 厂子开得快,倒闭得更快,响水坳第一个厂子犹如昙花一现,夭折在了第二年的美好春天里。 那对临时夫妻慌了神,开始天天往胡汉三和胡润才家里跑。 胡汉三倒是还会顾及一些面子,因为他是村长。他每次都是以他会去调查,他会去向上级请示,看能不能让政府干预,让厂子起死回生等等借口搪塞敷衍。 但胡润才就不一样,他拿出所有的进出货记录单一一展示,口口声声称自己经手的时候,没有一点差池,并且放狠话: “这里是响水坳,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要是想完好无损从这里走出去,就不要过多的纠结这些已经挽回不了的损失,赶紧卷铺盖走人。” 临时夫妻没办法,也想一走了之,可被拖欠了半年多工资的几十号人,根本不允许他们走出响水坳。 两人到胡汉三那里,求爷爷告奶奶请他把钱还了,并跟他亮明态度,如果他再不还钱,就拿着他亲手写的欠条,去警察局报案解决。 眼见忽悠不下去了,胡汉三眼睛子滴溜转,想办法想甩掉这两个怎么也甩不脱的鼻涕虫。 有安眠瞌睡效果的瞌睡粉,第一次被他买回来用在了这两人身上。当然也是从这时候起沿用至今,暗中用这些粉粉末末成了他捞偏门的手段工具之一。 胡汉三摆了一桌鸿门宴,在以前的老村委低矮的办公室里,款待了两人。 几杯酒下肚,待两人毫无知觉趴倒在桌上,胡汉三把罪恶的双手,伸向了男老板的公文包里。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除了拿到了一沓厚厚的贷款条子,并没有看到自己手写的借条。 而这贷款条,是出自于百合村的劳五霸之手。 原来临时夫妻俩被逼无奈,在走投无路之时,为了快速拿到钱给工人结清工资好早日脱身,他们去找当时百合村放民间高利贷的劳五霸借了贷款。 贷款金额刚好是胡汉三借的钱的金额。 胡汉三见此情况,顿时气得半死,合着自己想趁着他们被迷晕的时间,拿走借条的计划还落空了。而更可怕的是,还在后头… 第106章让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 胡汉三眼看自己偷拿借条的计划落空,顿时怒从中来。他从后院找出个桶,提了一桶水,直接往男人身上淋了下去。 他以为冷水能把瞌睡粉的药效褪去。 没成想,男人不光没有反应,反而脸色苍白、嘴唇铁青,两条原本趴着的胳膊,顺着桌子耷拉了下去,直直垂着。 胡汉三感觉有些蹊跷,他摸到男人的手,发现他冰凉冰凉,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他颤抖着手探到男人鼻孔,居然发现他没了气息! 他猛然想起,男人曾说过他有先天性心悸病,所以每次喝酒,他都不会超过三盅,怕诱发毛病。 胡汉三慌了,莫不是瞌睡粉引发他犯病了?? 他颤抖着手又在女人鼻子下探了探,女人也气息微弱,但还尚且存活。 他思前想后、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除了酒里放了点粉末,其他东西都是正常的,顶多睡着啊,怎么就突然没气了呢? 莫不是…… 药量过猛了? 胡汉三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暗里买这特效药时,那贩子偷摸着特意交代了,一次用量只能2克,刚刚只顾着防人发现,把那一袋都加进去了,自己还担心整不倒他们,再倒了半袋…… 胡汉三腿打着摆子,掏出还在他兜里的粉末袋子,上面赫然写着15克/袋。 卧槽,大意了啊!!这指定是药量过猛了。 胡汉三这下彻底慌神了。 他急得团团转,一时不知所措,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找人求救吧,万一有救呢?但是当时的胡汉三那是万万不敢的。 这要是让人发现自己给人下药了,那便成了刑事案件,自己指定得被抓。 但是如果不求救,就这样让意外发生在这里,那不照样成了刑事案件?现在女的还有呼吸,说不定没什么大问题。 那些人被拖欠的工资,还不知道全部给没给完,就那些如影随形的要债的,随时都能发现她们出了事。 救也不行,不救也不行,胡汉三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那如果,让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有没有可能? 就这样熬到了半夜,正当胡汉三一筹莫展之际,随着一声闷雷般巨响在响水坳上空,厂子那边传来爆炸性消息:厂房坍塌了! 后墙可能是根基不稳,顷刻间倒了下来,所有机器设备都掩埋在了废墟里。 简直是神来之笔,天助我也啊! “真他娘的是亲兄弟,在这个时候解救了我!” 胡汉三心里一阵激动,顿时豁然开朗。 他知道,这肯定是胡润才在搭建厂房的初期,在里面捞油水,搞的豆腐渣工程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既然出现这个转机,他觉得这是天不亡他胡汉三。 他当即把村委办大门锁好,赶紧奔赴塌荒现场第一线。 当然,他的目的明确,并不是为了救援,而是去查看情况后,等待机会把被自己下了药的两人塞进塌荒现场,造成事故垮塌而导致两人被砸身亡。 这样不仅处理了眼下男人突然猝死的突发状况,也处理了他在男人手里借的那累计起来有二十万左右的大额债务。 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一箭双雕! 等他赶到的时候,村里很多人已经到了。 大家有的提议动手徒手搬运砖块,有的则提议连夜去镇上请起重机帮忙助力。 人工出力大家能帮就帮了,但是起重机在当时可不是一般价钱能请得起的,谁会愿意出钱啊! 村民们议论纷纷,胡汉三喊了一嗓子:“让胡润才和那二老板老两口子过来商量下对策。” 二老板两口子就是那对临时夫妻,此时此刻正趴在胡汉三设的鸿门宴的酒桌上,生死不明。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胡润才没到现场,那野鸳鸯两口子也没到现场。 “哎呀,不会是都砸死在里面吧!”此话一出,众人瞬间脸色全变。 “得亏我工资昨天拿到了手啊,不然血汗钱也泡汤了。只是可惜这老板,要真这么背运砸死了,也是好人不长命。” 人群里夹杂着之前做事的员工,纷纷开始对着那二层楼垮塌下来的废墟感慨万千。 胡汉三从这些只言片语里也了解到,原来这两口子从劳五霸那里借了贷款后,便立马把工人的工资结清了。 这让做贼心虚、唯利是图的胡汉三倒是在心里默哀了几秒钟:真是个重情重义的种,可惜碰在我胡汉三手里了。 不过,他也确定下来,现在工人们的工资拿到了手,那众人也不会再关注这两人的动态了,这刚好方便自己行事!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胡润才倒是没事,他在胡汉三安排去喊的人再三催促下,不情不愿的来到了现场。 他知道那两口子也没什么油水可捞了,反倒欠了不少外债,所以他对他们的事也不上心了。 走到现场,胡汉三拿出他村长的威风朝胡润才道: “二老板两口子有可能被掩埋在了下面,你作为大老板,理应掏钱安排个起重机过来,把这里翻一翻,大家一起出出力,找一下人,如果人没在还好,可以把里面能用的机器搬出来。” 胡润才一听,顿时就气炸了。 别人不知道我胡润才只是个被你挂了个名的大老板,你还不知道么? 还想从我手里拿钱出来收拾这样个烂摊子,想都别想! “胡润土,你作为一村新官村长,在这种大灾大难面前,你不得做出点贡献,拿出你的表率作用么?” 胡润才和胡汉三两人在两临时夫妻进村考察之初,便商量好了: 胡汉三主外,打消临时夫妻的顾忌,给他们提供各种政策和村里名义的帮助;而胡润才主内,渗透到内部,最大程度挖掘油水。 现在出事了,你胡汉三就开始拿出你的官架子摆谱,想把屎盆子扣我胡润才身上?想都不要想,门都没有! “注意啊,我现在是胡汉三!名改了,以后你们都别再呼我以前的小名了!在此刚好公告一下。” 胡汉三倒是没有计较胡润才对他的不敬,反而给了他回应。 他现在心里那个乐呀,他等的就是胡润才拒绝出钱搞救援。 这样一来,废墟就让它成为废墟呗! 刚好一废到底! 救援工作被卡在了这一步,时机也是恰到好处。 胡汉三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略微沉思道: “这样吧,今天天色也这么晚了,黑漆黑漆也找不出什么结果,而且这墙体还有一部分没塌下,避免第二次垮塌造成其他伤亡,大家都散了吧, 明天我去找施工队来,看能不能从村里的公共收入里拿出点钱来,把这事整一下。” 众人纷纷赞同,村长都发话了,自己也就不需要过多担心了。 村东头那个神算子蒋爹,对照当时的时间,掐指算了一下,他隐隐感觉不妙,便想开口制止道: “村长,这不合适!如果二老板两人真在这墙体之下,等到明天,人都凉了。” “蒋爹,你就别多虑了,这黑灯瞎火的,就算他们在里面真被砸了,不死也凉了。” 胡润才打着哈欠,拍了拍蒋爹的肩膀,带头先离开了。 胡汉三眼瞅着众人都陆续走了,只有蒋爹一脸凝重地看着一片废墟迟迟不愿离开,他心里暗暗着急。 这死老头,尽会整事。得亏你不是真神仙,只是个迷信人才相信的乡野刁民! 不过,心里暗骂归暗骂,胡汉三表面还是维持着谦和,朝蒋爹宽慰道: “蒋爹,先回去吧,这也看不出个什么结果来。” 蒋爹面露难色,重重地摇着头,叹了口气,只得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但他真的在刚刚掐指间,算出两人可能真的遇到了危险。 只是这迷信行为,信的人就信,不信的人自然不信,而且其中的玄机也只能掐出不能道出,说法能做参考却做不了有力的证据,又有什么作用呢? 看所有人都散去后,胡汉三终于也松了口气。 他马不停蹄地去家里拖自家的小翻斗车。那玩意可以装下两个人,刚好能一次性把男人和女人一齐带过来。 只是自己这圆不隆咚的身板,能不能推动两个人到这地势较高的荒山坡来?胡汉三犯难了,在心里替自己捏了把汗。 第107章宰了世界上所有的狗 只是眼下,也没了其他退路。 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这可是事关自己能不能趁机脱罪的大事。 胡汉三回到家时,何珍珠已经睡下了,他蹑手蹑脚走到工具屋里,拿出打气筒,正吭哧吭哧打着气。 当时十几岁的胡天赐刚好起来撒尿,他站在院门口,一边对着外面稻田滋尿,一边睡眼惺忪对胡汉三道: “爸,这么晚了,你拿翻斗地车干嘛去啊!” 胡汉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当然也有可能是心里有鬼导致精神高度紧张,才会让他一惊一乍。 让儿子看到了,万一他明天跟别人不小心说出了点什么呢? 胡汉三没辙,只得耐着性子心平气和道: “厂子倒了,爸睡不着,想晚上休整一下车子,明天拿这翻斗车去那垮塌的筷子厂搬砖,你明天早点起,帮爸一起去运废墟。” 说完,还摸了摸胡天赐的脑袋。 胡天赐高兴地点点头,这件小事,自然也让胡汉三在胡天赐心里的形象更加高大了一点。 等把胡天赐哄着睡下,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胡汉三一路摸黑推着车子,来到了村委办。 这个时候的村里已经夜深人静,好像刚刚厂房垮塌发出的巨大声响,是遥远梦境里不真实的一声闷雷。 闷雷过后,一切都恢复如初。 胡汉三贼头贼脑在周边再三确认没有其他人,这才开始搬运已经凉透的男人和呼吸依然微弱的女人。 可惜,男人长得人高马大,而失去生命体征后,体重似乎也加重了,直趴趴地一点也不听使唤。 胡汉三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害怕死人这种事了。 给自己求生路,成了他唯一的念头。 他卡住男人的两个胳肢窝,直接往门外拖,但刚拖几步,胳膊就使不出力气。 他只得蹲下,把那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往自己后背上拉,刚刚拉到一半,哧溜一下,男人身体又直挺挺滑到了地上,嘴角居然还流出了点白色的液体。 凹陷进去了眼睛,苍白的脸色,铁青的嘴巴皮上挂着白沫子,让累得气喘吁吁转过身来的胡汉三顿时吓了个激灵。 不去看还好,看到这瘆人的一幕,胡汉三心里打起了小鼓。 可是现在毫无退路,还能怎么办。胡汉三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拉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男人像一块大木头墩似的,丢进了车斗。 突然村口传来一阵密集的狗吠。 卧槽!这大半夜谁在带狗赶山啊! 赶山是响水坳一些喜欢打猎的人最爱做的事,大半夜虫眠鸟睡之后,他们就牵着狗开始围猎睡着的山林野物。 一般在春夏季或者深冬赶山人比较多,现在深秋,也没啥野味可抓的,他们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胡汉三心里在骂娘,但身上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又把这大块头搬进去吗? 看着村委办院门口这要命的四个台阶,他暗暗发誓,等把这事处理完,就要重新装修村委办,先把这几个碍事的台阶给铲掉。 可眼下,该怎么把这斗车连同里面的尸体一齐搬上台阶推到院里隐藏起来呢? 狗吠声和人的吆喝声越来越近,胡汉三的恐惧也越来越加剧。他来不及细想,只得又蹲下身来,拽起男人已经硬邦邦的胳膊,往自己背上放。 从这个时候开始,胡汉三落下了听见狗吠就惊慌害怕的心病。 等汗流浃背地把男人背上,放到院子墙角时,一群狗吠声却从村委办门口拐着弯去了不远处黑漆漆的山坡上,声音回响在整个小山坳里,有种不真实的空蒙感。 胡汉三受惊过后,精神突然松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大爷的,耍着我玩是不是!改明我就要整改,响水坳禁止赶山! 可所有的报复,都得等自己把手头烫手的山芋处理掉后才有命去实施。眼下,胡汉三只得又投身到了这一场见不得光的行动里。 他进屋,准备把门锁好,先把男人尸体搬运到厂房废墟那边,抬眼一看房间里那嘀哒作响的大钟,已经快凌晨三点一刻了。 哪里还有时间来回往返两趟!!!还没搞完,就已经天亮了。 胡汉三感觉自己那冬瓜大的头在这一夜,都快急得爆炸了,头发都不知道被薅掉了多少根。 绞尽脑汁之际,对面山坡上又传来了阵阵狗吠声,那接二连三凶神恶煞的“汪”“汪”“汪”直击胡汉三心门! 那一刻他想宰了世界上所有的狗! 因为那狗发出的声音的地方,正是刚刚垮塌了厂房的荒山坡。 胡汉三没了办法,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家伙,又去那里去多管闲事去了。 他得去看看! 来不及歇气,胡汉三抬脚便往荒山坡走去。 果不其然,隔得老远,就看见一束光在一闪一闪地跳跃,那人举着灯在废墟里找着什么? 此时那应急灯的光,像那集中营里的探照灯,把灯下摸上来的胡汉三内心的慌乱照得无处遁形。 “是谁?”胡汉三不敢靠近,一来是不确定对方身份,更主要的是害怕那五六条像勇士一般在废墟里嗅来嗅去,时不时发出警告声的猎狗。 “是我!村长!” 举着应急灯的人,把灯直直地射向胡汉三,像是发现了突然摸上塔楼进攻的敌人一般,那束光就这样突兀地射在胡汉三身上,让他不得不招着手,遮住脸,挡住光线直射。 居然是去而复返的蒋爹! “拿开你的灯,眼睛疼!” 胡汉三心里火啊!可也只能收敛着发出来,他没好气地朝蒋爹吼了一嗓子。 真是个不听话的活爹,怎么就让这老顽固给碰上了呢。胡汉三心里一阵懊恼和烦躁。 “村长,我回去后,还是不放心,就带着我家这些猎狗,到这里来探探味道。如果里头有人,还是能及时发现,能早一时发现,就能早一点救出人来不是!” 看着村长脸上那愠怒的神色,蒋爹不明所以,他只得如实告知了对方自己的想法。 胡汉三背着手,黑着脸,一言不发,就这样死死盯着那几条肆无忌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的狗。 第108章一个人的秘密 大概三十多分钟后,蒋爹围着整个厂房的废墟,都转悠了一遍,狗子们也很配合地在各个地方围着嗅了一圈。 胡汉三心里急,可是却不敢声张。 他哑着嗓子冲多事的蒋爹道:“怎么样啊?有没有结果?” 蒋爹确认了没人砸在里面,也放下心来,一脸笑意道: “还劳烦村长跟我一起搜寻了这么久,现在可以放心了,没人!我也可以回去睡个安稳觉了。” 哼,当然没人,人还没来呢! 胡汉三阴沉着脸,没有一丝喜悦和感激,倒是面色严肃道: “这要是第二次垮塌,把你砸里面了,你是自己负责,还是要我这个村长负责啊!以后这种擅自行动的事,要经过村上批准才能来,否则一切后果自己负责!!” “自然是自己负责,不劳村长担心!” 蒋爹皱眉,他有点搞不明白,自己明明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身为村里长者,为村民着想,是他一直都自诩给自己的责任。现在为了村里的人和事着想,不图回报出点力,怎么到他村长的口里,不说感谢吧,反倒成了多管闲事一般了? 不过,只要确定没人,蒋爹也不想过多跟他废话。 他一拂袖子,冷冷地哼了一声,带着他的狗兵狗将,扬长而去。 自那次起,蒋爹也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是胡汉三在任期间,他绝对不再多操心村里的任何一件事。 听着渐渐远去的狗吠,胡汉三端着的架子终于懈了下来。 他终于长长舒了一大口气,连滚带爬往山下走跑去,时间越来越紧迫,他得先去找个帮手来才行。 可是现在这黑灯瞎火的,找谁来呢? 这么大个惊天秘密,又有谁能信得过可以委以实话地告诉他实情呢? 找胡润才? 这念头刚一闪出,立马被胡汉三自己拨浪鼓一般连连否决。 那家伙好赌又懒散,关键还小肚鸡肠,这要找他帮了这次忙,估计自己永远不得安生。 一路思来想去,把身边所有人都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胡汉三觉得都不可行。 现在自己干的可是违法的事,本就不能被人知道,哪里还敢随便找人帮忙。 被人抓个把柄在手里,即使对方不告发自己,一辈子都会活不安宁,像个不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最后,排除所有人后,只剩下他身边的老巫婆何珍珠了。 何珍珠身材高大,像个大汉,一点没有小女人的娇柔。左侧脸上有个拳头大小的黑色胎记,更是把她的形象拉垮下了几个档次。 这成了喜欢温香软玉的胡汉三一生的遗憾。 当然,后来,他坐稳了村长宝座后,为了弥补这个遗憾,勾上了贾金桃,也让这个遗憾多少弥补了不少。 何珍珠比胡汉三大三岁,是当时老村长家的老闺女,这也是胡汉三之所以会娶上何珍珠的原因。 以娶妻为跳板,轻松实现阶层跨越,直接从贫下家,一跃成了小资层。 至于她长成什么样,关上灯干事什么也不影响。 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倒也没错。 胡汉三自从和何珍珠结婚后,就一路顺风顺水。 早两年在一番操作下,当选上了人人眼红的村长。这里面自然少不了何珍珠送礼送好处拉下了一部分关系和以往她们家人脉的旧交情。 既然一辈子都跟她锁死了,也就不担心她知道自己的什么把柄了!这事还得靠这大三岁的金砖老婆来化险为夷了。 主意已定,胡汉三火急火燎着摸黑回了家,又摸黑进了房,把正在打着呼噜,咀嚼着牙齿睡得正香的何珍珠摇醒。 何珍珠被打醒了睡意,刚想发火,却被胡汉三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吓了一跳。 只见他身上裤腿上全是泥巴,板正的西服也豁了个大口子,脑门子上也沾了不少污秽,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像杂草一般,横竖交错,不知道的以为是逃难回来的。 “你,这是干啥?” 何珍珠坐起来,瞪大眼睛发问。 “救我一命,我以一生一世报答你,给你当牛作马,替你鞍前马后!” 胡汉三噗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 何珍珠这才发觉事态有点严重,她忙不迭下床,去扶胡汉三却被胡汉三推开。 “你先答应我,不然我不起来!” 胡汉三心里急,但是他没办法,他知道自己的老婆吃这一套,他需要先让她答应下来。 “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你看你是干什么,行行行,我答应你。” 何珍珠蹲下身,捧着当时胡汉三还不那么油光发亮的脸,亲了一口。 有了何珍珠的回应,胡汉三站起来,拽着她就往门外走。 “哎哎哎,你也不说事,到底是怎么了啦?我好歹穿件外套……” “不用穿外套,等会活动起来,不冷。” 胡汉三像是脚底生风,根本不管后面何珍珠怎么问就是不说话。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到达村委办墙角下,直到看到胡汉三掀开盖在墙角下斗车上的那块篷布,直到看到那个男人犹如木头桩子一般被窝成大虾状蜷缩着在斗车里,在凌晨夜色的手电筒微弱的光线里散发着异常瘆人的可怖。 何珍珠彻底懵逼了。 “你杀人了?!!!!” “别问,问就是赶紧帮忙!不然明天吃了子弹之后的我也是这个样子。” 胡汉三已经把何珍珠拉到了现场,也不再担心她会撂挑子走人。 他把篷布全部拉开,再把斗车费力地推到门口,又打开门,从里面把尚有气息的女人背了出来。 “你杀了两个人?!!!!” 又是一惊。 何珍珠像一只木偶一般,就这样站在原地空洞地看着忙忙碌碌的胡汉三忙进忙出,直到看着把女人也摔到了车斗子里。 “这个还没死!” 胡汉三揩了一把汗,搓了搓手。 “那你为什么不找人救她?”何珍珠急了,清醒了过来,上前就要去拉拽女人! “可她男人死在我的酒桌上!我赔命不起!救了她,我就得死!” 胡汉三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急如焚,他也没了耐性继续哄着何珍珠了,跳着脚压低着声音,告诉何珍珠这个已经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当然,他没有说实情,男人和女人是因为喝了他加了粉末的酒才会发生这种意外的。 只要没人查出来,这将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胡汉三把现场快速收拾完,把两人随身携带的所有物品,一一放进斗车,然后用自己粗壮的小身板,费劲地拖起小斗车就往荒山坡上走。 他在赌何珍珠是会选择帮自己还是会选择良知。 成败在此一举。 胡汉三在没有退路的时候,把自己的生杀大权交给老婆何珍珠。 自然,在经历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何珍珠也想通了这个问题,两人是夫妻,同心便同命,如此信任自己且有着无限前途的丈夫,怎么能让他出事。 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帮助胡汉三,实现自己小家庭得以延续的美满。 至于这两个外乡人,管不着的命运,就由他们去吧。 两人把手电筒的灯光关了,摸着黑,一前一后吭哧吭哧往坡上拉。 期间,何珍珠还主动走到前面用自己的大身板往上拖,胡汉三在后面玩命地推。 终于,经过不懈努力,两人到达了坡上的平地。 “你准备怎么办?” 何珍珠看着满坡的废墟,又看了看车斗里的男女,问一旁在围着废墟转了几圈的胡汉三道。 “我自有办法……”现在只要人到了这里,一切都好办了! 第109章废墟下的秘密 只见他走到墙体尚未垮塌的一边,扒拉出一块地方,又站起身,小心地摇了摇墙体,几块硕大的瓦砾“稀里哗啦”便往下砸了下来。 “你干什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不懂啊!” 何珍珠见状,冲上去,一把拽过胡汉三,把他拉到旁边的空地。 “嘿嘿,有媳妇关心,就是好!” 胡汉三眼看自己的计划快完成,自然心里也放松了下来。 为了感谢这个助自己一臂之力的枕边人,胡汉三适时地送上几句甜言蜜语,把何珍珠惹得嘴角上翘,早就把斗车上还有一个活人要拯救的那一抹良知抛得一干二净。 眼看天快亮,何珍珠甚至还催促着胡汉三赶紧动手好撤退。 胡汉三退后几步,提着斗车车把,往上一推,斗车侧翻,一男一女,一死一活两个人咕噜着都翻滚到了地上。 “老婆,剩下的我来善后,如果有什么事,我一个人承担,你先拖着斗车到山坡下去等我。” 胡汉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把两个人堆到一块,又把斗车交到何珍珠手里,还说了几句异常煽情的话。 何珍珠顿时感动不已,这是她俩在一起这么些年他很少对自己表达过的感情。 “汉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何珍珠生是你的妻,死也是你的鬼,我是不可能做弃你不顾的事的。” “行,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你现在先去下面吧。” 胡汉三听着那句“死是你的鬼”,突觉毛骨悚然,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催促何珍珠走开。 他其实是有私心的,刚刚在男人和女人滚下斗车的时候,他看到女人手上还戴了两个金手镯,耳朵上还有副耳环,脖子处有串看着分量不小的金项链,这一整套下来,也得一笔钱了。 他得趁机先把这些值钱的薅下来,以后可以存进自己的小金库,反正等会往废墟里一丢,也就埋里面了。 何珍珠还在替他担忧着,不知道他到底准备如何处理,在胡汉三再三催促下,她一步三回头地下去了。 看着天空泛起的鱼肚白,胡汉三加快了速度。 他把男人和女人拖到挨着墙脚刚刚扒拉出的一小块空地,又拿出手电筒照着开始翻找他们身上的财物。 男人身上只有块手表,那个不好处理,胡汉三没取,又把女人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拿到手后装进了裤兜,再仔细检查了一遍。 最后他目光落在了女人领子微敞的前胸,那里波涛汹涌,看起来绵柔饱满。 胡汉三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手不由自主地揉捏了上去,一边享受着短暂的手感,一边自言自语道: “可惜了你这么个漂亮的女人,不要怪我,怪就怪你身边这个男人不该带你来这个地方。” 说完,他恋恋不舍收回了手,走向墙体另一边。 随着荒山坡一声闷声巨响,划破了凌晨响水坳的宁静,前面摇摇欲坠的墙体,也在胡汉三用力辅助的作用下轰然倒塌。 在静寂的山坡上砖块和石头之间砸出了了电石火光,整个荒山坡被再次扬起的粉尘湮没。 随之湮没的还有那两个从此被埋在废墟地下的男女,和胡汉三为了逃脱法律制裁的罪恶。 下面的何珍珠看着坡上坍塌的墙体,顿时吓得面色苍白。 她丢下斗车,高声尖叫,奋力跑上坡,她以为是墙体自然倒塌,她害怕胡汉三被砸到了下面。 而也正是这高声的尖叫,让胡汉三一叫成名,正式把村长之位坐稳了。 因为经过何珍珠哭天抢地的高度渲染,说他整夜都守在这个山头,怕不知道的人误入进来,受到再次坍塌的伤害,而自己却差点被活埋。 后面陆续赶来的人听闻至此,也认定成了胡汉三就是兢兢业业守在受灾最前线,为了响水坳百姓、顾大家不顾小我无私奉献的好干部。 由于蒋爹是声望很高的长者,在他的亲言证实下,废墟下被五六条猎犬嗅过,确定没有人在下面,胡汉三便借势组织村民把荒山坡封锁了起来,不让人靠近。 政府也曾出面对着这一片废墟准备干涉重振,但都被胡汉三以男女老板为了躲避债务而跑路为由,要抓到老板把这里做好交接再做打算。 拖了一年半载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胡汉三在不久后便拿着女人身上搜刮下来的金银首饰重新熔铸,做成了新的款式,后来跟贾金桃鬼混到一起后,作为厚礼送给了贾金桃。 而村委办门前让胡汉三受苦受累搬运尸体的四节台阶,也被他在这件事风平浪静一个月后,直接重新改装砸掉填平了。 半夜的赶山习俗,胡汉三以影响群众休息、珍爱野生动物为由,彻底开出了禁止令。 至于村里的猎狗,胡汉三原本是想下令宰杀掉不许养狗了,以解除自己由此产生的心悸阴影。 但想到因祸得福,因为它们嗅过荒山坡的废墟,让自己能轻而易举就封锁了那里,胡汉三决定功过相抵,不予追查。 春去冬来一年又一年,荒山坡再也没有了任何生机,那堆废墟下疯狂长起了野草,又恢复了当初沈秋月爷爷辈没开垦出来的样子。 沈大强迫于胡润才一直不松口还地的架势,加上胡汉三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睬,荒山坡直到很多年后的前不久,才被沈秋月以一次意外获得的照片为要挟,重新从胡汉三手里拿到了土地证明。 而胡汉三之所以如此心安理得,毫无顾忌的敢开出证明,也是因为他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废墟下的秘密,早已经化成了泥土永远掩埋在了地底下,即使发现点什么,也死无对证,永远不可能再查到自己头上。 …… 往事虽然被胡汉三尘封在记忆深处,但随着劳五霸拿着那卷自己亲手写的借条出来时,那些掩藏的过往一幕幕像幻灯片一般在脑门子里闪现。 胡汉三没料到,他自认为死无对证的事,居然十多年后的今天,突然被这个地方土霸王拿出了一等一的证据。 为了避免把事端闹大,牵扯出更大的问题,胡汉三退而求其次,只得选择了同意胡天赐和丁芳玲的订亲。 可能胡天赐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砍头都不愿意接受丁石保威胁的胡汉三,怎么只跟劳五霸说了几句话,就瞬间变了脸色,改了想法。 胡天赐稀里糊涂的订了亲,而胡汉三则是心里清清楚楚地受着要挟。 丁石保他们在订亲当天,便要求胡汉三给他腾一块地出来,给丁石保一家建个房子。 美其名曰是为了方便和亲家打好关系,实则是丁石保家的房子被他赌博输了个精光,已经离搬离日子只有几天了。 胡汉三一边表面忍受着丁石保和劳五霸的威胁,一面却在暗暗做谋划。 现在劳五霸还只是拿着借条威胁自己,不同意他们的要求,就要立马拿一大笔钱出来还借条,抵消当年那对男女借的高利贷,他们还放出狠话会把借钱坑害外地人这事,让自己身败名裂,村长也做不成。 倘若让劳五霸知道了他以为跑路的男女是被自己埋在荒山坡,那自己这辈子会永远被他牵着鼻子走,成为他们胡作非为在响水坳敛财的傀儡。 他只能以退为进,先同意他们的各种无理要求,稳住他们的情绪,不把事态闹大,自己则计划着要尽快把荒山坡上的尸骨处理干净,避免这个致命把柄抓到劳五霸手里。 另一边,和胡汉三焦虑且担忧的境况完全不同的是胡润才和贾金桃。 自李大壮被偷摸着埋了之后,一切毫无破绽,大家都相信了贾金桃编造的李大壮因为心高气傲觉得留在家里碍事,便独自远走他乡的说法。 加上牛英英策划的小道事件曝光后,大家都把目光放到了这些桃色新闻上,自然也无人关注那个独臂又凶悍的李大壮了。 小小村落里一切似乎风平浪静,然而看不见的地方自然也有暗流激涌… 第110章温柔乡里缠绵 跟劳五霸在半道起了冲突的周野,因为要顾及沈秋月的感受,便收敛起了自己的怒火。 “你千万不要犯傻,真的去惹那伙人!”沈秋月再三交代。 周野即使再厉害,再无所畏惧,终究不是劳五霸他们那些混混的对手,他们穷凶极恶起来,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我知道啦!为了给你少招惹麻烦,我也会收敛的。”周野冲她眨眨眼睛。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沈秋月家门口。 站在对面的贾金桃又嗑上了瓜子,她一边朝地上丢着瓜子壳,一边皮笑肉不笑地朝提高嗓音戏谑道: “哎呦,秋月,这是新交的男朋友啊!叫什么名字来着?” “金桃婶,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以后也请少胡乱掰扯点桃色新闻,好好照顾大壮叔和小壮,才是你目前的重要任务!” 沈秋月对于自己仅仅想问下贾金桃,关于胡天赐和丁芳玲躺床上被曝光的那天的一些信息的这件事耿耿于怀。 她承认自己真的小心眼了! 就因为贾金桃态度极差而且不正面搭理自己,才让牛英英有了可乘之机,导致自己差点让那个小混混劳毛仔侵犯。 但凡贾金桃那天能好好跟自己说几句话,沈秋月觉得自己都不会上了牛英英的当,搞出目前的这种情况。 所以,她跟贾金桃说话也没有好语气,直接把贾金桃的阴阳怪气给怼了回去。 贾金桃一听沈秋月的话,心里感觉膈应的不行: 这死丫头,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才刚刚把李大壮的事情从心里面放下去几天,她就像故意作对似的。 她对着沈秋月冷嗤一声,还翻了个白眼,赌气似的把手里的瓜子全都往地上一摔,气冲冲地进了房间。 眼看天色暗下来了,贾金桃惯性地又掏出手机拨打了胡润才的电话。 自从牛英英被抓走之后,胡润才每天晚上到十一二点就偷溜出来钻进了贾金桃的被窝。 这种无人管制在外面逍遥快活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爽。 几天过去后,风平浪静,胡润才甚至把当初刚sha掉李大壮时的那丝害怕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其实,沈秋月妈妈王翠兰突然提出要用钱和解的时候,胡润才是抗拒的,只是奈何不了劳五霸当即同意和解,他也只得顺势而为。 他现在过得有多舒心,就有多排斥牛英英回来,就有多想让牛英英多关上个一年半载。 贾金桃晚上有了胡润才的陪伴,心也不慌了,鬼也不怕了,别提有多滋润。 “今天能不能按时来呀?” 贾金桃刚刚被沈秋月怼了几句,心里有说不出的火,跟胡润才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以往的亲热。 胡润才现在跟烂赌鬼丁石保在响水坳凑成了堆,那是找到了故交好友。 牛英英进局子后无人管束,赌博这块,胡润才也开始重操旧业,像脱缰的野马,浪得飞起。 白天在牌桌上风光,晚上在贾金桃的温柔乡里缠绵。 “宝贝,谁惹你了?这语气不对呀。” 贾金桃打来电话时,胡润才在牌桌上玩得不亦乐乎。刚胡了几把,心里正高兴着,听到是贾金桃的声音,他更高兴在那头笑嘻嘻地问。 “还不是对门那小贱蹄子!她跟我就是不对付,总觉得她会坏我的事。” 贾金桃气呼呼地说着,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想在胡润才这里寻求点安全感。 “没事啊,大不了,我们想办法给她点颜色。” 胡润才刚说完,旁边嘈杂的声音传来“碰了!” “艾玛,又赢了!” “你在哪里玩?我马上过来。” 贾金桃一听那边的声音,顿时不悦,她眉头紧皱,觉得胡润才根本没有认真听她说话。 “你还是别别,我这就出来找你。” 胡润才担心贾金桃跟丁石保他们混一起后,会被劳五霸他们沾了荤腥,他赶紧起身就要走。 “哎呀,我说才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赢了钱就走,哪有这道理!谁的电话啊,还挂不掉了!” 丁石保说完,就要来抢胡润才的手机。 “哎,我那老相好的。” 胡润才绕开他的手,打着马虎眼,也没有说出贾金桃的名字。 在劳五霸的地下场子里的,男人都是在外面有野味的,所以胡润才这么一说,几个大老爷们便开始相互间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你们知道吧,你家劳毛仔看上的那丫头今天回来了。” 胡润才眼珠子滴溜转,他计上心头赶紧转换了话题。 之前被沈秋月讹走那8千块钱所谓地租,本来就不爽了,后面她还连荒山坡那块地也拿了回去,关键这次牛英英又栽了2万和解费在她们手里。 想想都来气! 现在劳五霸他们这一伙人,借着跟胡天赐订亲的由头,已经让胡汉三把隔他家不远的那个五保户的地基划分给了丁石保,目前正在大力造房子。 以后估计响水坳以胡汉三为中心唯他独尊的格局会打破。 所以,何不让眼前这伙人插手,给想想其他法子好好治治那丫头。 刚好因为劳毛仔的事,他们正对沈秋月耿耿于怀。还可以借花献佛顺带给自己送个人情给贾金桃。 “回来怎么啦,毛仔根本没事,关几天就出来了。她却已经名誉受损。就她爹妈那怂出一片天的熊样,给了个三瓜两枣就在那里欢天喜地,真是一辈子没见过几个钱的穷酸。” 丁石保嗤之以鼻,虽然自己根本没钱,甚至连房子都快没了,但他有劳五霸这个大靠山,牛皮随便他吹。 “你们就这么这么认了怂?不准备报复回来?” 胡润才故意反问。 “才哥,你不会对那丫头有意思吧?!啊,嘿嘿。” 几根老油条笑得满脸不怀好意。 “怎么会!就是觉得几个大男人,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吃定了,太没面子了!” 胡润才虽然采摘野花,但还是知道辈分差距。 毕竟沈秋月跟他家两个女儿年龄相仿,他还干不出这种禽兽事来。 当然啦,这或许已经是他心底唯一仅存的那么一丝良知了。 “老才,你想干嘛?毛仔还没出来,可不敢动歪心思整这种事啊!五哥知道这事,可不会同意的。” 几人已经被胡润才的话题吸引了过来,他们停下了摸牌,都看向郑重其事的胡润才。 “诶,动不到她有什么关系,动她家啊! 你丁石保现在刚到响水坳需要有良田沃土扎根吧,又跟胡汉三有那么牢靠的关系,何不把沈大强家那几块肥沃的玉米西瓜地搞到手。 你可以拿出去租赁啊或者自己做田土。治不了她,从她家里捞点好处,总没问题吧。” 胡润才算盘珠子打得贼响,借丁石保他们的手,帮自己把报复还了。 荒山坡现在荒草萋萋已然一片废墟,那块地以前他就已经当成是自己的了,没想到被沈秋月要了回去。 既然自己在土地上没落得好处,那不如怂恿他们动沈大强的其他土地。 胡润才打定主意要搞点事出来,让沈大强家也鸡犬不宁,挫挫沈秋月这死丫头的锐气… 第111章降低身份 “哎,老石头,你还真别说,老才这主意可行。” 一旁跟他们一桌玩麻将子的,是劳五霸的左膀右臂,一听胡润才的想法,当场拍案觉得可行。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以后咱就是响水坳的人了,总不能没有田土吧,得,就从沈秋月家入手,搞点后备资源!” 几人边玩边就商量好了这事,胡润才担心贾金桃找到这里来,而被丁石保他们发现了和她的秘密。 他只得留下最后一局赚的红票子给他们买烟抽,自己则抽身离开。 他春风得意,以为自己的计划和布局很完美,于是兴冲冲地便前往了贾金桃家里。 可他没成想的是,他前脚刚走,后脚胡汉三和劳五霸便到了地下赌庄。 “大家停一下,跟你们商量个事啊! 我刚刚跟我们的村长大人商量了一下,决定重新开垦荒山坡。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意愿投点资,我们合伙开个筷子厂啊!” 劳五霸进门便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停下手里的活后,便开始跟众多小弟商量。 胡汉三虽然跟着他进来了,但是一脸阴沉,并没有接话。 他跟劳五霸提出要以劳五霸的名义重新打造荒山坡,其实只是想把那对掩埋在废墟下的男女尸骨借机转运出去,这样一来,这个秘密就永远也无人发现了。 “亲家,你注资么?” 自从胡天赐被迫和丁芳玲订亲后,丁石保除去在赌场里的时间,基本天天守在响水坳胡汉三家。 即使胡汉三对他态度并不好,他也依然笑脸相迎,并亲家长亲家短地叫成了顺口溜一般。 胡汉三感觉尴尬,但眼下这些人都是劳五霸那边的人,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干咳几声,干巴巴地回道: “我就不参与了,不过要打证明还有办证那些,我可以提供便利,还有重新开荒,我可以给你们找施工队。” “诶~你是村长,不能劳烦你亲自动手,不然让别人都看不起,我作为你的亲家,首先第一个不答应。 施工开荒的事,我去办就成。” 丁石保胸膛拍得邦邦作响,作着保证。 胡汉三可是他自以为攀上的一根高枝,只要有胡汉三的地方,一定有他丁石保在屁股后像尾巴一样如影随形。 胡汉三好多次为了躲避他那亲热过头的劲,自主自愿去搅拌水泥,搬运泥沙,甚至去高脚架上去施工。 这反倒让丁石保以为胡汉三是为了给他快点把房子建好,让他在响水坳有个落脚地。于是,他对他的殷勤也更加明显了。 “老石头,你差不多得了,真想献殷勤,你应该多去陪陪亲家母,少在亲家身上花心思。” 有人抻着脖子调侃着丁石保,场子里顿时哄堂大笑。 “亲家母要陪,亲家公也得陪好!” 丁石保只当大家是羡慕,跟着笑得老脸一红,一边挠着头皮。 一旁的胡汉三却像受到了奇耻大辱,他觉得自己跟这群人混到一起,简直就是降低身份。 想以往,他都是春风得意,腰杆挺得笔直。任谁在跟前,都会尊称一声村长,而眼前这些三教九流的人,却开这种玩笑,开到了自己头顶。 士可忍,我胡汉三不可忍! 胡汉三憋着一口气压在心门口,他只得忍辱负重一般,压制住快要爆发的脾气,只想尽快把那两副尸骨悄无声息地转移后,就可以无后顾之忧地找个机会收拾收拾眼前这帮子人。 见胡汉三脸色不好,劳五霸倒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胡村长这种文雅人士,可能不适应我们这些粗痞莽夫的行为,等以后多磨合磨合,就好啦。” 他还若无其事地拍拍胡汉三的肩膀,从他前面走了过去。 “怎么会,就是感觉人有些不舒服,可能刚刚出了大汗,没有及时清理掉,有些受凉了。” 胡汉三干笑两声。 现在他深知还不能跟这些人撕破脸,尤其是劳五霸。 自己曾经写的借条还在他手里,得把荒山坡那里的项目尽早定下来后,把尸骨移走,等他们都放松了警惕的空档,找准机会从劳五霸手里把借条拿走。 那他们就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现在就是得借他们的势,做自己事。所以,一切都得等,等待时机成熟再行动。 想到这些,他轻舒一口气,刚刚受的侮辱一般的言行,仿佛也烟消云散了。 “刚刚老才说要我们去沈大强家搞点良田沃土给老石头做以后在村里的生计。 五哥,你又刚好看上了他们家那块废墟地。不如,我们就直接强占了那块地怎么样?” 有劳五霸的小弟在出声提议。 胡润才?要他们去沈大家家搞点地皮? 胡汉三一听,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他们又想利用我,去从沈大强家划分地皮出来给丁石保? 这胡润才还真不是个东西,提什么意见不好,提这种意见。他是故意让我这个做村长的为难呀。 果不其然,胡汉三还在大汗涔涔地思考这些问题时,劳五霸坐在一张皮质老板椅上旋转过来,看向胡汉三发出问题道: “不知道三哥这里有没有什么意见呀?” 沈秋月当初可是让自已亲手写了地皮证明给她了,有那个盖了村上和镇里钢印的证明,怎么还能直接去强占? 第112章干涸的枯井 “这……”胡汉三露出个为难的表情。 “是有什么难处?” 劳五霸似乎并不想站到胡汉三的立场想问题。 他点燃一根上次不知道是从哪里搜刮过来的雪茄,夹在粗短的手指间,就着烟雾缭绕,隔空问胡汉三。 这个时候,胡汉三感觉到莫大的耻辱。 他劳五霸像是趾高气昂的王,而他胡汉三只是臣服在他脚底板的一只蝼蚁。 王在那里用蔑视的眼神扫视他,又用毫无尊重可言的语调调侃道: “难不成,你作为一村之长,连这点主都做不了?不应该吧。” 此时在立志要强忍卧薪尝胆之苦的蝼蚁胡汉三,压了压快要失控的脾气,婉转说道: “主要是沈秋月那里,刚好已经拿到了镇里审批过的土地证明,不给钱却强行去占地,怕是会引起争端。” 胡汉三倒不是记挂沈大强一家,担心他们受什么损失。而是担心事态在没有协调好的情况下,去私自动工,会引发争执而引起过多关注。 那自己想要借机转移那两具尸骨的计划不光彻底泡汤,还有可能会被多事的人发现问题。 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哈哈,所以嘛,这不是有村长做亲戚的好处么?相信这点小事,难不倒三哥的。” 劳五霸肥肉横长的脸上,露出戏谑的笑意,吞云吐雾的间隙,也不忘继续给胡汉三施压。 唉,这真是搬块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早知道,就自己私下到荒山坡想办法清理尸骨,干嘛提议去开厂子呢? 只是会麻烦一些,累一些,也总比在这里受这群粗鄙小儿的压制要强太多啊! 胡汉三心里有说不出的憋闷,他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个错误决定。而这个错误决定还不知道要给自己带来多少灾祸和麻烦。 “我尽量去试试,有消息再说吧。” 胡汉三保持着自己最后的点体面,扬着脖子,力求说得有底气,而不被旁边那伙人看扁。 知道此行的目标实现不了,反倒把压力全都拉到了自己身上,胡汉三悄悄叹了口气只得认栽先回家。 他感觉跟这伙人再多待一会,都会让自己分分钟爆破。 沈大强家,他倒不担心说服不了沈大强和王翠兰,那两人只要稍微施加点压力,估计就会拱手相让。 他主要有点担心搞不定沈秋月。 他已经见识了沈秋月那遇事毫不退让,不卑不亢的性子。 要是早知道那像吸血鬼一样的丁石保的女儿,有一天会沾惹上自己儿子,胡汉三反倒愿意早前让沈秋月和胡天赐交往。 只可惜一切无法重来。 胡汉三陷入了干坏cpu,想办法应付各方压力的恶性循环里不能自拔。 在无人商量对策之际,胡汉三想到了胡润才。 胡润才居然还给那群粗鄙的莽夫出主意去祸害老实巴交的沈大强一家? 真他妈不是人。 胡汉三在心里恶骂自己这个没几分亲情的亲弟弟。 当年跟那临时夫妻明面上合作的可是胡润才,他还顶着在村里方便行事而使用的大老板身份。 劳五霸现在抓着的那沓子借条里的钱,他可还是拿了几万给胡润才分了红的。 不行,我不好过,你也休想置身事外好过。 胡汉三本来想回家,一想到这里,马上调转了方向,抬脚便往胡润才家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一群鸡鸭鹅张着翅膀、脚底生风一般冲了出来,朝胡汉三围拢。 “叽叽”“嘎嘎”“鹅鹅” 众多家禽空着嗓子围着叫个不停。 “这是有多久没喂食了?!!!” 胡汉三被吓了一跳,赶紧踢着腿驱赶。 再一看院子里,牛英英才进局子里几天,就已经绿苔藓丛生。 扫把簸箕立的立倒的倒,胡乱丢弃在台阶上地坪里,玉米棒子丢了满地是,上面的玉米粒早就被这些养生的鸡鸭鹅吃得一粒不剩。 以往还算干净的院子现在放眼望去一片狼藉,根本没有可以立足的地方。 胡汉三皱起眉点着脚尖,小心地绕过地上的各种动物粪便,挪到门口处,用大力使劲地拍着铁皮防盗门。 可好几分钟过去了,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这狗日的胡润才,趁着牛英英不在家了,这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胡汉三心里是又无语又生气。 赌徒胡润才现在借着劳五霸的关系,把大丫二丫又送到镇上的筷子厂上班去了,他自己也跟他们厮混成了内部人员一般沆瀣一气。 想到刚刚赌场没看到胡润才,胡汉三拍了一把脑袋: “难不成是又去了贾金桃那个骚货那里?” 他们俩还真是王八配绿豆! 一个老婆进局子,一个男人远走他乡,这是给他们俩个小鳖三腾地方,好行苟且之事啊! 胡汉三一路骂骂咧咧,朝贾金桃家走去,丝毫没有感觉,他嘴里这个骚女人,也曾在他那里和他旖旎春光。 而此时的胡润才,确实早已经陷入在了贾金桃温香软玉的泥泞里起不来身。 两人叠着罗汉就着木床的咯吱咯吱无所顾忌地发着亢奋又激进的声音。 胡汉三惯性地走后门坡上的菜地,从菜地跳下来后,摸着门栓轻车熟路打开后院的大门。 此时已经临近天擦黑,看着熟悉的一切,胡汉三猛然想起之前那些自己摸黑爬贾金桃床的日子。 不得不说,自从跟她分开后,自己就像口干涸的枯井,了无生机,了无情趣。 进了院子,还有个小房间要打开才能进到贾金桃的卧室,门侧有个窗口,伸手进去,就能摸到门栓。 胡汉三想都没想,毫不犹豫伸进了纸糊的小窗口,可手还没摸到门栓,就触碰到了一个铁疙瘩。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铁家伙居然叮地一声合上,胡汉三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原来,门把手上,居然被贾金桃安装了一个捕兽夹。而头一个夹上的,居然是自己的前情人胡汉三。 胡汉三鬼哭狼嚎的声音,瞬间让里面正在翻云覆雨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思忖不过半秒,贾金桃便一把推开意犹未尽的胡润才,匆匆套上件衣服,吧嗒一声打开了后面小屋的灯。 只见窗口处正吊着一只手,而手上正卡着自己下午安装上去的那个铁疙瘩。 顺着铁疙瘩的铁片,还有一滴两滴的鲜血在往外流,滴落在了地上。 贾金桃看出了窗外的人,正是胡汉三。为了不让他的声音招惹对面的人过来,她赶紧跑过去,想掰开那个捕兽夹,奈何那个东西太紧实,根本纹丝不动。 “胡汉三,你忍着点,别嚎叫了,引来了其他人,我们仨都吃不了兜着走。” 贾金桃一边提醒胡汉三,一边招呼胡润才赶紧出来帮忙。 第113章偷人的样子 没想到胡润才赶出来看到是胡汉三,反倒悠然自得起来。 他高昂着头,一边慢条斯理地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啧啧道: “胡润土,你可真够丢人的,堂堂一个村长干什么不好,偷听别人墙角,偷听就算了,你这是又打算潜入进来非礼呀?” “胡润才,你这狗娘养的化生子,老子为了找你,才到了这里。” 胡汉三痛得呲牙咧嘴,他倒吸着凉气,说完话只得把窗外的另一只手塞进嘴巴里,以防叫声外溢。 “你找我,不知道在外面喊么?干嘛非要摸人门栓偷溜进来呢?这是想偷东西呢?还是想偷人呢?” 胡润才不依不饶,他等这种报复胡汉三的机会,可等得太久了。 一想到胡汉三联合别人一起来坑自己的钱,坑自己的地,还偷溜进屋拍的自己和贾金桃的果照,胡润才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要不是怕你跟这个贾金桃见不得人的关系被人发现,我早就拿着个大喇叭,在外面喊了。” 胡汉三一边不停地唆着冷气,一边骂骂咧咧,油光发亮的脑门子上,已经一头的汗水了。 现在手被卡着,手不光从夹子上拿不下来,窗户口也太小了,手连带着夹子也拿不出去。 他只能任凭着铁疙瘩卡着自己的手吊在窗口,还一边听着胡润才的调侃和笑话。 “哎哟喂,看你这话说得,好像你没有在这里玩过似的。咱俩呀,还真的谁也别笑谁。你呢,论挖墙角这事,你可不光是我哥,而是我师傅了。” 胡润才双手环胸,打开门看着胡汉三被夹住时愚笨又呆蠢的样子,高兴得不行。 “你们俩觉得这样过嘴炮有什么意思嘛。赶紧想办法,等会声响太大,真搞到村里其他人过来看了热闹,我看你们谁脸上挂得住。 我无所谓,反正,我名声在外,大家都知道我什么德性。” 贾金桃打不开补兽夹,本来就烦躁,现在被他们两兄弟左一句右一句明争暗骂,顿时撒手也不管了,气呼呼地朝里屋走去。 “哼,反正我不怕,人一来,我撒腿就跑了,可不像某些人,就保持着这样式,看你偷人是什么子样子,刚好让别人可以看看新鲜劲。” 胡润才正说得起劲,贾金桃在后面把他屁股踹了一脚,骂道: “偷人偷人,偷的谁啊!你是提上裤子就觉得我跟你无关了是吧!” 胡润才扁扁嘴,光顾着自己嘴巴快活,却没考虑贾金桃的感受了。他赶紧去哄贾金桃,却被贾金桃一把挥开环上腰的手。 “赶紧去把他手上那玩意解开,夹子你带过来的,我也不知道用,你真想我们三人的这种关系被捅破吗?” 贾金桃朝胡汉三那边瞅了一眼,又压低了声音朝胡润才道:“你可别忘了,我家那口子还在那荒山上……” 贾金桃几句话,便把胡润才刚刚还春风得意的兴奋劲淋了盆冷水,顿时蔫了吧唧。 他撇撇嘴,当着胡汉三的面,怼着贾金桃的脸亲了一大口,像是在向胡汉三炫耀一般。 真是不要脸!都是我玩剩下不要的,还真以为我会受刺激么? 胡汉三暗骂,但为了让他们尽快帮自己打开夹子,他也只好忍气吞声,没有发作说出口。 胡润才不紧不慢,一边找着工具,一边回头笑嘻嘻问胡汉三:“你说你是来找我的?找我干嘛呀?” “赶紧给我打开,我自然会跟你说。”胡汉三没好气道。 人被卡在窗户口一动不能动,手被吊在另一边已经感觉到麻木处传来钻心的疼。胡不三脑门上的汗珠子下去了一波又一波,连衣服都湿透了。 “得,我现在给你打开,你把手机拿出来!” 胡润才也不蠢,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他可不会这么轻易让胡汉三就溜了。 “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这老小子,是不是自己做过的缺德事也忘记了?拿照片威胁我的时候,忘记了?” 胡润才咬牙切齿,凑近胡汉三,伸出手在胡汉三脸上拍了几巴掌。 这动作,让一向高高在上的胡汉三气愤得跺脚想剁了眼前这个杂种。可现在手动弹不得,却完全没地方施展。 也不由胡汉三去拿,胡润才摸着他的口袋,找到了手机。 打开,翻到相册,终于找到了他偷拍的自己和贾金桃那赤身躺在地上的照片。 贾金桃这时候也凑了上来,她一看,当场气炸了: “胡汉三,我跟你好的时候,还真没想到,你这么绝情,好歹好过一场,到头来,就这样对我。 如果不是不想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是非,今天我真的要敲锣打鼓,让村里人都来看看你现在摸别人后门想偷人的样子。” 贾金桃心里也有说不出的委屈。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不让胡润才声张自己和胡汉三的事出去,自己也不会这么快被胡润才得手。 如果没有跟胡润才有交集,那被人调查违禁药物的时候,胡汉三也还是会帮自己轻松解决掉,也不会发生李大壮自残和后面错失杀了李大壮的这些事。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虽然贾金桃也恨胡润才毁了自己的一盘好棋,但她更恨胡汉三的绝情。 她可是找了几次机会想跟他复合的,而他却半点人情都不近,就直接将自己拒之千里之外。 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动物,既然胡汉三抛弃自己这么彻底,总得找个依靠,退而求其次,那身强力壮、精力充沛的胡润才自然就非他莫属了。 她是真没想到,胡汉三不光没有体会过自己为他那层关系的付出,居然还一直把自己和胡润才见不得光的照片当做把柄抓在手里。 “行行行,你们删你们删,删了赶紧给我把这东西解开。” 胡汉三不想听她们掰扯这些烂桃花的事,一想到自己的弟弟跟自己抢同一个女人,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胡润才把照片删得干干净净,在手机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确实没有其他问题,这才给他把手机放回了裤兜里。 他一边拿起钳子给胡汉三解开那个夹子,一边絮絮叨叨: “我对你也是仁至义尽,你对我用小人手段,我都没有把你在外面乱搞的事,告诉过你家老巫婆何珍珠。 所以,你最好也是学着点,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不然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你会栽我手的。” 胡汉三冷冷地嗤笑一声,心里暗骂: “你一个把坏能用到极致的人,如果不是不想贾金桃出事而坏了你的以后的艳福,你会不打小报告? 换作我找的是另一个女人,估计这事都被你捅到县政府去了。” 两人就这样在明暗较劲中,终于把那个硬邦邦的补兽夹给打开了。 胡汉三看着血淋淋的手伤,四根手指都被夹子洞穿了伤口,虚弱地问贾金桃: “有没有消炎水和药膏,赶紧给我先止止血。” “你赶紧去村卫生室啊!” 胡润才一边推搡着胡汉三,一面催促他离开。 “小子,你最好赶紧老老实实给我包扎,一则我有事跟你商量, 二则你那照片删除了也没用,我还有备份在其他地方。” 胡汉三的一席话,顿时让胡润才气得火冒三丈,扬起手就向胡汉三这个伤员打去。 第114章前任情夫 摆脱了束缚的胡汉三敏捷地躲了过去。 现在他无心和胡润才搞内战,他需要把胡润才拉到自己阵地,让他成为自己的战友,去面对他现在最大的敌人-劳五霸和丁石保那伙人。 “你就不好奇,你对我这样恶语挖苦,我为什么不跟你发脾气? 因为我这里有一个事关你以前秘密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胡汉三抓着受伤的手躲到一侧,在门后探出个头,赶紧道出自己原由。 “你少在这里打马虎眼,我被你骗得还少么?你如果不是自己遇到了困难,绝对不可能想得起帮我的!” 一想到他拿着照片趾高气扬威胁自己的时候,胡润才心里的火就气不打一处来。 胡润才深知自己在玩心机方面,不如胡汉三的老奸巨滑,所以,他根本没把胡汉三说的话当真。 “我本来是打算跟你私下说的,既然你不信,那我只好现在讲了。” 胡汉三看了看一旁的贾金桃,说道。 “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让金桃妹子知道的?有屁快放。” 胡润才觉得,只要不是李大壮的事被胡汉三发现了,其他的事,都是浮云。 他根本不愿意和胡汉三单独交流,否则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掉进了胡汉三设置的陷阱里。 “事关,十多年前,那对消失的男人和女人的事。” 胡汉三也不藏着掖着了,他单刀直入说出了来意。 胡润才一听,微愣了几秒。 那对男女已经逃走了很多年了,难道他们又回来了? “你说,什么情况?” 胡润才语气稍微转换了一点,似乎有些相信胡汉三说的话了。 “先给我包扎好啊。我今天特意为这事来找你,不说完,我今晚会睡不好觉。” 胡汉三觉得时间紧迫,劳五霸那伙人多在响水坳待一天,他就被压制一天。 他不能再去浪费时间了。 手上这伤口虽然在流血,但伤在表面,没有动到筋骨,不会要命,要命的事要先解决。 胡润才朝一旁的贾金桃使了个眼色,贾金桃虽然有不悦,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去柜子里拿出了清洗的药水和涂抹的药膏还有纱布出来,给胡汉三清理手上的伤口。 胡汉三朝胡润才挑了挑下下颌使了个眼神,示意性问他你确定要当着贾金桃的面说? 胡润才没好气地嚷道: “金桃妹子跟我什么关系,用得着躲着她说?你有说的就说,没说的就别在这里故弄玄虚。” 现任情夫,当着自己的面为了维护自己,跟前任情夫火力全开,这该死的呵护感,让一旁的贾金心花怒放,顿时觉得自己选择胡润才是正确的做法。 “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丁石保又是分地又是建房子么?” 胡汉三见胡润才火药味十足,坚决不避开贾金桃,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无用,便直接抛出问题。 “他是你亲家,你以权谋私给他捞好处,村里哪个人不知道?!” 胡润才毫不客气地怼道。 “就他那种穷得家徒四壁的赌徒,你觉得是我想跟他成亲家?” “不然呢?你儿子都睡了人家女儿,你不想又能如何?” 胡润才一说这个,感觉是戳到了胡汉三的痛处,顿时两眼放光兴奋起来。 他和在一旁给胡汉三包扎的贾金桃心知肚明,造成今天这个结局的,可还有他们俩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功劳。 他就是不让胡天赐有机会往名门望族去攀爬,搂上丁石保这样一大家子,纠缠不休,够胡汉三喝上一壶。 这样的结果可不就是自己愿意看到的,难不成你胡汉三,还想我参与其中给你解开这个局不成?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会笑掉老子的大牙。 胡润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伏低做小的胡汉三后牙槽都咬碎了。 看来胡润才这老小子,是最希望看到自己被丁石保这种穷酸又作恶的流氓拖累的。 他忍下脾气,继续道: “只是睡了他女儿,你以为我就会这么容易妥协,你可太天真了?” “那当然,因为你怕拒婚的话,引来骂名,毁了你村长的身份嘛,加上劳五霸在地方上渗透的那些暴力势力,你敢对抗,不是找不痛快么? 所以,你没得选呀!” 胡润才摊开手,挤眉弄眼地调侃着胡汉三,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这样舒心地当着胡汉三的面把他气到半死。 “哼,我怕他? 我怕他的话,这么多年,我们响水坳就不可能这样风平浪静这么些年了,他们百合村可就在隔壁!” 胡汉三冷哼一声。 “那你倒是说说,你倒是为什么就要跟他们做了亲戚,还在当着村里人的面给他们谋私利呢? 难不成是为了我?” 胡润才故意夸张地捂住嘴巴,惊讶道。 他当然知道胡汉三不可能为了自己,他有意刺激胡汉三。 “这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事关十多年前,消失的那两个人的事……我和你……做的一些事的证据,可都抓在他手里!” 胡汉三终于把话题掰回了正位,他恶狠狠地敲着桌子,咬牙切齿低声咆哮。 似乎在为刚刚胡润才跟自己斗嘴皮子的劲觉得荒唐不已而发泄怒火。 “你说什么?证据?证据掌握在丁石保手里?” 胡润才似乎并不相信,他碎念了两句,突然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哈,胡润土,你这拙劣的演技,怎么就不怕被人拆穿的啊!你难道不知道我和丁石保的关系?” 胡润土趾高气扬,头抬得比谁都高挺,笑得弯下了腰,眼泪都出来了。 “你现在被这些赌徒恶棍缠上甩不脱了,就又盯上我,想让我跟你合作? 胡润土,你当年独吞那对夫妻红利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被人威胁的一天啊? 你拿着照片威胁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也有要靠我这个兄弟的时候啊? 你对我颐指气使,让我活得脑袋吊到裤裆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的好啊? 需要用我了你就想方设法来套路我了?你当我傻啊!” 胡润才越说越激愤,他对胡汉三的恨可是年久月深累积起来的。 如今能有机会在他面前把自己在他那里受的屈辱全数奉还给他,简直是爽爆了。 “你口嗨完了?” 胡汉三咬紧腮帮子,一脸怪异地看着胡润才。 胡汉三也没想到,当年从那对男女进村开始,在他们身上得好处最多的,就数他胡润才,他居然还耿耿于情。 他们那个小家从贫下中农直接跨越成了小资家庭,就是在那一年奠定了扎实的经济基础。 不然以他和牛英英一辈子没出过农村的资历,估计现在还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只够养家糊口。 当时的胡汉三身为新上任村长,不能做得太明显、也不想被人非议。他便和胡润才分工合作,一个台前一个幕后打好配合,最大限度捞取油水。 自己在身后给他们做幕后支撑,所有需要的关系,都是自己去打点。 胡润才则顶着老板合伙人的身份从基层建设、设备采购、房屋搭建、原料进货、人员工资安排等等各个方面全权处理。 那对男女拿出来投资的一大摞一大摞的现金钞票,经过他的手,流向了暗处,他胡润才在中间赚的利润差价,远远不止自己向那对男女借的那笔款那个金额! 而且胡润才这个狗日的不知道的是,自己还因为想得到那笔借款,沾染上了那对男女的人命,导致如今让劳五霸有机会威胁到自己,而自己却不敢吭气。 而他胡润才,狗屁事情都不管,乐享其成这么多年,他还觉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简直是混账东西。 “口嗨完了,就听我说!” 胡汉三脸色崩得铁青,恨恨不平地说道。 “证据更确切的说是在劳五霸手里!劳五霸有所有你对外的交易记录以及我借的那笔钱的全部借条。” “那劳五霸怎么不找我?我天天在他场子里混,难道他不认识我?你说谎话也要打下草稿哎!” 胡润才嗤之以鼻,他心想:胡汉三就是为了拉自己下水解救水深火热的他,才故意这样说。 “呵呵,你可以不相信,不然,你自己找他去看看那些账单。 当年那两人,在向他借高利贷的时候,因为没有可抵押的东西,就把身上所有证件包括那些账单和借条全数押在了他那里。 至于不找你,只是我还没提醒他看签名账单,胡润才和我上个名字胡润土,一字之差,他没引起注意而已。 所以,他现在借着丁芳玲和我家天赐的事,对我私下进行威胁。 如果我不按他的要求来,他就公开检举揭发我。 你觉得,就你刚刚对我那熊样,我会让你独善其身???作梦吧你。 我现在趁他还没发现有你的手笔在里面,过来找你商量对策,你最好好好配合!!!” 胡汉三一通前因后果的剖析,把胡润才听得一愣一愣,刚刚的嚣张气焰也顿时偃旗息鼓。 第115章你家俩闺女也会遭殃 “胡润土,那你倒是说说,几张纸,又能对你威胁上什么?就算你供出我来,对我又能威胁上什么?” 胡润才思前想后,总觉得这事,跟自己关系不大。 “让我身败名裂,让你债务缠身!这个理由,可合理?” 见胡润才一步步上了自己的套,胡汉三开始做引导。 “那我可以不认啊,我让他们找到那两个人来跟我对质,我再认。事实是,那两人都失踪这么多年,鬼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劳五霸他们肯定也找不到人,他们能奈何我什么?我不像你,在乎身份地位。” 胡润才想清楚这点后,他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在乎。 “哼,他不能奈何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呢?你可以抛弃牛英英,你能抛弃你家三个孩子? 你可知道,劳五霸为什么要帮你家大丫二丫找关系搞进厂子里?你以为他闲得蛋疼么?他蛋要是疼了,你家两闺女也会遭殃!! 你还不赶紧趁他没对她们下手、趁你的把柄还没被他发现,想办法把对自己有威胁的证据拿到手,你还指望我到时给你全权担责?痴心妄想!” 胡汉三知道自己不对胡润才说点狠的,他是不可能会害怕的。那现在能拿捏上他,能让他有所忌惮的应该就是自己的两个侄女了。 “我今天把话撂这里,你要是不配合,我明天就把账单的事告诉劳五霸,你自己走着瞧,看他抓了你的把柄后,会不会立即下手动你家两闺女!” 胡汉三最后两句话,犹如一剂猛药,顿时让胡润才醍醐灌顶。 他抓耳挠腮,神色变了又变,最后一跺脚,愤怒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办?要说就一次性说完。” “这个嘛,到时候,他们开发荒山坡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我的办法。 而且知道的人多了,对我们都不利,我们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探讨探讨……” 眼见胡润才已经被拿下了,胡汉三甩了甩被夹伤的手,又开始气定神闲说起话来。 然而,也正是他这一句,却让在场的胡润才和贾金桃不约而同发出震惊。 “什么?” “啊?” 胡汉三以为是他们没听清楚自己说的话,准备又重复一遍,却立马被一旁一言不发听着他俩掰扯的贾金桃打断。 “你你说他们要开发荒山坡?????” 贾金桃不由自主靠近了胡汉三,双手紧张地抓住了胡汉三的手。 胡汉三不知道他们俩这副惊恐的表情来源于什么原因,看了看刚刚还对自己冷若寒霜的贾金桃握住自己紧紧的手,又看向她脸上的神色,他内心一阵狐疑。 按理说听到开发荒山坡,自己才会有的恐慌表情,怎么到了他俩脸上? “是荒山坡啊~怎么啊,你还想给胡润才到沈大强那里把那荒地抢回来啊? 晚了,被劳五霸看中了!” 胡汉三戏谑地说道。 胡汉三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胡润才和贾金桃掩埋在荒山坡的秘密!正如胡润才和贾金桃也不可能知道他胡汉三掩埋在荒山坡废墟下的秘密一个样! 贾金桃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她紧张地看向胡润才,发现他的情况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三个心怀鬼胎,又各自恐慌和担忧的人,在各自掩埋的秘密的驱使下,最终达成了合作关系。 胡汉三一身轻松走出了贾金桃家,这次,他走的是大门。 可能有了今天的教训,他翻墙走后门的行为也能收敛一些了。 把胡润才拉到了自己船上,虽然费了一些口舌,也让自己受了点皮肉伤,但无碍,胡汉三心里高兴。 于是兴头上的胡汉三,举着自己包扎过后的手,敲开了沈秋月家的门。 他现在只能尽自己一人之力,来唤起能出来帮自己的人的参与。 他知道沈秋月回来了,他的第二个目标,就是拉拢沈秋月。 开门的是唯唯诺诺的沈大强。 “村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溜达啊?快进来坐!” 沈大强四十来岁,年龄算不上大,但穿得跟个老头似的,而他点头哈腰的样子,更是让他在胡汉三面前显得矮了一截。 胡汉三这段时间大部分都是跟劳五霸他们在一起,确切的说是被劳五霸他们跟着。 他觉得自己人身自由受到了很大的干涉,加上劳五霸经常咄咄逼人,从来不把胡汉三放在眼里,这让心高气傲的胡汉三一直感觉自己臣服在劳五霸的脚下。 他讨厌那种被人踩着的感觉。 所以,当他又挺直了腰板子,大摇大摆走进沈家小院时,他一惯的村长威风,似乎又回来了。 他喜欢沈大强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这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 “翠兰啊,泡杯茶,村长来了。” 沈大强依然小媳妇似的跟在胡汉三身后,一边对里面招呼,一边引着胡汉三往堂屋走。 “你家秋月呢?”胡汉三开门见山,直接找人。 “哦,她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回来后就早早的躺下了。” “不舒服?跟她回来的那小伙子欺负的?”胡汉三顿时想歪了,一脸贱笑。 虽然是玩笑话,但沈大强却不敢接,他老脸涨得通红,赶紧连连摆手道: “那不是不是,小伙子是她同学,只是送她回来而已,没别的关系。” 王翠兰端着一杯茶水出来,见到胡汉三,赶紧打着招呼: “村村村长,你你这么晚来这里,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嗯,小事,也是大事,听说你家秋月不舒服,你没有欺负你家秋月吧!!” 胡汉三依仗着村长身份,像是准备对王翠兰兴师问罪。 “那那那可不是,这个丫丫头,谁谁能欺负上她!” 王翠兰明知沈秋月是因为他们无底线拿了别人的钱签了和解书而伤心,但她王翠兰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做法不对。 “行,你把秋月丫头喊出来,我跟她唠唠嗑。” 胡汉三就着丝丝热气的茶水,喝了一口。可能是刚刚跟胡润才费的口舌太多,此时喝这种他平时看不起的廉价茶水时,意犹未尽地吧唧了一下嘴巴。 沈大强看王翠兰出去了,这才轻轻叹了口气,冲胡汉三道: “村长,谢谢你今晚上能来,就劳烦你多开导开导下这孩子,我真怕她一时想不开,像上次一样跳水。” 胡汉三一听,知道沈大强这是误解自己今天的来意,便也顺着他的意道: “行,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好受,你们也真是,没事找他们签什么和解书,这种扰乱社会治安的小痞子,就该关禁闭!” “村长真的这么认为么?可是我怎么听说,在村上做调解的时候,村长也是在场的呀?当时怎么不说这话呢?” 未见沈秋月的人,只闻其声,都已经夹枪带棒了,今天来可是要拉拢她的,她这架势让胡汉三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第116章少女的滋润 “你这孩子,你听谁说,我当时在场的!?” 胡汉三干笑两声,看向沈大强,把证实的任务交给了他。 “秋月,好好说话,当时村长,确实不在。” 沈大强一脸心虚,前天晚上做调解时,胡汉三是做的公证主持,而且当时坐在长条桌子主位的还是他。 只是他不认,自己打死也不能认!沈大强只得随口胡谄。 “行,这事,反正已经过去,扯皮也无意义。那我再问村长,村花花魁大赛后,县里给到我个人和村里的奖励金,现在又到哪里去了?” 沈秋月气势了得、咄咄逼人,根本不像沈大强刚刚说的人不舒服。 胡汉三知道沈秋月不好糊弄,没想到这么难缠。他显然没料到,沈秋月人不在村里对村里发生的事,却了如指掌。 原来,下午周野送秋月回来后不久,最近都没联系的文春燕便最紧随其后过来看秋月了。 因为牵挂家里身体都不好的父母,文春燕便每周央求林子建送她回来两次。 今天刚到家,就断断续续听她妈妈说起秋月身上近期发生的很多事,于是在听到秋月回来后第一时间,她和林子建便赶过来了。 “秋月,你干嘛那么傻啊,就为了给丁芳玲和天赐哥洗刷冤枉,你就真的轻易进了别人的陷阱,幸好是周野偷摸跟着去了,不然你后果就惨了,真要发生了强j,那你这辈子就毁了。” 文春燕听完了所有的前后经过,她心疼地抱着秋月。 但文春燕的话,让陪着她前来的林子建觉得尴尬又有些无地自容。 要说他和文春燕的开始,不也差点是跟强迫相关吗! 沈秋月看出了林子建的窘迫,她虽然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好感,但顾全自己好朋友的面子,她只得转移了话题朝林子建道: “子建哥最近工作重心还在乡下吗?” “嗯,还有几个镇,也在同时进行村花选举活动,还有得忙。对了,县电视台给你发通知了么?你几时去拍你们乡镇的宣传片呢?” 林子建见沈秋月放下芥蒂和对自己的成见,便也随口一问道。 “还没呢!我刚从学校回来,如果发通知,会用什么形式告知我呢?”秋月差点把拍宣传片这茬都给忘记了。 “一般比赛结果出来后第二天就书面通知到村上拍片时间了,一起发过来的还有给花魁获得者的5千元现金奖励,以及给村上的2万元赞助。你不知道么?” 林子建之所以耐着性子,跟她闲聊,主要也是他知道沈秋月已经去了县委办了解过,很久之前自己说帮她跑了关系的事,是子虚乌有的。 既然她知道了真相也没有拆穿,那自己也得热情点客套下,主动找找话说几句。 也就是从林子建的口中,沈秋月才无意中得知了这个真相。 不过,她没有声张,只说自己改天去村上问问。 胡汉三对自己有恨意,公报私仇,是很有可能的。所以,她需要探探虚实,再做打算。 毕竟,林子建的话,也是只有三分可信度。 沈秋月本想当场拆穿林子建的,只是看着现在他对文春燕还挺上心的,两人关系似乎比之前更好,她又把话给憋了回去。 不知道是文春燕从来不会拒绝他的生理需求,所以得到少女身体滋润的林子建也明白,只有哄好春燕,这块肥肉才能被他一直叼在嘴里; 还是说林子建对春燕其实也是有爱意的,通过现在日益增多的亲密接触,让他俩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的如胶似漆了。 秋月虽然不看好他们的感情,但是,还是希望是第二种情况。 林子建能真心对待视他为王子的文春燕。 两人在秋月家呆了不久,林子建接了个电话要急着赶回县里,因为跟周野顺路,于是三人一起同行离开。 沈秋月不想跟王翠兰她们说话,于是便把自己关进了偏房的卧室。 直到胡汉三进来时,沈秋月听到胡汉三的说的话,顿时火冒三丈便冲了出来,找胡汉三对质。 此时的胡汉三,也是暗暗抹了一把汗水,那两笔奖励金,他早就收到多日,但是他以为秋月并不知情,于是又动起了心思。 没想到,沈秋月单刀直入,便捅开了这个话题。 “哎,到了到了,不过啊,你去试镜和拍摄宣传片时,都是需要费用的。 所以叔是决定,到时候,你该去参加的时候,我再一道把钱和通知单给你。你放心,你去拍摄时的所有费用,如果你那5千块的奖励金不够,叔会从村部公账里支取补贴给你。” 此话一出,一旁的沈大强顿时喜上眉梢: “哎呀,真是谢谢村长,你看这些日子,都是受你的帮忙,我们家才顺顺利利的。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但沈秋月似乎对此并不相信,她略微思考道:“不需要了吧,叔,您把钱先给我,少的,我自己出。” 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钱,跟胡汉三这样的人,就不能把钱让他沾手。沾着沾着,就进了他自己的腰包,而且还会巧立名目,让你无言以对。 “你你你就是这般死死犟,你觉得如果到时候钱不够,我我会拿钱出来给你花吗?你可想都不不不要想!” 王翠兰一听,顿时不乐意,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把下午没有发泄出来的怒火,开始从这里对着沈秋月喷射。 “放心,不会要你一分钱!” 沈秋月通过眼前很多事情,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以后但凡自己能赚上的钱,就坚决不能让王翠兰摆布,否则高三很有可能会读不完。 她要替自己做打算了!如果像沈大强一般,任由王翠兰安排,估计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 胡汉三心里着急,他可不是来谈钱的事的,事关自己未来如何生存的问题才是首要解决的。 五千块钱相比而言,已经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现在自己的事还没谈,眼看这个家里又要变天,争吵一触即发。 他赶紧站起身来,挥起受伤打了包扎的手,大喝道: “你们这家庭,一天天吵吵闹闹,明年这五好家庭的牌子,我看是可以取消了。” “啊????村村村长,那不不行。我们不不吵!” 王翠兰急了,得一张五好家庭牌子,每年能到村上领180块钱的奖励,自己家没了,就给了别人了,她王翠兰可不同意。 “好。那就安安静静坐下来谈我今天要说的事!事关你们荒山坡那块废墟地。” 胡汉三好不容易控制住局面,赶紧拉开话题。 “村长,那块地,不是已经给我们开了土地证明么?” 沈大强似乎也感觉到不妙,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东西,他可不想有什么差池。 “是,土地证明,我开的,现在有这么个事,外村以劳五霸为首到我们村来的那帮子闲杂人,准备在我们村里继续开个筷子厂,所以,看上了你们家那块地。” 胡汉三眼珠子滴溜转,快速扫过几人。 “啊,这……我准备明年开荒,种上包谷……他们怎么就看上那里了。” 沈大强吞吞吐吐,黑红的脸上一片愁绪,今年的玉米西瓜收成不错,但自家的土地较少,只有2个人口的地皮,却要养活四个人,现在那块地失而复,沈大强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如何处置。 一旁的沈秋月看不下去了,她朝沈大强翻了个白眼直接道: “自己要用,那就不同意呗,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胡汉三一听,急了。 不同意,自己回去根本交不了劳五霸的差不说,自己浑水摸鱼偷偷运走尸骨的计划也会泡汤,而计划着让胡润才借机闹事、把劳五霸他们一伙赶出响水坳的计划更是无法实现。 第117章肮脏的秘密 胡汉三知道,硬着杠肯定他们不会同意,那怎么说好呢。 他脑瓜子里迅速开始思考,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其实我也不想同意,奈何,你们前几天也接触了那一伙人的,一窝子土匪。你说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应付?” 胡汉三料定沈大强这怂蛋瓜子肯定会妥协,所以,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看向了一旁置身事外的沈秋月。 “租也没事,把租金给足。以前给胡润才家的租金,那是看在同村份上,劳五霸他们租,最少1000一个月,少一个子儿,我也不同意。” 沈秋月的话,让沈大强觉得心里有了点底气,他保持着一言不发默默地在旁边替沈秋月捏了一把汗。 沈秋月说了他想说,却不敢开口说的话。 “这……,他们想一分不出占地,这可如何是好?” 胡汉三脑门子上又开始亮晶晶冒汗,他心思一转,决定将计就计,他把沈秋月拽到一边: “叔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姑娘。不然,你让你爸先做个和事佬,口头上先同意租给他们?等有人在动工的时候,你带人去阻止,就说,你不同意这事。 刚好,你跟他们本身有矛盾,你也能借这个机会,治治他们的锐气。去了后把事情闹大,最好是闹得收不了场,我到时候再报警处理。” 沈秋月一头雾水,她看着胡汉三那个贼眉鼠眼的样子,不知道胡汉三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叔,你是跟他们串通好了,来讹诈我们的地是吧!” 她突然笑了起来:“如果我爸一旦松口,你觉得仅凭我一人之力,还有可能阻止得了他们那么一伙悍匪,我怕你是太高估我了吧。” 胡汉三叹了口气,一咬牙,只好把现在自己的处境如实地告知秋月: “你天赐哥和丁芳玲最终订了亲,其实我也是被他们逼迫着才答应的。” “逼?他们拿什么事能逼迫到你一个村长?” 沈秋月总是能很敏锐地洞察到话里的细节,她上来便戳中了胡汉三的要害。 但被逮了七寸的胡汉三是不可能说出真实的原因,他只得继续编造谎言道: “他们说,如果我不同意他们订亲,就会以强j丁芳玲为借口毁掉天赐的声誉,告到他学校去,让他无法继续读书,而且也会把我拉下村长之位。 你说,就这样式胡搅蛮缠,我怎么可能跟他们是一个裤裆里的人,我恨死他们都来不及。” 胡汉三确实是恨他们,所以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到位、动作连贯,让沈秋月也确实在他眼里看出了愤怒。 “村长的意思,就是让我陪你演一出戏?” 秋月一针见血,便把问题指了出来。 胡汉三原本熊熊燃起的气焰,顿时蔫了下来。 他感觉他在沈秋月面前,就跟个裸奔的人一般,毫无隐私可言。 他总担心,下一秒,就被她看到了他内心所有肮脏的秘密。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沈秋月在玉米地里全程见证了自己和贾金桃的野战过程而留下了阴影,还是因为沈秋月为人处事根本不跟他同一战线。 在沈秋月面前,他对自己没自信,总感觉拿捏不住她。 “可以这么说吧,秋月,你看你能不能帮叔这个忙,也能顺道帮你报复一下劳家。” 胡汉三妥协了,语气软下来,也不高高在上了,而是采用了低声下气的方针。 “嗯,村长这么一说吧,倒也不是不可行。村长你先把我的奖励金和试镜的通知书拿过来吧,我到时候告诉你,我的答案。” 沈秋月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奖励金身上。 她此时确实是特别特别想报复劳毛仔一家,既然法律制这次没能制裁上他,那就自己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一下也未尝不可。 而胡汉三来的时机也恰好是对的。 不过,胡汉三的为人,她并不放心,她得有稳妥的应对措施才能答应这事。 还没开始呢,胡汉三就卡着自己的奖励金在手里,也不知道他是准备独吞呢,还是准备跟自己谈条件。 看着沈秋月那毫不让步的样子,一边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着自己,一边轻松地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胡汉三急得一摸脑瓜子,手瞬间传来撕心的疼痛。 他娘的,居然忘记手受伤了。 手疼心也焦的胡汉三,虽然做好了沈秋月为难他的准备,他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她居然知道了自己扣了她钱的事。 明明这个通知送过来时,只有自己一个人,并且送通知的工作人员交代了,要村长代为转达。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走漏了风声?! 想到自己未来的安宁和那个被隐藏亟待解决的秘密,胡汉三还是只能忍痛割肉,答应了沈秋月明天就送钱过来。 不能因小失大! 胡汉三暗暗安慰自己。 一切谈妥后,沈秋月送胡汉三出门。 看着贾金桃家明晃晃亮着的灯光,她突然想起了件自己一直还没得到答案的事,冲着已经走了几步开外的胡汉三道: “村长,听说大壮叔已经去外地了……你……不去婶子那里看看?” 第118章背后捅刀子 她略微疑惑的表情,让胡汉三又羞又恼,他背着手挺直腰杆看了贾金桃家一眼: “哼,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是不招惹的好!” 难道他们地下情出问题了? 沈秋月再次加重了这个疑惑。她之前就怀疑过,一直也没得到答案。 “村长,你知道我为什么那晚会被劳毛仔逮住差点出事吗?” 沈秋月觉得她有必要跟胡汉三探讨下自己的疑问,因为这也关乎天赐哥和丁芳玲的事。 “不知道啊!林中小道那么幽深的地方,也就你这胆肥的那么晚了还敢去。” 胡汉三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看法。 正好是那几天,他被劳五霸一伙人就差拿着刀架在脖子上挟持了,哪里还有空闲心思管她沈秋月的事。 “是英子婶偷偷告诉我,说金桃婶约我晚上八点在那里见面,给我解答疑惑的问题。” 沈秋月只得一步一步引导胡汉三走到自己的问题上来。 “牛英英给贾金桃传话?” 胡汉三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干笑了几声,又略有所思地看向贾金桃家。 此刻牛英英的男人胡润才正奋力跟贾金桃犁地吧,而她牛英英这个传话的却进了局子! “卧槽,难道,这是胡润才和贾金桃做的局?把牛英英弄进去,胡润才不就是自由身了? 难怪他前两天王翠兰要求私了的时候,胡润才拒绝给牛英英交赎金。 这老小子,这是打野战打上瘾了,连糟糠之妻都能抛弃啊!” 胡汉三顿时兴奋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喜不自胜。 沈秋月感觉自己三观都震碎掉了一地。 她这才知道,贾金桃和胡汉三确实早就掰了。 而现在胡润才又接替了胡汉三的位置,做起了接盘侠。 听着他们这些人的桃色新闻,沈秋月感觉到恶俗又反胃。 她在心里替李大壮再一次默念了一句:大壮叔呀,你太不值了! 而后,她镇定了下情绪,单刀直入切入正题道: “你们之间这些乌七八糟的关系,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我现在想跟你探讨的是天赐哥和丁芳玲当初昏迷着裸睡在我家,我怀疑金桃婶知道真相! 而我那天之所以听信了牛英英的邀约去林中小道,就是为了找贾金桃去证实这件事。” “难道不是你做的?” 胡汉三反问道:“丁芳玲可一直口口声声说是你为了摆脱我们家天赐,所以做了这个局啊!” 胡汉三抓了抓头,他对沈秋月暗戳戳的憎恨,可是与日俱增的。而这件事,就是他更恨沈秋月的代表事件之一。 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了计划,等把劳五霸一伙人赶出响水坳以后,就要着手好好治治沈秋月。 因为这件事对他胡汉三的影响太大了! 劳五霸丁石保那群无业游民,借着这个风口像蚂蟥一样缠上了自己,想深入骨髓,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未来估计还想完全替代自己。 “你居然真就相信她的话了?!要是我做的,我会为了搞清楚真相,把自己陷于危险和被动当中么! 而且当时,其实我也被迷晕了,就在他们两人睡着的床底下,只是大家没有看见。” 胡汉三听闻,顿感大事不好! 他隐隐觉得,这事,就是贾金桃干的! 因为丁石保给胡天赐和丁芳玲找的介绍人就是贾金桃,而且…… 听到“迷晕”两个字的时候,胡汉三心里咯噔一下,彻底绷不住了。 自己还有各类迷药放在贾金桃家里,而且自己以前也曾拿着那种药用在那对外来的临时夫妻身上过…… 用在沈大强身上过…… 无意中也用在过贾金桃和胡润才身上过…… 难道现在是恶果的回旋镖射到了自己身上吗? 自从发现胡润才和贾金桃两人背着自己行苟且之事后,胡汉三便彻底对贾金桃锁上了心门。 她中途示过好、求过和,都被自己拒绝了,尤其那次花魁选举日,围墙下把贾金桃推到泥巴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胡汉三此刻已经确信,贾金桃完全有理由主导这一切来报复自己对她的绝情、报复沈秋月曾经拍她裸照、抓她偷玉米的现场最后还赔了钱…… 豁然想通这一切的胡汉三,踉踉跄跄地往后倒退了几步,人也摇摇晃晃,险些没站稳。 沈秋月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赶忙上前一把拽住他胳膊,防止他倒下: “算了算了,你信丁芳玲的话就信吧。今天太晚了,你手也受了伤,早点回去吧。” 沈秋月扶他站稳后,便松开手准备转身回去。 “你刚刚喊住我是不是想让我去套贾金桃的话,问出那件事真相?” 胡汉三沉声有气无力地问道。 “对啊,不过既然你们都闹掰了,就算了。 我改天去直接找她吧。这件事,就算天赐哥已经妥协,我也还是需要知道真相。不然,说不定还有下次!” 秋月说着自己的看法。 “那如果我去做,你可不可以同意我刚刚跟你提的要求,给我演好那出戏!把劳五霸赶出响水坳! 你放心,只要你把底气拉满,我会给你找好村民帮衬你,绝对不让你受到他们的伤害。” 想要把劳五霸那群人彻底赶走,现在唯有动员群众起义的力量去完成。 而他相中了沈秋月,想让她做这个领头羊发动起义。 胡汉三平时的嚣张和威严已经完全褪去,现在只剩下一个肥胖的躯壳包裹着他忐忑不安和懊恼不堪的内心。 “把钱送过来哦,然后我们就合作吧。” 本该属于自己的钱拿到手,再顺道惩治一下劳五霸那群恶徒,这一次回来,才是真正的不虚此行。 沈秋月欣然同意! 胡汉三没有理由再拒绝,面对内忧外患的状态,他选择再一次跟这个曾经威胁过自己的沈秋月达成了合作。 相比贾金桃那种恶毒又耍心计的女人,胡汉三对沈秋月之前的坦荡胁迫反倒彻底放下了仇恨。 难怪最近越看沈秋月越顺眼! 原来,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句话是这么来的! 胡汉三在心里把这句话默念了一遍,又抬头扫了贾金桃家一眼: 你这个贱货,我坦荡跟你分手,你却在我背后捅刀子。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安生。 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第119章拔掉贾金桃这根毒刺 和胡汉三道别后,沈秋月关门进了院子。 沈大强战战兢兢站在她房门口等着她。 沈秋月看了沈大强一眼,没有说话,进了屋子。 她无法原谅沈大强和王翠兰不经过自己允许,就私自和劳五霸他们用钱和解的事。 她觉得如果以前想一走了之离开家只是自己想改变自己看不到希望的生活,那现在想离开,则是对这个家彻底的绝望。 “秋月,爸爸对不起你……”沈大强低低的声音。 秋月站定,依然没有说话。 这种话,沈大强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过,她已经耳熟能详。 沉默之中,沈秋月默默把门合上,上了锁。 父女俩隔着一扇门,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的距离。 “我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和你妈的苦楚……” 沈大强弱弱的一句道德绑架还没说完,立马被一直默不作声的沈秋月厉声打断: “我一直体谅你们的苦楚,所以我隐忍了这么多年!!可是你们谁来理解我的苦楚? 你们有把我当作女儿对待过?如果不是我私底下问过村里老辈们,确认过我是她王翠兰亲生的,我甚至都怀疑,我是不是哪个垃圾桶里捡来的!!” 沈秋月哽咽了,她只是想用法律武器惩治想对自己施暴的人,她这口口声声一肚子苦楚的父母都不乐意,直接选择拿钱私了! 这天底下,哪里还有这般无情冷酷的亲情?! “秋月,爸爸我一直想跟你聊聊天,透透心,爸爸是苦水里泡大的人,我能吃苦。 可是,我不能让你妈吃苦……当年要不是你妈抛弃她优渥的家庭,接济了我和你爷爷,现在就没有你,没有秋阳,没有我们这个小家…… 你要体谅她,她之所以如此执着于钱,只是因为跟着我,她穷怕了……” 沈大强深一声浅一声的叹息,隔着门窗,传进了沈秋月的耳朵。 可是,心如死灰的她根本听不进去了,她大喝一声道: “够了!我不想体谅,也体谅不了!如果你们只是为了生我出来体谅你们的难处,然后可以肆意践踏我的自尊,忽视我的存在,我情愿…… 我没有出生!!” 说到最后这句时,沈秋月趴在被子里,捂住耳朵,像曾经那些受尽委屈独自流泪的时光一样,任泪无声冲刷。 “叫叫叫叫什么叫,又又想作什么妖!!” 王翠兰听到了沈秋月的大呼小叫,便在里屋大声训斥。 沈大强打了个激灵,赶紧站起身,一声长长得叹息后,他挪动了步子,走到窗口,对里面低低啜泣沈秋月道: “秋月,等你心情好了,爸爸再跟你聊聊……你好好休息,林中小道那事,用钱解决了,就放下吧。”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沈秋月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坚如磐石,已经不受他们的情绪波动了。没想到,只是短暂麻木,麻木过后,依然会感到钝疼。 你本就没有任何可期待的,为什么要疼?沈秋月自嘲发问。 在浑浑噩噩中,枕着一脸的泪痕她沉沉睡去。 …… 另一边的胡汉三,在路上絮絮叨叨开始重新琢磨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他心高气傲地想,我胡汉三是谁? 我可是为了金钱地位能不择手段、不跟兄弟共玩一个野女人、自诩原则性极强的响水坳威风凛凛的村长。现在居然还能被自己村的人联合外村的人在自己头上拉屎? 门都没有! 无意中在沈秋月那里得到了前后真相的胡汉三,当机立断要把贾金桃这根毒刺彻底拔掉。 那怎么拔呢? 胡汉三举着自己被夹伤的还在隐隐生疼的手,蹲在贾金桃家后院的角落里冥思苦想。 原本下定了决心,以后坦荡走前门的他,决心还没下到一个小时,他便啪啪打了自己脸。 和沈秋月道别后,他拐了个弯就着夜色偷摸着又走到了贾金桃家后院那片熟悉菜地跳下来后,蹲到了黑漆漆的墙角,隐没在柴垛后。 如果不是胡润才现在在里面,胡汉三恨不得摸进去掐死贾金桃。 也不知道胡润才这个老小子,精力怎么这么好,已经持续在里面待了五个小时了,还没有看到出来。 胡汉三隔房间隔得远,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因为有了手受伤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敢再靠近窗户。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胡润才和贾金桃并没有像他所想的一样叠罗汉进行人体肉搏,而是两个脑袋凑到一起,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在跟内心的恐惧做着艰难的博斗。 “你说,如果我们现在不去把李大壮挖出来,那他们要真的去开垦荒地,岂不是马上就露馅了?” 贾金桃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从杀掉李大壮到掩埋再到适应没有了李大壮的整个过程,贾金桃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完全放下了害怕。 她知道,那些害怕全都来自自己内心的惊恐,时间冲淡后放下便了无痕迹了。 可是,现在的害怕,却是实实在在的恐慌。 秘密被人发现后,那自己也会迅速被发现,无处藏匿。而这个秘密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可是,挖出来容易,藏起来难。刚刚我们已经把所有搬运路线都估计了一遍,根本无处能运下来,总不能抛尸到荒野吧。” 胡润才颓废地撑着头,烦躁地拿着笔在纸上戳了一个大洞,他也无计可施。 当初就是因为没什么地方能避人耳目,才想到了荒山坡,没想到这群狗贼,居然也盯上了那里。 “都怪你,好端端的,你自作聪明提什么意见去占沈大强家的地啊!” 贾金桃索性把胡润才一推,怪他就知道多事。 “现在知道怪我了是吧!还不是因为你一个电话,埋怨沈秋月跟你不对付?我不就想着刚好借着劳五霸他们的力量搞他们一块地,给你暗中出出气。 谁知道他们会看上那块荒野之地啊!现在出事了,就开始摘自己的责任了是吧!” 胡润才也生气了,他噌地一下坐起身来,大手一掀被子,屁股快速挪到床边,去拿刚刚脱下的衣服,作势就要走。 “哎呀,才哥,你干嘛生气嘛。” 贾金桃急了,现在可不是他撂挑子走人的时候,离了这根救命稻草,目前自己可就彻底没人能亲力亲为帮衬了。 她张着双臂,一把便抱上了胡润才的腰杆,前面的丰满贴合在他后背。 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以后背为中心,开始扩散到全身。胡润才因为被胡汉三摸后门而强行中断的冲动感,马上便起了反应。 他反身过去,粗暴地扯下贾金桃身上的遮羞布,狠狠地蹂躏了起来。 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要还没死,先把这一把风流玩好了再说! 胡润才一边发泄着对贾金桃刚刚无端的责怪的气愤,一边享受着极致的快乐。 要说贾金桃这女人,说不上有多好,单就她提供的这不能言说的快意,就让胡润才想脱身,都脱不了身。 里面的两人如胡汉三所猜测在放浪形骸,而受煎熬的就是躲在阴暗里举着自己受伤的手,腿都蹲麻了的胡汉三。 “狗逼胡润才,真他娘的就是一贱男,老子玩得不要的货色,他还这样抱着啃,真不觉得恶心么?” 胡汉三这会断断续续听到了房间里传出的声音。 那声音犹如猫爪子一样,挠开了胡汉三那干涸的枯井。 但胡汉三心里清楚,他今天是带着报仇的目的来的,他不能被任何外界事物所引诱和干扰。 所以,他一边暗自燃烧着身体里的热量,一边痛骂胡润才。 似乎只有不断地警告自己这个女人是自己玩得不要的货色,才能缓解此时此刻,他那蛮荒里滋长出来的欲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胡汉三也气喘吁吁,他腿已经麻到站不起身了。 “这个贱女人,配胡润才这个贱男人,真是绝配。” 胡汉三等得没了耐性,见两个饥渴的男女,完事这么久,也不见出来,他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咒骂。 可惜牛英英进局子了,不然,现在打个电话过去,直接让她过来抓奸,比自己亲自动手可强太多了。 可自己不能这么干啊! 他深知自己目前境况四面楚歌,能依靠的人不多。 他还需要胡润才的帮助才行。所以,他的目标只能先放在贾金桃身上,先把这个女人教训一顿再说。 就在胡汉三睁着贼眉鼠眼,巴巴地盯紧着后门时,一阵吵闹的手机铃声骤然在裤兜子里响起。 第120章惹了一身骚气 “卧槽!”脑瓜子上汗珠还没下去的胡汉三发出惊呼。 他急得差点跳脚,只得反着左手,去右裤兜口袋摸索贴着大腿的新款翻盖手机,可根本掏不出来。 房间里面似乎又传来了动静! “完了,完了,这要是还没报复上贾金桃就被发现,胡润才肯定以为我还在打她的主意,估计刚谈好的合作又会散伙。” 胡汉三没辙,他急中生智,伸出负伤的右手,紧咬着牙关,忍着巨痛,在手机的第二遍铃声中,终于取出来了。 是何珍珠打过来的,估计是催促自己回家的,他赶紧抽出电板,铃声瞬间消失在黑色角落里。 他没辙,今天这事不办,他会气得睡不了觉。 果然,房间里的两人似乎也循声出来了。他俩探头探脑,朝外面扫了一圈,除了风吹落叶发出的沙沙声,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你就是被吓成这样的,疑神疑鬼的,哪里有什么动静。” 胡润才光着膀子,在后院溜达了一圈返回到门口,对着缩头缩脑不敢出来的贾金桃道。 胡汉三大气不敢出,紧紧贴着围墙,在柴垛后面隐没好,一动也不敢再动。 “才哥,你不走嘛。人家真的害怕!而且,我们的方案还没有做好,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贾金桃伸出嫩白圆滚的胳膊,像水蛇一般缠上了胡润才的手,顺势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门再次嘭地一声合上了。 看来这老小子今晚是不会回去了。 胡汉三咬牙切齿。 合着老子在这里几个小时白蹲了!不光白蹲了,还惹了一身骚气! 眼见临时主意没法实施,胡汉三只得先行放弃,他佝着腰,蹬着发麻发酸的腿一瘸一拐朝家走去。 …… 第二天,胡汉三起了个大早,如约给沈秋月送去了用牛皮纸包着的五千块奖励金和拍摄广告试镜的书面通知。 沈秋月接过来,没有表现得有多欣喜。 她盯着橙黄的牛皮纸,沉思半晌,悠悠地问胡汉三:“村长,你家牛皮纸可真多!” “这……”胡汉三被沈秋月完全不在同一频道的问题,砸得恍了一下神。 她不是应该说感谢之类的话,怎么出其不意抛个这样的问题。 “嗯,确实挺多的,呵呵,你喜欢啊?改天叔给你送一沓过来。” 胡汉三也不想过多去猜沈秋月的想法。 她现在可是自己既定的帮手,大问题上能给自己出大力的帮手。 沈秋月了然,她之所以问起这牛皮纸,是因为这纸让她想起了胡汉三借着醉酒想偷走沈大强到手的三万一千块钱的那次。 那三沓厚厚的钱,也是用这个牛皮纸包裹着的。 如果这次不是林子建无意说起了赛后奖励金这件事,让自己知道又有个五千块被他胡汉三卡在手里,估计这沓被牛皮纸包裹着的钱又进了胡汉三的腰包了。 不知道眼前这个表面冠冕堂皇、暗地里贼头贼脑的村长,到底还拿了别人多少沓这样的牛皮纸包裹着的钱。 “不用啦,我就觉得有点儿扎眼,所以问上一嘴。”沈秋月挽起耳后的头发,继续道: “你到金桃婶那里,打探了她的口气吗?天赐哥那件事……你问出什么眉目没有?” 沈秋月觉得如果贾金桃真的知道什么真相,也不一定会如实说,毕竟她和胡汉三现在彻底闹掰了。 但是,如果她说了什么话,倒是可以根据她说的话,去逐句分析分析,有可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一直坚信百密必有一疏的道理是适合所有事情的。 胡汉三一听,叹了口气。 昨天自己蹲守到半夜,受尽身体和心理的折磨不说,回去还被何珍珠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这口憋在心里的恶气,他是越想越难受,恨不能立马找贾金桃发泄出来。 但是,在沈秋月面前,他还是衣冠楚楚的村长。 而衣冠楚楚的村长是不可能将自己发生的经历和盘托出的。 “我还没去问呢,最近她对我也设防了,因为闹掰了,你也看到了。我尽快抽空跟她沟通沟通,有消息,我立马来通知你。” 胡汉三知道,沈秋月虽然是他一直认为的克星,但她的为人他是放心的,她不会去搬弄是非。 既然她已经非常清楚自己和贾金桃以及胡润才的私底下这些糜情,那自己也没必要隐瞒她什么,大度说出口反倒显得自己敞亮。 “我在家待不了太久,马上要期中考试了,得赶回学校去。” 沈秋月提醒胡汉三道。 她知道自己不换种方式给他施施压,他估计能把这事给拖到忘记。 不过,这一次,沈秋月却没有猜对。因为她根本不清楚胡汉三目前的生活犹如身处油锅,腹背受煎熬。 其实胡汉三比她更想把这事先解决掉,不然他昨天不会蹲守到半夜,而他对付劳五霸的事,根本无法开展。 “行,我一定尽快,给我点点时间!” …… 胡汉三果然说到做到,当晚,为了不被无端受骂来影响心情,他便早早地跟何珍珠提前交代了实情。 何珍珠对目前家里的情况也是知根知底的,毕竟追溯到十多年前的那个秘密,她也是亲历者和参与者。 她和胡汉三一样,早就想彻底摆脱劳五霸和丁石保那一伙人。 看着胡汉三握着自己的双手,真情流露言辞诚恳,目光灼灼地对视着自己,根本毫无说谎的样子,何珍珠潸然泪下。 她和他是经历了大灾大难的人。 他们相敬如宾十几年严防死守着荒山坡的秘密。这让他们都清楚,无论平时吵架吵得多汹涌,他们终究是夫妻,也是同战壕的战友。 当然,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无论公蚂蚱胡汉三在背地里骂母蚂蚱何珍珠是何等恶心丑陋的老巫婆,都不会耽误他跟她缠绵时,极尽卖力地表现。 公蚂蚱胡汉三无论野花多香,在表面都是会十几年如一日忠心耿耿对待母蚂蚱何珍珠。 糖衣包裹着谎言,让何珍珠对胡汉三的真情从未怀疑。 所以抛开生活里的鸡毛蒜皮,何珍珠对胡汉三从一而终、永不背叛的心也从未改变。 “汉三,你去做吧!我以后绝对不会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对你无端指责了!昨天的事对不起!” 两人近距离握手交谈、坦诚布公,何珍珠为昨天的胡汉三回来时,自己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开骂而道歉。 “别这么说,也是我没有把自己的计划提前告诉你,是我失误在先。” 胡汉三了解何珍珠的刀子嘴豆腐心,他主动担责。 “既然这一切始作俑者都是贾金桃那个臭婆娘,那你也不需要对她客气什么!你今晚过去,准备怎么办?需不需要我去助阵?” 胡汉三把贾金桃如何陷害胡天赐,又是如何和丁石保一家沆瀣一气里应外合利用这件事为舆论,再用借条做威胁,逼迫自己成为了他们的傀儡,声情并茂悉数讲给了何珍珠听。 当然,贾金桃和自己的过往,他是只字没提,贾金桃为何陷害胡天赐的理由,他也当完全不知情。 为了稳住局势拉拢胡润才,他也没有把胡润才跟贾金桃目前的关系告诉何珍珠。 “不需要,你把那瓶上次你去镇长家,她老婆送给你的香水给我就行。” 胡汉三朝何珍珠邪邪一笑,道:“我要让她今晚生不如死。” 第121章夹起尾巴的狼 “香水送给她?” 何珍珠当即一脸狐疑。 虽然她对胡汉三很信任,从未怀疑过他,加上有了刚刚那些坦诚布公的沟通,她更加对他深信不疑。 但拿香水送给一个他口口声声讨厌的女人,这顿时让她有种不好的联想。 “你想什么呢!看这个……” 胡汉三扬了扬从袋子里面拿出的一个小瓶子,这是他今天特意去自己私藏的老地方进的新货。 “这是什么?” 何珍珠看他手里多了一个大拇指大小的白色瓶子,瓶身没有任何标志。 “这叫听话水,放一点到香水里,一喷,对方就没知觉了,然后你问什么她就会回答什么。” 胡汉三刚说完,何珍珠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拿过来就打开看了一下,没什么特别就是纯净水一样的颜色,她下意识便放到鼻子处闻了一下。 胡汉三阻挡的的话还没说出口,何珍珠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这没什么味……道……啊……” 话刚说完,砰一声巨响,块头很大的何珍珠便倒在了地上,犹如一座小山轰然坍塌。 “卧槽,这药效这样牛逼?” 胡汉三赶紧把手伸长,小心地拧紧瓶盖,看着地上一块大黑痣盖住了半边脸的何珍珠,他嫌弃地用脚踢了两下: “老婆子,醒醒,醒醒!” 胡汉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大块头何珍珠,拖到沙发上放倒。 “不是听话水么?怎么就直接晕倒了呢?” 胡汉三看何珍珠不省人事的样子,脑袋里充满了问号,他端来一碗水,对着何珍珠的脸便泼了上去。 既然你已经闻了,就刚好给我试下药效。 水一沾脸,何珍珠便倏然打开了眼睛,但她瞳孔不聚焦,眼神无光,直直地盯着前面。 “何珍珠,你怎么样?” 胡汉三看出了她跟平时的不一样,赶紧想尝试下效果。 “我很好。”何珍珠像个人机一样,面无表情地回复。 “听我的话,把衣服脱掉。” 胡汉三像一个玩玩具上瘾的小孩,顿时想借着机会治治这个老巫婆。 何珍珠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伸出手就开始解自己的确良上衣的纽扣。不出多时,她一身糙皮厚肉上两个下垂的葫芦和腰上挤出的三个游泳圈,便全部展示在了胡汉三的面前。 “唉,真是不忍直视。” 胡汉三平时跟何珍珠的房事,都是关灯进行的。 自从跟贾金桃分开后,胡汉三慢慢的也说服了自己,家花还是比野花香,只要关上灯,都是一个样。 于是,他也慢慢接受了现实,慢慢接受了没有贾金桃的日子后那些后遗症。 只是今天这无意中的测试拿到的结果,让他突然感觉自己很悲催。 这要是在开灯情况下,看到自己家养的家花是如此糟糕的样子,胡汉三觉得自己估计已经到了中老年不举的状态。 索然无味的这种测试显然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他让何珍珠自己躺上床,盖好被子,抬脚便出了门。 欲望已被勾起,他得快点去寻求解药。心里带着目的,胡汉三加快了朝贾金桃家去的脚步。 今天劳五霸地下场子里来了几个有钱人在玩牌,劳五霸早早地便安排好了胡润才和丁石保还有另外几个,轮流上桌,不管用什么出千方式,务必把他们带过来的钱全部留下。 所以胡润才今晚是不可能去贾金桃家的。 胡汉三一直标榜自己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这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在走前门还是后门进贾金桃家这件事上,依然选择了坚定不移地摸后门。 他在内心告诉自己,这是战略上的需求和战术上的必要,所以无妨。 但这次他学了见识,现在右手还包着一层纱布,虽然皮肉伤不是很碍事了,但依然得小心为妙,避免再受伤害。 他小心翼翼地敲着小屋的后门。 “谁?”贾金桃压着嗓音,蹦下床,趿着拖鞋跑到门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是我。我有事跟你说!” 胡汉三不敢去摸门栓了,不敢摸门栓的胡汉三只得老老实实回答。 “哟,三哥啊,怎么最近往我这里跑这么勤快呀?不是好马不吃回头草的么?” 贾金桃一听是胡汉三的声音,顿时音量拔高,环胸对着门说着冷嘲热讽的话。 之前胡汉三趾高气扬骂贾金桃是鸡婆,把她推倒在泥巴里,都要拒绝她的示好和求和的经历,贾金桃可一直都憋在心里。 “之前是我错了,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我不是来对你动手动脚的!”胡汉三假意逢迎,赶紧示弱。 “行,这里没其他人,你说吧。” 贾金桃见高高在上,一直鼻孔朝天的胡汉三,居然对自己道歉,心里之前对他的闷气瞬间就消了,不过,她暗暗给告诫自己,不会再让他接近自己。 她算是看透了,自己越对男人太过千依百顺非他不可的架势,男人就越不珍惜自己。 更何况,胡汉三当日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和拿着照片威胁的行为,让她根本不敢再相信他还会对自己回心转意。 “这外面冷,你让我进去说。而且,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给你带了礼物。” 胡汉三掏出手里的礼物盒,在窗口晃了晃,见贾金桃不为所动,干脆从摸门栓的窗口子递了进来。 “你不怕再次被夹了?” 贾金桃看到精致的包装盒,已经有了些许心动,而看到胡汉三伸着手又从昨天被夹的窗口递礼物,她还是忍不住问。 “我是真知道自己错了,夹就夹吧,就当是惩罚了。” 胡汉三像一匹收起了尾巴的大灰狼,扮成了温顺的小绵羊。 他和贾金桃私下在一起鬼混也有五六年了,他对贾金桃水性杨花、贪慕虚荣的心性知根知底。所以,他知道如何投其所好来安抚她。 果然,这话一出口,里面的贾金桃就被触动了。 她小心地接过胡汉三递进来的礼物盒子,打开后发现是一瓶包装精致,瓶身高档奢华的香水。 定睛一看,还是她曾经跟胡汉三闹了几次、缠着要他给她买、但是他却一直找各种借口搪塞而敷衍过去的香水。这一瓶小小的香水可都是三位数八字开头的价格了! 看得出来,胡汉三可真是准备对自己回心转意了啊! 贾金桃窃喜不已,刚刚那些设防,在这一刻被她瞬间抛到了脑后,她不再故作矜持,三下两下便把门打开,把胡汉三拉了进去。 第122章欲望偃旗息鼓 “真是个骚娘们,一个人在家,还穿这么骚气。” 胡汉三伸出左手,像以往一样,隔着贾金桃薄如蚕翼的睡裙,狠狠地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 那感觉,让胡汉三简直一飞冲天。 这是每晚他做梦都在回味的触觉。他甚至都想不计前嫌地把她按翻在地,卷土重来。 但是带着目的而来,且自诩原则性很强的胡汉三忍住了不断探头的冲动。 跟一次舒服而短暂的欲望比起来,让自己后半辈子平安无事,似乎更有诱惑力。 只要自己能稳稳地坐在村长的宝座上,何愁以后找不着女人。 没了她贾金桃,还有李金桃、刘金桃…… 但一时为了美色而流连忘返,可能明天就死到临头都未可知。 在心里打好了这一激烈的战役后,胡汉三在家里时就被挑起的原始冲动,也慢慢被镇压了下去。 贾金桃虽然一直恨胡汉三的薄情寡义,但她也是真真实实地想得到胡汉三的庇护。 胡汉三虽然在床上的功夫,确实跟胡润才没法比,但是他对她贾金桃,一向都是有求必应,如果不是一开始自己心思开了小差,被胡润才得了逞,胡汉三也不会弃自己而去。 而且现在李大壮的事,像一根钢钉一般插在她的心里,让她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午夜梦回,尤其是胡润才也没在身边的时候,贾金桃还是会失眠害怕。 昨天晚上,她用美色挽留住了胡润才,跟他商量把李大壮尸体处理的事,结果两人干了两炮后,最终也没能商量个对策出来。 如果这个人是胡汉三,贾金桃觉得,他肯定会想办法给自己清除障碍。 只是,现在如果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他真的还会像以前一样真心对自己吗? 贾金桃也有些不敢确定。 不如,先试探他一番! 在贾金桃的认知里,没有任何事情是用一炮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实在解决不了,那就两炮。 直到让男人迷失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为止! 打定主意,说干就干,贾金桃酝酿好情绪: “三哥,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呀?” 贾金桃放缓了语调,把胡汉三往床上一推,双手像水蛇一般,缠上了胡汉三短粗的脖颈。 而她肉乎乎的丰满也贴了上去,挤得胡汉三有些喘不过气来。 胡汉三在心底感叹,不得不说,当初找了贾金桃,是因为被她的风情和狐媚所勾引,而时隔这么久之后,似乎这种感觉并没有变化,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似乎更加强烈了。 他周身开始散发着燥热,满心满眼看着眼前这个丰乳肥臀的女人在面前搔首弄姿。 就在他快把持不住的时候,他瞥眼突然看到了胡润才丢在床头枕头位置的骚包裤衩和一件外套。 顿时,所有的欲望瞬间偃旗息鼓。 他眼前甚至都浮现了女人跟胡润才叠双人罗汉的情景。 “你先去看看香水,你喜不喜欢?味道是不是你想要的?” 胡汉三心里像吃了苍蝇一般巨嫌弃却不动声色,他站起身来,不着痕迹把贾金桃推到一边,重新拿起桌上的盒子,硬塞在她手里。 自己则在一旁的板凳上坐下,拿着杯子里的水便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你不喜欢我了吗?” 贾金桃嗲声嗲气撅着嘴,使出浑身懈数,又准备贴上来。 香水什么时候看都来得及,但是挽留住这个失而复得能带给自己无尽帮助和便利的胡汉三,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急需要找人帮助的贾金桃,像缠上了树干的藤蔓不依不饶,根本不打算就此收手。 “你先看看,如果不喜欢,我给你去换。我今天来得匆忙,不能停留太久。” 胡汉三说起谎来,一套接一套,让处在兴奋状态的贾金桃根本没有去细想。 “好好好~”贾金桃一边媚眼如丝地缠着胡汉三,一边拿出香水。 胡汉三吓得赶紧借口要上个厕所,远离了贾金桃。 他跑到厕所,打开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这玩意太厉害,胡汉三可不敢在贾金桃家让自己也跟着中招。 果然,不出三分钟,外面便传来一声响动,像家里的何珍珠倒下的声响一样巨大。 太好了,出效果了! 胡汉三兴奋地打开厕所门,便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贾金桃。 她四仰八叉,摆开让人血脉喷张的大字型,朝天而躺。 胡汉三知道自己又开始想入非非了,他一拍脑袋: “先干正事,其他的来得及。” 他把桌上的半杯水直接泼到了贾金桃的脸上。果然她也跟何珍珠一样,失神地慢悠悠地睁开了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 “胡天赐和丁芳玲,是不是你下药害他们睡到了一起?” 胡汉三咬牙切齿,终于问出了自己积压在心底最关心的问题。 “胡天赐和沈秋月睡到一起,是我下的药。”贾金桃人机般的嘴里,迸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但胡汉三听得很分明。 胡天赐和沈秋月?? 胡汉三一头雾水,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沈秋月跟自己说起,她昏迷后睡在床底下的话。 这中间,出了什么差池? “你没对丁芳玲下手?她怎么会跟胡天赐睡在一起的?” 胡汉三有些不敢确定她说的话是不是具有真实性。 “丁芳玲自己睡的,胡天赐和沈秋月睡在一起。”这这无逻辑的话,让胡汉三捕捉到了一丝信息。 难道是丁芳玲把沈秋月挪开,自己跟胡天赐睡到了一起?她这么做…… 胡汉三突然一拍大腿,幡然醒悟: “对啊!她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进我家门做准备吗?借着她的事闹大后,丁石保劳五霸纠集人员立马就杀到我家里强迫订亲!” 把所有前后发生的事情一串联,加上这些细枝末节的补充,胡汉三终于理顺了真相。 好啊,好啊,合着这就是劳五霸想从百合村转移阵地到响水坳来称王称霸用的计策! “你为什么要对胡天赐和沈秋月下药?” 胡汉三此时此刻已经咬牙切齿,他恶狠狠掐住贾金桃下颌,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已经像是没了魂魄一般,任由自己操控的贾金桃碎尸万段。 “胡汉三太绝情,伤我太严重,沈秋月太讨嫌,总是坏我好事,我要让他们都不得好死!” 好啊,原来这才是她的肺腑之言。刚刚她表现得那些浓情蜜意,不过是她的糖衣炮弹而已。 胡汉三一听,幡然醒悟。 合着这个蛇蝎女人还是因为自己没跟她复合,心怀恨意才下此歪门邪道之术。 劳五霸他们的计划,虽然不是她贾金桃策划的,但她暗戳戳搞的这些小动作,却让他们钻了漏洞,刚好实施了他们的部署。 她不是同谋,却直接引导了这件事的发生。所以,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呵,不是想要我不得好死吗?我不想你死,只想你生不如死,来来来,做我身下的一条狗!” 得到了沈秋月交代给自己的任务答案后,胡汉三恶性彻底爆发。 他紧咬后牙槽,站了起来,快速解开裤腰带,一把薅住地上木偶娃娃一般直呆呆的贾金桃的头发: “现在,你就是条狗,你的主人给你个任务,给我好好把这根肉骨头舔干净!!” 第123章褪去了风情 胡汉三想念她那风姿灼灼的身体,却接受不了她对自己的背叛。 他不愿意跟其他男人共享她! 所以他要得到她,也要极尽所能地侮辱她。 已经完全被yao物控制住了的贾金桃没有任何表情,也完全褪去了平时的风情和放荡。 她就像一个能分辨声音做出对应动作的机器,张嘴便接住了胡汉三递过来的肉骨头。 胡汉三高高在上,看着胯下任由自己操控的女人。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已经得道成王。 而得道成王的胡汉三已经做好了冲刺巅峰的准备。 不料,下一秒,一声鬼哭狼嚎冲破房间,响彻天际。 刚刚还兴致快要冲天的王捂着裆部应声倒下,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而木偶娃娃贾金桃被他大力的一巴掌,扇翻在地,满嘴鲜血,也不知道是被打出来的,还是沾染上的胡汉三的。 胡汉三感觉被贾金桃一口下去彻底阉割了。 肉骨头被牙齿切割成两截,难看地被皮包着吊在那里,还有丝丝血水在滴落。 上几秒已经成王准备得道成仙的胡汉三,这一秒感觉自己快死了! 要命的疼痛从下身传遍全身,已经麻痹了大脑似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只顾着嚎叫,豆大的汗珠,从光亮的额头上渗出,流过他惨白的脸庞。 痛到极致后,胡汉三昏死了过去,周遭都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对门的沈秋月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喊,等她赶出来再细听,又没了动静。 沈秋月抬眼,看见对面贾金桃家明晃晃的灯透过布艺窗帘,朦胧地投射在玻璃窗台上。 “莫非她们又在干好事?”沈秋月皱眉。 现在大壮叔远走他乡,小壮也被贾金桃送到离家很远的寄宿学校去了。 她们家里这个时间门窗紧闭,男女在室内活动,不用猜都能想到在干嘛。 沈秋月对贾金桃一人在多个男人之间来回的行为所不耻。 虽然秋月未经人事,但亲眼见识了贾金桃和胡汉三在玉米地里的野战,她还是懂得了这些声音,有可能是在这种情况下发出的。 “眼不见为净!” 沈秋月关上门,决心不再理会这些跟自己不相关的插曲。 夜幕下的响水坳,好似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祥和而神秘。 万籁俱寂,村里或远或近的犬吠,把躺在地上被疼昏过去的胡汉三给惊醒。 他费劲地撑起身子,发现一旁的贾金桃,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躺在地上。可能药效时间过长,她也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 胡汉三感觉身下的痛感缓解了些许,当然,也有可能是麻木了。 他强行撑着两条发胀的大腿拐着外八字,起身去寻找裤子,嘴里一边发出痛苦的“咝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他缓解一点疼痛。 他知道,自己得赶紧去医院,有可能这根掰弯的肉骨头还有可救之机,再拖下去,那以后就真有可能与x福无关了。 他不能做一个无x福的男人!这是作为男人的耻辱!更是他胡汉三不能接受的事! 他今晚已经没办法处理眼前躺在地上的始作俑者了,来日方长,先救自己再说。 打定主意救自己的胡汉三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壁,把自己来过的痕迹全部清理掉。 临走时,他还不忘,贴心地拿着枕头旁胡润才的裤衩子,给地上的贾金桃擦了擦嘴巴上的血迹。 为不留下证据,香水也被他一并拿着。扫视了一眼房间,确定没有多余的残留,胡汉三疼得龇牙咧嘴咝咝着一步一挪地去关灯。 他刚把灯关了,挪了几步,门外的锁孔里传来动静。 “卧槽!!” 胡汉三大惊失色,想扯开腿朝后门奔跑,可是扯得蛋疼的伤势却让他根本挪不开脚。 这他妈的是谁?都不摸后门,直接开前门了? 难道是李大壮摸黑回来了? 胡汉三心里没了底。 如果真是李大壮回来了,胡汉三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已经没有机会活着走出去了,更别说治那被折成两段的肉骨头了。 脑门上晶亮亮的汗珠出来的时候,胡汉三已经被迫拿下了主意,他只得忍着身下的巨痛就势哆嗦着爬进床底下。 门外锁孔转了几下,没有转动,又传来了清脆的钥匙碰撞的声音,紧接着第二片钥匙插入了锁孔,这一次轻易地便打开了,黑色夜幕的背景里,走进来了一个人。 鞋子轻轻磕碰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声音,一听便知道这个人有意在蹑手蹑脚走路。 床下的胡汉三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突然想起贾金桃还躺在地上,那进来的人会不会搬她的时候看到床下的自己? 突如其来的紧张感让胡汉三差点都忘了疼痛,随即而来他摸到身下传来一股暖流。 他猛然惊觉,自己居然尿裤子了!而且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 一定是太紧张,一定是太紧张!没事没事! 胡汉三安慰着自己,他内心十分惧怕弯掉的肉骨头从此报废,但目前困在床底下又无计可施。 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我的小心肝儿,我来喽。” 声音传来的同时,胡汉三头顶的床上,响起一阵大力地晃动和咯吱声,床板下掉下一层灰全部落到了胡汉三头上和身上。 胡汉三正紧张地仰着头倾听动静,实打实地接了满口的灰尘。 他只得皱眉无声地狂吐,一边用没受伤的左手,扒拉着嘴里的屑屑。 刚刚说话声音传过来的时候,胡汉三听出来了,这个偷偷摸摸的人正是自己以为今天会留在赌场不会来这里的胡润才。 “尼玛的,老子的后半生今天要是毁在你的手里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胡汉三心里那个恨啊,但凡这个冤孽晚几分钟过来,自己都有机会偷跑出去。 现在他出去也不是,因为根本解释不清,反倒只会把事情越搞越复杂; 可不出去,他感觉自己就是在等死了。 “金桃妹子?金桃妹子?” 床板嘎吱嘎吱一阵摇晃,是胡润才在床上爬来爬去摸索贾金桃,他以为她肯定在给自己暖着被窝等自己过来温香软玉。 胡润才摸黑没摸到贾金桃,只得下床去把灯打开。 光亮照起的瞬间,他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贾金桃。 “哎呀,金桃妹子,你这是怎么啦!”胡润才大惊失色,他飞奔过来,把已经在地上躺了几个小时,浑身都冷冰冰的贾金桃抱起身来。 令胡汉三松了口气的是,胡润才可能过于惊慌并没有往床底下看而让他逃过了一劫。 胡润才把被子给贾金桃包上,又死命掐着贾金桃的人中,见没效果,又用力扇着她的脸。“你,你可别吓唬我啊!” 胡润才当下里便有了后怕,他探了探贾金桃鼻孔,倒是还有正常呼吸。 “你这到底咋了啊!可不能出事啊!我还准备今晚去荒山坡行动呢!” 胡润才搂紧贾金桃,一面给她揉搓着掌心,一边小声地嘀咕道。 !!!!!??啥玩意,荒山坡?行动? 这句话不偏不倚,刚好被床底下的胡汉三听见了,他吓了个激灵。 第124章你身上哪里都香 胡汉三当即心下一沉。 “荒山坡行动?这尼玛的,这又是什么骚包操作!在家里浪还不够,还要跑到那荒山野岭去浪?” 蛋疼得抽筋的胡汉三此时此刻感觉自己快要爆掉了。 他脑瓜子里嗡嗡的: 如果这两人不是去那里浪,难不成是胡润才在荒山坡发现了什么? 房间里的胡润才把贾金桃放好躺下,便转身去了厨房。 胡汉三眼见有时间空隙,他赶紧探出头,准备爬出,可刚挪几下,胡润才的脚步又朝这边走来了。 胡汉三心里窝火,不得不再次缩回了身子。 底下那根可怜的命根子,就这样在地板上磨来磨去,不出几分钟,把命根子的主人疼得差点又昏死过去。 胡润才打来一盆子热水,给贾金桃一面擦拭着掌心和脚板心,搭配着保暖和按摩,她身体慢慢有了温度,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几下。 “金桃妹子,金桃妹子,你醒了是不是?” 胡润才心里一喜,又用力拍了拍贾金桃的脸,贾金桃这才慢慢悠悠地睁开了眼。 她迷茫地看着天花板,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 等眼睛里的光慢慢聚焦,她才感觉自己大脑一点一点恢复意识。 “才哥?” 贾金桃费劲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是我,是我。你这是怎么了啊!” 胡润才惊喜不已,他还真担心贾金桃在这节骨眼上出事。 贾金桃撑着靠在靠垫上,感觉自己浑身疼痛,口腔里也是火辣辣地生疼,舌头上还有股子怪味,唾液里似乎夹杂着血腥子的味道。 她摸了一把脑袋上湿漉漉的头发,猛然记起刚刚进门的胡汉三呢? 她环顾一圈,并没有看到胡汉三,再看向桌子上,连同他带来的香水也失踪了? 难道刚刚自己做梦了? “才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贾金桃紧张地问。 “我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你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差点急死我了。” 胡润才端过一旁的茶杯,准备给贾金桃喝点水。 一看,杯子里已经见底了,他便起身去续水。 贾金桃惊恐地看着那个水杯。 她不可能是做噩梦,胡汉三绝对是真的来了的,杯子里的水就是被他喝光的。 她开始仔细搜寻脑海里零碎的记忆。 胡汉三进来后,有跟自己和好的架势,但是他又拒绝自己和他亲密接触。 然后他让她试试香水喜不喜欢,紧接着,她对着自己的脖子喷了一点…… 后面的事就再也没有印象了。 “才哥,你先不忙接水,你闻一下我这里,香不香?” 慢慢恢复了体力的贾金桃,招呼着胡润才过来,指着自己脖子喷香水的位置。 胡润才像是电视机收到了信号塔发射的信号一般,坏笑着说道: “哎哟,我的小心心肝,你这才缓过神,就这么饥渴呀,好嘞,哥来了。” 本就是过来消遣为主的胡润才,以为是贾金桃对自己发出的激情信号,杯子一放,便生扑了过来,逮着贾金桃便准备啃咬。 “不是,不是,你先别急。” 贾金桃死命推开他,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闻一下,这里有没有特殊的香味,我怀疑我刚刚是中了这个香水的毒!” 贾金桃的话,当即让床底下昏昏沉沉的胡汉三虎躯一震,他强打起精神,侧耳倾听。 “香水?哪里来的香水?” 胡润才从来没有给贾金桃买过什么东西。除了无节制的向她索取欢愉,能提供给她的就只有他现在的陪伴了。 当然,这也或许成了贾金桃在面对胡汉三有回头迹象的时候,便毫不犹豫放下之前所有的芥蒂想跟他和好的原因。 曾经胡汉三对贾金桃在物质上的付出,一点都不含糊。 什么精品雪花膏、新上市的口红、新式裙子、精美手链子、女士高跟鞋、最新款手机等等私底下没少给她添置,而且村里只要有能给她靠上边的油水也会给她捞上一些。 “没,我之前买了瓶香水,放了挺久了,刚刚试用了一下,感觉就有点不舒服。 后面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快给我闻一下,有没有味道。” 贾金桃胡乱掰扯了一番,捧着胡润才的头,就往自己脖子处贴。 胡润才看着贾金桃胸前白花花的饱满丰盈,像是在冲他发出了勾引的信号,他甘之如饴地贴上去,肆无忌惮地一边嗅一边舔舐: “好闻,真是太好闻了……” “是有香水味对吧!”贾金桃急忙地问,她现在心思完全不在胡润才的频道上。 “你身上哪里都香,我早已经迷失了,快给我,快给我……” 胡润才也不管贾金桃身体恢复了没恢复,一把将她按倒,生龙活虎地饱餐了顿盛宴。 贾金桃心里有事,虽然极力在阻挡,但根本招架不住胡润才豺狼虎豹的猛扑。 于是在嘎吱嘎吱床铺的摇晃声中,在贾金桃身心都没有任何回应的过程中,胡润才粗暴狂野地排泄出了自己那些冲上脑门的激情。 床下的胡汉三紧闭着双眼,他感觉到了比凌迟处死还难受的绝望。 他捏紧温热的尿液热气散尽后渐渐凉透的裤裆,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嘴巴,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从贾金桃身上翻身下来,累得气喘吁吁把自己舒服地摆着大字的胡润才对贾金桃刚刚的反应很不满意: “金桃妹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像一条死鱼似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没看出来我现在人很不舒服吗?你光顾着自己享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贾金桃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突然蹦出了和李大壮的那些过往。 李大壮对她一直是尊敬又呵护,那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只要自己哪里稍微有点不舒服,他都会呵护倍至,不经过贾金桃的允许,他也根本不会胡乱对她粗暴发力。 刚刚胡润才的行为,让贾金桃本就没有安全感了的心也瞬间跌进了谷底。 李大壮? 贾金桃吓得回过神来,李大壮早就死了,死在自己和情夫的手里。 现在自己还要面临着如何处置他尸体的棘手事情,哪里还有时间来悲春伤秋,怀念过去? “行了行了,以后我注意着点。本来,我今天晚上是有要紧事跟你商量的,看你这个样子,也谈不好了。” 胡润才虽然发泄完了欲望,但是没有得到满足的体验感,让他觉得扫兴又无趣。 加上贾金桃开始对他提一些夫妻之间才会存在的相敬如宾,他觉得好生烦燥。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一屁股翻身坐起,光着屁股去拿自己的衣服。 “你说吧,什么要紧事?” 贾金桃没辙,现在只有胡润才能依靠了,她别无他法。 她撒娇似的从胡润才后背搂住他,虚弱地贴在他耳后轻轻说道。 原本贾金桃还指望能跟胡汉三破镜重圆,那她未来的依靠就有指望了。 可胡汉三悄悄地来,偷摸着走,走的时候,居然连送自己那盒香水都带走了,这让她甚至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胡汉三是真的来过,还是自己做梦了? 她可不能因为分心去揣测胡汉三今晚来的用意,而破坏了跟胡润才的关系。 “今天晚上,我们就去荒山坡动工!我骑了丁石保的脚踏车回来的,后面有个车斗子,能搬运走那大块头。” 胡润才见贾金桃示弱,便也顺坡下驴开始分析自己的计划。 第125章阁楼上的小金库 “今天晚上吗?” 贾金桃眼里有了犹豫,虽然她很想马上去解决掉荒山坡上李大壮那个大麻烦,可现在她头重脚轻,根本就行动不便。 “你怎么回事嘛?我今天发现,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时也没见你这样婆婆妈妈。” 胡润才有些不耐烦,本来刚刚就没发泄出来的脾气,瞬间就变着埋怨,说出了口。 贾金桃无奈,她现在感觉自己就像被逼上梁山的草莽,根本毫无退路可言,她不敢再跟胡润才置气了。 她也发现每天能轻易得到她滋润的胡润才,开始像对待剩饭剩菜一样埋汰自己。 他压根没有像胡汉三一样为自己花钱花精力,更不会像李大壮一样对自己呵护百倍。 如果没有失手杀了李大壮这件事把他和自己捆绑在一起,估计他厌倦自己后就会把自己弃如敝履了!狗男人! 贾金桃心里恨恨地想。 “不是,我现在人真的有点不舒服,怕帮不上你太多的忙。” 贾金桃只好解释。 “你在旁边看着就行,我去挖,这事再拖下去,等胡润土他们一喊去荒山坡动工,那被发现不就完蛋了,得赶到他们前面动手。” 胡润才已经穿上了衣服。 他今天晚上不光没有帮劳五霸赢到那两个有钱老板的钱,还把自己带过去的两千块输了个底朝天,他心里郁闷。 而更让他郁闷的是,他在打牌的间隙听到劳五霸那几个小弟说,预备开在荒山坡的筷子厂的设备,在下个月会先运来村里,是他们在某个镇上,用暴力手段强行低价收购的一家倒闭的厂子的二手机器。 机器都运来了,那开发荒山坡建设筷子厂房岂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床底下的胡汉三疼得云里雾里,他耷拉着脑袋趴在黑暗里,俨然一条垂死的老狗。 但垂死的老狗耳朵灵敏啊,他听出了胡润才话里话外的音: 胡润才和贾金桃埋了什么在荒山坡要趁重新翻新荒山坡之前,挖出来。 难道,他们搞了什么不义之财? 难怪昨天晚上,贾金桃挽留胡润才时说他们还有计划没有策划好。 胡汉三心里突然升腾起了一丝火苗,这丝好奇的火苗,把他身下命根子的疼痛倒是缓解了不少,也让他清醒了不少。 还真是亲兄弟,埋什么都能想到一个地方去! 胡汉三在心里阴笑道,他倒是非常想知道,他们埋在那里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如果能让自己又握住胡润才一个致命的把柄,嘿嘿,那指使他听自己使唤,去对抗劳五霸他们不就小菜一碟的事么?! 床底下的胡汉三在拨动心里的算盘珠子时,外面的贾金桃也拿下了主意。 她虚弱地扶着床沿起身,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环顾着四周,想借机找一找胡汉三是否留下了什么痕迹。 她现在怀疑那香水里十有八九有问题,不然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倒地昏睡还断片。 这让她想起了那次,她和胡润才吃了胡汉三下了药的酒后还被拍了果照的事。 这是胡汉三一惯的伎俩,也是他现在能对自己做出的事。 只是他对自己下了药,有什么用呢? 我这里还有什么是他想要拿走的?他到底在我昏睡后对我做了什么事? 给他的诱惑他都没接,显然他不是冲自己的身体而来…… 那是为了什么? 药?还是…… 钱?! 这两个可能一闪出脑海,贾金桃瞬间不淡定了。 她怀疑胡汉三把自己迷晕了,拿走了那些他存在这里的药,和自己私下存的钱!! “才哥,外面冷,我去阁楼拿件衣服,你赶紧准备好车子还有锄头和铁锹。” 贾金桃强装镇定,她需要先支开胡润才。 男人是王八蛋,只有钱才是自己的护身符。 虽然她平时风流成性,在男人堆里流连,但她心里时刻在给自己打算盘,从男人身上捞到的油水也是她最终的目的。 她是不可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小金库的,尤其是赌鬼胡润才。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有小金库,以他的为人,那他能直接上手抢走占为己有。 胡润才见贾金桃服软了,也准备行动,便听了她的安排,去后面柴房准备工具去了。 贾金桃怀里像揣了只兔子,惴惴不安,如果钱真被胡汉三拿走了,那自己真的就没有依靠了。 她摸到阁楼上,找到那只装药和装钱的密码箱,再三确认胡润才没有跟上来,赶紧打开箱子。 当探到那熟悉的袋子,都还整整齐齐裹在衣服里时,她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胡汉三不是为了钱和药而来,那他也不是为了自己身体而来。 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里假意求虚晃一枪? 贾金桃百思不得其解。 她决定有时间,再当面找他去质问清楚。 眼下,先和胡润才合作把李大壮的尸体彻底清理出响水坳,才能永绝这个后患。 贾金桃把密码箱放好,刚把上面遮盖的废旧篷布费了很大力气搬上去,冷不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你好了没有!” 贾金桃吓了一大跳。 胡润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站到了离自己几步之遥的阁楼楼梯上,像一只心思诡异的千年狐狸,眼里闪着幽深莫测的光正盯着自己。 “你吓死我了!” 贾金桃拍着胸脯,她不由自主地偷偷瞄了一眼身后已经被盖好的密码箱的位置,一边朝胡润才抱怨。 “没做亏心事,吓成这样干嘛!” 胡润才干笑两声,倒是伸出了手,要去牵引贾金桃下来。 “我们做的那事,还不亏心嘛。” 贾金桃眼神有些躲闪地开着玩笑附和道。 胡润才刚刚看到了自己藏在阁楼的小金库了吗? 贾金桃心里打起了小鼓想道。 她偷瞄了一下胡润才的神色,没有什么异常。 她想着应该是没有看到吧,不然他不可能这么淡定。 大不了等处理好了李大壮的尸体回来,就把这个小金库换个地方!! 贾金桃打定主意。 “你不是穿衣服么?怎么没有换?” 胡润才朝贾金桃放篷布的位置多看了几眼,似是疑惑着问。 “哦,翻了一下,都是些废旧衣服,穿不了了,我还是去柜子里找找吧!” 贾金桃看他往角落里瞥的眼神,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像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仗。 虽然没有惊扰彼此,但彼此心里都滋生了细微的裂缝。 而裂缝一旦产生,所有的猜忌、不满、揣测、愤怒都会顺着这里腐蚀蔓延,直到将裂缝扯成窟窿,最终分崩离析。 两人走下阁楼,贾金桃去柜子里取了件风衣披上。 现在已经快立冬,初冬的严寒似乎马上要来临。 暗夜里冷气逼人,贾金桃怕自己在荒凉的荒山坡冻感冒了。 “给我也拿件衣服,那里正是北风当口,估计更冷。” 胡润才打开前门,一股冷风夹着丝丝缕缕的寒意,冻得胡润才直缩脖子,他回过头,对还在扣纽扣的贾金桃道。 贾金桃经过刚刚一小段时间的恢复,气力已经恢复如前,人也感觉没那么头昏脑胀了。 床底下的胡汉三听到咯吱一声前门打开时,瞬间觉得这是敞开了生命之门。 他祈求着这磨磨唧唧的两人赶紧出发,再耗下去,他担心自己不光老二不保,连老命都不保。 “死人的衣服,你敢穿么?” 贾金桃打开了一侧挂李大壮外套的柜子,一边转头问胡润才。 而她轻描淡写说出的这句话,却如同一颗深水炸弹,瞬间把胡汉三的脑袋炸懵了逼… 第126章狐狸精的味道 死人? 哪个死人? 她家里什么时候死过人? 她公婆在她没过门的时候就过世了。 而且她这么个一直走在时尚前沿的,尤其注重打扮的人,怎么可能留老人的衣物? 那她也更不可能去拿别人家死人的衣物啊! 胡汉三被她这一句话,在心里琢磨了半天。 难道她偷摸着捡破烂?就她那眼高手低的人,也不可能看得上别人家的破烂啊! 难道是李大壮死了? 这一念头一出现,胡汉三立马否决。 谁死了,他李大壮那个大块头也不可能死。 虽然说断了一条胳膊,少了x功能,但依然不影响他曾经做过屠夫时那大面板似的体格。 而且,如果他死了,贾金桃那货不可能没发丧,对她又没有好处。 想到李大壮,胡汉三又悲壮地想起了身下那个被咬成两截等着去医治的命根子。 以前,他跟贾金桃温存时,还会经常跟她把李大壮的事当成笑料供自己调情。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自己也毁在了这娘们手里。 胡汉三悲愤地想,是不是贾金桃有夺蛋体质,每个在她身上得到过欢愉的男人,都会鸡飞蛋打的后果? 就在胡汉三思绪混乱之际,耳边终于随着悄咪咪的锁门声后而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贾金桃和胡润才窸窸窣窣推车离开的声音。 他们全程没有说话,只有蹑手蹑脚的小心翼翼。 胡汉三抹了一把额头上早已经流干的汗,挪动着浸泡在自己一泡冰冷尿液里的下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逼仄狭窄的床底下爬了出来。 他微微屈膝张着外八字腿走路,只有这样命根子才不会在走路的时候碰到衣服牵扯得生疼。 前门被反锁了,他一点点挪着步,终于走到了后门。 大路是不敢走的,万一这黑灯瞎火地碰上个熟人,看到自己这个落魄又诡异的样子,那估计自己就成了明天的新闻人物。 胡汉三拼了老命,爬上那块低矮的菜地时,他身上已经出了几身汗。 出汗还是其次的,已经凉透的被尿湿了的裤子紧紧地贴着他的大腚和大腿,使其回家的路变得异常艰辛。 现在下身的痛感似乎已经消失了,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已经坏死。 他现在心里还有更加着急去做的事,那就是回家换了衣服赶到荒山坡去偷摸着看看胡润才和贾金桃到底在挖什么秘密。 当他累得半死,终于回到家时,何珍珠居然还没醒来。 胡汉三走进浴室,脱掉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再次直面身下那只受伤的缩头乌龟,就这样毫无生机地吊在那里。 胡不三尝试着碰了一下,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嗷嗷乱。 他抱着侥幸心理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修复已经好了,没想到只是已经痛到失去知觉了。 等知觉回过神,那股子从脚心窜到脑门上的痛感,简直比一开始的时候还要命。 “叩叩叩” 浴室的玻璃门被敲了几下,是何珍珠苏醒了。 “汉三,你在里面干嘛?” 何珍珠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胡汉三眉头一紧: 差点忘了,这事如果被何珍珠发现,该怎么交差?这可不像自己私藏的小金库,只要不被她发现,她就不知情。 这玩意儿,白天再怎么遮掩,晚上还是得跟她见面,根本无处可藏。 而且如果自己去医治,也不可能避开她。 怎么办,怎么办? 胡汉三焦急地在浴室里转来转去,绞着手指。 “汉三,你怎么不说话?我好难受!” 何珍珠的影子重叠在浴室玻璃门上,慢慢地一点点滑到了地。 胡汉三见状,顿时一拍脑袋,有了主意! 既然贾金桃跟她都是听话水导致昏迷,贾金桃刚刚醒来的样子,明明就是忘记了昏睡后自己做过的事。 那何不把屎盆子扣到何珍珠身上,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天才啊!胡汉三!! 暗自自诩天才的胡汉三屈膝一挪一挪迈着外八字,打开了门,满脸悲凉和痛苦的神色。 而他那毫无遮掩的二老弟,就这样毫无征兆垂头丧气地映入了何珍珠的眼帘。 “胡汉三,你不是去贾金桃家问话吗?你在厕所里意淫什么啊一个人?” 何珍珠人还很虚弱,她看着胡汉三现在这个光不溜秋拐着腿的难看样子,吓了一跳。 她攀着门框让自己同样大面板身子,摇摇晃晃立了起来,把胡汉三罩在了阴影里。 “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对我下死口,你是打算装傻不认吗?” 胡汉三一拍门板,声音铿锵有力,夹着扯得蛋疼的咝咝两声。 “什什么?我……” 何珍珠神色诡异,她估计打死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干这事,她费劲地吞了吞口水,艰难地指指自己,又指了指缩头乌龟,难以置信。 “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不该拿偏门弄这药回来,结果把自己害苦了。” 胡汉三心虚地低下头,一手撑着门,一边开始自我反省。 何珍珠也许也是被吓着了,她的症状都被吓跑了一半。 “我啥时候对那玩意感兴趣了啊,还会咬它,还咬成这个样子,那这东西还能使么?” 何珍珠关键忙慌地问。 这可关系到以后她们老两口的性福问题。 “不知道,难说!” 胡汉三黑脸一红,心底也是一片凄凉,现在就去看男科,都觉得难以启齿。 “那那,那赶紧去医院吧!哎哟,这药可真耽误事啊,可不能让你半身不遂啊……” 何珍珠不停自责起来,一边说一边去翻包包拿钱找衣服,准备去医院。 刚走到门口,却看到地上那一摊脏兮兮的衣服,她闻着,好像还有尿骚味。 “你这是已经去了贾金桃那里?衣服怎么这么多泥巴,味道还这么冲。” 何珍珠把拉开的门又合上。 “可不是嘛,你简直就是悍妇一般,根本不听我解释。 还一直指责我去了那么长时间,要检查我身上是不是有狐狸精的味道,然后就怼着对我下了死手,你难不成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还真不知道,我胡汉三在你心里原来是这种形象,得亏是你无意中尝试了那个听话水,一下子就把你真心话给直接说出来了。” 演员胡汉三上线,慷慨激昂的陈词让他悲愤交加义愤填膺。 脑袋里一片茫然的何珍珠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行了行了,先不说那些,你赶紧穿衣服,我们去医院。这玩意过了时间,可能会伤到终身不举啊。” 何珍珠已经在脑海里把他说的那些话,用在自己身上表演了一场。 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完全不敢再去回想,自己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她其实一直信任胡汉三的人品,但确实一直担心哪个女邻居对胡汉三有非分之想。 只是高傲如她何珍珠,即使有猜忌她也从来没有在明面上说过半个字。 所以当胡汉三说是听话水作鬼的时候,她确实相信了。她觉得估计是她在情不能自控的时候,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便被毫不掩饰说出来了。 “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去做,刚刚跟你怎么说,你就是不听,搞得现在耽误了很长时间。” 胡汉三见何珍珠已经信以为真,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去医院之前,我们先去一趟荒山坡!” 第127章怕那两个冤死的鬼魂 “这个时候去那里干什么啊!” 何珍珠又是一惊,迈出的脚下意识便收了回来。 自从十多年前,她亲自和胡汉三把那一男一女两人用翻斗车推到荒山坡掩埋后,她就再也没有再踏过荒山坡半步。 这么多年,拜佛诵经成了她唯一的爱好,也是为了缓解自己内心的谴责和害怕。 很多时候,午夜梦回之时,她都会梦到那个长相白净姣好的女人披头散发站在荒山坡的坡顶上脸上露着诡异的笑容,冲她招手,要她去看看她们。 “我在贾金桃窗户那里,偷听了她和胡润才在荒山坡也掩埋了什么秘密,不知道是私藏了什么宝贝在那里,所以我得先去那里一探究竟。” 胡汉三已经穿戴整齐,为了不牵扯碰触到身下的痛处,他特意穿了条肥大的四脚裤,这样可以摆着外八字大大方方走动。 但男人和女人听话的敏感点,从来都不在一个频道,何珍珠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弦外之音。 “你说什么?胡润才和贾金桃?” 绯闻八卦似乎总能让人身心放松。有了这个话题引子,刚刚的鬼影子,也从何珍珠脑海里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好奇星星闪烁。 胡汉三这才惊觉说漏了嘴,他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现在胡润才对自己可还有用,他还不能让他的秘密把柄公之于众。 “他们应该没什么,估计是贾金桃埋了什么在荒山坡,但大半夜一个人不敢去,刚好牛英英又不在家,便喊胡润才一道去帮忙挖。” 胡汉三只得推三阻四打着圆场。 “你埋在荒山坡的那件事,你告诉过除我之外的其他人没?”何珍珠压低声音,神秘笑着问胡汉三。 “没啊,那哪敢,这可是我和你的秘密。”胡汉三赶紧表态,证明自己绝无二心的立场。 “那就对了,不管贾金桃还是胡润才,他们任何一人埋了什么东西在那里,第一个告诉的肯定是自己的枕边人。 可你看,他们两人的枕边人,现在一个关局子里,一个远走他乡,他们是不是有可能有一腿,成为了彼此的枕边人?” 何珍珠分析完,洋洋得意地看着胡汉三,想从他神色里得到认可。 可惜,胡汉三却没有多大的反应: “你呀,就是平时故事会看多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 胡汉三摆摆手,作势就止住了这个话题。 他嘴里可以不承认何珍珠对于这种男女之间情感问题一针见血的敏感度,但心里却在实打实地打起了小鼓。 他倒是还挺佩服自己是怎么瞒过眼前这老巫婆情感专家的法眼,和贾金桃厮混了好些年的。 如此说来,他更得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胡润才和贾金桃之间的秘密才行,不然自己曾经和贾金桃的秘密也会被抖落出来。 那就谁都没有好下场了! 何珍珠坚持己见,不去趟别人私生活的浑水。 她说根据她的分析,那两人绝对是去外面打野战。她眼不见为净,不想沾染是非。 心知肚明的胡汉三很清楚,她是怕沾染上十多年前被她亲自推送上去的那两个鬼魂。 胡汉三可不怕,他觉得死了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想整死自己的人,比如劳五霸和丁石保他们。 “老样子,你到坡下等我!我去上面扫视一圈。 你也知道,我其实也担心,我们埋下的那个大雷,被他们发现。 要是这件事被别人抓住了我们的把柄,那可比劳五霸抓住我们借条的把柄更可怕,你说对不对?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好出对策。” 胡汉三又是一番针对现实的应对方针分析。 何珍珠皱着眉,站在门口一脸烦躁。 她不喜欢听胡汉三讲那些大道理,就好像以往她每次听到他在广播里念打油诗时,她都会跑到佛龛前敲木鱼诵佛经一样,只想躲避。 “你到底还要不要去治你那蔫了吧唧的玩意?” 何珍珠听到一半,直接打断了胡汉三的口水喷射。 她也不知道,他是不知轻重缓急还是觉得那玩意弯了就弯了不要紧,还是说比起其他事,他头头是道的大政方针更能让他感觉有吸引力。 “去去去,先去荒山坡,再去医院。就这么定了!” 可能是最疼的时间过去了,也有可能是拖了这么久他已经适应那种痛感。 胡汉三大手一挥,拿下主意,还是做出来先去荒山坡的决定。 何珍珠拿他没辙。 他做村长这么多年,不听劝一直是他胡汉三的办事风格! 她翻着白眼在后面看着拐着外八字像企鹅一样摇来晃去走路的胡汉三,恼火得直跺脚。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打着手电筒到了荒山坡脚下。 何珍珠抬头一看,上面黑漆漆的像黑夜张开的巨形大口,阴森可怖。 除了鹤唳风声,风吹草动发出莎莎的细微响声,根本看不到任何光亮。 “我去去就来。还是那句话老婆,有任何事,我来担着,你站到我后面就行。” 这句话让何珍珠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黑夜的凌晨,两人一前一后推着斗车,掩埋那对男女时情景。 何珍珠原本还有些浮躁的心,瞬间让胡汉三这句话感动的热泪盈眶。 “你快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记得速度搞快点,别耽误正事了。” 何珍珠不放心地叮嘱中,胡汉三已经迈开他的外八腿小旋风一般往上走。 现在没有任何事,比挖掘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更让胡汉三感觉兴奋。 终于,九九八十一步后,胡汉三累得气喘吁吁地爬上了这个低矮的小坡。 平时,能一个箭步冲上来的地方,今天硬是多走了两倍的时间。 可是,周围一切静悄悄的,除了那些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里杂乱无章地叫,根本没有半点动静。 手电筒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上来的何珍珠攥得紧紧的,胡汉三没有探照的工具,只得摸黑继续往里走。 昔日坍塌下来的废墟上,如今已经杂草丛生,当年的厂房,经过十多年日月更迭、风雨洗礼,早已经沉寂在了这一片荒野,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胡汉三摸到当年自己掩埋那一男一女的位置,绕着草丛探过去。 那里居然长出几棵树,现在已经枝繁叶茂,粗壮得很。 胡汉三走过去,拍了拍树干,颇为感慨道: “哎呀,兄弟啊,十多年过去了,你俩都长成了一棵树了,挺好!” 他绕着树走了一圈,又探着步子,往后面的毛草丛摸索过去。 草丛不远处,似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声,胡汉三心下一惊… 第128章半夜里挖鸡粪 胡汉三忍着裆里的不适蹲下身来,细细听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 他一点点挪动着步子,一边用那只被捕鼠夹夹伤的手,小心翼翼地拨开比他还高的苇丛向前探路。 突然,一阵短促的咕咕声后,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杂草里蹦了出来,直扑胡汉三的脸上。 本就保持高度注意力的胡汉三哪里想到会有出其不意的攻击。 慌乱之中,他惊得来不及闪躲,一屁股坐在了荆棘遍布的地上。 顿时,伸手不见五指的荒山坡上传来了一阵嗷嗷叫。 而那个始作恿则从惊慌的胡汉三脸上呼啸而过,冰凉的脚毛茸茸的身体,踏着胡汉三的额头快速起跳后,蹦到了另一边的草丛,撺掇之后逃开了好远,一阵凌乱的草丛划拉的声音,由近及远跑走了。 坡下心慌意乱的何珍珠听到了坡上的叫喊声,顿感大事不妙。 她来不及担心自己是否还惧怕那坡上的两只被自己送上来的鬼,便甩开步子冲了上来。手电筒一照,就找到了斜躺在荆棘丛里痛苦呻吟的胡汉三。 “哎哟,汉三,你怎么样了!这是怎么啦。” 何珍珠见状,赶紧走过去,三下五除二地把那些带刺的荆棘拖开,就要去扶地上还保持着原来姿势的胡汉三。 “你能不能走啊!说了要你不要上来,你非要上来,你看什么都没有吧,还把自己摔这草丛里。” 何珍珠一面指责胡汉三不听劝,又一面担忧着他有没有摔伤哪里,她走过去想把他扶起来。 “你小心点,我的屁股,屁股……” 胡汉三一边屁股下几根尖尖的刺条随着胡汉三起身,也跟着起了身。何珍珠这才看清楚,胡汉三这是摔到了荆棘丛里,而满屁股的尖刺已经扎到了肉里。 两个人忙活了好久,才把尖刺拔出来。可是有一些断在肉里的刺,无疑又给胡汉三增添了几处新伤。 两人停止说话后,四周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里。 风停下后,似乎连虫叫声也跟着熄了火。 何珍珠这才感觉到了几丝后怕,她大面板子的身子,倏忽地躲到了胡汉三身后,一边拿着手电筒四处按照: “汉三,咱走吧!这地方……” 胡汉三听到了平时这虎里虎气的大块头女人声音里的颤抖。 他其实刚刚也被那不知名的玩意的攻击惊吓到了,到现在心里还在噗通乱跳,加上此时阴森可怖的环境,以及心里藏了十多年的那两个被自己亲手埋葬的鬼,就在离自己仅十步之遥的地方。 他紧攥着何珍珠的手,两人小心翼翼一点点向山坡下挪去。 这一晚,胡汉三带着他裤裆里破碎的铃铛和满大腚的尖刺,以及被夹伤了的手,躺进了医院。 整个晚上,兵荒马乱。 …… 第二天,胡汉三住院的消息传遍了村里。 住院的原因是他为了给即将动工的筷子厂勘测现场,从荒山坡上滚落下来,摔断了骨头、摔伤了手。 沈秋月听这个消息时,难以置信。 “村长不是说他想赶走劳五霸么?怎么又大半夜还起来去勘测现场呢?他说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还在等着胡汉三消息和通知的沈秋月决定亲自去探望一下他,顺便摸一摸这个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已经有了前车之鉴,被牛英英的几句话,就差点让自己毁掉了一生。 她以后再也不能随意听信村里这些人的言论。 她不是没有想过,胡汉三联合劳五霸设个圈子让自己钻的可能。 而沈秋月家对门的贾金桃听到这个消息时,顿时也不淡定了。 她捅了捅一旁还睡在她身边打呼噜的胡润才道: “昨天可幸好被蒋爹在半道碰上,只得返回来了,不然我们要真去了荒山坡,估计会败露在你哥胡汉三手里。” 原来,昨天晚上,胡润才和贾金桃两人鬼鬼崇崇包裹得严严实实踩着脚踏车去荒山坡的时候,刚出大门不远,碰上喝夜酒回来的蒋爹。 他看见是平时都很少有交集的两人结伴同行,还拿着铁锹锄头,当即便问道: “你们这是干啥去啊!大半夜的?” 胡润才反应快,急中生智道: “金桃妹子想种点地,奈何土壤贫瘠,想去我家挖点鸡粪。我看她一个女人家的不方便,只得上工回来过来帮下忙,给她搭把手。” 蒋爹不是一个八卦精,而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老者,他连连称赞: “润才是位好同志!” 并问是否需要自己提供帮助。 他的热心,把心怀鬼胎的胡润才和贾金桃吓得够呛,两人仓皇拒绝后赶紧逃窜。 原本是往相反方向前往荒山坡的,只得硬着头皮在蒋爹慈祥的目送中调了头转回了胡润才家。 …… “我哥那个人,心思古怪,而且自私得很,我们最好小心占为妙,不要被他发现什么逮到把柄。 你知道的,就那一张照片,他能留存备份,你想想他得多有心计。” 胡润才双手枕在脑袋下,睡眼惺忪。 他现在很怕早上醒来的那一刻,李大壮的事没有处理掉,就一直像一块石头一样咯在他心底。 睁眼的一瞬间,所有的压力就会齐齐涌上脑袋瓜,想不出办法就钻得生疼。 “那我们怎么办?” 贾金桃也急,现在去重新处理李大壮的尸体迫在眉睫,再不行动,等李大壮的尸体被挖出来的那一刻,那一切都将兜个底朝天。 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这一点她烂熟于心! “胡润土不是住院了嘛,那我们就趁今晚再次行动。我和你分头走,到坡下集合,免得引人耳目。” 胡润才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起昨晚出门前贾金桃在阁楼背着自己在翻什么东西,不由得朝里屋的阁楼方向看了一眼。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只要我们把这事处理掉,以后我们俩就可以毫无压力双宿双飞了。” 贾金桃很开心,趴到胡润才的胳肢窝里躺下,已经在憧憬着以后无忧无虑的日子。 胡润才从她后背绕过一只手,揉捏着她胸前的丰满,轻言哄道: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把面子做足。 你白天买点东西,去医院看看胡润土,看能否打探出来他昨天晚上到底去荒山坡干什么,看他是否注意了我们挖坑的那个位置。” “有这个必要吗?” 贾金桃撑着头问,有些不解。 “听我的没错,前天晚上,他不是要拉我们入他的那伙嘛,先给他个定心丸,稳住他先不动荒山坡,给我们自己争取点时间。” 胡润才随口说道。 贾金桃还想说什么,但胡润才却不给她机会,直接翻身覆盖到了她身上。 ……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过后,胡润才进了浴室洗澡。 贾金桃则开始穿戴,准备去医院看望胡汉三。 在穿外套的时候,她突然想起阁楼上的小金库还没挪地方,心里犯起了嘀咕的她,只得把速度放缓。 “不行,我得让他走了再说。” 贾金桃有了这种小心思,穿袜子找鞋子便慢了下来。 胡润才倒是像没事人一般,把一切办妥当,便先走出了后门。 临了还探出个头交代道: “今天晚上,我约了几个人玩牌,你不用等我,凌晨两点整,我在荒山坡下等你。” “哎,行!记住了。” 贾金桃见状,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他根本不像是关注了阁楼的样子。 亲眼看着胡润才三两步跳上后院的小菜园,消失在树林深处后,贾金桃才放心地锁上门也按计划去医院探望胡汉三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走出院子走上大路之后,隐藏在树林大树后的胡润又悄悄现了身,他站在高处眺望着贾金桃离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阴险得逞的笑…… 第129章不光胸大腚圆而且财大气粗 轻车熟路地从菜园子跳下后,胡润才摸到了柴房,那里有一扇常年禁闭的小门,直接能通到堂屋。 刚刚他趁着洗澡的间隙,特意去把门闩悄悄打开了。 根据昨天贾金桃躲躲藏藏去阁楼的动作,胡润才就已经断定,她对自己其实也并没有表面那么信任。 当然,他悄咪咪地跟在她身后上了阁楼,自然也把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贾金桃这里现在是他消遣的地方,他不能因为惦记上了她的钱,而让她对自己心生嫌隙,他要一边享受着她丰腴有激情的身体,一边共享她的小金库。 既然是背着她偷,那就不能走常规通道,得另辟蹊径。 于是,柴房里常年封存的小侧门,让他轻松便进入了房间,而且丝毫不用担心贾金桃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他怀着激动地心,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阁楼。 阁楼并不大,就是她用来堆放一些杂物的。 乍一看,到处灰尘仆仆,放的杂物破旧不堪,根本没人会怀疑这里面有值钱的东西。 胡润才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厚厚的一摞废旧篷布放到一旁。 果然,在下面发现了一个崭新的密码箱。 “真是天助我也!” 胡润才搓着手,兴奋得两眼放光,像猫看见肥硕的老鼠一般,生扑上去迅速拉开了拉链。 昨天晚上胡润才收到了劳五霸发出的“老千团”邀约,问他是否愿意加入他们当晚的牌局,三对一打配合,生擒有钱的主,让他们兜着钱进来光着腚出去。 前提是就交两千的入场费,算是入伙保证金。 输钱金额只要不超过两千,算劳五霸的; 输了超过两千按两千收取,直接扣掉保证金。 至于赢了的话,算胡润才自己的。抽成当晚利润的20%给劳五霸做流水即可,入伙费两千还会退还。 三个出千打配合对付一个,这明显就是一个稳赚不赔的局。 胡润才想都没想便同意了,并把大丫给他留的两千块生活费交了上去。 可没想到,他们碰到的大老板,居然是高手,三人打配合都没能赢过他,反倒让胡润才输了一万多。 输得金额超过两千,最后都是幕后操作者劳五霸承担。看输的金额越来越大,劳五霸急了,直接亲自上阵,把胡润才给换了下来,仓皇结束了赌局。 自然,那两千块的保证金也没有退的可能了。 原本,胡润才回来想找贾金桃借钱,正不知道如何开口之时,却瞥见了她背着自己蹑手蹑脚藏钱。 他顿时大悟:找她借还要还,还要受她这啊那啊各种制约,为何不直接拿来得舒坦? 于是,他想到了借着让她探望胡汉三的间隙,决定下手! 女人是要的,荒山坡那个死人也是要解决的,而自己的赌博娱乐也是不可能断的,娱乐的兴奋剂来源于哪里呢? 自然是钱,很多很多的钱! 此时此刻,满眼被钱填充的胡润才已经捧起了贾金桃折叠得工工整整一沓一沓的红票子。 他嘴里激动地发出惊呼:卧槽!大意了!这骚娘们这么有钱!原来她玩男人可没白玩! 胡润才没见过这么多现金! 十多年前从那对男女手里拿到的钱都是几千几千的流水,根本不成整数。 而眼前这个小小的密码箱里,居然足足有8沓厚厚的钞票,一沓估摸着有1万左右,少说就有八九万了。 “真是天大的馅饼,只知道她胸大腚圆,没想到她还财大气粗! 小样,隐藏得够深啊!嘿嘿……” 对于手头经常捉襟见肘的胡润才来说,这笔钱简直是意外的天降之喜。 有了这笔钱,就不愁自己去赌场玩牌输不起了。 只要有了本金,他还就不信自己会翻不了身。 拿到了钱的胡润才高兴得哼起了曲,甚至在心里喜滋滋默默说道:我要是赢回来了,绝对给你贾金桃如数奉还,还要给你利息! 他从一旁拿过来一个尿素袋,把硬邦邦一沓沓的钞票收入了袋子里。就在他准备把密码箱拉上拉链,放回原位时,却摸到了黑色袋子里装着的一些瓶瓶罐罐。 “啥玩意,搞这么多?” 胡润才也没心思看除了钱以外的东西,他随手拿了两个瓶子看了一眼,瓶身空白的,没有任何标签。 心早就飞到了赌场去了的胡润才把这些瓶瓶罐罐一骨碌全部丢进了密码箱,给她放回了原位。 打扫完战场,胡润才扫视了一圈现场,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于是兴冲冲提着尿素袋子往后背一甩,脚踩风火圈一般原路返了回去,最后消失在后院那片树林里。 …… 带着胡润才交代的任务而来的贾金桃,和同样带着自己疑问的沈秋月在医院里碰了面。 贾金桃提着一个果篮,沈秋月却是空着手来的。 “呦,这是来探望病人的呀,怎么还空着手呢? 那强j犯不是给你赔了一大笔钱么?都舍不得拿点出来看望病人呀!啧啧啧……” 贾金桃看到沈秋月,心里莫名升腾起怒火。 很多事情,她都觉得是因为沈秋月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挤眉弄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金桃婶,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憋着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沈秋月不怒自威,她板着脸,礼而不让,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直接回怼道。 她现在看得很清楚,对村里这群好事之徒太客气,只会让她们蹬鼻子上脸觉得自己好欺负! “你……”贾金桃显然没料到沈秋月会回击,她指着沈秋月的鼻尖,气得发抖。 沈秋月冷冷瞥了她一眼,拨开她的手便走进了胡汉三的病房。 何珍珠见沈秋月进来,忙起身招呼。 “珍珠伯母,村长怎么样了?” 秋月也褪去了对贾金桃时冷若冰霜的脸,换上笑容,关切问道。 “哎,情况不好啊!也真是怪了,这荒山坡去一次,我们家老胡就受一次伤。 十多年前,那个厂子坍塌,差点把他砸到下面。昨天晚上,去那里看看现场,又搞到进了医院。” 何珍珠眼泪蒙蒙的作势去擦,硬生生把昨天去那里的意图被美化成了因公受伤,跟十多年前那次的行径如出一辙。 要说他们这两夫妻,能把村长之位坐得稳如泰山,一做做了这么多年,跟他们夫唱妇随还真是脱不了干系。 一个在人前表演,一个在人后助推。 沈秋月走近胡汉三的病床,只见他右手包着纱布,上半身穿着病号服,下半身却被一个罩子连两条腿全罩着,像搭了个帐篷,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罩子里有什么仪器盖着在做治疗,发出嗡嗡嗡的声音,旁边有个黄色液体的袋子吊在架子床的栏杆上。 “村长,你这腿伤得严重吗?” 沈秋月问病床上一脸土灰的胡汉三,看样子,疼得不轻。 胡汉三一边哎呀着痛苦呻吟,一边断断续续道: “疼啊,疼死了啊!哎呦……” 看他这个样子,沈秋月也不好问让他打探的事的进展情况,只好点了点头: “村长,那你好生养着,我这两天就得去学校了,有空再回来看你。” 其实她说这话,是提醒胡汉三,跟她约定的事时间紧迫,她没什么多余的时间等了。 胡汉三赶紧止住哼唧声,准备招呼何珍珠给秋月搬条板凳,他要把他在贾金桃那里好不容易得到的信息,先告诉沈秋月,免得她动摇了帮自己唱那出戏的决心。 没想到手刚抬起来,还没对何珍珠发话,他就看到门外调整好了情绪的贾金桃扭着她那丰腴圆润的腰身,提着果篮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胡汉三当即只感觉身下一紧,一股尿液无声地透过透明管道,流进了吊在护栏上的尿袋里。 …… 第130章胡汉三的极乐世界塌了 早上主治医生已经过来给胡汉三做了全面检查,诊断报告出来了,医生默哀三分钟后,用无比沉痛的声音道: “由于你拖延时间过长,也没有采用有效保存断掉的那一截的鲜活措施,导致受损部位不可逆转的坏死……” 后面还说了什么,胡汉三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只觉得轰地一声巨响,他的极乐世界,塌了! 胡汉三差点陷入了癫狂状态,他感觉现在不光蛋疼,心疼,浑身都疼,他感觉自己快疼死了。 好在医生又折回来,对他讲:好好保养,配合手术,还剩下一截,也不算全废,只是体验感会差一些。 这句话犹如给坍塌中在废墟的人送去了希望和光明。 他这才在何珍珠的极尽安抚中,慢慢又重新燃起了点点希望。 “汉三,这事我也有责任,就算你没那玩意儿,我也守着你,到老到死都守着你。” 何珍珠一把搂住极度崩溃的胡汉三,安慰他。 当然,这句话对胡汉三起不了太大作用。 他并不伤心不能跟何珍珠共翻云雨了,而是为自己以后不能在外面拈花惹草而心灰意冷。 毕竟都无头乌龟,哪还敢在外面掏出来玩耍。 遛鸟也得鸟活泼才有男性雄风啊! 但是,医生的话,总归还是让他挽回了求死之心。 只要垫吧垫吧能用,总比彻底报废要好。 只要能用,就一切还有希望嘛。 经过一上午和一中午的心理疏导,胡汉三情绪终于算是安稳了下来。 除了密如潮水般的疼痛,倒也不再寻死觅活了。 但是贾金桃扭着她的硕腰肥臀笑意盈盈出现在胡汉三的眼睛里的时候,那股子像浪潮般退去的痛感,从下直涌到了脑门。 昨晚被她张嘴下口的那恐怖一瞬,胡汉三此时此刻似乎在心里又经历了一次。 “你你你,你来干什么?出去出去!!” 胡汉三也没想到,进了医院做了诊断后,自己对于贾金桃留给自己的后遗症反应居然有这么大了,他甚至浑身都有些哆嗦。 “哎,村长,我好心来看你,你就这样子赶我啊!” 自然当时已经被药物麻痹了神经的贾金桃,全然不知躺在床上的胡汉三那扯淡的玩意,是被自己一手造成。 她在心里纳闷,这家伙昨天去我家里时那嘴脸也不是现在这德行啊! 她有些更加拿不准胡汉三的想法了。 如果不是何珍珠和沈秋月在场,她真想直截了当问胡汉三,昨天去她那里到底是干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看着病床上张牙舞爪的胡汉三,她只当是胡汉三担心何珍珠发现了他和她曾经有过的私情,才反应如此激烈。 “金桃啊!来就来呗,怎么还拿礼物!” 何和珍珠则以为胡汉三是因为病情严重,导致他情绪的不稳定。 她赶紧让出了板凳,让贾金桃坐,自己则起身去开水房打开水,打算泡几杯茶。 沈秋月见贾金桃落座,便跟胡汉三告辞后随着何珍珠出了门。 “伯母,天赐哥他……” 自从丁芳玲和胡天赐订亲后,沈秋月回来了几次都没有再碰到过他。 她不知道他情绪如何,近况又怎样,担心之余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去跟他对话。 前不久她鼓起勇气给他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是否安好,没想到已经被他设成了黑名单,怎么也打不进去了。 毕竟曾经是朋友,而且是在自己家里发生的那件事,沈秋月还是想知道他的近况。 即便何珍珠一直以来并不待见自己,而且,因为自己拒绝帮助胡天赐,不同意跟他订亲的事,何珍珠对自己有很大的意见。 踌躇再三,她还是忍不住朝何珍珠问出了口。 何珍珠一听胡天赐名字,顿时唉声叹气,她神情幽深,朝沈秋月道: “他呀,最近也没有跟我们联系了。秋月啊,我要郑重地对你声对不起。” 沈秋月急忙扶住向她弯腰道歉的何珍珠,一脸茫然道:“伯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天,你去开导天赐,我却自私地就想按天赐的想法,想让你同意跟他订亲,以此来推脱掉丁家那一伙大麻烦。你拒绝后,我却对你大发脾气…… 其实我后面想了很久,如果不是我一直觉得我们门不当户户不对,对天赐那么明显的喜欢从来都是装聋作哑,或许,你们早就有了感情基础!哪里轮得到丁芳玲那个外村人插进来呀! 现在我们被丁芳玲一家子缠上了!想甩甩不掉,早知道这样,我早该同意你们交往,那现在也乐得自在了。” 何珍珠说得潸然泪下,与其说是给沈秋月道歉,不如说是她自己后悔莫及当初的偏见。 门不当户不对,这词像钉子一样扎进了沈秋月的心里。 虽然知道了何珍珠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忍了忍,没有计较。 本来自己就没有投入过情感的感情,确实没什么值得懊恼的。 到了这一步,何珍珠倒是实诚,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全都和盘托出。 关于胡天赐,沈秋月心里还是划过一丝痛楚。 胡天赐的心意,她在去他家开导他的那次、在他当着众人的面,逼问自己能不能答应跟他订亲那次,已然清晰。 但是沈秋月她没法那样昧着自己的良心答应这样一门被捆绑的亲事。 而且,即便出于好心同意了,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复杂。 丁芳玲逼迫胡天赐,胡天赐再用同样的方式逼迫自己,这两者之间,皆是只有单向奔赴的激情,没有双向选择的意义,本质上又有何差异? 感动不是爱情,而感动也无法维持未来几十年的婚姻。 在自己家每天上演的鸡飞狗跳里,足以让沈秋月心惊胆颤。 她无法接受让自己还没开始选择的人生,又重复在这样一个荒唐的轮回里。 她拒绝,只因为她惧怕婚姻,也因为她不想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她对胡天赐的感情里,根本没有怦然心动和恋人间的爱意。 “伯母,你别这么说,凡事讲究缘分,被他喜欢,是我的荣幸。只是情深缘浅,所以终究还是会错过,这个我们也主宰不了的。” 沈秋月只得安慰何珍珠,她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刚刚就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是啊!不过,他和小丁既然已经在众人面前定了亲,未来没有其他变数的话,估计这辈子就这样定型了。” 何珍珠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 丁芳玲那一大家子,犹如吸血蚂蟥,缠上了,就撕扯不脱了。 不然,昔日意气风发的胡汉三也不可能会搞到现在这个事事不顺的地步。 想起胡汉三,何珍珠顿时抹了一把眼泪。 她一拍脑门,突然记起,胡汉三被自己咬断那玩意的原因,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搞回来的那什么听话水引起的。 而且,他在拿回来那听话水要去对贾金桃用的时候,还特意跟自己交代了贾金桃很有可能参与了设计陷害天赐,暗中帮助劳五霸他们纠缠订亲的这些事。 难怪刚刚胡汉三看见贾金桃时反应那么大,是自己脑子短路,忘记了这一茬啊! 那他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对贾金桃使用那个听话水?有没有问到胡天赐和丁芳玲的事到底是谁设计的?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自己也忘记问了。 想到这些,何珍珠不淡定了,她收起和沈秋月的煽情,连开水也没打,便匆匆忙忙朝病房走去。 如果他没问到,那她何珍珠也要逮着送上门贾金桃问个清楚才行! 第131章暴怒的母狮子 何珍珠气势汹汹地冲进病房,把空的开水瓶狠狠往桌子上一放,冲正在给胡汉三削苹果的贾金桃嚷嚷道: “贾金桃,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后脑勺对着贾金桃的胡汉三后背一凉,赶紧翻过脸来,看向推门而入一脸怒气的何珍珠。 而贾金桃则笑意逢迎道: “珍珠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们两口子,今天吃枪药啦?!我好心来探望你家男人,你们一个两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你今天给我说实话,我们家天赐和丁芳玲睡到了沈秋月家,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可记得当时别人传话给我,说你是第一个带人跑进去抓现场的!!!!” 何珍珠向前两步,彻底丢弃了平时的高傲和冷静,此时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子。 重残伤员胡汉三急了,他早都问出来了结果,没必要再大费周章一次! 而且,他并不想自己的老婆跟自己的前任情人,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之时大动干戈,伤及无辜不说,他最主要是怕牵扯出以往那不能见光的隐晦感情。 更何况昨天正是因为在对贾金桃行为愤怒之下做出了想侮辱她的事情,导致现在躺到了病床上。 当然,他也怕何珍珠气愤之下,兜出昨晚自己偷听来的贾金桃和胡润才的秘密。 他准备等自己能下地了,白天抽个空隙偷摸着去荒山坡上挖一挖,说不定有意外惊喜。 贾金桃拂了拂眼前的空气,似乎对何珍珠怼着自己大肆喷口水感觉很嫌弃。 她轻轻放下水果和刀子,双手环胸,叹息道: “作为土生土长的响水坳人,我是真的替我们兢兢业业的村长感到心疼,所以就过来探望他一下……” “你少他妈废话,你说不说!” 何珍珠可能是情绪已到位,她不受控制一般冲过去抓起桌上那把水果刀,直接对准贾金桃的胸口。 “你快说!” 这一河东狮吼,把跟在后面准备离开的沈秋月都给吸引了过来,她探进个头看见两人剑拔弩张的状态,顿时吓了一跳。 “伯母伯母,有话好好说!”她说完,就冲上去准备夺刀子。 “你站那里!别动!” 她一嗓子冲沈秋月吼道,刀子逼近贾金桃。 沈秋月怕她冲动,赶紧停下了脚。 “她今天要是不把这事一个交代,我跟她总有一个躺着出去!” 何珍珠放出来狠话,这倒是把贾金桃吓了一跳。 看何珍珠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也不知道她是突然哪根筋搭错了,刚刚进门的时候也没见她这样。 床上的胡汉三被身下的仪器卡着在做治疗,丝毫动弹不得,他转脸都是费了好大的劲,现在她们这样僵持,他只能干瞪眼着急。 “珍珠姐!年轻人喝了点酒做了点冲动的事,你怎么能乱怪到我头上呢?你们是觉得我家大壮不在家,我一个孤寡女人好欺负是吧!” 贾金桃倒是很自然的摆出自己弱势群体的地位。 “你的意思是与你无关?” 何珍珠步步紧逼,她靠近贾金桃,直接把刀尖顶住她的喉咙。 “那为什么,丁石保会请你做媒婆?你跟他们非亲非故,他们凭什么请你?” “凭我长得风情万种,凭我比你会做人呗。” 贾金桃不甘示弱,她笃定何珍珠下不了手。 这水果刀钝,她不担心会伤到性命。但是如果她真敢动自己,那自己撒泼打滚就地讹诈一笔医药费,也不是她贾金桃做不出来的事。 所以无所顾忌的贾金桃故意激怒何珍珠。 沈秋月听到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的结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选择信还是不信。 丁芳玲和丁石保偷摸着去贾金桃家的那天晚上,沈秋月是看到了的。 说他们非亲非故,沈秋月还真的有点不太相信。 但是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一旁早已经对真相心知肚明的胡汉三,此时却闭了嘴做了哑巴观众。 从昨晚贾金桃的回答来看,这事确实是她从中作梗操控的,但她的目标是胡天赐和沈秋月。 丁芳玲的出现也确实是她自己刚好碰了漏洞,当然也不排除是劳五霸他们提早策划好了,就等着什么时候有空子可钻。 “你……” 何珍珠被气到了,她倒是没有动刀子,另一只手出其不意甩了贾金桃一个耳光。 “不要脸的贱人,趁着牛英英不在,就勾搭胡润才,你这么做,你家李大壮知道吗?”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纷纷色变。 床上的胡汉三都差点起来暴走。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平时要么不发脾气,一发脾气性子一上来就什么话都不顾后果说得出来的。 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 胡汉三急中生智,他赶紧挪了挪身子,忍着痛够着那床头的呼叫按钮,当一众医生和护士赶到病房门前时,总算阻止了一场打斗。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大块头医生,直接将几人推搡着出了病房,一边推一边说: “病人现在是治疗期你们在这里面吵吵嚷嚷,成什么样子?” 贾金桃在听到李大壮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有了几丝忐忑。 她借着医生推搡她出来的时机,扭着腰身便想趁乱离开。 何珍珠却不依不饶追了出来。 “贾金桃,你不要跑!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我就去找李大壮,我让他来给我们把这件事处理一下。” 何珍珠的话犹如一剂猛药,让奔跑的贾金桃突然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告诉你,如果让你家李大壮知道你和胡润才的事,你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有种你就去找你找啊,我等着你,我在家等着你过来兴师问罪。” 贾金桃知道她找不到李大壮,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得到,所以她根本不担心她和胡润才的事被他知道。 她此时此刻担心的是处理李大壮的尸体已经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了。 看着那个贾金桃拖着身上一身白花花的肉,仓皇逃跑的样子,何珍珠心里终于感觉出了一口气。 而就在两人出去争执之际,沈秋月却被胡汉三用眼神示意留了下来得到了一个令她震惊的真相。 第132章替天行道 “你说什么?原来这一切真的是贾金桃操作的?而她本来是想针对我和天赐哥?” 虽然沈秋月一直怀疑贾金桃,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贾金桃的目的针对的竟然是自己。 而丁方玲则是心怀鬼胎的在中间进行了调包,然后借着此名成功的和胡天赐定了亲。 沈秋月突然想起了自己当时找丁方玲求证时,丁方玲的种种不对劲表现。 亏自己当时还以为她是被她父母裹挟了,甚至自己还一度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她父母的亲生女儿。 搞到最后原来是她和她家人早就心怀不轨,甚至很有可能早就预谋了一切。 “秋月啊,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混事,我反思了也会去改正,现在我只能躺到床上,可能这也是我的报应。 但是眼下我们响水坳确实是相当外来物种入侵了。 这些个外村的村霸和毒瘤一旦在我们响水坳扎稳了脚根,以后想要拔除就真的很难了。 那我们村的村民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这是我作为村长的失职,我想尽力去弥补。 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心竭力帮我把这个难关度过去。” 胡汉三苍白着脸,平时意气风发的脸上看不到那些自以为是的骄傲了,反倒是平添了少有的谦卑和反思。 他半真半假的一番肺腑之言,让沈秋月觉得他好像真的是有所感悟和触动。 “村长,你一开始就不该把大爷那块地基让给他们建房子的呀! 你这么做,村上的人都同意吗?现在他们又想白白占了我们荒山坡那块地建所谓筷子厂,你敢说这中间出主意没有你的份吗?” 沈秋月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东西说不过去。 一群外村的人如果真想在本村站稳脚跟,怎么可能仅仅凭着他们和村长搭上亲戚关系了就能大肆开垦的? 村长不发话,他们敢同意吗? 胡汉三老脸上面出现了一抹惊慌,额头上又开始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怕自己的把柄藏不住。 他自然是不敢把自己在荒山坡的秘密和劳五霸手里那捆欠条告诉沈秋月的。 “唉,我也是一时糊涂啊,所以现在后悔感觉已经无力回天,所以更加需要你的帮助。” 胡汉三打着马虎眼,又把自己的目的圆了回来。他现在急需要沈秋月做他的后盾,用她的身份把对抗劳五霸这件事闹大闹开,争取民意。 他看准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沈秋月有这个魄力! 见胡汉三没有否认自己的过失,沈秋月倒是也没有再追究。毕竟这些事以后如果真要算起账来,自有村里的老者和其他村干部一起去上报协商和处理。 “如果他们真的不经过允许动到了荒山坡的地,我肯定是会第一个站出来的,那是我家的地,你不跟我讲,我也会这样做,村长你放心。” 既然胡汉山拿到了她想要的真相,那答应了胡汉三的事,她也给出了他要的承诺。 沈秋月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太阳格外刺眼。 她用手遮挡着阳光,眯着眼看向朗朗乾坤里的青天白日。 “真没想到都快入冬了,还有这么热的天气,真是个多事之秋, 也没想到看似平静的小山村,原来从来都不曾安宁。” 沈秋月叹了口气,第一次在心里对人性之恶发出了沉重的叩问。 就在沈秋月情绪低迷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倒是意外接到了文春燕的电话。她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沈秋月顿时开心不已,刚刚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听着电话里的女孩发出的清脆笑声,春燕应该已经适应了快乐的大学生活。沈秋月替她由衷的感到高兴。 “林子建现在是不是对你还挺好的吧??” 秋月忍不住问道。 当然除了八卦,她更多的是关心春燕有没有受到林子建的善待。 从春燕嗯嗯的羞怯笑声中,沈秋月似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就好,只要他对你好胜过所有的一切。” 虽然他俩感情的一开始并不美好,但是如果能让春燕在不完美的开头中获得完美的结局,那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你最近怎么样呀?” 文春燕似乎不太想跟沈秋月谈及太多她和林子建关系的事情,因为她总觉得沈秋月对林子建一直存在着偏见。 这是春燕心里多少有些难受的地方。 她希望自己的感情能得到自己最好朋友的看好和祝福。所以她也希望通过时间沉淀以后,让沈秋月也慢慢容纳和接受林子建,看到他人品里放光的地方。 沈秋月也知道春燕的想法,所以她就顺着她的问题,把最近前前后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全部跟她再次分享了一遍。 包括刚刚到胡汉山病房里的这些经过,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天呐,秋月,我是真没想到丁芳玲看着那么文文弱弱的一个女孩子居然藏着那么多的心机。 你以后还是远离她一点吧,我怕你受到其他伤害。” 春燕在听说丁芳玲和胡天赐之所以会睡到一起被广而告之,全都是丁芳玲借势入局,她不由得开始替沈秋月担心。 “说到底,这件事其实我还要从某种程度上感谢她,如果那天晚上中了贾金桃的安排,睡在天赐哥旁边的人是我,那现在生活和世界被搅的一团糟的也会是我。 至于丁方玲明明知道真相,却当众诬陷我说是我故意设的局要害她和天赐哥,这事我永远不可能会原谅她。” 置身事外之后,沈秋月发现自己已经坦然了很多。 友情有时候也跟爱情是一样的,不纯粹的友情里夹杂着谎言和背叛,同样是不可原谅的。 春燕连连点头说道: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能有这个觉悟我就放心多了。” “哈哈,我觉悟好着呢!” 沈秋月轻呼了一口气,她感觉把这些事跟文春燕吐出来后,顿感了轻松。 “觉悟高,那就多放点精力到周野身上吧。 前几天他送你回去后,不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嘛,我听他那口气,他估计会在劳毛仔和牛英英出看守所的时候,对他们下手报复。 他说既然这次法律没有帮到你,他要替天行道,用他的方式帮你惩治坏蛋!” 听到这话,沈秋月震惊了。 她听周野说过这话,但她当时已经告诫他不要做这些事,怕反扑反倒伤了他。 没想到他居然又跟春燕她们说了,看来他真的有这个计划。 沈秋月决定快点处理好村里的事,早点去学校跟周野碰面去当面劝导劝导他。 那边仓皇而逃的贾金桃回到家之后锁上门,半天都没有缓冲过来。 她走到后院去看了一眼昨天晚上准备挖尸用的工具。检查了一下之后,又加了两把柴刀。 她在中途的时候摸到了荒山坡去看了看,那里的杂草似乎在疯长,需要用柴刀开辟一下路才行。 她可不想搞得跟胡汉三一样,在上面摔出个三长两短。 眼下胡汉三昨天过来的动机没有摸准,那跟他和好的可能基本上也是无望了。 胡润才近期开始对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让贾金桃心里也没了底。 必须趁着现在赶趟的热乎劲,赶紧催促配合着胡润才把这件事处理掉才行。以后要散伙,各玩各的也没有牵绊。 把一切准备妥当,贾金桃才向阁楼走去。 虽然胡润才并没有看见她藏钱的迹象,她觉得换个地方,还是心安一些。 她决定给那些防身钱挪挪窝,避免万一。 毕竟这世界上,男人可能会喜新厌旧,但钱绝对不会!给自己最后安全感的还是这道护身符。 可是,到了阁楼后,她被吓得魂飞魄散… 第133章不翼而飞的小金库 贾金桃小心翼翼搬开篷布,她猛然发现了不对劲,自己放的行李箱好像被换了方位。 她一惊,顿感大事不妙,定了定神她颤抖着手重新去翻看。 她抱着侥幸心理犹疑是不是昨天匆忙间记错了位置,于是赶紧拉开拉链,掀开盖子。 没想到,里面除了那一袋子药品,钱真的已经不翼而飞! 贾金桃当即心下一沉,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发现根本不是自己眼花。 她顿时腿肚子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哭闹都忘记了,只知道浑身哆嗦。 “怎么可能……我的钱,我的钱!!” 她喃喃自语,歇了几秒,她才恢复语言功能一般,癫狂大叫起来。 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撕扯着掀到地上,又像刨土的狗一般,把篷布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 可是回应她的除了空荡荡的回音,就只有满地的凌乱和空空如也的密码箱。 贾金桃从地上爬站起身来,抓起密码箱从阁楼的门里嚯地扔到了楼下,她歇斯底里怒吼道: “谁,到底是谁??????” 她颠颠撞撞跑下来,又把里屋外屋的门锁全都检查了一遍,没有撬锁的痕迹,也没有砸门的痕迹,根本不像是被人偷走的。 贾金桃一边强行镇定下来,一边猜测可能偷盗的人。 难道是胡汉三?此疑问一出,贾金桃立马否决,因为昨晚他走后,自己还特意去摸了一下,钱还在,而后面他就进了医院,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她突然想起自己摸钱时身后突然出现的胡润才! 难道是胡润才? 贾金桃感觉自己如坠冰窖。 因为早上出发前,她确实有怀疑过他。但是他装得太好了,根本不像留意了自己放钱位置的样子,而且自己是看着他离开的。 她还摸了摸口袋里胡润才早上离开时丢给自己的大门钥匙。 他没钥匙,也无法进来啊!难道有人一直潜伏在房间?等自己一离开,再行动的? 贾金桃感觉此时自己快崩溃了,像无头苍蝇一般,在房间里窜来窜去,脑袋里一片混乱。 被偷走的,是贾金桃存下来的9万多块钱,那是她全部身家,在村里,那个万元户不多的零几年,这是一笔巨款。 其中有两万多,是她跟着胡汉三期间攒下来的。而大部分,都是李大壮往年上交上来的工资。 那些钱,可是她最后的底气和她一直活得洒脱自在的坚强后盾。 可现在一切成了空化为了乌有。 怎么办,怎么办?贾金桃无人能求助。 报警?! 念头一闪,贾金桃掏出手机,便拨了报警电话。 可刚打通,听到里面的提示音,她突然惊醒,现在哪里能报警来打草惊蛇啊!李大壮那个烫手的山芋还没处理掉呢。 她只得迅速按掉了通话键。 可是,如果坐以待毙,贾金桃担心自己会急死在家里。 现在所有人都是偷钱的嫌疑人,她思来想去,决定先探探胡润才的口风。 “才哥,吃饭了没?” 贾金桃强装镇定,在胡润才接起电话的一瞬间,赶紧换上了热情似火的口气。 胡润才那边吵吵闹闹,声音很杂,一听就知道又到了劳五霸的牌场子里。 胡润才拉着嗓子大声道: “有事没?我现在正忙着呢?没事我挂了!” “你能到我家来一趟吗?” 贾金桃带着哭腔,声音嗲嗲道。 “我不跟你说了,我今天白天没空!没空!” 不等贾金桃反应,那边便挂了电话。 贾金桃心里一阵抽搐,这个狗男人,真的是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了! 她最近总觉得胡润才开始对自己忽冷忽热,而此时钱丢了,让她更加觉得他有最大的嫌疑。 “胡润才,你最好别让我发现是你干的好事,你要是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与其困死在家里,不如去赌场碰碰运气。他如果真拿了那么多钱,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来的。 想到这里,贾金桃决定装作没发生任何事,先出门看看情况。 她收拾了一番,锁门出发,刚走到院门口,却见对面的王翠兰正在杀鸡。 地上放了个碗,她正抓着鸡倒立着鸡脖子在滤血。 厨房上空缕缕炊烟袅袅,间或有肉香飘过来。 “这不年不节的,杀鸡宰鸭炖肉,不正常啊!” 贾金桃顿时心里起疑,难不成是他们到自己家里偷钱了? 沈大强一直在外面上工没回来,王翠兰估计给她十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偷钱。那就只有可能是沈秋月和沈秋阳两姐弟。 沈秋月一直跟自己不对付,很有可能为了报复去偷钱。 沈秋阳一心沉在游戏里面也有可能为了换游戏设备而偷钱! 对呀,刚刚怎么没想到?贾金桃一拍大腿,这样一嘀咕下来,感觉他们家今天安排的这一顿鲜香肉鸡,极有可能是因为偷了自己的钱所以胡吃海喝。 “哟,这是发财啦,吃这么好。” 贾金桃扭着她的身子,走到沈大强家院门口,倚靠着门框皮笑肉不笑的冲王翠兰说道。 自从王翠兰和贾金桃在宴席上大打出手之后,王翠兰便不怎么搭理贾金桃了。 见她过来,王翠兰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起身,伸出脏兮兮的还带着鸡毛的手就去关门。 贾金桃来了火,一掌将门推开,差点把门弹开后,撞到王翠兰鼻子,她冲王翠兰嚷嚷道: “躲什么呀?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怕被别人知道呀。” “你你这泼妇,老娘懒懒懒得理你!” 王翠兰把鸡往旁边的盆子里面一扔,提起一桶烫鸡毛的水就往门口泼去。 得亏贾金桃眼疾手快,一个旋转给躲了过去。 “王翠兰,你问问你儿子去,他是不是偷我家钱了!不然我马上报警来抓走他!” 贾金桃怒火丛生,她叉着腰指着王翠兰的鼻子大声骂道。 王翠兰一听这还了得,贾金桃这家伙这是血口喷人呢,喷的还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子。 “你你你这个贱人,不要在这里含血喷人……” 王翠兰急得跳脚,却发现说话不利索,影响了自己战斗力发挥,她气血上涌,准备和贾金桃对骂。 “你他妈是哪条狗,到我们家门口,在这里胡喊胡叫!” 在里屋玩游戏的沈秋阳自然也听到了吵闹声,他一听贾金桃嚷的话居然是在冤枉自己,顿时坐不住冲了出来。 王翠兰别提多高兴,以往她每次都是希望沈秋阳能给自己助阵壮势,这一次他终于做到了。 她得意的在旁边观战,看着自己的心肝儿子替自己出气。 而从医院回来的沈秋月隔着老远就听到了自家门口传出的争吵声。 她头皮发麻,顿感不妙。 等她紧赶慢赶赶到家门口时,院子门口已经围了零散的一些人。 沈秋月冲进院子里,冲沈秋阳道:“秋阳,你先别吵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被气得眼眶泛红的沈秋阳说话,贾金桃张嘴便道: “你弟弟刚刚可承认了,就是他偷了我们家的钱,你看着办吧你。” 此话一出,沈秋月感觉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第134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都不要吵了,我报警。” 沈秋月没有去细细盘问沈秋阳,也没有再过多的询问贾金桃的这细节。 她清楚知道偷钱不是小事,尤其刚刚贾金桃说被偷的是9万块钱!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沈秋月说完就把手机掏出来准备报警,不料贾金桃却一把夺走她的手机道: “咱们街坊邻居一场,我不为难你们,把钱拿出来,这件事就过去了,我也不深究!” “你这是什么屁话?没拿你的钱难道还能生出来不成?” 沈秋阳在一旁揩了一把眼泪,怒火冲天道: “姐,报警,必须报警!” 沈秋阳的这个态度让沈秋月顿时安下心来。 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沈秋阳,如此坚定!足以证明他确实没有拿贾金桃的钱。 “你听到了吗?把手机给我!你自己不报警,我就来报警,这事离了警察,你还真没资格在我们家门口嚷嚷,无中生有的事,就是栽赃陷害,你懂吗?” 沈秋月一脸不容睥睨的锐气,朝贾金桃伸出手。 这倒是把本就没有证据、只全凭猜测的贾金桃吓住了。 报警,要是自己敢报警,还轮得到到这里来胡扯皮吗? “你没拿就没拿嘛!说出来不就行啦。” 贾金桃语气变软了,底气明显不足,悻悻地说道。 “他说出来你相信了吗?你如此咄咄逼人,是觉得我们家的人好欺负,对不对?” 沈秋月知道贾金桃背地里对自己所有的所作所为之后,对她已经完全敌对化。 如果以前还对她保持着基本的礼貌那是自己的修养,那现在根本就不会再把她放在眼里才是处世态度。 “金桃啊,你有没有什么证据啊?不然还是报警处理。 毕竟八九万块钱也不是小数目。” 一旁看热闹的人开始给贾金桃支招。 “对呀,对呀,警察一到马上就能查出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唯独贾金桃却像失去了斗志的公鸡,觉得可能刚刚自己不该如此冲动,导致事情越来越复杂。 “喂,警察吗?我这里是响水坳……” 就在几人僵持之际,气不过的沈秋阳从里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报了警。 众人都在等着看好戏,而刚刚的始作俑者贾金桃却退缩着想逃跑,几次三番都被沈秋阳拦在了自己家院子。 沈秋月看着贾金桃脸上的惊慌失措,她猜不透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她耐心等待着警察的到来想揭穿这个谜底。 如果贾金桃仅仅只是为了诬陷沈秋阳,她大可不必说自己丢了八九万块钱这么大的数额。 但是如果她确实丢了八九万块钱,又怀疑是沈秋阳的话,为什么她又不愿意对质呢?再说即使不是沈秋阳偷的,她也可以借此机会找警察给她查案呀? 怎么听到报警这个词的时候,在她脸上会看到如此慌乱,沈秋月一脸不解。 出警的依然是刘忠和他的副手。响水坳这一片都是他管辖的区域。 看到又是这几个老熟人,刘忠倒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怎么,牙齿跟嘴唇又碰上了?” “刘队,这件事事关我们家沈秋阳的名声,请你务必早日破案还他一个公道。” 沈秋月上前,把前因后果又复述一遍后,最后当着众人的面说道。 她是说给刘忠听的,其实更多的是说给在场的其他人听的。 村里人听风就是雨的习惯她见得太多了,这一次他坚决不会让贾金桃的计划得逞。 “放心,我自有判断。” 他回过头对贾金桃说道:“贾金桃,你去开一下门吧,我们先去案发第一现场看看。” 该来的迟早还是来了!贾金桃上次为了躲避刘忠他们的搜查,让胡润才把刘英英拖出来顶了包这才躲过了一劫。 这一次,是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哇。 该拿什么敷衍过去? 贾金桃心里慌乱不已,但是她表面还是强装着镇定,一步一步的朝家走去。 她猛然想起刚刚被自己发脾气掀到了房间的那些药瓶子,全部还散落在房间里面。 麻蛋,刚刚是气糊涂了啊! 那些致命的武器,那些上次让她进了局子的祸害,现在就一瓶瓶全都躺在满房间满楼梯都是。 “完了完了!” 贾金桃心里一阵抽搐,腿肚子发软,一个趔趄扑倒在了地上。 紧跟在身后的刘忠似乎也看出了贾金桃的惊慌。 “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贾金桃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蹦出来,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完完全全已经褪去了以往在男人丛中摇曳生姿的气势,刘忠警觉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刘刘队长,我我能取消报案吗?我的钱我不找了。” 贾金桃趁着刘忠上前扶她的间隙,小声而带着恳求的意味,楚楚可怜道。 刘忠抬眼看了看贾金桃近在咫尺的家,鹰隼的眸光里,似乎有了什么答案,他朝副手陈浩点了下头,示意进去封锁盗窃现场。 心已经蹦到嗓子眼的贾金桃看到他们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请求,反而准备忽略自己进去搜查,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 她嗖地一声站起身来,横冲直撞把副手推到一旁,快速打开房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在场的众人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自称丢失了大额财产的女人,不但拒绝报警,还直接对抗警察办案! 刘忠现在还不知道贾金桃在惧怕什么,但他从她眼里,他读到了犯罪之人在临逮捕前的惊慌失措和绝望。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刘忠希望是自己判断失误。 他快速和副手陈浩商量对策,两人警力有限,所以只能紧密配合。 副手抄后门,刘忠在前面做贾金桃的思想工作。 “小贾,你先开门,如果案发现场被破坏,很多有利于第一时间逮捕盗窃犯的证据也难收集,会延长办案时间,你这样反倒给犯罪分子争取时间了。” 刘忠一边打着手势,喝退后面紧跟而来看热闹的村民,一手敲着贾金桃家的大门,耳朵则贴在门上倾听里面的动静。 “刘队长,我说了的钱我不找了。” 贾金桃一边哆嗦着手,快速捡起地上的瓶瓶罐罐,一边跟刘忠言语周旋。 她害怕这些禁药被发现,那上次由于没有查到证据而没有受到的处罚会一并算清。 而她更怕的是刘忠他们那敏锐的洞察力在房间里发现李大壮有什么未清理干净的蛛丝马迹,而牵扯出李大壮的事件来。 副手陈浩给刘忠传了条短信: “一切准备就绪!” 第135章隐藏的药瓶现了身 刘忠见状,放下心来。 他停下手,平心静气对里面的贾金桃道: “你好好考虑清楚,我给你十分钟的考虑时间。” 外面一切已然恢复平静,没有多余的喧哗和吵闹,刘忠真的站到院子门口马路牙子上,在跟沈秋月聊些什么。 贾金桃从窗帘后偷瞄了一下,不知道刘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她也放下心来,现在她有足够多的时间清理现场。 她把所有的药瓶子装进垃圾桶,准备塞到床底下,但觉得床下太明显,她提着袋子,走到柴房,眼睛左右搜寻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那口废弃的土灶上。 房间里某个角落传来咯嘣一声脆响,让本就着急忙慌得贾金桃心颤了一下,环顾四周又没发现什么异常。 来不及细想,她掀开上面生锈的铁锅,把一袋子瓶瓶罐罐一股脑塞了进去,又把铁锅放好,为防止发现,还盖了一堆干柴在上面。 一切准备妥当,她这才左右转了一圈,确定没问题,便闪身进了屋子,又清查了一遍房屋里外,确定没有可疑之处了,才去水龙头前洗了手。 在刘忠提示时间之前,贾金桃不情不愿打开了门。 刘忠见状,反倒不进屋了。而是站在贾金桃面前,盯着她的微动作。 贾金桃慌乱了一瞬,挤出笑容道: “刘队长,你这样看着我,是我哪里有什么问题?” “你脸黑了!刚刚在房间里捣鼓什么?” 贾金桃心里一惊,完了,那肯定是沾染了烟灰,百密一疏啊,居然忘了照下镜子! 贾金桃慌忙用手擦拭着脸,干巴巴地笑道: “这……可能刚刚在地上扑的吧,你看我衣服都脏了呢!” 刘忠哦了一声,戴好白净手套后,这才抬脚走进了屋子。 他扫视了一圈房间,明显的打扫痕迹,让他嗅到了这场盗窃现场的不同之处,不过他没动声色,而是跟贾金桃说道: “你的钱放在哪里丢的?” 贾金桃忙不迭把刘忠带到了阁楼楼梯下:“就是这里!” 说完,她抬脚就要上去引路,却被刘忠一手拦住去路:“现在起,你不要再往这上面走。” 陈浩不知道从后门哪个地方也进来了,他朝刘忠又点了点头,还递给刘忠一个双肩包。 贾金桃心里一沉,光顾着看刘忠的动静,刚刚这小子,难道一直在屋后,那岂不是…… 想到这里,贾金桃踉跄了两步,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刘忠看向她,示意陈浩封锁楼梯口后,却并没有着急继续取证,而是从双肩包里取出一只透明袋,在贾金桃眼前晃了晃。 她惊悚地看到,透明袋里装的正是沾了烟灰末的那些瓶瓶罐罐。 “啊~” 贾金桃大惊失色,生扑上去,就要抢夺那个袋子。 不料刘忠早有防备,他身子敏捷一躲,高高举起手里的证物: “贾金桃,你觉得你能私藏得了一次,还能私藏得了第二次? 你当着我们的面,耍心眼,隐藏证物,妨碍公务,现在我口头传唤,带你去所里接受调查。” “不不是的,我没有!我刚刚就打扫了一下房间,这个不是我的……” 贾金桃彻底绷不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行动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她惊叫着出声,慌乱着解释,却已经语无伦次。 原来,刚刚陈浩攀上围墙、爬上了房顶上,揭开一片瓦片,便看清房间里所有的动态。 自然房间里面贾金桃的一举一动,以及她所有的表情过程全都被他尽收眼底。 难怪自己刚刚听到房间里面有响动。 “我要投诉,我要投诉你们执法方式不当,不保护当事人隐私,滥用权力!!” 贾金桃嘶吼着,指着刘忠的鼻子高声尖气大骂。 “很好,法律意识还是有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知法犯法? 我也可以很坦诚地告诉你,在盗窃案里,你是受害者。但是在上一次违禁药品的案件里,你是被举报者,这两者并不冲突。 你上次出看守所的时候我就跟你讲了,在半年之内,你需要接受我们的监管。” 刘忠铿锵有力的声音让贾金桃顿时消失了气焰。 “盗窃案我们会继续给你调查,请你先把上次的违禁药物的案子做好配合,当然,如果你依然有不服的,或者觉得我们方式不对的也可以投诉!” 说完这两句,刘忠便吩咐陈浩把叫嚣着在骂骂咧咧的贾金桃带上了警车。 “贾金桃被盗了9万多,反倒被抓了!” 被拦在几里开外,站在田埂上看热闹的一众村民,被这一劲爆消息炸开了锅。 大家交头接耳,一时间议论纷纷。 沈秋月站在门口把这一切看在眼底。 她也觉得很纳闷,贾金桃不是丢钱了吗?怎么反倒把她带走了? 莫非是她造谣声势,根本没有丢钱吗? 贾金桃家被封锁了起来,像之前那次一样用反光警戒条院前院后全都圈了起来。 后来又来了一辆警车,是刘忠的同事,他们在对盗窃案进行取证和现场证据分析收集。 但是在取证过程中,他们却检测到了卧室墙壁上和地上有血液痕迹。 虽然表面看不到,但在黑光灯下斑点清晰。只是由于被清洗过,只能捕捉到印子,一时提取不到样本。 刘忠接到消息的时候,他特意赶过去看了一眼: “这场盗窃,如果有发生打斗,那肯定不止一人参与。 先把这个留存,等贾金桃录完违禁药的口供之后,再做这个案子的笔录,到时候再开会讨论细节。” 刘忠临上车时,特意走到倚在门框上的沈秋月跟前,道: “秋月,刚刚还得谢谢你的点醒!” 沈秋月一脸茫然,道:“我刚刚说什么点醒你了?” 第136章案板上的鱼肉 “你说丢钱的比偷钱的还紧张,这也太反常了。”刘忠冲她笑了笑: “你不是一直怀疑那天你家宴上有人对你和胡天赐用药,这事虽然已经错过了最佳调查时候,不过我可能能很快给你答案了。” 秋月这才想起,那天坐刘忠的车回村的时候自己确实有谈过这件事。 不过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嘴带过的,她没想到每天忙得脚跟不着地的刘忠,居然记住了她说的话。 这让她很感动,也让沈秋月对刘忠认真细致的态度备受鼓舞。 即便如此,秋月还是忍住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其实自己已经知道了,确实有人使了阴,下了药,而这个人就是在车上被带走的贾金桃。 既然刘忠已经说出了这个话,说明贾金桃这次被带走,很可能是跟药品相关的。 落井下石的事秋月还是忍住了没有做。 当然,这可能跟落井下石无关,放到法律层面,这是叫指认犯罪嫌疑人。 沈秋月放过了这次指认曾经对自己伸出黑暗之手的始作俑者的机会。 她一直觉得恶人自有天收。 刘忠转过身冲秋月挥了挥手里的公文夹上了车走了,留下一地灰尘。 贾金桃被抓了! 这个消息传到胡润才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贾金桃被带走的第二天。 偷走了贾金桃9万块钱的胡润才,在赌场里玩得昏天暗地。 自然他也早把跟贾金桃约好凌晨去挖尸转移的计划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豪掷万金直接入局了劳五霸组的“千王”团里,成功打入了他们内部,成了场子里专门御用的3v1打配合出老千的团伙成员之一。 看着日益阔气,而且给自己带来了丰厚收益的胡润才,劳五霸对一旁的丁石保道: “你这兄弟,看来是对上次我们专门为他开的局感兴趣啊。” 丁石保嘿嘿一笑,小声道: “他昨天还在说,上次输了你一万多,他挺过意不去。 可丝毫没发觉,他才是我们网里的鱼啊! 而且这家伙,我刚刚去探了底,底子扎实,少说手里攥了个十来万。” “哈哈,说明你老小子点子对,抓住了他想投小钱赚快钱的想法。 挺好!继续给我到外村找几个脸生的人来充当新客,给我把这叼毛身上的钱给薅干净咯。” 老五霸摸了一把脸上肥肉横生的脸,笑得意犹未尽。 劳五霸早年是以街头混子出身的,后来收保护费、偷油管卖原油发家后,渐渐有了一帮子人跟着混,他便坐到了塔尖上,渐渐把手下的人分派任务去搞钱。 有了人脉和一定的资本原始积累后的劳五霸干起了放高利贷的行当。 这让他一度成了远近闻名的贷款大王,他借给被胡汉三埋掉的那一男一女的钱,就是在那个时期借出去的。 钱还没赚尽兴的时候,他赶上了市里开始扫黑除恶整治,劳五霸为了守住自己的基业,只得渐渐收敛了自己的锋芒,把各种暴力项目清理解散,把大部队人马拆分成了小分队,他的名声在那时起也渐渐隐没,转移到了地下进行。 当然,胡汉三的借条被他攥在手里,如果不是碰上那个关键时期,估计早很多年他就来找他,而不会等到他那外甥女丁芳玲跟胡汉三家扯上关系后,他才想起这个把柄。 地下赌场也是劳五霸地下隐形的产业之一,在经济并不怎么景气的情况下,一直养活着他和他手下那十多号弟兄。 从这里进来玩的人,很多揣着一兜子票子进来,兜着一条裤衩子回去。 十几年前丁石保和胡润才熟识,是旧时的赌友。 丁石保赌得地基变卖、房子转手,如果不是后来劳五霸接济,早就妻离子散。 而胡润才因为有了牛英英的管制,算是迷途知返。 而现在脱离了牛英英管控的胡润才,重操旧业,回归老友怀抱,像脱缰的野马,马蹄子哒哒玩得不亦乐乎。 他跟着丁石保进来玩,每天只看到赌场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他却不知道劳五霸他们场子由于被内外打压以及各种小赌场的盛行,早就已经岌岌可危。 而他胡润才也只是跟他称兄道弟的赌徒兄弟案板上的鱼肉,等着被养肥了再宰。 胡润才发现自昨天带着从他的秘密情人贾金桃那里偷来的钱后,手气不是一般的好,因为他压根不需要担心会输得没钱出手,下注也是豪横得不行。 没想到下注越多,赢得越多,加上有另外两个帮他打掩护暗中助力的团伙,经过一天一夜奋战,他已经赢了差不多四万,而除掉给劳五霸抽的点,纯利润简直相当于自己平时半年的收成了。 “润才兄弟,今天去歇歇吧。” 丁石保朝赌桌上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后,一脸笑意地走过来拍拍胡润才得肩膀道。 “不用,正兴头呢!” 胡润才赢麻了,他打牌也好,下赌注赌博也好,基本没怎么赢过,有时候赢一点点,那也只够回本,对于现在突然爆红的手气,他玩得根本停不下来。 “一天一夜了,我也累了,明天继续吧!” 桌上那个被输成光裤衩的客人,拍拍屁股走人了。 胡润才一脸不耐烦冲丁石保道: “老石头,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见我赢钱,你眼红啊!” “哎,哪里的话!我大舅子的场子,不也是我的场子嘛,你赢钱我开心还来不及。 你要真没玩尽兴啊,晚上还有一条大鱼进来!你就说,你有没有胆子玩吧!” 丁石保故作神秘道,旁边两个打配合的赶紧凑过来,抢着要加入。 胡润才一看有人跟自己抢红利,赶紧大手一挥,一马当先定下江山: “谁没胆子谁他妈狗娘养的!你就说时间就成!” “行,那你们也别抢机会了,机遇可遇不可求,也就我们润才兄弟这种有钱有魄力的才有机会入局,你们这些小卡拉米呀就等下次吧。” 丁石保笑意布满在每个褶子里。 气氛烘托到位,另外两个陪衬员骂骂咧咧退场。 留下底气十足、赚钱赚得手麻,被吹捧得迷了心智的胡润才在一旁满心雀跃等待一飞冲天的时间赶紧到。 这时,场子守门的一个小伙跑了过来,对胡润才道: “才哥,外面有人找你!” 第137章地下情人贾金桃 胡润才把钱揣好,皮夹子已经装不下这么多钱了,他是直接用外套兜着走的。 赚麻了,装不下,兜着走的感觉可真的是太爽了! 这是赌徒胡润才在十几年前就幻想过的场景,今天开始似乎一切都将变成现实! 他仿佛看到了大都市里的香车美女都在朝着自己招手。 一般被不劳而获的欲望遮住了双眼的人,都看不清现实的。 现在的胡润才自然也看不到即便是号称有几十号小弟,曾经名声在外的村霸劳五霸,混了这么多年,最后也不过是一个躲在村里横行霸道、靠着赌场出千才能苟活的老鳖。 有钱的底气就是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也丝毫不觉得不文雅。 胡润才大摇大摆走到门口嚷嚷道: “谁找我?” “是我!” 一个女声略带着愠怒。 胡润才定眼一看是大嫂何珍珠! “呦,嫂子呀,你这是?你不在医院照顾胡润土,怎么跑我这里来了?怎么啊??知道我赢钱啦?” 胡润才有了贾金桃那一笔不菲的资金垫底,加上刚刚赚的一笔,他以为何珍珠是闻着钱味来找自己借钱攀亲戚的。 自然,以往背靠着村长胡汉三,讨他们点好处,就要看他们两口子装腔作势的大仇也得报复一下。 于是他鼻孔朝天毫不客气道。 “胡润才,你看看你现在什么鬼样子,还有个人样吗?我不辞辛苦给你来传信,只因为我们家汉三是村长,要对村民负责!真是不知好歹!” 何珍珠被胡润才莫须有的趾高气扬气得来了火,她指着胡润才吊着的两个黑眼圈,大声喝斥道。 胡润才这才想起自己一天一夜没睡,估计胡子拉碴的形象确实不好,他也不恼火,不紧不慢道: “传什么话呀?” “你老婆牛英英的案子羁押期限满了,在等待结案期间,你可以给她去办理取保候审带人回来,你自己去处理一下。 第二,你地下情人贾金桃托人传话,要你去局子里看她,她有重要事跟你商量!” 何珍珠见胡润才这个不把人放眼里的样子,气得牙痒痒,自己一片好心过来,他倒是还得意上了。 她毫不顾忌地将自己知道的秘密脱口而出,并且还把地下情人几个字说得异常大声。 她早就瞅这老小子不顺眼,平时有事找胡汉三时摇尾乞怜,稍微得势一点就装腔作势。 不把刚刚他对自己那莫须有的趾高气扬还给他,何珍珠也咽不下这个口气。 旁边的人也听到了何珍珠义愤填膺说的话,他们交头接耳调笑着在议论。 没想到这胡润才在赌场意气风发,情场却大小老婆都进了局子,紧接着还发出捧腹大笑的恶作剧之声。 和贾金桃的关系,估计很快便会不胫而走了,毕竟纸包不住火。 这些让胡润才觉得颜面尽失。 但一切皆因自己一开始的态度不好引发,他也无话可说,只得抬脚往外走。 也就这个时候,胡润才才知道贾金桃已经被抓走了。 伴随着颜面尽失的窘迫,还有轰然倒塌的安全感! 他懊恼不堪地想起自己荒山坡上李大壮那个烫手的山芋还没处理掉,居然就泡在赌场里被赌博迷得五迷三道了。 “嫂子,贾金桃是因为什么事被抓的?” 胡润才也不敢再跟何珍珠置气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何珍珠的步伐问道。 “问我干啥呀?自己去问警察去呗。” 何珍珠气哄哄的,懒得理他,甩开他后一路小跑,跳上旁边的一辆小三轮,一溜烟跑了。 意气风发的胡润才感觉到了危险正在靠近自己。 难不成是因为李大壮的事被发现了?如果是因为钱的事,进局子的不应该是她贾金桃呀? 猜不透结果的胡润才只得匆匆忙忙地挥了一辆面包车,租着车子往警察局赶去。 后面追出来的丁石保见刚刚还意气风发的胡润才一声不吭的就走了,顿时慌了神。 他一天一夜赚走差不多4万块,那可是劳五霸放出的长线准备钓他这条大鱼的,该不会被他识破了卷款跑路吧。 “刚刚谁喊走胡润才的?” 丁时保着急问一旁守门的。 “他嫂子,传话说他大小老婆都进局子了! 哈哈,看不出来吧,这老东西比我们家伙式都还牛逼,居然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看门的两个小伙子嘻嘻哈哈调笑了起来。 “小老婆?”丁石保一头雾水,“谁啊?” “叫贾金桃吧!” 丁石保他们都是外村的,对响水坳里的人并不熟识,只刚刚听何珍珠喊了一嗓子,就记下了。 丁石保震住了:好家伙,他居然跟他们村那风情万种的少妇婆好上了?他还隐藏得这么好,硬是一点底子都没透出来过。 这家伙是怕我们分享他的独食吧? 丁石保那一次跟丁芳玲两人摸黑去贾金桃家商量协议,第二天逼亲胡天赐时,他便对那丰乳肥臀的贾金桃垂涎三尺了。 奈何他在响水坳根基不稳,不便下手,便这样不了了之了。 带着对胡润才的嫉妒,丁石保跑去跟劳五霸打招呼说胡润才拿着赚的钱,已经跑路了,要不要安排两个人把他带回来。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让他先处理好自己的私事,你们在赌场这边把阵势拉好,把输赢结果的排场做好,放风出去给他知道! 得让他自己飞蛾来扑火,懂吧! 我观察了他,应该确实有点底子,要挖,就一次性给他挖到底!永无翻身之地的人,才没有能力反悔!” 老五霸嘴角勾起,在圆滚的脸盘子上绽放出阴险和狡黠的肥硕之花。 “我就怕你轻易放了他。有了大舅哥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又可以在中间小赚一笔咯。” 有了劳五霸这句话,跟着他屁股后转圈的丁石保这下放了心。 他甚至在心里都盘算好了,等胡润才金钱散尽落魄不堪的时候,他丁石保就去把那个风情少妇抢过来。 想想都够自己流一地的哈喇子。 “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你别忘了,跟他我可还有血海深仇。 不是他家里那臭婆娘怂恿,我家毛仔也不会进局子。 这下有了案底,以后想要洗白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劳五霸眼里迸出狠厉的光。 原来,他一心盯着胡润才,并不仅仅只是看中他兜里的钱,还有他跟他们家之间的仇怨。 “哎呦,你这么一说,刚刚他嫂子就是说他大老婆可以取保候审了!难不成是那个牛英英要出来了?” 丁石保一拍脑袋,顿时清醒。刚刚自己只顾着意淫,却丝毫没想到这些渊源。 “怎么可能?那我们家毛仔怎么还没消息? 而且让那老女人这么早出来,岂不是便宜了她?” 劳五霸满脸凶光,恐怖中带着寒意。 “那我们怎么办?”丁石保也没辙了。 劳五霸一拍桌子:“走,赶紧派人去拦住他!” 第138章谈判筹码 胡润才紧赶慢赶被面包车送到警察局门口时,他却突然不敢进去了。 看着手里攥紧的衣服里那一摞摞红票子,他才发觉自己有点过于打眼。 这可是上面明令禁止的赌资! 加上刚从贾金桃那里得手了9万块还埋在家门口的树底下,怎么着钱都不该这个时候这么张扬地裸露在外的。 怎么办? “同志,你有事么?” 看着胡润才在大门口转来转去抓耳挠腮的样子,门口有一个做安保的工作人员热心地走了过来问道。 做贼心虚的胡润才心下一惊,忙不迭说道: “没没事,我在等人。” 说完,他慌不择路地朝一个方向飞奔离去。 直到跑开很远,跑到一个转角处他才扶着墙,一边按压着胸口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五哥,他在那!” 劳五霸一行人驱车已经赶到了警察局附近,在转角处司机看到了了落荒而逃的胡润才,他停下车准备去喊胡润才。 劳五霸粗胳膊一挥道: “先等等看。不急!” 只见胡润才左右看了一眼,又朝四处的街边张望。 劳五霸的车子闭着黑色的玻璃,胡润才没有注意到这车子是跟踪他而来的尾巴。 紧接着,他开始对墙角的一块砖下手。 他掏出砖块,把自己手里那大大的一个包裹,准备塞进去,可惜缝隙小了点。 “五哥,你说他在干什么?” 司机不明所以,有些不懂贼头贼脑在警局围墙外挖墙角的胡润才这是什么骚操作。 劳五霸眯着眼:“估摸着是先把钱藏好,再去警察局办事!担心树大招风,被跟猫一样灵敏的叔叔嗅到他赌博的气息呗!” 躺在一旁闭目养神的丁石保,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劲。 他满眼放光地趴在窗户门口,紧紧盯着胡润才佝偻着挖洞的身子。 “哎呀,这真是天助我也,赶紧放,赶紧放,放好了,我去给你取出来,嘿嘿。” 丁石保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他没想到这次来还能有这么大个收获。 刚刚还担心他卷款逃跑,马上钱到自己手里了,估计他还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想到这些,丁石保激动得笑出了猪叫声。 大约五六分钟之后,他终于把钱塞到了洞里面,然后又把砖头顶住了缺口。 “走了,走了,走了。” 丁石保是一刻都不敢耽误,眼看胡润才走出了几步,他也作势准备下车。 可一步三回头的胡润才似乎又想起什么,又回到了那个洞口,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又摸了摸那块砖头。 “真磨叽跟个娘们似的。” 丁石保有些不耐烦了,他恨不得冲出去,直接把那包钱抢到自己的手里才安心。 出乎意料的是,折腾了半天的胡润才最后又蹲了下去,从那个洞里把衣服包裹又取了出来,揣在手里后,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走去。 “呵呵,果真猜得没错,这种赌徒子心里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 劳五霸摇下车窗把两指尖的一根烟蒂弹了出去,呼出最后一个烟圈之后不紧不慢道: “行了,看样子他一时不会接他那婆娘了,我们赶紧去布置赌局吧!早点把钱拿回来,早点安心。” 胡润才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确实换了思路。 眼下,他并不知道贾金桃是因为犯了什么事儿进了局子。 万一贾金桃知道是自己拿了她的钱而当场指控自己怎么办?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暂时还不知道钱的事,她要是要求自己拿钱出来赎她,自己又该如何答应呢? 而更可怕的是她被扣起来要是和李大壮有关,那自己不是送肉上砧板吗? 所以思虑再三,贾金桃目前不能去见。 先去打听打听,她是犯的什么事进的局子。 其次得着手处理掉荒山坡上面那个烫手的山芋才行,这样就可以彻底摆脱掉跟贾金桃的羁绊,她也就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了。 至于牛英英,胡润才根本没考虑去给她取保候审。 好不容易能摆脱了她的束缚清静一会,让她关在里面先关着吧。 关在审讯室的贾金桃急得团团转,她已经闭口不言快两天了。 唯独跟审讯她的两个工作人员说的一句话就是他要求见胡润才或者胡汉三! 那些违禁药物是胡汉三放在她那里的,虽然自己中途有偷摸着使用过,但如果不是胡汉三,她不可能犯这个事! 所以,她需要胡汉三过来给她兜底! 上一次被抓,绝口不提胡汉三,是因为她还对他心存幻想,以为他在外面能保自己出去! 结果幻想彻底破灭。 现在,她要跟他做谈判,如果他胡汉三不给她解决这事,她就直接实名检举胡汉三出来, 胡润才是现在自己唯一的依靠,也是她同战壕的战友,她还不能跟他翻脸。 眼下,自己的钱丢了不说,而且还被关在这里举步艰难。 到底该何去何从? 贾金桃决心先沉住气,看看胡汉三那边的动静,再等胡润才来了,跟他商量下对策。 其实,她内心中的如意算盘是,坦诚布公跟胡汉三谈判,自己愿意替胡汉三把违禁药的黑锅背下来,而以此作为筹码胡汉三必须答应和胡润才两兄弟去处理掉李大壮的尸体。 这样等自己在局子里待几个月出去,也不需要再考虑这个不定时炸弹。 而且,如果到时候胡润才还是对自己不冷不热,那就彻底把他甩掉,重新找个靠谱的有钱的供以后的花销。 她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一边焦急地等着两人得到来。 然后,她却不知道,外面逍遥快活的胡润才却打起了歪心思。 第139章宰杀大鱼 胡润才回村后,就找人打听到了贾金桃被抓是因为跟沈秋月家起了矛盾。 原因是贾金桃怀疑沈秋阳偷了她的九万块钱,而沈秋阳为了自请清白,主动报了警。 出于对当事人的保护,以及对事实真相查清后再公布的原则,刘忠没有当众把贾金桃屋子里搜出违禁药的事公布。 这一做法直接导致沈秋月在这一波事件里,蒙受了不白之冤。 为啥丢钱的贾金桃还被带进了局子里,沈秋阳这个怀疑对象却平安无事。 大家都纷纷猜不透中间的原由。 但都在暗地里评论,许是沈秋月夺了花魁后,在局子里内部有了熟识的人。 众人对沈秋月的揣测声此起彼伏。 由胡天赐订亲当天却对她当众表白,到劳毛仔差点侵犯她肯定是她对他使了什么媚术,再到她公然带着男同学周野出双入对根本不知道收敛,以及局子里有人给她撑腰等等进行捏造编排…… 一时之间,谣言散布得满天飞。 而从这些杂乱纷呈的闲篇里,胡润才挑出了重点:原来贾金桃被带走,是因为邻里矛盾。 既然她没发觉钱是自己偷的,那说明自己根本不需要担心。 而邻里之间的那些鸡毛蒜皮,胡润才根本懒得搭理。 只要跟他胡润才无关,那贾金桃的事,他也用不着多上心。 胡润才在心里暗自庆幸,今天在警察局门口幸好多犹豫了几分钟,不然肯定现在没法洒脱的去一赌为快。 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去那个能让他实现一飞冲天,奔入富豪行列的赌场干上今晚这票大的,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至于什么牛英英、马英英,什么贾金桃、贾银桃,去他妈的婆婆妈妈。 有了钱,老子就是天下第一,什么女人找不到。 当然,活人都不记得了,躺在荒山坡的那个亟待解决的死鬼李大壮自然也被他再次忘得干干净净。 …… 夜里的赌场,异常热闹。 带着各色野心来这里挖掘发财机会的赌鬼们,个个揣着从不同地方或赚来或借来或偷来的一沓沓钞票,往赌池里面注资。 而今晚,胡润才是那个最大最豪横的主。 也是劳五霸一行人今晚案板上准备宰杀的鱼肉。 他进到赌场前,就跟劳五霸明说,今晚他要加入丁石保说的“宰杀大鱼”的局里。 劳五霸眼皮子略微一抬,又垂下,毫无波澜道: “门槛费2千的,可是只够赚小喽喽们的小虾米的。 你呀,还是带着赚的钱,多玩几局那种小打小闹的吧,免得手气不好,又让我跟着赔。” “五哥,你信我!你说,今晚的boss局,入场费是多少?我出!” 胡润才见劳五霸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这让手里有了钱、这两晚赌运爆棚的胡润才特别不爽。 他忍了忍心里的怒气壕气发问。 态度必须要好,毕竟在人家场子里赚钱,只得跟他好好商量。 “入场费嘛,5万!” 劳五霸嘴里叼了根烟,躺在老板椅上,头枕着软垫,把玩着手里的扑克牌。 这次,他连眼皮子都懒得抬,那样式似乎就没把胡润才作数。 站在一旁的丁石保着急得几次想插话。 这局明明就是给眼前的胡润才安排的,劳五霸怎么还摆这么大的谱呢? 他真担心胡润才脾气一上来,直接甩出一句,老子不玩了,就跑了。 那一切准备都白搭了。 “哎,老五,你看润才兄弟跟我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最近又加入了我们内部。虽然赚得还不多,怎么着也算一个还算尽心的。 不如,你把门槛降低一点?” 丁石保开始和劳五霸打起了配合。 “呵呵,没钱,就别玩!” 劳五霸起身,坐势就要走。 以退为进,他是懂得抓打心理战术的。 “五万就五万,你说,规则有没有变化!?” 果然如劳五霸所说,对赌在兴头上的人,激将法是最管用的。 丁石保暗自赞叹自己这个大舅哥拿捏心理的聪明。 劳五霸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 “你确定你要玩?那我可有言在先。 输5万以下,算我的,你的五万入场费等牌局结束,就退还给你; 输5万以上,算你的,5-10万都只收你5万!也就是扣掉你交的入场费即可! 至于赢的话,那就没有上限了。你们三打一配合的目标,就是把那条大鱼身上的油水榨得越干越好。依然是20%的抽成,你的入场费5万结束后,照常退给你。” 胡润才一听,很心动,但真到掏钱的时候,又略微有了些许迟疑。 因为上次入场的门槛费是两千,3v1,从自己手里都输了1万出去,虽然自己最后只出2千,剩余的劳五霸承担了,但风险也是一等一。 这次虽然赢的诱惑力很大,但入场门槛变成了5万,即使手里再有钱,也不够这么折腾。 他有些后悔刚刚自己冲动之下开出的海口了。 劳五霸见他的神色,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 他轻咳一声,道: “后面有的是人报名,你要是不玩,就别耽误时间,马上要安排人上桌了。” 当然,做局做全套,他这样前后铺垫,只是为了让胡润才相信这个牌局是真实且紧俏的。 说完后,他冲丁石保使了个眼色,丁石保见状,赶紧开腔: “老五,不然,让润才兄先上去玩一局,试试今晚手气?” 后面的人恰逢其时地跑过来小声道: “一切准备就绪,大鱼已经到了,就等选定的三人上桌了。” 情绪气氛场控都已经烘托到位,胡润才一听,来不及细想,急了,赶紧冲出来道: “我去我去,就按老石头的,我先交五万,如果输了,我就退场,你再找人顶上,如何?” 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手气,绝对不可能输。 万一赢了呢? 那今晚这条大鱼就成了他起飞的垫脚石了,可遇不可求的事! “哎,行行行,真是墨墨迹迹的。” 劳五霸大手一挥,佯装不耐烦,带着一众人匆忙朝里屋走去。 赌徒胡润才这才松了口气。 刚上桌的时候,他小心翼翼、步步谨慎,慢慢的,他发现今晚这两个搭档,格外灵泛,三个人从入局开始,便配合得相当默契,把来的那条大鱼打得落花流水。 自认为手气爆棚的胡润才渐渐的放松了警惕,在输赢越来越大的赌浪里,在这场精心为他布置的牌局里,玩得酣畅淋漓。 第140章万劫不复的深渊 上半场很快过去,凌晨十二点多的时候,胡润才已经赢了5万多。 扣掉百分之二十的抽成,已经差不多是昨天一天一夜的战绩。 胡润才得意到简直起飞,他觉得自己这把赌赢了。 他庆幸刚刚自己当机立断,没有后退。 中场休息的时候,丁石保凑到胡润才身边,小声道:“兄弟,你下半场还玩不玩了? 刚刚你也没给个准信,是只试玩,还是继续下半场,听说下半场的肉更肥,那个大佬刚刚去取钱去了。” “玩,谁说不玩了!没看我手气这么好,兄弟们配合得好,而且我牌来得贼6,我告诉你,你们要是换人,我第一个掀桌子!” 胡润才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他觉得自己的财势可能今晚真的要在这里转运了。 “行行行,你开心玩。不过,得说好!大佬可能输给你们仨的钱有点多,他如果要加赌注想回本,你可不许中途撂挑子啊!” 丁石保特意跑过来,给胡润才打了一剂强心针。 “不过,加赌注,你们赚得更多,赚得更快不是。” 丁石保狡黠一笑,拍拍胡润才肩膀,暗示道完便离开了。 “知道,知道,风浪越大鱼越贵嘛。” 胡润才嘿嘿一笑,赢到数钱数到手抽筋的他,早就在憧憬着明日之后的崭新生活。 而风险将至他是丝毫没有察觉。 这时,跟他搭档的两个伙计神秘兮兮地走过来,对胡润才道: “我们觉得今晚这局让我们碰上了,实属难得,加上我们三手气都这么好,配合得也这么默契,不如趁着没开局,我们到五哥手里把权限买断,这样赢的钱就不会落入他的手,全是咱们自己的纯利润。” “什么?还可以这样?” 胡润才一听,顿时一拍大腿。 他做梦都在想的方式,难道能实现? “你到这场子里玩得不久,不懂了吧!以前很多赚了钱的,都是这样出去的。” 两人凑到一堆,故作神秘开始怂恿胡润才。 而早已经鬼迷心窍,想一夜暴富的胡润才压根也不需要他们多言,在得知可以买断后,毅然跑过去向劳五霸提出了这个想法。 “你怎么知道还可以这样的?” 劳五霸佯装一脸震惊。 “五哥,我们说的。我们俩也想买断,输赢算我们自己的。” 另外两个伙计适时地加入进了队伍,这让胡润才更加有底气了。 在赌徒们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的亢奋里,似乎输赢里只剩下赢,而趋利避害一般直接忽视了首字的输。 “本来我是不想再做这种只为别人做嫁衣的活了,你们赚了,我也能赚,我才有奔头嘛。不然,我图啥。” 劳五霸故意僵持。 “五哥,六万,我们三个六万一个买断,输赢了就跟你无关了,怎么样?” 两伙计摆出个六的手势,在劳五霸面前晃了晃。 胡润才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昨天赢的4万加上今晚赢的5万,那足够买断还有多。 那下半场赢的,就直接入了自己兜里了。 照上半场这个局势下去,明天天亮时分,就可以敲锣打鼓满载而归了。 劳五霸眼珠子一转,道: “行,为了减少纠纷,你们自立字据给我!我这里可不兴事后扯皮。”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面的催促声适时的响起: “五哥,开始了开始了,老板都等得不耐烦了。” 惯用的伎俩,一样的招术,但显然亢奋至已经无法正常思考问题的胡润才,心早就已经飞到了赌桌上。 他跟另外两人,依葫芦画瓢,龙飞凤舞地立上字据,按上手印,交上6万,毫不犹豫冲向让他万劫不复的深渊。 …… 赌场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跟这里完全两个世界的荒山坡上,寂静凄凉,在夜晚黑幕的笼罩下,风声簌簌,草木如同鬼魅,飘浮涌动。 一个佝偻的身影鬼鬼祟祟,从山坡下缓慢地爬上了坡顶再走到了平缓地带,一边走一边累得气喘吁吁。 “还不动工,怕是撑不到自己出院的那天,就被他们把这里给端咯。 别出了医院,就只能进警察大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拐着外八字一瘸一拐攀附上山的胡汉三。 这几天他在做治疗,医生是尽其所能,希望能保住他那一节坏死的命根子。 可是徒劳无果,今天下午,医院已经宣布,让他准备切除手术,当然啦,不是整切,是切掉一半。 这让得到这个消息的胡汉三犹如晴天再次霹雳,他以为进了医院,就能保住他后半生的性福工具的,没想到折腾了几天,还是这个结果。 主治医生也无奈,我们是尽力挽救一线希望,既然现在已经确认没有了,就好好收拾心态,准备接下来的正式手术,不还有半线希望嘛。 话是这么说,可心事重重的胡汉三觉得现在的自己的半线希望在裆下,而另外半线希望还在那荒凉无人的荒山坡。 把两半希望合起来,自己的人生还是能凑成一线生机。 他决定在动手术之前把心里那疙瘩解决一下。 于是趁何珍珠熟睡之际,他独自一人出了医院,租了个车,摇摇晃晃着回到了离医院几十里地的村里。 他必须今晚动工挖一挖十多年前亲手埋下的那一男一女的尸骨。 由于裤腰带子以下这截都不方便行动,胡汉三只拿了个背篓和一把锄头。 他也不知道人埋进土里十多年,挖出来,到底还有多少尸骨。 如果都化成了泥土,那是他胡汉三祖上积了德,救了自己。 但是如果还有部分残余骸骨,那就只能他自己救自己,赶紧挖出来丢弃,彻底抛掉这个搁在他心底十多年的大石头。 他把应急灯戴到头上,就着发白的光亮,一路探索着向那棵半大的树行进。 那棵树下是他亲手埋进去的那一男一女两个孤魂野鬼。 不过,虽然胡汉三是无神无鬼论者,但晚上单独夜行,也会因为做了亏心事而有些胆怯。 但那绝对不是害怕厉鬼索命的恐惧,而是担心活人发现自己秘密后让自己无安生日子。 他内心从未变过的天平便是,宁可相信阴间的鬼,也不要相信世间的人。 所以,他从来对人没有十分的真心,论真心五分已经是极致! 今天晚上,他要把这块犹如脓疮般隐隐作怪的一男一女的尸骨处理好。 以后,他就无须再有任何担惊受怕,也不会担心那可恶的劳五霸的威胁会牵扯出其他的问题了。 每挪一步,他都觉得屁股上那个拔了尖刺的地方暗暗生疼。 他不敢走太快,不然像上次一样,坐上荆棘丛,那屁股上又得扎得开花。 那些尖刺,还是何珍珠到了医院后,拿着镊子一根一根给他拔出来的,拔刺过程的酸爽,让他不敢回味。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草丛里似乎又传来了响动,胡汉三警觉的一瞥… 第141章午夜里的一只鞋 草丛里似乎又传来响动,胡汉三警觉的一瞥。 什么东西? 胡汉三这次比上次来的时候,身体要得劲一些了,毕竟还是做了几天治疗,而且最痛苦的几天疼痛期已经过去。 他拿着锄头,在石块上敲了敲,草丛里顿时野鸭腾飞,一只毛茸茸的什么东西从脚边嗖地一声窜出。 胡汉三挥动锄头,当机立断敲下去,顿时传来一阵尖利的吱吱叫。 是老鼠?!!! 而且还是硕鼠???? 那个体格,比家养的兔子还大。 那上次把自己吓得扎了一屁股尖刺的始作俑者应该也是它了! 硕鼠的尾巴被胡汉三拿着锄头在石块上敲成了糊糊,疼得在乱叫的同时,还在原地转了几圈再窜到了另一边的草丛里消失了。 看到残留在石块上的一摊肉浆和血渍混合物,他又想到了自己裤裆下失去的那半线生机,顿时感觉底下一阵蛋疼,外拐着的腿肚子都有些发酸。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失去的那半线生机伤到走火入魔了,任何场景下都能联想到它~ 远离废墟的一侧,茂密过膝的野草丛里在涌动,草丛被拱出一片动静,吱吱叫不绝于耳。 难道这里有硕鼠群? 胡汉三头皮发麻!注意力终于被这不小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最近也没听到农户说田里地里遭殃啊!怎么会有硕鼠群? 难道这坡上有什么能让硕鼠成群聚集的什么东西? 胡汉三决定探查到底!他是不怕鬼神,不怕硕鼠的人。 胡汉三曾经听爷爷说起过太爷爷辈时期有关硕鼠的故事。 那时候,他太爷爷还是小孩,赶上了某个十年间闹饥荒,太爷爷便跟随大人逃难,从北往南一路过来,横尸遍野,饿殍满地。 他太爷爷亲眼目睹着多只硕鼠,从张着嘴的尸体上爬进去,撕咬着进食,粗壮的老鼠尾巴不一会便从尸体鼻孔里窜出,最后在脖子的喉管钻孔探出身子。 他还看到无数只硕鼠围在一起对着一具残骸一起大快朵颐的进食。 人一旦失势倒下,连老鼠都能随意践踏吞噬。 这是幼年的胡汉三通过这些似真似假的道听途说,得出的结论。 他觉得可能自己从始至终从未偏离的信念: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就是从那个时候来的。 不让自己失势,不然老鼠都能吃掉你。 所以,在探寻着硕鼠的胡汉三此时还颇有一番小感慨。 或许自己能当上响水坳的村长,并以此为信念而让自己一直不倒台,还跟这些个硕鼠的祖辈带给自己的思考有着密不可分的渊源。 当然,他还记得,他爷爷说,后来很多移民户、难民群最后为什么大都定居在响水坳,也跟那那几年的大饥荒,以及大饥荒里的大硕鼠有关。 因为硕鼠怕水,而响水坳这块地依山傍水,有着川流不息的生命源泉,自然也能给众人挡灾挡难挡硕鼠。 最早一批到响水坳的人里,便留下了胡汉三的祖辈。 既然硕鼠以食人为乐,又怎么会在荒山坡这样一个荒凉贫瘠、除了荒草丛和废墟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扎根呢? 胡汉三想到了被自己埋在废墟下的那一男一女,可能他们的尸体也为这些硕鼠的存在扎下了根基,当然他心里甚至在期望,那两具让自己担惊受怕的尸体,最好已经被硕鼠全部啃食,尸骨全无,那自己就不需要有任何担心了。 但两具尸体,显然不可能能支撑着它们在这里生存十来年。 带着这些疑虑,胡汉三一层层拿着锄头拨开杂草,拐着外八字再往前探几步路,如此反复,却只听到吱吱叫声一片,根本没有看着窝在哪里。 等把我的事搞定了,我再带人来灭你们的窝,又可以给自己的村长功勋碑添砖加瓦了。 胡汉三这样想着,准备放弃寻找。 就在他转身朝树下进发,开始自己今天挖骨主题时,一只鞋子出现在他朦胧的视线角落里。 那是一只土黄色的军用劳保鞋,鞋面被咬得破烂穿洞,鞋底子依然坚挺,只有零星的一些牙齿的刮痕。 很明显是那群硕鼠的杰作。 胡汉三把光切过去,照着看了看,有些纳闷。 这个地方自从十多年前开始废弃后,就很少有人来了。 以前有一条宽阔的毛草路,现在早已经荆棘丛生。 现在想要上来,只有这一条陡峭的茶园小路借道后用工具扒拉着开路上来,不然连脚都没处踩。 谁会往这里扔只鞋子?还被这群老鼠咬成了这个样子。 胡汉三隔得远远的,用锄头拨了拨,鞋底子翻了过来,鞋底子上露出了满底子的白色石灰浆。 “原来是沈大强的!那老小子看来也会经常来这里,难道也是想开发这里出来继续做土地使用?” 这荒山坡的地是沈大强家的,被胡润才明着强占,实际是胡汉三暗中帮衬下,硬是在筷子厂房坍塌后,一直荒废至今,成了真正的荒山。 虽然几个月前被沈秋月拿回了土地证明,但沈大强还是没有动这里的迹象。可能也是不知道如何动工了。 沈大强是刷漆工,鞋底粘石灰是再正常不过的。 胡汉三收下心来,觉得自己想太多了,有些耽误进程。 他上前把鞋子踢了一脚,准备转身去干自己的事。 没想到这多余的一脚却把鞋子踢进了鼠窝。 几只大鼠被飞过来的鞋子惊到,四处逃窜、四散开去,吱吱声响成了一片。 胡汉三把应急灯聚好光,照向硕鼠的集散地,居然是在不远处的一个石子堆里。 石子堆上面是一几块厚重的预制水泥板,明显是旁边坍塌物上面搬移过来压在上面的。 和周边野蛮生长的杂草丛完全不同,像是刻意堆砌在那里的。 “看来,这里也不是没人来的地方啊!那废墟下的秘密居然这么多年没人发现,真是我胡汉三福大命好!” 胡汉三拿着锄头继续朝前走了几步,把两边的杂草往旁边放倒后,一脚迈出了草丛里,走到了这堆石子堆旁边。 这里是靠近高坡边缘单独裸露出来一块地,杂草被踩死了不少,枯萎了耷拉着左歪右倒的,一看就是不久前踩死的,而且石子堆一看就是新鲜的,没有毛草,没有年久月深的陈年痕迹。 这里面到底什么玩意?能引致硕鼠聚集? 胡汉三突然想起贾金桃和胡润才,那天晚上两人摆着阵势要到荒山坡来挖什么东西? 难道他们挖的东西,就在这里? 第142章暗夜下惊现的尸体 胡汉三心下一喜。 那天晚上跟上来,并没有发现他俩。 因为裤裆里受伤的原因,导致屁股又扎了满屁股尖刺,没有找到他们所埋东西的位置不说,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线索,就中途中断了。 没想到,今晚的出动,居然带来了意外之喜。 胡汉三料定,那两人肯定是藏了钱或者贵重之物在这里。不然不会在得知要开发这里的时候,急着来挖。 他按捺住心里的激动,甚至都隐隐觉得,如果今晚能收获一笔横财,那裤裆里失去的半截生机,也算是得到了一点点心理上的弥补。 他把背篓往旁边的草丛里一丢,往手心里吐点唾沫,双手搓搓,摆开架势,握紧锄头,便直接撬开了沙堆上的几块大的水泥板。 石板一撬动,有一块顺着荒山坡的高坡,直接滑落了下去,呲溜砸到了高高的坡底。 几只野鸟和不知名的动物受到惊扰,扑腾着飞起乱窜,发出夜晚的惊叫,映衬在黑漆漆的荒山野岭里,平添几分诡异和惊悚。 只是此时一心陷在挖宝兴奋中的胡汉三根本丝毫没有察觉。 他把应急灯灯头调好朝下的方位,能清晰地照着地面,他便一锄头一锄头开始把石块粒粒一层一层地往脚边扒拉。 每扒拉一层,他就忍不住精神振奋几分。 他好奇又充满期待,小心翼翼地不敢直接一锄头下去,担心里面是用什么容器装的什么宝贝。 一层一层的石头砂砾越往下越新鲜,沾染上的泥土都还带着湿润。 胡汉三已经断定,这里埋的就是胡润才和贾金桃那天说的要来挖的东西,而且埋下的时间应该不长。 越往下,砂砾石子越来越少,慢慢都换成了泥土,但埋的东西还毫无痕迹。 “埋这么深,到底啥宝贝!” 胡汉三渐渐累得有些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不说,外拐着的膝盖也有些支撑不住,想并拢一点放松一下,下面坏了一截的肉骨头又痛得钻心,连带着蛋疼。 胡汉三耐性渐渐消磨殆尽,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体力一点一滴的耗尽,自己今晚的目标还没开始执行,他火气一上来也顾不得其他,挥起锄头,直接大力挖下去。 这一锄头下去,顿时有了收获,锄头刀刃碰到了东西。 胡汉三惊喜不已,急忙顺势把锄头柄朝反方向用力推,土里埋着被锄头勾到的部分瞬间撬了出来,露出一块白色尿素袋。 胡汉三喜不自胜,丢下锄头,一把抓住袋子往外拉扯。 由于闷在土里的原因,尿素袋有些腐蚀,耐不住拉力,“撕拉”一声被扯破。 一只军用劳保鞋斜插在土里,露出了一半,出现在了胡汉三视线。 颜色和款式,一看就知道跟刚刚在外面的那只是一对。 面子上倒是没咬那么多洞,估计是埋在土里的原因。 啥玩意?埋的废品? 胡汉三懵逼了,他心里那个火啊!难不成被他妈的胡润才和贾金桃耍了? 胡汉三懊恼不堪,他气得朝着那只露出一半的鞋子一脚踢下去,想踢飞它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怨气。 没成想,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 只见那鞋子应声踢飞,一只硬邦邦的没穿袜子的脚掌随即露出了尖尖。 胡汉三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使劲擦了擦眼睛,再定睛一看,不是眼花,确定是一只像从地里长出的脚板,只露出了几根脚趾,下面一节斜着插在土里。 “啊,啊,啊~” 荒山坡上传出胡汉三惊恐的嚎叫,他吓得屁滚尿流跌坐在一旁自己刚刚兴致勃勃刨开的砂砾石块上。 胡汉三头顶的应急灯就这么恰如其分地直直射在那个僵硬露出一截的脚掌上,在黑色夜幕为背景的荒山野岭上,散着恐怖的幽光。 不信神不怕鬼只怕活人捣鬼的村长胡汉三,被突然出现在跟前的一具尸体的脚掌吓得魂飞魄散一般晕厥了过去。 晕厥过去的同时,他那已经把不住门的裤裆里,又不受控制流出了一摊暖黄的液体。 不过这一次,胡汉三没有这么好运气。没有何珍珠做接应的他,在这荒无人烟人迹罕至的坡顶上一晃晕了无数个时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被孜孜不倦的各种不知名虫子吵着,胡汉三有了点点意识,他感觉到裤管子里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贴着他的皮肤在蠕动。 他潜意识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自家床上的毛毯里。 直到那贴着他的毛茸茸的东西,突然张开利牙,直接怼着他小腿啃咬了一口,胡汉三疼得大叫一声,瞬间惊醒。 睁眼是黑天巨幕,他还躺在那一堆石头上,自己胳肢窝里有一只硕鼠在撕咬衣服,想钻进去吃肉的节奏。 而裤管子里已经钻了两只进去,一只正冲破裤子的挤压,直奔自己残缺的命根子中心。 顾不上疼痛和下身牵扯的苦痛,他一把甩掉上衣里的那只老鼠,又着急忙慌从地上爬起一边叫一边跳,终于把裤管里的两只也抖落了出去。 惊魂未定之余,他更加惊悚地发现,刚刚那具尸体伸出一个脚掌的位置,已经围了四五只硕鼠正在啃食残骸。 一根已经被吃光了肉的骨头,就这样再次毫无征兆出现在胡汉三的视线里。 又是一股暖流,从胡汉三把不了门的那半线生机处顺着大腿流到了小腿,最后流进了鞋子里。 胡汉三这才发现自己的裤裆早就湿透。 不知道是惊恐还是被惊吓到了,还是夜晚太冷加上湿透的裤子裹挟着皮肤,胡汉三想拔腿就跑,但浑身却像筛糠一般打着哆嗦。 这一刻,他爷爷对他说的关于太爷爷看见硕鼠吃尸的画面,在胡汉三的脑海里突然具象化了。 他一边哆嗦,一边弯腰去捡拾那把倒地的锄头,似乎手里握点东西,能让他有点安全感。 此时此刻,胡汉三已经说不出自己是怕眼前那越来越多的大老鼠,还是在恐惧埋在土里露出一截脚板的不知名尸体。 他跌跌撞撞拖着锄头往坡下飞奔,任由杂草树枝荆棘在他身上划过扫过,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脑袋里是那一截被硕鼠吃得露出了白骨的脚掌。 裤裆里那受伤的玩意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所有的精神支撑似乎已经不复存在。 他只想逃离。 胡汉三觉得自己肯定是做了一场噩梦,他要赶紧从这里回到医院,让自己赶紧从这场梦里清醒过来。 十多年前,那晚埋一男一女时的惊恐、惧怕在今晚再次袭来。 他从来不怕冤魂死鬼和僵尸,让他心生胆寒的是死人背后的活人。 那具尸体到底是谁,杀他的又是谁? 胡汉三一路狂奔,一路过滤着千万思绪。 他觉得自己得先回家调整调整心绪,不然容易露出马脚。毕竟自己的秘密,今晚因为这具不知名的尸体的出现,又被耽搁了处理。 然而,他越想做什么,却越是有人跟他对着干。 就在胡汉三跑到村委办大楼门口时,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个同样晃着应急灯的身影。 对方跑得很急,好像在追赶什么东西。 第143章骇人的尸骨 胡汉三见有人来,担心被看到自己半夜行踪的他赶紧灭了应急灯,又扛起锄头,拐着外八字躲进了村委办的围墙下,伸出头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只见来人跑得气喘吁吁,走到村委办的树底下时,居然停了下来,背对着村委办大楼,拿着手电筒,往路两头照来射去,一边还不停地朝村口张望。 躲在背后的胡汉三看得分明,这个人正是扎着高马尾的沈秋月。 这小鳖女崽是真虎啊,三更半夜,不怕被人再次跟踪侵犯了? 劳毛仔的事,这才过去多久啊! 胡汉三心里愤怒。 他虽然已经接受沈秋月就是他命里的克星这一自认为的说法,而且想把她拉进自己对抗劳五霸一伙人的阵营。 但他是真不想也不愿意,今天晚上这种情况碰上她。 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肯定是有急事。这三更半夜的,她不睡觉,能有多急的事? 莫非,她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不过,此时心急如焚的胡汉三,就是对天大的秘密,也支棱不起兴趣来。 他心里默默祈祷,快点滚开快点滚开。 就在胡汉三感觉腿脚体力不支,疼痛感一波接一波从下身的命根子中心扩散至全身时,村口又来了一道光亮,朝着村委办这边跑来了。 沈秋月似乎是在等这个人。 “蒋爷爷!在这!” 沈秋月脆生生的声音,在这夜深人静的黑幕里突兀地响起,像那惊鸿一鸣的夜莺鸟异常响亮。 “哎,秋月啊,对不住啊!喝酒喝得晚了些,回来时,又赶上半道车子抛锚了,就搞到这个时候了。” 来人正是村中会掐指算命的老者蒋爹。 沈秋月笑道:“没事没事,我也是刚刚接了你电话才出来的。” 胡汉三眉毛皱成了一坨毛线球,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自己讨厌的两人,什么时候,居然搭配成了老少联盟了? 他们想去干嘛? 胡汉三一想到十多年前,自己掩埋那一男一女的那个夜晚,也是这个姓蒋的多事老头差点毁了自己的事,他就担惊受怕起来。 当时要不是自己速度慢了一些,在他用猎狗搜寻前,尸体没放过去,那估计现在江湖上早就没有他胡汉三的传说了。 但那晚上因为蒋爹的出现,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直到现在还存在在骨子里。 尤其是看到狗子就害怕到抖腿的根源,就是他那晚造成的。 胡汉三的猜测并没有错,八竿子打不着的蒋爹之所以会和沈秋月汇合,确实是有备而来,而且是直冲胡汉三的天灵盖。 这一老一少为对抗劳五霸准备强取豪夺的计划,打赢荒山坡那块地的保卫战,而提前结成了同盟。 原来,沈秋月从医院出来接了文春燕的电话后,她担心周野不听劝告,会对还有几天就出看守所的劳毛仔和牛英英下黑手。 加上学习任务紧迫、大考在即,心急如焚想早日返校的她,想快点解决完家里的琐事,于是无人求助的情况下,她便直接去找了刘忠。 她对胡汉三的信任度极低。 虽然胡汉三为了拉拢她陪他演场戏,给她问到了家宴上胡天赐和丁芳玲那件事的真相,并且还说自己不便出面制止,是因为他迫于劳五霸用胡天赐对丁芳玲的事做威胁,但沈秋月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现在不管胡天赐是真心还是被迫地跟丁芳玲订了亲,名义上,胡汉三和劳五霸他们也还是亲戚关系了。 她担心自己被这些复杂和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沈秋月不愿意自己白白被人当了枪使还毫不知情。 思虑再三,她觉得目前能给她建议的,只有刘忠。 一来是他清楚前因后果,二来是里面的人都是他熟识的。 再者,他见多识广,可能能一眼识破其中的问题所在。 当机立断,她找到了刘忠。 她把劳五霸想要直接强占自己家的土地盖房建厂,胡汉三虽然想阻止,但却迫于淫威,根本说不上话,要自己去组织群众煽动民愤搞反对,再一起将劳五霸赶出响水坳的事,都原原本本地跟刘忠做了交代。 刘忠纳闷:胡汉三作为一个村长,自己不直接带头反对外村入侵,还想着歪点子让村民搞反对。 他这是既不想得罪那霸权一方的劳五霸,也不想得罪他本村的村民啊! 得到这个结论,刘忠倒是没有着急给秋月支招,而是反问道: “村里,有你信得过,能办事的人么?” 沈秋月迷茫地想了想后,点点头:“村上有几个爷爷和叔伯,还是很靠谱的。” 刘忠慢悠悠道:“你们村那个村长,老奸巨滑啊!把棘手的事,丢给你们这些村民去干,他倒是对内对外都装好人。 这样,我抽空去一趟你们村里,跟你们村上说话有分量的长辈先通通气,让他们协助你守护好荒山坡!你觉得怎么样?” “那太好了!” 沈秋月高兴了,有了刘忠的干预,她觉得事情不会变得太复杂,就可以轻松迎刃而解。 不管胡汉三有没有恳求自己帮忙演戏,这场护地之战是非打不可的,无关其他,只关尊严。 不然,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家里的人,可以随意欺负。 虽然那个家里,也确实没人把自己当亲人。但终究是把自己养大的父母,再不喜欢自己,也阻隔不了血浓于水的脐带关系。 “因为身份问题,我最多是在必要的时候,出去帮你们协调处理纠纷,所以不能给你提供太多实在的帮助,我也挺抱歉。 如果真有不可控情况出现,你直接打我电话,上次号码我存给你了的。” 对于沈秋月,刘忠有说不出的感觉,比自己小十一岁的姑娘,却要独自面对世间险恶,不古人心。 还有那个残破不堪没有温暖的家让刘忠为沈秋月的成长环境捏了把汗。 但看着她是非分明,心底有善,眼里有光,刘忠又觉得,其实自己无须过多担心。 毕竟,这么多年,她在野蛮成长中都熬过来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吧。 果然,当天晚上,蒋爹就找到了沈秋月家,他没有说是刘忠指派给了他任务,只说维护响水坳一寸一缕的土地,是作为响水坳人应该要去积极做的。 而且,最近这劳五霸在村里聚众赌博,已经形成了一股歪风邪气,他们还强占了五保户的地皮,直接给丁石保建了房子,美其名曰是公租房,谁不知道那是胡汉三给他亲家捞的好处。 照劳五霸他们这一伙人这样在这里发展下去,以后响水坳的村民,都不要想有安生日子过。 于是,两人没有惊动其他人,那晚便定在今天凌晨两人去荒山坡提前布置机关。 至于机关是什么,此时喝酒忘事的蒋爹才一拍脑壳:“坏了,刚刚只顾着跑下车,警报设备还在车上忘记提了。” 沈秋月无奈地一笑: “蒋爷爷,没关系,不如我们明晚再去安装也行。这几天,荒山坡那里他们还没有动静,不差今天这一晚。” 蒋爹懊恼不堪:“哎哟,喝酒误事啊!以后真的要少喝这猫尿才行。” “蒋爷爷,你别自责。不过,我们有言在先,明天,您一天都滴酒不沾,然后十点我们在这里碰面。” 看着七十多的蒋爹皱纹纵横沟壑的脸上满是歉意,纵使沈秋月刚刚有点小失望,在这一刻也顿时在心底消散了。 “行行行,绝对办到!秋月伢再信我一次!” 蒋爹立即立下保证,确实对自己喝酒差点耽误沈秋月的事,感觉愧疚。 胡汉三侧着耳朵倾听,他眉心拧动,听完他们的简单沟通,他才确认下来,这一老一少看来是准备在荒山坡有所行动。 完了,那自己的那个秘密还没处理,如果被们提前掺和进去,就没机会了。 而且,刚刚荒山坡上那具骇人的尸骨被自己挖出来就抛在那里了,势必很容易就被发现。 如果那具尸骨在那里被发现,那岂不是警察会把那里封锁,周边估计也会翻个底朝天,那自己不是死路一条!!!! 想清楚这些前后联系,胡汉三顿时不淡定了,刚刚的害怕似乎已经烟消云散,而接下来事情在朝着他完全不可控的方向疯狂发展,似乎他的惊悚才刚刚开始… 第144章蛛丝马迹 沈秋月和蒋爹并肩而行,朝村里走去。蒋爹不放心秋月一个人,非要把她送回家。 待她们二人调转头回村后,胡汉三贴着墙壁,才一点点滑坐到了地上。 身上脑门上早已经惊出了一身汗,裤子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他也丝毫没有察觉出那把不上门的命根子又流出了暖黄的液体。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胡汉三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干报废了,荒山坡上突然惊现的尸体还没理清楚什么状况,现在又来了沈秋月和蒋爹在中间跟着瞎掺和。 好在,蒋爹这个心大的,给他胡汉三留了点时间,还有机会去搞清楚问题看能不能在他们到那里搞动作前,先解决好自己的事。 那坡上的尸体,到底是谁?外村的还是本村的? 如果是外村的,又是谁偷摸着埋那里的? 如果是本村的?本村的最近并没有死人,也没有什么人不见啊! 是不是胡润才和贾金桃那天说埋下的要挖出来的…… 胡汉三开始仔细回忆,那天躲在床底下时,听到的胡润才贾金桃说的对话。 他一拍脑袋,猛然想起,当时贾金桃那天给胡润才找衣服时说的那句: 死人的衣服,你穿不穿? “哎呀,我的天!!!我当时怎么没想到!!!!” 胡汉三突然一蹦三尺,双手一拍,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弹跳起来。 李大壮!!难道那具尸体是李大壮?!! 李大壮断了一条胳膊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家门了,后来再听到的消息便是李大壮去了外地。 当然这消息自然是贾金桃放出来的话。 只是李大壮平时在村里的时间不多,存在感极低,根本没人注意到他是失踪了。 自己早该想到,他那么个少了个手的残疾人,哪里还能去外地做什么事!!!绝对是已经被那对奸夫淫妇给抹了脖子。 最后,再联想到那两只残破的劳保鞋,那就很好解释了,根本不是自己所猜的沈大强的,而是李大壮的! 李大壮从屠夫行业结业后,就投身进了水电安装行业,这天天跟装修的新房子打交道,鞋子上沾上石灰涂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有的蛛丝马迹一串联,胡汉三顿时两眼放光。 他现在不需要去把尸体挖出来确认,都已经能确定,那具尸体就是外出的李大壮。 原来那天胡润才和贾金桃根本不是说的什么埋了财物要挖出来,而是要赶在劳五霸他们动工前挖走这个秘密! 还真他娘的是亲兄弟,连杀人灭尸这种事都能不谋而合埋到同一个地方去! 真不枉费咱俩一个皮袋子里出来默契。 胡汉三现在已经有了头绪,他干劲十足,知道自己这条孤帆上新添了新成员,他突然没那么担心被发现了。 估计比自己更着急的是关在警察局里的贾金桃才是! 胡汉三倒是很想知道,胡润才和贾金桃那天晚上,明明做足了准备去挖尸的,怎么最后就放弃了,难道是被吓退了? 一通胡思乱想之际,胡汉三已经回到了家里。 他匆忙地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一看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分,还有几个小时天亮,一切来得及。 现在他要找到胡润才,和他兄弟俩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商量着把彼此的秘密一起合作掩埋掉。 他迈着外八字腿,一路小跑着朝胡润才家走去,在半夜的幕色里,犹如一只笨重的想起飞的企鹅。 可是,走进胡润才家的大院,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脚踏下去便踩到了滑溜溜的各类畜禽的粪便。灯光探到之处,皆是满铺狼藉。 距离上一次来找他才只过去几天,这个家已经彻底荒废成了无人居住的状态。 而那些圈养的家禽牲口,饿死了好几只在院子里。 那股子恶臭味道,估计就是粪便和腐烂畜禽的味道。 胡汉三好不容易踮着脚尖,走到门边,刚准备拍门,门却从外往内自动打开了。 里面黑漆漆的,一阵阴冷的气息从房间里扑面而来,胡汉三打了个寒战。 “胡润才!胡润才?!” 胡汉三喊了两嗓子,摸索着打开灯,走到卧室一看,空无一人。 床铺上面都落了一层灰,估计牛英英被带到局子里后,胡润才便没有在家住过了。 胡汉三在每个房间里都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人的痕迹。 “这个小鳖孙,是真他妈不准备要这个家了!” 胡汉三一阵心悸,他没想到胡润才离了牛英英的管制没多久,居然这么快,就已经完全放飞自我,放弃人生一般投身到赌博行列去了。 都说赌徒无家,看来是真的,这有家的赌徒家里,也彻底败落了。 胡汉三是不想管他家的破事的。 早年间,两兄弟因为父母手里的田地分配问题,起过争执,打过生死架,说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 后来,胡汉三娶到了何珍珠,从此一跃坐上了村长宝座,并且稳如泰山。 于是胡润才在牛英英的教唆下,去自己家门口跪着求原谅,并主动把自己已经到手的田土面积又分了一半给胡汉三,两兄弟才面和心不和的握手言和了。 但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也为了增强自己的后援团力量,奸滑的胡汉三还是会把村里一些多出的惠农政策,或者能挤出来的一些利益,分一少部分给胡润才。 反正也是公家的东西,拿来转手送给他,让他高兴,来事了也能让他更好的听自己的差遣。 现在他胡润才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让胡汉三觉得头皮发麻。 麻归麻,再麻也得裹挟着他把眼前的事解决再说。 胡汉三抬脚便往院外走去。 此时,打鸣的公鸡叫了一茬又一茬,给静寂的乡村里倒是增添了几丝生机。 胡汉三踩着鸡鸣和晨露,朝村中心的小卖部走去。 响水坳这边风气较好,棋牌类赌博类都还没有盛行。 从百合村过来的劳五霸自然嗅到了商机。 胡天赐他们订亲后不久,他便在小卖部租了间房,作为响水坳的临时棋牌中心。 他准备等丁石保的房子建好后,就在那里落脚自己的棋牌事业。 待荒山坡上的筷子厂建成后,再把自己的赌场中心点搬迁到筷子厂房后面。 没想到,这个点小卖部早就已经关门,不说打牌的人影没有,连鬼影子也没有。 “妈的,这是去哪里了?” 胡汉三心里憋着的一股劲慢慢又开始懈怠了,刚开始的兴奋劲在找寻胡润才的过程中也快被磨干净。 主要是他的时间太紧迫,在这途中浪费,让他觉得忐忑不安。 他掏出手机,再次拨了胡润才的号码,在去他家之前,胡汉三已经拨了四五次,没有一次是打通的。 没想到这次居然通了,喂字还没出口,一个陌生的声音焦急地从听筒传出,顿时让胡汉三如坠冰窖: “胡汉三,你弟弟突发疾病,你快点来百合村救他!” 第145章找死不要拉上我 妈的,老子还指望着你来救场,你倒好,反倒让老子给你去擦屁股! 胡汉三心里一阵愠怒,他故意拿开手机,把手伸得远远的,道: “什么?你说胡润才在哪里?这里信号不好,你再说一遍!” “哎呀,说话啊!你那边说的什么?听不到!” “不说话是吧,不说话挂了。” 几句话一通操作下来,他恨恨地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挂了后,他还怕对方再给自己打电话,直接把胡润才手机号码给拉黑了。 指望你不上,你也别想指望上我。 胡汉三是很记仇的! 当初胡润才在自己一家被劳五霸他们一伙人逼亲的时候,他是如何落井下石的,他在贾金桃家看自己的手被捕兽夹夹住时,是如何地看笑话,又是如何对自己做过种种缺德事的…… 他今日遇难,胡汉三没觉得难过,只感觉自己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哼,你也有今天! 不过,虽然恶气是出了,兜兜转转白忙活了一场,胡汉三觉得身心俱疲,脑子都有些模糊短路的感觉。 眼看东方亮起了鱼肚白,看来今天注定是徒劳无果了。 怎么办?回医院的话,就得进行手术了,手术后至少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现在如果没有救兵的情况下,要把那一男一女的尸骨挖出来,也很费劲,杂草和藤蔓错枝盘虬野蛮生长,那些废墟年久月深,一个底盘负伤的人想要往下挖,基本在短时间内完不成。 今天晚上,沈秋月和蒋爹就会有所行动,到时候再动起手来,就基本不可能。 给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就在胡汉三不知所措之时,何珍珠催魂一般的电话响起。 “胡汉三,你大半夜不在医院待着,偷跑哪里去了?” 何珍珠是真的来了火,她从睡梦里醒来,发现自己守着的伤员不见了,绕着医院里里外外找了几大圈,根本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她累得气喘吁吁重新跑回楼上,打通了胡汉三的电话。 “老婆啊,我可能完蛋了!”胡汉三有气无力病恹恹道。 “医生不是说了,你蛋没完,只是把子断了一截啊!断了一截就断了一截啊,是我造成的,我又不嫌弃你,你赶紧回来,今天要动手术保你的蛋。” 何珍珠噼里啪啦,一顿数落。 胡汉三扶额,这娘们,真是会聊天!专门捡着痛处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完蛋!”胡汉三语气无奈,继续垂头丧气道。 于是,他把自己回村挖尸的事,和沈秋月马上在荒山坡上有行动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何珍珠听。 现在除了她这个同壕战友,他确实无人能求助了。 说完后,他又开始分析敌情。 “如果我们想不出事,就只有今天的时间,来做这事了。 等再晚一些,沈秋月她们一旦在荒山坡安营扎寨筑起了城防,我们再想靠近那堆尸骨,基本没有指望。 我还要跟你说一件很可怕的事。 这里还埋了一具尸体,很有可能是胡润才埋的……而且,那具尸体很容易被发现,如果那具尸体被发现,那时肯定会被封锁现场,那拔出萝卜带出泥,我们当年的秘密,也很快会被挖掘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死寂,胡汉三说完了两分钟之后,何珍珠那边没有了反应,胡汉三一度以为她是不是挂机了。 “你还在听没有?” “汉三,你刚刚说的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我没听懂。” 何珍珠显然对这些信息量巨大的事一时没法接受,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直到胡汉三耐着性子又给她重复了一遍,她才噌地一声站起身来: “我我马上回来!”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积极点协助胡汉三处理好自家的秘密,那很有可能,胡汉三这次没法脱身了。 跟下半身废掉比起来,下半生废掉,才是真正令人可怕又恐怖的。 她当即决定回去先把这事处理好再说手术的事。 两人约好在村委办的大树下碰头,胡汉三打开村委办公室的大门,佯装着在那里办公,一边等着何珍珠回来后,两人商量对策。 没成想,何珍珠还没等来,却等来了被救护车送回来的胡润才。 原来胡润才半夜豪赌,由于输赢巨大,前半场赢上了天,后半场却输掉了裤底子。 情绪激动之时,他跟同桌玩的几人起了口角,差点打了起来,被赶出来的时候,情难自控得当场口吐白沫,犯了癫痫。 现在救过来了,却无钱补交医疗费。 医院进行人道主义抢救后,看他情况稳定,便安排车子把他送回了村里。 天刚刚蒙蒙亮,除了几个晨起运动的,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围观的人还不多。 胡汉三眼疾手快,抬脚便跟上救护车,跟着到了胡润才家,跟工作人员合力把胡润才扶到了房间里。 “你怎么回事啊?”胡汉三高高在上,就准备一通指责。 胡润才耷拉着脑袋,像一条死狗一样靠着墙角蜷在床头,一声不吭。 他头发像鸡窝一般蓬乱,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身上还隐隐有股臭味散发出来。 胡汉三嫌弃至极,他厌恶地皱了皱鼻子。 “你倒是说话啊!” 胡汉三见他这个要死不死的样子,顿时来了火。 “哥,你借我点钱吧!” 胡润才眼窝深陷,血丝缠满了眼珠子,蜡黄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生机,胡子拉碴,形容枯槁,根本没有了以往的半点气势。 看着他这个已经完全没救的样子,胡汉三气不打一处来,真想冲过去胖揍他一顿。 想从我这里借钱,你怕是不知道我胡润土改名的缘由吧! “你倒是说,为什么借钱?”但他克制住了暴躁的脾气,咬了咬后牙槽道。 胡汉三没有忘记此时此刻自己的使命和紧急任务,他决定先稳住情绪,见机行事。 “我的钱全输光了,还欠了劳五霸6万高利贷! 最后一局,那个傻屌加了筹码和赌注,一局赌输赢,我明明能一把赢三十万了啊! 没想到,居然被他1打3,反扑成功,把我所有的钱,都卷走了……” 胡润才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顿时亢奋和激动,他瞪大眼睛,抓着胡汉三的手: “哥,你借我点钱,我一定能把钱赢回来,等我赢回来了,我把大头给你,我只要我输掉的本金……哥,求求你……帮帮我……” 胡润才说着说着,一行清泪从眼里夺眶而出,鼻涕横流,说到动情之处,他直接握紧胡汉三的手,屁股从床头滑下,直直跪在胡汉三跟前,一把抱住他外拐的八字腿。 胡汉三来不及闪躲,双腿就被胡润才倏忽抱紧,命根子处传来致命暴击,蛋疼瞬间让胡汉三一脚把胡润才踢翻在地。 他自己则痛到腿脚泛软而跌撞到墙角,额头渗出豆大般的汗珠。 “你他妈的找死不要拉上我……” 胡汉三咬牙切齿,捂住裤裆在地上翻滚了。 第146章赌鬼附身 胡润才看傻了眼,他不知道胡汉三被贾金桃咬断了半节生鸡,自然也不明白自己没怎么动胡汉三,他怎么就像被电击了一般。 不过,胡润才也就呆立傻看了几秒,立马又被自己的困扰拉进了他自己的世界,他自顾自的站起,摇摇晃晃朝一旁的橱柜走去。 那里是牛英英放钱的地方。 他之前一直谨记着牛英英进局子前的警告:“我可以为了平息事态,为了女儿们和一家人的平安,不惹那个小流氓,主动去投案担责。 但家里你胡润才必须照看好,所有的财产一分不能少。 如果等我回来,家里有了闪失,你胡润才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有了胡润才的再三保证,牛英英没有退路只好英勇就范一般去找刘忠在沈秋月家门口自首了。 而她根本不知道的是,她进去的这么一段时间,这个家早已经没了家的样子。 女儿大丫和二丫虽然如愿继续进了镇上那家最大的筷子厂上班了,但是却掌控到了劳五霸的手里,以后会如何,还根本无人知晓。 而胡润才像失了心智一般,重新回到了过去的豪赌年代,他忘记一切投身进赌博的洪流里无法自拔。 他已经输红了眼。按上半场的势态,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于是立即从劳五霸手里花了大几万买断了权限。 谁能料到,在后半场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两场而已,便把贾金桃那里的9万和这几天赚的几万,输得干干净净,毛都不剩一根。 输得一败涂地的胡润才根本无法接受这种现实。 他早就失去了理智,当即在牌桌上朝劳五霸借了6万的高利贷,没想到,钱还没捂热,就又流进了对方的口袋。 胡润才开始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抓狂地大喊大叫,一会指着对方鼻子骂,说他肯定出了老千,一会又怀疑旁边跟他合作搭档出老千的两个伙计故意害他。 一时间,场子里乌泱泱一片,吵得鸡飞狗跳。 劳五霸见胡润才这个架式,知道他已经被榨干,便命人抓起他胖揍一顿,没想到他直接口吐白沫倒地,造成癫痫发作。 劳五霸报了急救电话后便把他丢到了场子外。 此时此刻,还没有回过神的胡润才,把自己的手伸向牛英英放家庭存款的小金库。 他在幻想着自己还能重新回到赌桌,把之前的风光和输出去的钱全都赢回来。 小金库是一个铁皮匣子做的,上面有一道密码锁,外面还用链条上了一把长条形的大锁。 胡润才试了几次,密码锁都是错的,内心愤怒无比无处发泄的他,从一旁拿起一个锤子,便朝那个铁皮匣子上砸。 巨大的声响和胡润才那满眼通红暴戾砸箱子的样子,把一旁蛋疼得死去活来的胡汉三震惊得都忘记了痛苦呻吟。 他扶着墙壁,扑腾着站起身来,走到门边避免胡润才伤到自己。 胡汉三算是看清楚,眼前的胡润才已经是赌鬼附身了,早已经迷了心智。 他知道现在跟胡润才说任何话,都是徒劳无果的。 索性,他站到了院门口给何珍珠打了个电话,等她过来,两个人能有个帮衬,而且也能商量下如何应对。 里面的胡润才还在打砸,一边死命拿着锤子敲击,一边胡咧咧咒骂: “老子就不信,我回不了本。老子就不信,我成不了人上人!” 何珍珠赶来时,正好听到了他的那些疯言疯语。 “他这是怎么了?荒山坡上那人真是胡润才埋的?” 何珍珠把胡汉三拉到一边,紧张的问道,她不久前给胡润才传达通知时,他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被赌博给害的,昨天晚上,估计是把家底子输了,现在在朝牛英英存钱的箱子打主意,要拿钱出去继续去赌,想把钱赢回来。” “你跟他说了荒山坡的事没有呀!这十万火急的,得赶紧解决才行啊!” 何珍珠一边紧张地朝胡润才张望,一边毫无头绪地跟胡汉三商量道。 “他这个样子,谁敢跟他说话,我这腿跑又跑不脱,我还真担心,我说了他不爱听的话,他一锤子下来,把我给锤喽。” 胡汉三是极度趋利避害的物种,所以他首位想着的永远是自己的安危。 何珍珠点点头,表示认同。 她眼珠子滴溜一转,突然凑到胡汉三耳边道:“反正咱们手头还有大几十万,不如……我们……” “你放屁!你想都不要想!” 胡汉三一听,以为何珍珠准备借几十万给胡润才,顿时火气上涌,脱口而出。 “老胡,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自以为是啊!当个破村长别的本事没学好,倒是把这听不进去别人说话学到了精髓了。 看把你给能得,就不能仔细听完别人说的话吗?再胡吵吵,我也懒得管这破事了。” 何珍珠被胡汉三突如其来的嚷嚷吓了一跳,她也摒弃一惯的知性优雅,火力全开怼道。 “你说!” 胡汉三双手一背,被何珍珠的一通骂批得敢怒不敢言,但语气上依然高高在上。 “我的意思是,我们拿几万块钱,给他做诱饵。 你不是现在腿脚不方便吗?那就让他出力去干活啊! 更何况他自己也还有个大麻烦在那里,顺道帮我们一块解决掉。”何珍珠直言道。 何珍珠是以大局为重的,她明白不能拿这些珍贵的时间跟他用来吵架了。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小家庭还能不能保得住,胡汉三的前途和未来是在村长的位置上度过,还是在监狱里度过,眼下这件事起了决定作用。 胡汉三一听到拿钱给胡润才,还是准备继续反对。何珍珠面色一沉: “你自己想清楚,是几万块钱重要,还是你的未来重要! 你要是不在乎自己到监狱里唱铁窗泪,那我也无话可说,随便你去折腾去。” 许是这句话说到了胡汉三的心门上,他歪着头沉思了几秒,又看了看在里面疯狂抡着锤子的胡润才,当即痛下决定: “哎,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主意已定,何珍珠迈着坚定的步子走近胡润才,声音冷冽道: “胡润才,荒山坡上你埋的人是谁?” 此话一出,一锤子举在半空的胡润才当即便像按下了暂停键定在了那里。 第147章扣回屎盆子 “嫂嫂子,你说什么玩意?” 胡润才的神色变了又变,那蜡黄的脸上唰的一下变成了惨白,凹陷的眼睛尤其显得狰狞。 “我说的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么?” 何珍珠很能体会胡润才此时的心理。 因为她在听到胡汉三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根本就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音。 而胡润才估计也不会想到,他神不知鬼不觉做的事,会被自己这个上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轻易就摸了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胡润才口是心非地说完,却并没有继续对那个铁匣子下手。 转而把锤子丢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墙角下,把那个被砸得变形都没能打开的箱子拖到脚边装模作样研究上面的锁。 但他闪躲的眼神根本逃不过一旁的胡汉三。 如果之前他只是猜测埋那个尸体的是胡润才,那现在他可以百分之一千的肯定,这事跟胡润才绝对脱不了干系。 “你承不承认都不要紧,我过来,只是来告诉你的,今天晚上沈秋月和蒋爹就会去荒山坡安装一些什么设备上去。 估计是防止劳五霸他们到时候去霸占荒山坡用的。 如果你不想被人发现,你最好今天偷摸着去解决掉那具尸体!” 胡汉三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把沉溺在赌博失利中出不来的胡润才吓出了一身冷汗,也顿时清醒过来。 这段时间,他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准备去把李大壮的尸体搬运走,没想到自己还没行动,风暴就已经悄然而至。 “你说的是真的?” 胡润才已经没办法继续伪装下去,他噌地站起身来,睁着猩红的眼睛,问胡汉三。 “你要是觉得我骗你,那就在这里好好蹲着等明天的新闻和警察送过来的银手镯吧!” 终于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到了胡润才的手里,胡汉三心里忽感一阵轻松。 他早已经把胡润才和自己视为绑在同根绳上的蚂蚱了。 只要他的事能解决,那自己的事也能解决! “你,是怎么知道,那尸体的人是我埋的?难道是贾金桃告诉你的?” 胡润才突然发问,他想起了贾金桃要自己去看守所跟她碰面的事。 难道是自己没去看守所,胡汉三去了?贾金桃心生怒意,就把他和她的秘密告诉他了? 毕竟杀害李大壮和埋尸的事只有自己和贾金桃知道,根本不可能还有第三个知晓,不然早就有警察上门来了。 胡汉三一听到贾金桃的名字,顿时听出了破绽,他不动声色道: “哼,你就说吧,那坡上是不是埋的李大壮!?” 胡润才一听,浑身颤抖了一下,后背一阵发冷。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胡汉三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说,是不是你那老相好贾金桃告诉你的!!!!” 胡汉三自以为自己已经轻松拿捏住了胡润才,他没想到胡润才瞬间转变话锋,就这么把自己和贾金桃的关系直接当着何珍珠的面抖了出来。 事情的转变,有时候就是这么戏剧性!根本由不得人去控制。 一句话、几个字都有可能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还没等胡汉三反应过来,一旁的何珍珠也听出了问题。 她三步并成两步,怒吼着一把拽起还没反应过来的胡汉三的衣领,咬牙切齿道: “他说的老相好,到底!是!什么!意思!~~~说!!!!” 最后一个字如同炸弹一般,把胡汉三瞬间炸得眼冒金星。 此时的何珍珠像一头突然暴怒的狮子,汗毛都竖起的身形阴影笼罩里,把比她矮了半个头的胡汉三提溜着怼到墙壁,那架式似乎想把他直接撕碎成渣。 胡润才一看,顿时明白何珍珠这是还不知道胡汉三和贾金桃的那档子野战关系! 刚刚被胡汉三趾高气扬唬得一愣一愣的胡润才,顿时慢条斯理地在后面有一下没一下地鼓起了掌。 “哈哈,哈哈,精彩哇!精彩!胡润土啊胡润土,你是没想到吧,想拿着鸡毛当令箭,对我射杀呢? 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何珍珠恶狠狠地别过头,对后面死灰复燃的胡润才吼了一嗓子,“你奶奶个腿的,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两个亲兄弟,睡同一个女人,还真是一娘奶大的,没走种,居然癖好都一样!!” 何珍珠回过头,怒目而视头都已经缩进了脖子里的胡汉三,后牙槽咬得稀碎,迸出几个字: “说!!!给老娘讲清楚!” 她对胡汉三,从一而终,从未有过半点偏离。 无论是当年,为了让他坐上心动的村长位置,她求爷爷告奶奶地东奔西走送礼拉票走关系; 还是后来他半夜拉上她杀人埋尸,她都毫无怨言并把这秘密当成自己的秘密保守至今。 至于他经常半夜回来说是为了公务,礼券卡什么的送出去他说是为了巩固关系等等等等,村里传出的闲言碎语并不少,但何珍珠对他胡汉三从未有过怀疑。 甚至他现在裤裆里只剩下半只鸡,她也只想着如何去安慰、如何请最好的医生做手术尽可能医治好他,防止他有自卑感而不断给他鼓励。 何珍珠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真心和付出,却因为一句不经意的实话而戳破了谎言的外衣! 原来道貌岸然的胡汉三早就暗度陈仓,私下有了老相好的!老相好的还是村里那个在男人堆里飘来荡去的贾金桃,那个他嘴里说过跟他亲兄弟有染的荡妇。 难怪贾金桃进了两次局子,每次都点名要见胡汉三! 这次还直接点名要见胡汉三和胡润才。 何珍珠还一直以为是因为胡汉三是村长的缘故,所以想让村长出面捞她。 这次,她为了不让胡汉三操心村里的事担心影响他治疗,没把贾金桃托人带过来的诉求跟他说,而是瞒着他自己偷偷跑去赌场通知了胡润才,让他去给贾金桃想办法。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可笑和无耻! 在感情里,谁认真,谁就有概率输得彻底! “胡润才,你少他妈的在这里叽歪落井下石,自己干的破事,不要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本来我还打算借你8万块钱,让你去赌场赢回来你的本金,看来,你是真不值得帮衬。” 胡汉三不回答何珍珠的话,他脖子被何珍珠大力地卡着,憋得眼睛通红,脸成了猪肝色,但脑袋却没有一刻停止迅速转动。 都说祸从口出,这是真理! 胡汉三也没想到因为自己一句话,居然把自己给带到了沟里。 俗话讲兔子急了还咬人,胡润才这穷途末路的赌徒,真不该把话说绝把他逼急。 可后悔也没用,胡汉三只得努力补救。 他不失时机地一边把屎盆子扣回到胡润才脑袋上,一边赶紧抛砖引玉,把自己愿意借钱给胡润才的事给说出来。 果然,身后的胡润听到8万块顿时神色有了变化。 第148章不死也得扒层皮 “胡润土,你说的真话?” 胡润才心差点雀跃,他难以置信地上前两步,凑到两人面前。 看看何珍珠气势汹汹的脸,又看看已经被抵在墙上被掐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胡汉三,试探性地问。 “没门!” 何珍珠朝胡润才剜了一眼,脸上那一块巴掌大的黑色胎记在此刻显得尤为狰狞。 她以前虽然把胡汉三的假意当成了真心。 但她并不蠢,又怎么会听不出胡汉三这是在给胡润才暗示。 “胡润才!你快说啊!你这样栽赃污蔑,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借钱给你么……?” 胡汉三知道,现在除了胡润才,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被卡着脖子上不来气,满脸憋得通红,不给何珍珠解释,却一个劲催促胡润才。 胡汉三大腹便便,身材属于矮墩子型,在犹如大面板子还比自己高了半个多头的何珍珠面前,他气势极低,加上下半身疼痛牵制,让他逃也无法逃脱。 他知道不想对策,自己今天将死得难看,即使不死也会扒层皮。 而且未来走向也将彻底终结,说不定,反目成仇的何珍珠一气之下,把自己亲手送进局子里都有可能。 胡润才眼珠子滴溜转,他心里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如果胡汉三真能借自己一笔钱,那从赌场那里赢钱回来,也就分分钟的事。 但是胡汉三的人品,他压根信不过,就单说那张和贾金桃的果照,他手机里删除了,但在别的地方居然还有备份,就这种言而无信的人,哪里敢和他进行私下交易。 只是如果不和他合作,自己又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呢? 赌场失利,荒山坡那里也鸣起了警钟,现在家不成家,人不像人,怎么挽救? 赌徒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胜负难抉择的时候,冒险赌一把! 胡汉三这个样势下救了他,如果到时候他真反悔不认账借钱给自己,那再找何珍珠说清楚,让胡汉三吃不了兜着走也不迟啊! 眼下第一要紧的先处理掉荒山坡的事,再就是拿钱去赌场回本。 胡润才思来想去中,眼见何珍珠要爆发,并且有了暴打胡汉三的趋势,他赶紧上前一把抓住了何珍珠已经高高抡起的胳膊,嬉笑着说道: “大嫂,大嫂,哎,我说我说,这话,是我胡言乱语、胡编乱造的。” “胡润才,你是以为我蠢么?你们这么明显的里应外合,我听不懂?你最好起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打。” 何珍珠眼睛恶狠狠一瞪,倒是把胡润才握在她胳膊上的手吓得赶紧松开了。 不过,他只是勉为其难地退了一小步,嘟囔道: “随便你信不信!既然你已经知道贾金桃私下跟我交好,那我也不瞒你说吧,我看上的女人,如果还跟其他人有染,我第一个就会把她抛弃的。 而且,胡润土有了大嫂你这样的好老婆,贤惠持家又宽容大度,还有很好的人脉,又不是跟牛英英一样目光短浅、小肚鸡肠,一天天没事找事,他怎么可能有花花肠子。” 胡润才这种贬低自己,抬升胡汉三的方法倒是让何珍珠脸色有所舒缓,神情也有了肉眼可见的疑虑。 胡润才冲胡汉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记住自己借钱的承诺,胡汉三赶紧眨巴着眼睛以示回应。 有了胡汉三的肯定回应,胡润才乘胜追击道: “我其实,一直挺嫉妒胡润土的,在大家庭的时候,爹娘护着,分家后,又娶了个有钱有想法的老婆支持着他坐上了村长之位,我却一事无成,什么都比他差劲……大嫂,你根本不懂,我活得有多卑微,就有多恨他。” 何珍珠冷笑道: “胡润才,你为了拿到钱,还真是能屈能伸啊!但是你别忘了,我们家的钱,一直都是我保管的,没有我的允许,他不可能能拿钱给你。 所以,你胡编乱造,真没必要。” 何珍珠说完这句的时候,突然掐着胡汉三的脖子,把他甩到了一边的墙角,像是嫌弃一般在身上擦了擦手。 趁着何珍珠转身的间隙,被摔飞在角落,疼得龇牙咧嘴的胡汉三赶紧打着口型,告诉胡润才: 我有钱,你放心! 胡润才有了胡汉三的定心丸,又开始了他的表演。 “行吧,我把我该说的说完了,你爱信不信,如果你们到时候分了,可不要怪我。 但是如果你们能离婚,那可是我最喜闻乐见的,离婚的时候,记得请我喝喜酒,哈哈!” 胡润才加了一剂挖苦的强心针,顿时让何珍珠刚刚本有些犹疑的心思又动摇了起来: 难道这家伙前面说的,真的是胡编乱造,就只是想让我们家也鸡飞狗跳?? 这确实也是他胡润才能干出的事! 但她面色沉着,没有说话,只是没有再对伤员胡汉三有进一步的动作。 为了防止自己的真心被辜负,她思忖半晌,对捂着裤裆在地上疼得打哆嗦的胡汉三道: “你自己搞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今天这事,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的,你跟贾金桃最好是没事,如果真有事,你看着办……” 何珍珠手指骨骼拧出了咯嘣咯嘣的脆响,说完,抬脚就走出了大门,毫不迟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如同她刚刚听到那一一席话时渐渐冷却的心。 她心里是祈祷着胡润才说的是假话的,如果自己真听信了小人之言冤枉了胡汉三,那自己回过来道歉都可以。 但是胡润才说的万一是真的呢? 现在要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那就是找到当事人贾金桃,找她直接了当问清楚。 何珍珠此时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可以一生只守着一个人,但绝对不做婚姻的奴隶。 当年年轻时同意了胡汉三的追求,也是看重他真心对自己的份上,但如果这份真心是伪装的,那她何珍珠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在左思右想中,何珍珠已经出了村口,坐上了开往派出所的车,一切真假对错,等见到贾金桃,自然水落石出。 第149章你怕老婆怕成这样 但在坐上车之前,何珍珠见到了一个人。 何珍珠走出门时,心里像揣着只兔子,一方面她担心胡汉三真的像胡润才说的那样,跟贾金桃有不轨之事瞒着自己。 另一方面又担心胡汉三这事自己要是真不管了,会捅破了天。 就在她心事重重走出胡润才家之时,迎面走来了露着饱满额头,甩着高马尾一脸清新明朗的沈秋月。 “珍珠伯母,你怎么回来啦?村长情况怎么样,手术动了吗?” 沈秋月的热情招呼,让何珍珠想躲着她走。 毕竟,胡汉三在这个动手术的节骨眼上回来,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知道才好。 眼见躲不过,何珍珠只得先放下心事,脸上挂上笑容道:“那个,我回来给我他拿点日常用品,马上就又要去医院。” 沈秋月点点头,算是打了个照面,也没有说其他的,便跟何珍珠准备道别。 何珍珠一看沈秋月去的方向是胡润才家,顿时心里有些慌张。 “哎哟,秋月啊,你现在是去哪里呀?能不能帮伯母一个忙?” 沈秋月停下脚步:“我去润才叔家里看看,刚刚准备去镇上一趟,在村口听说润才叔家有救护车去过,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害,没事没事,我刚从那里过来。” 何珍珠眉心跳了一下,沈秋月要是过去看到胡汉三在那里,刚刚自己才说的话不就穿帮了。 而且,沈秋月还指不定会听到什么不能听的话,她赶紧上前揽住沈秋月的肩膀: “伯母刚好要去镇上,我们一起顺道走个路。你就当帮我一个忙,给我解解路上的闷吧。” 何珍珠都说到这份眲,沈秋月望了一眼胡润才家的方向,只得无奈点了点头:“行,伯母都这么说了,那就一道走吧。” 何珍珠松了口气,她像是怕沈秋月跑了似的,边走边拉着她的手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跟她平时沉默少语的样子还真是大相径庭。 沈秋月心里有疑惑,总觉得今天的何珍珠有什么反常,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她抬眼看了看在滔滔不绝讲着话的何珍珠,心里狐疑:她不是给村长拿日用品吗?怎么空手就这么走了?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上了村口去镇里的车。 沈秋月去镇里是去找刘忠的。 昨天晚上被爱喝猫尿的蒋爹耽误了行程,今天晚上,沈秋月是势在必行的。 早上蒋爹电话说昨天被遗落在私家车上的警报设备后面被司机送到了派出所。 沈秋月便起了个早,准备提前把这些设备拿回家里,免得又生出其他幺蛾子打乱了行程,顺道跟刘忠聊聊安装问题。 何珍珠自然是不敢当着沈秋月的面进派出所的,她怕沈秋月知道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是见关起来了的贾金桃。 她只得眼睁睁看着沈秋月甩着高马尾进了局子大门,自己则只好窝在角落,等着沈秋月走了后再寻时机进去。 …… 另一边。 看着何珍珠笔挺着腰杆,头也不回地离开后,胡润才顿时换了一副嘴脸,对着地上半躺着哼唧的胡汉三的腿踢了两脚。 “别装了,起来!”胡润才不耐烦道。 “装什么,老子受伤了!”胡汉三一边哎哟哎哟地坐起身,一边不甘示弱地吼道。 “受伤?”胡润才绕着胡汉三转了一圈,看他一直捂着裤裆,脑门上的冷汗直冒,便戏谑着说道:“刚刚我看嫂子也没对你老二下手啊,你这是又在哪个女人身上鬼混搞出毛病了?” “胡润才,你还有闲心开玩笑?还不赶紧去荒山坡上把你那事给处理干净,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等沈秋月她们真的在上面安营扎寨发现上面的秘密,你这辈子就完了。” 胡汉三揩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有些气喘吁吁。 他感觉自从那晚被贾金桃伤到根部要害后身体机能似乎也整体下降了。 经过刚刚的高压对抗,何珍珠的气势把自己压制得浑身紧张。此时松懈下来,屁股下一股暖流不由自主地又流了出来,浸湿了裤管子,缓缓流到了胡润才的脚边。 这已经是第无数次尿液不受控制地失禁般外流了。 看着那淡黄色还略微带着点刺鼻骚味的液体,还没褪去戏谑笑意的胡润才像是又被按下了暂停键,只留下那双眼珠子跟着那液体缓缓移动,目瞪口呆半晌,才发出一句: “卧槽,胡润土,你怕老婆怕成这样!” 胡汉三自然不会把真实情况说出来,他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和面子,沉吟半晌,故作深沉道: “你去还是不去随你吧,我这身体,估计干不到下一任村长选拔了,能为你做的,可能也就这次情报打探了。 你要真出事了,我也没那能力捞你!你好自为之! 虽然我们关系一直是明争暗斗,谁也看不起谁,但说到底,你还是我弟弟。今天大费周折地闹这么一出,我还是留下来跟你好好开诚布公,但愿对你有用。” 胡润才经历了赌博输赢的大起大落,在被胡汉三说到这个煽情点的时候,突然有点心里发酸的感觉。 不过,赌徒胡润才心里那感动得发酸仅停留了几秒,他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胡润土,你是不是别有用心?我怎么感觉,我这个当事人,还没你这个局外人上心这事呢?” 他眼珠子滴溜一转,目光扫到胡汉三油光满面、看不出什么褶皱的脸上。 “合着我刚刚跟你说的都白搭了,既然好心当恶意,当成驴肝肺,那就随便你吧!” 胡汉三作势就爬起来就要走。 “哎哎哎,急什么,有什么事,咱们就说开。我怕你在中间下套!” 以胡润才对胡汉三的了解,他太清楚胡汉三的为人和品行。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胡汉三在心里琢磨,那废墟下的一男一女,原本自己是想借着劳五霸他们重建荒山坡的机会,掩人耳目下偷偷完成的。 现在因为身体受伤,工程量巨大,那就靠胡润才帮自己搬运走表层大部分砖块就行,清理尸骨就自己去完成。 为了不被胡润才抓住自己的任何把柄,让他有对自己进行威胁的可趁之机,埋藏的那两个人绝对不能让胡润才知道的真相。 胡汉三心上一计,慢条斯理道: “我决定把我上次跟你说的计划变动一下。 趁劳五霸现在没把注意力放在荒山坡,先下手为强清理掉你埋下的祸根! 等沈秋月她们在上面安营扎寨了,劳五霸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 到时你再里应外合,和沈秋月带头跟村里人联合起来把劳五霸一伙借机赶出去,就算是帮到我了。” “你计划变来变去还是没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胡润才皱眉,脸上毫无信任感可言。 “不瞒你说,我确实是有私心的。”胡汉三知道胡润才疑心重,他只得展示他胡编乱造的本领,纠结闲扯道: “趁劳五霸他们还没注意,沈秋月她们还没动手。我们提前去那里安营扎寨。 我现在受伤了,所以搬运石块的工作,我想让你协助我完成。” 说完这话的时候,胡汉三特意给了很坚定的眼神投到胡润才身上。 “就这?”胡润才显然有些不相信。 “就这还不够么? 我现在伤得很严重,你也看到了,实不相瞒,现在尿失禁很严重。 但这村长,我还想继续做下去啊!所以,你要是能帮到我,咱们不就是互惠互利了。 而且你把尸体埋在村里,这要是调查起来,也容易把我牵扯进去,影响我前途。你啊!就赶紧去处理掉吧。” 胡汉三为了掩盖自己的秘密,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他兜兜转转,终于把自己觉得最有说服力的理由都掰扯了出来。 果然,听到这些,胡润才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所以嘛,你不要一味的说是在帮我噻,明明这也是关系到你乌纱帽的事,搞得自己多崇高似的。” “我说,你就为了跟贾金桃双宿双飞,就这么着把李大壮杀了?让自己背负杀人犯的罪名,值吗?” 为防止胡润才没完没了的问下去,胡汉三把话锋一转,把这个话题赶紧错开了。 第150章找到了靠山给她撑腰?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要婆婆妈妈问这些细节了,无可奉告!” 胡润才可能是赌博的后劲还留存在体内,他现在除了对回本有兴趣,对其他的事,根本不想提起。 “行吧,不说就不说!现在时间不多了,我们赶紧动身去荒山坡,天一黑,我估摸着沈秋月她们就得行动了。” 胡汉三抬脚,就往外走,裤子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也毫无察觉。 走到了院门口,胡汉三回头一看,胡润才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打算跟他一起出去。 “胡润土,刚刚在大嫂面前给你解围,你可是答应了借钱给我的,怎么,就这么转身就当忘了?” 胡润才倚靠着门框,不为所动。 现在他知道胡汉三为了自己的前途在操心着自己去移走李大壮的尸体后,他反倒不急了。 他要借机,把钱讹到手! 一来是一洗之前胡汉三打着借钱的幌子,从自己手里直接拿走8千块给了沈秋月当地租耻辱; 二来是,他现在半颗心还吊在昨天的赌局上,他觉得只要有了钱让他继续去赌几把,一定能赢回来输掉的那么多钱。 胡汉三懵圈了,他感觉自己又做了一件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这个胡润才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主,怎么就一着急,就着了他的道呢? 胡汉三心里焦急,但是却不能在表面上表现出来,否则,只会被胡润才拿捏得更紧。 “钱我自然会借给你,你得先把你答应我的事,完成一部分拿点诚意出来,我先给你一部分,你完成全部后,我支付剩余部分。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制约,怎么样?” 胡汉三沉住气,一点点引导着胡润才先上钩。 “行,那你说,你能借多少钱我?” 他咂吧着嘴巴,脸上露出渴望的神色问道。 胡汉三叹了口气,伸出手掌,晃了晃。 “什么?才五千?”他一脸震惊高声嚷嚷道。 “哎呀,五万五万!最多这个数,这也是我为数不多的私房钱了!不是因为现在到了非常紧要的时期,我还真他妈不想拿给你。” 胡汉三一脸嫌弃,烦躁地怼道。 “胡润土,五万,你是打发叫发子吧。刚刚你可是说的8万,是想不认账了?” 胡润才知道胡汉三肯定不止这点私房钱,他不依不饶道。 胡润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挟,让胡汉三失了耐性。他跺了跺外拐着的八字腿,瞋目裂眦地怒吼道: “少左一个胡润土右一个胡润土,老子说过,我对这个名字很厌恶。你他妈也别在老子面前得寸进尺,老子懒得管你了。我顶多是失去一个官职,我照样看明天的日升月落,你失去的就是你往后余生的喘气的机会,你就死命作吧你。” 说完这句,胡汉三像企鹅一般,张着八字腿,大步流星转身就走。 胡润才一看胡汉三这个架式,是真动怒了,他知道自己该到这个点适可而止,便赶紧一路小跑一脸讪笑着说道: “得得得,莫生气莫生气,就按你说的办!五万就五万。” 说完,他还一边去拍胡汉三的被气得起伏不平的胸口。 两人这个荒山坡挖尸组算是临时组合完成。 接着,胡润才在胡汉三的监管下开始准备推车、铁锹、锄头等工具,准备趁着村里人午休时间,偷摸着溜上山开始行动。 …… 捱到中午的时候,沈秋月终于从派出所大门出来了,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几袋子不知道什么设备。 不多时,一个穿着警服的民警也走了出来,他是刘忠特意安排送沈秋月回去的同事。 他把袋子接过来放好,开着那辆经常出现在大街小巷的执勤警车,送沈秋月返回了村里。 一直蹲在隐密角落里看的何珍珠有股莫名的惊慌。她是真没想到,沈秋月什么时候,跟局子里的人走得这么近了。 难道真像村里那些谣传,说沈秋月借着夺了花魁的机会,找到了靠山给她撑腰? 也看不出来沈秋月那黄毛丫头有那个野劲啊!只是看着民警和她走得这么近,还毕恭毕敬的样子,让何珍珠不得不在心里怀疑万分。 一想到胡汉三经常骂骂咧咧说沈秋月是他的克星,何珍珠就没来由的心里没底。 她虽然嘴里说不管胡汉三的事了,可事实是,她根本没法真的视而不见。 她心里很担心沈秋月别不是提前带人去荒山坡有所行动! …… 警察局审讯室里。 心急如焚的贾金桃没有等来胡润才,也没有等来胡汉三,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何珍珠。 看着这个脸上长着一大块胎记印子的老女人,贾金桃嗤笑了一声。 她记得有一次胡汉三和她在温情蜜意里欢愉时,胡汉三说,每次跟何珍珠交公差,就要关上灯,不然一整个晚上都会睡不着觉,睡着了也会做噩梦。 有一次,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何珍珠突然来了兴致,说想换个位置试试。 然后她就势打开了电灯,胡汉三就这样对着她像干豆角似的身体,突然就像泄气的皮球一般,蔫了。 可兴致勃勃的何珍珠哪里肯罢休,非折腾了半宿。 那一晚上,胡汉三看着她那张印着胎记的半张脸,在自己眼前晃悠了一整晚,睡着后做起了恶梦,吓得他半夜起来了很多次。 于是自那次开始,胡汉三开始在暗地给她取了个“老巫婆”的外号。 只有贾金桃和他在的时候,他就拿出来调侃。 何珍珠高挺着腰杆,知性优雅地在贾金桃对面坐下。 “你笑什么?” 看到落魄不堪,一双媚眼里却还透露着轻蔑笑意的贾金桃,何珍珠忍不住开口出了声。 “你们家男人,这是派你来应付我么?” 贾金桃把头发挽到耳后,声音黏腻,让何珍珠有种恶心的感觉。 “现在没有男人在场,你不需要拿出你对付男人的那一套面对我!” 何珍珠脸色铁青,双眼微阖,对贾金桃的行为嗤之以鼻。 在村里,她很少跟贾金桃打交道,因为她名声一向不好。而且贾金桃多在男人堆里和村口情报中心混,跟何珍珠这种知性的村长太太,根本不是一路人。 “我说话就是这样的,听不惯,你可以不来的。没人求你来!” 贾金桃也不是怕事的主,她的嘴皮子是响水坳出了名的尖利,经常把尖酸刻薄于无意中就砸到了别人身上。 何珍珠怼得有些气极,但一想到自己今天前来的目标,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忍了忍,决定先旁敲侧击打探点自己需要的信息。 “没办法,汉三住院了,没法来,所以,我替他来听听你的诉求,看能不能帮到你。” 何珍珠没有继续争怼,而是采用以退为进的方式。 一听何珍珠是来帮自己的,贾金桃脸色有了些许变化,她渐渐扬起她蜜糖般的笑意,道: “那还真是有劳村长夫人了。不过,我这事,有些棘手,还只能村长自己过来才能解决。” “你说说看,有哪些棘手。” 何珍珠面不改色,沉稳自若地盯着贾金桃。 贾金桃看了看门口站着的看管,又瞄了一眼一旁正对着两人位置的一个摄像机,她明白,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警察的监控范围内。 她抿嘴一笑,冲何珍珠招了招手,神秘兮兮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151章敲山震虎 何珍珠看了一眼一旁转动的镜头,明白了贾金桃在遮掩什么。 但好奇心驱使下,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把头凑到了贾金桃面前。 “其实,我家里查出的这些违禁药,全是你家老头的。” 贾金桃说完,双手环胸,把头挪开位置,往后靠到了椅子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何珍珠。 “你放屁!”何珍珠往后走退了一步,惊诧莫名地怒吼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有没有污蔑他,你亲自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不过,这个目前还是个秘密,我还没准备声张,至于我会不会声张,就完全看你们俩口子会不会来事了。” 贾金桃眨了眨眼睛,然后傲娇地应对自如道。 今天何珍珠来,她虽然很意外,但也不算没有收获,敲山震虎,效果说不定更好呢。 “你想怎么样?”何珍珠一动不动盯着贾金桃,似乎想从她那勾人的眼睛里看出来她是否跟胡汉三真的有一腿。 “你们想办法,帮我把我丢失的9万块钱找到。另外,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村长去帮忙做一下,不过,得他亲自来,我才能说。” 贾金桃故意卖起了关子,让她替胡汉三承担起违禁药这件事的责任,她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前提是胡汉三要在外面帮自己协助胡润才把李大壮尸体给处理掉。 两两抵消,就当是相互帮衬了。否则,胡汉三想让自己把这违禁药的黑锅背到身上,他想都不要想!! 这也是贾金桃之所以关了这么些天,就是不开口的原因,她在等着那两兄弟过来商量对策。 “你声音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这是想让我们给你擦屁股。你和胡汉三,到底什么关系呀?你觉得我能说动他来帮你?” 何珍珠终究是按捺不住,拐着弯问出了此行自己的最终目的。 “我和他……” 贾金桃看了何珍珠一眼,脸上露出戏谑的神色,她薄唇轻轻咬了咬,眼睛子一转,立马猜想,何珍珠是不是听到了自己和胡汉三关系的什么风声,特意过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没有明着问出口?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说的话,肯定是能打击到胡汉三的,但是这个大面板子一样的大块头村长夫人估计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会使出阴招来对付自己。 现在被关在这里,没有一人能帮衬,已经是很艰难的境地。 不行,暂时不能说。报复到胡汉三有什么用,把自己也陷入了完全的困境,还不如见机行事,好好把何珍珠利用起来。 “他是村长,我是村民,他有爱护我保护我的责任呀,我跟他能有什么其他关系,真是搞笑,那种肥肚便便的,说实话,我还真瞧不上。” 贾金桃嗤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轻视和无语。 何珍珠一直七上八下的心,顿时落了地。她暗自松了口气,道:“那他的东西,为什么会放到你那里?” 贾金桃扬起头,朝摄像机抬了抬下颌,又对何珍珠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想让胡汉三进来,就少说关于这件事的话。 “我刚刚跟你说的合作,我就当你同意了,我给你们两口子一天的商量时间,明天这个时间,我没有看到胡汉三送好消息进来,我就跟警察叔叔开口坦白了。” 明明是威胁,贾金桃却说得轻松自若。她似乎料定胡汉三会过来,或者料定何珍珠会听她的安排。 “你的钱,我们上哪里给你去找?既然警察已经立案了,你就等着警察的好消息。 另外我想告诉你一个消息,最近你那相好的胡润才赌博瘾大得很,他可能没时间过来看你,我去喊他了,他没来。 而且昨天晚上他因为赌博输了一大笔钱,估摸着有十好几万吧,气得当场犯了癫痫,还进了医院。” 何珍珠心里一直对胡润才有意见,今天他的挑拨离间又差点让自己和胡汉三分道扬镳,得亏来问了贾金桃一句。 这让何珍珠心生暗火,就想整他一番。 据说胡润才这几天输赢巨大,还因为赌输了进了医院,何珍珠当时就有了疑惑:牛英英进了局子没出来,胡润才哪里来的什么钱去赌博的?何珍珠怀疑贾金桃钱的遗失跟胡润才有关。 但她没有证据,全凭猜测,所以只得旁敲侧击着告诉贾金桃。 “你说什么?”贾金桃一听,果然不淡定了,一改刚刚的所有嚣张,眼里是不可思议和震惊,“你说胡润才输了十几万?!!!!!” “那是只多不少的!”何珍珠气定神闲,看着从进来开始就端着样子、颐指气使的贾金桃按捺不住了,她也放下心来,自己送达的这个信息,贾金桃接收到了。 “我改变想法了!钱,我不要你们帮我找。”贾金桃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跟何珍珠谈判道:“违禁药的事,我主动去坦白。前提是,你必须让胡汉三把胡润才给我带到这里来,我要跟胡润才当面对质!如果胡润才不愿意来,你让他给我出保释金,捞我出去。” “你说的可当真?”何珍珠一听,顿时有些高兴。如果那些违禁药真的是胡汉三的,贾金桃如果真把他牵扯进来,那他指定没好果子吃。 现在如果只需要让胡汉三把胡润才拉到这里来,就解决了问题,那一切可好办多了!就是绑也要把他绑来不是! “当真,我在见到胡润才当天,就会把违禁药的事,主动坦白担责。但必须是胡汉三送他来,这是我主动坦白的基础。” 贾金桃无比坚定地说道,她确实全程都没有提违禁药是胡汉三的这些字眼,只是说自己会去坦白。 这让何珍珠彻底放下了心。二人出于不同的目的,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贾金桃没被抓进来之前,就怀疑过胡润才,是不是有可能是他偷走了自己的小金库,但因为他没拿钥匙,而且是自己亲眼看着他离开的,贾金桃便觉得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刚刚听何珍珠说起他最近在外面豪赌,她基本已经确定,偷拿自己钱的绝对是胡润才。 自从牛英英被关了之后,胡润才就跟贾金桃多次吐槽过自己没钱花,被牛英英锁得死死的。牛英英进了局子后,他的伙食费都断了,靠着大丫和二丫那为数不多的工资接济,有时候还会在贾金桃那里蹭吃蹭喝。 失去了胡汉三和李大壮的庇护后,贾金桃一时没人可依靠,加上处理李大壮尸体也需要他帮忙,她便也没有将这些放在心里。 没想到,那天自己偷看藏的钱有没有少,他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真的看到了这一切。 都怪自己太过相信他,明明第六感担心他已经发现自己的小金库,偏偏就不信邪,结果让他钻了空子。 想到自己真心实意对他,他狼心狗肺回馈自己,贾金桃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她决定,借着要胡润才来这里的时候,直接检举揭发他,让他有来无回。 然后,以违禁药的事为交换条件,让胡汉三去处理掉李大壮的尸体。 这样一来,自己的两件事,并不需要太过费心,都能直接解决了。 贾金桃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却不曾想,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早就被另一边的刘忠尽收眼底…… 第152章暗流开始涌动 “刘队,要不要拦下何珍珠?”跟刘忠一同守着监控室副手陈浩在一旁,看着黑白监控画面里的两个女人,问托腮思考的刘忠。 刘忠扬了扬手,沉声道:“不必打草惊蛇,让她们自由发挥,我倒是要看看,这响水坳的水到底有多深。” “好!对了,化验结果出来了,这是市局刚刚送过来的两份血液样本检验结果。”陈浩把几张薄薄的纸递给刘忠。 刘忠回过头,搓了搓手掌,接过来,眉头紧蹙地认真翻看起来。 这是在贾金桃家墙壁和地板上提取出的血液化验结果,还有一份是刘忠他们在贾金桃后院阴沟里找到的一把斧头上面,残留的血迹的化验结果。 两份结果一比对,居然不是同一个人的。 “刘队,这就是一起普通的入室盗窃案,只是数额比较大而已,你为什么非要把这血迹拿出去做化验呢?家里有小孩的,磕碰到了,不也有血迹,这根本不能作为盗窃的参考依据吧。” 陈浩摸了摸后脑勺,觉得刘忠是把完全没有关联的东西牵扯到一起,反而把案件搞得扑朔迷离。 “墙壁上的血迹是喷射状的,虽然量很少,但是很可疑……你去调查了没有,响水坳最近有没有人受伤?” 可能是出于职业敏感,在搜查到这些确实好像跟盗窃不相关的证据,发现有血迹时,刘忠总是下意识就会做搜集和化验,总怕错过和疏忽重要的线索,到头发现,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帮助。 “就是因为我调查了没人受伤,所以,我觉得你想多了。也许就是普通的小贼,趁贾金桃不在的时候,翻窗进去的。” 陈浩有些萎靡不振,说着丧气的推测。 “既然在经手这个案子,你可以当作是一次练手。为什么小贼能翻窗进去,却丝毫没有在窗户上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在门窗和锁没有破损的情况下,怎么样才能来去自如?” 刘忠把两份血液化验结果放到了柜子夹层。 他可能也没想到,这两份报告,在日后对破解大案却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来去自如,那就只有可能打开门正常走。如果不是偷钱的人本身就在房间里面,那就很有可能偷钱的人有贾金桃家的钥匙!” 陈浩一边推理,突然一拍大腿,来了个激灵。 刘忠点点头,他和颜悦色地拍了拍陈浩的肩膀道:“你来队里也有些年头了,沉住心,好好历练,不要太过浮躁,一定大有作为的。” “是,刘队。”陈浩这时才觉得眼里有了些光亮,情绪兴奋起来,一改刚刚的颓废劲。 “那我们去给贾金桃做个笔录去吗?问清楚她这些详细细节,说不定就有目标人物了。” “还是那句话,先让她们自由发挥。不要打草惊蛇! 贾金桃这个人不实诚,你问再多,她也是重要的线索只字不提,我觉得她是有心在袒护着什么。 与其我们主动出击去碰壁,不如静观其变,估计很快会有动静了。”刘忠像是自说自话,又好像是在跟副手做交代。 一切正如刘忠所说,响水坳里深水莫测,早已经暗流涌动,似乎有一场大变动即将在这里上演。 沈秋月早早地便打了蒋爹的电话,跟他再三确认了晚上行动的时间。 趁着王翠兰不在家的时候,她锁上门,悄悄地把那些拿回来的警报设备按照刘忠给她指导的方式,一个一个分好组,做好串联。 这些设备是刘忠掏钱采购的,他说他现在负责这一带的治安管理,虽然由于身份问题,不能在第一时间冲到反对现场,但也有义务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处理现场。 只要警民做好配合,解决这群村霸地痞,也不是太难的事。 当然,沈秋月知道,这都是他为了帮助自己,特意说的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好让自己心安。 她默默记下这一切,等着日后有能力了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去偿还他的帮助。 设备是一些带有红外线自动识别功能的小型警报器。只需要把每一组串联好线路,放在荒山坡上各个角落,一旦有人上去进行大规模动作,就会自动警铃大作。 基于对胡汉三的信任值为负数,没通知他的情况下,沈秋月提前在这场护地保卫战上,在刘忠和蒋爹的帮助下,做好了这一切安排,只等着今晚避开耳目后进行部署安装。 胡汉三虽然不可信而且也不愿意正面硬刚这群村霸,但他说的没错,劳五霸他们这伙人,有了强占五保户地基为开端,以后在村里作恶只会变本加厉。 所以,他们想要强行占用荒山坡,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而且,要以此为突破口,和村里人一道把这伙人赶出响水坳。 只要警报装置一响,即使到时候自己不在家,村里其他人听到,也能及时做出反应。 沈秋月正紧锣密鼓安排中时,另一边的挖尸二人组也开始了行动。 胡汉三和胡润才眼瞅着午饭时间过去后,两人便一前一后带着工具出了门。 胡润才因为几天几夜都奋战在赌桌上,经历了心情的大悲大喜波折后,这会他反倒心绪安定了一点。 但安定下来之后,乏到无力支撑的他睡眼朦胧的、眼皮子像在打架一般,人怎么也提不起劲。 他骑着自家的小破女士自行车,后座绑着个大大的条纹纤维袋还有锄头和铁锹,左摇右摆着往荒山坡去。胡汉三见他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拐进了上荒山坡的小径后,这才背着背篓,拿碰上个镐子,紧随着过去了。 可等胡汉三费了老大劲才从小路上爬上荒山坡还没走到平缓地,隔着老远,他便看到胡润才把工具和车子丢在一旁的草丛里,自己则和衣躺倒在那棵长得半大的树下,打起了呼噜。 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他躺着的身下是两具白骨,还睡不睡得着。 胡汉三咬牙切齿,盘着腿好不容易才穿过一人高的杂草丛,走到他前面,把他腿肚子踢了两脚道:“起来起来,时间不多了,这天一黑下来,沈秋月她们就会过来了。” “来就来,我困死了,先让我补个觉。” 胡润才眼皮子像黏住了胶水,根本不搭理胡汉三的催促,他侧了个身过去,双手环抱着胸前,紧了紧衣服,又打起了呼噜。 胡汉三急得直冒汗,他着急,却根本拿胡润才没办法。 “他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胡汉三暗骂,他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二点一刻,不如让他休息半个小时,像他这样也干不成事。 趁着这个间隙,胡汉三决定去看看晚上那具被硕鼠围攻的尸体。 等他探着路,小心地趟到坡边缘找到埋李大壮尸体的地方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胡汉三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那砂粒堆里的黄土地已经完全被刨开,李大壮那具昔日像大面板子一般强壮的身体,从上往下被啃食是面目全非。 衣服千疮百孔褴褛地挂在那具血肉和泥浆混合物的身体上,如果不是间或露出的森森白骨,根本看不出那是一摊长了蛆的烂肉,还是一具尸体。 李大壮昔日炯炯有神的眼珠子早已经不见,眼眶骨架处,有几只不怕死的小硕鼠,在已经被啃食干净的骷髅头里爬进来爬出去,似乎在追逐打闹,地上到处是被拖拽得掉落的头发。 看着犹如一滩烂泥一般被啃食成蛆的李大壮,纵使胡汉三这个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 地上涌动的白色虫子,加上那刺鼻恶心的味道,胡汉三一时没忍住,狂呕吐起来,直到胃里的酸水倒尽,他还感觉内脏在抽搐得难受。 他等不了下一刻,这个样式,如果沈秋月她们一上来,马上就能发现问题。他得赶紧喊胡润才起来开始行动。 胡汉三赶紧返回树下,拿起镐子便死命在胡润才旁边的水泥板上敲打起来。 强烈刺耳的声音,吵得胡润才像受惊的兔子,他翻身而起,愤怒地咆哮道: “你他妈的胡润土,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看你才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胡汉三步步紧逼,上前一把拽起胡润才的耳朵,拉扯着朝李大壮埋尸的位置走去。 第153章坐地起价 当恶臭味扑面而来,眼前的场景出现在胡润才面前时,他吓得霎时间脸色惨白。 没过几秒,便连滚带爬朝来时的路上乱窜,一边窜一边高声啊啊乱叫,惊起了草丛里一些不知名的虫鸟腾飞而起。 他这动静,让胡汉三惊慌不已。 他赶紧崴着腿跑过去拉扯住胡润才,伸出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 “你别乱叫!再叫咱俩都得完!” 胡汉三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骂道。 胡润才呼吸不了,只得嗯嗯啊啊连连点头,探出头来不住地呼吸。 此刻,他的瞌睡已经被完全吓跑,睡意全消。 “现在能开始做事了?”胡汉三在他惊魂未定之余,不失时机地开始催促。 经过晚上提前的勘测和刚刚好一会的缓冲,胡汉三早就适应过来了。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他不可能给胡润才这么多时间去缓冲感觉,只得不停地开始怂恿。 “我可以去做,你得提前给我两万订金!不然,我怕你中途反悔。” 胡润才两只手有气无力地搭在膝盖上,朝李大壮尸体那边看了一眼,又开始坐地起价。 他觉得现在唯有钱才能给他动力,让他忍着内心的恐惧和恶心,去搬运这已经开始腐烂和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李大壮。 “你他妈的……我真,想抽死你!” 胡汉三高高扬起巴掌,恨不得一脚跺在厚着脸皮跟自己临时加码的胡润才身上。 他还真是天生的赌鬼,临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了,他还在想着跟自己打赌,能不能答应他的临时反水的要求。 你这老杂种,如果不是因为我自己也有秘密在这里掩藏着需要借你的力搬运,老子早大义灭亲,带人来抓了你,将你绳之以法。 可是心底的诅咒归诅咒,胡汉三现在能依靠的劳力只有他。 他突然改变了策略,决定顺着胡润才的想法将计就计。 之前他一直想的是让胡润才处理好李大壮后,再来搬自己这边的石块。 怎么就一直没想到,先把自己的石块搬走,那自己不就可以偷摸着先处理掉那一男一女两人的残骸了么? “行,我同意给你两万!”胡汉三义愤填膺道,“不过,我有言在先,你先去树下搬运开那里的砖块和杂物。” 老子只要把自己的事处理干净了,你自己的屁股你爱擦不擦,反正臭的不是我。 胡汉三心里的算盘打得贼精,而且由之前承诺的5万变成2万,还能让自己轻松把这件事处理掉,对自己来说不是更省钱省事么。 看来凡事,还是得多多动脑筋,换个思路不就瞬间畅通无阻了。 胡润才见自己这一把又赌赢了,他兴奋得顿时像打了鸡血,根本就没有去想胡汉三为什么要搬运那里的石头这些问题。 他摩拳擦掌开始忙碌起来,拿着铁锹把一圈的杂草拍倒,接着又拿长柄镰刀把杂草割断,开出了一条通畅的路,紧接着便拿起镐子准备撬石头。 “你放心,我加油干着,你赶紧把钱拿到位。我告诉你,你最好别使诈。”胡润才回过身,对着崴着腿走路的胡汉三嘿嘿一笑。 胡汉三沉吟片刻,也没再说二话,转身回家后,用最快的速度回家,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取了两万块钱。 就在他拿着厚厚的一沓钱用牛皮纸包好,背过身锁门时,好几天没见的丁石保一脸讪笑着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道: “哟,亲家,我特意过来的,你这是准备去哪呀?” 胡汉三浑身一软,后背开始冒细细的汗。 真他娘的冤家路窄,怎么就像条臭虫一样,甩不掉呢。平时陪着他们瞎闹一通,今天可没这闲工夫跟他耗啊!万一坡上的胡润才挖到下面,挖出森森白骨了,那自己的秘密岂不是也会被他发现? “村里有点急事,我得出去一趟。” 胡汉三没准备多作停留,他直接越过丁石保,便走出了院子。但是他也不敢直接去荒山坡,那等于提前把自己败露了,他只得朝村部办公室走去,准备到那里先把丁石保摆脱掉。 丁石保有些郁闷。 给胡润才设局,他起了重大作用,所以胡润才输掉了裤底子,丁石保却因此拿了不少抽成,劳五霸把账算好后,把该给的现金奖励一一分发给参与了赌局的几人。 拿到了奖励的丁石保就寻思着跟未来准亲家胡汉三套套近乎,没想到刚到,胡汉三就给了他一个屁股加闭门羹。 见胡汉三拐着奇怪的腿形走路,丁石保不依不饶一路小跑上前,关切无比地问道:“亲家,你的腿这是怎么了?” “没事,摔了一跤!”胡汉三毫不客气地回应。 “我赚钱了,请你去镇上的小酒馆搓一顿呗,我们哥俩好好唠唠。”丁石保迈着小碎步紧随其后,一边无比殷勤陪笑。 “没空!”胡汉三心里那个火啊噌噌直冒!却不敢现在发作,引起过多注意反倒容易把事情搞砸。 “那什么时候有空?”丁石保不死心。 他是谨记了丁芳玲给他交代的:不要觉得自己有把柄在手里,就动不动去威胁她未来的公公,必须要跟她未来公公婆婆打好关系,这样有利于自己将来和天赐哥的关系美满。 丁石保输得倾家荡产了,早已经没了任何底气。眼见丁芳玲出手就找了这么个有实力的未来老公,他自然也收敛起了自己我行我素的心性,决定顺着丁芳玲的意,以求有个安稳的地方让他平安度日。 “丁石保,你他妈有完没完了?”胡汉三最瞧不起丁石保这根老油条。 尤其想到当初他借着劳五霸手里那沓借条威胁自己时趾高气扬的态度,他就心里憋着一肚子火。火到深处,自然也就忍不住,他便爆发了出来。 丁石保见胡汉三并不待见自己,顿时有眼力劲地原地立正站定,噤言捂嘴巴不再出声。 他是谁啊,他可是能屈能伸的哈巴狗人物,跟在劳五霸身边混久了,自然明白察言观色。 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直到看着胡汉三进到了村委办后,嘟囔了几句后这才垂头丧气悻悻离开。 胡汉三在窗口偷偷瞄着丁石保离开后,重重松了口气,他一刻都不敢耽误,锁上村委办的大门,东张西望一阵后,快步朝荒山坡赶去。 没想到,到了荒山坡,他却收到了意外之喜。 第154章阴魂不散 这意外之喜是胡润才给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使赌鬼干活。胡润才有了钱的引诱,干起事也利索得很。 才这一会的功夫,半大的树周围杂草全被清理干净了,少了那些滕条草蔓的牵绊,搬移石块也更快了,覆盖在上面的那些大砖块,已经被他移开了不少。 只要再搬走几筐碎的水泥板,估摸着就可以看到当年被掩埋掉的一男一女的遗骸了。 胡汉三此时有股说不出的紧张。 他可不是害怕,经历了很多次摸黑上来的经历,以及他本就信人不信鬼神,他早就把害怕抛到了脑后。 此时他只有马上揭晓谜底的兴奋,以及处理完这件事后重回巅峰的激动。 解决完这个搁在心里十多年的大石头,意味着他就再也无惧自己会有把柄落到别人手里,也可以彻底摆脱劳五霸对他的威胁。 “行了,钱给你拿来了!”胡润才拿着镐子还在不断砸碎石块,方便搬运,眼看着马上到达差不多埋尸的位置了,一旁的胡汉三赶紧喝住了他,把厚厚的牛皮纸卷着的钱在手里拍了拍。 似乎闻到钱味的胡润才,兴高采烈把工具丢下,一把夺过胡汉三手里的钱,拿出来闻了又闻,一脸纸醉金迷的陶醉。 他觉得现在只有钱的味道,能让他忘记一切烦恼,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输掉的钱赢回来的情景。 “你赶紧干你自己的事去,钱先收好!钱的事,你得对你嫂子保密。还有,我和贾金桃之间的事,你也得烂在肚子里。 先不说你嫂子,要是传出去,我们两兄弟找了一个女人,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怎么议论我们?是不是?” 胡汉三不忘把自己担心的事,再三叮嘱了一遍。 “知道,知道,放心!”胡润才脸上露出喜眉笑眼的神色,应对如流道。 胡润才戴上手套,拿起那个大大的横竖条纹的编织袋,拖上简易工具,朝坡边沿李大壮的尸体走去准备清理李大壮的尸体。 兄弟俩一人一侧,开始各自忙活自己手头的事。 “你赶紧着点处理,我等会搞完就走了。”胡汉三提醒喜不自胜的胡润才。 胡润才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眼珠子滴溜一转,一脸狡黠地又返了回来,围着刚刚被自己挖了很大一个坪出来的那块地喃喃道: “胡润土,你支开我,是不是这下面埋了什么宝贝啊!” 胡汉三心下一紧,担心胡润才看出破绽,他赶紧拿起锄头,一边推搡着胡润才往坡沿的方向走,一边道: “我说了,我就是想在这里先下手为强占地,就以这棵树为目标参照物,哪有什么宝贝,我倒是告诉你,刚刚丁石保在找你!” 一听到丁石保三个字,胡润才刚刚生起的心思,顿时被吸引了过去:“他找我干什么?” “还能是干什么?找你去赌博啊!你赶紧的把尸体清理干净后,找个地方丢掉去。以后你该玩玩,该干嘛干嘛去。” 打蛇打七寸的道理,胡汉三很懂。现在能引起胡润才注意力的,估计就只有赌博这件事了。 果然,胡润才立马停止探索胡汉三这边地下的主意了,腋下夹着编织袋,拖着工具又往那边走,一边走一边在嘟囔着什么。 请神容易送神难,拿着两万块加十足的耐性和一些言语哄骗,终于把胡润才给轰走。 胡汉三是一刻都不敢耽搁,赶紧蹲在树下,开始小心翼翼的挪动着石块,就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散架的骨骼。 功夫不负有心人,挪到差不多位置的时候,胡汉三终于扒拉出了一块腕表。 那块表是当年那个男人戴在手上的,那也就是他们两人的尸体集中堆放在这个位置。胡汉三忍住兴奋,更加仔细的搜寻起了白骨。 混合着一碰就碎掉的布料纤维残渣,胡汉三找到了几块没有腐蚀掉的骨骼,再绕着这一圈翻找,他终于找到了大部分的骨骼残存。 那些骨头嘎嘣脆,轻轻一捏似乎就可以成为粉末,只有两个头骨,任凭他怎么敲打就是敲不烂,眼睛位置两个大大的坑,加上十多年都未腐化的牙齿龇着,乍一看,还真瘆得慌。 幸好是白天,不然晚上来挖这玩意,估计心里还是会有阴影!胡汉三心里在嘀咕着。 他不敢去正眼看那两个头骨,只得脱下外套,侧过脸,把两个头骨包起来,丢进了装其他散装骨头的塑料袋里。 “亲家?亲家?!” 就在胡汉三撅着屁股,正在一点点搜寻废墟堆里遗落的碎裂骨骼时,坡下由远及近,传来深一声浅一声的呼喊。 是那个去而复返,阴魂不散的丁石保跟过来了。 他妈的,这个杂种,真是会坏我好事!!! 胡汉三此时此刻连杀了丁石保的心都起了,他恨不得直接冲下去,一刀子宰了那狗日的。 眼看大功告成在即,他却出现在这里横插一脚!胡汉三心里那个怒火,无处可泄。他只得一边忍着愤怒,一边开始着急忙慌找隐藏之处。 丁石保可能对上来这里的小径不熟,他呼喊了几声后,便开始自顾自地寻找上来的路。 他刚刚确实已经离开了,但是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房子快封顶了,到时候完工时需要请胡汉三给他办个封顶典礼致辞,他便又折返了回来。 可没想到,刚刚还说忙的胡汉三,背过自己便鬼鬼祟祟地锁了村委办大门,跨着小碎步朝荒山坡赶去了。 丁石保只好又转身往回走,越走他越觉得不对劲。胡汉三刚刚的态度,明明就是很不耐烦,而且他拒绝不去喝酒,说是有事要忙,背过自己又行迹可疑地往那块荒地走,是去干什么? 好奇心驱使下,他再次折返回来,摸着并不熟悉的道,一路走一路停地终于走到了坡下的一条茅草路。 抬头看一眼上面,全是一望无际探身疯长的植被,看着像是根本无从下脚的样子,丁石保有些胆怯了,他一边呼喊着胡汉三,一边给自己壮胆。 明明看见他从这里过来了,又没有其他路,他一闪进来,到哪里去了? 丁石保心里郁闷,他想中途放弃,却听见坡上哪个位置传来闷声巨响,一脸疑惑又好奇感到达顶峰的他想也没想便硬着头皮,继续往上爬去…… 第155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这一闷声巨响,正在藏匿自己好不容易翻找出来的骨头的胡汉三也听到了。 他猛地一惊,抬起头,朝声音发源地探头看去,正是胡润才坡边沿那里发出的。 “发生什么事了?”胡汉三心急如焚暗骂。 现在自己这边的战场已经全部拓开,杂草清理得干干净净了,石头也搬开了很多,现出了一个袒露的坪,没有了任何遮挡,明眼人一上来,都会往这里看。 万一还有散落的骨头没有捡拾干净可怎么办? 如果胡润才那边被丁石保发现,自己这边也没处理好,那两边都会被牵扯出来。 丁石保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扒开草丛开路的声音传来,让胡汉三根本无心去查看胡润才那边的情况。 现在呼喊胡润才已经来不及,只能先引走丁石保,回头再来想办法。 他把自己那件包着头骨的衣服,小心翼翼整理好,放进散装骨头的袋子里扎紧,接着往旁边砍翻的草堆里扒拉出来一个洞,塞了进去藏了起来。 荒草地几米开外,丁石保的呼吸亲耳可闻见。胡汉三一个激灵,来不及细想,拿起地上一把锄头,佯装着刚刚从这边路过往回走的样子,横冲直撞走出去,故意跟丁石保撞了个满怀,两人双双跌倒在坑坑洼洼的废墟堆里。 “哎哟,哎哟……” “啊啊啊……” 胡汉三的哎哟声和丁石保被吓得连连惨叫的声音,汇集到了一起。 丁石保连滚带爬往回退了十几步远,再回头看冲过来的人是胡汉三时,他心下一喜,急忙迎上去扶胡汉三: “亲家,真是你啊!我刚刚一直在喊你,怎么没听见你吭气啊!” “你起开,还不是因为听到你声音了,我才走得急过来回应你,结果没看路,把我给撞翻了,哎哟,我的腿本来就受伤了。”胡汉三躺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丁石保以为真是自己造成的,他一脸讪笑,赶紧赔不是: “对不住,对不住。这地方没来过,有点小恐惧,这不就喊你几声壮壮胆。明明我看到你上来了,一闪就没了人影,我还以为自己看劈叉了呢。” 胡汉三不想丁石保在这里过多停留,他拽住丁石保的胳膊,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把锄头往丁石保肩膀上一搁道: “你那大舅子不是想在这里来开筷子厂嘛,我得提前来开开荒啊,提前布置好,到时候动工起来,就只需喊人带机器开工就行了。” 丁石保一听,合着胡汉三还是为了自己家的事,他顿时喜笑颜开,那下巴上的一撮毛绒胡须都舒展得像开了花: “真是劳烦亲家了,腿伤成这样,还亲力亲为,早知道,刚刚你应该让我直接上来帮忙的哇。” “行了行了,今天先回吧!你刚刚不说要请我吃酒?现在去吧。” 胡汉三没心思陪他瞎唠,他赶紧转了个话题,心想着得快点把这个讨嫌的人搞下坡才行。 “对对对!”他搓了搓手掌,激动地大声道,“咱们找个地方喝几杯,我还有事想请你帮忙。” 胡汉三在前面引路,引着丁石保朝坡下走去。 可是刚走到半坡的时候,却听到远处郁郁葱葱的灌木丛里什么东西在撺掇的声音。 丁石保紧张地躲到了胡汉三身后,眼睛死死盯着坡下那个涌动的灌木丛。 很快,里面没了动静,不出几秒,一个身影从灌木丛里钻出了头朝着小路尽头的转角跑了。 丁石保吓了一跳:“这里居然还有其他人?真是吓死我也!” 胡汉三也惊心了一瞬,那个人明明就是在坡边移尸的胡润才,难怪刚刚发出一声闷声巨响,原来是他从坡上跳到了斜坡底的灌木里。 那么高的位置,他也不怕跳偏了位置,摔死自己。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胡汉三气得跺脚,现在自己给他争取时间,让他趁着天黑前清理完尸体,他却提前退场了。 这是被吓成这样,还是觉得有我给他兜底,他就耍滑头? “亲家,亲家?”丁石保连说了几句话,并未得到胡汉三的回应,他把手在胡汉三眼前晃了晃。 胡汉三回过神,心里只得继续憋着怒气,他撅着嘴,心烦意乱地回话道:“走,走,下去再说!” 现在眼前这个碍事的家伙要先清开,其余的事,只能等把他起开再做计划。 那边的胡润才拿着那两万块钱,飞奔而走,去了赌场,他现在一心想要把输掉的钱赢回来。 原本他是准备听着胡汉三的意思,干完活,清完李大壮那个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发现的隐形炸弹,拿着胡汉三承诺给他的六万块钱去赌场豪赌一把。 但是在看到那两万块之后,他瞬间就动起了歪心思,尤其在看到李大壮那面目全非如同稀泥糊糊一般的尸体,加上那恶臭的味道,让他直接打起了退堂鼓。 他确实是如同胡汉三内心所想的一样:他觉得既然有胡汉三这么在意这件事对他影响,即使自己不处理,胡汉三也会为了自身利益出发给他去处理掉。 但他却不知道,胡汉三之所以催促着他上来并且还乐意花钱雇他清石块,只是想从他身上借力转移胡汉三自己的秘密,仅此而已。 至于李大壮倘若真被发现,其实跟他胡汉三丝毫没有任何关系。 等胡润才知道这个真实的原因,并且醒悟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胡汉三手里被利用的一颗棋子的时候,胡润才早已经无路可退,一切为时已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要不怎么说千金难买早知道呢! 此时此刻的胡润才,一心深陷于赌博的泥泞里不能自拔。 这边的胡汉三看了看表,时间还早,才不到五点。为了不让丁石保起疑心,也为了彻底把丁石保送远一点,免得他老是来打搅自己,他和丁石保坐上了去镇上饭馆吃饭的车。 胡汉三靠窗坐着,抬眼时刚好看见从局子里见贾金桃才赶回来的何珍珠。她行色匆匆,根本没抬眼看车子,更不曾发现胡汉三和丁石保坐在上面。 他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旁边的丁石保还在絮絮叨叨,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老石头,不然这样,我还是在半道下车吧!我发觉我腿有些难受,我得去医院做个检查才行!”胡汉三绞尽脑汁,开始想办法甩掉丁石保。 没想到,丁石保却并不好糊弄,他一脸嬉笑道:“亲家,我陪你去,我陪你去,刚好今天又没事。” 胡汉三心里的怒火值已经蹭蹭上涨,他担心着荒山坡上那没完的工程,更担心沈秋月她们会不会提前行动。 见丁石保像看犯人一般自己走哪他跟哪,他只得把希望寄托到何珍珠身上了。 他掏出手机,给何珍珠发了个短信: “尸骨已找到,我还需要点时间来处理,你想办法拖住沈秋月,尽量拖到后半夜。” 第156章苦肉计 何珍珠急匆匆回来,本是想当面质问胡汉三为什么手里会有违禁药放到贾金桃家里。 还没走到门口,就收到了胡汉三的短信。 “尸骨找到了,拖住沈秋月????” 何珍珠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这才惊觉,气头上的自己被胡润才的一派胡言横插一杠进来扰乱了心绪,差点耽误了正事。 她不敢再置气多耽搁,赶紧按照胡汉三的指示,前往沈秋月家。 平时她跟沈秋月家来往基本为零,也就今天上午为了拖住她,跟她一同去了镇上,闲扯了一路。 现在眼看天黑,这贸然进去,会不会太过打眼?得找点由头才行! 她思来想去,别无他法,只得用苦肉计! 她环顾四周,见这个时间没人,便闭着眼睛直接扑到田角边的稀泥里。 顶着一身泥水和污秽,何珍珠自己都嫌弃万分。但做戏做全套,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拖着一身沉甸甸的泥水,三步并成两步走到沈秋月家门口,叩开了她们家的院门。 何珍珠的到来,不光沈秋月意外,王翠兰更是受宠若惊。 这个村长夫人,可是她一直想巴结,却苦于没机会的主。今天她落难了,却找到了自家门口,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状况。 王翠兰赶紧提醒沈秋月去给何珍珠打一盆水过来清洗一把脸。 “翠兰,还真不好意思,这个点来打搅你们!我家汉三去外面跟人吃饭去了,把钥匙带走了,门也进不去,所以兜转着就来到了你们家门口,你要是方便,就再借我一身衣服,换一下,可以么?” 何珍珠一边擦着滴着泥水的脸,一边很不好意思地委婉问王翠兰。 “可可可以,只只要你不嫌弃,我这就去去找。你先坐坐会……”王翠兰像是得到了圣旨的嬷嬷,忙不迭就走进里屋去翻箱倒柜。 沈秋月打了一盆热水,又递过来一条干毛巾道:“伯母,你先清洗一下。泥巴黏糊的,看着都难受。” “是啊,天黑了,一时没看清,给踩歪了,一下子栽倒到了田里。”何珍珠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沈秋月。 见她正往门外看,似乎在等人,何珍珠心下一急,她担心沈秋月等的人是蒋爹。 胡汉三跟她讲了,蒋爹也不知道抽什么疯,自告奋勇在跟沈秋月配合,送她去荒山坡上安装什么设备。 她们俩今天晚上就会行动,这要是碰上胡汉三他们刚好在挖尸体,那不是逮了个正着? 想到这些,何珍珠不寒而栗,随即打了个喷嚏。 “伯母,您坐到灶台旁来,那里暖和点,现在秋凉,马上都快立冬了,一身湿衣服,可别感冒了。” 沈秋月边说,边又拿出来自己的大毛巾,帮着何珍珠擦拭头发。 “秋月,我……”何珍珠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意思开口。 “伯母,有话就直说哦!”沈秋月不明所以。 “我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你看你能不能给我整点吃的,面条或者剩饭都行。” 何珍珠绞尽脑汁想拖着点沈秋月,给她找点事做,不是就可以了,那就先从做饭起。 沈秋月赶紧点点头:“伯母,您可得爱惜自己身体才行啊,天赐哥要是知道您连饭都不吃,他肯定会担心您的。” 一说到胡天赐,何珍珠顿时陷入了沉思,半天没有搭话。 沈秋月也感觉到了什么,她赶紧转开话题道:“你早上不是去了医院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村长这么快就可以出院了吗?不是还没进行手术么?” 一连串发问直接把何珍珠整语塞了。是啊,刚刚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呢,居然说他跟人吃饭去了! 她想了半天,才挤出来一个牵强的理由道:“医生说他精神太过紧张,要他回到家好好调整好再上手术台,效果会更好。” 沈秋月虽然觉得这理由好像有点不太合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便哦了一声后没有再继续发问。 门外突然响起重重的急促敲门声,把何珍珠吓得面如土灰:难道是蒋爹来了? 果然,沈秋月跑过去,屁颠屁颠把门打开时,引进来了带着一身寒气的蒋爹。 他穿着黑长的风衣,头顶戴着白炽灯一样刺眼的应急灯,后背的背篓里走一步便有什么碰撞,发出叮当叮当的清脆响声,而更可的是,他手里牵着两条狗,正吐着舌头哈哧哈哧对着何珍珠呼着热气。 “哎呀,我怕狗!”何珍珠像是看到了什么瘟神似的,尖叫一声,快速起身,躲到了沈秋月身后。 蒋爹定睛一看,惊叫的女人是平时不多见的何珍珠时,脸上露出笑意,调侃道:“珍珠原来也怕狗啊!我记得汉三也怕狗,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哈哈……” 何珍珠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她黑着脸嘴角抽动了两下,想反驳来着,又觉得不太妥当,便没有说话。 要知道,胡汉三怕狗,也是因为当年埋那一男一女的那个晚上,被打猎归来,突然带着猎狗出现的蒋爹吓出来的心病。 这十多年后的今天,还是为了山上那两个冤死鬼,没想到这个蒋爹阴魂不散一般,又横插一脚掺和了进来,把局势搞得越来越紧张,也让自己和胡汉三的境地越来越被动。 “蒋爹,你这是干嘛去啊!这一身装扮?村里不是明令禁止,以后晚上不许赶山打猎了么?” 何珍珠决定想办法拖住蒋爹和沈秋月,就从跟他俩磨嘴皮子开始。 她根本不知道胡汉三现在还在镇上的某个小饭馆心急如焚,只一味在心里祈祷胡汉三能快点把事情办完。 “哎,不打猎,早就不打了!这啊,还多亏你家胡汉三做的规定呢,倒是让我们响水坳的野物存活了不少,可惜,还是有不少被别的村村民猎杀了。” 蒋爹是村里的长老级人物,比胡汉三父亲只小几岁,是现在村里为数不多的老者。 但他身形魁梧,身体硬朗,说话铿锵有力,一点也没有耄耋老人的沧桑,加上是远近出名的神算子,这让大家都对他敬重有礼。 生活和年龄的丰厚阅历,让他对胡汉三的很多做法都嗤之以鼻,但一心向善,活得通透的他,也从未揭穿过什么,很多事只是一笑了之。 现在何珍珠突然提起这不能围猎的事,他倒是生出了几分气愤,于是便意有所指地还击了何珍珠。 “大半夜围猎,本来就不安全呀,禁止这件事,无可厚非,我家汉三还不是为了大家安危着想?莫非蒋爹是对这事有看法?” 何珍珠有意挑事,她大大方方落座,直截了当地开始找茬。 沈秋月在一旁煎鸡蛋下面条,眼前旁边的两人有剑拔弩张的架式,她赶紧出面调和道: “这事,两位长辈都不要争执起来生气哈,如果有意见,咱们哪天得空,喊上村长一起,协商协商。” 说完,她赶紧冲蒋爹使了个眼色:“蒋爷爷,您从村尾大老远过来,先喝口热茶。” 她端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蒋爹,背过何珍珠时,小声道:“蒋爷爷,别跟她一般计较,免得打乱我们的行程安排,等会您先去把那些设备放到背篓里,我们10点准时出发。” 蒋爹听了,点了点头,把两条田园犬拖拽着绳子,准备引出屋外去锁起来。 没想到,刚拽一下绳子,其中的一条黑狗突然像看见什么可疑猎物一般,后腿一蹬,绷紧身子,像子弹一般想挣脱朝着何珍珠生扑过去…… 第157章一直等着将你绳之以法 顿时,狗的疯狂吠叫声、何珍珠尖声高叫声、后面出来的王翠兰附和的惊呼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小小的房子里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蒋爹也没想到黑狗子会突然发疯一般攻击何珍珠,不过幸亏他眼疾手快,在绳索被挣脱手里的一瞬间,身手敏捷地一脚踩住了绳子尾巴。 黑狗子在扑向何珍珠的一刹那,被绳子强有劲的拉力给带了回来。 蒋爹趁机,把两条狗子一起拽了出去,一场意外被平息在手忙脚乱的应付里。 “妈的,我真想杀了村里所有的狗!” 何珍珠被吓得不轻,她刚刚一紧张,蹦跶着已经跳到了椅子上,大面板子的身材窝在小小的竹条椅上,尤其显得格格不入,跟她平时高傲知性,鼻孔朝天的典雅范也大相径庭。 一旁的沈秋月也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下,不过当看到何珍珠那个滑稽的样子时,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了避免一场不必要的讨伐,她手脚麻利地从王翠兰手里接过她翻找出来的衣服,走到何珍珠面前道: “伯母,狗子可能是闻着你身上泥腥味太重,所以鼻子过于敏感以为有什么情况,你别计较。快去把衣服换换吧,免得整感冒。” 看着沈秋月满脸的谦和和笑意,何珍珠不好再继续发难,只好继续跟沈秋月道: “那你先别离开,你走开,我有点不敢待这里。” 沈秋月一头雾水,她已经把面条煮好了,正是准备趁何珍珠进去换衣服的空档,跟蒋爹出门前往荒山坡安装警报设备。 安装警报设备的想法,是她前几天找刘忠时,刘忠给她提供的思路,提出思路后他又赞助了设备。 他说:“在劳五霸他们没有动作之前,先不要轻举妄动,除非你们现在自己在上面能直接翻地,种上庄稼或者建上房屋。 单纯的口头不允许,根本阻止不了他们那伙人,反而会让他们加快占地进度。” 把土地利用起来,沈秋月跟沈大强早就商量了一番,沈大强一双眼睛看向王翠兰,让她拿主意。 王翠兰当时便反对,说没钱去翻那里的土地,荒山野岭的,而且全是石块废墟,没有万把块钱准备付人工和机器设备的工资,想都不要想。 沈秋月把自己从胡汉三那里拿到的村花夺魁奖励的五千块给到沈大强,要他安排翻地。 没想到,第二天,钱就流入了王翠兰只进不出的鬼手里。 沈秋月知道后,明白后悔也没有任何意义,王翠兰不可能再把钱给她,于是第二天便听从了刘忠给她的意见,决定和蒋爹一道去安装警报器。 一旦有人在那里动工,就第一时间赶到那里去阻止,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等到一定局面时,打报警电话,到时刘忠会安排人手过来,然后参与调解后,把荒山坡的归属问题帮她彻底解决好。 沈秋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八点多了,再拖下去,又会跟昨天晚上一样耽搁了。 何珍珠在她房间里换衣服,她走过去敲了敲房门道:“伯母,我先出去一趟。等会回来再送你回家,我妈和我弟弟都在家的,你出来后吃点东西,再玩一会等等我。” “哎呀,不行的,秋月。你等我穿好衣服,再进来一下,帮我拉一下拉链。”何珍珠一听,急了。 沈秋月无奈,只得立在门外等着。 房间里的何珍珠此时正在给胡汉三发信息,问他坡上进度如何了。 可是信息发过去几分钟了,毫无反应。何珍珠急了,她想拨打电话又怕门外的沈秋月听出破绽。 接连几条信息发过去,如同石沉大海。门外的沈秋月沉不住气了,她耐心地说道:“伯母,我可以进来了么?” 何珍珠不得不放下手机,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突然她眼前一亮,身上这套衣服是王翠兰的,自己穿上显然有点紧,不如再造点麻烦,让沈秋月多耽搁一会是一会。 她用力刺啦一声,把衣服身侧的线直接扯开,紧接着惊呼道:“哎哟,这衣服小了。秋月,麻烦你再给我找一件上衣来吧。” 秋月一听,没辙了,只得回应后,快步朝里屋走去,继续给她去翻找衣服。 在沈秋月家明争暗斗热火朝天进行的时候,看守所里贾金桃的面前,也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 刘忠的副手陈浩今晚值班,当他给贾金桃传话,有两个人来看她时,她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 她自以为是胡汉三带着胡润才,两兄弟晚上来跟她商量对策来了。 没想到这敲山震虎的效果还真不赖!何珍珠下午才走,这两人今晚就屁颠屁颠过来了。 她满心欢喜,甚至还不忘把头发捯饬了几下,把衣服整了又整才迈出了看管的房间,朝会面室走去。 没想到,副手却把文春燕和林子建这两个毫不相干、贾金桃也根本不会想到的人带到了她面前。 贾金桃惊讶得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愣在门口,不肯进去。 “会面时间15分钟,请快点去那边坐好。”旁边监管贾金桃的人声音洪亮,声线冰冷。 失落至极的贾金桃转身就想走:“我不见他们,我跟他们又不熟。” “刚刚是经过了你的允许,才给你安排的接见,就算不愿意见,也要把流程走完。”看管员脸上露出严峻的神色,不由分说将贾金桃按在了椅子上,锁住了前面的挡板。 “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地方见面吧!”林子建的声音,轻飘飘传来,眼神里有愤怒,也有戏谑。 贾金桃脑袋里在疯狂运转,她没有想明白,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到底是谁派来的,还是为什么而来的? 自己跟文春燕在村里基本没交集。 至于跟林子建……贾金桃灵光一闪,顿时想起几个月前村花选举时,自己对林子建下过药的事。 她忽而心里一紧:莫非,他是过来看自己笑话的?还是说他是过来指控自己的?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不小的动静,但对方没有开口前,贾金桃表面依然风平浪静。她扭着自己的肥硕的屁股,搔首弄姿地换了个姿势,托腮冲着林子建妩媚的一笑道: “林督导深夜前来看望我,这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那嗲到发腻的声音,让一旁的文春燕瞬间回想起了沈秋月曾经存在她手机里贾金桃和胡汉三的那些照片,她顿时感觉浑身刺挠。 “自然是看你有没有招供!我可一直在等着你绳之以法!”林子建眼神里迸出让人不寒而栗的狠厉目光。 第158章眼前这男人,要不得 “林子建,我都没有对你怎么样,你干嘛这样睚眦必报?至于么? 好歹也是县长身边混的人,怎么这么点小事,都经不起折腾呢?还特意跑过来落井下石,还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的男人!” 贾金桃一改刚刚的挑逗神色,也不装了,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 好一句这么点小事! 林子建心里顿时窜出一团火,恨不得冲进去掐住贾金桃脖子,把她狠狠揍一顿才能解恨。 就因为她为了自己的私利想获得村花头衔,在中间对自己下药使手段,才让自己差点前途毁于一旦。 虽然中途被身边的文春燕解救于水火之中,但是从此也摊上了文春燕一家子这么个大包袱,让他时时感觉自己前途受限。 眼下,他们部门有高官显贵的女儿向自己抛出了爱意的橄榄枝,却因为被文春燕缠在身边,根本就无从下手。 自己好不容易才爬上的官阶,眼见找个门户相当的人,前途便能开枝散叶,却一不小心坏在这个心肠歹毒的贾金桃手里。 一切皆因她而起,这个仇不报,难免平他内心的愤懑。 “据说,你现在还没招认?莫非你是觉得,你还能不认不成? 放心,我不会让你笑着走出去的。有必要的话,我可以亲自过来作证!你最好是老实交代争取坦白从宽好一点,我要是真过来指认你,那就不是简单的处理一下就行了,一定让你吃上官司把牢饭吃饱!” 林子建的威胁像一把利刃插进了贾金桃的心里。 她也没想到,常在河边走,从未打湿鞋,什么时候这鞋进水了自己还毫不知情。 “难道我上一次被拘留,是你举报的我?”贾金桃像茅塞顿开一般破了案,突然一拍桌子,愤怒地发问。 林子建脸上露出喜不自胜的表情,得意地说道: “你有证据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你能逃得了一次,难不成还能逃得了这次?” 他现在目的达到了,就是不说出来,让她内心去灼烧般刺挠。 第一次举报,她把违禁药藏匿起来了,没受到严惩,林子建本就勃然大怒,积怨在心里。 这次从文春燕那里无意中得知,贾金桃又被抓了,他便私下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她并不是因为丢钱的事进来的,而是因为违禁药被抓包了才被抓。 所以,借着送文春燕回家的间隙,他当即驱车便来到了这里。 贾金桃确实被气是不轻,知道了前因后果后,她自知跟眼前这种斤斤计较的男人争执,根本占不了上风。 她不搭理林子建,把目光盯向他旁边退到了门边的文春燕身上: “真没想到,我勾搭过的男人,居然被你看上了,小小年纪,还真看不出来,有这本事啊!” 文春燕霎时脸色惨白,她不是一个会为自己辩驳的人,更不是一个巧舌如簧能跟她们这些妇女勾心斗角的人。 一时间,她局促不安地攥着衣角,紧咬着牙根,站在原地。 她想反驳,都是拜你所赐,我才和林子建有了交集! 但是她深知一旦反驳出来,就相当于公开了和林子建的关系,这对目前的林子建来说,可是大忌,是绝对不能提的。 林子建看到了她的紧迫感,他担心春燕口不择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立马反驳贾金桃道: “不要把所有女人都想象成你这么肮脏,好好享受你的美好禁闭时光吧。” 说完,不等贾金桃反应,趾高气扬地抬脚便走出了会面室。 “文春燕,我可是男人堆里泡的过来人,好心奉劝你一句啊!眼前这男人,要不得的,你最好小心着点!” 贾金桃嘴角似笑非笑地扯了扯,意味不明地冲转身随着林子建走出去的文春燕大声挖苦道。 文春燕站定了几秒,后背微怔,悉数把这几句话听进了心门里,但她丝毫没在意,只当是贾金桃对自己的讽刺和调笑,并没有当真。 毕竟狗嘴里又怎么能吐出象牙呢? 她心里被刚刚林子建替自己出言训斥贾金桃的两句话感动不已,这对于春燕来讲,就是林子建不可多得的对自己的袒护和喜爱的表现。 文春燕和林子建离开后,贾金桃在那里坐立不安起来。 陈浩准备将她带回房间,却被她一拍桌子拒绝了,她大声嚷嚷道: “你们立刻马上给我去响水坳传话,我要见胡润才,现在立刻马上!!!!” 旁边值班的同事不知道贾金桃抽什么风,这个女人在这里已经关了很多天了,却一直只调笑不说正事。 只要一跟她谈起关于违禁药品的事,她就沉默不语,任凭他们如何做她思想工作,就是不动摇。 今天白天她见了何珍珠后,更是气定神闲不把旁边看管的人放在眼里。 她似乎笃定有人会来捞她一般,嚷嚷着说她很快就能出去。等她出去了,她那个丢钱的案子如果不给她尽快破完,她就天天到警察局去闹事。 陈浩交代看管的工作人员道:“看好她,让她先在面谈室等着,我去报告刘队。” 刘忠听完副手的汇报后,沉思半晌: “你把手机给她,允许她给胡润才打个电话,今晚夜班,你亲自值守。我感觉她是不是快抗不住,要开口了。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简单交代完,陈浩照办。 贾金桃终于拿到了自己手机,之前几次她要求给胡润才亲自电话都被拒绝了。中间警员跑腿传话,让她根本无从知道,胡润才在外面到底收没收到自己的求助。 胡润才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出现,她总觉得是中间出了什么纰漏。 就算真如何珍珠所说,他现在沉溺赌博无暇顾及自己,他也不可能做得到这么绝情,即使对自己厌了烦了,也不可能能这样突然之间就能一刀斩断所有感情。 她对他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甚至她这几天也想清楚了,就像之前的想法一样,如果那九万块真的是他拿了,只要他承认,然后悉数归还给自己,她依然可以不计前嫌。 在被监管看守的这些天里,贾金桃突然感觉自己被全世界遗弃了一般,除了来奚落自己的,就是来看自己笑话的。似乎只有胡润才这根跟自己有肌肤之亲的救命稻草能护住自己了。 电话打通后,贾金桃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等待着胡润才接听。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拨打了7次后,里面只传来一阵阵铃声,直至盲音出现,都无人接听。 贾金桃一咬牙暗骂:“老娘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接听,休怪我翻脸无情兜出你的老底!” 她按下了第八次的拨号键…… 第159章我要检举胡润才 胡润才似乎感应到了贾金桃的赌咒,在第八次铃声响起几秒后,对面怒气冲冲接通了电话。 但是,欣喜的贾金桃还没来得及高兴地喊出才哥两个字,便被胡润才火力全开的咒骂直接卡断了话语: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啊!没完没了地打打打,连警察局都关不住你个骚婊子是吧! 老子刚刚起来一点的手气,全他妈被你几通催魂般的电话给冲刷得干干净净了,操!!” 贾金桃如雷轰顶,她攥紧拳头,怒目撑眉地尖声高叫道: “胡~润~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他妈惹到我了!!” “呀,我好怕!!!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妈的,老子刚刚才赢了一点有望回本,被你几通电话一直催催催,输得干干净净了!老子现在恨不得宰了你!” 胡润才输红了眼。 他揣着胡汉三给他的那还没捂热的2万块钱,从荒山坡一路连滚带跑直奔赌桌。 一开始,他悠着点玩小的,试了水后手气颇佳,耐不住越来越上头,手气越旺越想一口吞个大胖子。 他越玩赌注越大,刚在兴头上的时候,贾金桃的电话就催魂一般响起了。 原本是想着她打几次就会停下不打了,没想到她打得没完没了,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让手机在一旁跳动。 随着赌注的翻倍,他手气却越来越差劲,不出几分钟,他手里所有的筹码全部输光。 就在桌上的人起哄让他下去之时,他隐忍无处发泄的怒气,顿时瞄准了贾金桃,对着手机便是一通谩骂。 贾金桃听完胡润才的无端指责和侮辱,顿时眼泪夺眶而出,她咬牙切齿声音冷冽地对胡润才嘶吼道: “姓胡的,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的!你会后悔的!!” 说完,不等胡润才说话,她一把将手机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而后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起来。 原本她以为胡润才就算不是真心实意对自己,也会假意怜香惜玉一般安抚一下,没想到打了无数通电话,等来的是这个结局。 她的心碎了一地。 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想起荒山坡上那个被她残害致死的李大壮——那个爱她入心,疼她入骨的男人。 雁过无痕,原来这个世界上,从始至终真心对自己的只有他一人。 而自己却把他的一腔爱意当成了屠宰他的利刃,亲手把他送上了黄泉之路。 可是那远去了,早就了无痕迹的大雁,此时此刻在幡然醒悟的贾金桃心里也已经人去楼空终成梦。 那梦是午夜梦回时的恐惧,是青天白日下的孤独和无依。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贾金桃哭得死去活来,把一旁看管她的人看傻了眼。 副手陈浩悄然给刘忠打了一通电话询问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刘忠淡然道: “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看好她,别让她有自残的机会就行。剩下的,等时间。” 果然,一切似乎都在刘忠的掌控里。 哭得昏天暗地后疲累不堪的贾金桃,像死狗一样趴在桌上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地睁着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桌面,不知道是在思考人生,还是在发愣。 大约一刻钟后,她突然沙哑着声音朝一旁看管人员开了口: “我要见刘忠!我要争取坦白从宽!我要检举胡润才!” 这几句简短的话,是她在这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里,经过深思熟虑后做下的最终决定。 既然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也没有人在乎自己的死活,那我贾金桃也不是一个善茬种。 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们!临死要拉个垫背的也值了。 她下定决心,要跟胡润才鱼死网破! 刘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所里。 他一直在暗处观察着从进来开始就瞎蹦跶的贾金桃。原本,他只觉得这个违禁品的案子有蹊跷,尤其在监控区旁听了何珍珠和贾金桃那些打着马虎眼的对话时,他更觉得匪夷所思。 这中间千丝万缕的信息量,让他直觉贾金桃钱被盗的案子,跟这个违禁品案子有着某种关联,但他还没有找到头绪。 现在贾金桃终于扛不住,要坦白一切,让刘忠顿时欣喜不已。 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贾金桃的一番陈词,居然牵扯出了一桩还没有浮出水面的杀人案。 就在局子里如火如荼重启审问之时,在饭馆里喝了几两猫尿终于把丁石保摆脱掉的胡汉三也匆匆返程回来。 他坐在车上,一看已经9点40分,而自己手机不知道啥时被调静音模式,导致半个多小时前,何珍珠打了自己十几个电话都没听到。 完了完了!他当下心里一阵惊慌! 莫不是她拖不住沈秋月她们了? 哎哟,真是喝酒误事啊! 本来意志坚定地准备把丁石保灌上几杯就赶紧脱身,结果,自己却没耐得住后面赶过来的劳五霸的劝酒,就喝了几盅。 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胡汉三在内心祈祷着希望自家婆娘还有点能力拖住沈秋月她们,这样,自己就还有空余时间补救。 胡汉三恨不能自己长了翅膀马上飞回荒山坡去。 只要处理好零碎的骸骨,然后把已经整理好的骨头找个地方抛掉,那自己的生活也将重归于平静,再也没有任何事能威胁上了。 至于李大壮,那是胡润才闯下的祸根,跟自己已经毫不相关。已经给他机会让他去处理掉,是他自己不珍惜。 胡汉三在胡思乱想着这些的时候,打给何珍珠的电话已经拨通。 响了好多声之后,何珍珠才偷摸着接起,压低声音吼道道: “你死哪里去了,打这么多电话,你都不接!我这边快撑不住了,他们已经在准备工具出发。” 胡汉三赶紧下命令道: “一言难尽,我这边预计全部完工需要半个小时,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拖住他们。” 此时车子已经到达了村口,他加了车费,让司机把他多送进一程,直接开到了荒山坡的坡脚入口处。 为避人耳目,待看着车子开走,胡汉三才扯着腿,直奔荒山坡坪地。 此时,他只听得到呼呼的风声从耳边穿过,脚下的杂草已经无法牵绊住他飞奔的双腿,而裆下那疼痛似乎真的感知不到了。 他只有一个信念:“已经无路可退了,必须争分夺秒,晚一分,都有可能能把自己的未来葬送。” 荒草萋萋的荒山坡,此时渗着瘆人的诡异,那清幽深处发出的不知名的虫鸣鸟叫,让此时心神不定的胡汉三乱了分寸。 第160章被狗子撞破的诡异之夜 胡汉三被坡上那唬哧呼哧的声音吓得有些不敢往前,但是时间的紧迫感,又让他不得不硬得头皮继续往上走。 其实,他不是怕鬼怕怪物,他一直怕的只有人。 他现在就担心,沈秋月或者其他人潜伏在哪里,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谁在那?” 漆黑的荒野里,他的声音像放在闭塞的木桶里,只有他自己听得到回响。 那些声音停了下来,但没过几秒,又是一阵吱吱吭哧的声音。 胡汉三上来得急,他现在手里没有任何乘手的工具。 他小心翼翼一步步挪到白天扒拉开废墟的那棵树下的附近,寻声而至,声音确实是从那里发出来的,确切一点的讲,是从他白天塞进了那个装骨头袋子的草堆里发出的。 隐约中,被砍翻的那堆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胡汉三只好掏出手机,把手机屁股后那个手电筒打开,借着细微的灯光,他才看清,又是几只硕鼠正围着草堆,在争夺啃咬着什么,喉咙里一边发出声音,一边时不时用脑袋顶撞同伴。 见是几只见过面的小东西,胡汉三松了口气。 他轻手轻脚走到旁边拿起白天留下的铁镐,用力在石板上敲击了几下。 几只硕鼠闻声转过来瞅了胡汉三一眼,迅速地往旁边四散逃窜开来。 很快,声音便响起在坡边缘李大壮尸体那边的位置去了。 胡汉三赶紧上前,走近草堆,把手伸进放袋子的地方,结果却只摸到了自己那件外套,已经被啃咬得四处破洞、破烂不堪。 “啊~这群该死的狗东西!” 胡汉三慌了,他用力扒拉开草堆,借着微弱的光线才看清,那些白骨,已经被这些畜生连着袋子拖拽撕咬开来,散落得四处都是。 那一男一女的两个骷髅头,草丛里一个,废墟上一个,瞪着空洞的眼眶,龇着牙,像看着此时的胡汉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幽幽的暗夜里,散着恐怖而阴森的光在嘲笑他。 关键时刻,坡下隐隐约约似乎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不好!是沈秋月他们来了!” 胡汉三这才感觉到了真正的紧张。 现在袋子被咬破,衣服也被撕烂,而零碎的白骨,也被拖咬得到处都是。他一个人两只手,根本不知道从哪里着手来遮掩这罪恶的现场。 如果此刻丁石保在他跟前,胡汉三一定能宰了他,今天下午要不是他突然横插一杠,那事情根本不会弄到这个地步。 胡汉三脑门上的汗珠滚落,他已经来不及细想,便把自己贴身的长袖脱了下来,先把两个打眼的骷髅头捡拾进来,紧接着东一个西一个去捡那些散落的白骨。 可越紧张,手越抖,手越抖,那些已经捧在手里的白骨也如同作对一般,再次滚落,有些跑到了草丛里,有些落到了废墟堆里。 坡下的声音越来越近,隐约的还有狗哈哧哈哧的声音传来。 “妈的,老子当年就该下令宰杀了这些讨厌的死狗。” 胡汉三心在颤动,手在发抖,他感觉自己急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了,刚刚还清晰异常的脑袋瓜里,此刻像是懵圈的浆糊一般,已经指挥不了迟钝的手脚去行动。 他哆嗦着把两个头颅死死地抱在光着膀子的怀里,然后躲到树的一侧朝下探情况。 不远处的坡下确实有手电筒耀眼的光亮一闪一闪直奔这里而来。 汗珠如同雨点滚落,已经入冬的天气了,胡汉三却感觉不到冷了。他颤抖着手拨通何珍珠的电话,哭丧着声音低吼道: “你怎么没有拖住他们?” “他们根本不听我的。我现在拖着蒋爹在我家门口这里扯皮,沈秋月被两条狗带上坡去了,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一直没瞅着时机。” 何珍珠比胡汉三更急,这拖延战术的几个小时里,她已经黔驴技穷,把能想到的招式都用了一遍,也没有阻挡住两人的计划。 最后她只好死缠烂打非说蒋爹的狗刚刚惊吓到了她,要蒋爹给她弄碗收魂水喝才肯罢休。 沈秋月笑着跟蒋爹说,要他顺了何珍珠的意。 两个人正说话间没有抓稳绳索,两条异常兴奋的狗子,突然像脱缰的野马,狂奔而走,径直冲往荒山坡。 蒋爹急忙去追赶,却被何珍珠一把逮住了裤腰带,说是不把招魂水给她弄好,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离开。 秋月只得跟着狗子奔向荒山坡,到了坡下的时候,两条狗子狂吠起来,但被赶过来的沈秋月拽住了绳索。 而胡汉三听到的说话声音,正是沈秋月对两条狗说的话。 胡汉三听闻现在坡下只有沈秋月一人,顿时一阵轻松,只要那个老头没来,这个丫头片子,还是容易打发一点。 他狂呼几口粗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顿时心生一计。 他迅速把衣服包着的骷髅头放到树底的石板下,又摸着黑,走到一旁抱起那些砍倒的荒草将已经扒拉开的废墟和散落了一地的白骨掩盖上,随后拐着外八字,快步走到埋李大壮尸体的坡边沿位置。 狗子们似乎闻到了异味,已经不要命地在小路中央对着坡上冲刺,拽着绳索的沈秋月被两只强劲的狗子连人带绳拖翻在地。 “你们慢点,我跟不上。” 沈秋月埋怨地对着两只汪汪乱叫,像犯了癫痫症一般不顾自己死活,只顾着向前冲的狗子嚷嚷道。 胡汉三瞅准时机,咳嗽两声: “是谁在那里?” 沈秋月一听是胡汉三的声音,顿时惊讶: 珍珠伯母不是说村长出去喝酒了吗?这个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难道他知道我和蒋爹的计划了? 他那个人心性不明,立场是敌是友都不清楚,我可还没准备告诉他啊! “是我,沈秋月!” 两只发疯一般生拉硬拽的狗已经由不得沈秋月多想,她被动地左歪右倒穿过一人高的杂草丛,向荒山坡顶的坪地进发,一边走一边气喘吁吁回应胡汉三。 “哎哟,秋月,我刚刚上来,刚好发现这里有些异常,不如你带着手电筒来看一眼。” 胡汉三隔着杂草丛生的废墟,跟沈秋月对上了话,把她往坡边沿的位置引导。 由于废墟丛里坎坷不平,秋月走得异常缓慢,可是前面已经几近疯狂的两条狗已经等不及,他们吠叫的频率越来越快,几近咆哮。 沈秋月在探路时,一松懈,绳子呲溜一下从手里滑走,两狗子也像是发射出去的子弹一般窜进草丛,直奔李大壮尸体的位置。 第161章送上门来找死 还没等沈秋月反应过来,坡边沿响起狗子们此起彼伏的猛烈吠叫,响彻了荒山坡的天际,一声比一声尖利急促。 沈秋月探着路还刚走两步,便听到胡汉三一声惨叫传来。 沈秋月心里咯噔一下:“完了,狗咬人了?” 她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顾不上荆棘缠腿,她只得小跑了起来,等赶到坡边沿拨开那里茂密的茅草时,顿时一股股恶臭扑面而来。 没有做任何防护和心理准备的沈秋月,直接yue的一声,呕吐了起来。 可是狗子还在对着一堆子石头狂叫,一边叫,一边往前扑几下,又退后,又继续往前扑。 旁边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四处逃窜,沈秋月捂住口鼻,勉强适应了一点点后,把灯光扫向那些逃跑的黑色身影。 居然是像兔子大的老鼠! 沈秋月惊住了,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老鼠,如果不是那细长的尾巴很好辨识,她肯定会认为这是野兔。 而更让沈秋月惊住的是,当她探着身子走了几步,看向狗子疯狂吠叫的前方时,一摊烂泥和着残肢末节骨骼的尸体赫然在目。 即使已经完全面目全非,但那整体的骨架,以及零碎散落着的衣物,能很快辨识出那就是一具尸体。 “啊啊啊啊~~~~~” 沈秋月顿了几秒,惊声尖叫:“村长,村长!有尸体!”随后惊慌失措四处探寻胡汉三的身影。 因为知道胡汉三在这里,加上有两只狗子在前面,沈秋月倒是没有被吓晕,她保持着最后一丝的理智,疯狂喊着胡汉三。 她想往回逃,可腿脚却怎么也挪不动步。 身后似乎传来声响,已经被吓得动弹不得的沈秋月惊恐地往后转头,还没看清楚后面的动静,就见眼前闪过一道影子,一股子蛮力突然推着她的侧腰,在极短的时间内,把她从坡上一瞬推下。 沈秋月在坠落的几秒里,除了狗子跟在身后穿山越岭的叫声,便只听到了自己身体撞击树木剐擦的声音,最后砰的一声巨响,她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沈秋月被推下后,那两条狗似乎从始作俑者胡汉三身上感受到了威胁的气息。 它们对着胡汉三吠叫着,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往后面的草丛里窜了进去。 胡汉三走到坡沿,看了一眼黑洞洞的下面,冷笑道: “沈秋月,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的。怨不得我!” 说完,他提起锄头,就往一男一女的尸骨处走去。 他刚刚已经跟何珍珠确认,蒋爹还在被拖着给她收魂水,应该还能拖上几分钟。 他找到自己背上来的背篓,把找好的骷髅头放好,用衣服盖住,又顺着白天的位置,打着手机微弱的灯,细细找了好一会。 当何珍珠打电话过来说蒋爹已经被狗带着慌慌张张往荒山坡赶时,胡汉三赶紧停下了手。 借着不太亮的灯,他估摸着大部分白骨应该已经拾起了。 “胡润才啊胡润才,既然你不听我的劝告,那就不要怪你哥哥我心肠歹毒了!” 胡汉三在心里暗暗盘算,他现在自己的心事已了,抛完手头的白骨,他就找个机会把李大壮的掩埋地曝光出去,把这事彻底闹大。 现在想让自己全身而退,唯有声东击西! 待蒋爹高一声低一声呼喊着秋月的名字爬到荒山坡坪地时,胡汉三在之前已经偷溜着下了坡。 他一口气跑到村口的溪水下游,把捡拾起的所有白骨朝水里倒了下去。 直到看着那两颗骷髅头,随着哗啦啦的流水起起伏伏最后隐没在黑夜里,胡汉三终于重重的舒了口气。 “从此以后,再也无人能威胁我了!明天起,我要重振响水坳!” 胡汉三心情激荡,刚刚经历的紧张和惊恐似乎在白骨抛下后的那一刻起已经彻底成为历史。 他摸了一下口袋,想抽根烟舒缓一下,却发现自己还是光着膀子,因为过于紧张,丝毫没有察觉出来冷。 “完了!” 他一拍大腿,这才想起,刚刚光顾着抛骨,却忘记把包白骨的上衣拿出来。 胡汉三懊恼不堪:“大意了!” 他顺着哗哗不停的溪水往前面走了十几米,借着手机的光,搜寻着看看能不能找到衣服。 不多时,村口鸣起的救护车笛声呼啸而来,顿时让他肚子吓得一缩,身体也随之窝到了一旁的堤坝旁,只探出个脑袋,查看救护车的方向是径直开向村里去了。 胡汉三估摸着时间,预计是沈秋月已经在坡下被找到了。 村里顿时热闹起来,没有睡觉的人三三两两都朝救护车的方向跑去。 胡汉三光着膀子背着个篓子不敢现身,他只得掏出手机给何珍珠打了个电话。 “你怎么样了?担心死我了。”何珍珠接通电话,便传出焦急的声音。 胡汉三沉声道:“我这边已经处理好了,你现在赶紧给我拿一套衣服来,我在坝口这里。” “哎哟,老天,这我就放心了。行,你等着,我马上来。”何珍珠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躲躲闪闪越过人群,拿着衣服匆忙朝溪坝口走去。 当看到上身光溜溜的胡汉三时,何珍珠吓了一大跳:“你这是怎么啦?你的外套你的上衣呢?” 这话不说还不要紧,此话一出经过冷风吹拂的胡汉三顿时惊醒: “对啊!我还有件外套!上衣到水里了,就算别人捞起来,我也有辩驳的理由,那我的外套……那可是案发现场。” 胡汉三感觉一阵晕眩,他这才想起那件被咬得破破烂烂的外套还在废墟堆的草丛里。 来不及细想,他扯过何珍珠手里拿过来的衣服,慌乱地套上,爬上坝头,便往荒山坡奔去。 何珍珠一看,急了,赶紧拦住他:“你刚从那里脱身,又往那里去,是怕别人不怀疑你是吧!” “我的外套,还在那个废墟草堆里,刚刚光顾着处理这些尸骨,压根没有想起其他的东西了。” 胡汉三三步并成两步,急急忙忙地往前赶。 “那你现在也不能去,现在大家都围在坡底下救援沈秋月,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从山坡上掉下去了……” 何珍珠根本不知道沈秋月是胡汉三推下去的,胡汉三现在也没有心思跟她解释。 他觉得反正乌漆嘛黑的,沈秋月没看清他的人,他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事,他现在就操心自己落在案发现场的衣服: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等人少一点的时候再去吧,等会救护车走了,你再去。”何珍珠想着,让胡汉三尽可能避嫌是目前的最佳选择方式。 然而,没等他们商量好对策,村口两辆警车呼啸而至,把本就再次乱了分寸的胡汉三顿时吓得面如土灰…… 第162章又起了杀心 胡汉三拔腿就跑,被比他速度更快的何珍珠一把拽住了后领子:“你跑啥啊!” “警车都来了,我还不跑,等死吗?”胡汉三低声怒吼道,一把甩开何珍珠的手。 他现在腿肚子发软,已经完全乱了阵脚。原本以为抛完尸骨就解决了所有问题,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的不严谨,还是落下了有迹可寻的证据。 “越是警车来了,你越要沉住气。你先回去,我去打探下消息,看是为了什么事而来的,也许只是沈秋月摔下去了,有人报了警。” 何珍珠倒是临危不乱,她觉得她们最大的威胁已经去除。其他事,随便怎么糊弄都能一笔带过,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你知不知道,我外套落在那埋尸体的地方,而且……而且……” 胡汉三面色难看,像是不敢启齿。 何珍珠看着远处嘈杂非凡的情景,急了,她一巴掌拍在胡汉三肩膀上:“你想急死我啊,而且什么啊!” “沈秋月是我推下山的!虽然她不一定看清楚了我的人,但当时我隔空和她搭了话,山上又没有其他人,她要是没什么大碍,那我基本也是会被成为第一怀疑对象。” 胡汉三现在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是一个窟窿没填满,另一个窟窿又被捅开了。 何珍珠气得直跺脚,第一次被胡汉三急得指着他鼻子骂: “叫你一直拖拖拉拉着不去处理,现在急中生乱,知道出问题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要是凭我一个人的力气能搬开那些石头,何至于等到现在……” 一生要强的胡汉三死鸭子嘴硬,反倒开始强词夺理。 何珍珠也没心思跟他斗嘴皮子,她气急败坏,抖着手指着胡汉三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当务之急,是要摸清楚他们来的目标是哪里。另外一个,去看看沈秋月状态,你要是不想惹事,就赶紧回去。你去外面躲得了初一能躲得过十五么? 到家待着,哪里也不要去了。” 何珍珠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了十几个圈,最后做下决定。 胡汉三站在原地,突然沉声道: “如果……你有靠近沈秋月的机会……最好让她永远也开口说不了话。” 何珍珠惊诧,她显然没想到胡汉三居然又起了杀心。 如果十多年前,如他所说的,那一男一女两人是因为喝酒毙命,他非主观去杀人,那现在他推沈秋月下坡,以及去暗杀沈秋月的想法,又是如何而来。 毕竟,沈秋月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圈外人而已。 何珍珠在心里第一次对自己当年参与和替胡汉三隐瞒杀人埋尸的事,有了动摇之心和反思。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准备分头行动之时,突然有大声喧哗声传来。 紧接着,便看到远处人堆里,有人撒腿在跑,后面又有几人赶在后面紧随着跑,咋咋呼呼的人群里有人在惊声尖叫: “抓住他,抓住他!” 何珍珠赶紧朝那里小跑过去,而胡汉三则拐进暗黑的小路,避开众人,朝家的方向逃也似的离开。 等何珍珠气喘吁吁走到围观的人堆旁时,正好看见医护人员已经从荒山坡陡峭的那一侧坡底下抬着满身是血,衣服被刮得破破烂烂,不知是死是活的沈秋月匆匆奔向救护车。 很快车子鸣笛声响彻山坳,疾驰离去。 而不远处停着的警车,还在闪烁着刺眼的光亮,警察分散几路包抄,都朝着刚刚狂奔的人而去。 “这怎么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沈秋月怎么了?那些警察又在追哪个?”何珍珠只得装作毫不知情,朝一旁看热闹的村民打听。 众人这才回过神看何珍珠:“哎呀,珍珠啊,你家胡汉三干嘛去了。刚刚警察到处在找他,要他带头去抓人呢。” “我我……哎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今天汉三跟丁石保出去吃饭去了,刚刚回来。”何珍珠心里有些发怵,她不敢随便说话,怕成为话柄。 不过,一想到胡汉三确实在不久前跟丁石保出去了镇上吃饭,她立马扯上来一说,万一有什么问题,牵扯到胡汉三身上,也可以有人证证明他不在场。 至于胡汉三说沈秋月跟他隔空对了话,那到时可以说成是有人模仿的胡汉三的声音不就行了。 想通这一点,何珍珠心里有了点底气。她在心里默默警告自己,千万不能慌张,一慌就容易出大漏洞。 “你可别看热闹上,赶紧去把胡汉三喊过来,组织村民去配合民警们抓到胡润才吧!”周围围观的大妈大婶们都在焦急地提醒何珍珠。 何珍珠又是一惊:“抓胡润才?警察现在在抓的是胡润才?” “可不是嘛,你呀,幸好你们两兄弟家平时关系一般,不然估计都容易跟他扯上关系。 你没看到现在荒山坡已经被封锁了,听说胡润才在荒山坡杀人了,也不知道突然之间谁曝出来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了,都在翘首以盼警察把胡润才抓过来后,赶紧问清楚被杀的人到底是谁。 刚刚众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围观的,没想到一下子撞见了救护车和警车差不多同时出动。 不明所以的人,纷纷自发准备往荒山坡去帮忙救援沈秋月时,被警察和医护人员拦在了警戒线外,说是这里发生了刑事案件,不能靠近。 而警察说的话,让从赌场回来夹在人堆里看热闹的胡润才惊觉是不是李大壮的尸体被发现。 来不及细想,他在惊慌之中,撒腿就朝村口逃离,被眼尖的前来办案的刘忠一眼看见,于是上演了群猫围攻老鼠的情景。 听到这里,何珍珠已经站立不稳了,她摇摇欲坠往后退了几步,借着去喊胡汉三的空档,疯了似的朝家跑去。 原来,警察真的是冲胡润才而来,也就是李大壮的尸体被发现了,现场已经封锁,那胡汉三落在现场的外套基本没有希望去取回。 怎么办? 何珍珠内心顿时乱作一团,她得和胡汉三商量对策,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过来问话,得统一口径,避免出漏洞。 然而,越怕什么却越来什么,那边民警和胡润才在漆黑的深山里展开角逐,而准备带着村民前去助阵抓捕的胡汉三却被刘忠拦在了半路…… 第163章地下情人曝光 “胡村长,抓捕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这边有几个问题,需要跟你核实一下。” 刘忠态度凛然站在胡汉三面前,根本不容胡汉三有任何反对的余地。 原本已经跟在胡汉三身后,打着手电筒准备进山搜寻胡润才的几个村民见状赶紧出来替胡汉三开脱道: “警察同志,我们村长腿伤成这样了,还在亲力亲为带着我们大义灭亲,你们有什么要问的,等我们回来再说吧。” “既然村长腿不方便,就由你带个头,引着大家去帮忙搜寻吧,记得注意安全。” 刘忠微笑,接过话锋对着替胡汉三说话的村民做出安排。 “也是啊,那我们就先去。村长你跟警察同志好好唠会嗑。”一群人一边呼喊,一边着急忙慌四散而去。 众人散去,顿时让胡汉三心里没了安全感。在场只留下四人,刘忠和陈浩,何珍珠和胡汉三。 胡汉三心里打起了鼓,他不知道刘忠留下他的原因是什么。 但他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刘忠应该还没有抓到什么实质性证据,所以并没有对人声张任何事由。 “胡村长,你们村上的贾金桃跟你什么关系?” 一语惊天,此话一出,顿时让何珍珠警觉地凑了上来。 但这次她没有接话。 因为这个问题,是她自己去贾金桃那里求证过的,但是确实还没有从胡汉三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这也是她想向胡汉三问的问题。 现在居然有人替她问出来了,而且更有权威性。 “我,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她是我们这个村的村民,就是普通的群众关系。” 胡汉三的说辞,倒是和贾金桃如出一辙,甚至都有像提前串了口供的嫌疑,何珍珠心里在暗想。 刘忠面色深沉,冷峻的脸上一板一正,让人感觉威严不可近人。 他沉吟半晌、一字一顿道:“贾金桃已经坦白,你和她的地下情人关系。” 原来,被胡润才刺激后的贾金桃等刘忠赶到后,便把胡润才杀害李大壮的事一字一顿供认不讳全部招供。 但是为了报仇雪恨,她把中间所有自己主动做的事,全都变成了自己是受胡润才胁迫完成。 她说,她一直与胡汉三私下有私情,有一次胡润才无意撞破了两人交欢,胡润才便以此为要挟,强迫与自己发生了关系。 从那以后,胡润才便把胡汉三挤出了她的身边,而自己则私下接替了胡汉三的位置。 李大壮回来后,胡汉三主动远离了自己,但胡润才依然贼心不死,他以下药的方式,每次都在他上门强迫自己前,便把李大壮药晕,然后逼迫自己就范。 那些违禁药,正是胡润才放在自己家里长期使用的。 但是前不久的一次,由于李大壮药效散尽后,而胡润才还没离开,苏醒后虚弱的李大壮便拿起斧头砍向了胡润才,但砍的一刀只是皮外伤,不足以毙命,而李大壮因为身体已经残疾,被早就看他不顺眼的胡润才反杀。 刘忠说:“现在,贾金桃需要你给她作证,证明你和她曾经的关系,以示她没有说谎。” 戛然而止的剧情,把一旁的何珍珠听得瞠目结舌。 她的脑袋在听到刘忠说,胡汉三和贾金桃有私交时,就已经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猝不及防又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何珍珠想当作不在意却根本做不到。 “咚”的一声巨响,她眼前一黑,栽倒在了自家的水泥坪地里。 而此时的胡汉三已经无暇顾及何珍珠的感受。 跟脱罪比起来,她何珍珠算个屁。 既然刘忠是为了这个事而来,那说明荒山坡上的事,他们没有查到。 他这一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现在他已经听出来了贾金桃的意味已经很明显,只要自己愿意出面做证,她和他的关系所言不虚,那她可以把那个违禁药的事给顶包,并顺势栽赃给胡润才。 不过是点桃色丑闻,跟牢狱之灾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现在有个冤大头胡润才给自己挡灾,如果还不顺势而为,那后面就只能自己去面对后果。 “是,我和她除了简单的群众的关系,确实是地下情关系。” 胡汉三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打颤,他说完后,头低得看不清表情。 胡汉三没想到,真正到开口把这话光明正大说出来时,还是会心虚得发慌。 他知道,此言一出,即已无法回头,自己曾经精心打造的村长形象会从此崩塌,而且自己的小家估计得散。 但是鱼与熊掌,哪里能兼得。 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那肯定选那个能最大程度保全自己的选项。 他胡汉三一直都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维护自己这一点,他在任何时候,都很清晰。 “行,明天一早,你自己过去警察局,做个笔录,签个字。” 刘忠吩咐陈浩把刚刚的谈话内容做好了记录后,便撤身离开。 胡汉三憋了一肚子的惶恐,在他们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全部释放。 他心里暗暗庆幸,幸好贾金桃没有跟自己鱼死网破,把所有的事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但凡她把违禁药的事坦白出来是自己干的,那都十有八九会进局子。 胡汉三心里的这些小九九,贾金桃自然也做了权衡和掂量。 如何能最大程度报复到胡汉三,肯定是数罪并处。 但是胡汉三和胡润才比起来,胡润才才是伤她伤得体无完肤的那个人。 她决定既要让胡汉三受到惩罚,又不能放过胡润才。 胡汉三家外,现在已经如自己所愿被丁石保一家缠上;而家里,他跟自己的地下情关系一旦曝光,何珍珠绝对不会放过他,他的名声也会恶臭。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决心把这个任务交给何珍珠,让他们家从此鸡犬不宁。 对胡汉三来讲,家里家外的惩戒也算已经让自己消气了。 而胡润才,强j、杀人、私藏使用违禁药,数罪并罚,死刑绝对就跑不掉。 估计胡润才到死都不会想到,会为自己曾经一时的恶语狂言埋下这么大的单! 至于他如果不承认中间的一些细节,贾金桃都已经想好了对策,他和她之间的事,她会死咬到底,反正也无人旁证。 每个人的如意算盘都打得啪啪响。 然而事情的复杂程度却早已经超出了他们所预想的范围,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控的局势发生着变化…… 第164章揭发荒山坡的秘密 李大壮被杀了! 李大壮被他老婆贾金桃的情夫胡润才杀死了! 原因是胡润才和贾金桃偷情时,被在养病的李大壮撞见,于是发生了打斗,胡润才把李大壮直接抹了脖子,并埋于荒山坡。 而杀人凶手胡润才却逃跑了。 当晚,村里部分村民参与,加上七八名民警,都没有抓到贼头贼脑的胡润才。 他一溜烟消失在夜幕里,去向不明、无人知晓。 一时间,这个消息像一颗巨型炸弹,冲出响水坳,冲上了本市的头条新闻,并连日霸榜。 所有人谈之色变,连白天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露面的人都大幅度减少,闹得男女老少人心惶惶。 由于这是影响以及后果极其恶性的刑事案件,虽然帮凶之一的贾金桃已经落网,县公安局还是非常重视,派专案组和当地民警联合出动抓捕胡润才,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将杀人凶手缉拿归案。 大街上如此,响水坳村里更是人人自危、胆战心惊。 先是沈秋月被荒山坡上莫名而来的黑影推到了坡底摔断胳膊进了医院救治,紧接着就爆出荒山坡上埋了被胡润才杀掉的李大壮。 于是众说纷纭之下,荒山坡闹鬼事件以及李大壮鬼魂袭人事件被吓得魂不守舍的众人口口相传、愈演愈烈。 而杀人犯胡润才家那无人收拾、已经破败的院子门口更是被砸了很多鸡蛋,几天下来,臭气熏天,无人能靠近。 看着村里紧张得如同应战一般的状态,村长胡汉三反倒气定神闲了下来,他成了这次舆论的受益者。 大家都把目光盯在了那些牵人眼球的大事上,反倒没什么人关注他和贾金桃也私下交好的新闻。 这状况让他觉得自己的危机似乎在慢慢解除。他收拾好心情,决定去外村把负气离开的何珍珠找回来。 自从那天从刘忠那里听到胡汉三曾经背着自己跟贾金桃做的龌龊事后,何珍珠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她曾经所有的猜测都变成了毫无遮掩的现实摆在她面前。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接受这个不争的事实。 可是她发现根本行不通。 这么多年,她图的就是胡汉三曾经对她死缠烂打的好,现在这年少时的好都已经一文不值了,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呢? 她甚至在冲动之下,几次走到派出所门口,想去检举揭发胡汉三杀害那一男一女并掩埋在荒山坡的秘密。 但每次脚伸出去后,她又不自觉地折返回来。 她还有个她深爱着的儿子,她不能因为胡汉三的背叛,而选择抛弃胡天赐和这个家。 这把年纪要真忍不了这点破事,无非就是给别人徒增茶余饭后的笑料而已,真要闹到人尽皆知,把所有丑陋摆出来给别人看,自己也会在里面成为最大的受害者。 反复几次思想折磨和煎熬过后,何珍珠感觉自己六神无主了,她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背着行李去了胡天赐的学校。 当看到何珍珠形容枯槁地出现在自己校门口时,胡天赐开心得说不出话,上前便搂住了她。 何珍珠眼泪没来由的便溢了出来,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发泄自己内心的委屈,一声甜甜的“妈”旋即打断了她的情绪。 何珍珠转过脸,看向声音来源的人,居然是多日不见的丁芳玲。 看到她,让何珍珠顿感晦气。 她家那一帮子吸血鬼一般的亲戚还附在响水坳,时不时去家里制造点动静和麻烦,让何珍珠疲于应付。 “我可不是你妈,你们还没结婚呢。”何珍珠擦干眼角未干的泪痕,语气生硬地对丁芳玲道。 丁芳玲画着淡妆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但她似乎并没有受影响,而是自顾自地道: “我也是今天来的,我听说天赐哥今天参加了学校的校运会,特意过来给他送蛋白质粉。” “黄鼠狼给鸡拜年!你省省吧。” 何珍珠嗤之以鼻,她拉过胡天赐的手往旁边走过去。 “你真的已经开始跟她交往了?” 何珍珠被丁芳玲的出现叉开了心里郁闷,把注意力放到了两个人关系上。 胡天赐叹了口气: “我一直对她都是不冷不热的。只是她经常自己一厢情愿两个学校来回跑,谈什么交往不交往,都已经订婚,不理她又代表不了任何东西。” 胡天赐看破红尘的样子,让何珍珠心疼。 联想到自己失败的婚姻,她不觉悲从中来: “死缠烂打的人,并不见得是真心,妈还是希望你有机会挑选的时候,能把不喜欢的人替换掉,这种一开始热情到没有原则的人,将来反倒可能伤你伤得最深。” 比如你爸!不过这四个字,何珍珠没有说出口,看到胡天赐的那一刻起,她决定隐瞒胡汉三背叛过自己的秘密。 “妈,你要是早坚持这个原则,该多好。可惜……已经晚了……”胡天赐苦笑一声。 何珍珠立马觉察出了不对劲:“什么晚了?你和她?又上床了?” 毫无遮拦的一句直白,让胡天赐愣在原地半晌,沉默半晌,他低下头点了点算是回应。 “哎哟,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就算跟她发生过一次关系,以后可能还有补救的机会,一定要控制好第二次就行了。可是你……怎么就不听妈妈的话呢?” 何珍珠痛心疾首,她回过头,看了一眼一脸人畜无害像朵漂亮的小花一般伫立在那里的丁芳玲,莫名觉得心悸。 “妈,她的第一次确实给我了,只是是这一次给的,也就是说其实我们第一次在秋月家里,根本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胡天赐突然抬起头,声音清冷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么一句,有点像给丁芳玲辩驳的意味,但又好像在替自己惋惜。 傻孩子……你这是中了计还不知情呀。 何珍珠痛苦不堪,在心底呐喊。 只是事已经至此,说这些确实已经毫无意义。 眼前这朵活跃的小花,估计是很难从胡天赐身上拔除。 因为何珍珠明显感觉到了胡天赐对待丁芳玲的态度,已经转变,即使刚刚自己在怼她的时候,他并未出言帮她。 过来人的何珍珠怎么会看不明白,这是有了身体依恋关系后产生的某种情愫,让胡天赐误以为这就是爱情了。 “哎呀,天赐哥,你们村里出大事了,这个胡润才是你叔叔吗?居然成了在逃嫌犯?” 丁芳玲可能是被冷落在一旁太久,正百无聊赖中刚好扫到了攥在手里的报纸那个醒目的标题上,她赶紧屁颠屁颠跑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胡天赐一听,顿时神色紧张,他抢过报纸确认了一遍内容,不可置信地看向何珍珠: “妈,这是真的吗?我叔杀了大壮叔?” 何珍珠本不想提及这些村里的繁文琐事给胡天赐,没想到丁芳玲却抢先一步透了底。她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这个被推下山崖的女孩……怎么这么像沈秋月?” 当目光扫到第二个版面的新闻时,胡天赐顿时把目光锁定在了那只留下半个侧影的女孩脸上。 何珍珠见报道上全部都有记录,只得点了点头,话还没说出口,胡天赐便把手里的衣服往肩膀一甩,人已经跑出了很远:“走,回家,我要去看看秋月。” 第165章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爸和贾金桃有染 沈秋月从高坡上被推下来后,当场晕厥,但是她命大,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把左手摔断了,需要住院治疗。 说起那晚的遭遇,她还心有余悸。 文春燕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和周野赶到了医院。 看着脑袋上缠着纱布,胳膊打着石膏,浑身上下到处是刮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沈秋月,文春燕看到第一眼,便抱着她失声痛哭起来。 “我命硬着呢,你哭啥。” 沈秋月翻动着破了皮的嘴唇,转了转大大的眼睛艰难地笑了笑,说道。 文春燕赶紧收起声音,擦干眼泪,破涕为笑道: “是的,没错,我哭什么,我应该高兴你没有出现生命危险才是。” “你知道推你的人是谁么?” 周野在一旁,他很想上前去抱一抱床上遍体鳞伤的沈秋月,但碍于春燕在场,他硬是没有动也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问了一个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 “肯定是杀人凶手胡润才啊!”春燕在一旁不假思索道。 “那天天太黑了,加上当时我看到了……” 沈秋月突然瞳孔放大,眼前再一次浮现坡边沿上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腐败瘆人的样子。 她从苏醒开始,就一直没想起这个场景。 原来大脑真的有选择记忆功能,能给你尽可能摒弃你不想回忆的一些事。 但是,当重提这个话题时,脑海中又不可遏制地再次出现这个画面。 沈秋月的手,突然不自觉地抖了两下,眼神里满是恐惧。 她赶紧闭上眼睛,嘴里小声念叨道:“太惨了真的太惨了,好恐怖。” 周野见状,赶紧走上前,也顾不上文春燕在场,直接握住秋月的手,不停安慰道: “如果你不愿意回忆,就不要强迫自己。等你康复好之后再说。” “那具尸体在山上,有人报警了吗?”沈秋月昏迷了两天,自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的所有细枝末节。 她调整了下情绪,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没有回答周野的问题,而是关切地询问起关于尸体的事。 “你当时看清楚了尸体的样子吗?”文春燕道:“你要是知道他是谁,你肯定会吓一跳。” “身体已经腐烂了,到处是腐臭的气息,如果不是一个抢眼的头盖骨袒露在那里,我估计都没想到会是一个人的尸体。 面目全非的,根本看不出是谁,而且我没来得及细看的时候,就被人推下山坡了。” 沈秋月虽然不想去回顾这些想起来都还让她心有余悸的恐惧场景,但是她觉得自己是案发现场的见证人,她需要去直面。 “他是你对门的李大壮!被胡润才杀害然后抛尸在那里的。” 春燕看了看秋月,有些担心她的心理状态。 大半夜看到这种腐尸现场,就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好的人,也估计需要一个过程来消化,更何况沈秋月这样一个女孩子。 但文春燕显然低估了沈秋月的承压能力。 秋月在听到这些真相后,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是真没想到贾金桃一直说心高气傲远走他乡的残疾人李大壮,居然早就被胡润才害死了。 那是不是证明贾金桃早就是知情的? 毕竟说大壮叔离家的传言,可是贾金桃说出来的。 “我觉得推我下山的人,很有可能是杀人凶手,难道他会是胡润才?” 沈秋月没有把过多的精力放在那个恐怖的场景里,而是跳过那些,开始思考关于推自己下去的人。 她猛然想起,那天在荒山坡上跟自己隔空对话的明明是胡汉三。 “你才刚苏醒,不要强迫自己过多地思考这些,不利于你的恢复,警察在调查这个案子,胡润才也被全城通缉,把他抓了后,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周野声音里有些生气的成分,他直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沈秋月扯了扯唇,示意周野不要担心自己,但顿时又被刮开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放心吧,我好着呢,能帮我联系下刘队吗?我有些情况想跟他反应一下。或许对解开这个案子有什么帮助。” 春燕叹了口气和周野对视了一眼,无奈之余,只好给她把她的老年机拿出来,拨通了刘忠的号码。 刘忠在电话里交代沈秋月要好好养伤,他说他抽空会过来询问她一些细节。 “刘队,那天晚上,虽然天黑,但是胡汉三和胡润才的声音,我能分辨得极其清晰。 在荒山坡上跟我对了话的,真的是村长,我能确定!但是推我下去的是谁,我就不确定了。” 沈秋月觉得这个细节很重要,她根本等不及刘忠过来。 她不是想为胡润才开脱,而是觉得,如果当时推自己的真是胡润才,那胡汉三也是在现场的,也就是这起案子很有可能胡汉三也是知情的。 到底这表面风平浪静的村子里,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勾当? 沈秋月一想,顿时觉得不寒而栗。 “秋月,你这个反馈,对我很有帮助,胡汉三……他确实不像他所表现的一样光明磊落…… 其实,胡润才杀人的事,是贾金桃检举揭发,我们才开始着手调查的。 不然的话,李大壮的死,估计不知道还得拖多久才会浮出水面。” 刘忠的话里,有着满满的自责。 “贾金桃揭发胡润才??胡润才不是贾金桃离开村长以后交的新欢吗? 刘队,胡润才跟贾金桃一家发生什么过节了吗,让他居然对残疾的大壮叔痛下杀手?” 沈秋月说到李大壮,立即想到那一摊面目全非的腐尸,顿时心里划过一丝痛苦。 替李大壮感到的心痛! 生前他没有享受过什么好的对待,连死都是被残害。 “他们……因为情杀!” 刘忠迟疑半晌,不知道该不该对沈秋月说起这些,毕竟她没有结过婚,说起这些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沈秋月都忘记了自己全身不能动弹,听闻这句话顿时惊坐而起,一巴掌拍在被子上,顿时疼得在床上打滚,嘴里忍不住发出咝咝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是大壮叔发现他们俩混到了一起了吗?” 沈秋月是真的难以相信,贾金桃和胡汉三在西瓜地里叠罗汉的情景,她可还是清晰在脑海里。 而现在,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因为她交的新欢,却害了李大壮一辈子。 又一条冤死的鬼魂。 沈秋月脱口而出的话,倒是让刘忠惊讶了几秒。 而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呵呵一笑,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想起在调查林中小道强j未遂的案子的时候,沈秋月不愿意提及和贾金桃过节的事。 看来,她一直都知道胡汉三和贾金桃的关系,只是从未当众拆穿过贾金桃而已。 即使在面对自己差点被贾金桃伤害的情形之下,她也没有选择曝光别人的隐私来维护自己。 这个善良到让人心疼的姑娘……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秋月,以后不需要处处替别人着想。该说的该做的,跟着心走,有些人你越退让,她越蹬鼻子上脸。” 刘忠没有说起其他的,只是淡淡地交代沈秋月。 沈秋月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我知道啦,谢谢刘队。”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爸跟贾金桃有染的事!!!” 伴着门被用力踢开的巨响后,一声冷厉的质问伴随而来。 沈秋月惊诧抬眼间,胡天赐痛苦扭曲到变形的脸出现在视线…… 第166章突如其来的真相 “天……天赐哥!” 沈秋月显然没有料想到胡天赐会出现在自己病房门口,恰好听到了自己对刘忠说出的那几句话。 她喃喃地叫出声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一旁的周野看出了胡天赐脸上的怒火直冲沈秋月而来,男人骨子里特有的雄性较量意识加持,他毫不犹豫起身,用身体挡到了胡天赐前面。 “她知道怎么了?你这个要吃人的样子,是觉得她不该知道,还是说她知道了没有给你爸大肆做宣扬,让你早点了解到真相,所以你不高兴?” 周野的话,让胡天赐哑口无言。 他自然是说不出自己为什么想向沈秋月发脾气。 只是突如其来的真相,打得他措手不及: 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居然早就知道有关自己爸爸的丑闻,这就像抓住了他的七寸,让他难以接受。 胡天赐突然想通了,沈秋月为什么要拒绝自己。 她什么都通透明白,而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一起想着如何对她示好。 她是不是一直在私下像看笑话一样,看待自己? 胡天赐胸口传来钝疼,有对胡汉三形象在自己心底的彻底崩塌,也有对沈秋月的憎恨,更有对胡汉三丑闻的难以接受。 他摇摇晃晃了几下,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后面紧跟而来的丁芳玲快步向前,用整个身体扶搀扶住他,没让他当众落魄倒下。 本来丁芳玲是不打算进来的,因为里面的三个人,都是她不想看见的。 无奈胡天赐状态不佳的冲进去,担心他受到里面三人的欺负,她二话不说,便抬脚进来了。 “沈秋月,你是知道天赐哥到了门外,故意说着来气他的吧。 跟你相处这么久,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多心眼。” 丁芳玲眼见胡天赐受到沈秋月的刺激,她不失时机,赶紧跳出来补刀。 沈秋月急得连忙摇头,忍着嘴角牵扯的疼痛,替自己辩解: “不是的,真的不是!天赐哥!” 她从未想过要伤胡天赐,她只是想把整个案子来龙去脉弄清楚。 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中间有可能出现的坏人。 她在这次的意外中,差点因为黑暗中出现的那双黑手丧命,她需要弄清楚到底是谁不想让她活! 可是,这跟胡天赐又有什么关系? “跟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周野双手插兜,回头对沈秋月道,又冷冷地瞥向胡天赐和丁芳玲,眼里是不屑和愤怒: “你爸的丑闻在你们响水坳还有谁不知道?还需要沈秋月讲你才知道? 胡天赐,得不到的,不一定要毁灭! 男人就大度一点,不要一直对一个女人睚眦必报。” “还有你,既然都跟胡天赐已经订婚了就少在沈秋月面前蹦跶! 再让我看见你嚣张跋扈地在她面前摆谱,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周野后牙槽紧咬,扬起食指指到了丁芳玲的鼻尖,眼睛里冒出的坚毅的寒光,让丁芳玲几欲张口还嘴,最后只是气得原地跺脚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她知道,她在学校私下找人教训沈秋月的事,周野并没有告诉沈秋月。 两人被怼得灰头土脸,没有落到一句好。 看到昔日俊朗青春的胡天赐,因为丁芳玲的横加插入,现在失魂落魄像换了个人一般,文春燕在一旁看得分明,心里也有些难过。 毕竟是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却因为没有主见和坚定的立场,意气用事下,居然就这样妥协跟着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女人,实在是让文春燕都觉得大跌眼镜。 何珍珠站在房间外贴着墙壁,没有到病房去,默默听着他们几个年轻人的斗嘴,脑袋里一片荒凉。 她现在的心里,也跟胡天赐一样,在滴着血。 她本来是不想这么快回村的,她根本没想好如何去面对那个曾经温暖美好的家和那个身心背叛了自己的胡汉三。 可赖不住胡天赐一意孤行,坚持要回来看受伤的沈秋月,只得跟着回来了。 丁芳玲很快拖着胡天赐出了病房门,刚刚走出来,房间门“哐当”一声巨响,便被周野一脚踢拢,嘭地一声合上。 “天赐啊!你特意回来看秋月的,怎么就不能好好跟她说呢?” 何珍珠心疼地看着精神不济的儿子。 她发现,胡天赐现在只要一看到沈秋月,就会出现这种萎靡不堪的状态。 或许是看得到,却永远得不到的失意,让他已经心里失衡了吧,所以他才会无中生有的找借口,对她发脾气。 何珍珠想想自己现在的婚姻状态,决定好好帮胡天赐调整一下他的精神状态和生活状态。 既然现在丁芳玲已经无法摆脱掉,而沈秋月也跟自家儿子确实没有可能了,那不如,放下对丁芳玲的芥蒂,促成他俩好好生活! 想通这一点,何珍珠都有些感慨自己的善变。 毕竟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想着如何把丁芳玲撇开胡天赐的身边。 “秋月,这些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他们这些人的言行放在心里。” 春燕安慰沈秋月道。她知道沈秋月看着胡天赐刚刚受伤的表情离开时,她眼里闪过的于心不忍。 沈秋月默默点头,没有说话。 这一刻起,她才深知,她曾经以为生命里永远也不会离开的几个好朋友,已经彻底失去了这两个。 “对了,我让我爸去打听了,各地的村花大赛,已经正式结束了。你们村是最先举办比赛的,我猜,你去电视台拍首张宣传片的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周野不想说那些无力的安慰,他只想找点实在的事,分散沈秋月的注意力。 沈秋月这才想起,胡汉三不久前给自己送那五千块钱时,确实给了一张拍片的通知函,时间好像确实是在下个月。 “哎呀,是的,事情一乱,我都快忘记了。可是我这个样子,怎么参加?” 沈秋月一急,又牵扯到了伤口,嘴里倒吸了几口凉气,发出惊叹。 周野倒了杯水,靠着桌子随意地一边喝,一边笑嘻嘻地道: “所以,你不要把精力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了,好好养好身体,不要耽误正事。 还有,你再不去学校,估计又得留级了! 你留级不要紧,不害得我又得跟着留级,我爸这次肯定会打断我的狗腿,已经留两次了。” “周野,那你前两次留级,也是为了哪个女孩子喽!”文春燕故意打趣地问道。 周野没有回答文春燕的问题,而是丝毫不带犹豫,绕着床沿走到沈秋月旁边,温柔地揉了揉沈秋月的发顶: “留着级,还不是为了等她出现!” 这句话,让动弹不得的沈秋月脸上飞过一片红霞,哭笑不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因为胡天赐的到来导致心情不佳的沈秋月逗得眉开眼笑,心头阴霾也渐渐消散。 就在几人开心闲聊着的时候,一个冷着脸的不速之客推开了房门…… 第167章别指望我什么事都能给你兜底 “爸!”沈秋月看着推门而入的沈大强,倒是有些意外, 她在医院里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到的便是文春燕和后来赶到的周野,床边没有其他家属。 后来,护士过来查房时,沈秋月一问才知道,她被村里人喊的救护车送到这里后,王翠兰来过一次后,听说要交治疗费后,便借口说回去凑钱,便再也没有现身。 而沈秋阳和沈大强,压根连门都没有踏入。 要不是文春燕他们赶到,周野垫付治疗费,沈秋月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医院遣送回村了。 “秋月,你……还好吧!” 沈大强看了看一旁的文春燕和周野,走到沈秋月床边,有些局促不安的搓着两只皲裂的手,声音很小地问道。 沈秋月扯了扯唇,朝自己包扎的胳膊扬了扬下巴示意:“就这样!” “爸最近忙,人家急着年底要办酒,住新房,工地走不开。”沈大强依然低着头,木讷地开口。 沈秋月咬了咬唇,眼眶里感觉发烫。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沈大强像个受气包的样子时,她心底又心疼,又气愤。 明明他也不关心自己,可自己就是见不得他这个又怂又可怜的样子。 她摇摇头,强忍住心头的委屈,轻声道:“你好好赚钱就好!其他的一切不用操心。” 这句话是王翠兰的圣旨,也是沈大强的座右铭。 沈大强沉默了半晌,从有些破旧的外套内衬里,掏出一千块钱,放到床头: “我刚刚去交钱的那里问了,你的医疗费有人交了,这是我攒的私房钱,你拿着应急,不要告诉你妈。” 说这话的时候,沈大强有些心虚地朝门口探头望了一眼,再快速地把钱放下后,挪步走到了床尾处。 沈秋月偏过头去,看着红色票子上还沾着点点石灰的白浆,她眼泪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她的心总是容易被这些偷摸着给的点点关心整破防,明明这一千块钱,都不够交押金,明明自己如果没有充足的治疗费,会被送回村里无法治疗。 “爸,你拿走吧!别让自己在我妈那里交不了差。”沈秋月艰难地抬起右手,揩掉脸上的眼泪,坚定地对沉默的沈大强道。 沈大强摆了摆手:“这是我攒的,该交的部分已经给她了的。你放心!” 他皱纹横生的脸上,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沈秋月瞥过去的目光还发现,苍老了许多的沈大强脸色似乎有些蜡黄,不似以前那般黝黑,他刚刚不经意的露齿笑,把亮白的牙齿展露了出来。 明明他以前的牙齿因为抽旱烟熏得有些发黄了的,怎么现在显得如此白净? 这是怎么回事? 沈秋月心里闪过一丝疑惑。难道是因为很久没看到他的原因,记忆产生了偏差吗?她记忆里沈大强不是这副气色。 沈大强见有人陪着沈秋月,他站了一会,便跟沈秋月说自己要先回工地,并且再三交代,不要跟王翠兰说自己来过。 沈秋月没有挽留,但在沈大强临出门时,她强忍着疼痛坐起了身子,一字一顿道:“爸,一个人在外面做事,也要多多注意身体。” “诶,好~我知道了。”沈大强点了点头,回应后,便匆匆离开了。 文春燕看着沈大强离开后,走过去拿起那薄薄的一沓钱,感慨道: “我爸妈是没法外出赚钱,却恨不得挖心挖肺供我,你爸妈明明都能赚钱,却视钱如命根子,视你如草芥。 真是不公平!” 周野把一切看在眼里,他虽然难以理解沈秋月家的格局为何会这样,但依然选择了不动声色。 “我零花钱多,已经给你交了足够的治疗费了,你尽管治病,赶紧好起来,以后赚钱还我。” 周野敲了敲桌面,像是提醒沈秋月,也像是给她强有力的支持。 沈秋月勾唇一笑,有暖流直达心底。 错过胡天赐是天意,遇到周野才是意义吧! “哎呀,你俩,就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了。真是腻死了!” 看着周野和沈秋月饱含浓情蜜意的眼神交流,文春燕毫不留情地拆穿,让躺在床上的沈秋月羞赧不已,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周野却丝毫没受影响,反倒很随意笑笑,将细碎的额前刘海往后拨弄,似乎很是受用文春燕的揭穿。 那边的胡天赐三人各怀心思朝村里走去。 当丁芳玲看到丁石保在离胡汉三家不远处的一座新盖的两层小楼房前修整一个小花坛时,她顿时喜出望外,撒开搂着何珍珠胳膊的手,便撒丫子跑了过去。 “爸!”丁芳玲冲到房子前,满脸兴奋。 丁石保抬头一看,居然是胡天赐和丁芳玲他们,顿时丢下手里的工具,赶紧迎了上来:“哎哟,亲家母,您这是去接天赐和芳玲去了吗?” 胡天赐没有喊丁石保,给了他一个冷脸,木然地路过新房子,朝自家院子走去。 何珍珠因为已经想通了,想好好促成丁芳玲和胡天赐的关系,便忍下心,冲丁石保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 “天赐想回来看看,顺道就把芳玲也带回来了,我先回去给天赐做饭去了。” 这是何珍珠有史以来跟丁石保说得最多的话的一次,顿时让丁石保受宠若惊。 “诶诶,好!要是没菜,等会我让芳玲拿几条新捕的河鱼过来。”丁石保嘻笑着说道,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赶紧补充: “亲家找到你们没有啊!他已经出发去外村你姐家接你去了。” 何珍珠一听胡汉三,整个人瞬间不好了。 她原本挤出来的笑意顿时收了回去,干巴巴地说完不知道便转身快速离开了。 等他们俩走远,看了一圈新房的丁芳玲这才凑了上来,指责丁石保道: “爸,你也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公公刚刚闹出跟贾金桃这种丑闻,你说我婆婆心里能开心么,能乐意听我公公名字么?” “哎哟,我闺女现在都换称呼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看,我们家在这小破村也有了地基,能扎根了。我刚刚看何珍珠对你的态度,好像也改变了挺多的,真不错,还是我闺女命好,运气好!” 丁石保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为了这一天,他可谓是等了好久了。 “我可告诉你,你那赌博的心性收一收。我舅舅他是天不怕地不怕一辈子,他反正有他背后那些小混子给他兜底。 你呢,你什么都没有,可别指望我什么事都能给你兜底。当初要不是你把家里输得倾家荡产,我何至于上赶着舔着脸来定亲。而且,我现在跟天赐哥的关系还不太稳定,出事了可没人管你。” 丁芳玲就担心丁石保再去疯狂赌博,把自己好不容易才赚到的未来葬送在他手里。 她过怕了那种被丁石保一手造成的居无定所的日子。 现在终于遇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也凭着手段终于把他拿下捆绑到了自己身边,借着他的关系,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她不愿意自己的未来被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亲爹给毁掉。 “嘿嘿,你放心吧!你爸我这几天,可是赚了几个大米!够咱们一家一年的开支了。” 丁石保扬起头,双手环胸,脚尖轻轻磕地,洋洋得意道。 丁芳玲一听,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你又干什么勾当了?” 丁石保勾了勾手指,神秘地凑到丁芳玲耳边悄悄说起了自己赚大钱的门路…… 第168章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当听到丁石保和劳五霸合谋把胡润才骗得血本无归的时候,丁芳玲吓得屁滚尿流。 她抖着手道:“你说的是,你们合谋出老千设计把那个杀人犯胡润才的钱骗光了???” “杀人犯怎么了?有钱就行啊!而且,他现在就是过街老鼠,钱没了,又背负了人命,你以为他还有翻身来找我们的机会? 呸,想都不要想了。” 丁石保没有丝毫害怕,反倒沉浸在自己不可言说的喜悦当中不能自拔。 胡润才前前后后,在两三天不到的时间里输了12万左右在劳五霸的赌场,丁石保作为中间引荐人和参与者,自然分到了大头,拿到手就有五万纯利润。 这中间的门门道道,只有丁石保和劳五霸最为清楚。 他们管这种局叫赌鬼局中局。这是他们最近为了快速捞钱,想到的办法。 先给那些赌鬼一点甜头,然后以成为内部出千人员为幌子,让他入局,继续放长线加诱饵。 等他们兴致正盛、时机快成熟之际,再让假装的大boss出场,以最大的赌注加码,将入局的赌鬼身上的钱财瞬间风卷残云搜刮得毛都不剩。 赢红了眼,又瞬间输光的这种情况下,赌鬼们一般都会想尽办法攫取自身的剩余价值,继续往里投钱想扳本回去。 失了心智的他们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会是赌场专门给他做的局,而是会陷入输了想赢,越想赢输得越多的恶性循环里,直到榨干他们身上的最后一滴血后,他们就会被像垃圾一样无情地丢下赌桌。 丁芳玲听着丁石保说得头头是道、唾沫星子横飞的讲述,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只要不是特别明显的做局,让他感觉被你们欺骗,那还好一点。我刚开始担心,你们招惹了他,他怀恨在心,到时候,像杀那个李大壮一样,偷摸着把你们抹了脖子。” 丁芳玲觉得这种招式很隐蔽,估计那些赌鬼输得血本无归,还要自责自己没有替赌场赚到收益。 真是蠢得死,相当于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丁芳玲轻嗤一声,心情顿时明朗了很多。 她以前一直担心丁石保一天天不务正业赚不到钱给自己拖后腿。现在看来,他已经有望从赌鬼身份转变成做赌鬼生意的中间商。 “你舅舅是干嘛的,我们还怕他抹脖子!嘿,开玩笑!”丁石保满不在乎,根本没把众人听名色变的胡润才放在眼里。 “行行,既然来钱快,赚得又多,你就好好干。别自己去赌了,这样赚别人的钱,多开心啊!”丁芳玲这才转成了笑颜。 丁石保从丁芳玲记事起,便好赌成性,一次次地把家产变卖,带给丁芳玲的阴影和伤害,丁芳玲都不敢细数。 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摆脱掉这个只会带给自己伤害的家庭。 所以,当她得知自己喜欢的胡天赐是响水坳村长的儿子时,她便坚定且强烈地要将他占为己有,成为摆脱掉那个只会带给她痛苦的家庭的梯子。 前不久,她借着胡天赐感冒了的时机,跑过去照顾他,使出浑身懈数终于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他,和他有了最亲密的关系。 今天何珍珠又在沈秋月的刺激下,也慢慢转变了对自己的自己的态度,一切似乎水到渠成。 现在丁石保又告诉她,新挖掘了发财赚钱的好门路,这些都让丁芳玲觉得生活的盼头越来越大,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心里高兴,跟丁石保简单的说了几句,便兴冲冲地往胡天赐家里赶。 现在自己目前最大的任务就是将胡天赐彻底拿下,让他身心全属于自己,那以后自己的幸福生活也有了着落了。 然而,她刚走到胡天赐家门口,便听到他们家里传来大声的吵闹声,伴随而来的,还有摔东西在地稀里哗啦的破碎声。 丁芳玲停了下脚步,有些不敢贸然进去,怕祸及自身。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是想方设法倒贴上门的,为了黏上胡天赐,可谓是处心积虑,机关算尽。 所以,在胡天赐对自己还可有可无的阶段,她不能招惹这一家子里的任何一个人。 她很清楚,胡汉三是因为受了丁石保和劳五霸拿借条私下的威胁,才不得不答应自己和胡天赐的亲事。 但丁芳玲在这事上,一直装蒜,当作自己是毫不知情的存在,导致胡汉三虽然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地不待见,却也终究只是内里不舒服,表面还是没有太为难她。 眼下,应该是胡汉三回来了,跟何珍珠因为贾金桃的事在争吵。 就在她踌躇不前,在门口徘徊之时,胡天赐突然打开了门,阴沉着脸,冲丁芳玲喊道:“你进来一下!” 丁芳玲头皮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刚进屋子,门便被嘭地一声合上。 胡天赐当着吵得面红耳赤的胡汉三和何珍珠两人毫不客气地高声问道:“那天定亲,是你和你爸伙同贾金桃来我们家里闹事的?”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丁芳玲心下一紧,但面上却立马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声又带着被吓得哆嗦的哭腔道:“天赐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害怕!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你不懂,没人比你更懂!我就说,丁石保那个蠢货怎么会想到逼亲这种损招的,原来真是贾金桃在背后捣鬼操作,而你和你爸就是始作俑者!” 胡汉三指着丁芳玲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骂道。 丁芳玲瞬间明白,胡汉三这是用的移花接木转移战火的方法,来平息和何珍珠之间的矛盾呀。 她决定先不动声色,看看这出戏,自己到底该如何接。 她紧咬着唇,低着头,楚楚可怜的样子承接着胡汉三的各种谩骂。 一旁的何珍珠冷笑着道: “你以为,你现在一句空口无凭的因为贾金桃遭遇你的拒绝,所以联合别人起来报复你,我就信了? 胡汉三,我是缺心眼,死心踏地无条件信了你这么多年,但我不是傻子,被你戴了绿帽子,还在由着你编故事给我听。” 丁芳玲一听,很快明白,现在是自己拉拢公公,给他献点殷勤的时刻到了。 贾金桃早就进了局子,自己只需要把责任全部往她身上推,应该就能帮助胡汉三解围了。 丁芳玲把拘谨、害怕的情绪拉满,然后佯装胆怯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爸,妈,我可以解释一下这件事的……” 第169章重要的是你要对我负责 胡汉三被丁芳玲自来熟一般的一句爸妈,震得火冒三丈,他正想骂她不要脸,却被丁芳玲一句轻飘飘的话,顿时止住正在酝酿话语的嘴巴。 “那天订亲的事,确实是金桃婶子找我们协商出的主意。她说她想报复你……” 丁芳玲大着胆子,手颤颤地指向胡汉三。 三人一听,顿时惊呆在原地。 “你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胡天赐急了,他不肯相信胡汉三会背着何珍珠去外面偷人的事实,一听丁芳玲可能知道一些情况,赶紧撺掇着丁芳玲如实道来。 “天赐哥,那你不能怪我,现在我们已经订了亲,我也不想隐瞒你们什么,只希望我们一家子和和睦睦的。” 丁芳玲拿出自己的柔柔弱弱,小心地说道,眼波流转间,让人根本不忍再苛责。 胡天赐只想赶紧平息这场家庭纷争,但也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如胡汉三所说的,一切都是贾金桃为了报复他故意自导自演凭空捏造他俩有地下情这事,好搞得家里鸡犬不宁。 丁芳玲第一次和丁石保去贾金桃家时,一开始确实只是抱着跟她私下达成协议,要贾金桃不揭穿是丁芳玲替换掉了沈秋月,和胡天赐睡到了一起的事。 没想到,贾金桃虽然同意了,但也给他们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直接上门逼亲,让胡汉三就范,接纳丁芳玲。 三人出于不同的目的,当即一拍即合,定下了主意。 丁石保有了贾金桃的参谋,高兴得不能自已,还特意承诺事成之后,请贾金桃做媒婆,给她实打实的好处。 丁芳玲更是高兴,自己心心念念期待的事,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在贾金桃的弄拙成巧下,马上快变成现实。 当然,此时的丁芳玲在这里却换了说法:“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金桃婶是因为我公公拒绝了她,所以,她想报复他,想让他臭名远扬。 所以,才有了我和天赐哥被她下了药之后,又被她喊着一帮子人来看现场,这是她报复我公公的一环。等我们的事曝光之后,她又怂恿我气上头的爸爸,来逼亲,这是第二步,她说她想让我公公身败名裂。” 胡汉三不知这些内情,他惊诧丁芳玲居然能把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事,能巧妙衔接起来给自己解围。 他顿时放下心来,赶紧趁热打铁道: “我都说了,贾金桃那种货色,我怎么可能看得上。 当初她在我面前搔首弄姿的时候,被我骂了一通。我这里油盐没进,她转身就勾搭上胡润才,想利用亲兄弟来报复我。 周副县长突击来我们村通知搞村花选举大赛的那晚,我去贾金桃家,正好我撞见她和胡润才在苟合,你看,我当时还拍下了照片!” 胡汉三赶紧把手机里备份的胡润才和贾金桃赤裸的照片点开来,递给何珍珠看。 他没想到自己留着的照片,居然在这个时候能帮上自己的大忙。 “如果不是我撞见了这场景,拍了照片能威胁上她,她估计早就在别的地方给我使绊子了。 胡润才那个大傻逼,也是被她洗了脑,所以前几天,才会当着你的面说我和她有一腿的这种谣言。 你现在能理解,我为什么当时不给解释的原因了吧。 上次贾金桃因为违禁药被抓时,我没代表村里出面替她说好话,她就对我怀恨在心的。 这次她又被抓了,能不能出来还是个未知数,肯定是能拉一个下水,就拉一个下水。 这种绝境之徒的话,别人信,你们也信? 这对我简直是奇耻大辱。” 胡汉三说得天衣无缝,有凭有据,加上丁芳玲在没有任何提前彩排之下,帮他进行了佐证,让原本对胡汉三出轨贾金桃的事完全信服的何珍珠,顿时心生动摇。 不过,她没有声张出来,只是硬邦邦地丢了句“没有最好!” 便转身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一场硝烟弥漫的大战偃旗息鼓。 胡汉三和胡天赐同时松了口气。 丁芳玲则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冲两人浅笑不止。 胡汉三没有说话,但他冲丁芳玲点了点头,那种感谢的意味,丁芳玲全盘接收到了信号。 她心里窃喜,看来这一场他们三人的家庭内部纷争,最终获利的还是自己这个局外人。 以后有了胡汉三给自己撑腰,何愁在他们家立不了足呢。 然而,眼见丁芳玲给自己父母解围了一场纷争,胡天赐却并没有表现得有多开心。他沉默地低着头,坐在一旁的板凳。 “天赐哥,你不要不高兴了嘛,你看,误会解除,不就没事了么。”说完,她伸出手去挽胡天赐的胳膊。 “谢谢你替我爸妈解围,”胡天赐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她的手,沉静如水说着感激的话,却并没有感激的表情和语气。 丁芳玲不以为意,笑嘻嘻道:“我们是一家人了,不说这种客套话。” “但是,你真的让我觉得,你太虚假了,没有一句真话。 以后,对我,请你收起你那假面公主的一套。如果你真想我们能长久地在一起,就拿出你的真心。” 胡天赐毫不留情的一句话,让丁芳玲兴致勃勃拿自己的热脸贴上了他的冷屁股。 她惊诧他的变脸。 “天赐哥,你这样说,太伤人了……”丁芳玲一脸受伤,委屈地抖动着嘴皮子,似乎又快哭了。 “你不是信誓旦旦地当众揭穿是沈秋月给我们俩下药,是她不喜欢我为了摒弃我而故意设计的圈套的么?你后来,可还单独跟我讲了你的种种猜测。 可事实呢?你早就知道是贾金桃给我们下的药,只是你故意往沈秋月身上泼脏水,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离间我和她…… 你还要多虚伪?你到底有没有过半句真话?” 胡天赐痛苦地闭了闭眼。 他一度因为这个被丁芳玲道出来的真相,伤得心都开了裂,甚至当时决绝地做出和丁芳玲仓促定亲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无法接受被沈秋月伤害的事实。 丁芳玲张了张嘴,惊的目瞪口呆。刚刚只顾着给胡汉三解围,压根都没有顾及曾经说过的什么话了。 哎哟,百密终有一疏!终究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丁芳玲懊恼不已。 “天赐哥,我们当时已经发生了那种事!其实,是谁下的药,你觉得还重要吗?重要的是,你要对我负责,不是吗? 而且……我是真的好爱你。是沈秋月根本不可能给你的那种爱!” 丁芳玲知道说再多,也是枉然,她索性默认了,并开始演起了苦情戏。 “丁芳玲,你难道忘记了,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前不久,学校外的宾馆里?!你是不是骗着骗着连自己都把真相忘记了?” 在宾馆里发生的不堪回忆,让胡天赐心陷囹圄,犹如困兽一般不好的回忆瞬间涌上了心头。 第170章夜欲沉沦 不久前,胡天赐因为淋了一场冷雨没有及时换衣服,导致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突然发起了高烧。 丁芳玲正好那天又像往常一样坐车去胡天赐所在的大学看他。 刚进宿舍,便看到烧得通红、在说着呓语一般的胡天赐,女友力爆棚的丁芳玲二话不说,便出钱请了个人背着他打车去了医院。 等输完液从医院回来,已经是晚上。 终于从感冒重灾区缓冲过来的胡天赐眼见天色太晚,又看丁芳玲为了自己奔波了一天,便有些于心不忍叫她独自那么远坐车回小城里。 他提议去宾馆开两间房先睡一晚。 丁芳玲却像恃宠而骄的妃子,耍起了小性子,死活不肯一个人睡,她说她从未住过这种不安全的小宾馆,害怕有人半夜敲门。 看着胡天赐犹疑否决的神色,丁芳玲撅着嘴,不高兴地说道: “天赐哥,我们都定亲了,你还怕我能吃了你不成。再说,该发生的什么,我们不早就发生了么?只是单纯地住一个房间而已,你能别总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行吗?” 刚刚受了她恩惠和照顾的胡天赐本想反驳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在两人裸着被曝光的那件事上,他一直觉得亏欠着丁芳玲,最后她家人虽然逼着自己和她捆绑到了一起,但毕竟一开始也并不是丁芳玲自愿如此,要怪只能怪将他推向她的沈秋月用那种拙劣的手段给他们下药。 定完亲后,胡天赐也想过去查那件事的真相和主谋,但是被丁芳玲各种说辞串联,他已然相信一切都是沈秋月因为不喜欢他,想用这种方式摒弃他而做的小动作。 想到沈秋月,胡天赐心里莫名的钝疼了一下,他眉头微皱,不再拒绝丁芳玲,掏出身份证只开了一间房。 他很绅士地把大床让给了一旁开心不已的丁芳玲,而自己则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准备将就一晚。 前半夜两个人相安无事各自睡着了。 到后半夜时,还有些低烧的胡天赐朦胧中隐隐感觉自己被子里溜进了一股寒气,紧接胸前便贴上了光滑如丝扭动入怀的身体。 胡天赐以为自己是在高烧状态下做了春梦。 他不想醒! 原始的欲望在暗夜里一触即发。 他半睡半醒间,伸出手揽住了那赤溜滑嫩的背部,顺沿而下,他像打开了已经偷摸着拱进自己怀里之人的生命源泉。 夜晚干柴烈火的碰触,瞬间把激情点燃,让胡天赐忘却了白天的理性,沉沦进了夜欲的洪流里。 是那么的顺其自然,没有任何反抗和不适,一切发生得似乎诡异又顺理成章。 看着洁白床单上那一抹殷红的血迹,散尽激情的胡天赐才颓废地坐在地上,脸埋于双掌间不想面对。 他在懊恼自己居然没有管住下半身,跟一个毫无感情且厌恶的女人发生了亲密关系。 而那一刻,他也才意识到,丁芳玲口口声声说在沈秋月家跟自己发生了关系,原来都是假的。 只是,因为自己定律不行,她算准时机,把生米煮成了熟饭,把一切变成了现实! …… 这次回来,本是想看望一下受重伤的沈秋月,没想到刚好撞到了胡汉三和贾金桃的桃色丑闻在村里乃至小镇上发酵。 而在和何珍珠关起门来讨伐胡汉三解决家庭内部矛盾之时,又无意中地知道了那日自己和丁芳玲被裸着曝光的主谋并不是自己喜欢已久的沈秋月,而是贾金桃。 一层接着一层,犹如抽丝剥茧一般发生的事,得知的真相,把胡天赐搅得心烦意乱。 他和沈秋月没有开始的感情被身边这些人的一通掺和,最终无疾而终。 他痛苦得想撞墙,可是他发现,摸了摸那坚硬的墙壁,他连起身的勇气都没有。 得知自己在内心深处冤枉了沈秋月的胡天赐,向现实生活妥协了。 他拿出手机,从黑名单里翻出了沈秋月的号码,给她发了几个字:“秋月,对不起!” 短信发过去,犹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回应。 胡天赐苦笑一声,也许沈秋月早就把毫无担当、心胸狭窄的自己也拉黑了吧。 一旁的丁芳玲知道自己的一些小动作露出了马脚,但她并不慌神。 她就是担心自己留不住他,所以急着跟他发生了实质的关系,就算之前的秘密都被他知道又如何,有她的地方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抛下自己。 丁芳玲悄然绕到胡天赐身后,探着头看到他在对着给沈秋月发的一条信息发呆。 顿时嫉妒、痛恨、恼羞成怒一时齐上心头,她咬牙切齿,心里烧起了一团熊熊的炉火。 二话不说,丁芳玲一把夺过胡天赐的手机,在他没反应过来之际,把沈秋月的号码再次拉黑后再删除。 “丁芳玲,你他妈干什么!” 胡天赐怒吼一声,瞬间暴起,手指指到了丁芳玲鼻梁上。 丁芳玲迎面抵上,靠近胡天赐,目光如炬地盯着胡天赐猩红的眼尾,褪去刚刚犹如小白兔一般的软萌,她毫不客气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 “我-干-什-么???如果可以,我要干掉那个贱人!天赐哥,你最好好自为之。” 说完,她一把将手机塞回了胡天赐的手里,气冲冲地走出了大门。 胡天赐被丁芳玲的威胁震惊得半天说不出来话,他低头目光看向手机短信栏,里面已经空空如也被她秒删得干干净净。 “胡天赐,你他妈完了!!!” 他怒吼一声,甩了自己一巴掌,蹲下身来,抱着头,把脸埋于膝,这种想哭又哭不出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 身后突然传出一阵响动,紧接着似乎还有几声脚步声。 正陷于悲情中的胡天赐被打断思绪,他起身转头看向身后。 空荡荡的房间里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再一细听,声响的来源地是堂屋后面的小房子里。 “妈?”胡天赐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后面的响动也顿时停止。 胡天赐悄然走到侧屋里间的卧室,推开门,发现何珍珠可能太疲累盖着被子睡着了。 刚刚胡汉三和丁芳玲是相继从堂屋前门出去的,后面是谁? 胡天赐推开堂屋后门,小房子里的搁置的农具摆放得整整齐齐,他探着头看了几眼,确定并没有什么异常后便拉上了门。 难道是自己刚刚情绪太过激动,产生了错觉么?胡天赐心情烦闷把门拉了过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合上门的瞬间,门后顿时现出一张胡子拉碴、捂着嘴巴惊恐状大气不敢出的脸…… 第171章三副尸骨 胡汉三和贾金桃的桃色丑闻,像过堂风一般,裹挟在声势浩荡的全城搜捕杀人凶手的新闻里,如过无人之境一般,没过几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李大壮被害事件,由于杀人凶手胡润才迟迟没有落网,人心惶恐之际,难免便生出很多事端。 今天有人在这个村举报发现有可疑行迹,明天有人在那个旮旯反映有陌生背影,民警们一边忙着更改部署方针,一边还要抽出余力应对和安抚民众。 小城进入了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水深火热般的浪潮里。 管辖片区的刘忠组织人马,对荒山坡进行了地毯式证据收集。 当把李大壮腐烂和被硕鼠啃食得所剩无几的身体组织全部收集完毕后,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副手陈浩走进来,一脸兴奋地举着手里的几份报告,冲眉头紧锁伫立在白板前,对着那些可疑线索进行圈圈画画的刘忠道: “刘队,刘队!幸好听了你的,没有把大树下那些白骨跟坡边沿那些散落的骨头混到一起装袋。” 刘忠一听,警觉地抬头,快速走向陈浩,接过他手里的dna检测报告。 果然如他猜测的一样,两个地方的人骨并非都是李大壮的。 因为两具人骨的风化程度完全不同。李大壮的尸体如果不是被那些硕鼠撕咬啃食,现在估计还有一个整体轮廓的肉身能挖掘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刘忠看到两份dna检测报告下,还多了一份出来,他仔细一对比,心里大惊:“大树下那些白骨里,有两个人的信息?” “是的,那个坡上,有三副尸骨。检验科同事送来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真的是太震惊了。” “没想到,我还低估了小小响水坳的水位。 听我的安排,这事,先不要声张!我会去跟上面也报备好。现在开始我们临时重组出一个小分队来,专门调查这两具白骨的案子。” 刘忠在提取现场证据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出了大树下的位置很蹊跷。 那里有明显被人动过的痕迹。 而且由于胡汉三晚上处理的时候,时间紧迫加上吓得不轻,被硕鼠撕扯烂的那件衣服遗落在现场,还有情急之下遗漏的细小白骨,他根本没有返回的机会去清理。 这些都被刘忠一一收集起来分袋装置好了。 “那,荒山坡那里的现在所有证物都收集完了,现在如何处理? 村民现在本就惶恐不安,天天找我投诉,说我们设置的警戒位太宽堵在口子那里,影响他们出入。”陈浩听了刘忠的安排刚准备走,又返了回来。 “撤掉荒山坡的警戒线。我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给我二十四小时,暗中盯紧荒山坡!” 刘忠突然想到了什么,把陈浩喊回来后,直接私下给他排了班。 副手挠挠头,脸上神色有些不高兴: “刘队,我也想跟县里刑侦科的同事去学学技术。这盯梢的事,你安排别人吧。” 他心里在嘀咕,就那破山村,哪有什么行迹可盯,胡润才潜逃了这么久,县局联动都没能翻出一点动静,他肯定早就不在响水坳了,难不成还等着被抓! 陈浩感觉刘忠就是故意不给他学习的机会,心里本就有些怨言的,此时更甚。 “陈浩!我是你师傅,也是你的直接上司,我给你安排的任务,比任何一项都艰巨且责任重大,你不要喝蛋花汤一般,选择忽视。” 刘忠心里怄着一口气,他知道,这个陈浩对他一直都是面和心不服的。 但现在大局当前,镇所人员紧张,刘忠不可能由着陈浩的性子任他胡来。 “刘队,我知道,论资历,你是比我老,但是论在基层做事的年份,我可比你还多两年。我不需要这么多的基层经验,我需要实战经验才能往上走。 你这样压着我,你让我看不到盼头!!” 陈浩听着刘忠毫不退让地就把自己的请求忽略,他破罐子破摔一般,这一次选择了不留情面的回怼出来了压在心底的话。 其实,他对刘忠一直都打心眼里看不起,不仅仅是由于刘忠只是个大队长职务,而是由于刘忠是一年前才从市局被调职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 听说是犯了事,具体是什么事,陈浩不清楚。 但从上往下明的是调,暗的都明白就是明显的降职处分。 陈浩猜想以后刘忠的晋升机会基本等于零,所以在基层工作了五年,还只是个跟班的陈浩心里确实不服。被这样一个自己都是被受了处分的人压着,他更是心有不甘。 特别是上个月,明明所里有去市局学习机会的名额,刘忠却跟自己说都没说,就申报安排了队里其他人去了,这件事让陈浩心里又添了一把堵。 “陈浩,时间紧迫,人员有限,我不给你做过多解释,有一天,当你能跨到我头上的时候,你再拿你的嚣张气焰对我!现在,先听我的安排!” 刘忠现在被手里棘手的案子压得没有任何精力来考虑陈浩的负面情绪,他声音洪亮,义正言辞道。 陈浩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任何资格对他的安排做反抗,他发完自己的怒气,摔门而去,两人不欢而散。 看着被摔得反弹回来后,又缓缓合上的房门,刘忠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知道陈浩有怨言,但他没想到他的怨言已经上升到了戾气。 刘忠叹了口气,来日方长,但愿陈浩以后能懂自己的心意! 他双手撑着桌子,在沉默中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继续投身到了案情的分析中去。 警察局里硝烟弥漫,离警察局不远的羊肠小道上也战火连天。 劳毛仔出狱了! 劳五霸虽然心疼唯一的儿子劳毛仔,但是为了给他长点教训,避免他以后再被一点小钱诱惑,就掉入了别人的陷阱替别人冲锋陷阵,他并没有花钱来给劳毛仔取保,中途也就过来看了他一次。 跟着劳毛仔的几个小跟班,早早的便在警察局几十米开外的看守所门口等着了。 可是,一个上午都过去了,门口的人都来来走走换了无数波,就是没见劳毛仔的身影。 几个胆小的小混子,看见在里面踱着步穿着正装一脸板正的值班人员,也不敢上前去询问,只得急得抓耳挠腮,相互提醒着说再等等看,说不定要到下午。 他们压根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小老大,早就在一早他们来之前就被放出来了。 放出的劳毛仔异常的兴奋,他伸了个懒腰,对着看守所吐了口痰,骂骂咧咧道:“老子以后再也不会来破地……” 话还没骂完,一双手从后面便揽上了他的肩膀…… 第172章爷爷饶命 劳毛仔神色一紧,转身看向来人。 一副新潮的墨镜高高挂在那人鼻梁上,首先便映入了劳毛仔的眼帘,细碎的刘海飞扬衬托着他嘴角痞气的笑意,让劳毛仔一时摸不清对方的来意。 但那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身高差告诉劳毛仔,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谁?” 劳毛仔看着对方玩世不恭的样子,立马想挣脱他揽上肩头的手,却被对方轻松拿捏住了肩胛骨摁在自己怀里,让劳毛仔根本无力反抗。 “你老爸叫我们来接你的,他有好礼物要送给你。”墨镜男嘴唇一勾,精雕般的下颌线显得尤其饱满。 “你让我跟我爸打个电话。” 劳毛仔也不是三岁小孩,他对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身份存疑。 劳五霸身后常年跟的那些人,都是劳毛仔认识的,而眼前这个屌丝,他根本没见过。 “诺,你爸叫的车就在前面了,你过去不就知道了?”墨镜男丝毫不给劳毛仔机会,用着绝对的身高优势,轻松禁锢了黄毛劳毛仔。 劳毛仔抬眼一看,果然一台黑色商务车就停在不远处,横在通往响水坳的路口。 他顿时打消了疑虑。 两人状似勾肩搭背一般,远离了看守所。 劳毛仔却并没能上车,而是被强行径直带往能往响水坳的一条僻静山路。 “你干什么?不是上车回去吗?” 劳毛仔一看墨镜男直接绕过了车子,搂推着自己走向其他路线,他马上警觉,又开始挣扎,这一次比上一次的力气更大。 搂着他肩膀的人也不装了,一手箍勒住他的脖子,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像拖死狗一样,飞快朝山路上奔去。 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的劳毛仔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对方两只手一空,他身体往前扑,紧接着屁股上被狠狠的临门一脚,劳毛仔一头栽倒在地。 啊字还没出口,劳毛仔便看到眼前一黑,一个麻布袋瞬间便套上了脑袋。 紧接着,如雨点般的拳打脚踢紧锣密鼓在他身上炸开了花。 僻静的山脚下,打人者没有发出其他声响,只有劳毛仔哭爹喊娘的救命声和不停喊着爷爷饶命的求饶声。 这个平时在村里嚣张跋扈的小霸王,借着他爸劳五霸的威名,到处兴风作浪的小流氓,在刚出看守所的第一天,挨了一记黑棍。 他不知道是谁打了他,也不知道打他的有几个人。 他被打得头破血流,肋骨断裂三根,肩胛骨崩裂,如果他不是死命像龙虾一样弓腰护体,估计下面也得鸡飞蛋打。 他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久,只知道疼得死去活来,在看不到一丝光亮的麻布袋里,他战战兢兢以为自己要死了。 …… 沈秋月的病房里,床头柜上放着一束新鲜且芳香四溢的雏菊,上面被周野拿着小喷壶喷了点水,午后的阳光从窗台照进来,花朵们熠熠生辉,灿灿闪光,让整个西药味包裹着的小小病房里感觉有着鲜活的生机。 “周野,你今天这身装扮,还真挺混混装。” 沈秋月抿嘴浅笑,看着在拿创口贴贴手背上伤口的周野,冲他说道。 “混混装是什么装?” 周野抬头,摘掉脸上挂着的墨镜,露出迷人的桃花眼,冲沈秋月疑惑回应。 “就是你现在这个行头。” 此时的周野,一身嘻哈的前卫破洞牛仔裤配一件花衬衫,他新潮的墨镜一戴,将他在沈秋月心里一贯的休闲风格被打破。 不过,沈秋月发现,不管他是哪种装扮,总能恰到好处的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 难道是爱乌及乌吗?或许旁人穿这样一身,还真就是小混混的模样了!沈秋月暗暗地想。 “嘿嘿……”周野暗自勾唇一笑,没有说话。 没想到沈秋月还能这么敏锐地洞察到混混气息。这套衣服还真就专门为了爆打劳毛仔那个小流氓而搭配的。 他一直记着曾经许诺过沈秋月的话,既然林中小道事件法律没有制裁到劳毛仔,那他周野要用自己的方式替她讨回一个说法。 不过,他是没打算告诉沈秋月的,免得让她担心。 他刚把创可贴贴好,沈秋月那个老式手机,就响了起来。沈秋月已经可以慢慢挪动了,只是摔断的那只手,还好不了这么快,还得多等些时间。 周野看着沈秋月像笨拙的企鹅,挪动着自己被裹着石膏和纱布的身子去拿手机的样子,哑然失笑。 他快步走上前,把手机递到她手里。 屏幕上,刘队长三个字在不停跳动。 周野眉头拧了一下,问道:“刘队长?那个镇所里的那个刘忠么?” “是的!他估计又有案情进展了,可能我能帮上他。”沈秋月不以为意,就伸出手来接手机,没想到周野却举高了一点。 “我帮你接。” 周野担心刘忠是为了劳毛仔的事来问沈秋月,他赶紧移开了电话,准备躲到一旁接听。 “周野,刘队长找我,肯定是有关响水坳案子的。你别闹!”沈秋月下不来,只得干着急喊道。 “没事,我都清楚内情。你给我好好躺着,赶紧养好伤,起来赚钱还我!”周野适时的拿着沈秋月的软肋来威胁她。 他知道,也就只有这一点,能让她安安分分躺着。 沈秋月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只得不情不愿地躺好。 周野见她不再争抢,这才侧过身,在刘忠挂机的最后一秒接起了电话。 “刘队,是我,周野!” 周野和刘忠上次在林中小道事件发生时,是见过的,后面又在警察局打了几次照面,不说特别熟,反正也不陌生了。 听到自报家门的周野,刘忠倒是愣了几秒,而后,他在电话里轻笑道: “你小子,是算准我会找你麻烦是吧!” “倒是不会算,是男人第七感吧!” 周野瞥过眼扫了扫一旁的沈秋月,在心里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那你这是承认了劳毛仔打成那样是你做的?”刘忠直奔主题,问道。 周野往病床旁的休息椅上一躺,把墨镜盖上,百无聊赖地勾着腿,手闲扯着一旁的帘布,丝毫没有任何想承认的意思道: “刘队,你是警察耶,警察什么时候能没有证据随便扣帽子的吗?不合规矩吧。” “呵呵,行吧。事发路段确实没有任何人经过,也没有监控设备,我确实很难拿到证据。” 刘忠的语气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说正事。 “不过,劳毛仔说,当时那个勾他肩膀的人,他虽然没看到完整的脸,却看到他右手的虎口处有颗黑痣。也不知道他记错没有!” 周野心下一惊,抚了抚虎口处的那颗痣,眉头又拧成了麻花。 第173章吻技是真差 刘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野不知道刘忠那听似云淡风轻的言语到底是在警告呢?还是在暗示? “刘队,男人嘛,有话直说。”周野不想去揣测了,他直接问道。 一旁的沈秋月听出了端倪,她看向周野,挪动着打着石膏的笨拙身子,想靠近些听一下刘忠在里面到底说了些什么。 可身体刚偏到床沿,便重心不稳,她惊叫一声,朝着地面直直摔了下去。 周野瞥见动作敏捷,一骨碌翻身而起,把手机一丢,伸出手双膝跪地滑过去,在沈秋月摔到地上的前一秒,人肉做盾,接住了她。 猝不及防,撞击到一起的两人,一人在上一人在下四目相对,双唇近在咫尺。 粗重的呼吸交融,擦出了冲动的火花。 几乎没有任何多余思考,下一秒,周野直接吻了上去,轻叼住了眼前如花瓣般娇艳的唇。 沈秋月在那一刻脑袋是懵圈的,她就这么瞪大着眼睛,看着周野缓缓闭上眼,像是在享受和惬意中夺走了自己的初吻。 贴近周野才知道,原来他那双饱含笑意的桃花眼上睫毛居然这么长,饱满的卧蚕微微轻颤,眼尾梢上翘,似醉非醉的样子让沈秋月感到了朦胧的奇妙感。 可能是感觉到了沈秋月在分心,周野修长的手覆上了沈秋月的眼睛,稍稍欠了欠腰身,把眼前的女人大半个身子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舍不得离开,加深了这个意外得到又来之不易的吻。 四周一切都是静谧的,只有雏菊淡淡的香味混合着周野身上柔和的雪松味弥漫在了沈秋月的鼻息间。 木质香调的雪松味有着高山雪原般独特的清凉,这个味道后来在沈秋月翻滚的记忆里酝酿成了岁月的酒,如痴如醉,回味了好多年。 一阵急促的铃声,直接打断了一切遐想与唯美。 沈秋月断了的胳膊被压在胸前这才感觉到了有裂开般的疼痛,她走神的嘶了一声,周野这才撤离,他双颊泛红,一双饱含温情的眸子似乎想把沈秋月拆吞入腹。 “电……电话……”沈秋月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有些局促地抚了抚被他啃过的唇,冲他吞吞吐吐提醒道。 周野捕捉到了她的羞怯,他嘴角微扬,把美好尽收眼底。这才起身,将行动笨如企鹅般女人,抱着在床上放好后再去翻找手机。 刘队长三个字闪烁不停。 这个人怎么这么烦! 周野心里有一丝郁闷,他接起电话,还没说话,便传出刘忠的声音: “秋月没事吧!刚刚听你们那边好像是摔倒了?” “刘队长,你最近案子这么多,应该挺忙吧,那敏锐的侦察力还是放案子上去吧,秋月就不劳你操心了,我照顾着呢。” 周野不知道是被刘忠的电话打断了兴致所以不高兴,还是雄性间的竞争意识,让他总感觉刘忠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有非分之想。他说话咄咄逼人。 “你这小子!你刚刚不是让我有话直说?我直说,你又不回应了。” 刘忠并未计较周野莫名其妙的敌意,而是想跟他把刚刚的话题先聊完。 原来,劳五霸得知劳毛仔被暴打后,于是集结了一群人闹到了警察局,要他们必须现在抓捕施暴的人,刘忠在听完劳毛仔对墨镜男的描述之后,便想到了周野。 于是便把电话打到了沈秋月这里,希望她提醒下周野最近少在响水坳露面。 没成想,似乎是有感应一般,周野避开沈秋月接起了他的电话。可话还没说完,周野那边沈秋月尖叫一声后似乎摔倒了,接着无论他如何说话,都没人回应,刘忠便只好挂了后,重新打了一次。 刘忠正准备说什么,他那边突然传出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周野喂了几声才发现,刘忠在匆忙间已经把电话挂断。 “照顾好沈秋月,别再惹事!把刚刚我给你提示的做下处理。” 屏幕亮起,闪出了刘忠发来的一条短信,他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人在闹事,估计分身乏术了。 周野顿时明白了刘忠刚刚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原来他并不是来追究自己的,是在提示自己。 知道自己误解了刘忠,周野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抓抓后脑勺,回了几个字:“yes,sir!” 沈秋月一脸古怪地看着周野:“你,在憨笑什么?” “在笑你吻技是真差!以后找我多练练才行!不然拿不出手。”周野脸上的戏谑,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得瑟。 沈秋月被羞得面红耳赤,她单手扯过旁边的枕头,直接砸到了周野的身上。 周野也不不躲,笑嘻嘻地走过来,把枕头给她放到后腰位置,俯下身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道:“虽然技术差了点,但是挺甜的。” 说完,他宠溺地揉揉沈秋月的后脑勺:“你先休息一会,我去买饭去。” 沈秋月的心像是绽放在了花田,被周野主动索吻后的后遗症就是她似乎感觉不到胳膊和身上的疼痛了。回味美好瞬间让她甘之如饴,忘却了一切。 曾经受过的那些痛苦和不堪的成长经历,在此时都已经成了过往云烟。 以前她的目标就是摆脱那个令她窒息的家的桎梏,走向更远的地方,去过自己想过的未知生活。 现在她的目标依然没变,只是这个目标里增加了一个人,那就是能带给她幸福感和安全感的周野。 她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胡天赐在次次紧逼、步步探问能不能为了解救他跟他定亲时,自己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 仅仅因为不爱而已! 周野走出门外时,跟他一起揍劳毛仔的阿飞走了上来。 “野哥,你说的那个牛英英,我去打探了,她是主犯,估计还得关两周。” “算了,刚刚那个刘忠给我提了个醒,我暂时还是不给他们惹事了。而且打女人不是我周野能干的事。”周野把手背上的创可贴撕下来,露出了打劳毛仔时,不小心弄伤的刮痕。 这是沈秋月看他手背上有划伤时,问他怎么弄的,周野说骑车时摔的,沈秋月不容分说,非要他贴上创可贴才罢休。 “嫂子,还好吧?”阿飞看了眼医院大门,问周野。 “小子,挺有眼力劲,这声嫂子我爱听,走,哥请你吃饭去!吃完饭去纹个身。” 周野说完,揽着阿飞的肩膀向外走去。他心里升腾起一阵巨浪,一声嫂子,似乎把他和沈秋月的距离真的拉近了。 那种感觉很奇妙,他喜欢这种心有所属的归属感。 然而,劳五霸那里却没有善罢甘休,他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把欺负他儿子的打手给找出来。 于是,在他强烈要求下,麻袋上留下的几个血迹,都被他要求拿去做了血样鉴定。 刘忠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乱哄哄来闹事的人群,心里却早已经有了对策。 第174章茅厕里的身影 刘忠走到被担架抬着进警察局大门的劳毛仔旁边,俯身下去,看到他额头上的血已经快干涸,鼻青脸肿的正窝着身子,侧躺着疼得龇牙咧嘴。 他的门牙在林中小道的时候,已经被周野一黑棍打飞,豁牙齿处漏着风,像抽水马桶一样,一下一下的哼哧吭哧着抽气。 “你是不是平时在村里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刘忠从随手拿过来的紧急小药箱中拿出碘酒和纱布,开始帮他处理颧骨处一个正在渗血的伤口。 “我能得罪什么人啊我!我在看守所都关了几个月了!” 劳毛仔有些义愤填膺,对于这次被打事件,显然他是又挨了打,也憋了气,恨不能找到那个下黑手的墨镜男,把他暴揍回去。 “你看你大腿也骨折了,手也受了伤,听说肋骨也打断了,怎么就不在医院好好躺着,抬到这里来闹事,不想要命了么?” 刘忠没有发火,在听完了劳五霸等一行人气势汹汹的各种谩骂和警告后,依然是气定神闲,耐心地对待他们。 包括现在他在众人错愕中蹲下来,亲自给劳毛仔亲自清理伤口,都是如此认真。 “刘队长,现在我们这片辖区,既然是你在管理,你就得负责我们民众的安全,你今天不要以为使点小恩小惠就能赶走我的!” 劳五霸声音粗犷,在刘忠面前张牙舞爪。 刘忠眯着眼,看向劳五霸时,突然想起了水浒里鲁智深拳打郑关西的情节。 郑关西在这一刻在劳五霸身上得到了具象化。 刘忠在心里叹息,可惜自己做不成现代版勇敢的鲁智深。 他把沾了血的纱布丢进药箱,又快速给劳毛仔脑袋上缠上一层纱布固定好后,便合上盖子提着准备走进大厅。 “刘队长,我现在在跟你说话!” 劳五霸粗壮的胳膊一拦,怒目圆睁,对着刘忠低吼道,显然刚刚刘忠没理他,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劳五霸,我记得荒山坡上的那块地,是沈大强家的吧,你计划在上面强行用地办筷子厂,不知道有没有经过村委办同意呢?” 刘忠不慌不忙转过脸,目光如炬的看着一脸凶相的劳五霸: “还有丁石保现在建房的那块地皮是五保户的,我听镇政府的意思,他们会联合出动去村上进行调查后做出规划部署,我觉得你和丁石保有知情权,免得到时候强拆时,你们又闹名堂。” “至于,你在百合村开设的地下赌场,县局这边刚好在查胡润才案子,警力充盈,不知道会不会着手去查赌。 具体的你自己提前去跟踪一下情况。” 刘忠淡定自若说出的轻飘飘几句话,像炸弹发射出来,轰炸在劳五霸的脑袋瓜子里。 前面两个,他可以先放一边,但现在赌场那边,刚刚步入飞速发展赢利阶段,可不能黄! “哎,哎啊~”劳五霸一拍脑袋,顿时像顿悟似的,赶紧放下胳膊,满脸堆笑,双手握住了刘忠的手: “刘队,还得是你啊!我们的保护神,时刻为我们百姓着想,为民请命,替我们考虑。我现在就走。” 说完,他赶紧冲后面跟着的一伙人使劲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带着劳毛仔离开。 随后,等人走散一些,他又凑到刘忠耳边: “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如果上头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你给我吱会一声呗。” 他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名贵香烟,就要抽出一根双手递给刘忠。 刘忠单手挡了回去,淡然一笑:“这些就不是我能管辖到的范畴了,不如,你拿着这些闹事的时间,赶紧去多方打探打探?” 说完,他抬脚就走。末了,走进玻璃大门的时候,他又转过身: “劳毛仔那伤势,可大可小,得马上就医,断裂的肋骨划破内脏,那就无人可救了。” 劳五霸吃了一闷屁,又不能发作,只得咬碎后牙槽强忍着转身离开了警察局。 闹哄哄的人群终于散去,派出所大院终于恢复了平静。 刘忠轻舒了一口气,打电话给检验科的同事道:“麻烦等我几分钟,我这里还有个样品,要送去样检。” 他把医药箱里里蘸了劳毛仔血液的纱布用镊子夹起,放到了检验透明袋里。 他想铤而走险来一招狸猫换太子,把劳五霸提供上去的周野留在麻布袋上的血样换下来。 刘忠浑然不知的是他的一举一动,皆被身后的陈浩尽收眼底: “哼,我看你耍什么滑头,人模狗样的,想替打人者开脱?门都没有!让我抓抓你的狐狸尾巴。” 自从跟刘忠摊牌对质后,陈浩也不准备闲着。 他要抓一些刘忠的把柄在手里,到时候,要么“干掉”刘忠自己顶上他的位置,要么就超越刘忠来压制他。 打定主意后,他也开始自己暗戳戳的行动。 和警察局这边混乱不堪的氛围完全不一样的是村子里胡汉三家。 此时他们一家三口正围坐着吃饭,准确的说在开饭不到几分钟后,他们家的新成员第四口丁芳玲便一脸笑靥如花地甩着狗尾巴草,迈着轻快的脚步进来了。 一家三口的晚饭,变成了一家四口开餐。 何珍珠表面客套地说道:“芳玲,你要是没吃饭,在我们家吃饭再走。” 她想着既然已经决定撮合她和胡天赐的姻缘,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去接受她! 丁芳玲和胡天赐聊天的那些话,仿佛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她笑嘻嘻地坐上了四方桌的空位,大大方方坐下,脆生生道: “谢谢妈。” 胡天赐听着她这声称呼,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尤其在知道她为了拆散自己和沈秋月时使的那些小心计后,胡天赐才因为跟她发生了亲密关系而对她回温的态度瞬间跌到了谷底。 只是木已成舟,他别无他法。 眼前的局面被动的成了死局,看到胡汉三和何珍珠目前的状态,胡天赐有苦不敢当他们的面言说,有委屈不能与他们声张,他感觉自己像一条快窒息的哑巴鱼,不敢发出声音。 谁叫自己当初没能扛过丁芳玲一家子上门逼亲时的唇枪舌箭呢? 就因为沈秋月没答应自己的要求,就逞一时之间的口舌之快,仓促地让丁芳玲挤进了门。 之前怀着对沈秋月的恨意,对丁芳玲的所作所为他自认为都有报复沈秋月的快感。 现在跟丁芳玲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生米煮成了熟饭,却突然得知真相,胡天赐反倒觉得如鲠在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想死。 可能是父子连心。 胡汉三这几天也郁郁寡欢,一方面是因为他裆下的烂铃铛已经萎缩得不成样。这几天,即使没有精神刺激的情况,都时不时就有尿液无知觉渗出,他感觉自己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另一方面虽然李大壮的尸体已经全部清走,荒山坡也已经解封,但这村子里一时突然之间安静下来,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因为他后面去坡上的那棵树下查看过,那里自己遗落的烂衣服不见了,而且周围也出现了一些不同的翻动的痕迹。 他心存着侥幸心理,希望一切没事,只是依然不敢擅自离开村子去医院动手术,他担心一旦走开,案情有了风吹草动,他无法及时掌握到情况。 于是一家四口的饭桌上,胡汉三心猿意马地扒了几口便又去了厕所蹲坑了。 他不是要上厕所,而是担心丁芳玲在这里,当着她的面要是裤裆里渗出液体来,那自己后半辈子的老脸也没地方搁了。 他刚刚摸着开关,打开后院茅厕昏黄的灯,人还没站稳,一道黑影突然从背后窜了出来,不由分说之际,胡汉三后腰处被一把尖利的刀子抵住,一双手上前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一膝盖把他顶进茅厕房里,嘭的一声合上了门… 第175章让他永远也开不了口 “谁,你他妈的是谁?” 最近胡汉三可能是操心过大,宽阔油亮的前额,发际线上移了不少,大有冲刺地中海发型的趋势。 此时,他亮光的额头上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又开始渗着细汗,被捂得死死的嘴巴,从对方指缝里蹦出声调不全的几个字。 “你他妈小点声!!!” 后脖子处,传来一股口臭味,背后被压得极低的声音,异常的熟悉。 胡润才?!!! 居然是他! 胡汉三知道确定是胡润才后,心顿时松了一截,他双手用力一拧,便轻易掰开了对方的手。 看向那把抵着自己后腰的刀子时,才发现只是一块尖利的竹片。 “胡润才,你……是怎么进来的?” 胡汉三家的高宅大院院墙上,都是插满了琉璃渣的,上面还卷着尖锐缠绕的铁丝网,想从后院翻墙进来,不伤也得脱层皮。 “用不着你管,你赶紧给我弄口吃的。还有给我准备些钱!” 从贾金桃举报到今天,也才过去一周左右的时间,可潜逃者胡润才,俨然已经变了个样貌。 他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得如同鸟巢,面色憔悴胡子拉碴,哪里还有平时道貌岸然的影子。 “吃的可以管饱,钱一分都没有!”胡汉三把小胸脯一挺,根本就不受胡润才的威胁。 “胡润土,你可别忘了,你十多年前,以权谋私独吞那对外地夫妻那么多钱,我可是知根知底的,我现在已经是亡命之徒,你别逼我出手!” 胡润才似乎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他上次见胡汉三因为受劳五霸手里抓着的那些借条的胁迫,就吓得屁滚尿流,四处找人暗地里帮忙去对抗劳五霸,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把这个作为一张王牌,从胡汉三这里榨点油水出来供自己逃亡。 一听胡润才居然旧事重提,想学着劳五霸的样子威胁自己,胡汉三往后墙靠近,冷笑一声道: “我念及你我一个皮袋子里滚出来的情分,想给你一口饭吃,保留着你的狗命。 没想到,你还讹上我了,想用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就让我乖乖掏钱给你,我怕你是做多了白日梦,没门!” 胡汉三这几天留在村里,就是在等警察那边调查的情报反馈,他不知道自己树下那个烂摊子有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现在村里各种妖魔鬼怪谣言,还有各种八卦混杂着李大壮被害的新闻传得沸沸扬扬,但唯独没人说起有发现其他尸骨。 他自认为一切风平浪静就代表了相安无事。 他计划等风声过去后,就去收拾劳五霸和丁石保,眼前对他们的一切顺从,不过障眼法。 之前我忌惮,是因为有隔得那么近的尸骨在荒山坡害怕被发现,万一掀起风浪,那就是铁证。 现在尸骨无存,我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跟你们公开对质了。 你们就是拿那对男女亲自画押的任何其他罪证来,我也可以矢口否认,更何况几张过期的借条,和你胡润才口说无凭的所谓过往。 “胡润土,你私吞那对夫妻的巨款你可以否认,那你侵吞村里修路赔偿款的事,你准备如何应对? 我可告诉你,那个马路赔偿款,可是基本跟村里每家每户都相关的。 我不需要说什么证据,只需要把你多分给贾金桃的那一份,和侵占沈大强家的那一份,算给大家听听,让大伙评评理,大家就都能算清楚自己家的份额,到底少了多少!” 原来,胡润才在和贾金桃浓情蜜意之时,曾经就套过贾金桃的话,问她曾经胡汉三给她的关于修路补偿款的好处到底有多少。 因为胡汉三没让胡润才在修路这个大肘子里,分到一块肉,让胡润才至始至终都心存芥蒂。 贾金桃炫耀似的全盘托出,甚至把胡汉三侵占沈大强家的份额也说了出来。 还说自己家本来就没有赔偿款,得到的好得,其实就是从沈大强家的赔偿款里瓜分出来的。 之前碍于和贾金桃的关系,胡润才没有拿这事威逼过胡汉三。 没成想,因为那天跟贾金桃在电话里闹翻了,那个贱人一不做二不休反了水,直接在警察局里把全部屎盘子都扣到了自己的头上。 她还想着争取坦白从宽,戴罪立功,把全部的重大罪责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甚至把她首次半推半就下两人的交欢,说成是自己强迫她所为。 只可惜贾金桃被关押在牢房里,用胡润才的一句话说就是现在想宰了那个婊子的心都有了。 胡汉三面色一怔,他没想到贾金桃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拿自己给她好处的事,也跟胡润才交了底。 “怎么样?怕了吧!想少点麻烦,就赶紧给我弄点吃的来,把钱备好。我拿钱了好走人,以后咱们兄弟有缘啊,就江湖再见。” 胡润才一脸得意地看着胡汉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响水坳的村民就是载着船的水,而胡汉三则是那只想擅自独行的船。 没有大问题,你胡汉三可以稳稳在水中行,现在一旦曝光你那些暗中抽水的行径,你看有没有人把你一道拉下水。 胡汉三眼睛微眯,他在权衡是把胡润才送进监狱,还是拿钱把胡润才送走。 前者,胡润才有可能会反扑自己,咬出更多的的事实。 这些年,胡汉三在村里,表面道貌岸然,实际中饱私囊的事没少干,大大小小的利获了多少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响水坳村落整体没什么发展,但他胡汉三私藏的小金库里,盆满钵满。 如果选择后者,以胡润才没有一点原则的性子和他此时亡命之徒的身份,只怕是根本就扯不断比理还乱。开了这次头,自己以后估计会成为他长些以往暗中挟持的对象,成为他的提款机。 怎么办?前有狼,后有虎,被他拿捏住,横竖都是死。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撒完尿给你备吃的……” 胡汉三把胡润才推到一边,掏出断了一节的鸟枪准备放水。 人有三急,先完成进茅厕的使命再说。 胡润才倚着墙角,一脸兴致盎然的看向胡汉三的受伤的鸟枪,突然笑出了声来: “卧槽,胡润土,我他妈真是大开眼界!你是怎么哄到贾金桃的?那婊子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居然为了几两碎银,就甘愿臣服在你这破筒残枪下。” 如果不是现在是逃亡身份,胡润才估计能拿这笑话跟人说上三天三夜。 胡汉三面无波澜,此时他根本不在乎胡润才看到什么,更不怕胡润才笑话他什么。 他在放水的过程中,已经在脑袋里想好了让胡润才永远开不了口的邪恶计划。 第176章休怪我要你狗命 胡润才见胡汉三根本不急眼,觉得无趣。他一边倾听着茅厕外的动静,一边催促着胡汉三动作快点。 现在胡润才也终于知道,胡汉三腿脚外八字走路,根本不是两条腿受伤,而是第三条腿受了重创。 他在心里冷笑:你胡汉三也有今天,该。 胡汉三慢条斯理走出茅厕,刚准备锁门,被胡润才一把将门推开一条缝拽住了手腕: “你别想耍花招,报警抓我你分毫好处都得不到。我只要两万块钱做路费,从此天高任鸟飞,我也不会再回来打扰你。” “知道,知道。老子不锁门,外面的人进来发现你怎么办?” 胡汉三甩开他的手,声音里是满满的不耐烦。 “我自有办法,你赶紧去,我给你十分钟。食物和钱,赶紧拿过来。” 胡润才推门而出,一边说话间,已经闪身进了院墙和房子之间的细小夹缝中。 胡汉三扭头就走,他现在已经确定,这个根本不受自己掌控的胡润才真留不得。 在荒山坡搬运李大壮尸体时,就给了他两万,才几天,又转身朝自己伸手! 我胡汉三这一辈子,拼了命地要坐稳村长的位置,想儿子混出名堂,就是不想受人欺压,如今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已经让我没耐性了,就休怪我要你的狗命。 房间里,吃完饭的胡天赐三人,到楼上客厅看电视去了,有大把空间,让胡汉三自由发挥他的计划。 他把自己隐秘小橱柜里私藏的最后两包瞌睡粉拿了出来,一包倒在刚盛出来的大骨汤里,一包搅拌在饭菜里。 这个剂量,足以让吃的人立马倒地昏睡,严重点还有可能能直接睡死过去,就如同那对外地临时夫妻里的男主角一般。 这种死法,简直太适合畏罪潜逃的人了!这就是给胡润才量身定做的! 胡汉三心里一边默念一边加速搅拌粉末:我这是惩恶,积得行善,收了这恶人,也能让其他人安生了。 甚至在端着那加料满满的两大碗食物,路过堂屋何珍珠天天跪拜的佛龛前,他还朝佛像连鞠三躬,以示自己这一次的行为是经过了佛祖应允的替天行道。 胡汉三不知道的是,举头三尺真有神明,你用掩耳盗铃方式得来的心里安慰,报应在日后势必会翻倍向你索赔。 他打开茅厕的门,把两碗食物端了进去。 在暗中观察的胡润才,看到胡汉三手里冒着丝丝热气的食物,像急不可耐的猴子,迅速从暗缝里窜了出来,也顾不上茅厕里的臭气熏天,蹲在地上就呼哧呼哧把一碗大骨头汤几口干光。 饱嗝还没来得及打出来,便又开始拼命干饭,大快朵颐。 他已经连着三天没有正常进食,除了夜深人静时出来间或在别人垃圾堆里翻点食物残渣,就是在山里捧泉水解饿。 这一顿,让他吃出了人间美味的感觉。 “胡润土,没想到落难的时候,还得是你……”胡润才正吃得上劲,想回头夸几句胡汉三的大度。 没想到眼帘子像突然盖上了一层模糊的布,胡汉三在眼睛里的身影画着粗线条细线条错乱交织,很快便再也看不清。 胡润才口里还含着一口人间美食没来及吞咽,便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反应,手里的碗随之打在水泥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在二楼上洗手间的丁芳玲听到了异响,她探出头,扫了几眼后院,没什么异常。 正准备转身进屋时,却见院子西北角那个老式茅厕房的门被打开一条缝,胡汉三探着身子东张西望一阵,又缩了进去。 丁芳玲一脸狐疑,上厕所本是没什么可疑的,但胡汉三那个贼头贼脑的模样加上刚刚那一声响动,太让她生疑。 她轻巧地隐藏起身子在走廊一角,从一条小缝里决定看个究竟。 只见胡汉三走出来后立即关上门,每一步都在探头探脑,哪里像是男主人,分明像做贼。 他并迅速拿着不远处的扫帚簸箕再次进去,不多时,便扫出了一堆垃圾,好像有被打碎的碗碟。 “他在茅厕里喂养什么动物吗?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丁芳玲好奇心被勾起,恨不得立即跑下去,打开茅厕门看个究竟。 但出于胡汉三对自己的态度,因白天自己帮他解围家庭纷争有所好转,她也不想破坏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这点转机。 于是,只得忍下心来,继续趴望。 没想到,这一蹲守,还真让丁芳玲蹲出了秘密。 只见胡汉三弓着腰,撅着腚,张着外八腿,卡着一个人的双腋,把他从茅厕里拖了出来。 丁芳玲大惊失色,她一把捂住了自己嘴巴。 她分明看到那个坐在地上,被胡汉三拖行的人,手是垂在两侧的,脑袋也是歪倒在一旁的,根本不像是有生机的样子。 这个出现在茅厕里的人是谁?喝醉了还是……死了? 当最后这个想法闪现在脑袋里的时候,丁芳玲心里咯噔一跳。 如果只是喝醉,胡汉三大可不必如此谨慎,那如果是死了…… 纵使心思缜密且经常恶意丛生的丁芳玲,第一次面对这种可怕的有可能是杀人秘密时,她也忍不住身子抖了一下。 最近村子里又是闹鬼又是杀人的,能不让人心生胆寒么? 自己该怎么办?她有些慌了,告诉胡天赐?!! 她站起身,脚步凌乱的准备朝客厅走去,却见胡天赐和何珍珠母子俩凑在一堆,不知道在咬耳朵窃窃私语什么话。 有什么话,还需要背着自己说的?丁芳玲心里闪过几丝妒忌和狠厉,冲刷了刚刚的恐惧感。 他们不待见她,丁芳玲是心知肚明的。 自己死乞白赖地守在这里,也只是像摇尾乞怜的一条狗,他们就算表面对自己和气,心底还是在防着自己。 不如,把胡汉三先拿下,让他跟自己统一战线! 如果没一人站在自己这边,这个自己倾尽全力才挤进门的家,很可能到最后会被扫地出门。 她悄悄退了几步,决定不声张。再次往后院看了一眼,却已经没了胡汉三的踪影。 丁芳玲探着身子看了半天,胡汉三拖着那个不知是生是死的人,已经消失在了可视范围内。 “天赐哥,妈,我先回家了。明天再见!” 丁芳玲决定不动声色,先搞清楚胡汉三的秘密,她急着去挖掘他的行踪,于是便强装镇定的跟沙发里窝着的母子告别。 何珍珠转头,应付似的回应了一句,而胡天赐根本像没听到一般置若罔闻。 丁芳玲早已习惯胡天赐对自己的冷漠,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心里恨恨不已着暗暗发誓: “胡天赐,你不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忽视我,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对我的所有不公和冷漠全盘还给你。” 第177章茅厕里的秘密 他们没有下楼送丁芳玲,丁芳玲自然有大把时间全屋里外找了个遍,没有看到胡汉三的身影。 “怎么搬得这么快?” 丁芳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她走到后院,看到簸箕里她亲眼看见胡汉三扫出来的垃圾还在,她都会觉得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她走近簸箕,看到里面的是一个打烂的碗,还有一些从地上扫起来的米饭和菜。她又走近茅厕,推开了那个紧闭的大门。 一股臭味袭来,丁芳玲恶心得捂紧了鼻子。 “刚刚那人是在这里吃饭然后把碗打烂在这里,再被胡汉三拖出去的吗?” 丁芳玲打开灯,强忍着不适,扫视着简易茅厕里的每个角落。 这里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毛都不剩一根,显然给不了丁芳玲任何线索。 她毫无头绪地伸手去拉门。 “你在干什么?”冷不丁,身后传来胡汉三毫无温度的一声低喝。 丁芳玲被吓了一跳,她心神不定地赶紧转过身,挤出几丝笑意: “爸,我刚刚听见下面有响动,就过来看一下,这碗……” 她赶紧手指向簸箕里的那一堆碎片,以此转移胡汉三的视线。 她怕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慌张。 “哦,一只流浪野猫,我给它投喂了点食,结果它一害怕,把碗给打碎后,也不敢过来吃了。” 胡汉三见丁芳玲是只是问这堆残渣,心倒是放下了一点。 刚刚他准备直接把胡润才搬回到他自己家里,去伪造一个胡润才服用安眠药畏罪自杀的现场,就可以把胡润才彻底终结,以后他胡润才对自己的威胁炸弹就彻底解除了。 没想到刚拖进屋子,就听到楼梯上传来了丁芳玲道别的说话声,以及她快速跑下楼的脚步声。 胡汉三只得拖着胡润才拐个弯,摸进了黑漆漆的楼梯下面,把胡润才像死狗一样摔到地上,自己则探着脑袋倾听动静。 没想到丁芳玲这个颇具心机的女人,居然在楼下房间四处乱窜,最后还直接进了后院,直奔事发点茅厕。 胡汉三不知道是不是丁芳玲发现了什么,他隐隐感觉不安。 自己被丁芳玲的舅舅劳五霸和爸爸丁石保以借条为要挟,胁迫快喘不过来气。 如果不是劳五霸他们借着由头,横插进响水坳,步步为营,要名份要地基,要到荒山坡上开发成他们扎根的基地,现在村里这乌烟瘴气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自己的秘密到死也不需要去拆封。 现在的一切已经朝着自己不可控方向在极速发展,而自己却只能被动的见招拆招,用一个又一个危险招术去填补之前的窟窿,但窟窿却似乎没有缩减,反而越来越大。 眼下,原以为解决掉胡润才就能解除来自他的警报,没想到又栽到了这丁芳玲的手里。 说到底,劳五霸他们能横着走进响水坳,丁芳玲这个祸根,还真起了决定性作用。 要不是她跟自己儿子的事被曝光,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想到这些,丁芳玲下午给胡汉三解围家庭危机的好感在他心里荡然无存。 胡汉三微眯着的眼睛,看着丁芳玲紧张的神情,直觉觉得眼前这个貌似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并不简单。 “那需要我帮忙倒掉垃圾吗?”在对峙的第五十九秒,丁芳玲打破沉默,保持着笑意,就要去提簸箕里的垃圾。 “不用!天色不早了,你和天赐毕竟还只是订亲,你还没过门,就不要在这里留宿了。早点回去吧!” 胡汉三雄浑的声音让人感觉如临寒窖,丁芳玲如临大赦赶紧道别,撒丫子落荒而逃。 站在自家窗户后面,胡汉三看着丁芳玲逃也似的身影隐没在黑夜里,猜想她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但看她样子,又不像知道了全部。 眼看夜色渐黑,胡汉三不敢多做停留。 他摸着黑走到楼梯下面,手指放到胡润才鼻子下探了探,尚有气息,再一摸手,还有温度。 胡汉三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要人没死自己手里,被丁芳玲看到了又怎样? 他决定趁着夜色,赶紧按计划把胡润才送回他家里。 那边失魂落魄的丁芳玲大口喘着粗气,跑回自家搭建的临时帐篷里便问劳莲花: “妈,我爸呢?在哪里,我找他有急事。” 他们家强行建在五保户家的房子,只差不到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封顶,算正式完工了。 他们镇上的房子,由于无力偿还赌债已经被抵押掉了,在丁芳玲和胡天赐订亲后的第五天,就被强制收走,现在成了法拍房。 拿到了五保户的地基后,丁石保便开始动工建房,一家借势在旁边搭了窝,逢人就说为了方便建设房子,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是无家可归才沦落至此。 劳莲花正在煮五道茶,她兴冲冲地说: “你爸呀,赚了几个钱,就四处浪费,喏,你看新家还没搬呢,就把煮茶的茶具都买回来了。” 丁芳玲没回应,像是没听到似的,端起桌上一碗水,仰头就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平时她只小口抿茶的,哪里有过这架式,劳莲花一眼看出了端倪。 “玲玲,你这是咋了?” 看着放下碗后,还在拍着胸脯平复心情的丁芳玲,劳莲花赶紧上前问。 “妈,明天开始,你留意一下,看村里有没有失踪什么人。” 丁芳玲用袖子擦了一把嘴巴上的水渍,突然交给劳莲花一个任务。 劳莲花这个人跟劳五霸虽然是亲兄妹,却是完全不同的性子。 她生性有些胆小怕事,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丁石保压制着,就是被他赌得倾家荡产了,愣是没敢吭气也没提过离婚。 之前上门找何珍珠商量胡天赐和丁芳玲订亲的事,如果不是牛英英亲自找上门给她献计献策并鼓动着她,她说不定还没那么大勇气只身过来。 丁芳玲决定先不告诉劳莲花她看到的胡汉三的事,她担心劳莲花耐不住心事,会忍不住四处跟别人去说。 “村里能有什么失踪的人?那个李大壮失踪了,不是在荒山坡上被发现了么。其他的人……” 劳莲花思忖了一下。 丁芳玲没好气地说道:“哎呀,我说的是明天开始,你多留意一下。” “哦,行,我给你盯着点。不过,那个杀人犯胡润才逃了之后,倒是一直没有现身了,算不算失踪?” 劳莲花不知道丁芳玲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自家女儿这么紧张的神色,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她没敢发问原因。 她在家里一向没有存在感,如今丁芳玲一飞冲天,板上钉钉能嫁给响水坳村长家的大学生,她更加觉得自己做好老妈子,听话照做女儿交代的事就可以,以后家庭的帮扶还得倚仗丁芳玲。 一听杀人犯三个字,丁芳玲后背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她顿时想起了胡汉三撅腚拖着那个人从茅厕出来的情景。 茅厕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秘密? 那个人是被胡汉三杀了吗?那胡汉三不是也成了杀人犯? “谁又失踪啦!” 这些天春风得意的丁石保隔着布帘子就听到了里面两人的谈话,他笑笑呵呵,走进棚子,冲母女俩道。 丁芳玲看到进来的丁石保,顿时有了主意。 第178章隐藏在心底的杀戮气息 “爸,你回来得正好!” 丁芳玲一把拉过丁石保往棚子外面走,神秘兮兮地说要告诉他一件稀奇事。 丁石保跟在劳五霸身边,懂得察言观色,懂得溜须拍马,虽然看起来好像挺无害的,但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精明腹黑,暗戳戳使阴是他的拿手戏。 丁芳玲似乎也有恰巧继承他的这些品性。 眼下,丁芳玲急需要一个人帮她出出主意,丁石保显然是最佳人选。 于是,她把丁石保带到避静的地方后,把自己今天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了丁石保。 丁石保一听,顿时兴奋起来,小眼睛里闪着精光:“你说的,可是真的?胡汉三真有可能杀人了?” “你小点声,这事我不确定,所以,你这几天盯紧点村里是否有失踪人员,如果有,绝对就是被胡汉三杀害或者藏匿了。” 丁芳玲小声地交代。 “太好了,太好了!最近这段时间,我还总感觉胡汉三这老东西故意躲我,像是避瘟神一样。 他答应从良田里划分一个区域给我们家种植用的,也就刚开始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 后来我找了他几次,请他吃饭什么的都派上了,他就是不松口了。 而且我发现他们家几个,对你的态度也不咋滴,看来,又得给他胡汉三敲打敲打了!” 丁石保搓着手,心里有了主意: “你先进去睡觉,我去那边再转转,看看能不能摸到点胡汉三的线索。” 有丁石保参与进来后,丁芳玲就能安稳睡个觉了,她交代丁石保一定不要打草惊蛇,这才钻进了棚子里。 贸然行动,肯定是不行的。 不如现在去胡汉三家院外蹲守一下。无论生死,如果胡汉三真害人了,肯定得处理那个人。 打定主意后,丁石保熄了手电筒的光,摸黑探着路朝不远处胡汉三家走去。 然而,反侦察意识极强的胡汉三,此刻正站在自家楼房的三楼。 丁芳玲的神态出卖了她,他总觉得丁芳玲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果不其然,丁芳玲确实有所觉察。 胡汉三像探照灯一样的目光,把那鬼鬼祟祟的两父女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眼见丁石保像个鬼影似的,跑着小碎步朝自己院墙下而来,胡汉三心里生出一股杀意。 可能是处理掉了荒山坡上那对男女的尸骨,又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破绽,胡汉三的陈年心病似乎突然治愈了。 他隐藏在心底的杀戮气息,总在看到这些想阻挡自己、或者想拉自己下马的人时充斥着全身。 如果不是自己裤裆里那玩意鸡飞蛋打还没治好影响发挥,他现在都想冲出去,把那个黑暗里挪着身子蜷缩在自家墙角准备偷看的丁石保,拖出来当小偷暴打一顿。 显然,现在不具备动手能力。 所以,得先忍忍。 他决定将计就计先吓退丁石保这个碍事的,不然那楼梯下昏迷的胡润才就没法运回他家,真要死在自己家里,那又得背负一条人命,处理起来太麻烦了。 他不想再重过一遍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他拿上应急灯,轻手轻脚从后院的小门走出去,绕过几块田和菜地,踩着一脚的泥巴走到了大马路上后朝自己前院大门走去。 在靠近院门的时候,胡汉三看到丁石保正躬腰探着头往院子里在张望。 他冷笑一声,悄咪咪不动声色挨着丁石保也蹲下,顺着丁石保的目光,一边小声嘀咕出声: “这黑灯瞎火的,胡汉三到底在干嘛呢?” “是呀,这天太黑了,啥也看不到……” 丁石保满面焦虑,随口回复。 突然他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怎么耳后突然来了个声音,转头正好和胡汉三滴溜的狐狸眼睛对上,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亲,亲家……你……怎么……” 胡汉三拿出应急灯打出灯来,直直照射到丁石保的眼睛,让他只得抱头躲避: “丁石保,你三更半夜,在我家门口蹲墙角,在偷窥什么呀?” “哎哟,亲家,我……我这……刚刚我看到一个黑影进了你家院子里,我一路尾随过来,又没有动静了。 我担心亲家你们的安危啊!那胡润才也失踪了,我怕他对你下手。” 丁石保脑瓜子转得极快,他一面给自己辩解,一面赶紧从地上爬起。 “真这样?” 胡汉三挺直了腰背,虽然外八的腿还是有些合不拢,但比刚受伤时已经缓解了很多,此时他一脸冷若冰霜。 “哎哟,真是这样! 亲家,你都是我亲家了,我还能对你怀什么不轨之心嘛。” 丁石保开始了自己的拿手好戏,准备耍泼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几两小九九,要想相安无事,在响水坳混,就老老实实待着,不要生幺蛾子。 否则,我让你怎么进来的,让你怎么滚出去!” 想我胡汉三堂堂响水坳的村长,被你丁石保和劳五霸前段时间压制着,不敢反抗。 现在唯一怕你们闹事深究,会牵扯出来的祸害也清理掉了。 接下来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开始向你们宣誓主权了! 想到这些,他感觉格外地神清气爽! 他在用行动告诉丁石保,不要以为前段时间我缩着头任你们宰杀是怕了你。 现在我就告诉你,在响水坳,老子还是天下第一。 “你……” 丁石保显然没料到胡汉三突然之间如此硬气,居然敢怼自己了。 自从他和劳五霸拿着那沓借条威胁上胡汉三后,丁石保看得出来胡汉三即使心里麻麻屁,眼里依然只敢笑眯眯。 看着丁石保气结的样子,胡汉三冷笑一声。 在丁石保错愕的眼神里昂首阔步开了门走进了院子,随后还毫不客气地砰一声关上了大门,贴着丁石保的鼻尖子处落了锁。 这还只是给你试试前菜,后面我就该拿出实力将你们这群害群之马赶出响水坳,重振我一村之长的雄风了! 胡汉三当年刚当上村长时的凌云壮志,在这一刻似乎重新附体,他眼里又燃起了野心的熊熊烈火。 这边吃了一鼻子灰的丁石保仓皇离开,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居然被胡汉三发现了。 他不明白,之前那么害怕那一沓子借条的胡汉三,今天突然翻脸无情,怎么好像那个威胁已经没有威慑力了呢? 胡汉三如果已经开始不把自己当回事,那自家女儿以后想在他们家扎根就难了,那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好日子和靠山,也到了头。 丁石保一夜辗转反侧,没有想清楚原由,最后他决定第二天去找劳五霸商量下对策。 然而,第二天还没有到劳五霸那里,丁石保却意外收获到了一则消息,而顺着这条消息,他居然探索到了惊天的秘密。 第179章找李大壮好好忏悔去 胡汉三这一晚上,也没闲着。 他在暗处,看着丁石保像丧家之犬一般地被自己赶走,钻进他们一家三口窝着住的临时棚子里没有再出来后,这才开始行动。 由于现在胯下还有伤缠身,胡汉三力气大不如从前。 当然他也不敢太过用力,担心那不受控制的尿液,顺着已经不把门的管道口就溢出来湿透裤裆。 他决定借助外力,顿时想起那辆闲置的翻斗车。 那个斗车还是十多年前用来搬运那对男女上荒山坡时用了那一次,后面就再也没有再动过,历经了这么多年,早已经锈迹斑斑一直在储物间落灰尘。 他翻出来,给车子转轴处打了些机油,又拿出那被拆卸的轮胎去组装。 正干得起劲,冷不丁后面一个声音传来,把胡汉三吓了一跳:“爸,不睡觉,在干嘛。” 一如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他在捣鼓翻斗车去搬运那对男女时,当年十多岁的胡天赐正赶上起来撒尿,碰了个正着。 胡汉三面色一紧,知道是胡天赐下楼了。 他赶紧脸上堆满笑意,转过头道:“这些天村里不清静,我睡不着,起来给自己找点事做。” 胡天赐不知道是经历男女之事后突然成熟了,还是亲眼看着胡汉三和何珍珠因为一个外人贾金桃差点闹掰而心里担忧。 他没有像从前一样敷衍的随口要胡汉三早点休息,然后自顾自的离开,而是蹲下身来,帮胡汉三搭手,一起往组装轮胎。 这是父子间第一次配合着做件事,史无前例! 胡汉三虽然心里焦急,害怕被胡天赐看出破绽,也怕他发现楼梯下躺倒在地的胡润才,但看到胡天赐愿意靠近自己,他终归心里是欣喜的。 “天赐,你睡觉去吧。我就是纯粹给自己找点活干,你没事就休息好,休整好了早点回学校去,村子里的事,眼不见为净。” 胡汉三语重心长。 只是现在的胡天赐已经是个成年人,也没有儿时的他那么好糊弄了。 他没有接话繃着一张脸,利索地帮胡汉三安装好轮胎,再抬着装到车下,又推着组装好的车子来回走了两圈,这才拍了拍脏兮兮的手。 “这小车子,好多年没见你用过了。我还记得荒山坡上厂房垮塌的那一晚,你也在一个人忙活着组装它。 那么晚了独自一人去搬运那些塌方的碎石,那时候的你在我心里,真的是无私又伟大。” 胡天赐说得一脸沉醉,他把当年自己在心里对胡汉三的赞美,毫无保留地在十多年后的这个夜晚,说给胡汉三听。 胡汉三听得一脸惊恐,他没想到当年才十多岁的小毛孩,居然还能对当年晚上的情景历历在目。 他心惊胆颤地硬着头皮听完胡天赐面带自豪和笑意地回忆完,心里不免嘀咕: 如果你知道,我当年组装这车子,只是为了完成抛尸,你是不是会直接跟我同归于尽。 毕竟,一个天使的父亲形象,突然成了恶魔,是谁都没法接受这落差吧! 当然,这一切,我不会让你知道!我会尽快收手,处理好这一切后,就让我们小家和整个响水坳重归于平静。 胡汉三一边想着,耳边却传来胡天赐渐渐有些发冷的声音: “爸,曾经的你,和后来的你到底相差了多少距离? 以前别人的闲言碎语,我从来都不曾管过。 直到我亲眼看到你想着法子偷沈大强的钱后,我才发现,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你。 你和贾金桃的事,如果我需要知情,我可以很快得到真相,但是我情愿选择相信你和丁芳玲打着配合说出的事实就是真相。” 这一浪接一浪的转变话锋,让胡汉三心里顿时明了,胡天赐这是看出来了丁芳玲在替自己打掩护。 他察觉到了自己跟贾金桃之间的关系,只是没有当着何珍珠的面拆穿。 胡汉三嗫嚅着嘴巴,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话,他的眼睛不自觉瞥向楼梯板下。 他是想跟胡天赐谈心的,只是眼下显然不具备时机和心情。 胡天赐自顾自地说完,见胡汉三眼神飘忽,神情不定,感觉他心不在焉,顿时心里升腾起了一股无力感。 是的,对于眼前这个曾经引以为傲的父亲,胡天赐感觉跟他熟悉又陌生。 说不上原因,就是心里隔阂让他总感觉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让他捉摸不透。 “既然,你不愿意表态,就当我没说吧!只希望你以后能多为村里做点实事。 眼下村里流言四起,偷窃的、杀人的、潜逃的、赌博的……还有你自己那点花边丑事…你却无动于衷…… 说实话,真的有失村长身份!” 胡天赐冷着脸说完,不再理会早已经出戏的胡汉三,洗手后倒了一杯水端着上了楼。 全程胡汉三都全身繃得紧紧的,目光一刻都不敢离开胡天赐,生怕他发现楼梯板下的黑暗里那个躺着一动不动的胡润才。 直到听到楼上卧房的门响起了落锁的声音,胡汉三才重重舒了口气,暗自腹诽: “儿啊,等你老爸处理好手头棘手的事,再跟你好好絮絮叨叨。” 他熄灭了楼下的灯,睁着眼在静寂和黑暗里坐等着时间跳到了凌晨一点半,又蹑手蹑脚走到楼上,确认胡天赐和何珍珠已经安然入睡后,这才正式开始动手搬运胡润才。 好在胡润才近期逃亡,东躲西藏,估计是瘦了不少,胡汉三凭借着自己的那点力气,很轻松的就把他搬上了斗车。 他不敢懈怠,推着便往胡润才家走去。 月高风黑,伸手不见五指,冷风夹着丝丝凉意灌进脖子里,胡汉三打了个冷颤,但心急如焚的他根本顾不上这些。 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轻车熟路地把胡润才往他家已经长了霉斑的床上一丢,然后给他擦掉嘴角星星点点的白沫子,又给他脱掉外套,把受潮的被子往他身上盖好,伪装成了服药自杀的场景。 “胡润才,我们两兄弟明争暗斗一辈子,你不服我,我是一直知道的。 如今,我才得已在黑暗深渊里解脱出来喘口气,你又上赶着来威胁我!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 你到了底下啊,好好找李大壮去忏悔忏悔你的罪过吧!” 胡汉三看了一眼胡子拉碴脸色已经变成青白色的胡润才,像是祷告,又像是话别自言自语。 看胡润才这个样子,胡汉三心里有了底。 只要在一天之内没有人发现没人救治,铁定死翘翘。等被发现时,凉透的尸体,哪里还有嘴巴来说话威胁自己呢。 胡汉三心里盘算着,内心没有丝毫波动。仿佛这个即将死去,亲手被他杀掉的,并不是他的亲弟弟。 而他胡汉三则是一个手刃杀人犯真正替天行道的英雄。 他把门轻轻阖上,快步推着翻斗车往家赶。 途经一个沟渠时,把去除指纹用的一双橡胶手套丢了进去。 “哎哟,前面谁啊?”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第180章悬赏通缉令 居然又碰到了那个烦人的蒋爹。 胡汉三心里说不出来的郁闷,他以前觉得沈秋月是他的克星,如今他倒是觉得,这个蒋爹也是个阴魂不散的人。 “蒋大爷,你这么晚,在这路上瞎晃悠什么呢?” 胡汉三现在感觉自己是无事一身轻,两个棘手的麻烦都已经处理掉了,他没什么可惧怕的。 “原来汉三呐,你这半夜三更,推着个车子,干嘛去的?” 蒋爹身板硬朗,一路小跑过来,脸不红气不喘,他一脸探究地绕着胡汉三的古董车子看了又看。 “害,最近村里不是发生了挺多事的嘛,我搁心里头睡不着,所以瞎转悠,刚刚半夜捣鼓好了这车子,心血来潮,想试试还能不能用。” 胡汉三胡编乱造,信手拈来。 “哦?” 蒋爹发白的胡须留了一小撮,他惯性的抚了抚,这是他思考问题时一贯的动作。 “原来是为这些,那还真是辛苦你了。村子里确实不太平,人心惶惶的估计只有把胡润才捉拿归案了,大家才能安下点心。 谁能想到,这娃子居然能干出这事,真是不敢想啊。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呢。” 蒋爹没有深究胡汉三说的话,而是自顾自开始拉扯着最近村里发生的那些事。 突然他话锋一转,眼神凌厉地看向胡汉三道: “我最近去看了秋月,她恢复得还不错,不过,我在她那里听到了一个关于你的小道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呀?” 蒋爹的话,让胡汉三心里一沉。 最近光顾着解决自己和何珍珠的事,还有去担忧那对男女尸骨不知道有没有遗漏的事,都忘记去关注沈秋月那边的情况了。 “她,说什么了?” 胡汉三表面镇定,内心却慌得一批,他攥紧了车把手,感觉手心握出了汗珠。 “她说,她被推到荒山坡底的那晚,你……在山上跟她打了招呼?不知道是不是她听岔了呀。” 蒋爹的求证,让胡汉三心神顿时紧张起来。 如果说确实是自己,那如何解释自己上去了没有发现李大壮尸体的事,又如何解释自己半夜去那荒山坡上所为何事呢? 说得越多,漏洞越多。 胡汉三采取了保守措施,直接道:“那估计秋月听错了,也有可能那丫头摔糊涂了吧!那天晚上,我那亲家老石头,喊我在镇上喝酒吃饭呢。” 他现在突然庆幸,幸好跟丁石保去了镇上,那样也可以有人证明自己不在场。 自己跟沈秋月并没有打照面,所以,她仅仅凭声音就断定是自己的说法肯定也做不了什么实际用处,因为自己完全可以矢口否认! 想通了这些,胡汉三顿时又恢复了一派明朗,手也不觉中放松了下来。 “是嘛,那还真得跟秋月说道说道,估计她听错了音。”蒋爹若有所思。 胡汉三抬起车把手,准备离开,他嘿嘿一笑道: “声音相似的人可多着呢,那胡润才跟我亲兄弟,说不定啊,就是他在坡上装神弄鬼。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想把沈秋月杀人灭口,真是丧尽天良,杀一个还不够,杀几个……” 胡汉三有意把风向朝胡润才引导了过去,果然此话一出,蒋爹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然后打着手电筒跟胡汉三擦肩而过,各回各家。 胡汉三走开几步后,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诅咒着蒋爹是个多管闲事的老不死。 蒋爹似乎感应到了咒骂,看着胡汉三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其实他是受刘忠委托到村里私下做观察工作的,辅助刘忠查案。 一来是胡润才逃跑后一直下落不明,地毯式搜索后也没有线索,刘忠决定隐藏下来暗中调查,等待风平浪静之时,胡润才放松警惕,可能会出现在村里; 二来是副手陈浩有怠工反应,他担心因为陈浩一时的置气而错过有利线索。 于是,他再次找到了蒋爹,希望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协助办案。 蒋爹对于不久前,沈秋月在暗夜中意外被黑手推至坡底而自责不已。 他一再推辞,怕担不起刘忠给予的重托。 刘忠说: “如果你都不能担起这个责任,那响水坳真的找不出第二个更适合的人选了。 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就是早日破案,还村民们一个平安清朗的环境。” 蒋爹连连点头,一再表示,自己这段时间绝对不喝酒,也会控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跟人产生冲突,同时保证不带狗出行。 沈秋月坠坡那晚,就因为自己带着两条田园犬出发,狗子引起何珍珠不满,而起了冲突,最后自己被何珍珠拖住了没有及时跟着秋月上到荒山坡,才导致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一想到这些,他就感觉老脸无处搁,对沈秋月的愧疚也更甚。 刘忠听他说起这些时,神色有了些许变化。 他总觉得胡汉三两口子那晚突兀的行为,不像是巧合。 只是他现在没法把线索串联,形成完整的思路。 他交代蒋爹,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跟他反映,不要擅自做主。 领受了刘忠的嘱托后,蒋爹正式秘密上岗。 他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凌晨时分,会在村子里转悠两圈再入睡,就怕因为自己的疏忽,遗漏了什么重要情报和线索。 … 第二天,雾气重重冷气嗖嗖的响水坳破天荒地出了大太阳。 冬日里慵懒的阳光,似乎让昔日活力的小山村又恢复了点精神。 许是新闻传播得太久而案件毫无进展,让人们已经跨过了一开始的那个惊恐期,村里大路上走动的人多了起来。 大家像是发了霉的豆子,一边沐浴在日光里晾晒,一边扯着闲篇。 凶杀案的劲爆期过去后,胡汉三的花边丑闻开始翻涌泛起沉渣,被他们拿来调笑和打趣。 紧随好天气而来的,还有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市公安局直接下发张贴了一张悬赏通告在村委办的宣传栏上,赫然写着提供逃犯胡润才相关线索的,一经确认有效,奖励5000元; 协助直接抓捕胡润才归案个人,直接奖励10万元… 看来上面高度重视这起案件,据说如果再有一个星期案件还无进展,市公安局就会派专案组进驻响水坳。 看到那牛大一个的金额数字摆在面前,最先看到通告的丁石保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决定撕下通告一人独享,然后单独行动,刚把手探过去,却被后面张贴的工作人员,一把掐住了肩胛骨摔开,疼得他死去活来。 “这么重要的通告,我刚贴上去,你就撕下来,你想干什么呀!” 对方显然被丁石保的动作惹恼了,毫不客气怒火道。 “同志饶命同志饶命,我我以为这就相当于撕榜,谁想干这事,谁就把榜撕走,有了线索了去领钱呢。” 丁石保疼得倒吸着凉气,一边连连道歉。 “简直胡扯!” 张贴的工作人员,把丁石保推了一把,松开了他,用严厉的口吻批评道: “想获得报酬,就干点实事去!有线索,去镇派出所,找刘忠去汇报情况。” 丁石保连连点头应承。 他再次看了看悬赏通告的内容,决定趁大家都没行动之前,先去收集有利线索。 第181章掘地三尺也要把周野给绑回来 沈秋月在医院养伤的这些天,信誓旦旦来照顾她的文春燕倒是失了踪迹,把所有重任都丢给了从未照顾过人的周野。 由于上厕所和身体卫生清洁这些周野不方便处理,他便从医院找了个陪护人员,自己则落得清闲地成天守在沈秋月面前。 不过,自从那天他和沈秋月意外初吻后,他便不怎么守在沈秋月床边了,而且经常时不时就出去很久才进来,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沈秋月以为周野是有自己的事急着做,又不好走开,她趁着周野给自己送盒饭的时间,便安排道: “你不需要每天守在这里,可以去学校了,也可以去尽情忙自己的事,我现在自己也能动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周野脚一勾,把板凳拖了过来,一个旋转,在沈秋月床前落座,动作一气呵成。 “怎么,想赶走我呀?没门! 我还得等你好了亲自送你回去呢,这样你爸妈弟弟才知道,这段时间可是我在辛辛苦苦照顾着你的饮食起居。 我得给他们留下好印象才行。” 周野托腮捧着自己的脸,调皮地朝沈秋月眨了眨,桃花眼里满目含情。 他的目光灼热,让沈秋月不自觉脸红一热,又想起那天那个尴尬中来的亲密之吻。 她眼神正欲闪躲之际,眼睛却被周野右手虎口处一个新添的纹身吸引了。 “我怎么记得,你之前没有纹身的,这是什么时候纹上去的。” 沈秋月惊讶地看着那朵小雏菊,虽然好看,却跟周野周身散发的气场格格不入。 周野眉眼舒展,一手撑着下巴,右手伸到沈秋月面前,懒懒地道: “诺,好看不?就是前天才纹的。” “好看是好看,但就是有点怪怪的感觉。你一个男人,纹这么一点小花……” 沈秋月端详着那朵活灵活现的小花,内心有一丝悸动。 “你喜欢就好,怪点没事!” 周野自然不会告诉沈秋月,这个纹身是为了掩盖被他打了一顿的劳毛仔看见的那颗痣而纹的。 而之所以选择小雏菊,只是因为沈秋月喜欢。 自从周野初次买了一大束新鲜的玫瑰花进病房后,沈秋月便告诉他,以后不要买这么艳丽的花,第一浪费钱,第二自己不喜欢。 周野便问她喜欢什么花,沈秋月随口道:“田埂上的小雏菊,是我最喜欢的。” 于是自那天起,沈秋月的床头柜上每天都会摆上新鲜的小雏菊,它们有着向日葵一般的笑脸,周身散发着好闻的自然气息,让整个房间都氤氲着淡淡的清香。 沈秋月心知肚明,周野能纹下这不属于他风格的小雏菊,纯属为了取悦自己的喜好,她心里的那种归属感又重了几分。 两人正说着什么,周野的哥们阿飞跑了进来,一脸神色紧张地对周野道: “野哥,你出来一下。” 周野歪着头,人没动,冲阿飞: “什么事这么急,连人都没叫!” 阿飞这才想起什么,挠挠头皮,窘迫地在原地站定,大声道: “嫂子好,我向你借野哥几分钟,等会就给你送回来。” 沈秋月显然没料到周野这个小跟班会来这么一句,情急之下,都忘了怎么回复,只是僵硬而羞涩道: “快去快去吧!” “那小嫂子自己好好照顾好自己,我去去就来。” 周野揉了揉沈秋月发顶,冲她挤眉弄眼地坏笑,一脸得逞。 沈秋月这才想起刚刚自己感觉羞愧的原因,原来是那声嫂子。 没来得及说什么,周野和阿飞两人已经步履匆匆走出了病房。 两人并肩出了医院大门,阿飞直接一把拽过周野拉到墙角神情严肃道: “野哥,两件事,一件是你爸亲自找到学校去了,现在他很生气,打你电话你又关机,他们都急疯了……” “说第二件……” 周野早就知道他爸周威在找他,上次因为沈秋月的案子撤案的事父子俩闹得不欢而散,周野一直都没再搭理周威,中间有几次面碰面,周野跟他也是零交流。 这次,他听说沈秋月出事,便一头扎进了响水镇,学校没去上课,家也没回,一连好多天,除了跟哥哥周泰说了一声,其他人都没有告之。 这点让一向习惯了按部就班的周威怒不可遏。 他怒气冲冲去到学校讨要说法,却反倒被校方提醒,周野因为无故旷课多日,已经上了预备退学名单,希望家长早点把这事处理清楚。 周威这才知道,自家小儿子,不光是没回家,而且连学校也没来。 简直是反了天了! 周威恨铁不成钢,放出话来掘地三尺也要把周野绑回来。 而在学校得到消息的阿飞,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响水镇,给周野汇报情况。 而他亲自赶来还有第二个原因,也就是周野直接问的第二件事。 “牛英英今天出来了,你是确定不去使点小动作了么? 放过这个机会,她回到了村子里,可就没这么好动手了。” 阿飞满腔热血,为了兄弟是可以两肋插刀的主。 周野抬起右手,看了看纹的那朵绽放鲜活的小花,道: “这个老女人,先给她留条狗命。 刘忠说得对,我如果执意做一些自认为见义勇为的行动,会把沈秋月拉下水。 而且,我听说了,那个杀人逃犯胡润才就是牛英英的老公,她回去就要面对那个支离破碎的家,也算是罪有应得。” 阿飞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行,你决定了,我听你的。那……你要跟我一道回去一趟吗? 不然,叔叔阿姨那里还有学校,都会不好交代了。” “无所谓,反正我也是在混日子,能混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不容易。所以,随他们去折腾。” 周野这不在意的态度,让阿飞又佩服又无奈。 他已经被周威找了无数次了,他真担心,下次对方如果动粗,自己不一定能扛得过拳头,就把周野招供了。 “野哥,不然,你给周叔打个电话吧,免得他老人家担心嘛。”阿飞面露难色。 周野看出了端倪,嗤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受胁迫了?” 阿飞踌躇着不说话,神色局促。周野自然知道了什么原因: “行,我跟你回去一趟,不过我得先把这里安排好。” 阿飞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重重松了口气。 …… 那边从看守所出来的牛英英,踩着轻快的步子,沐浴着铁窗外的阳光,感觉生活在自由里的日子才是如此让人心旷神怡。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能五迷三道做一些蠢事害自己了。 她在大街上左右各看了一圈,发现胡润才没来,大丫二丫也不见踪影。 “难道她们不知道我今天出来吗?工作人员不是提前给家里人都会发通知接应的吗?” 牛英英有些失落,她没有接驾的亲友团,让自己这一趟的牢狱之苦没有划上圆满的终结符号。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人生的苦难从这里,才刚刚开始… 第182章这一定是阴谋 牛英英经过几个月关禁闭一般的驯化,已经被治得服服帖帖。 倒不是说里面的人对她如何,而是她一双走四方的脚被困在那个阴暗没有光亮的四墙之内,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久,就让她痛苦不堪。 而且她那张嘴巴子也是喜欢闲言碎语惯了,到了看守所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除了顾影自怜,再没人跟她说上半个多字。 加上她听说,她只差一步之遥,就要被送到县里那个黑洞洞的监狱了,得亏是劳毛仔强j没有得逞才让她止步在这里,只需要经过短暂的改造就可以出去。 重新获得自由之身的牛英英对沈秋月的恨,还是足斤足两的,但是有了这次惨重的关押经历,她知道自己需要收敛一点了。 好在,自己扛住了这次审讯,把重大事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样,那个不敢招惹的劳毛仔应该也不会对自己和自己家人找麻烦了。 牛英英兜里没钱,趁着天气极好,她决定走路回去,弥补被关以来少走的路程。 她一边加快了脚步朝家赶,一边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做事一定要三思后行。 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她终于走到了村口。在村口,她见到了第一个熟悉的面孔,居然是丁石保。 丁石保看见牛英英,顿时眼里闪着精光。他背着手,一脸不可置信: “哎哟,润才嫂,你这是出了远门回来了?!!!” 言语里戏谑加嘲讽的意味,让平时在村里牙尖嘴利的牛英英忍了又忍才没发火。 她刚出狱,不想惹事。 “关你什么事么?” 憋了半天,牛英英语气不客气地回怼,朝丁石保白了一眼,就要越过他,往家里赶。 “诶,润才嫂,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哦,你家胡润才……” 丁石保看牛英英依然一脸傲气,看起来像毫不知情的样子,觉得她是不是被关在黑匣子里,没人告诉她家里的变故。 “丁石保,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牛英英朝一旁啐了一口,并不想搭理这个看起来奸滑无比的丁石保。 “我没啥可说的,不如你自己去看看呗。” 丁石保幸灾乐祸地把大手一挥,指向不远处围着不少人的村委办老槐树的公告栏。 牛英英又是一个白眼递给他,便兴冲冲地朝人堆里跑。 以往,她是最爱凑热闹的一个。 如今,她终于回归到了这个想念了很多次的场景里,可以跟大伙开怀大笑了。 最先看到她的是村中小卖部的老板娘,她惊叫一声,愣了几秒,确认没看错,这才扯了扯一旁的同行大妈的胳膊,一边大呼小叫道: “哎,她居然回来了!” 牛英英赶紧冲大伙打了个招呼,满面春风地跑过来,就差上前抱着这些她日思夜想都在跟她们唠嗑的姐妹。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众人在小卖部老板娘惊叫声中回过头,看到牛英英时,都不同程度叫喊,接着便作鸟兽状四散逃开。 这是怎么了? 我确实犯了错误,但也不至于都远离我避开我吧! 牛英英没想到,大家对她的态度,居然急转直下,现在都避而远之了。 她看着众人落荒而逃的身影,心里感觉钝疼。 当她一边迷茫地思考着自己该如何重新融入大家时,她的脚步停在了公告栏前。 刚刚十来个人都在对着这上面贴的东西指指点点,丁石保也要她来看这里,她把目光便在上面停留了几秒。 没曾想,目光刚放上去,便被嫌疑犯胡润才六个字锁死了,半天没有再挪动脚步。 她不敢相信,低下头,擦了擦眼睛,再次看过去,那几个字,并没有消失,其他内容也相继进入了她的视线。 那个李大壮不是远走他乡去谋生了吗? 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而且,居然说是被胡润才杀的? 这是谁在抹黑,又是谁写的这种东西贴在这里!! 这一定是阴谋!!这一定是假的!!! 牛英英难以置信,她大步朝前,上去就想扯掉那张篇幅巨大的红色悬赏令。 不料有人已经知道了她的动机,刚走不到两步,她腰间便被缠上了一道大力把她拦腰截住。 是一直在她不远处紧跟着她的丁石保! “哎,润才嫂,这个使不得,使不得。 这是民警同志贴在这里给大家伙看的,希望大家献计献策,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的。 你撕下了,他们以为我干的,回来又得找我麻烦。” 丁石保看出来了,牛英英看来对家里发生的这些变故,根本毫不知情。 他拉扯着牛英英,推搡着她往她自己家的方向走。 “你放开我,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牛英英一边掰扯着丁石保的手,一边冲他大吼大叫道。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关押期间,刘忠去看过她一次,中途跟她闲聊时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丁石保嘿嘿一笑: “嫂子,现在木已成舟,你呀,就想好往后怎么过日子吧。” 丁石保最乐意看别人家发生变故时,自己能站在一旁看上笑话的优越感。 现在大家对牛英英都避之不及,他高兴还来不及。他丁石保就是要迎难而上,借机上他们家搜索下有没有什么有用线索帮助自己拿到悬赏金。 悬赏令上那些征集线索的钱钱,可都是赤果果的诱惑呀。 丁石保觉得自己势在必得! 牛英英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拉扯拖拽一番,她败下阵来,放弃了挣扎。 毕竟一个女人的力气,比不过一个男人的力气,即使这个男人只是个瘦猴子一般的干瘪老头。 她任由着丁石保推搡着朝自己家里走去,沿路都有纷纷避开她的村民。 昔日那些跟她关系还算不错的男女,此时看她的眼神倒真像看到了瘟神。 “老石头,你可收起你那点花花肠子,小心人家那个潜伏在哪里的杀人魔男人,半夜过来嘎了你。” 几个男人站得远远的,双手环胸,嘻笑地开着丁石保的玩笑。 牛英英耳朵里似乎已经听不到这些嘲讽了,她每朝家的方向挪动一步,就感觉自己胸闷气短半分,短短的回家路,她感觉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终于捱到了家门口,昔日那个干净整洁的小院子早已不复存在,四处散发着恶臭。 那些叫叫喳喳的禽类死的死,逃的逃,没有半分生机。 院子里凌乱不堪,各种杂物乱丢一气。 种的花早就枯死,取而代之的是野蛮的荒草,才多久的时间,已经长到膝盖那么高。 大门上居然还被砸了不少生鸡蛋,蛋花打开,铺散满地,更加剧了臭味的浓烈,不知道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还是成年人玩的怨气。 牛英英已经没有踏进房间的勇气了,她背靠着院子围墙,站也站不稳,一屁股坐在脏兮兮的地上,目光呆滞喃喃啜泣: “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只是做了点小小的错事,为什么要拆散我好好的一个家……” 她高一声低一声的哭着,引得四处散开的村民,都或远或近在一阵唏嘘。 不过,大部分都是在谴责,很少有人同情。 “一个杀人犯,一个强j犯主谋,要说他们俩口子还真是绝配,老天爷这是睁开了眼,要收了你们。”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然而,一旁的丁石保却开始了自己找线索的行动,他自作主张地推门而入,满心欢喜,结果映入眼帘出现的场景,顿时让他心惊胆战… 第183章小心噩梦缠身 房间里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丁石保捂着鼻子,一边探头探脑往里走,房间里脏乱得不成样子,估计牛英英被带走后,这房子里就没人打扫了。 一个不大的铁皮箱子被砸得坑坑洼洼,却没有被打开的痕迹,丢在房中异常打眼。 那是胡润才上次输钱后,想打开牛英英找人定做的钱箱子里拿钱出来,但没有砸开,便丢弃在了房间里。 丁石保上前踹了一脚,箱子噼里啪啦翻了几个滚,发出笨重的声音。 耳尖的牛英英顿时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现在胡润才出事了,自己的钱就是自己的命了。 她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一边摇摇晃晃地往里走,一边破口大骂: “丁石保,你个狗娘养的杂种,你跑老子房间里想偷摸着干什么!” 砰地一声巨响,她把自家的铁门用力砸在墙壁,发出激烈而巨大的碰撞声。 走进房子,却看见丁石保像一个人形木偶一般,站定在大厅和卧室的门框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里面,纵使听到了牛英英的谩骂,也丝毫没有反应。 牛英英见地上的满地狼藉里丢弃的那个铁皮钱箱,瞬间像找到了命根子,扑了上去抱起钱箱揣在怀里,哭喊着朝丁石保冲过去。 她把积压已久的怒火,怨气以及无法相信现实的悲痛,化成了脚下一股力量,径直踹向丁石保的后腰,把他一脚踹翻进了房间。 而仿佛被惊醒的丁石保哪里还顾得上对自己怒火冲天的牛英英,早已经吓得舌头打着结。 扑扑愣愣一边看向卧房床上的口吐白沫的胡润才,一边哇地叫出声来: “死人啦,死人啦,胡润才自杀啦!” 声起人跑,他像风一样推开愣神的牛英英,疯狂地朝外奔去。 本还没从上一个刺激中缓过神来的牛英英,耳朵一边接受着丁石保传递的信息,目光也已经落到了床上一动不动躺着的胡润才身上。 她上一秒才抱起的钱箱子啪一声,砸在地上。 牛英英愣了好久,直到外面人声鼎沸在大肆喊话: “杀人犯自杀了!杀人犯自杀了!”她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冲到床沿,哭天抢地哭喊起来: “胡润才,胡润才!你个天杀的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你起来啊,你给我赶紧起来啊!” 牛英英像疯了一般哆哆嗦嗦伸手就去拉拽已经僵硬的胡润才。 当她的手碰到胡润才的胳膊上那已经凉透的没有生机的肌肤时,她像触电一般松开了手,胡润才的身体就这样直直地躺到了板板上。 房间外已经挤得人山人海,连平时不出门的那些七老八十的老人都赶过来看热闹的。 一时间,胡润才自杀的消息,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传遍了整个响水坳。 胡汉三一直在家里等胡润才被人发现的消息,他倒是没想到,传来得如此之快。 他确实没有把牛英英算在里面,他早都忘记牛英英是该回来的时间了。 “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每一次遇到难题,都能逢凶化吉!十多年前一样,十多年后的今天也是如此。” 胡汉三心里毫无波澜,他状似虔诚地在大堂内再次跪拜了佛龛,并上了三炷香后,才起身大步流星朝胡润才家走去。 何珍珠这几天都没搭理胡汉三,虽然有丁芳玲作了佐证,但她对胡汉三还是半信半疑。 刚刚明明听到有人传信说胡润才自杀的消息,胡汉三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气定神闲地在这里上了香再出去。 “胡汉三到底是有多冷血啊!虽然平时关系一般,但好歹也是亲兄弟,死都死了,难道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他到底有多少个面,是我不了解的?” 何珍珠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理会这些。她有更紧急的事,迫切去解决,那就是重新会见贾金桃。 现在村子里私底下,依然有人在传胡汉三和贾金桃的花边丑闻,虽然何珍珠极力辩解,贾金桃是因为当初想勾搭胡汉三被拒绝后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做出这种口供,让谣言流传出来迷惑大家。 奈何无一人听得进去。 还有人安慰何珍珠,遇到这出轨的事啊,女人都会不容易接受,那口供又不是开玩笑能随便说的,这是要作为证言经得起推敲的。 这些话,让何珍珠心里打鼓。 大家依然聊得火热,尤其是杀人事件的热度下去后,这种勾人心魄的桃色新闻,反倒更容易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随着话题的深入,何珍珠原本已经相信了胡汉三和丁芳玲一番说辞的天平彻底失了平衡。 猜疑一旦发生,便不可遏制地生根疯长。 何珍珠决定出面和贾金桃坦诚布公地谈一次。 如果真有这事,何珍珠想知道真相,而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她也希望贾金桃能更改口供,还胡汉三一个清廉之身。 刚走出大门,何珍珠远远便看到了丁石保坐在他家搭建的棚子口抽烟,她走近后看到他脚边已经丢了好几根烟头,一看就知道估计已经抽了好一会了。 何珍珠不想搭理他们,但是一想到自己想着要撮合丁芳玲和胡天赐的想法,又只得挂上假笑,对丁石保打了个招呼。 “老石头,你这是遇到什么心事了。” 何珍珠一边问,一边已经越过他,朝村口方向走。 “哎哟,亲家母,你不知道胡润才那个死相,太恐怖了。我冲进去想找点线索呢,结果把胡润才那个样子看了个正着。” 丁石保虽然精明狡猾,但对于这种事,也是头一次遇到。 他情绪到现在都还没缓冲过来。 “是嘛,以后这种事,别去招惹。小心噩梦缠身。” 何珍珠回过头做了个总结,声音飘过来时,人早已经甩着长胳膊长腿走了好远。 躲在棚子里没露面的丁芳玲看着何珍珠走远后,这才出来附到丁石保耳边小声道: “爸,我婆婆作为嫂子,弟弟死了,都不去看一眼,你觉得正常么?你不觉得这两件事有关联吗?” “哪两件事?” 丁石保神情一滞,一时没想到丁芳玲说的什么意思。 “我前天看到的我公公在后院那事……跟他弟弟死的那事……” 丁芳玲眨巴着眼睛,提示着丁石保。 “哎哟,卧槽,光顾着害怕去了,忘了这一茬,瞧我这记性。” 丁石保一兴奋,心有余悸的恐怖感瞬间一扫而光,他两眼冒光,顿时跳起来,一拍脑袋: “不行,这事,不能这样草草收场,我得去给刘队打个报告才行。” 第184章向玲玲求婚 丁芳玲看着丁石保兴冲冲离开的背影,双手环胸,眼睛微眯。 她在心里掂量着如果胡润才的死真是外人致命,那他绝对就是那天看到的胡汉三拖走的那个人。 她自然是不会向警察举报胡汉三的,但她需要等待警察鉴定胡润才到底是不是被他人伤害致死,那这个结果可以为自己所用。 她在心里盘算:这相当于无形中抓住了一个胡汉三终身都不能违抗自己意愿的把柄。 有这么一个长柄在手里,还愁他们一家子不待见自己么?以后的安稳生活不是唾手可得了么? 想到这些,丁芳玲突然感觉,幸福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专案组人员早已经把胡润才家封锁了起来,除了在里面鬼哭狼嚎的牛英英,其他人一律不能靠近。 等胡汉三赶到的时候,警察已经完成了对胡润才的取样工作,接下来,只需要等化验结果出来。 “刘队,这是前几天你让我带的化验报告结果,”县局刑侦科的同事忙完后,从自己随身随带的公文袋里拿出两张薄薄的纸递给在一旁看着他们忙碌的刘忠。 “套住劳毛仔身体麻布袋上沾的血样和劳毛仔本人的是吻合的,所以这个线索估计无法找到对劳毛仔施暴的人。” 李大壮被杀一案,县局专案组干预进来后,刘忠一队几人作为社区民警也就只剩下辅助工作需要完成,所以并不忙。 以前刘忠曾是市局专案组中的成员,也曾历经风雨。现在面对这种重大刑事案件他却只能当作辅助,刘忠感觉自己成了体制内的局外人。 接过文件,刘忠点点头,上面的内容也没有过目,就收进了自己口袋里。 对于这个结果他是了然于心的。 是他把麻布袋上周野遗留的血样换成了劳毛仔纱布上的血样,自然劳五霸想通过麻布袋上的血样找到暴打劳毛仔的人,是没有机会的。 只要让周野跟劳毛仔的事脱离关系,也算是间接替沈秋月报了林中小道未报之仇了。 一旁的陈浩,自那次彻底跟刘忠摊牌后,他也不装听话的副手了。 他把这些都悄悄看在眼里,冷笑着腹诽道: “刘忠啊刘忠,你别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就无人知晓,我先给你好好记着账。 日后,我再找你一道清算。” 丁石保通过重重阻碍,最后卡在院子门口却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屋子,他被几个身材高大的看守警察拦在了门外。 “我找刘队长,我有要紧事要反馈。” 丁石保跳脚,一这大力挥手朝里面呼喊。 这声音还没被刘忠听到,倒是让准备离开的胡汉三听了个正着。 他心下一沉,这个老鳖孙,又在打什么主意? 想到他们父女俩前天晚上不正常的行为,以及丁石保趴自己门口偷看的样子,胡汉三眉心紧锁,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找刘忠想干什么?会不会跟自己相关?”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心里本就有鬼的胡汉三来不及细细思考,便大跨步走上前,一把揽住瘦小的丁石保的肩膀,一边笑一边道: “亲家,你就别到这里凑热闹了。 警察同志现在忙着取证,闲杂人一律不得靠近。 刚刚听说你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走,跟我好好唠唠去,给你压压惊!” 丁石保前天晚上在胡汉三的铁门外,刚遭遇他冷遇和威胁,现在看着胡汉三这反常的举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胡汉三以往可从来不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的,而且经常是自己对他热情洋溢,他还爱搭不理的。 如果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那就是胡汉三心里真的有鬼怕自己给他抖出来了。 丁石保心里大概猜出了点眉目,他也不喊了,顺从地跟着胡汉三走出了人群,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朝胡汉三家走去。 “亲家,听说,你家后院有个茅厕?” 丁石保想探探胡汉三的口风,他突然话锋一转,让胡汉三来了个措手不及。 胡汉三干笑两声: “我比较传统,喜欢用早年间的坐茅坑。后面有茅厕不足为奇吧。” “没想到亲家还是念旧之人。不知道,你怎么看待你弟弟胡润才之死啊!” 丁石保一改往日腆着脸笑的神态,一板一眼盯紧着胡汉三油光发亮的表情。 “哎,一步错步步错哦,他杀了李大壮,现在又畏罪自杀了,也算是给大众一个交代,给他自己一个了结。” 胡汉三背着手,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 丁石保在心里暗暗想着: “这个老狐狸,还真是不露一点痕迹。 既然从你这里撬不开嘴,那我就私下去找刘忠打探打探,只要让我发现跟你胡汉三有牵扯,我绝对过来赖上你。” 然而,没等丁石保过来赖上胡汉三,老奸巨猾的胡汉三却来了一记猛料,直接开了口: “听说现在玲玲和我们家天赐都住到一起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呀,你听孩子说了没有?” “什,什么?” 丁石保有些难以置信,他倒还真没听丁芳玲说起。 不过,从胡汉三嘴里听到这个消息,丁石保心里是欣喜的。 “我准备啊,等我们家天赐大四毕业典礼上,就让他去向玲玲求婚,不知道亲家你意下如何啊!” 猛料下来后,紧接着便是各种调料疯狂滥炸,让原本还怀着心思,想在暗中把胡汉三将上一军的丁石保瞬间迷乱了心智。 “那敢情好啊,求之不得的事,这是天赐的意思,还是亲家你的意思啊?” 丁石保高兴得直搓手,所有的算计早就抛到了脑后。 胡汉三半眯着眼睛,把丁石保开心得早已经忘形的样子悉数接收到了心底: 小样,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从我清理掉坡上那对男女尸骨的那一刻起,你们这些蹦跶的想给我致命一击的跳梁小丑,我都不会再让你们得逞!! 打蛇打七寸,你们一家子的七寸,不就是压在我儿子身上的婚姻么? 让你们抱点希望又怎样,反正最后面临绝望结果的人又不是我,哈哈哈。 胡汉三差点笑出声来。 丁石保心里还有庆幸,刚刚幸好被胡汉三叫过来了,不然要真把胡汉三牵扯进去了,那自己定的与村长做亲戚的目标不就直接破灭了? 还好还好,我的目标并不是要拉胡汉三下水,而只是想有能制约他的把柄而已。 只要能让我们能在响水坳立足,让我家芳玲能跟天赐好上,那我们后半辈子也就无忧了。 两只狐狸各怀鬼胎,脸上笑嘻嘻,心里相互骂着mmp。 “怎么芳玲没跟你说起过?”胡汉三故意惊讶地发问。 丁石保嘿嘿一笑: “女儿长大了,就不跟爹妈说自己的事了。” 他现在心潮澎湃,赶紧把自己要紧的事拿出来一说: “再过不久,我家房子就可以封顶了,亲家,你上次在小酒馆可是答应了给我做典礼致辞的哈。” 胡汉三自然记得,那晚,他跟丁石保在镇上酒馆喝了酒,回来后便把沈秋月从坡上推下去了。 这事,还得亏丁石保的那天胡搅蛮缠的邀请,自己才得以逃脱刘忠的问话,因为有丁石保这个人证。 他大手一挥,无比豪气: “你放心,说到的一定做到,到时定给你好好做一番演讲。” 丁石保现在自己最关心的几件事,在胡汉三这里都得到了允诺,他自然不会再把丁芳玲交代给他去调查胡汉三的事放心上。 而且他还得赶回去奉劝丁芳玲,以后不管看到什么,都装作没看到。 只有胡汉三家稳定,自己一家才能跟着享受到好处。 “亲家,我在溪水大坝那里放了几个网,这几天收获到的野生鱼仔还挺多。 我晚上拿到你们家,再拿块野猪肉过去,趁着两个孩子在家,一起热闹热闹吃顿团圆饭,怎么样?” 丁石保现在就想到胡汉三面前表表忠心,以稳固两家的关系。 胡汉三一看时间,又瞄了一眼胡润才家的警察还没有撤离的意思,他沉吟半晌,点点头表示同意。 丁石保吹着口哨兴致勃勃地朝村口的那个大坝走去,准备去捞他的小鱼小虾。 他肯定没想到,这一捞却捞起来一个惊天大瓜。 第185章大坝下惊现的白骨 “爸,我不是要你去找刘队长,打探一下胡润才死因情况吗?” 丁芳玲见丁石保一脸高兴劲,一边吹着口哨,朝村口走,她钻出棚子,着急地跟在后面喊道。 “不操心那些事了! 芳玲啊,爸爸正想去找你,你那天在你公公家看到的,你就当没发生,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再说起。 本就是没有定论的事情,再经过那么一猜忌,外人一搅和,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这些个好处,你和天赐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到时候都会化为乌有。” 丁石保耐心地劝导丁芳玲。 “可是,爸,胡汉三那个人狡猾得很。 如果胡润才的死真跟他有关,那我们可以把这个做为终身控制他的把柄,不会受他们的压制啊。 以后的生活会怎样,我们都还不知道。抓点东西在手里,总比什么都没有要有安全感啊!” 丁芳玲一心在等丁石保的好消息,没想到等来了丁石保的一通劝说。 她有些烦躁地抓抓头皮,焦急地在丁石保面前走来走去,摊着手跟他据理力争。 “芳玲,实话跟你说,你公公刚刚已经给我做出许诺:天赐大四毕业典礼时,会跟你求婚。 所以,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两年就好好跟他搞好感情,稳定好关系。 大学考上了就读,没考上就去陪着天赐上学。 女娃子不读那么多书没事的,先给他生个孩,拴住他的心,不比你揭他爸老底要更可靠吗?” 丁石保这个时候,眼里满是精光,他说得头头是道,似乎对以后的美满生活,已经胜券在握。 丁芳玲听到的时候,心里有那么一瞬的动心。 丁石保说的,又何尝不是她一直在费尽心机奋斗的方向呢。 只是,她对胡天赐根本没有把握。 她需要一些有底气的东西,能震慑住他,才能让他和她长久地能在一起。 “爸,你是不是被胡汉三洗脑了? 我告诉你你必须听我的!他肯定是有所觉察,我们发现了什么,所以给你喂点糖吃。 不管他说的许诺是不是真的,都和我们手里握住他的狐狸尾巴不相冲突啊!” 丁芳玲还是固执己见。 丁石保见丁芳玲一副不开窍的样子,他跺着脚低声斥责道: “没错,我曾经是因为赌博把我们小家差点输得家破人亡,所以我现在才更珍惜这好不容易才攀附上的亲戚。 胡天赐家家底子厚实,能给我们提供充足的生活资源。 你舅舅虽然有钱,但他的钱从来不存,经常是赚多少花多少,被他挥霍一空。 所以,你别指望他会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你如果现在执意要去背后下黑手,抓点他胡汉三的黑幕,一旦被胡汉三那只老狐狸知道了,只会让你和他们家人的关系越搞越恶劣。 以后我什么事都可以听你的安排。 但这件事,你只能听我的!” 丁石保不进油盐的说法,让丁芳玲毫无办法。 她只得紧咬着嘴唇,恨恨地在原地跺脚。 现在丁石保也不掺和的话,那这事,就只能先搁置了。 丁芳玲觉得分外可惜。 “对了,跟你妈说一声,今天不做晚饭,去你婆婆家吃!” 丁石保匆忙结束了这个话题,溜之大吉去捞他的鱼仔了。 他记着今天晚上两家人的聚餐,不想跟丁芳玲再商议胡汉三那事,便脚底生风,加快了速度。 他从村口大坝扶梯上走下水,踩着山谷里冲下来高低不平的石头,靠近坝底暗流处停了下来。 这里有很多肥鱼,丁石保的两个网兜就绑在这里。 沿着绑绳,他快速往后用力,拉拽有十几节长的渔网。 果然不负所望,第一兜,有一条一两斤重的大青鱼和一条斤把重的娃娃鱼,还有不少小虾米。 他忙不迭,又去拖第二个网。没想这个网有点重量,拖了几次,都感觉使不上力气。 “嘿嘿,还不错嘛,兆头不错,知道我们两家首次聚餐,来了硬货吧这是!” 丁石保把桶子和第一个渔网挪开,方便自己往岸上拖拽网子。 随着渔网露出水面,果然又有两条三斤左右的大鱼和大几条斤把重的小鱼在里面欢腾蹦跶。 大鱼居然还是响水坳溪水里不多见的鲈鱼。 “这还真是稀奇,我也没放肉食进去啊,还从来没见过一网兜可以网这么多条大鱼的。 看来,我们家芳玲和天赐的事,是上天定的姻缘亲啊!” 丁石保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网子拖到岸上,开始清网。 然而就在他喜滋滋地伸进手去掏第四条鱼时,却摸到一个硬邦邦像瓜瓢一样的东西。 两根手指扣住了一个洞,便顺利地把那个瓜瓢拿了出来。 丁石保回过头,看向手上的东西。 赫然在目的是一个骷髅头,瞪着两个空洞的眼眶,跟丁石保来了个四目相对。 有那么一瞬间,丁石保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了几秒。 等血液冲刷至头顶,他才反应过来,惊声高叫,丢掉手里白晃晃的骷髅头,拔腿就跑。 但他感觉腿肚子软得像煮熟的面条,想跑却怎么也跑不动,于是大坝底下只听得一片鬼哭狼嚎。 “有白骨啊,死人啦,死人啦!” 丁石保鞋子都跑丢了,一边疯狂连滚带爬朝家奔,一边张牙舞爪朝着零星看过来的几个人狂喊。 一天中两次撞见这种高度刺激,丁石保这个瘦削的小身板,根本承受不住压力。 还没到自家窝棚,他便哆嗦着几下,一头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前面李大壮被杀事件还未结束,嫌疑犯胡润才畏罪自杀的消息还没平息,大坝底下惊现白骨的新闻再次惊爆而起。 响水坳以它独特的方式,一天之间在各社交平台、新闻报道中如同一颗并不璀璨的星宿腾空而起,亮瞎众人视线。 周副县长作为当初亲临过响水坳,进行指导工作的领导,第一时间随着市刑侦专案组前往了现场。 在村花大赛上,他曾经感叹响水坳人杰地灵,将来通过好的宣传和振兴发展,一定能建设成新型新农村。 没想到前后才半年过去,他看好的地方,就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可谓是痛心疾首。 胡汉三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这事已经被传开很远。 他混在人群中围观,看到确实是自己丢弃在溪水里的骷髅头时,早已经吓得面如土灰。 他感觉到了裤裆里那不能把门的歪把子又汩汩而出了温热液体。 为了不被别人看到他的异常,他踉踉跄跄地走出人群,走过桥头,几次摔倒在路上。 但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就在胡汉三失魂落魄,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周副县长打来的电话再次如催魂一般在裤兜里响起。 胡汉三哆嗦着接起电话,颤抖着发出声音来:“喂,喂,周县长。” 胡汉三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汉三呐,你这个村长,怎么搞的?出了这么多的大事,居然都是凶杀案! 响水坳没有在你的带领下重振经济,倒是滋长成了凶杀现场!” 周副县长在电话里严厉的痛批,让本就已经害怕得如履薄冰的胡汉三,腿肚子发软。 他上牙磕绊着下牙,早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行啦,说再多也无用,我现在跟我秘书过来响水坳。 我是去了解情况的,不是作为指导去的,所以今晚需要到你家借宿一宿顺便你带我去实地走走看,你看方便不方便?” 周副县长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让胡汉三不敢回复,他只得叹了口气,不再指责,转而换了话题。 “方方便!” 胡汉三木然地回答完,都不知道怎么挂的电话,平时溜须拍马的那一套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怎么办? 被抛的尸骨被找到,县领导驻守在自己家里,我该如何应对? 胡汉三感觉胸闷气短,上不来气,他推开家里沉重的铁门,拖着湿漉漉的裤子一屁股跌坐在自家台阶上。 “死东西,进来……” 一只鹰爪般的手从门后伸了出来,一把提溜起胡汉三拽进了门… 第186章杀人诛心 胡汉三如同一摊烂泥一般被听闻消息,从镇上赶回的何珍珠,一把提溜进了屋里,门砰地一声重重合上。 两个盛气凌人的身影横跨在胡汉三面前,是胡天赐和何珍珠。 眼见现在事情已经全部败露,何珍珠早在胡汉三不在的时间里,已经把十多年前的真相对胡天赐全盘托出。 “爸,你现在告诉我,大坝下的那个骷髅头,真的是被你十多年前那个晚上,杀害的那一男一女的尸骨??” 胡天赐显然被这突如其来密集到吓人的信息量惊呆了。 他现在神情迟缓,根本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你你,都告诉孩子了??” 胡汉三嘴皮子哆嗦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何珍珠。 他压根没想把这些过往的黑历史,如实跟胡天赐说明。 何珍珠冷笑道: “你觉得你能隐瞒得了外面的那些人一时,你还能隐瞒得了一世么? 当务之急,就是我们小家里的几人,赶紧商量对策,看能不能在别人查到你头上之前,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何珍珠的冷静,比十多年前那个黑夜里成熟稳重多了。 反观胡汉三,倒是失了曾经的那些胆量,现在俨然一只落水的老鼠就想找根救命稻草。 他一听到商量对策和糊弄过去,顿时有了点希望。 “对啊,对啊,现在不是还没查出来吗?我怎么这么快就怂了呢。” 胡汉三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爬起来,自说自话。 胡天赐眼睛全程没有离开胡汉三,他难以接受,自己心里那个曾经高大的父亲形象,就这样一点点坍塌在地,分崩离析。 “他裤子上……怎么回事?” 胡天赐这才注意到胡汉三裤子全湿透了。 何珍珠虽然气愤,但一时也难以启齿,只得搪塞说: “他摔的,把下面的枪杆子摔断了,所以时不时漏尿。” 直到现在,何珍珠还深信不疑胡汉三说的,那歪杆子就是自己在“听话水”药效起来后,无意识状态下造成的。 仅这一点,她觉得亏欠了胡汉三。 这也是她今天去监狱里探视贾金桃,从她嘴里得到了她再三确认的真相后,她还隐忍着没爆发的原因。 原来,今天何珍珠为了让自己把贾金桃和胡汉三的关系,彻底弄清楚,她再次跑到了看守所去探视了贾金桃。 被关了这么久的贾金桃,早已经把一开始进来时的锐气消磨得干干净净。 她双眼茫然地看着何珍珠,当听到何珍珠狰狞着面孔问自己: “我们家胡汉三,到底跟你有没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还是说,你为了报复他拒绝你示好,故意陷害他让他臭名远扬?” 贾金桃突然难得一见的哈哈大笑起来。 她关在这里的前段时间,每天都是笑哈哈地乐观派,以为只要自己策划得没有漏洞,自己是能够躲得过法律的制裁的。 她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向了胡润才,连着把胡汉三的名声也臭了一回。 但是随着她招供的李大壮的事件爆发,胡润才潜逃,外面的一切都在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她才知道自己当初为了解心头之恨去坦白杀了李大壮的事,是有多荒唐。 胡润才是下水了,而她也难逃罪责。 随着关押时间越来越长,贾金桃被磨得没了心性,她像一只没有盼头的死鸟,每天面对着铜墙铁壁。 她已经不知道如何才能笑出声来了。 而何珍珠的话,让她顿时找到了曾经自己风光无限的证据一般,她高声大笑起来,最后还捧腹笑出了眼泪。 到最后,笑够了,笑累了,她指着何珍珠,嗤之以鼻道: “也就你个老巫婆才像个傻缺一样被胡汉三戏弄了这么多年。 他在你头上种了多少片青青大草原,你还真的一点不知情啊? 我既然都已经把和胡汉三的关系作为证词说出口了,你居然还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告诉你吧,他当初娶你,仅仅是因为你大家闺秀的名声不错,加上你老爹有那老村长的人情和威望在那里。 傻缺,这么多年,他一直把你当跳板,你却分毫不知。 可悲哦,你比我可好不到哪里去啊! 就你脸上那么大个胎记,他都不知道在床上跟我吐槽了多少遍了。 噢,对了,老巫婆这个名头,可是他给你取的……哈哈哈哈” 贾金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杀人诛心的戏码,她从来都是拿捏着游刃有余。 我在这里已经这么不舒服了,我又怎么会让你们外面花花世界的人开开心心呢? 贾金桃心里迸出阴狠的恨意。 “你他妈的真是不要脸!” 何珍珠气急败坏,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如果不是前面被坚硬冰冷的铁栏杆隔离着,她恨不得冲进去,把贾金桃撕扯拉拽打上一顿。 “我有什么要不要脸的,我现在就算是执行死刑,也比你这个一生守着一个对自己不忠的男人要想得开得多。 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男人,可是一波又一波……你家胡汉三还是上门跪舔,拿着厚礼相送,我才勉强答应的呢。” 贾金桃津津乐道地分享着自己曾经的辉煌战绩,这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 如今在自己看不到任何盼头和希望的时候,能用这个羞辱一番何珍珠,这让她感觉解气又开心。 何珍珠牙齿气得咯咯作响,冷声道: “你不知道男人都只是贪图你的身体,你没看你进了监狱后,有没有一个相好的来看过你? 噢,对了,那个你想让逮进监狱,和他共患难的胡润才先生,今天已经自杀了,这个好消息,我可得传达给你。” “你放屁!!!” 前一秒还幸灾乐祸的贾金桃,这一秒顿时暴起。 她还在等着潜逃的胡润才出来担责,能让自己早点出去。 自杀?他那种人,会舍得死? 贾金桃觉得何珍珠是为了让自己动怒而故意这样说,她虽然不相信,但心里隐隐有了些许不安,嘴硬是她现在最后的防护盾。 “爱信不信,警察同志在这里,就算我不告诉你,他们在不久后,也会通知你。” 何珍珠眼见自己的话,终于挫了自己面前耍威风的贾金桃的锐气,这才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而身后嘭地一声巨响,贾金桃顿时瘫倒在地… … 听何珍珠说完胡汉三裤裆里的玩意出了问题,胡天赐原本被胡汉三气到破碎的心,顿时生出难以置信。 “什么!!!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听你们说起过。我看他总是盘腿走路,我以为……他只是腿受了伤。” 看着胡汉三走出了后门,胡天赐一时没有从低迷的情绪中走出来,原本对胡汉三心生的恨意,也因为知道这个实情,而有所动摇。 “无所谓,男人三条腿,少了中间这条,还可以避免少出去惹祸端。” 何珍珠知道胡天赐一时难以接受胡汉三杀人的事实,她不想再给胡天赐徒增烦恼,便没有将已经确认了胡汉三和贾金桃有一腿的丑事重复给胡天赐听。 她的话,让胡天赐疑惑: “妈,你是说,我爸真在外面有私生活乱搞的情况?” 胡天赐怎么会听不出何珍珠的隐喻呢,只是他还是不想相信地反问。 “不是呢,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我的意思是比起裤裆里那玩意出了问题,现在更重要的事,还是要我们一家三口好好想想办法解决当前的燃眉之急。 如何规避查到我们身上来。” 何珍珠打着马虎眼,一句话带过。 她心里已经拿定主意,等白骨事件的风声过去后,她坚决不会再带胡汉三去治疗那歪杆子。 或许拖来拖去都没能及时动上手术也是对他在外拈花惹草的报应。 然而,当何珍珠还把心思算计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上的时候,她却不知道变天的倾盆大暴雨即将来临。 第187章我们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光么? 周副县长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响水坳的时候,胡汉三一家三口突然临时发病,都躺倒到了床上。 这个闭门不接客的架式,自然是一家三口稳定情绪后,急中生智一致商讨出来的结果。 大坝底下的白骨事件,本就跟胡汉三有关,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胡汉三需要及时地对症做措施。 但是周副县长几人如果一旦住在自己家里,显然会打乱这些计划,而且很可能因为几人心虚而在言行上露出马脚。 所以,他们集体装病,就说都感染了风寒,不方便接待。 周副县长无可奈何,他走出大门,叹了口气对一旁的秘书林子建道: “我看他们一家感染风寒是假,怕受牵连是真。 虽然这些事都是发生在响水坳,但是人心险恶,也不是一个村长能控制得了的。 我就说了几句重话,就把胡汉三吓得倒下了,没有一点责任担当! 这可如何有魄力干好这一村之长啊!” 林子建看了眼身后的房子,马上给周副县长出主意道: “不如,我去给您借个地方暂住。” “不了不了,我还是上派出所的招待处对付一晚上吧。反正估计也睡不了多久!” 周副县长摆摆手,就抬脚往胡润才家走,他要去胡润才自杀现场看看情况。 林子建计上心头,赶紧道: “您放心,我找的地方,绝对是正儿八经的民宿。 是响水坳比较贫穷的一家子,我比较熟悉,您顺道可以在那里了解了解当地的民生的实际情况。” 周副县长一听,马上同意: “行,只要不是为了招待我特意安排的住处,那就行。小林啊,你是知道我个性的,知道我讨厌什么!” “是是是,我当然知道,绝对不会在外面铺张浪费,摆官架子。” 林子建心头一喜,他赶紧引着周副县长,便往文春燕家走去。 … 文春燕是跟林子建的车一道回来的,周副县长坐的市局刑侦组员的车来的。 为了避嫌,到村口的时候周副县长下车前,林子建便要求文春燕下车,他说这是为了不让周副县长觉得自己开公车办私事。 文春燕虽然有些不悦,但考虑到林子建的前途,她还是听话照做了。 林子建在来的路上,就交代了文春燕回家后,把家里打扫一番整理干净,可以不要求多华丽,但一定要朴素明净。 文春燕很高兴,她兴冲冲地问: “子建哥,你打算今天晚上去我们家住吗?那我应该怎么向我爸妈介绍你呀。” “你按我的要求去做就行。 你永远记住,我和你的关系,现在不能让除了沈秋月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我准备给你们家申请县里的专项扶贫基金,今天我看能不能把周副县长带到你们去看看,到时拨款,就不费劲了。” 林子建说的话,头头是道,他一边警告着文春燕,警告完,又给了她一颗的糖衣炮弹,一时间炸晕了她的头。 她感动得点点头: “都听你的,子建哥,谢谢你把我和我家都一直放在心里。” 说罢,便上手要去搂林子建。 林子建笔挺着腰背,任由她撒欢,但临下车时,还是没忍再三提醒: “千万不要捅破我和你的关系,逢人就说,我是资助你上学的人就行。 其他的一概不说。 如果让周副县长知道我是在给自己女朋友捞金,那我的前途就直接毁灭了。” 林子建现在已然对拿捏文春燕了然于心,他知道她最在乎的便是她的家人,其次便是他。 别的不说,他对春燕很听他的话这一项,很是满意。 他今天提前布这么一局,只是因为县委办公室里,负责单位内部采购的办公室主任一职,现在空缺了,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林子建打听到,这是内部调整岗,不外招,所以自己的资历是符合竞选要求的。 做了快6年的县长办跑腿秘书,林子建想往上爬。 他想让周副县长看到自己这些年一直有在默默做慈善,他希望自己能被提携,能有机会坐上办公室主任的位置。 … 当然,这些他是不可能让文春燕知道的。 正如,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俩的关系一样。 可能是运气不错,他和周副县长紧赶慢赶走到响水坳村长胡汉三家时,这家人像是故意躲事一般,全都病气怏怏躺倒到了床上。 这让林子建好生激动,他赶紧临时改变主意,干脆决定把周副县长送到文春燕家过夜。 一箭三雕! 既能借花献佛给文春燕家申请到一笔扶贫资金,暗中哄了女朋友欢心; 又能间接减少自己对春燕家的支出; 而更重要的是能让周副县长了解到自己默默资助了女大学生的事迹,对自己调岗的事绝对有帮助!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想到时机来得如此及时又恰到好处。 … 林子建得到了周副县长的首肯后,赶紧偷摸着给文春燕发了条短信: “春燕,收拾一间干净的客房,有重要客人要过来住。” 春燕一看,有些疑惑,不是说周副县长等会会来视察么?难道还有其他人?莫不是他自己今天晚上要到这里睡? 这样一想,春燕喜上眉梢,赶紧回复: “子建哥,是你这个重要客人吗?嘿嘿,我好期待呀。你还一直没在我家住过。” 林子建一看,文春燕这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他赶紧解释,担心她会坏了自己的事: “我现在是在工作,你听我的照做。 是周副县长晚上会过来睡。你记住,不要把我和你的关系说漏了嘴,不然后果会很严重!切记!” 文春燕一看他的回信,心里一凉,感觉自己的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她怕自己不回复会影响林子建的工作状态,还是快速地回了几个字:“好,我知道了。” 我们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光么? 文春燕一边铺床,一边在心里嘀咕, 心里虽然有失落,但手上的动作一样没落下。 甚至她还贴心地跟自己爸妈约定好,等会如果周副县长来了,就可劲地夸林子建对自己一家的照顾。 春燕爸妈得知副县长要来自己家里,早就激动得不知所措,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甚至去翻箱倒柜,双双找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换上。 “多亏了这位小林同志,平时也给了我们不少照顾,现在又把副县长都请到我们家来实地考察,真的是大恩啊! 不管能不能拿到扶贫基金,春燕啊,你都要记得他的恩情,好好读书。 以后能赚钱了,去好好报答这位好心人。” 老两口都是病残羸弱又老实本分的人,他们深知能得到城里当官的人高看,是很大的恩情。 她们一边打扫房子,一边给文春燕灌输知恩图报的理念。 文春燕不好拆穿什么,只得在一旁嗯嗯回应。 … 周副县长一行几人走到胡润才家时,他们家正灯火通明。 不过,跟热闹的灯火不一样,这是专案组为了方便取证和调查特意在四周临时挂起的白炽灯。 明晃晃的灯光惨白地射在凌乱不堪的院落,在夜晚到来时衬托着那高一声浅一声有气无力地哭喊声倍显寂寥凄清。 第188章那个罪该万死的骚女人 “县长,您看现在大家都在调查取证,现场我们也进不去。 不如,等这边的取证环节结束后,我再陪您来这里看下家属。” 周副县长这次相当于微服下乡,只带了林子建这么个跑腿的。 他们被拦在了用竹竿子做的冷冰冰的临时阻隔外。里面调查的人在各自忙碌,根本没注意两人的到来。 听着那长一声短一声的哭泣声,周副县长神情异常严肃: “一个乡野大汉杀人后再自杀,造成两个家庭的悲剧,这些陷入情色中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男人,真的是不可怜。 可怜的是这些个妻儿老小往后如何安生。” 周副县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抬脚就走,边走边说道: “走,你带我去那个被杀了丈夫的家里看看。” 林子建顿时想起了贾金桃。 那个罪该万死的骚女人,自己差一点就毁在她手里。 他赶紧上前两步追上周副县长: “那家的女人已经被关押了,就是她联合这家的男人,杀害了自己的丈夫。” “这个我听说了,不过案子不是还没全部告破么?他们家不是有个上小学的孩子,我们去看看那小孩,爹被杀,娘被关,这小孩太苦啊!” 周副县长一边感叹,一边加快了脚步。 两人并肩而行,很快便来到了贾金桃家。 昔日热闹非凡的院子里此时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生气。 右侧的小房间里从窗帘处漏出丝丝光线,看来有人在家。 林子建上前敲门。 敲了几次,没人回应,但里面间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很快又没了动静。 “估计是孩子在家,晚上不敢开门。”林子建回头对周副县长道。 “无妨,别吓着他了。不然我们明天再来。” 周副县长看了眼装修得还不错的房子,如今却人走屋空,空留孩子孤身在家,他心里顿时有说不出的隐痛感。 这家的门没敲开,对面院子里吱呀一声打开了大门,是绑着石膏,披着睡衣下床来的沈秋月。 她扶着大门,探着脑袋朝夜色里的两人道:“你们是谁呀,是找对面的邻居吗?” 沈秋月是今天被刘忠接出来送回家的,并不是身体完全康复可以出院了,而是应警方要求,回来辅助县刑侦组做那晚她被推下山时案发现场还原的。 市局已经下达命令,两起案子,分工协作,必须尽快侦破。 县局分队依然着力破胡润才的案子,而大坝下的白骨案,由市局全权接管。 沈秋月是在李大壮腐尸被发现当晚遇袭,她作为当事人,或许对这起案子告破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听到自己可能能帮助更快破案,沈秋月二话没说,便同意了出院。 现在她已经能缓慢挪动了,只是被摔断的胳膊还没这么快愈合,需要好生休养。 到了现场去还原了当晚经过并做完所有的问询笔录,刘忠再次把她送回到了家里,并跟她约好,明天上午把她送回医院。 她刚在自己床上躺下,便听到了对面似乎传来了敲门声。 小壮现在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便只好爬起来,缓慢走出门来看个究竟。 “沈秋月,是我,林子建!我陪周副县长过来看看这家的孩子。” 林子建看见是沈秋月,便赶紧打招呼,边说边朝沈秋月大步流星走来。 沈秋月闻言,便缓慢地抬着脚往贾金桃家走去,林子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 他一看沈秋月的样子,佯装去搀扶她的样子,等靠近沈秋月后,才压低声音道: “我正在给文春燕家申请扶贫专项资金,你不要在周副县长面前提我和文春燕的关系!” 沈秋月一愣,站定后抬眸看了一眼林子建。 她没想到他风驰电掣地跑过来,居然是来警告自己给他打掩护的。 这让沈秋月心里顿时一阵恼火,她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回应他,又不着痕迹地把身子偏了一下,甩掉了林子建抓她的手,然后才抬脚朝周副县长走去。 “周副县长,您好,现在这家只有个孩子在家,我帮您喊喊。” 待沈秋月一摇一摆走到周副县长跟前时,他才看清来是谁,顿时极为震惊道: “你是之前十里八村花魁获得者吧,你现在怎么这个样式了啊?” 周副县长对沈秋月几个月前花魁比赛中刺绣的精湛表演大为赞赏,所以对她特别有印象。 如今看她一条胳膊绑着石膏,腿脚走路也不利索,似乎是受过重创,他感觉不可思议。 “唉,说来话长,不过,您不用担心,我这只是外伤,都在慢慢好起来了。 只要胳膊全愈,就彻底好了,依然能活蹦乱跳。” 沈秋月不以为然,她呵呵一笑,根本没把这些伤当成一回事。 趁着沈秋月去喊门的空档,林子建走到周副县长跟前道简单讲述了一下情况: “被杀的这个男人李大壮的尸体最先就是被她发现的,但是刚发现,她就被人推到了山崖下面,摔成了这个样子。” 周副县长心有余悸: “原来,新闻里说有女子被推下山崖,可能跟李大壮案相关,这个女子居然是她!” 两人正说着,房间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小壮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缝隙后面。 他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秋月姐姐后,一脸戒备地看向她身后的两个人。 “小壮,不用害怕哦,这位伯伯是我们的县长伯伯,他是特意来看看你的,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告诉他。” 秋月腿上有刮伤,蹲不下去,她只得一跳一跳,靠近小壮后,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一边跟他温柔地介绍。 听沈秋月这么一说,小壮这才探出脑袋,思考了一下后,把门轻轻地打开。 “县长伯伯好,叔叔好,你们请进吧。”说完,他让出了身子,让周副县长和林子建进门。 “哎,真是个好孩子!” 现在已经进入了冬季,说话时空气中冒着雾气。 可眼前这个小小的小壮,身上仅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和一条过了时的的确良裤子,脚下套的还是一双凉拖鞋。 周副县长心头一阵哽咽,他蹲下身来,摸了摸一脸怯生生的小壮的脸蛋,语调温和,一脸慈祥地问: “妈妈走了之后,你一直一个人住吗?” “嗯!” 小壮忽闪着大眼睛,点了点头,他眼里虽然还是有对生人的害怕,但还是照实说了话。 说完的时候,他还抬头看了一眼沈秋月。 如果不是沈秋月在场,他是断然不会开门的。 秋月冲他笑笑,然后把自己披在身上的外套披到了小壮身上。 沈秋月出事前,小壮被贾金桃寄宿在学校,出事后,她一直住在医院,也是今天下午回到家后,沈秋月看到小壮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发呆,她跟他聊天才知道,自打贾金桃入狱后,小壮就没有再去学校,一直一个人在家,谁来也不开门。 沈秋月不知道小壮这么长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你自己会做饭吗?” 周副县长继续问,他伸出自己的大手,轻轻拉住了小壮的小手。 “妈妈在家的时候,经常是我煮饭,我会做饭。” 小壮看着周副县长的慈眉善目,知道他不是坏人,便开始认真回答。 周副县长点点头:“你家里还有其他大人吗?” 说到这个,小壮突然鼻子发酸,眼眶唰地一下红了,眼泪在眼里打转,他使劲地摇了摇头: “我爷爷奶奶死了,他们说我爸爸也死了,现在我妈妈也不要我了……” 说完这些的时候,他突然喉头哽咽了起来。 但纵使如此,他也只是缩进了秋月给他披上的大衣服里,低下小小的头看着地底下,任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滴落,后背一抽一抽,却一直悄无声息。 沈秋月见状,赶紧上前,一把将他搂到自己身边,眼眶也红了。 周副县长心底泛起层层涟漪,他起身对沈秋月道:“秋月,我拜托你一件事。” 沈秋月控了控情绪道:“您说吧。” “把这孩子,今晚带你家住吧,明天我给他安排好后续的事。” 周副县长说完,伸出手摸摸小壮的后脑勺,转身便抬脚往外走去。 他担心自己再多待一分钟,便会被这孩子的情绪感染,控制不住落泪。 第189章接踵而至的灾难 秋月点了点头:“是我欠考虑了,我早该过来看看他的情况的。” 周副县长把沈秋月带到一旁做了一番交代后,秋月牵着小壮回了家,周副县长和林子建则继续往前行,往文春燕家走去。 走完水泥路后,两人便踩着高低不平的泥土路,过一个小坡,下面便到了一条没有修的毛草路。 “这个村子往下,居然还有人家,我这还是第一次踏入这里。” 由于地面不平,周副县长一摇一晃地走着,一边说道。 “是,我也是之前村花大赛的时候,过来送设备,才找过来的。 这一家条件很清贫,家里的双亲,都是病人。 还有个女儿,在上大学。” 林子建开始切入正题,步步引导。 “是吗?”周副县长疑惑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文春燕家低矮的土坯平房面前。 笼罩在夜色里的小房子,四周被植被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只剩下一条茅草路通向主干道。 庭院里很干净,所有的农具整整齐齐的叠放,高高的草垛成捆地堆放,散发着秸秆的清香。 “真没想到,响水坳居然还有这种土房子。” 周副县长之前来视察时,映入眼帘的,至少也是红砖瓦房,而那胡汉三家更是洋气的二层小楼房,其他村子都是泥巴沙石路,响水坳已经带头修上了水泥路。 在他印象里,响水坳是算得上当时数一数二的先进村的。 文春燕早已经在房间里等候着,听到外面人有说话的声音,她赶紧走出来迎接。 “子建哥,周副县长好!” 春燕看到林子建真的把副县长请到了自己家里,她兴奋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林子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心里在暗骂春燕没有眼力劲,哪有先喊自己,再喊领导的。 他只得赶紧上前一步,引导着周副县长进门。 周副县长却根本没在意这些小细节,他冲春燕挥了挥手,乐乐呵呵打了个招呼,边走边道: “你们看来早就熟悉啊!” 春燕一听,以为周副县长看出了自己跟林子建的关系,她顿时紧张起来,这可是林子建的大忌。 她赶紧跑到周副县长跟前,强装镇定道: “子建哥是我们家的恩人,我的大学,就是他资助的。他还会时不时过来看望我的父母. 对于恩人,我自然是很熟的。” 林子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他就担心文春燕把他酝酿了很久的这出戏演砸了。 “啊~小林啊,你在私下还有偷偷做慈善?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呀!” 周副县长听闻文春燕的话,倒是颇为惊讶。 他真没发觉,自己这个平时不怎么说多话的下属,居然是个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好苗子。 林子建佯装有些不好意思站定,谦卑地垂下眼皮: “都是在您的熏陶下,受到了影响,所以在看到这些条件特别不好的家庭的时候,就尽点自己的绵薄之力。 算不上慈善,不值一提。” “是副县长大驾寒舍啊,让您受累啦。” 春燕爸拖着残疾的身体,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小林对我们家可不是绵薄之力,他时不时下乡的时候,就会给我们送些米面粮油。 而且我们家春燕的学费生活费,他也一次性包揽了。 您不知道,如果没有他的帮衬,我们家春燕考上了大学都去上不了啊!” 春燕爸皱纹横生的脸上,露出悲苦和感激。 对林子建的感恩,他是发自内心的。 春燕说,把林子建说得越大公无私,就对他工作提携越有帮助,现在有机会在周副县长面前表彰他一番,春燕爸卖力表达。 春燕爸妈不知道自家女儿文春燕和林子建早已有了亲密关系,所以他们质朴的想法便是: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一晚,由于胡汉三家集体闭门谢客,林子建歪打正着,收获到了周副县长的刮目相看,为转岗的事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而文春燕家,也在周副县长亲自走访下,拿到了他们的第一笔扶贫基金。 第二天,周副县长因为临时有重要事务,需要提前回县里,他带走了孤身一人的小壮。 林子建把车开过来,周副县长下来接小壮的时候,小壮异常镇定,一点也没有昨天晚上的胆怯了。 临上车前,小壮脸上挂满了期待的笑容: “秋月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乖乖听周伯伯的话,听从他的安排的。” 沈秋月摸摸他的脑袋,强忍下了对小壮的怜悯和不舍,没让眼泪溢出眼睛。 这个小小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从他妈妈贾金桃犯下事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命运的坎坷之路。 只是万幸被周副县长下乡时刚好看到了,才不至于被遗弃。 林子建有些疑惑,昨天还对周副县长一脸生相和胆怯的孩子,今天居然乖乖牵着周副县长的手,愿意跟他走。 他试探性地问道:“小壮,等会离开了响水坳,可不能哭鼻子啊!” “叔叔,你放心,我不哭。秋月姐姐说,周伯伯会带我找妈妈,只要我听周伯伯的话,听从他的安排,等我上初中了,爸爸妈妈就回来了。” 小壮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插向见多识广心如瀚海的周副县长的心窝子。 他感觉喉头发紧,默默地叹了口气。 小壮能被妥善安置,那是因为自己刚好碰上了,那那些发生了事,没有碰上的家庭和孩子,遇到事时,又是怎么处理的? 又有谁在处理? 通过实地走访才知道,响水坳这个小村子空有虚表却恶习丛生。 这都是这个村的胡汉三作为领头人不作为的表现。 婚外情、杀人、偷盗、遗弃,在这个看似毫不起眼的村落里接连发生。 要直面处理问题时,领头人胡汉三却带头装病避嫌…… 一桩桩,一件件,简直罄竹难书!! 周副县长眉头紧锁,当机立断做下决定:越级也要撤掉胡汉三这个不称职的村长。 同时下达通知,让各个镇长,以村为单位,进行自省、自查,不符合要求的村长,一律撤销,永不启用。 装病的胡汉三,站在顶楼,眼看周副县长的车子开出了响水坳村口,顿时松懈了一口气。 他现在只要全神贯注对付白骨事件,避免查到自己头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周副县长前脚刚走,李镇长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胡汉三,你除了那点花边破事,你到底又干什么事了?周副县长下达了命令,要亲自撤了你的职!” 不大的声音,却如同闷雷一声响彻耳际,击得胡汉三半天没了方向,脑袋一片轰鸣。 “李镇长,你你,你说什么?” 胡汉三跨着腿,裤裆里不把门的开关,经过这一刺激,又在放水,胡汉三完全感觉不到。 李镇长在电话里大发雷霆: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问问你在村子里都干了些什么吧! 县长亲自下达开除令,你是史无前例第一个!你就等着通告过来公示吧! 另外你做好和新村长各个方面的交接事宜!!!!” “不不,李李镇长,你可得帮帮我啊!李镇长!”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胡汉三犹如死刑犯听到了大堂审判官那一声高声厉喝: “斩!” 他这个时候,才彻底慌了神。 他没想到,白骨案还没牵扯上自己,自己引以为傲的村长乌纱帽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提前被轻飘飘摘了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灾难,即将接踵而至… 第190章噩梦开始的地方 牛英英跳水了! 牛英英在车子将胡润才尸体拖走去化验的时候,沉默良久的她突然疯跑着跟在车后狂奔。 看着消失在村口的车子,她感觉生活似乎无望,又或许是无法接受胡润才的出轨和自杀,她一头扎进了村口大坝蓄水区的深水暗流里。 这个才惊现了白骨的地方,再一次重新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等伤心欲绝的大丫二丫赶到现场的时候,牛英英已经被打捞上来,她们随着救护车紧急赶往了医院。 “妈,你怎么那么傻啊!没有了爸爸,你还有我们三姐弟啊!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们不管的啊!” 大丫趴在牛英英身上放肆大哭。 前几日,她们两姊妹在筷子厂上班时,被通知潜逃在外的胡润才找到了。 通知她们的人眼神躲闪,没有告知真相。 姊妹二人欢天喜地往回赶,不曾想,回来后才知道,找到的胡润才居然在家服毒自杀了,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几母女抱头痛哭,惨不忍睹。 可随着村里愈演愈烈的传闻零碎拼凑起来,她们才清楚原委,她们痛心失去的好爸爸,并非是贾金桃为了给自己脱罪而栽赃他是杀人犯。 而是因为他出轨了贾金桃,被李大壮发现后,和贾金桃联合将李大壮杀害。 被抓了违禁药现场的的贾金桃为了争取坦白从宽,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胡润才身上,才导致胡润在没有选择之下选择了服毒自杀。 … 哭过痛过后的二丫比大丫冷静很多,她肿着眼睛,问向一旁的随车医生: “我妈刚刚明明已经把呛到的水挤压出来了,为什么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医生道: “这片区域是由一条大溪流冲刷形成的深水区,表面平静,但里面冲下的山石凹凸不平。 水虽然很深,但是跳下去的瞬间有撞到石头这一类的可能存在。 她外伤不明显,一切得做了检查和治疗才能诊断。” “医生,进去大概要交多少钱?” 大丫突然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红着眼睛问道。 这个问题一出,二丫才想起,自家两姐妹现在手头根本没有钱。 虽然在劳五霸的帮助下又重回了筷子厂,但是两人也才做不到两个月,而工资还押在厂子里。 二丫顿时也慌了神,紧张地盯着医生,担心他说出的天文数字,两姊妹根本无力拿出来。 “预交费用的话,你可以先过去交3000块吧,到时候看病人情况,出院时再多退少补。” 三千,如同一个巨型石头,拦在了两姊妹面前。 在失去亲人的同时,她们即将面临生活带来的种种磨难,而这一切苦难似乎还刚刚开始。 瞬间两人欲哭无泪了。 “麻烦您在前面的厂子那里停一下,我下去要工钱,拜托您一定要先抢救我妈。 你放心,我妹妹全程在那里守着,我拿了钱马上过来补交!” 医生犹豫了一下,看着满脸泪痕、疲态尽显的两姊妹,他点点头,答应给她们做这个担保。 大丫比任何时候都决断地从车上下来,直奔镇上的筷子厂。 然而,大丫来到厂长办公室时,却碰了一鼻子灰。 厂长早就已经听说了她们家的所有变故,现在她们爹死娘半活,根本没有任何后备力量帮衬她们,厂长在她面前也不由得趾高气扬。 “大丫,不是我说,当初第一次你们为了参加那什么村花大赛,直接说不干就不干,撂挑子走人了,你知道给我带来了多大的损失么? 你们村花没选上,就找后门进来,如果不是看到劳五霸的面子上,我是绝对不可能再接受你们姊妹的。 但进来时,我们可是有言在先,基于你们在我这里有随便离职的前科,无任何信任值可言,别人押一个月工资,你们是押两个月工资。” 大丫气愤不已,她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瘦猴子一样的老板,看着斯斯文文,居然是这样落井下石之人,而且如此记仇。 “老板,你并没有跟我们提前说押两个月工资,何来有言在先之说? 你分明是强词夺理!!” 大丫叉着腰,她不可能允许这样的赖皮狗欺负到自己头上,于是拿出了平时牛英英吵架的架式开始怼回。 一旁在做事的员工探头探脑在身后说好话: “老板,她们家发生了这么大变故,都知道急需要用钱,大丫大伯又是响水坳村长,再有事,你可以找她大伯去啊! 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先给她们发一个月工资呗。” “还想不想做事了?是不是有事做都管不上你们的杂嘴? 出去!” 瘦猴子老板嘭地一声把门合上,他一边转动着手指上大大的金戒指,眼珠子滴溜转,绕过大丫身后,走到她跟前,笑眯眯地打量着大丫。 大丫被他那毫无遮拦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慌。 她平时跟老板接触得并不多,多半时间都是在工位上做事,这样被他审视,她隐隐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沉吟半晌,瘦猴子开了口道: “你呢,也别指望你大伯胡汉三能帮你什么? 首先嘛,他也顶多算响水坳的土皇帝,出了你们那个村,谁能认识他? 其实,你可能还没收到消息,胡汉三已经被公开撤职了,我们圈子内早就传开了。 以后,他在响水坳的土皇帝也做不成了。” 此话一出,刚刚确实有想法借助胡汉三帮忙的大丫惊得目瞪口呆。 她瞬间心情中跌落到了谷底。 现在胡润才已死,而大伯居然也出了事,那自己还有谁可以依靠? “老板,我求求你,我妈现在病危,我们三姐弟真的不能再失去她了。 我保证我们这次绝对不会随便离职,我们把妈妈在医院里安顿好,马上过来上班。 您就行行好,把已经做了的工钱,给我结算一下吧! 哪怕结第一个月的钱也可以!” 大丫感觉像抽空了底气一般,轻飘飘地往后倒退了两步,就差下跪了。 完全失去了往日里跟在牛英英后面学着的嚣张气焰。 “不过嘛,也不是没有任何余地的。” 瘦猴子眨了眨狡黠的眼睛,话锋一转,盯着眼前的大丫道。 大丫一听,顿时一喜,她赶紧问道: “你说,还有什么办法?我能做到的,我马上去做,只要你答应把工资给我们。” “很简单啊,帮你们做中介的劳五霸,可是你爸生前的挚友,又是他送你们进来我这里做事的。 你让他出个面,跟我打个招呼,他的面子,我指定卖。” 瘦猴子的一番话,让大丫精神一振,她连连点头: “好,好,我现在就去找他过来打招呼。” 大丫认识劳五霸,是托福于胡润才的介绍。 村花选举结束很长一段时间后,大丫二丫便一直闲置在家里, 胡润才为了解决大丫二丫的就业问题,重新让她们回镇里最大的筷子厂上班,便在跟丁石保老友关系越来越紧密之时借着光,亲自带着礼盒去找了劳五霸,请他出面说个情。 而一直隐藏在暗处收保护费的劳五霸这个面子自然有,很大方地便答应了这个请求。 大丫二丫才得以顺利再次进到了筷子厂。 大丫凭着对劳五霸的那点认知,很快找到了劳五霸的赌场。 最开始,胡润才就是带她们在赌场外面跟劳五霸匆忙碰了个面,进厂的事便谈妥了。 她以为一切都还能像她所期待的那样顺利进行,没想到见到劳五霸后,她才知道,这才是噩梦开始的地方… 第191章陪我一晚,就算诚意 听到大丫说明来意后,劳五霸赌场开门的人倒是很快帮她通报了,劳五霸欣然同意她的求见。 但他这次没有出赌场,是命他的跟班带大丫进去的。 这是一幢两层楼的民房,外观看没什么特别。 但打开门,走进后院,再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打开一扇厚重的大门,就进入了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那里乌烟瘴气、人声鼎沸,有很多张四方桌子,有玩各式牌和麻将的,还有两张长条形桌子不太一样,堆满了很多筹码,再往里还有一些小格间。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桌上都堆着或多或少的红色钞票,坐满了人,还有不少站在旁边围观的。 大丫的出现,并未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她像一条游进了浑水池里的鱼,一阵左拐右拐后,终于绕过人群,进到了劳五霸的独立休息室里。 劳五霸大腹便便,陷进在他的皮制老板椅上。 他夹着一根烟,横肉满脸布着凶相的神情在看到大丫时,居然挤出了一丝笑意。 “哎,是大丫啊!今天怎么舍得来找叔叔的呀?” 大丫虽然没有见过大场面,但是劳五霸眼里有戏谑的成分,她轻易便探察到了。 但是既然已经费尽周折来到这里,她也管不上他的目光,便如实说明了来意: “劳叔叔,我爸过世了,我妈也溺水病危,现在急需用三千块钱给我妈妈抢救。 我和二丫两个月的工资,刚好三千二。 但是目前,我们还没干满足足两个月,所以要预支时,老板怕我们拿了钱不干了,就说要找人担保。 所以,我今天是特意来求您帮帮我们的。” 劳五霸眼睛里发出惊讶的光芒,故作高声道: “还有这事?那么一点子钱都推三阻四的,那瘦猴子是不是皮痒欠抽抽了?来来来,把我手机拿过来,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大丫没想到,自己才说原由,劳五霸就二话没说,要帮自己解决难题。 而且看他的样子,筷子厂的老板,跟他交情应该不浅,而且他能轻易拿捏住那个瘦猴子。 她顿时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期待不已的表情。 事实是,劳五霸却根本没有拨通电话。 在大丫进屋前,劳五霸和瘦猴子刚通过电话,瘦猴子对劳五霸发出了奸笑: “人我可是给你送上门了,能不能吃上肥肉,五哥,你自己搞定吧。” 眼看劳五霸装模作样似乎在等待对方接电话,大丫高兴劲还没缓过来,就见劳五霸突然按掉了手机,双手托腮问大丫: “哎,不是,我说,大丫,你爸现在都已经没了,你们那点钱,够干什么呀?” “钱虽然不多,先给我妈妈抢救要紧。” 大丫心里有些急,她不明白,劳五霸为什么突然之间中断和瘦猴子通话。 她只得耐心地给劳五霸再一次解释。 “不是,我是说,你们累死累活的,赚那么点钱,够干什么? 你妈后期的治疗费,你们的生活费,营养费……你想过没有? 现在就算我让那瘦猴子给你们两个足月的工资,那也是杯水车薪吧。” 劳五霸站起身来,一手插进口袋,一手举起烟,绕到大丫侧面,用力抽了一口烟后,缓缓吞云吐雾,直接将烟圈喷到了大丫脸上。 大丫别过头,身子却不敢挪动,她有些局促地看着劳五霸: “那那些我们姐妹会再去想办法,首先还是得抢救我妈…” 劳五霸一听,顿时垮下了脸,似乎已经没了耐心循序诱导。 “你今年20了吧,大丫!” 劳五霸离开大丫身边,肥屁股靠上她前面大大的办公桌,歪着身子,跟她面对面冷冷地问道,一改之前的好态度。 大丫不明所以劳五霸话里的意思,但有求于他的现状,让她只得如实告知: “再过几个月就21了。” “害,都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呢? 你有求于别人,就得拿点诚意,知道吧。” 劳五霸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上下打量着大丫,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个女人,而是件商品。 他抽出插兜的手,摩挲着自己长着几根绒毛的下巴,色相尽露。 但他对大丫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劳叔叔,我我,可是我现在就是因为缺钱,才来求您的,我要是有钱,肯定会给您买礼物。” 大丫看着自进来后,劳五霸神色上变来变去的表情,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问题。 只是,她打着哑谜的幌子,想蒙混过去,试图唤起他的同情心,帮助自己,而不是打自己的主意。 “眼下,就有最佳的比钱更值钱的礼物,不知道大丫你肯不肯给啊?” 劳五霸丢掉烟蒂,丢在地上踩了两脚搓了几下。 大丫紧张得结结巴巴:“劳劳叔叔,您说说的是什么?” 劳五霸双手环胸,一脸坏笑,用手指了指大丫:“你!或者你妹妹!陪我一晚,就算诚意。” 他说完,沿着办公桌边又绕回了老板椅里躺了进去: “只要你们肯,别说瘦猴子那三千二,我还可以再给你们三千二。 不过,我不喜欢强求,我劳五霸一向爱惜自己的名声。 你要是决定好了,就跟我知会一声。” 他抬起短粗的腿,双腿摞在桌子上,稍稍眯了眯眼睛,而后又睁开道: “对了,如果以后愿意长期跟着我,那你们一家子,吃香喝辣,我管饱! 你好好考虑。” 大丫听着劳五霸这番话,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半天没有动弹。 等反应过来,害怕、惶恐支配着她迅速拉开门,抬脚便往外走,在门合上的一刹那,传出了劳五霸似笑非笑的笑声: “今晚9点前做好了决定,就过来找我,过期不候!” 大丫失魂落魄地走出地下赌场,里面的污浊空气,让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从前,有胡润才护着,牛英英宠着,她是勇猛无敌的胡家大丫小姐,嚣张又跋扈。 而此刻,她感觉自己成了落水狗一般,狼狈在逃窜。 她突然记起,那次得知林中小道是牛英英找劳毛仔强j沈秋月的时候,自己笑得最欢,还赞同牛英英做得对,还说沈秋月活该。 她这才体会,当时的沈秋月是遭受了多大的心理创伤。 仅刚刚劳五霸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已经足够让自己作呕。 大丫思绪凌乱,还没有缓过神之际,二丫的电话打了过来: “姐,妈快不行了,要转往上一级医院!” “二丫,我拿不到钱!妈怎么转院?”大丫突然哭出声来. 二丫在那边沉默良久,似乎早就在预料之中: “我刚刚趁妈进抢救室之际租车回村找人借了一圈,大家一看到我,都躲起来。 我甚至找到了大伯家里…村里已经张贴了告示,大伯被撤职了,他们一家人根本无暇顾及我们,我没法开口…” 大丫再次受到打击,她捏着电话,靠在电线杆上,茫然地望着天空: “是啊,就算拿到了这三千二,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这需要钱的地方,像张开的黑洞,深不见底,往后该如何生存?” “姐,厂里老板怎么说?”二丫控了控哽咽的喉头,轻声问大丫。 “那个畜生,要我让劳五霸出面,他才肯给钱。” 大丫说这句的时候,情绪异常激动。 但她接下来准备说的下一句,却在出口的时候,私心作祟计上心头,改变了说辞: “劳五霸说,只要你愿意陪她一晚,他会让瘦猴子把我们两个月的工资全部给我们。 如果你愿意一直跟着他,以后我们一家四口的吃穿用度,他全部包揽…” 第192章是不是黄花闺女 大丫话刚刚说完,二丫在电话那头,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大丫拿开手机,看了看显示屏,没有挂断,她急了: “二丫,你倒是说话啊,还以为你挂了呢?” “你让我说什么?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吗?” 二丫哭丧的声音,让大丫心里一阵烦躁。 “你别总是这样一副要哭不哭的死样子行吗? 现在家里遭了难,爸的事早就让所有人都远离我们了。妈又搞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只有我们自己能帮自己。 谁也指望不上!” 大丫先发制人,在气势上压制住了二丫。加上二丫平时性子软,大丫就是在赌她这一点,看能不能今天让二丫把这事给承担下来。 大丫心里想着:二丫啊,但凡有一点其他选择,我也不会想到利用你,现在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二丫经常被受着大丫的指使,也经常会听到嚣张跋扈的大丫对自己恶语相向。 她沉默在那边没有反驳,也没有挂机。 大概几分钟过后,二丫沙哑着声音对大丫道: “你回来照顾妈妈吧,我现在就去找劳五霸。” 二丫的决定,让大丫心头大喜。 赌赢了!家里有救了! 大丫赶紧把劳五霸开设的地下赌场在百合村的详细地址,编辑成短信,发送给二丫,而后便再次返回劳五霸的场子里,异常镇定道: “我妹妹同意了你的条件,但你不能说话不算话,等会我妹妹一进来,你必须把钱给到我手里!” 大丫现在心情激荡,她只兴奋地巴望着拿到钱后,能解决燃眉之急,丝毫没有考虑二丫到底会经历什么,才能换到这一笔钱。 劳五霸没想到肥肉这么快就进了自己的碗里,他依然坐在那个软皮沙发里,摇头晃脑道: “二丫可是黄花女呀?” 大丫一听这话,顿时觉得羞恼:“你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劳五霸无耻一笑,撑起背来,舔了舔嘴皮子:“不是黄花,我可不给钱的哇!” 大丫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她冷声道: “她连男朋友都没找过,你说呢?把钱准备好,一手进人,一手交钱。” “啧啧啧,一点都没有刚来时的礼貌了,你这可没有求人的态度。” 劳五霸绕了一圈走过来,这次,他直接打开门,探着身子看了看门外,又缩回身子,砰一声把门关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反锁了起来。 大丫顿感不妙,心里惊呼不好,她抬脚就要走。 不料却被劳五霸粗壮的手一把拦腰截住。 别看劳五霸比武大郎估计也就高两个头,但力气却大得出奇。 他硬生生抵挡住了大丫的撕拉跺踹,把她扛起,直接摔到了那张有两块门板宽的红木办公桌上。 原本还在想着让二丫能顶上这一关拯救一家四口的大丫,没想到劳五霸不按套路出牌,居然直接霸王硬上弓。 大丫头被他狠狠砸下来的那一瞬,重重磕在桌子角上,顿感一阵眩晕。 而她在晕晕乎乎抬眼之际,就看见那个丑陋凶相的劳五霸已经拿着两个绑手的扣子,把她呈着大字摊开后铐住。 大丫那一刻才明白,这个看起来大气的办公桌,原来还暗藏的玄机,就是他用来玩乐的地方。 可惜,犹如落入虎口的羊羔大丫,却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只能一边叫喊,一边眼睁睁看着那个短腿肥肿的畜牲在自己身上做乱,最后强行攻城掠夺。 门外是喧闹嘈杂的人声鼎沸,门内是鬼哭狼嚎的冲天痛哭。 胡润才可能到死也不会想到,自己曾经风生水起,以为能混得出人头地的地方,成为了自己女儿噩梦缠身之地。 …… 等二丫风尘仆仆赶过来,被同一个人带到这间房时,房间里早已经恢复如初。 大丫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一边浑身颤栗双手抱着自己,蹲在桌子脚的一侧。 她不说话,只是一直不停地流着眼泪。 二丫见状,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平时沉默少语的她恼羞成怒,就在刚刚大丫被强迫的地方,一掌拍在上面,一手指到了劳五霸鼻尖上,面色狰狞怒吼道: “你这个牲口,我才是二丫!你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劳五霸餍足之后,心情大爽。 他笑嘻嘻地掏出一沓钱,丢在桌子上,而后又站起身来,伸出拇指上套着个扳指的肥手,把二丫因为愤怒而扑到脸上的发丝一根一根捋到耳后,道: “二丫,你是我儿子喜欢的女人类型,我可不会动你。到时候,等我儿子出来,我撮合撮合你俩。” 他转过头,白了一眼地上还在瑟瑟发抖的大丫道: “至于她嘛,她自己愿意伺候我的,而且她配不上你对她这么好。” 劳五霸哼着山歌,身心愉悦扬长而去,房间里只留下大丫和二丫两人。 二丫蹲下身搂住大丫,埋在她脖颈里,无声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歉: “姐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呵,还有用吗?少在这里假惺惺,我告诉你,你胡二丫欠了我一辈子都还不起的债。” 二丫难过得不知所措,她只顾着频频点头,早已经泣不成声。 … 刘忠把做完了现场笔录的沈秋月从村里接来送到了医院后,便离开了。 沈秋月在家里住了一天,这会回到医院,要去做个基础检查。 就在她排队之际,却看到大丫和二丫两个熟悉的身影,搀扶着进了医院的大门。 她疑惑了一下,顿时想起今天早上牛英英跳水的事。 关心牛英英状况的沈秋月迈着小步,上前刚好和姐妹俩两个打了个照面: “大丫姐,二丫姐,婶子,人还好吗?” 大丫头发糊在脸上,眼泪粘得狼狈不堪,她一脸冷若冰霜,冷笑道: “沈秋月,你来看热闹的是么?怎么,害你的人成了这个样子,你高兴了?得意了?还要跑到我们面前来叫嚣?” 面对大丫的咄咄逼人,沈秋月懵了半晌。 她纯粹是出于对一个落难家庭的同情,没想到大丫居然会倒打一耙。 她在心里自嘲了一声:也对,一个差点把自己毁掉终生的人,我去牵挂她干什么,这确实是挺欠骂的!骂得好!免得以后总是圣母心泛滥。 沈秋月不再说话,挪动自己不太方便的身子,让出路来,木然地转向一边。 她的手却被路过自己时的二丫轻轻拉了一下,一句话传入了耳朵里: “秋月,对不起,我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姐就是情绪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是二丫轻声温柔的道歉声。 秋月的心这才松了下来,刚刚受到莫名指责的怒气也顿时烟消云散。 她对已经走远还望着自己的二丫,投去了一个温暖的笑。 然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就在沈秋月重新排到队伍最后,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时,身后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到了她的身上… 第193章趁没人的时候搞偷袭 “毛仔,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顺着劳毛仔贼溜溜的视线,他一旁的跟班顿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奇。 沈秋月那小妮子居然在这里。 “真没想到,老子到医院里了还有艳福送上门。 因为她老子被关了几个月,出来还被打了一顿,现在还没找到人。 我不发泄不出来,我真他妈的憋气。 看到没,那沈秋月现在胳膊动弹不得,你说我要是趁没人的时候搞偷袭,她能不能反抗得了我?” 劳毛仔黄毛下坑坑洼洼的脸上露出满脸的惊喜,眼里闪动的精光流转,觉得一切稳操胜券。 “不过,你现在没大碍么?” 跟班有点不放心。 刚刚劳毛仔的话,倒是提醒了在煽风点火的跟班。 劳毛仔可是刚刚才被放出的人,这又去犯同样的事,只怕劳五霸知道了,会把他刚好的伤又打成残疾。 “我现在就头部伤口还没好,其他地方好着呢。再说这事,只要底下有枪,枪里有子弹,就能上。 其他地方好不好也不影响!” 劳毛仔满嘴都是黄腔,让小跟班跟着心神荡漾了起来。 两人决定,先跟踪着沈秋月,观察清楚她身边看护的人员后,再做行动计划。 经过一个下午的蹲守,劳毛仔惊喜的发现,除了一个医院陪护的人会在吃饭时过来给她做清洁和卫生工作,沈秋月身边没有其他陪护的人。 劳毛仔那个激动呀,他三下五除二把头上遮了半只眼睛的纱布拆掉,猴急得摩拳擦掌。 “什么时候行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你准备在哪里行动?” 小跟班跟在劳毛仔身后,两人做贼一般死死盯着沈秋月的病房,小跟班忍不住发问。 劳毛仔一巴掌拍在跟班的头上: “你不知道我正在观察着么!傻不拉叽。” 紧接着,他转过身,小声地开始分析: “我给你分析分析,沈秋月房间里三个病床,只有她一个人住着。 而她这间病房挨着物料室,下班后是没人会来这里的,中间隔了一个医生办公室,等会下班后,这里的医生都走了,她的病房相当于架空了。 直接进去就搞事动静会太大,但只要把她逮到最里间的封闭厕所里,就是她叫,也没人会听见。 你看,你哥计划怎么样?” 劳毛仔看了眼时间,一边得意地朝跟班炫耀。 “可以,毛哥,那等会你进去后,我就在门口给你放风,你可得快着点。” 小跟班自然是对劳毛仔的话说一不二,他赶紧表忠诚。 “嗯,机灵点。如果有人来了,提前发口哨暗号。做好这事,少不了你好处!” 劳毛仔不忘给小跟班一点甜枣,以示安慰。 两人就这样商定好了计划,一切蓄势待发,就等着夜幕来临。 果然,天擦黑后,医生办公室里的灯熄灭了。只留下这一层第一间办公室里留了个值班医生。 不过那个办公室跟沈秋月这个末尾的房间相隔好远一段距离,碍不着事。 可是,病房里,那个护工老女人,一直在沈秋月房间里来回穿梭忙活。 楼梯黑暗里劳毛仔心急如焚之际,里面毫不知情的沈秋月正在气定神闲地一边吃着护工送过来的酸枣糕,一边跟她闲聊。 “婶子,您就放心吧。我真的能搞定自己了!” 沈秋月笑着冲护工咧嘴笑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护工却只顾着忙活手里的事,也不看沈秋月,语气里明显的不高兴: “那个叫周野的小伙子,可是提前预付到了你出院的时间的,你如果非要退掉我,我是不会退钱的!” 原来,今天沈秋月回来后,医生给她检查了伤势。她摔断的手恢复得不错,便给她拆掉了手臂上的大块石膏,现在只需要用夹板护住,拿绳子挂到脖子吊上几天等待骨骼接缝处彻底愈合,便好得差不多了。 于是,心疼支出护工费的沈秋月,看自己可以照顾自己饮食起居了,便起了撤掉护工的心思,想节省这笔额外的费用。 没成想,护工的老女人,却并不好说话。 周野找她时,出的工资比别人都高二十一天,而且预定的时间也长,她自然不想把这块已经到手的肥肉又吐出来。 于是,两人在暗暗地较劲各自不退让。 虽然没有撕破脸皮,但气氛有些冷场。 尤其在沈秋月一听护工不愿意退钱时,便把护工拿过来的酸枣糕合上盖子,往一旁的床头柜上一放: “婶子,实话跟你说吧,我快没钱吃饭了,你也看到了,我家人没一个来看我的。 你把我照顾得再好,我也不可能每天饿着肚子住在医院里。 如果你执意不退,那我明天只好出院去休养。 当初周野跟你说好了的,我出院之前,给你预付的钱多退少补,那你今天就得跟我把账结清; 如果你愿意协商,那你可以多算五天的工资在里面,把剩下的钱退给我,你看怎么样?” “你……” 护工老女人一手叉着腰,一把指着病床上的沈秋月,脸黑成了一片, “你这姑娘,急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就求爷爷告奶奶来找我,现在自己利索了,就过河拆桥,可真有你的!” “唉,婶子,我也是有苦难言,以后我赚着钱了,一定登门拜访感谢你,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连饭都快没吃的的人吧。” 沈秋月不想树敌,只想解决问题,她虽然态度坚决,但依然好脾气地恳切对护工道。 护工把手上的手套烦躁地扯下,丢到垃圾桶里: “要想发不离8,我要扣8天的工资,还剩下11天的,我退给你!! 你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眼见沈秋月是打定主意不要自己干了,护工老女人肚子一挺,开始讨价还价。 沈秋月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一想到还能拿回11天的工资,她最后没有多说什么欣然同意。 于是算来算去七扣八扣,护工老女人最后只退回了沈秋月10天的工资,出去的时候,嘴里还在暗骂: “这种穷得叮当响的女人,也不知道那男的图什么对她这么好,碰上这种人,真是晦气!!” 最后走出病房门路过楼梯转角处时,怒火无处发泄的她,“啊呸”一口唾沫后便扬长而去,没想到不偏不倚正好吐到了正在蠢蠢欲动猫着腰躲在暗处的劳毛仔发顶。 “我操你大爷!” 劳毛仔感觉头上有东西掉上去了,他暗骂一声,伸出手,摸了一把,果然是黏黏糊糊的一口痰… 第194章这一次已经在劫难逃 天降一口浓痰!躲在暗处的劳毛仔顿时气极。 “毛哥,我给你去治治这老驴子!”猫着腰,挤在劳毛仔身后的跟班见状,支起身就要往外冲。 “回来!” 劳毛仔一把拽住了小跟班的裤腿,差点把他裤子给扒了下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蹲着!坏了我好事,有你受!!” 跟班闻言,只得一边整理裤子,一边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两人继续观望走廊人流情况,准备瞅准时机,冲进去行动。 房间里的沈秋月,还在为能拿回10天的钱高兴不已。 看着那薄薄的五百块钱,她在心里算着账。 从入院开始,到现在这么久时间过去了,沈大强就送了一千块钱过来,王翠兰完全当没这回事,既没来医院探望照顾,也没拿钱出来。医药费治疗费包括买快餐的钱全是周野垫付的。 她叹了口气把钱小心地放到枕头下,无力地躺倒在床上,失神地盯着天花板。 想到那个毫无温情可言的家庭,她内心的绝望加了一层又一层,她想逃离可是马上又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 现在功课已经落了一大截,而高三的第一学期已经快要结束了。 冲刺高考,只有不到几个月的时间,自己真的还有希望,靠着考上大学来改变自己命运吗? 原本,借着拍摄的机会,自己还期待有新领域的探索方向,可由于响水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恶性事件的发生,宣传家乡公益广告拍摄的事,现在基本也无疾而终。 她的村花花魁头衔,犹如昙花一现,绽放了一时,似乎再无展露的机会了。 病房内沈秋月在细细想着自己的心事,丝毫没觉察外面已经有危险逼近。 “动手!” 随着劳毛仔小声地一声令下,两人紧紧贴着墙壁快步从拐角处,摸到了窗口。 看着沈秋月平躺在病床上,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劳毛仔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他妈的,上次没吃到口,今天老子一定要过过嘴瘾。”劳毛仔暗自发誓。 他转过身,对一旁紧紧跟着他的跟班交代: “把门给我守好了,如果有不相干的人来了,就说沈秋月在冲凉,要你给他看门,然后给我发个暗号。” 跟班的一脸坏笑,比了个ok的手势。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多钟,整个医院笼罩在静谧的夜幕里,这一层的走廊上更是空无一人。 劳毛仔早已经摸清楚电灯开关位置,他趁着沈秋月根本没往外面看之际,瞅准时机,探着手摸到窗口的墙壁上。 吧嗒一声,所有的灯光,应声全闭。 “啊!谁!”沈秋月从沉思中反应过来,一屁股坐起,动作突然,受伤的手受到牵扯,疼得她龇牙咧嘴。 顾不上手上的疼,她踩着地,就准备往外走,却被早就堵到了床头的劳毛仔逮了个正着。 黑暗里,沈秋月碰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胸膛,顿时被吓得弹开好远。 但还没站稳,却被对方一把拉扯着那条带伤的胳膊,便往里面的独立厕所拽。 “啊,疼!疼!你放开我!” 沈秋月无法挣扎,她像被卡住了七寸的蛇,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受着蛮力拉扯,她痛不欲生一边倒吸着凉气,高声喊叫,一边却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往厕所里带。 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劳毛仔一边舔着嘴唇,一边嬉皮笑脸道: “小妹妹,现在别这么卖力叫,等会有你发挥的时候。” 说话间,他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厕所门,转身两手用力合力,将沈秋月推进了厕所里,砰地一声关上了厚重的门。 惊慌失措又疼得眼泪直冒的沈秋月借着厕所昏黄的灯光,这才看到眼前的人,居然是林中小道对自己下过一次手的劳毛仔。 没想到他出狱后居然贼心不死,脑袋上带着伤,就过来对自己偷袭。 “劳毛仔,你放开我!” 沈秋月疼得眼泪鼻涕横流。但此时,她满腔的怒火早就已经超出了自己的痛觉。 她觉得如果现在不是手受伤,发挥受限,被他钳制,她能生吞活剥了眼前这个顶着一头黄毛的人渣。 劳毛仔一把将沈秋月按到墙壁,伸出手,掐住了她的喉咙,而后涎着脸,凑近沈秋月,像狗一样,用鼻子从她头发丝开始一路闻着往下。 “你知道么,老子因为你被关了三个月,还花了不少钱,出来后,还不知道被哪个狗娘养的揍了一顿,我却连你一口肉都没尝上,老子不甘心啊……” 他越贴越近,喘息声也越来越沉重。 沈秋月心里发怵胃里犯呕却吐不出来,她被掐得发不出声来,满脸涨得通红。 借着眼角的余光,沈秋月伸出未受伤的那只手,拼尽全力把洗脸池上的一个涂漆盆抓到手里,来不及细想,对着劳毛仔贴住自己前面乱拱的脑袋使劲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劳毛仔本就挂了彩的脑袋受到了袭击。 他感觉耳朵里一阵轰鸣,踉跄几步险些一头撞上洗脸池子,掐着沈秋月的手不得不松开去捂住脑瓜子,后退几步把墙壁扶着,才没有倒下。 沈秋月终于得以顺畅呼吸,她涨红着脸剧烈咳嗽几声,来不及整理,继续摆好架式,拿起盆子,准备对着劳毛仔脑袋来上第二击。 劳毛仔抬头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伸手一拳,便把沈秋月高举着还未砸上脑袋的盆子打翻在地,厕所里顿时响起一阵欢快的噼里啪啦盆子在地上翻滚的声音。 “你个婊子,老子本来还想跟你来点软的,你居然敢搞偷袭。 找死吧你!” 劳毛仔额头上未愈合的伤口流出了鲜血,他摸了一把甩到地上,咬牙切齿冲上前,一巴掌扇在沈秋月脸上。 而后不顾沈秋月死活,便直接再次锁上她喉咙,推到洗脸池上,用力把她翻过身去背对着自己,准备强攻。 沈秋月意识到了危机,她那受伤的手已经完全像废掉了一般被压在自己胸前,而另一只手,被劳毛仔反过去死死卡住,完全动弹不得,她绝望地直觉这一次自己已经在劫难逃。 沈秋月听到了自己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她突然想到了周野。 难道自己真的要被这个人渣毁掉吗? 她热血沸腾,浑身颤抖,忍着身心的剧痛,牟足力气,抬起脚,对准劳毛仔穿着人字拖的脚背一脚跺了下去。 这一脚,她用尽了全力。 刹那间,一阵嚎叫透过厕所,传出了好远。 里面的声响,让守门的小跟班异常兴奋,他早已经忘记了劳毛仔的交代守在走廊外面,而是潜入了病房,耳朵紧紧贴着门,兴奋抬脚手舞足蹈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突然吧嗒一声,电灯被打开。 小跟班睁着惶恐的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冲上前的黑影一个简易擒拿招式压翻在地,他嘴巴贴着地面,身上被人跪压着,不光动弹不得,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195章不打服他,他是不长记性的 小跟班被制服后,另一个人影迅速地去拉厕所门,没想到里面反锁了。 “刘队长,这门被锁上了,怎么办?” 同行而来这个身影,是蒋爹。 他皱纹横生的脸上,布满了焦急,一边死命拍门,一边对控制地上小跟班的刘忠问道。 刘忠青筋爆起,拳头拧得咯咯响,他一把逮起地上的人,像提着一只老鼠一般,把他往蒋爹的手里丢过去,自己则冲上前,一脚踹在厕所门上。 里面的劳毛仔嚎叫还没停止,早已经被外面的动静,吓得屁滚尿流。 他惊慌地望着嘭嘭响震天的厕所门,感觉那重重的一脚又一脚,是跺在自己不扛揍的小身板上。 “我草尼玛的,居然又是这个死刘忠。” 死鸭子嘴硬的劳毛仔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反锁着沈秋月的手,把她胁迫着转个身对着门,自己则躲到了她的身后。 “咳咳咳,你赶紧开门,主动投案,争取坦白…从宽,咳咳……” 沈秋月从听到外面的动静起,已经做好殊死一搏的绝望之心顿时燃起了希望。 她终于缓了口气,对着已经开始六神无主的劳毛仔说道。 “你闭嘴!每次对你下手,老子都没得安生,老子先强了你再说!!” 劳毛仔恶狠狠说道,他知道这一次要是被抓指定不会像上一次有人给自己顶大包那么好运。 他不甘心地颤着手去拉扯沈秋月的裤子,外面有了救援的人,沈秋月斗志更勇猛了。 趁他弯腰分神之际,沈秋月再次故技重施,对准劳毛仔刚刚已经跺过一脚的脚背狠狠碾压下去,随后瞅准时机挣脱他稍微松懈的手,奔到几步外的门锁旁,快速扭开了锁,张皇逃出。 看着狭小的空间里凌乱不堪的场景,以及沈秋月被撕扯破的衣服,刘忠恼羞成怒。 等沈秋月逃离出来,便三步并两步冲了进去,嘭地一声再次合上了门。 “警察打人啦!救命!救命……” 密闭的厕所里传来劳毛仔哭天抢地的声音,话音还没落,里面响起了一阵打斗,紧接着就是盆子桶子噼里啪啦被踩爆的声音。 不出五秒,便传来劳毛仔“爷爷饶命爷爷饶命”的连连喊叫。 外面的小跟班差点吓尿,他本想趁蒋爹分神之际挣脱束缚逃跑,奈何腿却像软面条一般,根本使不上力气。 “你想干嘛?” 蒋爹剑眉一挑,一脸煞气地看向倒在一旁站不起身的小跟班。 “我,我不想干嘛,我腿发软。” 小跟班也才十六七岁,平时只会跟在劳毛仔屁股后耍酷装帅,跟着那些小混子们干点小偷小摸的勾当,哪里真遇到过什么事。 “那你刚刚听到了什么没有?” 蒋爹故意问。 “我,我听到……”,小跟班本想说听到了劳毛仔的惨叫和求救,但马上意识到不对,他赶紧连连摇头: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蒋爹白了他一眼,不再搭理,转而走向一旁已经躲到了被窝里,只看到几缕发丝在外的沈秋月。 “孩子,孩子,你……还好吧!” 蒋爹声音里是满满的担忧。 半晌,被子里传来沈秋月翁声翁气的声音:“蒋爷爷,我没事!我先平复一下。” 蒋爹默默叹了口气,他手搭在床沿,心里不是滋味。 “你说要不是我那天晚上被何珍珠缠上了,就能跟你一道上那荒山野岭去追狗了。 跟你一道过去,你就不会被人推下那山坡,也就不会让这个小畜生有这种可乘之机。 说到底,是我老头子对不住你啊! 今天要不是刘队长要过来看你,我……我真不敢想象你会遇到什么……” 蒋爹像是自责,又像是对沈秋月在忏悔。 沈秋月一只手缓缓地扒开了盖在脸上的被子,惊现一脸泪痕,头发糊在脸上,一派惨兮兮的样子,她痛苦地小声对蒋爹道: “蒋爷爷,我没有其他事,就是手太疼了……麻烦您帮我去找医生……” 蒋爹这才懊恼地一拍后脑勺,道: “哎哟,你瞧我,都老糊涂了啊!” 他抬脚就往外走,刚走两步,又折返回来,一把提起窝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的小跟班的衣领: “跟我一起走!跑了你,我就交不了差喽!” 趁着这个间隙,沈秋月大汗涔涔忍着手传来的阵阵巨痛,咬着牙,把一件长外套披到了自己身上,遮住被劳毛仔扯烂的衣服后摆。 很快,两名护士推着担架床匆匆过来了,沈秋月被送进了临时急诊室。 等沈秋月做完所有的检查,处理好伤口回到病房时,已经到了十一点多。 除了摔伤的手旧伤被强行崩裂,需要多观察些时日多做养护,其他的地方,倒是没有大碍。 刘忠已经通知所里的其他同事,把那两个小流氓带走,他则一直坐在房间里等着沈秋月。 蒋爹因为觉得自己脱不了干系,也执意要在病房里等着看到沈秋月平安进来再走。 “我现在没事了,真的谢谢你们今天能及时赶到。” 沈秋月在护士的帮助下,终于能稍微舒服地躺到了床上,她脸上的痛苦面具褪去后,只留下一脸疲惫地挤出一丝笑意,对一老一少两男人感谢道。 想起刚刚的那场惊险,沈秋月现在还心有余悸。 “周野说那个护工打电话给他抱怨,你今天晚上开除她了,他打你电话打不通,就委托我过来看看你。 没想到,刚好碰上这种事! 我真没想到这个小兔崽子,居然贼心不死。这就是上次林中小道的事,对他处罚太轻的后果。” 刘忠一边说,一边解释着前因后果。 一听到周野,沈秋月一直坚硬无比的心突然柔软到不行。 原本一直高高筑起的铜墙铁壁瞬间破防,她委屈和害怕的眼泪,在这一刻无声地淌了出来。 她难以想象,如果不是周野的电话,如果不是刘忠及时赶过来,自己的人生将颠覆成什么样? 刘忠走过来,拿出口袋里的一块格子手帕,叹了口气,一点点帮沈秋月擦掉眼角的眼泪。 这是刘忠第二次看沈秋月这样悄无声息的大哭,上一次是在接她回村处理林中小道的事时,听到王翠兰拿钱和解的消息时,她也是这种状态。 从她身上刘忠似乎有点明白了,有时候,真正的痛苦就是无声的。 “刘队,今天的事,请不要跟我爸妈联系。帮我直接处理劳毛仔,有任何需要沟通的,请直接找我。 如果这一次,不把劳毛仔送进去,我死不罢休!” 沈秋月眼里迸出的熊熊怒气,表明了她的坚定不移的立场。 刘忠点点头:“你放心,我会提前做好防范,这次绝对要有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 “刘队长,你刚刚下手那么重,他们不会告你打人吧!” 蒋爹有些担心地问。 “不碍事,我有分寸,不会致命,但会让他痛苦。这种小霸王,你不打服他,他是不长记性的。 上次周野对他下手,还轻了点,让他在医院里躺上个三五个月,他就知道怕了…” 躺在床上的沈秋月再一次接受到了不同寻常的信息:周野对他下手? “刘队,周野去找过他?”沈秋月惊诧. 刘忠倒是有些吃惊: “这小子,还真没告诉你吗?小霸王从看守所出来那天,他逮半道把他胖揍了一顿。 你没看小霸王头上的伤都还没好全,就是他做的。” 不过,刘忠没有说,劳五霸后来因为这事带人去所里闹事的事,以及自己为了帮周野做掩护,私自调换了劳五霸提供的麻布袋上的血样的事。 他对恶性事件,尤其憎恨。 既然有人做了自己不能亲自去做的事,那他刘忠就在幕后把这个人保护好! 只是,刘忠也没有想到,就是当时他这个小小的举动,却给他带去了无穷的隐患。当然啦,这些是后话了。 此时的沈秋月心里翻涌起汹涌巨浪,这一刻,她的心已然沉沦: 当初林中小道事后,周野就对自己说过,他会用他的方式,帮自己报仇。 他真的去做了!难怪他那天手背上那么多伤,他居然只字不提。 见沈秋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刘忠掖了掖她的被角,交代道: “我送蒋爹回去后,过来给你守门。 明天你还是让那个护工回来,晚上继续陪床。你现在伤势还没好,还是不宜过多行动,不然以后恐怕会有后遗症。” “不用不用,刘队,我把门反锁就可以。 最近响水坳发生那么多事,你作为片区负责人,肯定忙不过来,哪里还能让你帮我守门。” 沈秋月一听刘忠的安排,赶紧拒绝他的好意,支棱着就要起来。 刘忠沉默半晌:“其实,我也是有个别情况,想借机顺便跟你聊聊求证一下,事关荒山坡上出现的一些证物,指向白骨案跟胡汉三有关…” 第196章我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 刘忠的说法,把沈秋月吓了一跳。 她瞪大眼睛,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上下不断起伏。 劳毛仔带来的恐惧刚刚散去,周野送的温情还未停留太久,这下刘忠又说起森森白骨案,居然可能跟胡汉三有关?! “虽然我作为普通村民,没有过问案情的资格,但是我有点不太敢相信,胡汉三,怎么会跟那个白骨案相关? 我对这些一无所知,又能提供什么证明帮到你呢?” 蒋爹见刘忠准备说案情,抬脚走到门口朝门外左右看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人,便退回后把门关了起来,小声又神秘兮兮道: “荒山坡上除了找到了李大壮的尸骨,还在一棵树下的废墟里找到了一些已经风化了十多年的碎骨, 经过化验,这些碎骨的信息跟大坝下出现的那两个骷髅头里的信息,居然比对成功了。” “你们是说,那坝底下的骷髅头,有一部分残骸在我家荒山坡上那块地里?” 沈秋月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对,所以我刚刚说,为什么等会我过来给你看门的原因。 我希望跟你聊聊你被推下那晚的一些细节。 当然,如果你精神状态不太好,不想继续这种话题,我们可以换时间。” 刘忠一脸认真和坦诚道。 看得出来,他最近因为这几起案件,估计心力交瘁,也许因为时间紧迫,任务重,他不得不加快私下的调查速度。 不然以他的处事风格,明知道沈秋月刚刚经历了惊魂未定的遭遇,不可能这么急急忙忙又来跟她问寻其他案件的事。 沈秋月点点头: “放心吧,我又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小姐,我的自愈能力强得很。 不用等送走我们的民兵老同志蒋爷爷,就现在说吧。” 沈秋月此时脸上的明朗,已经一扫之前的阴霾,刘忠和蒋爹默默对视一眼,会心地一笑了然。 原来,刘忠他们当时收集过去的那些看似没有什么实质用处的一件被撕扯破烂的外套,一把遗落在现场的镐子,已经证实,就是胡汉三家所有。 也就是那天晚上,推沈秋月下去的人,并没有其他人伪装,就是胡汉三本人。 “其实我倒是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听觉,他跟我隔空聊了几句。 因为胡汉三的声音,太熟了,他以前天天拿喇叭在村里广播,我不会听错。 可是,直到我上了荒山坡,到看到大壮叔的尸体,再到被人推下山,我都没有看到那个跟我说话的人。 所以,我所知道的,也证明不是就是他推的我。 而且你们对胡汉三做问寻笔录时,他不是也说了他那天跟丁石保两人去喝酒了吗? 他有不在场的证人。” 沈秋月知道的东西确实有限,她追着狗子上荒山坡,压根没料到会有这种意外。 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和快速,而被推下山后发生了什么事,她摔晕过去,根本毫不知情。 “我现在就是要你仔细回忆一下,你上荒山坡的具体时间。 你到坡上到被推下,其实几分钟就够作案的人做完他手头的事。 我已经走访和调查了那天胡汉三和丁石保吃饭的餐馆,并得到了他们离开的具体时间。 如果他们在你上坡之前,就早已经离开,那胡汉三再狡辩也无从下口。” 刘忠的话,让沈秋月恍然大悟。 她陷入了一片回忆里。 那天,从未踏过自家门楣半步的何珍珠一身泥巴水走进了自己家,紧接着她就缠自己给她补衣服、做饭各种事一通搅和,到后面蒋爹牵着狗来了后,她就开始对狗大呼小叫…… 她突然一拍脑袋: “我记起来了,头天晚上,我和蒋爷爷就预约了的10点准时出发去荒山坡。 但是当天晚上8点20分左右的时候,何珍珠还在我家,找着刚进门的蒋爹闹事,说他的狗惊吓到了她。 我当时着急,还对蒋爷爷说不要跟她起争执,以免又像前一天一样,耽搁了安装警报器的事,蒋爷爷就牵着狗出了门。” “哎哟,还是年轻人的脑袋转得快,我就记不清这些时间了。 只记得那晚我进秋月家准备去喊她的时候,她们家里热闹得很,原来是何珍珠到了她们家,聊得热火朝天。 也不知道什么名堂,平时我也没招惹过她,我刚刚进门,她就开始大惊小怪挤兑我一般说话,平时也不是没见过狗,居然还吓得跳到了凳子上。” 蒋爹经过秋月的一番回忆,也想起了完整的经过。 在他印象里,那天晚上,就被何珍珠咋咋呼呼地吵得脑瓜嗡嗡作响。 “何珍珠平时去你们家多吗?”刘忠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信息,警觉地问道。 秋月摇了摇头: “在我印象里,她是没进过我家的门的。 她平时烧香拜佛,一般只跟有点职务的人交往,比如邻村的村长老婆啊,会计媳妇,还有镇长夫人啊那些,其实很少跟村里人走动。 可能有村长老婆的头衔吧,觉得跟我们这种穷酸人家走得近,肯定掉价。” 沈秋月对何珍珠一直是这种感觉,故作矜持地抬高着自己的架子,神态上跟胡汉三一样,像是不接地气的半个城里人。 他们家里,只有胡天赐倒是比较真诚踏实随和的人。 “后面,你们出门,是几点的时候?” 刘忠已经拿出了自己的随手记录本,开始做时间线梳理。 沈秋月这次没有再过多考虑,而是直接道: “何珍珠一直在没事找事,让我去做。 我急着出去跟蒋爷爷汇合,出门前我特意看了眼时间,那时候已经10点十几分,已经超过了我们的预定时间,我便不想管何珍珠了直接出了门,何珍珠见我出来,也跟我一道出来的。” “哎呀,那天,真是被她胡搅蛮缠了好一阵,我现在想到都觉得脑瓜蛋嗡嗡作响。 我在村委办门口等秋月,何珍珠也跟过来,非薅着我衣服说我的狗子惊到了她,然后就拖着我去他们家要我给她搞一碗收魂水才肯罢休。 我没辙啊,只得去了,没想到在她家门口的时候,狗子却挣脱了绳索,直奔荒山坡了。 秋月便只好一个人先去追狗,然后就发生了后面被推下坡的事。” 蒋爹每每说到这个的时候,脸上都是一脸痛苦。 他觉得被难缠的女人缠上,真的能要了他老半条命,而那次却差点因为缠着他要了沈秋月的命。 “也就是说,10点10分到30分这个时间,应该就是你们在路上的时间,而秋月你上坡的时间,应该就是10点30分左右。” 刘忠估测时间。 沈秋月略微一思考,想了想平时从自己家里,缓步行走到村部,应该是差不多十来分钟,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刘忠心里似乎已经有了底。 他收起刚刚一直紧紧绷住的脸,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合上了本子: “现在我没有理清的头绪,有了这些细节的补充,突然豁然开朗。 真的要感谢你们两位的协助。 尤其蒋爹,从上次我委托您帮忙协助秋月安装报警器,到后面案件发生后人手不够时,暗中帮我我关注村里的动态,您都是任劳任怨。 响水坳要多谢有您这样为村里着想的好长辈。” 刘忠伸出手握住了蒋爹粗糙的手,他黝黑而耿直的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他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这帽子戴太高了,我承受不起。 我只想帮村里干点我能干的实事,在胡汉三手里,我没有发挥的地方,你刘队长帮我实现了这个愿望,也算了了我爱多管闲事的愿望。”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氛围终于不那么紧张,沈秋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刚刚我们说的这些,跟胡汉三和白骨案,有什么直接联系呢?” 第197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秋月啊,有句话叫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个很少或者说基本不去你家的人,突然登门,不奇怪么? 一去你家就搞得鸡飞狗跳,对蒋爹也是各种找麻烦,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 其实她所有的做法,原因无非是,她和胡汉三已经提前知道,你和蒋爹会在那天晚上前往荒山坡,担心白骨被你们发现。 她们夫妻俩在打配合,何珍珠这样做只是在给胡汉三争取抛白骨时间。” 沈秋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抛白骨?那难道不能是何珍珠给胡润才争取抛大壮叔尸体的时间吗? 虽然他们平时关系不好,但毕竟还是有亲戚关系的。” “问得好!这个也是我之前有做甄别的问题。 胡润才估计根本不知道你们会去那荒山坡,他自然不会担心李大壮尸体被发现。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现在胡润才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但是我们人员经过大量走访和调查,很多人能证实,自从牛英英被抓后,他基本泡在百合村劳五霸的地下赌场。 那段时间他加起来输了有十几万,估计输红了眼。 事发那天他输完了最后一笔不知道从哪里搞过去的2万块后,在10点20左右才离开赌场。 10点30左右也就是事发的时候,他应该是正从赌场回家的路上还没到村里。 等他在人群中看你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我们抓捕他的小分队,也到了现场,他后面才开始四处逃窜。 也就是说即使他有抛尸动机,他也不具备抛尸时间。” 刘忠手里已经掌握了大部分证据,加上一些细节的补充,他之前对胡汉三的高度怀疑,基本已经可以确认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因为除了那些现场属于他的物品以外,他那天9点40就和丁石保出了饭店,他有足够的时间出现在荒山坡上。 也就是其实那天跟沈秋月说话的,并无其他人,就是他胡汉三本人。 就算胡汉三不是杀害那两具尸骨的凶手,那他也是白骨埋在那里的知情人。 加上蓄意推沈秋月坠坡,情节也很恶劣,胡汉三这一次再抵赖,也难逃罪责。 现在两具白骨的身份还在排查和确认当中,为不打草惊蛇,等白骨的身份一旦确认,就可以收网,对胡汉三采取抓捕。 沈秋月听完这些,脑袋里感觉有些蒙圈。 有很多事情,是她没醒时或者不在村里时发生的,她也没想过,小小的村落里居然隐藏了这么多杀机,她不由得一阵唏嘘。 “润才叔居然拿那么多钱去输掉了,现在英子婶因为他而跳水寻死。 我听医生说,她们家连救治她的医药费都拿不出来,白天我看见大丫姐和二丫姐那个样子,看着可怜。” 沈秋月虽然不满胡大丫对自己的态度,心里觉得膈应。 但就事论事,她觉得大丫应该是伤心欲绝,需要发泄口,所以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反而对他们家发生的事心生感叹,对二丫和她们的弟弟满伢充满同情。 “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他输掉的钱里,有9万多就是贾金桃丢失的那笔钱。 按理讲,牛英英家不可能连住院的基本费用都没有吧。” 刘忠听说牛英英住院没钱,倒是觉得意外。 “他们家里的事,谁知道呢。”秋月摇摇头,对这些一无所知。 早在听到胡润才又是杀人,又是偷盗,还赌博债务缠身时,她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来,人不可貌相是真的。 而人性之恶,没有最恶,只有更恶。 一个道貌岸然、冠冕堂皇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内心深处隐藏了多少暗黑的心思和无法见光的秘密。 比如,村长胡汉三。 以前,沈秋月只觉得胡汉三唯利是图、喜欢装腔作势。 却不曾想,当一次次见证他掀起道德底线,袒露底子在自己面前时,她才看到他不同的侧面和内里的深渊。 她忽然想起胡天赐,那个曾经和自己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邻家大哥,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被胡汉三和何珍珠捧在手心用糖衣包裹着长大。 他肯定也像自己一样,没有见过多面变色龙的胡汉三吧。 现在胡汉三已经被撤销村长的职务,如果紧接而来真如刘忠所说的一样,白骨案和胡汉三有关,那天赐哥能承受得起这样的打击吗? 那带着目的靠近他的丁芳玲和他以后,又会如何处理他们的感情关系? 沈秋月叹了口气,感觉头疼欲裂。 蒋爹打了个呵欠,掏出手电筒在手里扬了扬: “天色不早了,事情也解决了,刘队长、秋月,我先回去。” “我送你!” 刘忠拿上钥匙就抬脚往外走。 “哎,不不不,这镇上到家,别人走路要用一两个小时,我只要四十分钟不到,走走路,刚好锻炼一下身体。” 蒋爹一把拽住刘忠,自顾自就准备走。 刘忠没搭理他,回过头,交代秋月:“锁好门,等会我过来,会喊你的。” 秋月笑眯眯地看着一老一少在面前为了回家送不送的事争执不休,打断了他们的话道: “你们呀,都回去。我会锁好门,直到明天天亮,快走吧,快走吧。” “那不行,劳毛仔的小弟多得很,他现在二进局子,你以为他外面的亲人会善罢甘休么! 别太掉以轻心了。”刘忠直接否决。 “刘队,你一个大男人守着我,我不方便。 你放心好了,我会把门锁得死死的,有动静,我就大声叫。” 沈秋月只好采取以理服人。 刘忠倒是没想到这个,他思考了几秒哦了一声,没有再接话,然后也不等蒋爹,自顾自走到了前面走了。 “刘队长,我年轻时候开始就赶山打猎,一晚上走大几十里地,不在话下,你真的不需要担心我。” 蒋爹看着沈秋月小小的一只,窝在床上,没人陪伴不说,才刚刚经历了那种遭遇,他实在不放心。 匆匆忙忙赶上刘忠的步子,蒋爹急切地解释,想让刘忠留下来。 “蒋爹,服从也是成为合格民兵的一部分。 嘿,未来,我可还想到村里组建一支民兵队伍,平时让你带队呢。 所以,从现在开始,好好准备,就从今天晚上,听我安排开始。” 刘忠状似开玩笑的话,让心里想当兵,却一辈子都未能实现愿望的蒋爹顿时心花怒放。 他精神一振,昂首阔步,在清冷安静的黑夜走廊里,板板正正回了个军礼,铿锵有力地回应: “是!” 沈秋月把这暖心的一幕看在眼里。 她突然觉得,其实老人家也挺可爱的。 老小,老小,原来是这么来的,适当的时候,说句好话,给颗糖吃,就能让他高兴好久。 她缓慢地挪到门口,把门上了锁。人走声消后,房间里流淌着寂寞和萧瑟的孤独。 沈秋月窝回床头,把那个只能打电话的手机拿了出来,才发现早就没电了,难怪刘忠说周野联系不到自己。 她侧着身子从床头柜上摘下一朵已经干枯的小雏菊,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依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周野已经离开四天了,大束新鲜的小雏菊都已经枯萎,他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去干什么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想到他一次次冲在自己前面,保护自己的样子,想到刘忠说他偷摸着去为自己报复劳毛仔的事,想到被他亲吻的那次,沈秋月心里涌现出一股别样的浓情蜜意。 那是她一点点积攒在心底的归属感。 在这个受尽委屈却无人能倾诉,面对着黑暗只徒留自己叹息犹如溺毙的时候,她对他的思念犹如野草一般暗自疯长。 “他该不会被劳五霸他们暗中报复了吧!” 此想法一出,沈秋月顿时不淡定了,她翻身而起… 第198章坠楼 现在手机没电,充电器在家里,楼下公用电话需要去外面买电话卡,怎么办? 不然去其他病房看看能不能借到手机? 这个念头闪现的时候,她想起了白天遇到的大丫和二丫。 刚好可以借着去看牛英英的名,找二丫借用一下手机。 刘忠的话,她记到了心里,其实她心里也有点担心劳毛仔的小弟们还会来搞伏击,奈何突然担心好几天没有联系的周野。 当然,事实是其实她内心想听听周野的声音。她决定冒一次险。 在开门的时候,沈秋月靠近窗口,往外看了又看,确认没人,这才走了出去。 走过一段漆黑的连廊,终于走到了值班医生的办公室,沈秋月探着头进去瞄了一眼,想找医生确认一下急救室病房的具体位置,扫视一圈发现里面开着灯,但空无一人,估计是查房去了。 难怪刚刚自己房间里发生了这么大动静,都没几个人听到。 沈秋月边走边往每个病房探头看一眼,想自己找找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 晚上的医院很清冷,镇医院人也不算太多,应该找起来不算费劲。 她从所在的三楼走到二楼,把二楼所有病房都看了一遍,查无此人。 就在这时,楼下救护车呜鸣声呼啸而至停在前坪,一闪闪的灯光照亮了大楼,几个医护人员推着一辆担架车接下刚卸下的病人,一边喊着: “急救急救,快快!”一边匆匆往急救室里推送。 沈秋月站定在二楼楼梯拐角处,目送着那一拨人,她决定跟着他们的方向去找一下二丫。 但她行动缓慢,等走完梯子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恢复了安静。 她按刚刚看到的方向,一步步往前面走。 就当走过一道长廊,快转入病房区域的时候,墙角那边传来了不小的说话声。 那声音里夹杂着愤怒、焦急,却异常熟悉,顿时让沈秋月心下一紧,赶紧站定,侧耳倾听。 “你完全不顾他死活,执意在乡镇医院耗下去,会要了他的命的!”居然是胡天赐的声音。 “不是我不愿意送,而是抢救是争分夺秒的事,错过最佳时间,照样会死。”一个女人的声音,是何珍珠在回驳。 他们怎么在这里?刚刚推进去抢救的人,又是谁? 来不及细想,沈秋月三步并两步,绕过转角,看到了大厅里高声说话的两人。 正是连外套都没穿的胡天赐和面色相对沉静的何珍珠。 “天赐哥?珍珠伯母!你们这么晚在这里,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秋月赶紧上前,一脸不解地问道。 胡天赐看到沈秋月,很意外,眼角闪动了一丝光亮,但旋即又消失了。 他难过又自责地带着哭腔说道: “是我爸,出事了……” “村长?……刚刚推进去抢救的人是他??” 沈秋月瞪大眼睛,不知道这半夜的,他们家怎么会发生意外的事。 难道是胡汉三知道自己在被警察调查,真的有什么惊天迷案在他身上,所以也学着胡润才的自杀来逃避责任? 沈秋月顿时感觉手心在冒汗,她想到了推自己下荒山坡的那双黑手。 刘忠说,基本已经能确认就是胡汉三对她下的手。 如果真的如此,那自己应该巴不得胡汉三现在死在抢救台吧。 可是在看到胡天赐像小孩一样,垂着头呜呜咽咽哭泣时,沈秋月却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或许,她觉得自己内心深处还在渴望,只要案子一天没告破,胡汉三就有可能不是想杀自己的真凶。 抢救室就在百米开外的走道尽头,里面的红灯亮着,胡汉三正在抢救中。 “因为最近村里发生了很多事,我爸也受了牵连,被革职了,自从那个撤职通告公布后,我爸就开始精神恍惚,精气神不佳。 今天晚上,有监察科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过来,说要上门做个常规问询记录。 我们三人正准备点心茶水招待,我爸突然说肚子不舒服,就临时离开了一阵。、 没想到,再看到他时,他却从三楼顶楼摔到了一楼院子里……” 胡天赐坐到一旁的休息长凳,掩面痛哭,何珍珠走过去,把他搂到自己怀里,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让他先不要着急,等等里面的情况。 沈秋月听完,只得上前安慰了他们几句,但她顿时心里跟明镜似的。 半夜有人上门调查问询,这十有八九是胡汉三的事,东窗事发快瞒不住了。 看来胡天赐这是对胡汉三所犯的事,一丁点都不知情。 不然,他也不可能会说出胡汉三被撤职,是受村里发生的恶性事件的影响这种话。 沈秋月站在一旁胡思乱想。 她把目光扫向何珍珠母子,却发现何珍珠从看到自己出现开始便一直沉默不语,既没看到她的难过,也没有显得情绪激动,目光飘浮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不像她的行事风格! 要是以往,她早抢救室门口往里趴望了,怎么可能还会抱着胡天赐,一脸失神和沉静? 沈秋月知道,现在的这种情况是胡汉三所犯恶行带给他家人的苦痛,自己说不上什么话,安慰也显得苍白无力,不如把空间留给他们。 沈秋月叹了口气说了句“我先走了”后,便默默转身朝自己病房走去。 她也不想再继续找二丫借手机打电话了。眼下要借手机,胡天赐的就可以借,只是她那股子想跟周野聊聊天的心情已经完全被破坏。 不如等明天再说吧。 她刚走到转角离开他们的视线,身后便传来何珍珠的一声低喝声:“你站住!” 沈秋月惊得停了脚,以为喊自己,正准备倒回去查看情况,马上又传来胡天赐的哭腔质问: “为什么不让我解释清楚!本来当初就是我误解了她。我只想让我们的关系没有任何杂质!” 原来不是说我! 沈秋月拍拍胸脯松了口气。他们母子俩又在为什么事争执? “感情不含杂质?天赐,你真以为你跟沈秋月解释清楚了,她又能重新和你好上? 有一个丁芳玲牵绊着你,已经让我们头疼了,你不要再把那个祸害扯进来,把事情越弄越糟糕,你爸的事,已经够乱了。” 是何珍珠义愤填膺的声音。 沈秋月捂着嘴惊诧,合着自己躲墙角做吃瓜群众,却吃了自己一斤瓜。 何珍珠居然在背地里说自己是祸害,简直不可理喻! 但胡天赐想要向我解释什么事? 沈秋月不由得好奇不已。 就在她想不出所以然,转头准备继续往回走之时,却和一个像风一样跑过来的人影撞了个满怀,都没有料想到的两人顿时摔得四仰八叉倒了地。 第199章下三烂的贱女人 沈秋月受伤的胳膊再度被撞到,疼得在地上打滚,发出痛苦的呻吟。 没想到对方爬起来,只顾着拍着自己衣服上被弄脏的地方,不光不道歉,反倒开始恶语相向吼道: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这声音,让躺在地上戴着痛苦面具的沈秋月顿时倏忽睁眼,看向那个身影。 “沈秋月!” “丁芳玲!” 不约而同,两人都叫了声音。 “你躲在这墙角偷听什么啊!” 丁芳玲见沈秋月手臂绑着绷带,脸上还有一些擦伤的划痕,知道她现在势弱,顿时气焰嚣张起来。 周野那次在学校找茬的事,以及胡天赐总把她跟自己做对比的事,让丁芳玲对沈秋月的厌恶和恨意日益加剧。 反正已经闹掰,加上胡汉三也倒台了,胡天赐村长儿子这个光环已然不复存在,她不装了,当着胡天赐的面便开始朝沈秋月发难。 沈秋月翻了个白眼,咬着牙,撑着身子,艰难地准备爬起。 闻声赶来的胡天赐已经冲过来,赶紧弯腰下去扶住了沈秋月,把她小心地扶着起了身。 “天赐哥,你还扶她干嘛,我刚刚看到她在这里鬼鬼祟祟偷听你们说话。” 丁芳玲像是得了理一般,上来便颐指气使,咄咄逼人。 沈秋月一直记着那句话,遇到疯狗咬你,尽量避开,可不能学狗咬回去,不然自己也跟狗类无异了。 她记得这句话,最开始还是胡天赐教她的。 她转过身,朝胡天赐道谢,然后不着痕迹地避开胡天赐的手后,往后退了几步,准备继续走自己的路。 丁芳玲感觉自己被忽视,她彻底被沈秋月的无视激怒了,伸手就要去拽沈秋月受伤的胳臂。 但已经被撞了一次的沈秋月明显有了避险意识,她轻松一个旋转便躲了过去,丁芳玲扑了个空。 “丁芳玲,早在你当众诬陷我的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这辈子,我绝对不跟你有交集。 刚刚是你走路不看路,撞倒的我,如果我现在往地上一躺,你势必要负责到底。 我没这么做,是因为我不想跟你浪费口舌,但你别以为我做不出来,你好自为之!” 沈秋月怒目而视,盯着眼前这个早已经和自己分道扬镳的女人,不卑不亢回怼完,便绕过她直接往回走。 “你横什么呀,一个下三烂的贱女人! 听说,上次林中小道,没能和我哥发生点什么,今晚你又去勾引我哥了? 怎么样,这次体验如何呀?” 丁芳玲被沈秋月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但很快,丁芳玲便又换上了喜笑颜开的神色,追上沈秋月,叉着腰堵在她前面,边说边挑衅似地冲她挤眉弄眼。 胡天赐气急败坏,冲上前,一把抓住丁芳玲的胳膊,把她狠狠甩到一边道: “够了,丁芳玲,你少无中生有到这里诋毁秋月。” “秋月,秋月,你心里就只有秋月!天赐哥,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我没有诋毁她,不信,你问她自己呀。” 丁芳玲噘着嘴,撒娇似的跺着脚不服地争辩道,手直直地指向胡天赐身后的沈秋月。 “丁芳玲,你不就是想通过诋毁我,来破坏我在天赐哥心里的形象对吗? 不好意思,天赐哥自然知道清者自清,而我更不屑于跟狗理论。” 说完,她抬脚便走,气得丁芳玲当场骂娘。 沈秋月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想了想又转过头对胡天赐道: “天赐哥,曾经有些莫须有的责任既然你选择了承担,你是需要负责的,就比如遛狗的时候,要牵好狗绳子。” 不等两人反应,沈秋月已经使出最大的力气,忍着身心带来的痛楚,大步流星离开。 她表面不说话,不代表她真的不介意丁芳玲的恶言恶语。 劳毛仔扑向自己时的可怕情景,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闪过,让她原本已经远离的惊恐又袭上了心头,她感觉头皮发麻。 而沈秋月知道,像丁芳玲说的这种无中生有的谣言一旦传开,清水都会被搅成浑水。 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到最后,会被说成什么样的人,根本无人知晓。 但人言可畏,她是深有感触的,在林中小道事件过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在村里、在学校受到言语羞辱,让她至今都刻骨铭心。 而这次如果公开选择跟劳毛仔对峙,坚定不移地选择把他送进监狱,势必事后的风浪会更大。 在遇到周野之前,她基本不担心别人对自己的恶意诋毁问题,但是遇到周野后,她却莫名有些害怕这种言论影响和周野的关系。 原来,在这世上有了自己在意的人,也会伴随有甜蜜的烦恼。 沈秋月开始心事重重。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好久,才走到三楼。 就在她快到自己病房前时,却看到门框边隐隐约约屈腿靠墙坐着个人在地上。 她本就已经受尽折腾的心又是一惊,远远地站着不敢再靠近。 坐着的人可能听到了响动,转了下头,看向沈秋月这边,半晌才道: “沈秋月?你怎么在这里?” 搞半天,原来是去而复返的刘忠。 沈秋月重重地松了口气,一边拍着胸脯道: “刘队,原来是你,吓死我了。” “我在这里都睡了一觉了。我一直以为你在房间里呢!合着我守了半天的空房子!” 刘忠伸了伸有些发麻的大长腿,拿起地上放着的公文袋,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我,刚刚去下面看了一下。” 沈秋月有些心虚地说道。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想跟周野打电话,所以把他交代的话都没放在心里,私自就跑出去了。 好在刘忠并未计较,只是再次交代道:“嗯,无论什么时候出去,都要时刻关注身边的环境。” 他按了按自己太阳穴,看起来很疲惫。 他肯定很累吧,村里村外的事,还有所里需要操心的事,案件的事,跑前跑后都够他忙活,他却还因为周野的一个电话就跑过来看自己。 现在为了让自己睡个放心觉,他就这样蹲在门外,准备守着过夜。 沈秋月走进来,满腹心思的想着,心里充满了感动。 “刘队,既然你执意要帮我守着门,这个房间本就有两个床位的,你进来到隔壁床上将就休息一晚吧。” 沈秋月进来后,见刘忠又走出去准备随手拉上关门,她上前侧身一把拽住了门把手,接近恳求地说道。 刘忠笑笑,语气淡淡: “没事,我们以前做野外生存训练,做拉练可比这里的条件艰苦多了,皮糙肉厚的凑合凑合就天亮了,快去睡吧。” “那我也睡不好,你这样守在门外,让我辗转反侧,还不如你回去,让我睡得舒坦。”沈秋月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这……”刘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眼沈秋月诚恳的样子,“真的不会对你造成困扰么?” “哎哟,我就知道,你肯定把我的玩笑话放到心里去了。难道我还不信任你吗?” 沈秋月见刘忠有退让,赶紧借机拉着他胳膊进了门。 刘忠没有再推辞,他简单的洗了把脸,和衣在隔壁床位上躺下。 经过一天的折腾,加上晚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沈秋月也累得不行。 但脑袋里装满了事,她却越睡越清醒。 丁芳玲尖酸挑衅的言语还在耳边萦绕,劳毛仔带给她的阴影一直在脑海里盘旋,还有被推进去的胡汉三生死未卜,以及胡天赐那张对生活无望的痛苦表情…… 这些跟自己相关的不相关的事,像纠结成团的毛线,越想越理不清。 对了,还有周野……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按他的个性,他联系不上自己,肯定会抽空赶过来,可这里已经拉连好多天,都没看到他人了。 而且他朋友阿飞也没了踪影。 沈秋月担心他因为之前偷袭劳毛仔而遭遇劳五霸他们的报复,她也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周野跟他爸爸再起什么冲突。 她悄悄转过头,看向一旁躺得板正的刘忠。 借着外面照射进来的零星光线,他面容舒展,看不清表情,双手随意地搁在腹部,周身褪去了平时严肃的气场,安静里透着卸下盔甲的柔和。 “是有什么想问的?”刘忠嘴角翘动,没有回过头,却像看清楚了沈秋月的一举一动。 沈秋月惊诧:“刘队,你身上装了摄像头吗?” “呵呵,职业习惯而已,入睡四分,警觉六分。”刘忠没有睁开眼,悠悠说道。 沈秋月也转过身,脸朝着天花板:“刘队,我确实有件事,想问问你……” “嗯哼?你说吧!”刘忠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平淡如水。 “周野……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秋月犹豫再三,把这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话,问出了口。 第200章被自己多此一举蠢哭了 “问题不大,好像是学校的事!他具体没有跟我细说,你要是担心,明天跟他联系一下问问。” 刘忠的陈述,让沈秋月本就提心吊胆的心,更加悬了起来。 周野果然发生了事。 “别想太多,男人的事,男人会有自己解决的方式。 你现在的目标就是赶紧养好伤,不要总让自己处于被动位置。 你现在任务很重,这学期,已经快临近尾声了。” 刘忠此时就像个大哥一样,耐心提醒沈秋月,完全褪去了平时的说话和做事的严肃风。,反倒有些慵懒的声音里,让沈秋月捕捉到了一丝磁性在里面。 不知道是因为刘忠的劝导,还是因为那句男人会有自己解决的方式让沈秋月放下了心。 她纠结了一晚上的问题,经过他的三言两语,似乎也化开了结。阖上眼睛,她安然睡去。 这一夜,她睡得极其安心和踏实。 …… 跟沈秋月状态完全相反的是那个对她下手的劳毛仔,此时他已经在审讯室里痛苦地待到了半夜。 刚开始被带进来,劳毛仔便大声嚷嚷着自己头疼身上疼,要申请让家属过来陪护着保外就医。 没想到今晚所里看守的却换了人,不是刘忠他们小队的人,而是临时驻扎在这里的县刑侦队的。 听到他的叫唤,立马有个随行女医生给他过来检查了伤口,并做了包扎处理,临走时警告他道: “老实点,你刚因为强j未遂蹲了几个月出去,这是不到半个月二进宫,不要试图在这里搞事,小心情节更严重,关得更久。” 一听这话,劳毛仔瞬间不淡定了: “我这次又没成功,我能关多久?倒是你们这里的负责人刘忠打人,我要告他,我要起诉你们。” 劳毛仔有了之前蹲局子的经验,知道警察不会也不敢随意对自己对粗,他语气狂妄且自大,觉得自己可以以刘忠在厕所打了他整点事。 没想到,他嚎着嗓子嚷嚷半天,根本没人搭理。直到说得嗓子冒烟,也没人再进来看他一眼。 “你们快来审讯我,我全部交代,我不要在这里受罪。” 口干舌燥,穿着单薄的劳毛仔冻得打着摆子。 他一边敲打着紧闭的门,穿着人字拖的脚来回在地上走来走去,缓解着冻僵的麻木。 可外面静悄悄的,根本没人回应他。 直到凌晨三点多,疲累不堪的劳毛仔窝在墙角,蜷缩着身子刚刚眯上打了个盹,一个跟刘忠差不多身形的警察走了进来。 劳毛仔被声响惊醒,这才发现手脚冰凉,浑身像散了架的疼。 “是你刚刚说要举报刘队长利用职务之便,对你进行殴打?” 看进来的警察的肩章,应该比刘忠职务高。 “是,我要举报。” 劳毛仔一听,有人替他来解决自己的诉求了,顿时眼前一亮。 他想治治刘忠,想太久了。 两次动沈秋月,都是他对自己进行的抓捕,这次他更狠,居然为了给那死女人出气,逮着自己软肋进行击打,本就伤势没好全的,现在他感觉更加严重了。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把所有的经过,如实讲述一遍。” 警察坐下,开始给他做记录。 劳毛仔便从刘忠打开厕所门开始如何对自己殴打说得绘声绘色,当然很多情节,他有意夸大其词了。 “行,你的投诉我们受理了,现在医生带你进行伤口查验,你最好是如实陈述,如果有任何添油加醋,恶意诽谤,罪加一等。” 警察合上记录本,起身就要走。 劳毛仔一看这个警察不是连同对沈秋月事件的审问工作一起进行,有些慌了神。 虽然刚刚他说的有实情在内,但很多是他自己随意杜撰的,包括额头上的伤口,以及身上很多上次被偷袭打的伤口,他都说是刘忠的手笔。 “哎哎,警察同志,那个,我我的那个案子的事,不一并做问讯吗?”劳毛仔嬉皮笑脸问。 “我只受理你所说的投诉,投诉成立,我们自然会对对应人员进行处理。 你的案子有片区工作人员负责,你先去进行验伤。” 进来处理投诉的警察公事公办地讲完,便抬脚就要走。 “啊~”劳毛仔顿时想起,那岂不是自己还得受刘忠的审问?那这样一来,不是又到了刘忠手里? 完了完了,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啊。 “警察同志,我我,我撤销投诉,我不投诉了不投诉了。” 劳毛仔欲哭无泪,他对着绝门离开的大块头警察大声喊话,把门拍得邦邦作响。 过了半晌,脚步声消失后,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劳毛仔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这要是刘忠真受到了投诉处分,那他对待自己的案子时,肯定会夹杂着报复处理,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快被自己多此一举蠢哭了,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很快,刚刚给劳毛仔做包扎的人进来了,把他带进了医务室进行伤口查验。 全程,劳毛仔都心不在焉,一个劲在想对策。 就在他被再次带进审讯室时,里面端坐着一个腰板挺得笔直的年轻人。 劳毛仔定睛一看,这不是刘忠身边的助手陈浩么? 难不成,刘忠已经得到消息,这是准备叫他助手来对我实施报复了? 劳毛仔一心想着这事,眼睛都不敢直视陈浩。 “不用怕,我是来帮你的。” 看着劳毛仔做贼心虚的样子,陈浩扯了扯衣服下摆,腰杆笔直站起来,走到劳毛仔身边。 “现在就我和你,你看摄像头我都关了。刚刚那些是县里的同事,不管我们片区的事,不过会受理你的投诉。 刚刚你做得很好,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陈浩的话,犹如一记猛药,把劳毛仔忐忑不安的心顿时抚平了汹涌波涛。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抬眼看着陈浩:“你……是刘忠派来的卧底,想探我口实的吧!” “随便你怎么想!我没想到刘队长是那样会对人动用私刑的人。 而我,一直对表里不一的人……”陈浩咬牙切齿,两手撑住桌面,俯下身,逼视劳毛仔,加重了语气:“痛恨不已!” 劳毛仔吓了一跳,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区分陈浩的意思。 他到底是说痛恨我表里不一? 还是说,他跟刘忠有私怨,是痛恨刘忠? “我我我……我撤销投诉,我撤销投诉,你走吧,我想休息休息。” 劳毛仔别过脸不敢再轻易说话,他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掉入了他们这些人设计的圈子里。 “你敢!有胆做,就要有胆面对问题!而且你要放心大胆地提自己的诉求,把他往死里干!有需要我帮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陈浩的脸都有些变形。 一旁的劳毛仔有那么一刹那,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穷凶极恶时狰狞样子。 他嗅到了来自同类的味道。 虽然两人是披着不同的外皮,但内心本质并无多少差异。 看来,这个在刘忠旁边看着斯斯文文的助手,对刘忠意见不是一般大啊! 劳毛仔在心里权衡,到底是听这个助手的,跟他统一战线? 还是把这个助手的所作所为到时卖给刘忠图个人情,以求处理自己案子的时候,能从轻发落? 然而,陈浩接下来的话,却让劳毛仔顿时暴起,坚定了要和刘忠对抗到底的决心。 只见陈浩慢悠悠地绕到劳毛仔身后,凑到劳毛仔耳边阴森森地问: “你知道,上次偷袭你把你胖揍一顿的人是谁么?” 第201章我要弄他,我要弄死他! “你你们找到了?” 劳毛仔一听这话,眼睛一亮,他对上陈浩逼视自己的视线,焦急地问道。 “呵呵,这个你本应该问我们的刘大队长! 我这么给你提个醒吧,你爸提供给刘忠的那份残留在裹你的麻袋上施暴者的血样,被我们刘大队长调了包,换成了你的血样。 所以,查来查去,查不到施暴者,却查到了你自己头上,原因就在这里。” 陈浩徐徐道来,侃侃而谈。 上次刚出看守所的劳毛仔被暴揍,劳五霸本想揪着这事不放,到派出所大闹了一场,并要求刘忠等他提供的血样结果出来后,就给他去排查相关人员。 刘忠答应了,但在提交的血样上面,他把劳五霸提供的周野的残留血迹换成了纱布上劳毛仔的血迹。 鉴定结果出来后,面对无人证无物证无从下手去调查的局面,加上劳五霸担心自己再闹下去,自己的赌场和其他一些生意门路被警察盯上,于是只得吃了哑巴亏,选择了息事宁人。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了。 这一切,被陈浩悉数记在心里,包括刘忠给周野打电话时,他就站在不远处,自然听出了他对周野交代的暗示。 他像暗中窥探猎物的野狼,在等待时机成熟就猛扑过去。 他嫉恨刘忠已久,陈年旧怨加上最近刘忠总动不动安排自己做一些没有技术含量和进步空间的工作,让陈浩对他报复念头与日翻涌。 如果不是刘忠压制着自己让自己给他做助手,估计自己早就晋升到了其他岗位去了,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一直在基层岗位,没有一点变动。 他腻了、烦了、厌倦了,他要冲破来自刘忠的束缚,努力向上攀爬。 显然,劳毛仔出现的时机,恰逢其时。 有了这个枪手,就算干不倒刘忠,也能让他刘忠受到重创。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果然,劳毛仔顿时恼羞成怒。 “他妈的死刘忠,我刚刚还在想要怎么去撤掉投诉。 原来,他居然早就对我使了阴招。 我要弄他,我要弄死他!” 陈浩很满意劳毛仔的反应,他站在一旁,环胸审视,这招借刀杀人,他早烂熟于心。 “那是不是说,你知道打我的人是谁?” 劳毛仔转过身,一脸愤怒地问陈浩。 “自然知道~”,陈浩神秘一笑,勾了勾手指,把劳毛仔引到自己跟前后,凑近他耳朵说道: “叫周野,听响水坳村里人说,是沈秋月新找的男朋友。” “卧槽,我果然没猜错,是这个小贱蹄子找的人来打的我! 妈的,早知道,今天就是疼死,也要把她干翻才对!大不了和她拼命。” 两次动手,两次都被她溜了,真是狐狸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 劳毛仔越想越气,他恨不得立刻杀了沈秋月才解恨。 他一跺脚,被沈秋月踩过的脚背开始隐隐作痛,顿时疼得冷气抽抽着龇牙咧嘴。 陈浩皱眉,听着劳毛仔那些不上道的粗鄙言语,他内心又鄙夷又反感。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康庄大道,不是为了把挡着自己前行的拦脚石搬开,他是真心不想和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三教九流之辈为伍的。 两人继续深入沟通了一番,陈浩把后面具体操作的细节也一一跟劳毛仔交代清楚。 准备走的时候,陈浩特意交代劳毛仔: “我可警告你,你嘴巴把好关,要是敢多说关于我半个字,你会死得很难看。 到时候,你不光得罪了刘忠,你也会得罪我!” “知道,知道。” 劳毛仔一心陷在如何最大限度地把事情闹大,如何把刘忠拉下马的计划中。 他烦躁地冲陈浩的叨叨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不要打扰自己。 陈浩心满意足地拉开门离开,一切似乎胜券在握。 没成想,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个影子从对面的休息室里打开门闪了出来。 此人正是跟着县专案组过来的医生,刚刚给劳毛仔做完伤口查验工作的张楠。 张楠不是法医,她只是警保处的一名普通医生。 这次由于县里和市里下来调查李大壮案子和白骨案的同事,有几个出现了不同程度水土不服的症状。 听闻后,经验丰富的张楠便主动申请前往来到了这里,为同事们的身体健康保驾护航,以确保案件侦破能顺利进行。 而她申请前来的的另一个目的,便是到刘忠上班的地方看一看,体验一下他在乡镇的生活。 刘忠曾有过两次调岗经历。 一次是县局到市局,再一次就是在经历了一场骇人听闻的凶杀案后,自主申请从市局下派到基层派出所。 “真没想到,这小小的辖区派出所,才多少人啊,就有陈浩这种心术不正之人混在里面,居然挑唆嫌疑人去举报自己的师傅!” 张楠把刚刚打印出来的劳毛仔的验伤报告卷成一个筒,在手里若有所思的拍了拍,最后摇了摇头: “唉,刘心中啊,你要是知道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好徒弟,准备下个年度推荐他进县队的好苗子,你会不会后悔呢?” 刘心中是张楠给刘忠私下取的外号。 她曾狂热追求过他,但被以工作为重心的刘忠拒绝了。 现在张楠已经结婚生子,刘忠还是孑然一身。 看着他现在身处的工作环境,和勾心斗角的人际关系,张楠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她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五点了,便决定先去眯一会,等刘忠过来上班时,再好好跟他把详情说道说道。 但是还没等张楠走出多远,审讯室里的劳毛仔却又开始作妖了。 他躺在地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开始呼喊,说自己哪哪都疼,要申请家属陪同。 看守的同事赶紧跑过来,准备推门去查看,被离开又复返的张楠拦住。 她扬了扬手里的验伤报告道: “我刚刚给他全身检查过了,伤口不致命,他这是在使诈想借机闹事,你不用管!” 张楠走出几步,又转过头,冲看守的同事道:“等会你们刘队长过来做笔录的时候,请你喊我一声,我做个旁听。” 然而,那边的刘忠还没走到审讯室,便被蒋爹的一通电话给拦住了去路。 原来,有人在清理渠道准备来年春耕使用时,发现有一双崭新的很突兀的手套丢在渠道里干涸的淤泥上。 由于渠道没通水,所以手套还是原样子,有一只着带暗褐色物质,乍一看像血,但又不确定是不是血。 出于近期发生的案件太多,加上手套这种敏感物质总让人有不好的联想,蒋爹第一时间打通了刘忠的电话,把可疑信息报告给了刘忠。 刚给沈秋月陪夜回来的刘忠来不及思考,便转身上了车准备离开,被正吃完早餐出来的张楠看到了。 “刘心中,带我一道吧,刚好我有话跟你说。” 张楠一路小跑过来,不等刘忠反应,便大大方方打开了后门。 刘忠笑笑应承,两人一车朝响水坳方向疾驰而去。 第202章灭口 沈秋月一觉睡到了太阳出来老高,是被护士进来的喊声才给吵醒的。 她觉补足了,神清气爽,仿佛昨天之前经历的种种不好的东西,都被摒弃了。 等回过神,她才想起,自己之所以睡得这么安心,是因为有刘忠在这里守着,她这才后知后觉转过头去看向一旁的床位。 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人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沈秋月从枕头底下摸出护工退给自己的五百块钱,小心地放回兜里,决定先去吃点早餐,再上来输液。 刚走出病房门,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不出几分钟医院前坪驶入了两台警车。 沈秋月走到护栏的位置,刚好看见胡天赐出现在警车前面。 “什么情况?” 沈秋月顿感不妙,她加快脚步,朝楼下狂奔,但还是慢了一步。 等她走下楼时,车子已经带着胡天赐他们离开,只留下一些在看热闹的围观。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沈秋月朝一旁跟别人在高谈阔论的老爷子问道。 老爷子正说在兴头上,看了看沈秋月,眉飞色舞一并朝后面赶出来看热闹的人开始科普: “咱们镇下那个响水坳村,要变天咯。刚刚躺在担架车上,被警车带走的可是重案犯,就是响水坳的前任村长胡汉三。” 沈秋月只感觉脑袋轰了一下:难道,白骨案已经查清了?真的跟他有关? “前段时间他们村那个被推下山崖的女娃,就是胡汉三干的。 好像是女娃发现了他杀人的现场,他就要灭口。 哎呀,堂堂一个村长啊,居然杀人。 这种恶人,怎么没从楼上摔死呢。 现在半死不活,被查还查不得,被监护着送往省城大医院抢救去了。” 这一句一出来,沈秋月顿时站不住了,原来是胡汉三被查前高危了! 不过,她没想到吃瓜又吃到了自己身上。 看来是警察已经调查证实了,把自己推下的人是胡汉三! 可自己并没有看到他杀人的什么现场啊! 沈秋月眉头拧成了麻花,她觉得道听途说的事,还是不能全信。 她决定等刘忠有空了听他说说真实的情况。 就在她退出人群,准备朝大楼进去时,瞥见胡二丫拿着一沓单子下了楼匆匆往外跑。 沈秋月感觉真是闹腾,响水坳的人,像是扎堆治病一般,居然来了好几波了。 她快步上前拦住了二丫:“二丫姐,你妈怎么样了。” 二丫一看是沈秋月,悲苦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道: “得亏昨天有个专家在这里坐诊,没有转院的情况下,参与抢救把我妈救过来了。她现在没事了,就是人还有点虚弱。 秋月,以前我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郑重向你道歉。 往后,如果我姐对你出言不逊,你别管她,她……” 二丫顿了顿,有些难过地低下头,眼里闪过一抹泪光: “她的遭遇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最近也是心绪不宁,说的什么难听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秋月不知道大丫和二丫除了胡润才和牛英英的事,还发生了其他不堪的事情。 她以为二丫说的是大丫还没有走出胡润才自杀的事件里,便暖心地握住二丫的手: “小事,你还不知道我么,我可是在粗言重语里长大的,我不会放心上的。 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们两姐妹真的太难了。以后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二丫含着泪点点头,她心里很痛苦,却无处发泄,秋月能跟她说几句体恤话,让她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自从大丫被劳五霸强行占了身体后,大丫便完全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精神也一蹶不振。 她觉得造成她一切后果都是二丫导致的,她开始放任不管现在残败不堪的家,让二丫一个人跑前跑后。 就比如现在,大丫还在家里睡大觉,不管医院里的牛英英是生是死,也不管被拖走做解剖去了的胡润才的尸体,连她们最小的弟弟满伢的吃饭问题她也不管。 现在一个烂摊子的家需要收拾残局,全都落到了二丫的身上。 “你现在是准备做什么去呢?”沈秋月看到二丫手里的单据里,有个家属签字表。 “我爸的尸体已经做完解剖和证物提取工作,刚刚有人通知我,可以去领回他的尸体下土埋葬了。” 二丫说这话的时候,喉头几度哽咽。 沈秋月看了看自己动弹不得了胳膊,有些爱莫能助。她上前,轻轻把二丫拥抱了一下:“二丫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千万别放弃。” 沈秋月的话,让二丫压抑着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她鼻子一酸,走到一侧,趴在墙壁上痛苦地哭出了声。 沈秋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突然想起,医生曾说她们姐妹出去借医药费的事。 她从口袋里摸出那折叠整齐,准备等周野回来拿给他的五百块钱,递到二丫眼前: “我现在也没有多余的钱,只能先拿这点给你,希望你们早日度过难关。” 二丫一看,顿时泣不成声地一边摇头,一边抽抽答答说道: “不用,不用,我妈醒来后,告诉我家里还有一些存款在一个铁箱子里,她把钥匙给了我,暂时我们用的钱还有。” 沈秋月一听,便放了点心。 二丫顾不上梳理情绪,睁着肿眼泡子和沈秋月匆匆话别后,便朝医院门口跑去,她还有大把的事需要去处理。 沈秋月本想看在二丫份上,帮她去看看牛英英。 现在大丫不知道什么原因颓废罢工跑回了家,二丫三四头要跑,牛英英刚刚苏醒,身边一个照顾的人也没有,肯定不方便。 可脚刚刚抬起,她又放下折返了回来。 牛英英对她的伤害,她可清晰记着。 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在心里生根发芽,她自知自己不是圣母,做不到对这些伤害自己的小人不去计较。 虽然林中小道事件最终没有酿成惨剧,但那天如果不是周野及时赶到,她估计现在的情况比二丫好不到哪里去。 一想到周野,沈秋月马上调转方向,朝医院门外的小卖部走去。她决定买张电话卡,给周野问问他那边的情况。 她一直在担心,他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事受了牵连。 电话拨通后,响了几秒,传出了周野慵懒的声音:“喂~” “不会这个时候还在赖床吧!” 沈秋月听到他的回应,顿时心放下了一半。 一晚上积压在心底里的那些负面情绪也随风而飘了,她抿嘴浅笑,心里像是化开了一块糖果一般甜。 周野翻过手机看了一眼号码,不是沈秋月的号码。 “也知道联系一下我啊!” 他的声线顿时变得清朗起来,伴随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爬起床了。 “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了,昨天刘队过来找我,我才注意。”沈秋月赶紧解释。 “你没经过我同意,就解雇了护工,我很生气,知不知道?” 周野提高了音量,言语里是抑制不住的小欢喜,他佯装生气气呼呼说道。 “是,是,是,我知道,是我不对。这不是我现在……”,沈秋月看了看自己重新被打上石膏的胳膊,声音也变得轻了不少: “我现在好很多了,能照顾自己,所以就不必要那些铺张浪费啦,你放心吧。” 自然,沈秋月没有把昨晚跟劳毛仔的那场恶斗说出口。 她担心周野会再犯冲动,对劳毛仔动手而影响他自己。 内心深处,其实她也担心,他没在现场,怕他会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而影响他俩的关系。 “嗯,我再过几天就可以来看你了!” 周野在那边嘴角上扬:“你不问问我最近为什么都没去看你吗?” 沈秋月心里有些小期许,她其实打电话主要也想问这个,奈何总也切入不了正题,也不太好意思问出口。 “嗯,你倒是说说吧。”她心里开心,嘴里毫不在意地问道。 “我私自做主退学了,我爸气不过,说要关我十天禁闭。 关就关呗,刚好可以好好休息。” 周野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沈秋月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什什么?你居然……退学了?为什么啊!”沈秋月一时语怔,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周野随心所欲往床上一躺,不以为然道: “不想读了呗,我都读两个高三了。而且我现在的目标很明确,我要趁你还没毕业,赶紧去好好工作,等你读完书出来,就娶你过门。” 他的这番话,如同一个深火烟花弹,猝不及防地在沈秋月心里绽开了五颜六色的花。 第203章你就是我周野的女人了 沈秋月脸上飘过一片红霞。 “周野,说正经的,你真的……退学了?而且……因为……我?” 周野云淡风轻的语气,让沈秋月觉得他肯定在逗自己开玩笑。 她末尾没有说娶我那两个字,她觉得结婚那俩字离她还太遥远。 但她隐隐感觉,如果周野真的退学了,很有可能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和牵连。 “怎么那么不信我呢?不过,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想娶你。 所以,我得早几年赚老婆本。” 周野没有正形的语调一上来,让沈秋月不好再问下去。 听着沈秋月那边渐渐冷下去的气场,周野翻了个身,撑着脑袋,挠挠头皮道: “看把你吓成这样,我退学是真,但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是我实在读不下去了。” 沈秋月将信将疑,不说话。 “哎呀,我说我说,你别不理我。 前几天我去县里问了下关于村花栏目拍摄的事,那人给我翻看了一下活动安排,众多乡村宣传里居然没有响水坳。 然后我就向一个什么领导多问了几句,结果他就不乐意回答态度很不好,我一时没忍住脾气,就跟他吵了起来…… 后面我爸一气之下,就关我禁闭了。” 周野为了打消沈秋月的疑虑,怕她因为自己退学的事多想,便把这些都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沈秋月听闻,心里感动之余,也感慨不已嗔怪: “你是不是傻哦,我手现在还是这样,就算有拍摄任务,我也去不了啊。你还为了这种事,跟那些人争执,就是一大傻帽。” “所以啊,我在关禁闭这些天,想清楚了。我现在既然已经退学,那就听我爸的好好去干一番事业,我想等你大学读完出来,我也功成名就了,刚好迎你进门,这样,以后你也不需要去面对那些刁难的就业问题,多好!” 周野嘻嘻哈哈,又开始不着调了,他在那边掩面偷笑,心里乐开了一朵花。 沈秋月听着这些,虽然知道他有开玩笑的成份在里面,心里早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从没想过,自己也会遇到一个这种把自己设定进他人生计划一部分的男人。 即使只是他的设想,她也觉得甘之如饴。 “好好好,那我死等,周大公子功成名就之时,可别忘了你今天的承诺啊!” 沈秋月回应了他的玩笑,也间接是回应了他赤诚而热烈的感情。 周野捂住狂跳的小心脏,那房间里欢呼雀跃: “沈秋月,你说的这句话,我可是录了音的,你别想抵赖! 今天起,你就是我周野的女人了。” 他的霸道和狂野,让沈秋月觉得新鲜而欣喜。 他们这算是搭起了一座恋爱的桥梁,通向彼此的内心深处。 谁也不知道未来的走向,但此时的他们隔着丝丝电波,却听见了彼此的心跳。 直到很多年后,想起这个手绑着石膏的自己和周野打电话时脸红耳赤的情景,沈秋月都会忍不住勾唇浅笑,随后再感叹命运残破。 那个住在心底里的大男孩,和此时的那份甜蜜时光,成了她后来某个时期回忆里的光亮。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跟周野闲扯了一番,沈秋月恢复到一本正经道: “好了,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你不许抵赖,不许撒谎。” “你说,我听!如实陈述。”周野毫不含糊。 “劳毛仔出看守所被揍,是不是你干的?”沈秋月单刀直入。 周野一阵懊恼: “肯定又是刘忠那个多事的说的吧!早知道,我就不喊他去看你情况,让阿飞直接过去看看你不就行了。” “周野,下不为例,我不允许你不经过我的同意,私自干任何事!” 沈秋月佯装发怒,发出指令。 “这我可不能答应,都欺负到我女人头上了,我还装作看不见,那我还是个男人么?” 周野的霸道依旧不减,虽然让沈秋月有了足够的心理安全感,但也让她有些束手无策。 她担心他受影响,却发现他根本不听劝。 见她又开始沉默,周野软了下来: “好啦,我下次会跟你报备的,再有下次,我跟你商量着,我们一块揍他。” 发现说的话不吉利,他赶紧呸呸呸三声:“这种事,没有下次了。” 沈秋月这才笑了起来:“行,反正以后你给我做的任何事不能瞒我。” 他们不知道的是,“下次”还没来,上次周野暴打劳毛仔的事,已经被那个存心在造势揭发刘忠的劳毛仔,在派出所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现在以绝食的方式,不光投诉刘忠公报私仇,借机打人;还要求重新调查上次自己被暴揍事件。 并直指刘忠为了帮周野打掩护,在暗中调换证物,和嫌疑人周野沆瀣一气报复自己。 刘忠听到同事传来的投诉时,他轻笑了一下: “没想到,这小耗子一般的小东西,还真能折腾。” 一旁跟他一起出来的张楠抬了抬眼看向刘忠道: “你觉得以这样一个不靠大脑想问题,靠下半身走天下的小混混,他是怎么有想法来整你的?” “他爸是当地村霸,虽然在政府干预和打压下,很多产业转到了地下进行,锋芒也收起来了,但那种血统是不会改变的。 他们最恨的,不就是我们这些多管闲事的地方民警么,所以逮着个机会,不得往我身上扑啊!” 刘忠似乎并不在乎也并不担心那些投诉对他会不会产生什么影响,而是专心致志开车。 张楠摇摇头:“刘忠,你呀,太刻板了,重心全在工作,缺乏对人性的探究。” “人性太复杂,我有那闲工夫,不如给老乡多解决几桩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得舒坦。” 刘忠坦荡说道。 张楠知道再跟他说下去,他也理解不了自己想表达的东西,于是也不再打马虎眼,直接道: “你那徒弟张浩,就是这个小混混的军师。你也挺悲催的,明明一心为你的爱徒着想,却反被他在背后放冷枪。” “张浩?做劳毛仔的军师?” 刘忠有一时的语塞。 他最近确实明显感受到了张浩对自己给他安排的工作的各种不满和懈怠。 就比如前段时间安排他去响水坳监视村里的动态,他直接撂挑子走人。 最后无奈,自己只得找了七十多岁的蒋爹临时当起了自己的侦察民兵助手。 但要说了他和劳毛仔合谋害自己,刘忠还真没料到。 “不然呢?如果不是我刚好拿文件的时候,听到他俩的密谋,我估计你到时怎么被人害的,你都不知道。” 张楠有些无语,又有些心疼。 眼前这个她曾经喜欢了几年的男人,依然傲然挺拔,像一棵苍翠的青松。 岁月不曾在他一脸正气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却让他愈发像一壶陈年老酒,在他自己的幽深巷子里独自飘香,散发着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 “无所谓,你说我都退居基层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我不热衷于这些官场的争斗,却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如果这种投诉真能把我拖下水,我觉得刚好给我回家卖红薯找到借口了。” 刘忠的宠辱不惊,让张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曾经一直喜欢他的沉稳自如,但也正因为他太过刻板,没有情调,让她最终选择了放弃。 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男人。 见他根本毫不在意,张楠决定暗中帮他处理好这件事,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吧。 第204章老子今天打断你的腿 劳毛仔投诉刘忠以职务之便打他。 张楠通过给他的全身验伤检查,发现他就是夸大其词,是可以轻易推翻的。 因为劳毛仔很多伤都是旧伤,即使刘忠真的存在暴力相向,那也是袭击在软组织,能让他痛却无法查验和定性,可以解释为抓捕过程中造成的无责任伤害。 现在麻烦就麻烦在陈浩怂恿下,劳毛仔旧案重翻。 如果刘忠真的存在替换血样,那是可以定性为包庇施暴者的。 组织内轻则停职接受检查,重则开除甚至有可能还有其他连带责任。 张楠找同事查了一下周野的身份信息,发现他居然是公安内部户籍科同事周泰的亲弟弟。 有了这层关系,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私下找这些信息,张楠是没有跟刘忠说的。 她太了解他,以他的个性,犯错受罚,他毫无怨言,更不会去争取什么。 不过,在联系周泰之前,张楠还是想问清楚刘忠和周野的关系。 “我不是为了护他,我跟周野并不熟。只是认识而已。” 刘忠像是在谈论一个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很平淡地说道。 这下轮到张楠干瞪眼了: “很多人都是利用职务之便,能帮的就帮一下自己的亲朋好友,合着你是仅仅为了正义?” “哈哈,那你太给我戴高帽子了。” 刘忠难得有人愿意在繁琐的工作中,陪自己闲聊一下,便打开了话匣子: “这事说来话长,事关一个女孩子差点被劳毛仔侵犯的事。 但是由于她的家人选择拿钱息事宁人,所以劳毛仔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 周野护花心切,就用自己的拳头教训了劳毛仔一顿。” 刘忠三言两语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了。 张楠很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个信息点:那个差点被侵犯的女孩子。 “他打人,是需要负后果,你为什么要插手?本来跟你也无关! 如果你不是跟周野的哥哥周泰曾经相识,卖面子给他,那就是你其实也想帮这个女孩子出气?” “说对了,周野做了我想做不能做的事。要说如果非要负责,那我确实有责任,无可厚非。” 刘忠说到这里的时候,想起了昨天晚上沈秋月差点第二次被劳毛仔侵犯的事,他顿时眼睛里眸光微冷: “其实打他一顿还少了。 这种人,就应该阉割,可惜我们法律里没有这条。 就在昨天晚上,他第二次对这个女孩子下手,如果不是我正好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你想想,就这种社会渣滓,该不该打?” 张楠从一向淡定自若的刘忠眼里看到了不曾轻易出现的愤怒。 那种跳动的火苗,变动的情绪,让身为女人的她第六感异常敏感地探究到刘忠对这个女孩子的感情不一样! 她不动声色,轻笑了一下。 看来这个冷如千年冰霜、戒色戒欲的男人不是不爱女人,只是自己当年没有过他法眼,入他的心而已。 得到了自己在探求的答案,张楠决定找机会和他嘴里的这个当事姑娘见上一面。 只是眼下,她得抓紧跟这个周泰取得联系,让他把他弟弟的事,擦干净屁股。 … 周家饭桌上,今天的氛围冰冷紧张。 周野老爸周威一脸怒气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当看到周野懒洋洋地甩着大长腿走下楼,坐没坐相,端起碗就吃饭时,他几步向前一把夺掉他的碗,狠摔在桌子上。 周野皱眉,看着端碗的手空空如也举在眼前,心里的火噌噌上涌。 他今天和沈秋月通上了甜蜜的电话,心情极佳,在房间里关了几天禁闭后,第一次主动按时下来和周威一起吃饭。 没成想刚上桌就被周威摆了一道。 他不明白自己又犯了哪条天规,惹了自家的太上老君。 “您老人家这是又想唱哪一出?” 周野歪着头,朝怒不可遏的周威道。 他压制住了心底的火,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说道。 他想早点关完禁闭,出去看看沈秋月。在这节骨眼上,他不得不忍着脾气。 周妈黄娥在里面端汤,眼见阵势不对,两父子这是又干上了,她赶紧关了火,一边在围裙上擦拭着油渍,一边准备劝架。 “你们这是干嘛呀,一天不见,不是甚是想念吗?怎么刚见面就剑拔弩张了呀。” 黄娥伸手就要去护周野,却被周威强劲有力的胳膊拦在了前面。 “就是被你惯的,你看看,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周威见黄娥又想来搅局,冲她一声怒吼,把火气先发到了她的身上。 黄娥虽然不顶撞,但也没闲着,她绕过周威的阻拦,走到周野旁边,自顾自地把另一碗饭送到他手里: “儿子,吃饭,别说话,不惹你爸。” 有了黄娥的加入,战局似乎有所松动。周野松懈下来,重新拿起筷子。 没想到,这母子俩的无视彻底惹火了正在发飙的周威。 他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旋即把刚刚从周野手里抢过来的碗,狠狠摔在地上,伴随着哗啦一声脆响: “今天不把事情解决,谁也别吃!!” 周威的教育原则就是,批评为主,训斥为辅,像这样怒不可遏摔东西,还是少有的事。 他的举动,惊住了黄娥,也让周野停下了像对抗似在胡乱扒饭的动作。 一时,陷入了僵局。 周野不干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他把碗一放,筷子横七竖八丢在桌子上,朝一旁自顾自气得发抖的周威翻了个白眼: “瞎几把吵吵,不得安生,不吃了!” 说完,起身就往楼上走。 “你再敢往上走一步,老子今天打断你的腿!” 周威又是一巴掌在桌子上,桌上满满当当的碗碟再次被惊扰,相互碰撞着发出磕碰声。 周野倒是听了话,斜靠在栏杆上,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冲周威道: “你倒是说事啊!如果只是家里容不下我,直说,我走便是,别没事找事!” 周威还没开口,门从外向内推开。 周野的大哥周泰走了进来,一边换鞋,一边已经瞄见了地上的碎碗和几人对峙的局势。 “哎,爸,不是说是回家好好说吗?怎么又干上!” 他一面感叹,一面朝周野使了个眼色,要他下来。 周野不为所动: “哥,你回来得正好。你倒是评评理,我就下来吃个饭,他又是拍桌子,又是砸碗,还指着鼻子骂人。 这家,我看是不让我待下去了。” “你住嘴,爸还刚给你在学校的屁股擦干净,现在你又在别的地方惹了事,你还好意思说!” 周泰瞪了一眼周野,止住他的话头。紧接着,又跑过来把周威拉到沙发上坐下,端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后,这才坐在周威旁边给他抚着胸脯顺顺气。 黄娥一听,知道事态有点严重:“泰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宝贝小儿子,十多天前跑到乡下,打了那里的流氓小混混,把人家打到进了医院。 现在他们要给他立案调查,如果不是我内部同事给我发了小道消息,估计现在他已经被逮进局里去了。” 周泰对这个狂浪不羁的弟弟也是头疼,三天两头给他处理烂摊子。 不是打架斗殴,就是公开破坏校纪校规。 现在好了,他自己要求退学,学校里是彻底不用去了,以为能省了一桩事,没想到他早就跑到山高皇帝远的乡下去捅蒌子回来了。 第205章反骨逆子 “原来是这事,早说啊!我可以解释!” 周野一听,还以为什么事,没想到是殴打了劳毛仔的事,被周泰和周威知道了。 他不以为然,甩着胳膊和大长腿,摇摇晃晃走下来,重新坐到了餐桌旁。 “你解释顶个屁,人家立案了,讲理、讲法讲证据,你能拿出你没打他的证据么? 真想不到,我周威钢铁般的纪律半辈子,却生出了你这么个反骨逆子。” 周威在周泰的安抚下,情绪倒是稍微控制了些许,但是胸闷气短,说话也有些岔气。 他怒意横生的脸上,布满了愁云。 如果按照以前他的职位,这种小事,随便动下关系便抹掉了。 可今非昔比,现在他已退岗转业很多年,只是上着朝九晚五的班,拿着国家工资养活的闲置经理老周。 没有实权,就没有说话权。 以前的关系网里,已经没有了自己的身影,而现在的关系网里,自己又挤不进去。 为了给周野处理大大小小惹的祸,周威已经无数次腆着老脸到处找人。 前不久,才刚把学校聚众闹事的事情给处理好,还是以退学为前提才收场。 这还刚消停一周,又来了事。 “行了,这事你们都别管了。我自己去处理,要罚要关,我去面对。” 周野烦躁地听着周威的一通烂道理,想发脾气,但又忍了忍。 毕竟,他也知道周威这是在替自己着急又无计可施,才如此动怒。 黄娥一听周野的丧气话,顿时心疼不已朝周威走过去: “哎呀,老周,你赶紧想想办法,这可如何是好,不能真让野儿自己去承担后果的啊,他才多大啊。” “他不是有能耐,让他自己去扛。不吃点教训,他是不长记性的。” 周威见周野语气软下来,倒也顺气了很多。他嘴里在责骂,心里却开始在琢磨该如何去处理。 周野不说话,也不生气,只顾着埋头匆匆扒着碗里的饭。 平时其乐融融的家里,一时陷入了无声的沉闷里。 周野吃完饭,起身走到周威前面: “爸,你也别气了,妈说你有高血压,不要总动怒,气出病来无人能替你受。 你罚我的禁闭,还有三天。我向你申请一下,去一趟乡里,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野的转变,让僵在原地没有上桌吃饭的三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这简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周野没有气势汹汹抡起拳头就要上前揍人,而是如此理智且孝顺地说出这么一番话。 周野见周威没有说话,把目光看向黄娥。 黄娥早就心疼和感动得眼泪溢出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 “你不要慌,在家守着,你爸和你哥会想办法的。” “让他去,但不要整什么幺蛾子,了解完情况先给我们打电话。” 周威沉着脸,声音和缓了许多。 周野应声后,淡定自若地走出家里的大门。 门刚关上,他顿时换上了兴奋脸,开心到起飞。 一个飞跑后起跳,呐喊出了个耶,随后冲出了好远。 他现在的心早已经飞到了响水坳,飞到了沈秋月的身边。 周泰在窗口看着弟弟那连跑带跳消失在大院里的身影,连连摇头: “就他这个样子,你能信他给自己善后就见鬼了。” 黄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在抹: “泰儿,那这事,你有什么法子吗?你看找哪些人比较合适?” “放心吧,我都联系好了人的。不然你觉得我会让这个野小子出去吗? 现在那个小混混要求重新化验他之前上交的一份血样,那份血样就是周野的。 之前那个辖区民警给他挡掉了,把血样替换成了小混混的,所以这事一直没没查到周野头上,结果整个事被那个民警的助手抓了把柄。 现在这事重新化验和调查,如果被捅出来,那个民警和周野都会受到处理。” 周泰把在张楠那里得到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讲解了一遍。 “这位民警可是我们野儿的恩人呐,那我们指定不能让他受牵连才行。 辖区是做不是血样化验的,那送过来的血样不都在你们那栋楼里的化验科进行吗? 你再找人拦截一次,这事不就翻不出来了?” 黄娥一听周泰稳定自若的语气,知道他肯定是心里有底了,才如此镇定,顿时也有了底气。 “你以为化验科是你家开的,想拦截就能拦截得了。 胡说八道!哪有这么容易。” 周威在一旁听着他们的絮絮叨叨,打断了黄娥自以为是的说法。 周泰扶额,他不想听黄娥和周威起争执,赶紧回道: “爸,这事我已经跟我同事打好招呼了的,具体怎么办,到时候我们自会去沟通好,您就不操心了。 周野那浑小子刚刚的话没说错,你啊,就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气出病来了,罪是你自己受。” “唉,什么时候这小子,能像你一样懂事,我就知足了。” 周威自叹自己呼风唤雨的时代已经成为历史,只想自己的儿子们能混出新天地,那以后遇到大小事,就能毫不费劲的解决掉。 “您之前准备让他跟着您那位故交儿子下海经商的,他也没上学了,现在可以着手安排,免得他一天没事做在外面惹事生非。” 周泰提议道。 周威和黄娥点头表示赞同,三人最后一致商议决定,在善后完这件事后就把周野送去磨炼。 …… 那一边,对这些还毫不知情的周野已经来到了沈秋月的病房门口。 她侧身朝外睡着了,几缕发丝自然地垂落在脸上,紧闭的双眼长睫犹如羽扇在眼睑处留下一抹阴影,微微屈着身子蜷在被窝里,小小的一只,柔弱的样子让周野心里泛起涟漪。 周野轻轻上前,扶着床沿屈膝蹲下,轻轻撩开她脸上的发丝,久久地看着恬静睡着的沈秋月,这一刻他想要呵护她到永远。 似乎感受到了周野燥热胶着的目光,沈秋月缓缓地睁开了眼。 四目近距离对视过后,一瞬的惊喜冲到了她的心尖。 她没有说话,只是勾起了好看的唇角,冲着周野露出浅笑梨涡。 她做了一个有关周野的梦,梦醒时分,睁眼真的看到了思念的他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周野也没有说话,一只手探过去,紧紧握住了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掌,十指相扣。 随后,他探过身子,在她饱满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和衣和她面对面躺下,把她拥抱在自己的怀里。 年轻时的想念,大抵都是疯狂且热烈的。见面时的默契,让他和她在这些亲密的小动作里,感受到了爱意缱绻。 没有山盟海誓的旷野,只有水到渠成的柔和,这一刻的美好,把这两颗怦然跳动的心紧密拉到了一起。 就在两人沉浸在一片温馨蜜意里你浓我浓之时,一个不速之客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 第206章陌生的女人 “请问,沈秋月是住这个病房吗?” 窝在周野怀里的沈秋月享受了短暂的温暖,她鼻尖处还萦绕着周野身上淡淡的木质香调的雪松香味,有说不出来的心旷神怡。 听到喊自己的名字,她心下一紧张,有点做贼心虚地从周野怀里探出头来。 抬眼便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留着干练短发的女人,手里还提着一个果篮。 “我是!” 沈秋月赶紧撑着身子先回应,动了动被周野紧紧攥在手心的手,羞得面红耳赤推了推意犹未尽的周野,小声道: “来人了。” “来就来嘛,没事。我睡会,你跟她聊聊天。” 周野像是没事人一般,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沈秋月。 沈秋月像条挣脱束缚的鱼,赶紧溜下了床。 “请问您是?” 沈秋月理了理有些乱蓬蓬的头发,走向门口,一边探究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女人。 经过再三确定,这个人,她没见过! “你好,我叫张楠,是县公安局警保处的医生。” 女人说话也很简单明了,一点不拖泥带水。 沈秋月打量着这个自称是张楠的女人。 约莫三十岁,齐耳短发,身材高挑,一身利索的中性装扮,整体感觉有股女中豪杰的风范。 “你好,张医生,不知道你找我,是因为什么事呢?” 初次见面的陌生感,让沈秋月有点拘束。她以为女人是为了自己被推荒山坡的案件而来的。 张楠扫视了一眼房间里的环境,最后把目光在背对着她没有转身的周野身上定了几秒,朝沈秋月笑意盈盈道: “别紧张,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说完,把果篮自顾自地放到了房间进门处的公共壁橱柜上。 “谢谢你的探望,破费了。” 沈秋月有些尴尬,虽然她感觉张楠是比较随和好相处的人,但出于对陌生人本能的反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找话,只得客气地回应。 “你还在上学?” 张楠也没有拘谨,在一旁的空床上坐下,又很随意地指了指,要沈秋月也坐。 “是,第二个高三快结束了。” 说起这个头疼的黑色高三,沈秋月感觉很无望。 原本好不容易才凑齐了学费勉强挤进了复读班,可如今接二连三的事情一发生,让她在外面的日子比在学校待的时间还多,。 也不知道落下的复习,还有没有机会补上去。 “这个是……” 张楠把目光放到了周野身上,停在那里等着沈秋月的回答。 沈秋月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没什么犹豫地回应道:“昨天是我同学,今天开始,是我男朋友了!” 这话出来的时候,后面背对着她们,眼睛微阖休憩的周野弯了弯嘴角,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甜蜜。 他懒散地翻过身,舒服地伸了懒腰,坐了起来。 “所以,大姐,你刚刚问东问西,到底想知道什么? 沈秋月是病人,如果你是来打探私人生活的,还请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周野依然是那个毫不在乎别人感受的周野,他丝毫没有因为张楠说她是县公安局这个前缀而有半点拘束,反而对张楠进门就开始的盘问有很深的抵触。 沈秋月觉得他说话太冲,赶紧推了推周野,示意他不要说话。 张楠倒并没有觉得受到了不客气对待,反而气定神闲地问: “你是周野吧。” 这下轮到两人面面相觑了。 “你认识我?”周野的意外,在张楠的意料中。 “自然认识。你殴打混混的事,还是我通知的你哥哥周泰去私下解决的。” 张楠毫不掩饰地说道。 一听这话,周野不淡定了。 他有一瞬间的迷茫,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沈秋月觉察出了不对劲: “周野殴打混混?是打劳毛仔吗?”她顿时心都被揪起来了。 她昨天晚上又被劳毛仔偷袭了一次,不会是周野听到风声,又把他揍了一顿吧。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劳毛仔现在还关在所里,周野不可能有机会去接触。 那意思是,上一次的事?那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告诉周野的哥哥?这不是给他找事吗? 沈秋月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她被绕晕了。 周野却很快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女人是帮了自己。 她之所以给周泰打电话,是为了提示他趁事情还没翻起浪来,早做准备,如果她没有参与,说不定自己早被抓进去了。 “没事,你别担心。”周野起身,拍拍沈秋月肩膀,和她并排坐在张楠的对面,态度客气起来: “张楠姐,你为什么要帮我?” “小子不错,这么快就分清楚敌友了。” 张楠笑呵呵说道:“不过,我并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帮……刘忠。” 刘忠的名字一出来,沈秋月和周野都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张楠跟刘忠认识。 大概是刘忠的女朋友还是恋人吧!难怪她对我们两个愣头青知根知底。 想到这里,沈秋月松了口气。 “秋月,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因为你,这两个男人,差点都要受到牵连了。” 张楠目光灼灼盯着沈秋月,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姣好的脸庞。 沈秋月有一瞬间的茫然: “姐,还请你帮忙说给我听。” 周野却不乐意了,起身打断了她们的话: “张楠姐,我们出去谈吧。我家小妞需要静养,不适合谈这些。” “不不,今天我就是来跟她聊聊这些事的。有时候,你们年轻人想法太单纯,我顺道过来给你们提个醒。” 显然张楠不会顾周野的阻拦。 她知道,周野这是不愿意让沈秋月知道实情。 “因为你,你男朋友周野去殴打了那个欺负你的混混,而刘忠为了掩护周野,把周野残留在麻袋上的血样进行了替换,现在被混混和助手联合起来投诉加举报了。 刘忠现在的情况,不太明朗。 所以,我觉得你们作为当事人,是有必要知道真相和实情的。” 张楠说的话,让沈秋月大为震惊。 原来,这被刘忠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小事背后,居然又被牵扯出了这么多的麻烦。 她更不知道,刘忠在背后默默做了这些事。 她虽然不清楚刘忠如果真的被举报成功,会面临怎样的结果,但她猜想肯定不会太乐观。 不然这个张楠不会大费周折地在几个地方做工作。 “我去投案自首,一人做事一人当,跟刘队长没关系。” 周野也才知道,原来刘忠私下替自己打了掩护,他当即决定要奋勇上前提责。 “现在你去也晚了,刘忠的投诉已经产生。今天既然刚好你在,也省了我再跑去找你。你就听我的,最近管好自己不要再惹事。 不管任何事情发生,你都要沉住气,任何人找你,你也不要承认。尽量把这件事,让它尽快销声匿迹,能不能做到?” 张楠后面的语气很重,不像是询问,更像是要求。这让周野有些急躁和不服气: “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临阵逃脱,可不是我周野的风格。” “周野,现在不光只有你的问题,还事关刘队长会不会受牵连,你还没明白吗?” 沈秋月有些懊恼,她深知周野的血性,但她也担心刘忠因为此事而被停职或者产生更严重的后果。 张楠满意地点点头: “是的。所以,你们一定要配合好,都相安无事,才是最好的。 刘忠跟你一样,也是坚持要坦然面对结果。 可是,为了这么个本就该受到制裁的臭虫,你们两个英雄好汉带到沟里,值吗?” 张楠的一番话,让周野沉默了下来。 就在几人交流之际,一个肥胖的身影带着欢呼雀跃声破门而入,跌入了众人的视线。 第207章知冷知热的女人 “哇哇哇,姐夫,姐夫,我终于等到你来了。” 大嗓门配上肥胖体型,沈秋阳像一块大面板子一般,朝周野扑天盖地而来。 毫无征兆的出现,让没反应过来的周野已经来不及闪躲,瞬间被热情的沈秋阳一个大大熊抱扑倒到了床上。 由于惯性太大,两人头磕到了一块,撞得电石火花闪了周野满脑门。 张楠见有其他人进来,便很礼貌地起身,跟沈秋月道别。 沈秋月赶紧跟在她身后,送她一道出门,在拐角处,碰到了后面上来的沈大强。 沈大强见有人来探望沈秋月,连忙冲张楠连连点头黑红的脸上露出有些怯意的笑。 “张楠姐,这是我爸!” 沈秋月看着沈大强逢人都礼让九分,总是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心里总有说不出的酸楚。 她落落大方地在沈大强正对面,朝一侧的张楠介绍。 张楠原本没有看沈大强,沈秋月这么一说,这才偏过脸冲沈大强回应了一个微笑,算是打过照面。 随后两人擦肩而过。 沈大强冲着两人的背影,咧嘴露出了笑容。 他心里感觉欣慰,自家女儿比自己有出息,见多识广,认识的人也比自己多,不光人长得漂亮,而且跟老少都能打成一片挺受欢迎。 但一想到自己对她的一些做法,让她经常寒心,他又觉得在她面前没有底气。 沈大强畏畏缩缩地走向病房。 那边沈秋月刚把张楠送到医院大厅,张楠的手机便响了,是队里打来的,问她是否一同回去。 原来县刑侦队大队负责的李大壮被杀案已经准备结案了,大队今日撤离响水坳,只留下几人交接剩余事宜。 队里同事问张楠是随他们一块回去,还是跟小分队回去。 张楠犹豫了片刻道:“我自己回吧。就不跟队里一起了。” 沈秋月站在一旁,隐约听到了是关于案子的事,等张楠挂了电话,沈秋月问张楠: “是大壮叔的案子已经结案了吗?” 张楠:“这个案子性质太恶劣,社会负面影响极大,拖了这么长时间,所以上头压力也挺大。 加上现在杀人凶手已经畏罪自杀,能早点结案,对当地百姓尽快恢复正常生活也好一些。” 沈秋月欲言又止,张楠看出了端倪,她停下脚步道: “怎么了?看你好像还有事想说?” “张楠姐,你洞察力真是太好了,这也能看出来。”沈秋月有些意外,她确实还想问劳毛仔处理的事。 “哈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虽然我是警队的一名医生,多少还是跟他们那些牛人学了点招式的。 说吧,我知道的,你都可以问。” 张楠的爽朗大方,让沈秋月觉得倍感亲切。 虽然初次见面,但相谈甚欢,她也放下了犹疑,直言道: “其实我想问问你是否知道昨天晚上那个被抓的劳毛仔,这次会不会被重罚。 他会不会因为举报了刘队长而减免处罚。” 张楠思忖了半晌:“如果刘忠的行为被证实,估摸着会有相应减轻处罚的可能,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我不会让这种可能发生。 所以你更要把周野管好,让他配合这段时间隐藏自己,不要露出锋芒,应该能安全渡过难关。” 沈秋月见张楠说得如此胸有成竹,她使劲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监管好他。” “哎,我问问,你和刘忠……”张楠只身走出了医院大门,快走到车旁的时候,她突然站住了脚,一手拉着车门,一边回过头问向沈秋月:“关系怎么样?” 沈秋月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发懵,她几乎想都没有想地回答道: “挺好的呀。刘队长很照顾我,我也很信赖他!” 张楠脸上顿了几秒的,随后挤出一丝笑意,摆摆手道: “嗯,挺好,是的,刘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行了,我先走了。” 沈秋月觉得张楠问得这话怪怪的,她私下替他跑前跑后做这么多事,难道是这个张楠想追刘队长,所以多方打探他的情况? 想到这个,沈秋月还挺开心。 她觉得刘忠能碰到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关心他,可能就不会经常性地一副冷色调,总是严肃庄重,感觉像个大冰疙瘩。 病房里,周野正和沈秋阳打成了一片。 一胖一瘦两个人,已经霸占了沈秋月的病床,正侃侃而谈着新上市的游戏。 沈秋阳现在还在打着单机的插卡小游戏,虽然王翠兰给他换上了新式的彩电做屏幕,但玩了这么久,也早就玩腻了。 听到周野说他家里有大屁股的电脑,电脑里还有好多种很逼真的枪战游戏,他瞬间觉得自己最喜欢玩的魂斗罗已经不香了。 他眯眯的小眼睛里一脸崇拜看着周野,闪着期待不已的亮光。 沈大强虽然是长辈,但在周野面前却毫无存在感,周野在长辈面前散漫惯了也没有过多跟他交流。 他在房间里局促不安地走来走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只能去到了走廊眺望。 不多时沈大强终于看到沈秋月上来了。 “秋月,你现在感觉如何?” 沈大强终于有机会和沈秋月单独聊聊,他伸出手去扶沈秋月,却被根本不适应他热情的沈秋月悄然避开了。 “没事,爸。” 沈秋月隔着窗户,看到了沈秋阳和周野正聊得热火朝天,便站定靠着窗口,接上了沈大强的话。 她知道如果自己进房间,周野在里面,沈大强肯定会不自在。 父女俩面对面站着聊天,好像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距离上次两人相见,也不过个把来月的时间,沈秋月发现沈大强好像苍老了很多。 上次刚刚摔伤他过来送那一千块的时候,沈秋月就察觉到他脸色不对,这次近距离看,发现似乎情况严重了一些。 只见他脸色蜡黄,颧骨都凸出了,原本不太显眼的牙齿,有了点龅牙凸出的感觉,稀松的头发里,额前长出了一片白发。 “爸,你现在做的事,很累么?” 沈秋月没来由的心酸了一下,鼻子泛酸差点没崩住。 沈大强伸出干裂的手,挠挠头皮,嘿嘿一笑道:“工作倒不累,只要有活干,心里就舒坦。 就是最近,总感觉不得劲,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我就这几天寻思着回来看看你。 对不起啊,秋月,爸也是听秋阳说才知道,你妈居然一直都没来看你,唉,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职。” 沈大强又是一通自责,这让沈秋月百感交集地站在原地。 原生家庭带给她成长中的伤痛,她根本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了。 她一直很恨王翠兰的强势和对自己的冷漠,但她也恨沈大强的唯唯诺诺和没有一点父亲该有的气魄。 但这些却是她无论如何也逃离不出的宿命。 人常说,你可以选择以后过什么样的人生,但选择不了自己的出生。 面对沈大强每次自责式的解释,沈秋月心里说不出的悲苦和无奈。 她能怪他么?显然她没法去指责。但要说不怪,她又做不到不在乎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没事,我这不都快好了么!可能过不了几天就能回家了。” 沈秋月咽下所有难过和千头万绪,冲沈大强莞尔一笑了之。 “其实我过来,还有一件事想让你代我去做下……”沈大强又叹了口气,布满裂纹的手从上衣外套的内衬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烟盒。 第208章他俩的关系到了哪一步? 沈秋月疑惑地看着沈大强抖开烟盒,小心翼翼从里面拿出五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递给自己。 “爸,你这是?” 沈秋月以为沈大强这是又偷摸背着王翠兰给自己私房钱。 沈大强把沈秋月拉到一边道: “这钱啊,有三百五是给你买点水果吃,另外有一百五,是请你代我去胡润才家上个人情礼。” 沈秋月不明所以问:“你是说润才叔要托运回来安葬了么?” “是啊!好歹乡邻一场,你妈那个人,你也知道的,就是只铁公鸡。 她听说最近胡润才尸体快运回来安排后事,连秋阳都不管了,居然跑你那几十年没联系过的姑姑家去玩了。 说是说有事,我知道,她肯定是想躲掉这次的白事不想送人情。” 沈大强一脸土灰,他没法做王翠兰的主,又不得不受着她的权威统治。 有时候,沈秋月真替他感觉悲哀,也不知道他到底因为什么对王翠兰有求必应,任劳任怨。 “具体是哪一天,你知不知道?我到时候去一趟。” 沈秋月从里面抽了两百出来,边说边把剩下的三百塞到了沈大强手里。 “我听村里人说,应该就是这周末。你到时候勉强能应付,就过去上个礼再回医院。 我刚包了个工,正好比较忙,也不能经常抽身回来,就托付给你了。” 沈大强说完,把那三百,又放到沈秋月手里: “爸刚刚问周野了,你的医药费都是他出的。 等这家工地结束,爸拿到工钱,就先拿过来给你,你再还给他。 这三百,是给你买水果吃的,爸妈都没照顾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又来这一出。 沈秋月神烦沈大强每次都这样,让她觉得又气又心疼。 他总是让生活无情地抽打自己,他却在一旁袖手旁观。 等一切快结束时,他又跑过来给自己送点甜头,让自己对他又恨又心疼,各种情感纠葛。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是沈秋月也没有忘记自己在面临没有医药费、没人陪护、甚至连吃饭都困难时,叫天天不应的困境。 她往后仰了仰脖子,努力把眼泪倒流回去,平复好后,才吸吸鼻子,翁声翁气道: “不用了,周野那里欠的钱,我在高三假期的时候,会去打寒假工慢慢还他的。 这三百,你留在身上吧,你出门在外,也不能身无分文。” 说完,她也不管沈大强的反应,把钱往他怀里一塞,便昂着头,走进了病房。里面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顿时停止。 “姐,姐夫说他过两天回城里带我一块去。”沈秋阳异常兴奋,眼里满是闪烁的小星星。 “你带他一块去?”沈秋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周野,以为他在说天方夜谭。 “嗯哼,带他去外面见见世面。”周野头躺在床上,枕着手,翘起二郎腿,一脸闲适地说道。 “不行,我不同意!”沈秋月直接打断,脸上是毫不退缩的表情,这让沈秋阳顿时来了火。 他冲过来就指着沈秋月道:“你凭什么管我,我要去,我就要去,你没资格管我。” 后面的周野一看,可不干了,他一个翻身坐起,轻飘飘道:“沈秋阳,就你对你姐这态度,我看你是不想去吧。” “啊,姐夫,我想去啊!”沈秋阳一听,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向周野示弱。 周野扬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摆了摆: “no,no.给我说好的没用,第一先取得你姐的同意,第二,我再考察考察你的表现再做决定。” “我……” 沈秋阳显然没想到刚刚自己对沈秋月的日常发脾气,都被周野记仇了。 他差点忘记了这姐夫的名称可不是随便喊的,姐字是摆在前面的呀。 为了和周野打好关系,也为了去玩玩他说得出神入化的游戏,沈秋阳一秒认怂,赶紧冲沈秋月道歉: “姐,对不起,对不起,你就让我去吧。” “我也考虑考虑,看你表现。” 沈秋月见周野的招式这么好用,于是借机下网,想挫一挫平时在王翠兰保护下嚣张惯了的沈秋阳的锐气。 沈秋阳没辙,只得像打了霜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坐到一旁不再吭气。 在病房外的沈大强,听到里面三个年轻人的嬉笑打闹声,却听出了问题。 沈秋阳已经几次三番叫周野是姐夫?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家女儿,真跟这周野好上了? 难怪村里有人说秋月找了新男朋友,也难怪周野直接拿出大几千给秋月治病,合着他和她私下早都不清不楚的。 这可如何是好!他们的关系又到了哪一步? 秋月这孩子可还在上学不说,而且心思单纯,会不会被这吊儿郎当的男娃子欺骗啊?自己可还指望着她将来读书出去了,能好好赚钱养家、照顾弟弟的啊! 沈大强在外面急得抓耳挠腮,但生性木讷而且平时对沈秋月关心极少的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自己此时对沈秋月的操心。 如果单刀直入,要她不要现在耍朋友,秋月肯定不会听自己的,那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从未对自己女儿的事操心过的男人,第一次开始焦心烧灼。 恰在这时,一脸不高兴的沈秋阳冲了出来,嚷嚷着要回去。 沈大强有些不放心地往里看了几眼正在跟周野说话的沈秋月,想把她喊出来交代几句。 可沈秋阳却不耐烦地催促:“他们有秘密要说,你打扰他们干嘛,回去回去。” “秋阳啊,你姐姐跟那个周野,这真是男女朋友关系?” 沈大强一把拽住沈秋阳,小声地又慎重地问沈鄱阳。 沈秋阳嘿嘿一笑,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啊!他们都好多长时间了,我姐夫都去我家多少次了,你才知道啊!切!” 沈秋阳的话,让沈大强觉得五雷轰顶。他一直只把他俩当成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哎哟,这可真是天要垮塌了的感觉。 他站在窗外,刚准备喊沈秋月出来,恰好碰到护士来给沈秋月挂点滴的。 他只得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沈秋月看见了,以为沈大强在窗外指手划脚是在为交代自己的事做强调,赶紧摆摆手: “我知道啦,我到时候会按时去的。” “你这个样子,能干什么?”周野瞥了一眼外面的沈大强,对沈秋月道。 “我们村里那个畏罪自杀的应该就这几天就托运回来办后事了,我爸和妈都不在家,所以要我去上个人情。” 沈秋月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野走到她床前,捏捏她鼻子,叹气道: “这种小事,也要你去做。我觉得有时候,你就是心太软了,适当的时候,就应该说不!” 王翠兰和沈大强对沈秋月的态度周野也有所了解了,尤其林中小道事件后他们两口子的处理方式,让周野对他们的印象一落千丈。 如果不是爱乌及乌,这种人他是眼光星子都不会看的。 “我在医院也闷得太久了,回去散散心也不错。” 沈秋月倒是没有在意这事,她一直在担心张楠说的关于劳毛仔举报刘忠和昨天差点侵犯自己的事。 她想到时借着机会去派出所问问这些事的情况。 她不愿意周野和刘忠因为自己受到责罚。 但劳毛仔几次三番侵犯自己,她更不愿让他逍遥法外,放过他。 只是,如果自己放弃对他的处理,或许,他也会放下对刘忠和周野的继续纠缠。 到底该怎么办? 周野对昨天晚上劳毛仔侵犯沈秋月的事,一无所知,现在连个商量一下的人都没有,她有些迷茫了。 就在沈秋月一筹莫展之时,事情却在第二天很快迎来了转机。 第209章小鬼难缠 周野在家里借着事由来到了医院,自然也没打算这么急着回去。 沈秋月一直担心他会受到牵连,他却像没事人一般,该吃吃,该喝喝。 用他的话说:“你赶紧把手养好,不然,我怕我投资进来的医药费打了水漂,到时候带个残疾女友回去,面子上挂不住。” 他还说:“我的事,你不要操心了。天大的事塌下来,还有我哥和我爸顶着。再不济,我顶着,也不会让天砸到你。” 他总是这样,万事云淡风轻。 每每这个时候,沈秋月就觉得内心升腾起暖意,心底像煮开的浓汤咕咚咕咚冒着扑鼻的热气。 果然,第二天,沈秋月听从医生嘱咐去拆了夹板回来,便听到周野那个很久不见的朋友阿飞带来的一个好消息。 劳毛仔要求重做的麻布袋上的血样化验,依然证实,就是劳毛仔自己的血样,根本不是周野的。 自然他直指是周野殴打了他的言论,被否决;而说刘忠暗中替换血样的举报,也不成立。 “野哥,还是你哥有办法啊!这么悬,轻易就化解危机了。” 阿飞兴致勃勃,说得唾沫星子横飞。 周野半眯着眼睛,躺在沈秋月病床旁的折叠椅上,慢慢悠悠道:“也不看看哥是谁。” 周野见沈秋月胳膊只缠了一道纱布了,明显伤势的恢复已经进入了最后一个阶段。 他站起身来:“今天这么多好事,不如,我请客,我们去外面搓一顿庆祝一下如何?” 几人纷纷点头,沈秋月也欣然同意。 她心里早乐开了花,搁在心底的大石头,随着阿飞带来的好消息总算是落了地。 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边病房里其乐融融,而另一处接到投诉已取消消息的副手陈浩却猛然狂躁不已,一通捶胸顿足。 他把这一切的根源都归根到劳毛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上面。 但是,事已到此,他作为一名毫无背景也无人脉的基层小民警,却无能为力。 眼见扳倒刘忠的事已经无望,他突然升腾起的怒火,无处发泄。 借着吃饭的时间,大部分同事都已经离席,陈浩走到关押劳毛仔的临时审讯室,支走看守的同事后,怒气冲天踢门而入,一把提溜起劳毛仔的衣领,对他怒吼道: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让你一步步按要求去做投诉,你就不能耐着性子,投诉完让上头去调查? 你他妈直接说是周野,你会蠢死啊! 现在好了,周野上头有人,你想戴罪立功减处罚,门都没了!! 你想报复暴打你的仇人,你想都不要想!!!” 看着平时鲜少说话此时却狂躁不安的陈浩,还在等着好消息的劳毛仔吓得面色发白。 他惊恐地扒拉着陈浩攥紧自己领口的手,怯怯地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是你说只要我按你的说话这么做,就能有结果的啊!” “我让你直接把周野捅出来了吗?你还好意思这么狡辩!!” 陈浩怒吼。 他太阳穴凸出,眼珠子爆红,早就蠢蠢欲动的拳头瞬间失控,直接抡起来,挥向眼前的弱鸡劳毛仔身上。 房间里传出劳毛仔连连哀嚎和拳头与肉相撞的闷顿声。 劳毛仔被打得口鼻血流不止,瘫倒在地,双手支撑连连往后退,缩到了墙角。 他原本已经负伤,本就没有战斗力,加上陈浩现在的样子能杀人,劳毛仔根本不敢反抗。 “我最后给你提个醒,今天下午,你的强j案审讯就要开始了。 上次周野打你的事,既然已经无从查证。那你就把这次刘忠利用职务之便,公报私仇抓捕你时殴打你受伤的事,给我继续闹大!!!” 陈浩步步紧逼,怒目而视眼前好似已经吓破胆的劳毛仔。 见劳毛仔只顾着惶恐地盯着自己,不做反应。陈浩直起身一脚踢在他的裆下,顿时疼得劳毛仔痛不欲生,在地上连翻开几个滚。 紧接着,他再一次上手,拽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 “你他妈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啊!” “听……听到了,听到了,你别打了,我都听你的。” 劳毛仔哪里还敢不从,他抱头捂裆,顾头不顾腚,连声求饶。 他担心自己还没等到下午的审讯,已经被眼前这个从未显山露水的打手陈浩把小命给呜呼了。 一场淋漓尽致的发泄后,陈浩感觉心里畅快了很多,他再次提溜起地上的劳毛仔,把他丢到椅子上: “记住了你答应我的话,下午敢多说关于我的半个字,小心我打不死你。 不要以为你爸在外面很牛逼,到了这里,照样得叫我一声爷爷!” 劳毛仔连连点头,不敢再多接半个字。 等看守的同事赶来接班的时候,陈浩已经心满意足走出了审讯室的门。 里面的劳毛仔听着陈浩渐渐走远的脚步声,顿时松了口气,第一次想起那四个字“小鬼难缠”。 他一直把刘忠当作报复对象,没想到他旁边这个斯文的败类,才是自己的致命因子。 他用大拇指擦下自己嘴角流出的血渍,看着那殷红的颜色,劳毛仔心里那个窝气。 “妈的,你以为大爷我是被吓大的?你他妈是个什么傻逼玩意,我可是村霸劳五霸的儿子,还想让我做你的棋子,啊呸!” 一口血水吐出去,他顿时疼得气抽抽,刚刚的胸腔也被他打了几拳,这会已经开始疼痛难忍了。 他现在才知道,刘忠打自己只是惩处,毕竟当时自己确实在作恶,而这个陈浩打自己才是真正的欺负。 门外看完的同事听到了动静,推门而入,却看到刚刚还好好的劳毛仔此时像一摊烂泥窝在凳子下面,脸上身上又增加了好几处伤。 “你这是怎么了?”看守的急了,嫌疑人还没审讯,在自己手里就出了事,那可是大责任。 劳毛仔翻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死不了。我现在要见刘忠,我有事要跟他说!”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看守员作势就要去扶劳毛仔,却发现根本拉不起他。 劳毛仔窝那里不动,坚持道: “叫刘忠过来,我有重要事跟他说,我不光要检举你们内部的人员,我还有重要的案情跟他反应。快点!” “劳毛仔,你刚进来时提的翻案要求,可是被打回来了,举报刘队长打你的事也在走流程了,你现在又想检举谁啊!” 看守员听劳毛仔这么一说,顿时也没了好脾气。 他决定先把张楠喊过来,给劳毛仔看看伤势,再去找刘忠过来让他问清楚刚刚陈浩和劳毛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举报刘忠了,我搞错对象了。 我要举报陈浩,我还要戴罪立功,检举贾金桃协助杀人!” 此话一出,把看守员吓了一跳。事关重大,看守员不再多问,便赶紧出去叫人… 第210章一颗老鼠屎 看守的同事把电话打来的时候,刘忠正和市刑侦队的同事核对完所有有关白骨案的证物交接,避免有遗漏。 原来,刘忠辅助县队把李大壮案子梳理清楚脉络后,又全身心投入到了市队正在紧锣密鼓进行的白骨案里。 现在白骨案也已经接近尾声。 两副白骨的主人,根据个把月的数据摸排和现场证物的串联,以及对村里近十五年人员流动的分析,已经查清了就是当年进村来,准备在这里发展的那一男一女两个外地人。 虽然很多人当时都已经淡忘了这两人,但是一说起那坍塌的筷子厂老板,大家都纷纷说有了印象。 当年那两人,可是承诺带着大家一起发家致富的。 只可惜,到第二年春季,筷子厂一倒,那两个人也随之失踪了。 在他们手下干过的人,听到他们早就死去的消息时,都还在暗自庆幸,得亏他们死之前,把欠自己的工资结清了。 如果那两个人的骷髅头没有突然惊现在村口溪水的拦水大坝底下,被丁石保网鱼时捞上来,很可能即使这两人的尸骨在荒山坡再度被开荒时发现,大家都会以为他们是被大面积坍塌物砸死在下面的。 但是这个看法一提出来,此时俨然民兵队长的蒋老爹,却提出反对: “我家的猎犬可不是吃干饭的。 那天晚上,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房屋坍塌后,众人没有商量好挖掘的方案,我着急里面埋了人,便等大家都散去了特意带了我的六条狗兵狗将过来嗅过了。 有人在下面,就是掘地三尺,当时也能发现。 我也是担心有人被砸在里面,才没经过村长胡汉三的同意就直接进入了坍塌现场。 没成想为了这事,他还特意赶过来,把我劈头盖脸臭骂一顿。 事实证明,当时垮塌,是没有砸人在里面的。 但为什么突然会有尸骨在里面,还有一半在大坝的水里,这个就大有文章了……” 蒋爹还在颇有感触地回忆着当年的那些点滴,但他的一番言论,却彻底给刘忠和一众办案的同事打开了思路。 他们把蒋爹单独留下后,让他把当晚在荒山坡细枝末节的经过全都一五一十作了汇报。 结合当年在现场胡汉三的各种反应和所做的应对措施,以及近期出现在荒山坡碎骨旁的那些物证,都直接指向了胡汉三有重大作案嫌疑。 于是,在逮捕令还没下达之前,几个同事便组成调查小队,决定先到胡汉三家做笔录,顺便看看他的反应。 没成想,他们的车子还没到达胡汉三家的大院里,胡汉三却失足从自家楼房的顶楼摔了下来。 当然,是失足掉下,还是畏罪自杀,现在还没法定论。因为胡汉三此时进了icu,能不能扛过来,还未可知。 虽然重要嫌疑人目前不能开口说话,但案件还是需要有头有尾做终结。刘忠这几天没日没夜地奋战在一线,根本就没空搭理陈浩和劳毛仔在身后使的那些小动作。 … 当看守同事把电话打过来,要刘忠火速赶回,说劳毛仔有重要案情要反馈时,刘忠二话没说,就驱车回赶。 这段时间一直跟他同吃同住的蒋爹同志,似乎已经完全胜任了刘忠交给他的各项任务,也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警队里的一分子。 见刘忠离开,他也跟着上了车。 骨子里,他就流淌着乐善好施能帮则帮的血液,而意识中,他在完成自己年轻时没能有机会完成的当兵的梦想。 “没想到,这辈子没当上兵,老了老了,还能让我有机会跟着刘队长体验一把当警察去参与调查破案,真的是死而无憾啊!” 蒋爹坐在刘忠的副驾驶,感慨不已。 “蒋爹,这段时间是真的辛苦你了。主要是村里的很多事,你作为长老,是最熟悉的,这给我们破案提供了很多帮助啊。 加上有些案情上,你也都有见证和参与。所以,其实也算半个目击证人。 不敢想,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沈秋月的事找上你帮忙,开启了我们这么一段警民合作,我们可能会走很多弯路。” 脱离紧张繁琐的工作圈,刘忠一身轻松跟蒋爹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和感谢。 “主要还是刘队长慧眼识珠啊,哈哈,老啦,为村里发一份光出一份力,我真的感觉很欣慰。” 两人闲谈中,很快回到了所里的审讯室。 刘忠匆忙开门中,差点跟拿着医药箱走出来的张楠碰了个正着。 张楠看了眼身后已经做好伤势处理的劳毛仔,便把刘忠拉了出来,道: “这小子刚刚关这里又被打了,听他刚刚跟我说的那意思,是陈浩暴揍了他一顿,原因是什么,应该不用我说吧!” 刘忠不明所以,有些茫然地摇摇头。 张楠无语至极道: “大哥啊,你可真不能一心沉在工作中了,我前两天跟你说的陈浩背后搞小动作的那些事,你上点心吧。这小子在使着坏心眼扎你呢。 今天他冲劳毛仔出手的原因,就因为劳毛仔想翻案的事,已经没希望了,自然借机整你的事,也没希望了,他本是指望着双管齐下,一把将你薅下来的呢。” 刘忠一听是这个,松了口气,笑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没事,黑的红不了,红的也黑不了。 这小子既然人品不行,那我推荐的内部晋升名单里,就不能留他了。可惜啦!” 张楠见刘忠终于有了点反应,这才放了心: “是他可惜。他只把你当成一个被退下来的基层大队长,却不知道你的故事。 所以,野心太大又没本事的人,终究是难以成事的。 不过让你现在发现他这种人不可取,也算及时止损,不然这种人爬上去了,绝对是警队里的一颗老鼠屎。” 刘忠若有所思,点点头,算是认可张楠的说法。他抬脚准备推门进去,末了想起什么,又转过头,叫住张楠道: “张楠,谢谢你。其实你帮我做的我都知道,无以为报,下次请你吃饭。” 张楠冲他笑笑:“行,不过,你所说的“下次”可别像以前一样,又是无期啊!咱俩可不兴客套,来实际点的。” 说完,张楠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刘忠打开审讯室的大门,却被劳毛仔被揍成猪头的样子吓了一跳。他强行压了压嘴角,轻咳两声,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了进去。 陈浩这家伙,虽然最近在针对自己挺伤自己的心,但不得不说,他又替自己做了件想做却迫于身份而没能做得太明显的事,那就是暴打劳毛仔! 第211章对她做过的丑事连带出来 “刘队长,对不起,我要给你道歉。” 看到刘忠的冰块脸出现在门口时,劳毛仔一改之前的各种无理和傲慢。 如果不是被用挡板锁在坐椅里面,他都可能连拖带拽扑倒在刘忠的面前,朝他下跪认错。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说说吧,你高声呼喊要戴罪立功所要举报的贾金桃,到底是什么事?” 刘忠不想跟劳毛仔废话,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 再说那贾金桃由于违禁药的事,她苦苦等着外面的胡汉三和胡润才来捞她,没想到反间计也用了,激将法也用了,最后谁都没等到,却等来了胡润才自杀的消息和胡汉三坠楼的新闻。 她浑浑噩噩的在关押室里待着,看不到日出,看不到日落,看不到希望。 她以为胡润才之死,至少已经能让她平安过渡掉李大壮的事。 没想到更严重的还在后面。 就在她等着自己被移交给看守所进行短暂羁押的这几天里,劳毛仔这个立功心切的程咬金,突然发疯一般跑出来咬上了她,并把本已经慢慢沉寂的案子再次拉出了水面。 …… “劳毛仔,你对自己所说的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刘忠听完劳毛仔的陈述,顿时感觉此事非同凡常,他用力敲了敲桌面,以示提醒。 “刘队,你是不是接下来要说,我可以保持沉默,但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将来都会作为呈堂证供的哇?” 劳毛仔看刘忠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他吊儿郎当竖起三根手指: “我知道,我发誓,我刚刚所说的绝非虚言,李大壮本来就不是胡润才一人所杀,是贾金桃和他合伙干掉的。” “好,你把你知道的都如实说来。” 刘忠打开一旁的录像机,开始对着现场做拍摄记录,同时又电话通知两名县队在负责李大壮案子做扫尾工作的同事过来。 “刘队,那我先问问,这事如果一经查实了,能不能给我减免这次的处罚啊?” 劳毛仔不想被关在这里了,他现在只想出去,他担心自己在待在这里,迟早会被陈浩偷摸着打死。 刘忠凌厉的目光扫过劳毛仔的脸,有一瞬间的犹疑后道: “如果查证后是实情,是属立功的表现。到时候,可以给你去申请从轻处罚,但不可能免掉处罚。” 劳毛仔一听,高兴极了:“行,我信你,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刘忠没告诉他的是,即使是属于立功表现,但他犯的事是短时间内二进宫,自己是不可能让他这么轻易逃脱制裁的。 于是,劳毛仔把林中小道对沈秋月下手的那次,自己为躲避抓捕,逃窜至贾金桃家后院后发生的细节和盘托出。 “我看到贾金桃拿着挖地的工具,从屋后的小菜地里躲过你们民警的搜查,偷摸着跳下后院,一身泥巴慌慌张张进门,而且她当时为了躲开你们上门来的盘问,还特意换了衣服才开的门。” 刘忠对后面自己去盘问贾金桃的事还历历在目。 他记得当时自己对贾金桃其实还是很怀疑的,他觉得林中小道的事,十有八九是贾金桃和劳毛仔一起策划实施。 于是在盘问时还问了贾金桃,她和沈秋月是否有过节,贾金桃当时矢口否认了,却又道出她偷玉米被沈秋月抓过帮同时还赔过款给沈秋月。 这些和劳毛仔说的无缝衔接上了。 “这些可以确认,你没有撒谎。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知道,她那天是去掩埋李大壮尸体的?” 刘忠一边拿着本子详细做着笔录,一边细细盘问。 李大壮的案子,因为贾金桃想戴罪立功而站出来揭发才得以浮现,但也由于主犯胡润才的自杀而无法再深入探究。 结合在贾金桃家找到的证物,包括后院阴沟里那把斧头上的血样以及墙壁上的血样提取到的dna都匹配上了胡润才的血型,后期案情进展得很快,目前已经快进入结案流程。 “我是听贾金桃亲口说的啊!” 劳毛仔一听刘忠的架式是不太相信自己,他有些急躁。 刘忠敏锐地捕捉到了劳毛仔眼里闪过的一丝慌乱,他微微眯了眯眼,淡然问道: “她亲口对你说的?” “她当然不会亲口对我说!她是……她是……” 劳毛仔说到这里,才发觉自己跑进了一个自己没想到的bug里。 刚刚一心想着揭发贾金桃,却不曾想,这也会把自己对她做过的丑事连带出来啊! 刘忠当即一巴掌拍在桌上:“快说,不要吞吞吐吐。” “我不是说了,我在她家屋后,偷听到她说的!”劳毛仔还想抵赖。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说自己杀了人?你是不是当我好糊弄!” 刘忠突然板起脸来,脸上的威严如挂上了薄冰,比刚进来时更可怕,连周围的气压都下降了。 “刘刘队长,我……我这……”劳毛仔突然惶恐不安,他感觉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没有其他选择,现在你如果中断往后面供述,可以再加一条,知情不报!” 刘忠的不近人情,让肿着大猪头,只够睁开一条眼缝看人的劳毛仔觉得瑟瑟发抖。 “那……那我要是说了,有什么其他不好的情节在内,会不会给我增加处罚啊!” 劳毛仔小心翼翼地问,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刘忠听出了问题,既然他说到这一步,突然不敢继续往下,肯定是有其他隐情在里面。 “你先说,我再做定夺。你的目标是为自己减轻处罚,如果你对李大壮的案子破解提供了有效证言,或者必要情况下愿意出庭作证,那肯定是可以功过相抵的。 但具体的,还是得根据你想隐瞒的这件事情的危害程度来具体分析。” “你这说半天,不相当于没说嘛。”劳毛仔耍无赖,逼逼叨叨道。 刘忠合上本子,开始收拾桌面准备走人: “行,我自然会对贾金桃重新进行审问。你可以不说,但如果她供述出了其他的对你不利的话,你到时想狡辩都没机会!!” 这一招果然有效,劳毛仔一看刘忠这是真没了耐性,他心下一急,赶紧站了起来,道: “我说我说我说,我全说!就求求你,不要给我加重量刑。” 他双手合十,弯着腰祈祷恳求道。 小样,跟我玩! 刘忠心里道,面色却依旧不改。他沉稳地把本子一啪:“行,开始说吧!” 第212章我魅力大,老少通吃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劳毛仔在内心都差点被自己蠢哭了。 但他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毫无退路。 与其被贾金桃招供出来,不如自己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得了。 想通这一点,劳毛仔定了定神,开始继续道: “等到后半夜,你们撤离后,我就从她们家柴房出来,然后拿柴房里的小锯子锯那个木闩头。 我原本真没有去动贾金桃的意思,我本来只是想进去找点东西吃。” 刘忠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劳毛仔是在隐瞒什么事了。 张楠说得还真没错,他这种人,就不是用脑袋想问题,而是用下半身想事情的东西。 果然,劳毛仔下一句便是: “可进去后,我看到她穿穿的那衣服,真是太他妈诱人了……就没忍住,和她发生了那好事……” 显然他也觉得在刘忠面前承认这事,让自己感觉不自在。 他一边嘿嘿傻笑,一边挠着脸颊,却忘记了脸上的伤口,一爪子下去,顿时又疼得龇牙咧嘴抽着凉气。 刘忠不动声色,看他表演了半天后,总结道:“这事先放一边,你现在还是没有告诉我她是如何告诉你她杀了李大壮的事的。” “哎哟,你看我这猪脑袋,光想着那裆下的事,正事都忘了。” 劳毛仔一听这事可直接跳过,顿时松了口气,赶紧继续补充: “其实是我在锯门的过程中听到的她说的话。可能大半夜的,是我锯门的时候产生的声响,把她吓到了。她很慌张就一个劲地贴着门问,是谁啊,是不是胡汉三啊,是不是胡润才啊,我肯定不说话啊,我又不傻。 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居然对着门跪倒在地,一边爬着跪拜,一边祈求李大壮不要来找他,还说是胡润才杀的他,她自己不是有意要害他……” 劳毛仔的完整供述,终于让整件事渐渐清晰起来。 原来,这贾金桃,就是现实版的潘金莲啊!居然联手胡润才杀了自己的丈夫。 而她之前却反咬一口站出来揭发胡润才,供述说胡润才杀李大壮时,她并不知情。 是因为被她撞见凶案现场后,她被胡润才胁迫才不得不配合他不对外声张,不然胡润才说就要对她下手。 而且,她是只字不提自己也参与了掩埋李大壮。 好一个毒妇。 刘忠后背一阵发凉。 不过,他也开始反思自己,他以为自己做现场侦察已经够仔细,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隐情漏洞被忽略了。 “你和贾金桃的事,是你强迫她的,还是她自愿的?” 就在劳毛仔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刘忠已经做好了笔录,冷不丁问道。 “这…我能不说吗?” 劳毛仔担心这事扯出来会给自己记一大过,那就真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刘忠沉吟片刻点点头,面色倒是和缓了许多,语气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嗯,可以。等会那我就以贾金桃的供述为准吧。” “那那那不行的,那大婶要是知道我把她供出来了,没有的事,都会被她说成有事。” 劳毛仔真是怕了刘忠这以退为进的处理态度了,他连连败阵下来,继续道: “一开始,是我主动去勾的她,但她没反抗啊,而且半推半就中她就从了。 你想啊,她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进来局子里这么久了,如果这事真不是她乐意答应的,是不是早都把我给捅出来了。” 劳毛仔的话,倒是让刘忠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我想说的是,你也知道她是大婶,比你大那么多,你也下得去手下得去嘴,还真是不挑。” 劳毛仔却觉得这是一句夸赞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 “谁让我魅力大呢,老少通吃呢。” “行,你在里面好好待着,慢慢候着你的好消息。” 刘忠知道跟这种人说话,都脏了空气,顿时没了好气,便往外走。 “哎,刘队长,我还有你徒弟的事,要跟你反馈呢。你可不能再让那个叫陈浩的进来了,不然整死我了,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砰一声合上了,把劳毛仔还在喋喋不休说的话,关在了门里边。 “小王,马上召开临时紧急会议,务必让县队的两位同事赶到场,李大壮的案子,贾金桃有重大作案嫌疑,她极有可能是从犯,需要进行重新审理和定案。” 刘忠步履匆匆,对一旁新到任助手吩咐道。 走几步,他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交代守门的同事: “以后除了对班的同事跟你交替换岗,不要再让任何人代你看岗。谁接触劳毛仔,务必向我报备。” 守门的同事连忙连连应承,今天让陈浩把自己忽悠走了,差点要了劳毛仔的命,这种重大失误,要真被查起责来,自己可是担当不起的。 刘忠走到大厅的时候,蒋爹迎了上来: “刘队长,你看还有没有我能做的事?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去了。” “蒋爹,你先回去吧。李大壮的案子有新的线索,我这边可能还需要多做点工作,一时半会估计去不了村里。”刘忠拍拍蒋爹的肩膀。 “那个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么?杀人的都已经自行了断伏法了,还有什么其他问题?” 蒋爹本就是个热心肠,最近又一直有帮刘忠参与这几场案子的现场调查取证,一听这话,他觉得不可思议。 “很有可能贾金桃参与了这起案子,她估计不仅仅是受害者家属这个身份,而是杀人从犯。 不过这些还未经确认,等做了贾金桃的审问后,我们再重新去她家里做一下现场分析,到时你陪我去。” 刘忠简单地说了几句后,准备往会议室走,却一把被蒋爹拉住: “哎,你还别说,其实我早就有怀疑。” “为什么这么说?”刘忠回头一脸疑惑。 “很早之前的一个晚上,我记不清具体日期了。那天十二点多了吧,我跟我几个老伙计喝了夜酒散场回来,刚好碰到了胡润才和贾金桃两人骑着一个脚踏车,带着一堆工具,从贾金桃家出来,我当时还觉得纳闷,这两个人怎么走在一起。” 蒋爹皱眉开始回忆那晚的事: “他们见我,就跟我解释说是胡润才帮贾金桃去他家挖鸡粪做肥料。 我当时想着乡里乡亲的帮个忙再正常不过了,也没多想,那很有可能他们是合伙在干什么事。” “太感谢你了,有了你的证词,让我对审讯贾金桃更有信心了。” 刘忠心里一喜,他庆幸一切在结案前发现了端倪。 不然,贾金桃不光顶着受害者家属的名义能蒙混过去,而且违禁药品的事关不了几个月她便又能出去兴风作浪。 如果这种人觉得犯罪成本如此之低,说不定,以后还会在外面闹出其他的事。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胡润才尸体运回来的那一天,贾金桃的审讯正式结束,这个满口谎言试图用各种叠加的借口掩盖真相的女人也锒铛入了狱。 但是在审问阶段,她却又爆出一条惊人的秘密… 第213章带着一肚子的秘密,好好生活 “既然你们什么都已经调查清楚了,那我也摊牌了。 李大壮是胡润才杀的,我确实参与帮他掩埋了尸体,并没有参与杀害他。 而且,我还要说明一件事。 我之前一直揽下的违禁药的事,其实只是在巴望着能笼络好胡汉三,让他来捞我出去。 现在既然胡汉三也指望不上了,所有事实木已成舟一切无望,黑锅我也不背了。 所有的违禁药,都是他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他家里搜查,他家里肯定还有。” 贾金桃把之前承认的很多事,一并推翻,像是将一个砖块丢进了池子里又翻腾出了不小的浪花。 而受浪花打击最大的,莫过于胡天赐。 自从私下听何珍珠说胡汉三曾经杀了那一男一女开始,他就一直浑浑噩噩在煎熬里过着每一日。 后来的每一天,传来不同的坏消息,胡汉三先是被周副县长公开要求查处撤职,随后又被多次问话。 最后,被警方调查到了和白骨案有关,在抓捕前,胡天赐亲眼看着胡汉三从楼顶坠落到自己面前,成了现在活死人的惨状。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生活怎么突然之间就过成了这个样子,犹如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他没勇气面对,更没有勇气承担这一切后果。 包括知道胡汉三犯事之初,他都没有迈出检举揭发胡汉三的这一步,反而选择了隐忍和欺瞒。 他自认为自己心底是有善的,没想到碰到这些突如其来的恶意,他却选择和邪恶融为一体。 “天赐哥,你这是怎么了?” 丁芳玲的声音犹如从幽远的山谷中传出,不知道经过多久,才传入了胡天赐的耳际。 胡天赐恍然抬眼,看见远处丁芳玲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过来,伸出手搂住了自己。 他突然之间大发力气,把这个靠近自己的女人推倒在地。 “滚开,滚开!自从你出现在我的世界,我的生活就彻底乱套了,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胡天赐嘶吼着,恶狠狠地指着地上一脸错愕的丁芳玲,咬牙切齿指着她道。 丁芳玲愣了好一会,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慢悠悠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胡天赐,你还真当你现在还是响水坳村长的掌中宝呢? 你那犯了大事的老子,插着一身的管子,在icu里躺着呢,我估摸着他也不敢醒了吧! 醒了可是要被枪决的,死刑犯啊!胡天赐!” 她眼里迸出熊熊的火焰,那火苗似乎能侵吞燃烧掉胡天赐。 “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本跟我大呼小叫。 对了,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还要告诉你几个秘密: 第一个嘛,自然是关于你那老相好沈秋月的。 其实原本贾金桃是想毁尽她的名声,把她和你捆绑到一起的。结果,她给你们下好药,却被我捷足先登了。 所以那天在沈秋月家里发生的事,其实我是知情且主导的。 不过有个很搞笑的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贾金桃下的那个药,居然是你爸爸私藏在贾金桃家的,哈哈哈哈哈哈…… 这都是命啊!天赐哥,你觉得好笑不好笑!” 丁芳玲真的就这么当着胡天赐的面,极度讽刺地捧腹大笑起来,甚至都笑出了眼泪。 丁芳玲的话信息量太过密集,让原本脑袋混沌的胡天赐像瞬间被雷击中。 他僵硬地转过身来,颤抖着伸出双手,抓住丁芳玲的双肩,一字一顿问道: “你说的可是事实?” “外面都传疯了,贾金桃已经认罪伏法,而且她把那些违禁药的事也一五一十地抖落出来了。 胡天赐,你以后最好可别这样对我发狂了,我可是你爸冥冥中替你选的媳妇,你再怎么作,也摆脱不掉这个事实的。 你一直在摆脱的纠缠,却不曾想过,是你爸一手造成的吧。 当然啦,为了表示对他的感谢嘛,我也决定替他隐藏一个秘密……” 丁芳玲故作神秘地凑到胡天赐跟前,冲他眨眨眼,附到胡天赐耳边道: “你想听吗?” “我不想听,你给我滚,给我滚!!!” 胡天赐心理防线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如果丁芳玲再在自己眼前多晃一会,他估计能把她吃掉,他毫不客气推着她朝门外走去。 丁芳玲却一个回旋转身,像一尾溜滑的鱼绕到了胡天赐的床上坐下: “你会想听的!其实胡润才是你爸亲手杀死的!” 胡天赐耳朵还没来得及捂住,丁芳玲慢条斯理的声音已经撞到了耳膜上,撞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又是一万点暴击,胡天赐愣在原地。 还没从上一个真相里走出来的他,听到丁芳玲的这句话,反倒像是气笑了一般,突然颓废地瘫坐到地上: “你就编吧,编吧。反正我爸也说不了话,随便你们怎么造谣。” “我可不是造谣,诺,给你看个东西。” 丁芳玲气定神闲变戏法似的从自己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抽出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化验报告几个字。 “我那次亲眼看见你爸从茅厕里拖出来了一个人,但等我跑下楼,那个人却不知道被你爸藏哪里去了。 我只看到了厕所旁簸箕里打碎了一碗饭,饭菜都还是热的。 我当时没有多想,就把那些米饭倒给你们家后院的鸡吃了,你后面不是也看到了么?那些鸡死了好多只,你妈还心疼了好久! 我那时候就觉得那饭肯定有问题,于是我取了一些去做了化验。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那个神秘被拖走的人到底去哪儿呢?难道是我看花眼了吗? 到第二天,传出来胡润才死了的消息,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昨天,大丫姐去我家玩,才替我解开了疑团。 她说她爸胃里检测出未来得及消化的饭里,就是掺了大量的安眠药,那是他死前吃下的……跟我拿去做化验的那样品里的成份,一!模!一!样!!!!” “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够了!” 胡天赐痛哭流涕,他屈膝跪地,双手捂住脑袋一头顶住地面,痛苦地一把一把揪着自己的头发,向丁芳玲发出哀求。 丁芳玲见状,收起化验报告,叹了口气,走到胡天赐身边,再次伸出手搂住了胡天赐,一边温柔细语道: “天赐哥,我那么爱你,连你家里落魄成这样了,我也没有抛弃你。你别总这样把我拒之千里之外好吗? 你看,现在你我家庭背景很般配了,我们就是天作之合,不是吗? 我刚刚说的这些,绝对不会跟其他任何人说,只会烂在我肚子里。 以后,我们带着这一肚子的秘密,一起好好生活,一起创造属于我和你的美好生活,好吗?” 丁芳玲句句不提威胁,句句却像一把利刃凌驾在胡天赐的心坎之上。 他的心弦瞬间断裂了一般,突然起身,一头撞向一旁的墙壁… 第214章好狗不挡道 “不好啦,天赐哥晕倒了~!” “天赐哥晕倒了!爸你快打电话!” 胡天赐晕倒的消息传到沈秋月耳朵里时,她和周野出了医院刚回了村,正开心地在村口采摘冬日里不多的野花。 她是应沈大强的请求回来参加胡润才明天葬礼的。 呼叫声响破天,沈秋月寻着声望过去,远远看见胡汉三家大门口乌泱泱站着很多看热闹的,间或还有呼喊救命的声音。 沈秋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撒腿就往胡汉三家门口跑,周野抓着那一把花,紧随其后。 等气喘吁吁跑过去时,村医已经到了大门口。沈秋月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胡天赐撞墙后昏死了过去。 沈秋月心里咯噔一跳,来不及细想,便往房间里冲,一边冲一边喊:“天赐哥,天赐哥!” 然而她还没能进到房间,却被站在门口的丁芳玲双手拦住门框,把她推了出来。 “你来干什么呀?这里不欢迎你!” 丁芳玲看见沈秋月,像看见了仇人一般。 她现在已经完全卸下了伪装,彻底跟沈秋月撕破了脸,她怒目而视,想要把眼前这个假想情敌生吞活剥。 沈秋月因为刚痊愈,胳膊上的伤虽然没有大碍了,但还需要好好保养,丁芳玲像是故意逮着她的痛处使力一般,借着推搡的间隙,把她包着纱布的胳膊暗中用力揪了一把。 一心想往里走看一眼胡天赐的沈秋月,压根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顿时疼得像触电一般后弹开了好远,钻心的疼痛让她眼泪瞬间涌出。 “丁芳玲,好狗不挡道。” 沈秋月疼得倒吸着凉气,把眼泪也憋回去后,恨恨地说道。 周野追上来,看到了沈秋月护着自己包着纱布的胳膊,又看到沈秋月忍着痛苦的神色,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挡到沈秋月前面,一手拽紧沈秋月的另一只手,抓着野花的手,直直指向还想上前扑咬沈秋月的丁芳玲,冷着眼一脸寒光道: “别逼我动手!” 丁芳玲顿时想起很久之前,在学校周野拿着棒球球棒把自己围堵在楼道时的情景,那一棍子下子,自己脑瓜子能开瓤。 她吓了激灵,后退一步,收回了张牙舞爪的手。 沈秋月顾不上跟她瞎扯,随着医生冲进了房间。 胡天赐躺在大厅的沙发上,额头处血流不止,浸染了他的眉眼,沾在身下的衣服上,垫子上,连地上都零星有红色印子。 “天赐哥,天赐哥,怎么这么傻啊!”沈秋月站在沙发另一侧,焦急地看着医生给他处理伤口。 “叔,要不要现在送医院?” 沈秋月看胡天赐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即使晕厥了还是愁眉不展,她替他难过。 “我先给他清创做好处理,等会再看具体情况。”村医头也没抬,开始动手忙活起来。 沈秋月不知道胡天赐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猜想他是因为胡汉三的事,对他打击过多导致如此。 何珍珠进了市里特殊病房,寸步不离地守着活死人胡汉三,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而现在胡天赐的家俨然已经成了丁芳玲的主场。 她调整好状态,一脸嫌弃地看着一旁的沈秋月:“要不要送医院,需要你在这里惺惺作态表关心么?我记得你和天赐哥都已经断绝关系了吧!” 沈秋月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愤怒。 她不想把自己的精气神耗在丁芳玲这种虚伪的恶毒之女身上。 “丁芳玲,是给你脸了是么?就他家这破门,你看看别人看热闹都不愿意踏进,你还在这里作妖,是想让胡天赐彻底众叛亲离是吧!” 周野的话倒是提醒了沈秋月,她抬眼看了一圈外面,发现确实很多围观看热闹的村民,根本没有像以往一样,进门来探望,而是远远地站着,在大门外聊天打哈哈。 一阵悲凉从沈秋月心底涌出,这个曾经众人艳羡的家终究还是因为胡汉三的作恶,走向了衰败。 胡天赐以后的日子,估计会很难了吧! “周野,你可知道,天赐哥刚刚因为什么要撞墙吗?他可是因为你手紧紧牵着的这个女人!” 丁芳玲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开始信口胡诌。 既然自己的生活已经不好过了,她要让沈秋月也不好过。 她是一刻都忍不了,眼前这对男女如此亲密的样子,让她心生妒火。 凭什么沈秋月能得到所有喜欢她的男人的呵护,而自己却连胡天赐这个书呆子都搞不定,甚至失去了身体底线,都没能化开他的心。 “小妞,我们走!你待在这里自取其辱,何必?” 周野说完,拽着沈秋月就往外走。 “不,周野,我倒是要听听,她说天赐哥因为我这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撞墙,到底所谓什么事? 我不是第一次被她栽赃,我不允许她再这样信口雌黄污蔑我。” 沈秋月倒是较上了真。 她曾被丁芳玲当众泼脏水,说是自己给她和胡天赐下药,想让她们身败名裂,以此来摆脱胡天赐追求的这件事,在沈秋月心里已经成了一道过不去的槛。 她坚决要跟丁芳玲抗争到底。 “你想听?可以! 刚刚天赐哥一直在为我公公的事愁眉不展,然后我们就聊到你摔下荒山坡的事。 我就说了一句,你不该出面公开指认我公公推你下坡。 结果我不知道天赐哥是才听说你在背后反咬了我公公一口,便跟我吼说你沈秋月不可能做这种事。 那我知道你做了,肯定就跟他解释啊!他这头犟驴啊,估计是接受不了他的女神想毁灭他家的现实。 所以他二话不说就直接撞上墙,想以死向我证明你不可能做这种事。” 丁芳玲说得振振有词,让沈秋月的心不住地往下沉。 他们真的因为这件事起争执后,胡天赐为了给自己证明才去撞墙的吗?沈秋月突然升腾起莫名的无力感。 她确实做了这件事的指证。 当时现场除了两条飞跑着的狗,就只有那个只听到声音的胡汉三和自己对了几句话。 但是沈秋月有一万分的确定,那个声音只可能是胡汉三。 她在村里的喇叭听了他的声音这么多年耳熟能详,别的声音可能能蒙混过她的耳朵,但胡汉三的声音绝对不会。 加上刘忠很多的证据佐证当晚坡上就只有胡汉三出现的可能后,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沈秋月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指认,不光是给胡汉三定一部分罪责,还会把胡天赐也牵进来。 但是做错事认罚这难道也有错?自己被他推下去,甚至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难道胡汉三不该被指认? 这也能怪到我的身上吗? 一股义愤填膺冲上脑门,瞬间压下了她心底的那一抹自责。 “丁芳玲,如果不是你像根搅屎棍一样,在中间挑拨离间,天赐哥会至于情绪激动到失控吗?” 沈秋月一个不容忽视的愤怒眼神,扫视到丁芳玲身上。 而她的话,不偏不倚被躺在沙发上的胡天赐悉数听了进去。 他潜意识里不想睁眼面对这嘈杂不堪的一切,手指尖却无意识地动了几下,顿时被一直在观察他动态的村医捕捉到了。 第215章论不要脸,你是天下无敌啊! “行了,你们呀都别吵了,天赐没有大碍,只需要多多休息,避免操劳过度,稍候等他醒来,如果有头昏的那些症状,再送医院就成。” 村医拿了个毯子给胡天赐盖上,提上药箱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大门被合上,屋外探头看热闹的被隔绝在了外面。 屋内顿时恢复了安静。 周野见沈秋月终于为她自己辩解了几句,倒也没有再着急催她走,而是气定神闲地坐在胡汉三平时最喜欢躺着的摇椅上晃悠了起来。 有他在,丁芳玲休想伤到沈秋月。 丁芳玲被气得不行,但眼下显然自己斗嘴斗不过他们两个。 见两人一个在看守着胡天赐,一个则自顾自坐了下来,反倒自己成了那个外人一般,她顿时不高兴了,冲到门口,啪一声打开门。 “两位,请吧!我们家不欢迎你们!”丁芳玲毫不客气道。 “等天赐哥醒来,我自然会走。” 沈秋月一方面担心胡天赐有什么闪失,没能及时发现,另一方面,她想等胡天赐醒来后,跟胡天赐当面确认他撞墙的原因。 “你……太不要脸了吧!” 丁芳玲被沈秋月的回怼,气得七窍生烟。她骂骂不过两人,赶也赶不走他们,只能干瞪眼。 “丁芳玲,你是记性不好,还是脑子有包?我他妈在学校好像警告过你,以后对沈秋月放尊重点。 还有,一个女人上赶着送到别人家做媳妇,还没结婚呢,就恬不知耻地住进了男人家里,论不要脸,你是天下无敌呀! 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 周野半躺着,随着一摇一晃的摇椅,声音也高低不平,像一根根尖刺扎进了丁芳玲的心里。 “周野,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她沈秋月在村里,名声都臭成什么样了? 一个千人跨万人骑的货色,你居然还捧在手心里当宝呢?” 丁芳玲叉着腰,明明跟周野说的话,却对着门外那些还没散去看热闹的人阴阳怪气叫嚷。 一股火从脚心升腾,顿时窜到脑门。几乎没有片刻犹疑,沈秋月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丁芳玲跟前,啪啪两个响亮的巴掌,扫了上去。 “造谣是不需要成本是么?给我道歉!!!” 沈秋月眼里饱含眼泪,就差一点,就直接滚落下来。 她把脖子往后仰了仰,没有让泪珠掉下。 流泪是弱鸡的表现,她坚决不允许以后在欺负自己的人面前示弱。 她不明白,曾经那个跟自己手挽手心贴心的丁芳玲,怎么突然变成了如今这副面目可狰的模样? 还是说,这就是她本来的模样? 真是那句话,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沈秋月先动手,丁芳玲顿时像得理了一般,直接往地上一躺,开始哭闹: “沈秋月打人了!我要报警。” 说完,作势要掏手机。 不知道是被两人吵到实在听不下去了,还是听到“报警”两个字带来的后遗症作用,佯装没有苏醒的胡天赐没法再装下去。 他晃晃悠悠捂着头,缓慢地想坐起身来。 沈秋月瞥见,赶紧跑过来上前去扶,却被后面从地上爬起的丁芳玲一把拽着推到一边。 丁芳玲三步并两步,上前扶上了胡天赐的胳膊。 胡天赐茫然地扫了一圈几人,又瞄了一眼门外,声音飘忽:“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 啊!! 三人这次异口同声惊呼,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周野噌地起身,凑过去左右转了一圈看着胡天赐。 只见他毫无精气神的眸光里,神情躲闪飘忽,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完了,失忆了!” 周野撑起腰来给出结论,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的沈秋月自然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但她没有再往前一步,只是摇着头,心里闪过各种杂乱的思绪。 隔着丁芳玲,胡天赐看向几步之遥的沈秋月,眼神里的光变了变,像是留恋又像是不舍地深情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最后他收回了目光,失神地看向丁芳玲: “你是谁?” “我我,我芳玲啊,天赐哥,我是你妻子。” 丁芳玲由惊吓瞬间转为惊喜。 如果胡天赐真的失忆,那简直是天助自己。 让他忘记有关沈秋月的一切,让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不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么?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丁芳玲起身,再次推着沈秋月往门外走: “走走走,天赐哥现在不想看到你,以后不许再出现在我家门口。” 沈秋月见胡天赐已经醒来,她留下的目的已经达成,但是显然他现在的样子,根本不适合让他告诉自己他为了什么事气到撞墙。 她没有犹豫,快速望了一眼垂下头去的胡天赐,叹息过后,转身走出了门。 周野一把拨开作事的丁芳玲,也走了出去。 外面看热闹的众人,马上都噤了声。 他们早已经把丁芳玲刚刚无中生有说出的话,加上前段闹得沸沸扬扬的林中小道事件,以及前两天沈秋月在医院差点再次被强j的各种谣传润上色,汇成了新的谈资已经开始在小声议论。 那些话,周野自然也听进了耳朵。 他双手插兜,紧咬后牙槽努力克制。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很想对那些低头掩笑,然后盯着两人窃窃私语的人挥出拳头,揍上他们一顿,打到他们开不了口为止。 但一想到沈秋月反复叮嘱自己最近不能惹事,他又不得不把兜里的拳头死死攥紧再松开再攥紧。 周野沉默地走在前面,沈秋月追了几步才紧跟上来,却瞥见他脸色很不好。 “你怎么啦?” 沈秋月侧身歪过头,笑嘻嘻眨巴着眼睛,对上周野的视线,挡住了他匆匆向前的步伐。 “你跟我走吧!” 周野突然闷闷地说道。 沈秋月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很感兴趣地笑道:“去哪?” “去城里,不要留在这里了!”周野异常认真,双手握住沈秋月垂在两侧的手,攥紧。 沈秋月显然没想到周野会突如其来说出这番话。 她回握住了周野的手:“是因为你不想看我被这些流言蜚语打败吗?” “你家里对你的态度我都看在眼里,你再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都是群什么玩意。 尤其这个丁芳玲,以后估计永远都会待在响水坳,你和她抬头不见低头见,免不了争斗,你受得了么? 反正我不管,我不愿意你受这些人的欺辱。” 周野的一番话,让沈秋月心里充盈了热量和暖意。 她情不自禁挣脱出手来,窝进了他的怀里,侧脸贴在他滚烫的胸膛,双手像小蛇一样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身。 “周野,我什么都不怕。以前我单兵独将是这样熬过来的,未来有了你,我更没什么可害怕的。 村里人就是这样,听风是雨,捕风捉影被他们拿来津津乐道的事太多了,我压根不会放心里。” “可我在乎!而且我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我怎么放心?” 周野紧紧回抱住了她,下巴揉搓着她的发顶,声音变得有些喑哑低沉。 就在沈秋月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冷的挖苦声: “哟,这是有多饥渴啊!大马路上就搂抱上了,怎么不去家里去滚床单呢?” 第216章成了没有底线的荡妇 沈秋月身形微怔,转过头去,这才看到这个说话的人,居然是大丫。 周野的急脾气瞬间被挑起,他正欲发火,被沈秋月不动声色捏了捏他的手,示意让她来处理。 “大丫姐,你家的事都处理好了?就有心思操心别人的事了?” 沈秋月慢悠悠从周野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脸朝大丫道。 她本与世无争,却总被这些人无故顶撞。 叔可忍,婶不能忍! 沈秋月看到大丫棉衣外套的袖子上绑了条黑色挽带,脸色惨白,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今天也是松松垮垮,完全没有一点平时的体面形象。 看到这里,沈秋月忍了忍心里的怒意! 她自知自己不是圣母,但也不是落井下石之人。 就算跟大丫算账,她也不想选在今天。 胡润才的尸体昨天就运回来了,今天她们家人在给他料理后事。 牛英英也出了院回了家,现在正跪坐在胡润才棺材旁抹眼泪哭泣。 沈秋月之所以今天回到了村里,也是应沈大强之托回来参加今天下午胡润才的葬礼的。 只是她没成想,大丫还会有心情出言对自己冷嘲热讽。 “我家的事,与你何干?由得上你来多嘴?” 大丫一听沈秋月对自己的回怼居然是逮着自己的痛处,她没处发泄的怒火顿时像打开了决堤口,情绪激动起来: “如果不是你这个穷逼贱人,当初逼着我爸给你家荒山坡那块烂地交地租,破了我家风水运势,我们家怎么会落到这副田地? 你这个贱人,都是你都是你,你还我爸爸!” 大丫像疯狂一样,突然张狂地扑向沈秋月,对着她的脸就挠了上去。 一旁被沈秋月点醒不许参与的周野眼疾手快,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两步上前,横挡在沈秋月前面,一脚踹在张牙舞爪生扑上来的大丫的膝盖上。 沈秋月来不及反应,就见大丫闷哼一声像树叶一般,轻飘飘倒趴在地上捶胸顿足。 “胡大丫,我对你客气,不代表我任由你栽赃。 我们都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你思想怎么还停留在十几世纪的远古迷信时代? 我本不想拿出你们家的破事来跟你掰扯,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爸两条都占。你别以为信口雌黄就可以随意给我扣帽子。” 沈秋月有种被气到说话都不利索的感觉。 她从来没想过,胡大丫看见自己一次就冲撞自己一次,缘由居然如此可笑,觉得是自己破坏了她们家的运势。 合着牛英英之前对自己使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沈秋月想到这里,突然了然。 她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牛英英到底跟自己有什么过节的事情,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竟然因为这个荒唐的原因,自己差点被牛英英害惨。 简直是不可理喻! 家就在不远处,但沈秋月突然不想回了。 她厌倦这种鸡毛蒜皮里的纷争。 或许周野说得对,那个没有温度的家,和这个人情淡薄、四处都是猜忌的村子,能远离最好远离,为什么还要挤进来让自己受委屈? 想到这里,她毅然做出了决定:回学校! 沈秋月也不管地上还在哭得肝肠寸断骂骂咧咧的胡大丫,转过身便往来时的路走去。 周野高兴不已,他一条胳膊搭上沈秋月的肩膀,把她圈到自己怀里道: “怎么突然不回去了?” “不去了,上赶着的事,我不做了!看她们这种态度,难不成我还拿着钱,送上门去给他们家人羞辱么?那才是真贱!” 沈秋月嘟着嘴,虽然心里很气,但周野的陪伴,让她把遇到的这些不快,很快在心里轻易拂去。 周野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 “这才是我的女孩该有的样子嘛!你早该如此了,世俗是些什么,牵绊自己快速成长的绊脚石!” 一句我的女孩,让沈秋月的心都融化了。 两人并排而行,她窝在周野敞开的长款风衣里,感受到冬季如春。 隔着几片田地,路过胡天赐家门口时,沈秋月偏过头去看了一眼。 周野看到了她的小动作,伸出手捏住她小巧的下颌,把她脸摆正看向前方,用不悦的声音发出低低的警告: “以后,把胡天赐从你的心里移出去,你的世界只能有我野哥,不能有其他人!” 沈秋月偏过头抬眸看向侧上方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周野的脸,不可置信地道: “你真信了丁芳玲的鬼话么?” “那种东西的话,我才不信她呢。 只是,我也是会吃醋的喔。每个人的心里容量都是有限的,虽然你对他的感情不是喜欢,但是你装下了他,就会把我的位置挤掉一点。 所以我吃醋,哄不好的那种吃醋。哼!所以,你必须把他从你心里移走。” 周野又像玩笑,又像真心话的撒欢口吻,让沈秋月觉得好玩又充满暖意,她低低垂下头,抿嘴浅笑。 周野突然站定,面对着沈秋月一动不动深情款款地盯着她。 沈秋月被他看得有些发蒙,摸了摸自己脸颊:“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周野朝不远处还聚集在胡天赐门口的人群看了一眼,狡黠一笑,弯腰低头便亲上了沈秋月还在说话的红唇,一气呵成。 随后,他牵起沈秋月的手,在众人看过来的目光里,大步流星朝村口走去。 不远处看到他们举动的人群里发出一片哗然之声,顿时,议论声变成了惊呼,旋即蔓延。 沈秋月像个木偶娃娃一般,被动地被周野牵着往前走,脑袋里像短路一般停止了思考。 周野冰凉的唇碰上的一瞬间,让她有想回应他的冲动,但他却蜻蜓点水的适可而止。 “周野,你……刚刚为什么要在那里……?”沈秋月脸上泛起了绯红,但依然忍不住发问。 “不懂?宣誓主权呗!也是告诉这群长舌妇们,她们再怎么造谣,也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爱。” 周野把和沈秋月十指相扣的手举到唇过,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好看的桃花眼里能拉出甜腻的丝,此时像绽开了一朵美艳的桃花,把沈秋月看迷了眼。 有安全感的男人,原来这么帅。 沈秋月笑嘻嘻道:“周野,公然吻了我,你可是要负责的! 如果将来,你没有娶我,那你猜,她们嘴里会把我祸祸成什么样?我岂不是真的成了她们嘴里没有底线的荡妇了?” “放心,我肯定负责!爱你的心不允许我成为负心汉。所以,也不可能有这么一天!” 周野浓情蜜意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宠溺,他揉了揉沈秋月的头,有那么一瞬,想把她拆吞入腹,深入骨髓里。 年少时的情爱大抵都很美好,年轻的心里,只有流淌不尽的爱,和生生不息对美好的向往。 沈秋月当天便在周野的陪同下,回到了学校。 但是刚刚到学校,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的文春燕,突然出现在了她的宿舍大门口,连同她一道而来的,是一个令沈秋月震惊到瞠目结舌的消息… 第217章真想吃掉你 周野帮沈秋月把行李送到宿舍楼下后,有些依依不舍地将沈秋月再次搂到了怀里: “怎么办,有点不想回去!”周野开始撒欢。 他弯下腰,把头埋在沈秋月的脖颈处,喃喃地在她耳后喷洒着热气。 沈秋月感觉身上传来一阵阵酥麻,她羞赧地掩饰着自己的异样,伸出手,轻轻环抱住周野。 她发觉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有些贪恋周野温暖的怀抱。 他比较瘦,怀抱不宽阔,却刚好够给她安全感。 鼻息间是好闻的淡淡的木质松香,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偷偷地吸了吸,想尽可能多的留一些在自己的味蕾里。 但理智一直控制着她再做出其他的动作,她很清楚自己的条件。 目前阶段的重要任务,她没资格谈情说爱去深入碰触恋爱这种奢华且飘浮的东西,而是抓住最后的时间,冲刺过完高考这座独木桥。 她搂着周野的手微微松开,拍了拍他后背道: “你现在也退学了,去努力拼搏自己的事业吧。你许的诺言,我可都用小本本记着的呢。” “嗯,我记得,你不用记,我刻印在心底。” 周野闻着沈秋月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他一时有些神色迷离。 他借势在沈秋月脖子处亲了一口,又用牙齿轻轻叼住她一小块柔嫩的皮肤,磋磨了片刻。 沈秋月身体浑身瘫软,后背酥麻,双手想去推开他,却怎么也使不出来力气,她娇喘道: “周野,别,等会散学了,被其他人看到就不好了。” “嗯,我就戳个章。” 周野被沈秋月的提醒,终于把快把持不住的感觉拉回了在线状态。 他停下动作,平视着沈秋月好看的脸庞,睁着猩红的眼尾,冲她舔了舔唇,声音喑哑: “真想吃掉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想理你了。” 沈秋月从他怀里拱出,抬眸便看到了周野魅惑如丝的桃花眼里,闪烁出的危险欲望,而他嘴角噙住的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差点让她沦陷进去。 她一把将他推开,捂着红透的脸,提起行李便往宿舍里跑去。 “傻瓜,别跑那么快,我还真能生吞你不成。” 身后是周野一串清爽的笑,似乎刚刚那个沾染欲念的男人,只是沈秋月的错觉。 沈秋月站到了安全距离外的楼梯口,才敢转身冲周野挥挥手道: “你快回去吧!” 周野摊摊手,吊儿郎当地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隔空送了个飞吻,这才旋转身去消失在了宿舍大门外。 一切重归于平静,沈秋月带着自己满心的爱意和动力,准备把行李送进宿舍,就去教学楼。 “秋月。” 一声低唤,把沈秋月怔了一下。 她四下张望,最后在宿舍楼旁的那棵大树旁看到了站得笔直的文春燕。 “天啊!春燕????”沈秋月惊呼,她丢下行李,便直奔上去,毫无顾忌拥抱住了文春燕。 原本周野离开时,还有点点小失落,但文春燕的到来,瞬间便把这点失落空缺完全填补了起来。 文春燕挤出一丝笑,轻轻回抱了沈秋月:“你和周野终于走到一起了,我真替你开心。” 沈秋月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道:“哎哟,太没面子了,刚刚是不是都被你看到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当沈秋月目光定在文春燕脸上时,她才惊觉,今天的文春燕,实在太反常了,声音提不起劲,神情寡淡,脸上似乎还有泪痕。 “不对不对不对,你这个样子,哪里有替我高兴的感觉在里面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抢了你男朋友呢。” 沈秋月围着文春燕转了两圈,最后目光定在她的眼睛上: “从实招来,发生什么事了?我在医院住了那么久,你也没来看我,也没给我电话,你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文春燕突然毫无征兆就落下了两行清泪,掩面哭泣起来。 这还了得,沈秋月这时候才知道她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然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听到自己要回学校的消息,就特意从市里坐车赶过来等自己,更不可能满身满眼都是颓废劲,不出三句话,还哭上了。 此时已经是深冬,外面寒风凛冽。 秋月牵着文春燕来到宿舍,把自己的被子铺开,两人用被子裹住腿,面对面而坐。 “说吧,春燕,这里没外人。离下课还早,你放心地把你的事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 沈秋月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几种猜测,如果不是春燕爸妈出了事,那极有可能能带给她伤害的,就只有林子建了。 但自己刚从响水坳赶到学校,并没有人说起春燕爸妈有什么事,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和林子建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沈秋月其实很怕是这个问题,因为她自己对感情也是一片空白的摸索阶段,如果真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她担心自己也没个好的处理建议给她。 果不其然,真的跟林子建有关。 “我爸妈没事,是我和子建哥……”文春燕抑制不住,捧着脸贴在膝盖上又哭了起来。 “这个王八蛋,我给你去收拾他!我早都警告过他的,如果他敢不好好对你,我一定让他一辈子不得安宁!” 一股无名火又窜起,沈秋月情绪激动,准备去穿鞋,现在就去找林子建。 林子建上班的地方,离沈秋月学校并不远,要找到他轻而易举! 文春燕见状,急忙拉住沈秋月道: “不是,不是我们感情出问题,也不是他对我不好……” 沈秋月一听,一脸狐疑:“姑奶奶,那到底是什么啊,你倒是说啊,都快把我急死了!” “我怀孕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把沈秋月震得半天没有缓过来。 这可比林子建抛弃文春燕更让人措手不及。 林子建对她不好,顶多挥起拳头,把他暴打一顿,然后牵着文春燕潇洒转身,开啤酒吃火锅庆祝她脱离苦海。 可怀孕,这可是个能让她在苦海里越陷越深的的砝码! 文春燕睁着自己无辜的眼睛,衬着满脸泪痕,鼻子哭得通红。 那一刻,沈秋月感觉她就是个易碎的娃娃,那般可怜兮兮。 “林子建怎么说?” 沈秋月沉住气,收回脚,挪到文春燕身边,把她轻轻搂住,小心翼翼地问。 文春燕可能是泪流够了,也不哭了,只是不停地吸着鼻子,半晌才道: “他要我去打掉。” 第218章情和欲 “我c他大爷,他以为怀孕是换衣服那么简单吗?不想要了就丢掉?” 沈秋月心里莫名升腾起一串火苗。 她一向对林子建印象不好,也早都劝告过文春燕,即使已经失去了第一次,也要守好往后的每一次底线。 可文春燕显然已经深陷进了林子建的情海里无法自拔,对自己说的话也是置若罔闻。 不过,当局者迷,这也不能完全怪她。 更何况生而为人,情和欲念本就是密不可分的东西。 怪就只能怪当初林子建被贾金桃下了手,罪魁祸首还是那个心术不正的老妖婆贾金桃,真是关她十辈子八辈子都不够!! 沈秋月在心里替文春燕一番懊恼,最后又联想到了已经锒铛入狱在接受审判和制裁的贾金桃。 “我也不想打掉!”文春燕听着沈秋月喋喋不休的咒骂,赶紧接上了茬。 说这话的时候她异常坚定,无助的眼神里含着泪水,但神情却不容忽视。 “虽然打掉孩子这话被林子建说出来,确实很气人。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现实问题,你不打掉,又能如何? 难不成,你想放弃你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读书机会,在二十出头就和林子建结婚?然后相夫教子过下去?” 沈秋月的话噼里啪啦砸在文春燕的心头,像从簸箕里蹦出的黄豆,跑得满地都是。 这些她们以前从未考虑的问题,如今却已经如同一道前行路上的鸿沟摆在面前,无法跨越。 文春燕把头埋得很低,她停止了啜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春燕,你打起精神!只要地球在转,世界还没毁灭,这事总会解决!” 沈秋月不愿意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这副萎靡颓废的样子, “现在,你既然愿意跟我来说这个事,那我给你两点意见!你听一下,然后我们一起探讨一下可行还是不可行!” 文春燕抬起头,眨了眨红肿的迷茫双眼,点了点。 “第一,打掉孩子,远离林子建,收心好好上学!以后任何事情都不要再回头,一切等你大学毕业再说,包括你对林子建的感情。 第二,生下孩子,跟林子建结婚!当然这个前提是你需要跟你爸爸和妈妈商量清楚,不能在家人都不同意,或者林子建没有一点承诺的基础上进行。 结婚后收心就不要再想什么自己的发展问题,好好经营以后的婚姻生活。” 沈秋月把期待的眼光看向文春燕,她希望文春燕选择第一种。 虽然,她听到林子建说要打掉小孩时,异常地义愤填膺。 但是从文春燕目前的情况角度,打掉孩子重新开始,对文春燕来说确实是唯一有保障的做法。 不然,未婚先孕、放弃学业、一头扎进和那个一看就不简单的林子建的婚姻,想想都恐怖。 “子建哥说,如果我非要生下,也可以,但是他现在在事业上升期,他还不想结婚。 所以,我只能做先生下来,然后……” 文春燕的话,让沈秋月大为震惊,她直接打断了文春燕: “春燕,我不要听林子建说,我要听你文春燕的看法!!!” 她是真没想到林子建居然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他的意思就是,你要么就打掉孩子,继续做他的地下情人。 要么你就做他无名无分的老婆,给他生个孩子?是这个意思?” 至此,林子建在沈秋月心里仅存不多的形象,彻底崩盘。 以前她还会爱屋及乌,尽量抛弃对林子建的成见,在看到他时把态度放端正一点,给文春燕保留体面。 没成想,这个小人,根本不配!! 不过,沈秋月也知道,林子建估计根本也不在乎自己对他的看法。所以,自己的看法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相反,从他对文春燕的做法和态度就知道,他的恬不知耻是越发张扬了。 “也不是这个意思吧,他说生下来的话,会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不说,而且会影响他工作晋升。 所以,他的意思是最好打掉。等我以后工作稳定了,结婚后,再考虑生小孩的事。 到时候,小孩他妈妈可以带,我和他两个人赚钱,就没有任何压力。” 文春燕试图在替林子建做辩护。但她也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毫无底气,以后的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已经不知道如何吐槽了。 你自己想想,就林子建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压力、开支,他可曾把你挂在嘴边考虑,你确定他对你有半分爱意吗? 你看看他要你打掉的理由,是个爱人该说的话吗?合着他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你读书出来找好工作了,抽个空生了孩子给他家,然后继续工作当牛马替他分担他所谓的压力,你是机器还是人呢……” 沈秋月气得不轻,四肢摊开,睁眼仰躺在床上,她替春燕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其实,上次,他替我家申请到了一笔扶贫基金,已经足够给我爸妈看病的钱了。 然后现在,我读书的花销,都是他在用资助贫困生的名义赞助给我的。 如果我和他的实质关系一旦曝光,相当于造假,对他而言确实是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他工作受到牵连,我们家……也会受到影响!” 文春燕知道自己想扶起林子建在沈秋月心里的形象已经是不可能,她尽可能的说了一些自己家里的现状。 “那行啊!那就不要犹豫,选择打掉,听他的!但我告诉你,你打掉孩子,必须远离他!!! 他不是把你当他业绩榜上的资助生吗?那你就跟他保持这个资助关系! 如果你做不到,以后你有得受的。有一次打掉孩子的开头,就会有无数次的延续!! 离开他,孩子以后还可以怀,但人生要是错过最佳选择时机,错过读书深造的机会,就真的不能回头了。” 沈秋月一跃而起,大道理小道理一通分析,她只想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文春燕适时回头,及时止损。 她不想再去评论林子建的品行和做法。 说到底,他的出现,对春燕来说,既是解药也是毒药。 既然自己也帮春燕解决不了经济困难这个大难题,那就从这个难题出发去寻求思路。 “我再考虑考虑吧!” 文春燕的情绪得到了宣泄,此时已经淡定了很多,只是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笑容,反而心事重重。 沈秋月搂过她的肩膀,语气温柔下来: “春燕,一切都会过去的。你最好早点拿主意,孩子月份小,还可以做选择,你要是拖到月份大了还没考虑好,你就没得选了,明白吗? 一切都要趁早。” 文春燕又沉默地点点头。旋即,她转变了话题,想让气氛调动一下: “我今天过来的时候,本来还买了你最爱吃的炒板栗,结果下车的时候忘记拿了,好难过啊。” “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比吃了板栗还要开心。” 两人相视一笑。 “不如,我们去外面吃个街边摊吧。现在也是晚饭时间了,等会我送你上车,然后我再回来上晚自习,我的高四再不恶补,估计高考都过不了。” 两人暂时放下心事,准备去外面吃饭。她们一扫刚刚的阴霾开始说说笑笑,手挽手朝外面走去。 刚走出宿舍大门,沈秋月的老年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联系自己的王翠兰打来的。 沈秋月心里在嘀咕,难不成是想责怪我今天到了村里没回家? 犹疑间,她接通了电话。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王翠兰刚听到沈秋月的喘息,就立马朝沈秋月扔了一个炸弹:“你你你爸出出出事了!” 第219章小贱蹄子,反了天了 “妈,你说什么?我爸他怎了他?” 沈秋月脑瓜子刚刚清明一点,顿时被王翠兰丢过来的炸弹炸晕了头,她脑袋里有一瞬间的发懵。 “你甭甭问那那么多,赶赶赶紧回回来不就得了。” 王翠兰的语气里没有对沈大强的担忧,只有对沈秋月的嫌弃。就如同沈大强病了,是沈秋月造成的一般。 一旁的文春燕听到电话内容也有些着急。 她也顾不上自己的事都还没解决好,只好先安慰沈秋月道: “别急,婶子就是这种急脾气,我们先回去看看。” “春燕,那我今天不能陪你吃饭了,我得赶回去。” 文春燕感觉沈秋月握住自己的手都有些发抖,看来她是真的在担心沈大强。 “秋月,我也想回去看看我爸妈,我陪你一块回去。” 两人简单商量后,再次坐上了返程的汽车。 整个车程,两个平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女生,今天却各自沉默在自己的担忧里。 一路无话。 等捱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村子里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胡润才家里灯火通明,照亮了那一片天,间或传出来超度法事时的锣鼓唢呐声。 每每听到这种悲泣之声,沈秋月心里总会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心揪,今夜配合着远处唢呐如泣如诉的低吟浅唱,加上听到传来沈大强病了的消息,她更是有说不出的悲怆和五味杂陈。 文春燕可能也是心情不好,没有进秋月家门,便和她在院门口匆匆话别后直接回家了。 沈秋月家堂屋门大开着,缠满了蜘蛛网的灯光发出幽黄的灯光。 沈秋阳从学校回来了,很意外的是没有打游戏而是守在里屋沈大强的床边。 王翠兰打了一盆水出来,正好看见沈秋月进家门。 “你你你还知道要赶回来啊!这这要是等着你救命,不得死死死了都见不到你。” 王翠兰大着舌头,接连发射连珠炮,吵得沈秋月头疼。 那尖刀一样扎心的话,沈秋月破天荒没有跟她掰扯,而是径直进了屋。 只一眼便看到眼睛紧闭,张着嘴巴呼吸的沈大强。 “爸……”沈秋月喉头一哽咽,鼻子发酸,想像了一路的情景,在眼前出现,她就这么毫无来由地冲到沈大强床头,抱着沈大强哭了起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恨王翠兰、恨沈大强的,他们对自己的态度,还不如对待一个外人。 尤其王翠兰,别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对自己却是斧头嘴刀子心。 王翠兰之所以形成了这样的习惯,无非仗着沈大强不敢对她提反抗意见,无非是沈大强一直的默默忍让和默许,久而久之才酿成。 如果说王翠兰是主犯,那沈大强就是帮凶。 在漫长的成长历程里,他们俩像是一对打着配合对自己实施暴行的屠户。 王翠兰一边用言语和不致命的方式凌迟着自己的内心,沈大强一边冷眼旁观,可私下里又偶尔给自己抹点药膏给颗糖,让沈秋月总是没法对他狠下心肠。 都不致死,却能伤透心。 恨他们吗?肯定恨。 但爱他们吗?沈秋月不知道。 在看到沈大强日益佝偻的背和泛白的发丝时,也会于心不忍,不知道算不算爱,在听到他病倒的消息时,居然会痛哭不知道算不算爱。 “你你你嚎丧啊!!他还没死呢,你你就嚎上了,是不是巴不得他死啊!” 王翠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火气,总是把最坏的脾气怼着沈秋月发泄。 “王翠兰,今天喊你一声妈,是因为我有良知,懂长幼辈份。 但如果你非要无休无止地对我只有谩骂,没办法说人话进行沟通,下次家里有任何事,请你,不!要!再!打!我!电!话!” 沈秋月被王翠兰从进门开始就对自己的怒吼,吼出了一串熊熊燃烧的火苗,她手利索地一抹眼泪,怒目圆睁,瞪向王翠兰。 “哟哟哟,小小小贱蹄子,反反了天了这是!” 王翠兰被沈秋月高过自己的反驳声音吓了一跳,她倒是把音量降了几个分贝,但还是毫不示弱地嘀咕了回去。 沈秋月不再搭理她,放下背包后,问一旁的沈秋阳道: “爸到底怎么了?有没有找医生来看?” “我也不知道啊,我今天回来,就看到他这个样子躺在这里了。”沈秋阳一脸茫然,没什么表情。 “秋月……是我让你妈打电话……给你的……我没什么事……就是感觉有点上不来气……” 沈大强脸色黄得有些吓人,几天不见,皮包骨的形象已经完全凸现出来。 此时他依然紧闭双眼,正一张一合着由于疯狂掉肉而日益明显的龅牙嘴,对沈秋月断断续续说着话。 原来之前看见他,感觉他身体有异常,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那时候起就有了症状,只是一直没有引起注意。 沈秋月走到床前,握住沈大强皲裂干枯的手:“爸,你先少说话,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沈大强喉头里发出一个轻轻的嗯声。 “你吃饭了么?” 沈秋月看着眼前完全褪去了一个样貌的沈大强,只觉得喉头发紧。 她憋住眼泪,另一只手轻抚着沈大强的额头,把他贴着头皮的头发往后抹,一边轻轻问。 “你你你问这话,什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我我我还不给他饭吃不成?” 王翠兰泼妇的戏码似乎又准备对沈秋月狂飙上演。 沈秋月忍了忍,她实在是没有精气神跟王翠兰斗嘴皮子。 “爸,我带你去医院吧!”沈秋月直接忽略身后王翠兰的声音,待她不说话了,趴在床头耐心地说。 这次沈大强使劲地摇晃了一下头:“不用……我没事……” 沈秋月看了下时间,知道自己一个人也难以带上沈大强去医院,只能等天亮再喊车。 “爸,你有想吃的东西吗?”沈秋月轻声道。 “呃”,沈大强喉头咕咚了一下,有些困难地偏过头,缓缓地朝沈秋月睁开了眼,有些困难地说道:“秋月,我想喝口骨头汤。” “好,爸,我现在就给你去买。”沈秋月听见沈大强有想吃的东西,顿时心里踏实下来。 她现在弄不清楚,沈大强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能等医生给他进行诊断了,自己心里才有底。 眼下,先尽她所能,满足他的口欲再说。 沈秋月不是一次两次看着王翠兰把买的荤腥菜和沈秋阳一起开小灶吃独食。似乎在她的观念里,只要她和沈秋阳吃好喝好,就全家都好。 当然,她们吃好喝好至少家里能短暂消停一会,也算是全家都好吧。 “姐,不用买,妈新买的大冰箱里,就有冻骨头!”沈秋阳看沈秋月推门就准备出去,在身后懒洋洋地说道。 沈秋月惊诧,自己家里什么时候买了冰箱了? 她赶紧跑到厨房去看,果然,灰尘布满的破败角落里,一个有一人高的新款立式冰箱稳稳地站在角落里,身上的标签都还没的撕掉,估计没有买太久,放在那里,犹如鹤立鸡群般格格不入。 沈秋月突然想起自己夺了花魁的奖励金,还有林中小道事件发生后,王翠兰选择私下和解,从牛英英家和劳五霸手里得到的那笔钱。 她不由得悲从中来,如果不是周野接济自己,借给了自己充足够用的钱去医院,估计从荒山坡上摔下的那一晚,自己只能半身不遂在家里躺着等死。 而自己的亲妈不光差不多一个多月没有去看过自己,更不曾给自己提供过半分的医药费。她却值得花那么多钱,置办这些目前并不急缺的电器。 人心不古,在她王翠兰心里,自己居然连件家具都不如。 “姐,问你件事,村里传的关于你的那事是真的不?” 沈秋阳神秘兮兮迈着企鹅步走进来,凑到沈秋月身边。 第220章姐姐我爱得坦荡 沈秋月擦干泪痕,嗡声嗡气问道:“关于我的什么事?” 边说,她边打开了冰箱。 冰箱里有鱼、有肉、还有半个猪头,居然还有不常见的基围虾! “现在村里都传遍了,说你在外面乱搞,认识很多社会青年,还说你不害臊,在村里当众跟男生亲亲。” 沈秋阳的脸上有一丝玩味的表情,也有一丝想探求真相的渴望。 “所以,你信了?”沈秋月回过头,瞪向沈秋阳。 “我肯定不信,你都有姐夫了,怎么可能还去跟别人乱搞。 我就是很好奇,你真的跟野哥当着别人的面亲了?” 沈秋阳智慧的小眼睛里透出来的探索之光,让沈秋月觉得莫名烦躁: “所以,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妈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骂我小贱蹄子,是因为听了这些风言风语?” “我哪知道,她不经常这样对你吼嘛,我都没听进去她骂的些什么。”沈秋阳满不在乎地道。 沈秋月听到这句,倒是点了点头:“也是,你这么一说,我心情也好多了。” 边说着,沈秋月边顺手把猪头拿了出来。沈大强想吃骨头汤,那就炖了这半边猪头。 “那你到底是不是和我姐夫这样……?”沈秋阳不依不饶,两只大拇指伸到沈秋月前面对对碰。 沈秋月道:“是,姐姐我爱得坦荡。” 沈秋阳得到自己的答案,眼珠子咕噜转着,嘿嘿一笑,便闪出了厨房。 外面的王翠兰听到姐弟俩在厨房的谈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怒火冲天,拖着一个扫把,就冲进来。 “还还还爱得坦荡,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赔钱货,我打打打不死你!” 应声而来的是王翠兰高举的一扫把,狠狠打在背对着门毫不知情的沈秋月的背上: “我我要打死你个小贱人,做那种丑丑事,居然还还还敢承认。” 说完,再次举起,准备来第二下。 沈秋月反应过来,灵巧地躲到了一边,也来了脾气:“你一天天除了窝里横,你还会干点什么?!!!” 她转身的时候,手里正端着正在清洗的猪头。 王翠兰一看,这还了得。居然没经过自己允许,就动了冰箱里自己准备的硬菜。 “我我我窝里横也比你这个败家的要强,大丫和天天赐媳妇她们在那里说说说你的时候,亏亏亏我还给你辩解……你这个不不不争气的东西!” 王翠兰一边骂,一边丢掉扫把,就上手抢夺那个猪头。 沈秋月算是听出了猫腻,合着传播这些话的人,是丁芳玲和胡大丫。 胡润才死了,倒是把她们这几人整得关系可亲密了。 她也看出来了,王翠兰这是借着骂自己的名义,来抢夺她囤的大猪头的。 沈秋月怒火中烧,把猪头往装了一锅的水里狠狠砸去,水花四溅,锅底穿洞,顿时厨房里流了一地的水。 “造孽啊,我我我生了个什么祸害啊!”王翠兰见状,撒泼打滚式立马附身上体,就势倒下,呼天抢地。 沈秋月感觉自己耳朵里一阵轰鸣,再多待一秒,她都觉得自己会自闭。 她扯下围裙,往板凳上一放,转身便跑出了厨房。 “姐,姐,你去哪里?”沈秋阳见厨房里的母女俩已经拉开架式时,他便拨通了远在城里的周野的电话。 事情还没汇报完,便见沈秋月一边抹泪,一边冲出了家门。 他赶紧在后面追出来喊沈秋月。 “让让让她这个小贱人死外面去,反正都学会找野男人,她她她本事大得很……” 王翠兰已经抱起滚落到地上的猪头,冲着准备去追赶的沈秋阳嚷嚷道。 “沈秋阳,你赶紧给我把你姐找到,今天她要是出什么三长两短,我不放过你。 我现在马上过来,你必须在我到之前,完成这个任务。” 电话里的周野听到了沈秋月家的一片嘈杂以及王翠兰的尖利谩骂声,他的火气上涌。 如果不是沈秋阳打小报告,他还不知道沈秋月已经回到了响水坳的事。 沈秋阳奉周野的命令追出来之前,沈秋月一头扎进了黑幕里。 风凛冽的吹着,刚刚准备做饭,她把外套都脱掉了,现在穿着单薄的毛衣潜行在夜风里。 很快,沈秋月便冻得打起了摆子,她环抱着双臂,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任寒冷侵袭。 她现在才发现,天大地大,却没有她沈秋月的容身之处。那个冰冷没有亲情的家,真的让她绝望。 她想到了躺在床上等着喝骨头汤的沈大强,沈秋月憋了很久的情绪释放开来,泪流满面。 沈大强都比自己幸福,起码自己还关心他吃没吃饭,可自己呢?到此时还饿着肚子,谁又问过她半句? 她突然很想周野,想窝到他带着淡淡雪松香的温暖怀抱,想向他倾诉衷肠,倾诉所有已经泛滥成灾的委屈。 沈秋月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那个老年机虽然充上电了,但是放在上衣口袋,留在家里。 她自嘲地一笑:“算了,你生来就是这样一个活该被折腾的命,你自己不自救,没人能救你。” 就在沈秋月毫无头绪、不知道脚步该迈向何处时,身后传来一阵汽车由远及近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只是挪了挪脚步,顺着路牙子走,提前给车子让道。 车灯从她后面射过来,把沈秋月笼罩在一片柔软的光晕里。 沈秋月吸吸冻得没了知觉的鼻子,搂着双臂,浑身像筛糠一般发着抖,自顾自走着自己毫无目标的路。 车子擦身而来,在沈秋月一侧停下,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沈秋月!” 是刘忠! 在听到刘忠声音的的时候,沈秋月迟疑地转身。 刘忠停好车,匆匆下来,把自己的警服大衣不由分说披到了沈秋月身上,语气里满是担忧和责怪: “天气预报都说今晚有降雪,你居然连棉服都不穿就跑出来,身体都还没恢复好,不想要命了?” 裹进了大衣里,顿时把寒冷挡在了外面。沈秋月小小的一只窝在大大的衣服里,她抬起雾气蒙蒙的双眼,神情悲伤,快碎的样子让人心疼。 刘忠心下一软,没有多想,便伸出强劲有力的胳膊,把这个寒冷里委屈到只能靠无声哭泣来发泄的女孩靠到了自己怀里。 沈秋月没有伸手,只是挨着他宽阔健硕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他的胸膛比周野的更宽阔,臂膀也比他的更坚实,她听到了刘忠胸膛里强而有力的心跳,这让她感到了十足的安全感。 跟周野的拥抱,带着欲望的蔓延和暧昧的气息。而刘忠的拥抱,没有任何杂念和情绪,像一艘在海上漂泊的帆船,找到了一个暂时休憩的港口停留片刻。 “沈秋月,不管你发生了什么,有任何情况,都不要自暴自弃,有事找警察。” 头顶上传来刘忠的耐心安抚和引导。 他一动不动,就这样把她紧紧圈在自己胸膛,给她无处发泄的情绪提供了一席之地。 等哭够了,也没力气了,沈秋月才愧疚地往后退一步离开了他的怀抱,从大衣里伸出扯住了自己毛衣衣袖的手,准备擦拭他的衣服。 “没事,上车吧,外面太冷了。”刘忠知道她是担心眼泪鼻涕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他笑笑避开后,帮沈秋月拉开了副驾驶的侧门。 “刘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沈秋月带着很重的鼻音问道。 寒冬凛冽里发泄一通后,积压在心底的阴霾散去了一些,她没有再说自己心里的那些不快。 刘忠突然出现在响水坳,而且是从村尾方向开过来,显然不是刚刚才来,而是早就进村了。 难道是村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第221章捶成猪头 “李大壮的案子已经正式结案了,胡润才作为主犯虽然已经死亡伏法,但不宜过度操持。 所以,我过来看看……” 刘忠欲言又止,关于案情,他不方便跟沈秋月透露太多。 沈秋月点点头,她自然不知道,刘忠其实是通过胡润才的尸体解剖后的化验报告发现了蹊跷,他觉得胡润才的死可能另有原因。 化验报告明确显示食物残渣里致胡润才死亡的成分是过量安眠成份的瞌睡粉。 而这个瞌睡粉,正是在贾金桃家搜查出来的那些违禁药品瓶瓶罐罐里,数量最多的一种无标识粉末。 恰逢其实的是,贾金桃突然翻供这些药是胡汉三寄存在她家的,也就是说,胡汉三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至于作案动机,胡润才已死,胡汉三现在也相当于一个靠呼吸机续命的活死人,刘忠一时棘手,无从着手去查证。 迫于上头对案子催促得紧,针对目前的当事者的情形,当局的人觉得再查下去毫无意义,便火速下达命令就此结案,刘忠也只能无奈接受。 今天他是出来透透气的,顺便看看能不能到胡润才家里和胡汉三家里探访到点什么蛛丝马迹。 没成想,刚到胡润才家还没进去,就接到了周野的电话,恳请他帮忙现在去找沈秋月,他担心沈秋月出事。 “不过,我带了另一个人交给我的任务来顺道找你的。”刘忠启动了车子,把暖气开到最大,又把风口对上沈秋月。 沈秋月这才发觉自己手指尖已经冻得麻木了。她两手一边搓着,一边哈着热气,转过头疑惑:“谁?” “周野。” 刘忠神情淡淡,虽然褪去了平时的严肃,但依然有些疏离的感觉。 他开动车子朝村外走去。 “他?……怎么会知道,我发生了什么?” 沈秋月有些惊讶,自己和王翠兰争执的事情发生得突然,他隔那么远是怎么这么快知道自己从家里跑出来的。 刘忠笑笑: “那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打你电话没人接吧。 不过,他跟我说了,他今晚可能不能赶过来了……应该是他家里人的原因。” 刘忠对他们小情侣之间的事并不了解,只得尽可能还原刚刚周野电话里反复交代他说的事告诉给沈秋月。 沈秋月哦了一声,转回身窝进了刘忠给她披的大风衣里,里面有一层加厚的棉花,很软很暖和,沈秋月裹紧,莫名心安。 “刘队,谢谢你。” 沈秋月沉吟片刻,眼睛定定地看向黑漆漆的前方,没有回头,对刘忠说了句发自内心的感谢。 她感觉现在自己的人生,就如同现在的处境,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只有眼前这点点零星的车灯照射到的地方,让她看到前去还有路。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也算熟人了,以后有事,不必要等周野联系我,我存了号码给你的,你可以直接找我。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尽量赶过来。” 刘忠的话,如同一片轻柔的羽毛,轻轻撩拨了沈秋月的心弦。 自己何德何能,受到他的庇护。 他虽然有警察的职责,但没有护自己周全、管自己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的义务,只有他的爱人,才有这个权利! 沈秋月突然想起了张楠,那个看起来雷厉风行的女医生: “张楠姐还在这里吗?” “她啊,已经回去了。” 刘忠认真开着车,一边回应着沈秋月的话。 其实沈秋月很想问,张楠是不是刘忠的女朋友,但直接问,她感觉很唐突,只好换了种方式道: “她,人挺好的,还去看过我,你们俩,真的对我太好了。” “呵呵,她一向如此,热心肠。我这次要不是有她的参与帮忙,可能都要请去喝茶了。” 沈秋月自然明白,是张楠那天特意去医院找自己说的那件事。 说到底,他们一通忙活,还是为了护住周野,而周野则是为了替自己出头。 所以,层层抽丝剥茧下来,他们一群人受牵连,都是为了自己!! 想到这里,沈秋月心里一阵愧疚。她低低地说道:“刘队,谢谢你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觉得其实人生也没那么糟糕,我也是有人关心的。” 想到这些,她刚刚在家里所受的委屈,被彻底冲刷干净。 金无足赤,人生无完美,或许这就是生活的酸甜苦辣不是么。 她的心情渐渐明朗起来,嘴角也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这就对了,不要被一时的阴霾带走生活里的阳光,继续做好自己。” 刘忠也不知道沈秋月刚刚的一通心路历程,看到她突然释然的换上一脸轻松的笑颜,刘忠也悄悄松了口气。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刘忠不失时宜地给沈秋月渐渐燃起热量的心门灶火里添把柴。 沈秋月浅笑梨涡,又侧过头来,眨着大眼睛:“洗耳恭听,你说说。” “劳毛仔这次,应该会判三年左右。”车子已经开出了村里,径直朝镇里繁华区域驶去。 “真的吗?” 沈秋月一听,激动得双手一拍,脸上露出了大大的惊喜,“太好了,这是目前为止,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其实沈秋月刚刚也有几次想问刘忠关于劳毛仔后续的处置问题,但她害怕面对自己不想听到的结果。 索性,在这个难过的晚上,她便没问出口。 “他还涉嫌另外一个案子里的强奸罪,所以是数罪并罚,但因为他有坦白和多次检举立功的表现在里面,所以作的从轻处罚。 不然,还可以更久一点。” 出于对当事人的隐私保护,刘忠没有把强j贾金桃的事说出来,只是点了一下。 “这种人渣,真的是便宜他了。”沈秋月一听说他有从轻处罚,还是觉得略微有些遗憾。 刘忠难得一见的换上调侃的口吻:“有人在他关押期间,已经把他捶成了猪头,所以也算帮你间接报仇了吧!” 沈秋月一听乐了,赶紧问:“这是哪个英雄啊!我还真得感谢感谢他去!” “感谢不了了,他被开除了。” 刘忠淡淡说道,像是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啊,那太遗憾了啊!可惜了,不然我真的得给他送一面锦旗,上面写着行侠仗义!哈哈哈……” 沈秋月情绪渐渐高涨,也慢慢没了一开始时的拘谨。 她并不知道,刘忠说的那个人,其实是他的助手陈浩。 刘忠也不愿意再过多提及,毕竟这个他曾经如此看好、却毁在自己野心勃勃里的徒弟,也将是他心里的一道疤痕。 “刘队,你在前面的肉铺把我放下吧,我去问问还有没有骨头。” 心情已经回温的沈秋月心里始终惦记着那个躺在床上,还不知道是什么病症的沈大强还没喝上骨头汤。 似乎想到了骨头汤的鲜美,她话还刚刚说完,肚子咕噜咕噜发出了抗议,沈秋月有些不好意思的闭上了嘴。 “你还没吃饭吧!先去吃点东西,肉骨我给你去买。” 刘忠不由分说间已经把车子开到了一条热闹的小吃街前在一家麻辣烫摊子前停了下来。 沈秋月没有推辞,她现在确实又冷又饿,她担心自己再不补充能量,会晕倒在半路。 两人刚刚落座,隔着麻辣烫热气腾腾的雾气,沈秋月突然看到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一辆小车前面,她穿着一袭冬季掐腰花色旗袍,在这霜天冻地的寒冬里,显得单薄又婀娜。 紧接着驾驶位上一个西装革履的地中海老男人走了下来,两人低头耳语两句,地中海男人的手便直接摸到了女人的屁股上。 女人扭捏着想摆脱,但最终动了几下,便还是由着男人去了。 在沈秋月惊诧站起身的间隙,两人勾肩搭背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第222章站街女 沈秋月想都没想,起身便往那幢老式房子跑去。 可是紧赶慢赶过去,那两人早就没了影子。再看向一旁巷子里,里面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熙熙攘攘人很多,那两人根本不知道去向了。 “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她!”沈秋月有些不敢确认自己刚刚眼神是否精准。 刘忠走过来,顺着沈秋月的目光往巷子里看去,问道:“你看到谁了?” “我好像看到二丫了!”沈秋月脸上的疑惑感更重。 “你是说胡润才家的胡二丫?”刘忠皱眉。 “是的,按理说,胡润才今天下午的葬礼,明天就要入土了,应该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是我饿得眼花了。” 沈秋月摇摇头,决心不再搭理,便往回走去。 刘忠细想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还别说,刚刚我去了胡润才家一趟,虽然待的时间不长,确实没有看到胡二丫,只看到胡大丫和胡满伢在灵堂。” “那……” 沈秋月吃惊,她回头又望了一眼那条隐秘又幽深的彩色巷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条巷子叫暗巷,是一条站街女云集的长巷。 虽然当地派出所以扫黄的名义清理过很多次,但里面的住户却早已经熟通房屋里每一条逃跑的隐秘通道,所以抓到的机率少之又少。 由于房东都是本地人,他们联合起来反过来一起向县级施压,投诉辖区派出所扰民,上头加以干涉后,导致这里便成了只能看到、无法查实的禁区。 “行了,先别想太多,可能真是你看错了,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 刘忠心里似乎有了什么想法,但他不动声色没有声张。 沈秋月心事重重地吃了一碗粉,又吃了几串自己喜欢的豆皮开花肠,刘忠全程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偶尔给沈秋月拿点蘸料。 “刘队……” 沈秋月吃得满嘴喷香,一边吹着热气,一边顿了顿:“我决定,以后对你换个称呼,叫你忠哥。” 刘忠微笑,端起一旁老板递过来的一杯开水,抿了一小口,依然语气淡淡:“都行。你随意。” 沈秋月自嘲地笑笑: “长这么大,家里还没有人在我难过到崩溃的时候,肯花点时间陪过我,甚至说上几句贴心窝的话。如果我有你这么一位大哥,那就真的是我的福分了。” 可能是麻辣烫不醉人,人却醉在其中。 沈秋月吃得酣畅之余,说到这里时,鼻尖又开始泛酸。她赶紧抽了几张纸,把眼泪给压了下去。 她说的是实话,也是真心话。 那个家里,似乎没有在意她死活的人,但她却做不到抛弃那个家独自远去,这让她痛苦不堪。 “我很久之前去你学校的那次,就跟你们班主任说过,我就是你大哥。 以后,你就当我是大哥就好!有什么不顺心的,不介意的话,可以找我谈谈。” 刘忠看出了沈秋月是在极度压抑自己的情绪,她其实还没完全从刚刚王翠兰对她的恶语相向和冷嘲热讽中走出来。 沈秋月喝下最后一口滚烫的汤,顿时胃里暖烘烘的,浑身也开始回温。她郑重点了点头: “谢谢你,忠哥。” 刘忠一惯的少言,只是冲沈秋月微笑点头。 看沈秋月吃得正欢,刘忠起身,抽空去肉铺看了大骨,但是这个点,肉和骨头早都卖完了。 刘忠也没问沈秋月这么晚买骨头干嘛,而是径直走到麻辣烫老板跟前,请他现做了一锅瘦肉汤,并顺带把账结清了。 等沈秋月吃饱喝足起身去结账时,老板把满满当当一盒的瘦肉汤递给她: “你男朋友都付啦。姑娘,好运气啊,碰上了我们刘队长这么好的男人,贴心又负责的大暖男啊!” 刘忠负责这一片区域的治安管理,经常会出现在街头解决一些纠纷,所以这些摊贩认识刘忠不足为奇。 但听到这个老板不吝夸赞地误解自己是他女朋友这事,让沈秋月尴尬得顿时无地自容,她羞红了脸,赶紧连连说: “不是不是,他只是我大哥,你误会了,他女朋友知道了会吃醋的。” 临末了,她还不忘跟老板开玩笑道:“我要是有这么好的男朋友,我也会笑醒,哈哈~” 沈秋月的话,入了不远处倚靠在车头抽着烟的刘忠耳朵里,他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摇摇头,低头笑了笑,把烟蒂丢在地上踩灭。 提着食盒的沈秋月落荒而逃,来到车旁,脸色绯红跑过来朝刘忠道: “忠哥,谢谢你。下次,让我请你吃顿饭,不然我真的过意不去。” “好,我等着。”破天荒,刘忠很快回应了,“最好是你考上大学的那天,请我去。” 沈秋月露出小酒窝,郑重点了点头。 刘忠在四处巡逻了一圈后,再拐道朝响水坳开去。 “忠哥,你不问问我大半夜为什么要买骨头吗?” 沈秋月没话找话,把暖烘烘的食盒抱到怀里,鼻尖还漾着若有似无的肉香。 刘忠摇头:“你买肯定是有人想吃。这个没什么好问的。” “嗯,其实是我爸想吃……”,沈秋月顿了顿,“我是特意从学校赶回来的,我爸得了重病……” 车子猛地颠簸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平稳。应该是刘忠被惊到了,碰到了刹车。 “刚刚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起?有去医院检查么?”刘忠开始打听沈大强的病情。 沈秋月叹了口气:“正如你说的,这没什么好说的。 我就是觉得挺难过,我爸病成这样,我妈冰箱里囤着大块的肉和虾,都不给他做点有营养的吃。 说到底,我都有点搞不懂她到底怎么想的……” 停了半晌,沈秋月声音低低道:“我明天带他去医院看看。” 刘忠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其实他刚刚是准备说现在送沈大强去医院的,但一听沈秋月说起王翠兰的态度,刘忠觉得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民警,管不了那么多的家庭冷暖。 索性,他也闭了嘴,不便插手。 刘忠把沈秋月送到门口,便倒车准备返回,沈秋月叫住了他: “忠哥,如果你还去润才叔家,麻烦留意一下二丫在不在。我希望是我看花了眼。” “好,我知道了,这事,你不用太操心。就算是她,也是人各有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刘忠虽然表面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对于沈秋月本身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却还操心着二丫的事,轻叹了一声。 刘忠刚开车离开,沈秋月身后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响动。 第223章抛妻弃子的狗男人 “沈沈秋月,我我可警告你,你可可可以在外面勾三搭四,但是你不许引到家门口来丢人现眼!!!” 原来是一直候在家门口的王翠兰,正在像猫逮耗子一般死守着,等沈秋月一到门口,便扔出一把竹椅子在院子里,像扔出一颗手榴弹,想把沈秋月炸得粉碎。 “刚刚那个是刘队长,他怕我在这冰天冻地里死在外面,好心送我回来。 如果这也能让你上嘴成为歪理,我无话可说。” 沈秋月语气淡淡。她太累了,每向这家里踏进一步,都让她感到窒息。 如果不是沈大强的样子真的不容乐观,她就一走了之了,任谁也不搭理。 “姐,不是我姐夫来接你吗?怎么换成那刘忠了!”沈秋阳从里屋探出头来,很是期待地问。 “你闭嘴!已经够乱了,你少在这里添乱。”沈秋月没好气地对沈秋阳道。 原本她还觉得沈秋阳跟自己关系因为有了周野的出现而有了转机,没成想他现在却充当了搅屎棍。 不光不调和自己和王翠兰那莫须有的矛盾,还在中间时不时补上一刀,把矛盾推向白热化。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也是,就王翠兰这种无底线宠溺思想熏陶下,又能聪明到哪里去?沈秋月黯然叹息。 “你你你还对你弟弟动动上嘴了,他他他说得有错吗? 一下子这个男的,一下子那个男的,我看村里传言不不不不是假的,你就是个不老实的赔钱货!” 王翠兰尖酸刻薄的言语,把沈秋月的心撕得七零八落。 她很想把手里那满满当当一盒子肉汤,直接泼到王翠兰身上。 但她忍住了,像以往一样,闭上耳朵,关闭所有的杂音。 这盒肉汤来之不易,她不能让刘忠的好意白白浪费。 来到沈大强身边,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躺在那里。昏黄的灯光下,他有几根头发竖起立在那堆杂草一样的鸡窝头上,倒是有点像就是饿死也不敢跟王翠兰吭气想吃东西的沈大强。 “爸,能坐起来吗?我喂你喝口汤。” 沈秋月的话音刚落,沈大强便缓慢地转过了头来,喉头咕咚了两下,像是在吞咽口水。 他应该是闻到了打开包装盒后弥漫在空气里的扑鼻肉香。 他动了几下,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摸到床沿,想坐起身来,嘴里一边嘀嘀咕咕道: “秋月啊,你别怪你妈,她刚刚问我吃不吃,是我说不想吃,她才没做的。” 一贯的袒护! 沈秋月听闻之余,舀汤的手抖了一下,汤洒到了桌子上。 她不动声色地拿纸巾擦干净,脸上的表情由刚刚的担心,已经恢复到了一派清冷。 沈大强是没苦硬吃,王翠兰对他态度这个样子,他却在第一时间,怕自己恨她,而费劲吧啦地朝自己解释。 说不出的可悲。 沈秋月感觉自己进到家里后,就丧失了语言功能一般,不想组织任何语言说话。 舀好汤,她搀扶起沈大强在床头靠好,端过来汤碗一勺一勺就着热气喂给沈大强喝。 许是大冷天的得到了温暖食物的能量补充,一碗带肉末的汤下肚,沈大强像是活过来了一般,脸上有了些许红润,不像刚进来时那般苍白了。 他张着龅牙愈发凸显的嘴,犹如爬坡的拖拉机一样,开始发动机器说话。 沈秋月这才得知,沈大强这次病倒的原因。 原来,沈大强腿脚早几个月前,一到晚上就开始浮胀,他感觉自己平时能胡吃海喝三大碗的饭量,也突然缩了一大半,每餐半碗饭都要靠硬塞,而且他感觉自己经常呼吸不畅。 有时候上工刷漆的时候,经常会站在高脚架子上腿打颤。 这次突然晕厥发生得很突然,他说自己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主家找车子送回家了。 “你第一次去医院给我送钱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呢?我其实那时候就发现你身体有些异常了。” 沈秋月有些难过,如果那时候就强行拖着他去做了检查,说不定现在都已经痊愈了。 现在沈大强的样子,明显是越拖越严重。 只是那时候的自己也是个需要人照顾的伤员,又哪里有能力操心这么多事。 沈秋月悲哀的发现,这个家里,王翠兰和沈秋阳,真的像是局外人。 然而沈秋月还没有来得及把指责五翠兰的话说出口,外面听到了风声进来的王翠兰,提着鸡毛掸子便进了门。 “好你个沈沈沈大强,你工工资居然没有上交清楚?你给这个赔钱货送送送了医药费去去了?” 话还没说完,鸡毛掸子直指刚刚有了口气在喘息的沈大强鼻子上。 “翠兰,我就给她送了一千块钱过去。孩子进医院一个多月,我们做父母的,真的要袖手旁观吗?” 伴随着粗重的喘息,沈大强一手强撑着床沿,一边试图解释。 “那那那是她自己喜欢折腾,谁谁让她那么不安分,大大半夜,去那个荒山野岭,那个鬼影子,推她摔下去,怎怎怎么不推推别人?” 王翠兰的话,犹如一根钢针,直刺沈秋月的心脏。 沈秋月突然想起几个月前,自己一头扎进村里那个池塘时,如果当时没人把自己救起,是不是早就已经解脱了。 “王翠兰,你对我如此大的意见,又喜欢听外面的人说风就是雨,而且愿意让我自生自灭。 当初在襁褓中时,你看到我不带把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掐死?” 沈秋月一直以为王翠兰是单纯的重男轻女,所以对自己视若鸿毛。 她直呼名讳,她觉得,妈妈这个称呼是善良且伟大的,她王翠兰对自己的言行,根本不配让自己尊称一声妈。 “你你你们看看,这个小贱人,现在是翅膀硬硬了哈,都都都敢直直接喊我名字了! 好哇,好好哇,我明天就让全村人都知道,你你是个什么货色! 真的是没走种,跟那个抛妻弃弃子的狗男人一个样!无无羞无耻,没没没有一点道德良知……” 王翠兰的话越来越难听,沈秋月根本没有听进去半个字,只是面无表情地再倒了一碗汤继续喂给沈大强喝。 沈大强此时喝着喷香的肉汤,吃着香甜的肉糜,却由于王翠兰的话,感受不到鲜肉的滋味。 他神情变了又变,不动声色的偷偷瞄了一眼沈秋月,犹如锅底的老脸上纵横交错着痛苦的表情,有身体的不适,也有心理的难安。 但在一旁踩着门槛看热闹的沈秋阳听到了弦外之音: “妈,你等会!你刚说的抛妻弃子的狗男人,是谁啊?” 沈秋阳的疑问如同一枚不小的烟雾弹,顿时炸开,让原本自动屏蔽了王翠兰谩骂的沈秋月顿时回过了神… 第224章人心不可窥探 骂得正酣的王翠兰挥动的手顿住了,她这才惊觉自己骂上头了,居然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我我说你爸!他居然背背着我送钱给这个赔钱货去治伤,这不不不是抛妻弃子吗?” 王翠兰慌乱地卷着大舌头赶紧想圆场,却发现根本无法圆回来。 沈大强察觉到再不制止,估计会有秘密瞒不住,他也顾不上自己说话都带喘,把沈秋月喂过来的一勺汤轻轻推开,声音严肃,语气凝重: “翠兰,你少说几句吧。 秋月的医药费六千多,我们做父母的,没去照顾她不说,只送了一千块钱过去,你不问问孩子剩下的医药费如何解决的,怎么还说这么难听的话呢? 好了,好了,都不要争吵了。都歇着去吧。” 看着沈大强强撑着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的亲子,沈秋月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升腾: 王翠兰这圆不了场的说法,很有可能是一时口快说了真话,而沈大强似乎在极力掩饰。 难道,她对自己如此排斥和恶毒,是因为,我不是她的女儿? 可是,沈秋月很快就否认。 因为她曾经由于王翠兰的区别对待,特意去问过村里几个年长的人,问自己是不是沈家抱养的,他们给出的答案是她就是王翠兰亲生的。 带着心里满满当当的委屈和愤懑,沈秋月清理好桌子,逃离了这个压抑的房间,躺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她心里现在有了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王翠兰亲生的。 怀疑一旦在心里生了根,那就会疯狂滋长发芽。 第二天早上,沈秋月是被阵阵鞭炮声吵醒的,原来是胡润才的棺材要进祖坟了。 这个罪大恶极的赌鬼,以这样一种方式走完了他的一生。 听着外面锣鼓喧天,鞭炮声声,沈秋月没有替胡润才感到惋惜,而是在心里感叹那个被胡润才和贾金桃杀害的李大壮。 他到最后估计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最爱的人密谋杀害,会被啃食得尸骨不全吧。 人心啊,不可窥探! 沈秋月看了眼对门那个人去楼空,早已经荒草丛生的院子,只是默然道: “大壮叔,杀你的人也随你去了,你应该能安息了。” 她关了院门,没有去围观看热闹,她对这些事,一向不感兴趣。 她准备早点收拾妥当,带沈大强去医院看病,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轰鸣的摩托声。 沈秋月转身抬眸,便和院子外的周野视线撞上。 “周野!”沈秋月惊喜叫出了声。 “你没事吧!” 周野车还没停稳,就向开心的沈秋月问出了自己的担心。隔着院子的距离,目光停留在秋月身上。 他今天一身皮衣皮裤,大长腿往小院里迈进来,帅气拉风,身后那辆看着就高大上的机车跟他的装扮相得益彰,格外打眼。 “我没事呢。” 沈秋月手里抱着一个底子烧得焦黑的淘米盆,刚准备迎上去,却发现跟周野的风格完全不搭,她只得又局促地站在了原地冲他露出浅浅的笑意。 周野撩了撩额前细碎长至眉峰的刘海,一身飘逸走路带风,毫不犹豫冲到沈秋月跟前,根本没管后面闻声出来的王翠兰和沈秋阳,便把沈秋月拥到了自己怀里箍紧。 “呀呀呀,这这,你这……” 王翠兰本就结巴,看到自己昨天骂了一晚上的赔钱货把男人带回到了自己家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亲密无间,她气得抖着手发出了咋呼。 “沈沈大强啊,你自己出来看,你你你的好女儿,这是把勾搭着什么不三不不四的人,都都祸祸到家家家里来了……” 周野自然听到了王翠兰说的话,脾气忍了忍,他轻轻放开沈秋月,转身朝王翠兰道: “大婶,看你是秋月的妈份上,我不计较你说的这些话。你可以没文化,但不能没素质。 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怎么就不三不四了,再次郑重介绍一下,我是秋月的同学,以后是她的男朋友,未来是她老公。” 周野昨天晚上在电话里听到了王翠兰那些无休止和没底线的谩骂声,他心疼沈秋月,却没能第一时间赶过来,这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尽到男朋友的责任。 于是今天一大早,他便不远百里赶过来,单刀直入进门,直接向王翠兰宣誓主权。 言外之意就是,沈秋月以后是要嫁给我的人,有我护着,你们休想再乱动她。 “啊啊……”王翠兰显然没料到周野会这么直白,她吓得踉跄了几步,被身后跟过来的沈秋阳一把撑住。 “姐夫,你终于来了。”沈秋阳的热情回应,把还没反应过来的王翠兰更是吓得不轻。 周野点点头,打开上衣,从衣服内衬掏出一个红包,递到惊魂未定的王翠兰眼前: “来得匆忙,没有买礼物,听说秋月爸爸生病了,你给大叔买点吃的。” 沈秋月一看,想要阻止,没想到王翠兰看到红包,两眼放光,立马便接过去,揣进了兜,语气也是拐了一百八十个弯: “哎哟,你你你看让你破费了。那那你们先聊着。” 说完喜滋滋地揣着红包进了屋去数钱去了。 沈秋月无地自容,她只好错开话题。 “你怎么开着摩托车就来了?这大冬天的,你没冻坏啊!” 沈秋月看着周野被寒风吹得发红的鼻尖,有些心疼。肯定是今天有霜冻,没有车子进村来,他便自己开车进来的。 “我是准备接了你,直接去参加机车俱乐部的比赛的。年轻人,热血沸腾,这种小冻算什么。”周野揉揉沈秋月的头,一脸宠溺。 “比赛我就不去了。”听到周野说是要参加比赛,还绕道跑到了这里,沈秋月有些内疚。 她定了定神:“你不该给我妈钱的,我已经欠你太多了。” 沈秋月有些难过,这种经济上的不对等,让她有很大的压力和心理负担。 “我可是以后要娶你进门的,你的爸妈以后就是我爸妈,给点钱给他们,只要能让他们对你好一些,就花得值得。 不要胡思乱想。” 周野毫不在意,反过来安慰沈秋月。 沈大强颤颤巍巍从床上爬起来,在里屋扶着门框站定,看着外面两人的举动。他心里有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上次在医院,他就一直因为周野跟沈秋月走得太近心里有疙瘩。 没成想,这个疙瘩还没来得及跟沈秋月面对面解开,今天周野就自己过来亲自挑明了他和沈秋月的关系。 这可如何是好啊! 看着一旁的沈秋阳没心没肺憨憨傻傻看着两人笑的样子,沈大强莫名有了危机感。 如果自己身体真的出了大毛病,而沈秋月又只顾着自己享福跟着周野跑了,那以后谁来照顾沈秋阳和王翠兰娘俩? 他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里第一次默默认同了王翠兰说的那句话女儿就是个赔钱货。 沈大强并不重男轻女,但对于沈秋月,他心里也揣了个秘密。 第225章急需一个接盘侠 这个秘密就是昨天晚上王翠兰情急之下,一个“抛妻弃子的狗男人”几个字差点说漏嘴的关于沈秋月身世的秘密。 当年,王翠兰和他说得好好的,要把这个只有他和她知道的秘密守口如瓶,没想到王翠兰有了沈秋阳后,却开始日渐显露出对沈秋月的不满和厌恶。 归根结底,王翠兰或许还是对过往那段没有完美结局的情史耿耿于怀,于是把怨气全盘发泄到了毫不知情的沈秋月身上吧。 沈大强拖着羸弱之躯,暗自叹息。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从沈秋月出生开始,内心便是嫌恶她的。 随着沈秋月渐渐长大,女儿的心细和体贴,以及她逐渐显示出来对自己的维护和爱,让沈大强感受到了不曾受到过的关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慢慢的沈大强对沈秋月的态度也有所好转,会背着王翠兰偷摸着给沈秋月三瓜两枣。 一直以来沈大强虽然不曾像王翠兰一样对她恶语相向,但他从不过问她的事,也从未给予过她正向的父爱和亲情。 这一点,沈大强心知肚明。 因为沈秋月不是他沈大强的种,而是王翠兰和另一个男人交往时不小心揣上的崽。 当年,那个花心又多情的凤凰男,和王翠兰过完偷摸着热恋的新鲜劲后,便找了个门当户对、家境优渥的城里女人做了上门女婿。 当即他就抛弃了已经怀胎两月的王翠兰,在她的世界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然,这也正是沈秋月怎么也无法理解王翠兰一直把自己视若仇人,而沈大强对于自己时亲时疏态度的历史渊源。 王翠兰怀上沈秋月的那一年,正好响水坳在推行田土分配到户的政策。 被情人弃如敝履的王翠兰感觉生不如死的同时,马上还面临多子女的娘家,不愿意再供养她这个28岁还未出嫁的老闺女的窘境。 穷途末路之时,她目光盯上了当年姓沈的穷书匠家那个三十好几还没找着媳妇的光棍老儿子沈大强。 王翠兰急需一个接盘侠。 而沈大强急需找一个暖被窝的人同他结婚,自立门户,以分得田土。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当即谈妥。 面对当年长得如花似玉的王翠兰,怂蛋光棍沈大强激动得说话都语无伦次。 他好几次半夜把自己掐醒,提醒自己不是做梦,是真的娶到了个美貌的天仙老婆。 结婚的那晚,当年的天仙老婆王翠兰跟老光棍沈大强在大红床单上鱼水欢快、赤诚相见之后,躺在他怀里,跟他坦诚布公,道出了他娶一送一的实情。 王翠兰着重提醒沈大强,目前形势下,多个人头,能多分到土地,稳赚。 彼时陷在温柔乡里的沈大强听到这个真相,虽然一开始心里不舒坦,但听到王翠兰说,如果不是为了让他多分到田土,她也断然不会留下这个孽种的说法,他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确实如此啊,当时的沈家穷得叮当作响,多几分田地才能让家徒四壁的沈大强扎稳根,只有稳住了根,从此别人再也不敢用看老光棍的眼神看轻他、议论他。 他搂上娇妻,在她额头上献上一吻: “这个秘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死守到底。以后这个孽子,就是我沈大强的后人,我视如已出。” 于是,孽子有了生存的权利。 也就从那时起,王翠兰成了沈大强的主心骨。 他一直觉得,如果没有王翠兰当年选择自己,就没有他沈大强如今的模样。 王翠兰是他沈大强的贵人。 而这个贵人,不但在开局让自己赢麻了,还在后来很争气的给自己生了沈秋阳,让自己这辈延续上了沈家的香火。 从此,沈大强感觉扬眉吐气,王翠兰的家庭地位也更加拔高了。 那年秋天某个月夜孽女呱呱坠地,沈大强看了一眼外面的月景,直接信口取名秋月。 于是沈秋月带着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来到世间,也因为后来沈秋阳的出生,而陷入了爹不亲,娘不疼的尴尬境地。 时至今日,她还在饱受这种过往带给她的伤害,只是她却对父母辈爱而不得的情史浑然不知。 …… 沈大强不讨厌沈秋月,但也谈不上喜欢。他对她,没有什么感情。 有了沈秋阳后,他更多的是暗自庆幸自己当年的大度。 因为有个姐姐能帮衬,自家儿子,将来也有了依靠。 可没成想,这个没得到过多少关爱长大的沈秋月不光性子坚韧,而且做事有主见,胆大心细,她似乎所有的优点都是针对沈大强自身的缺点而争锋存在。 更让他焦头烂额的是,如今,她羽翼渐渐丰满之时,她大有挣脱家庭束缚,想独立自由的架式。 那是坚决不允许的啊! 沈大强当年之所以勉为其难接受生下她,也是在内心深处对她负以重望:将来给她的弟弟妹妹提供帮扶,给自己养老送终。 可是,这些都只是沈大强的想法。他懦弱的性子,让他压根不敢提出这些想法和要求,只能掩藏在自己的叹息和焦虑里,日复一日。 “爸,你怎么起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秋月已经进到了屋里,正好看到一脸苦瓜相在思考过往和未来的沈大强。 周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那个小伙子?去哪里了?”沈大强声音有气无力,朝沈秋月问道。他上半身几乎趴在桌面上,他感觉自己起身这么一小会,都已经体力不支了。 沈秋月朝外面看了一眼: “他去喊车去了,我们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我给你准备一下要带的衣物,很可能你这个状况是需要住院。” 说话间,沈秋月已经麻利地动手拿出一个编织袋,往里面装衣服。 “秋月,先不忙这个。我……”沈大强欲言又止。 沈秋月似乎看出了沈大强有话想说,她停下手,柔声道: “爸,你是有什么顾虑么?没关系,不管什么状况,咱们先去看看,有病就医病,没病咱就回来,就当做体检了。” 沈大强很想跟沈秋月明说现在家庭状况,不允许她谈恋爱。但看到她对自己的关心如此赤诚,他又有些犹疑而开不了口。 “你是担心医药费是吧!”沈秋月见沈大强只是一味叹息,她推测道。 沈大强摇摇头:“秋月,其实爸想跟你说,你……” “没事,爸,我去跟妈说。之前给我看病,她不愿掏钱,无所谓,我借的我以后自己还。 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现在病了,那就是天塌了也要治病的,她肯定会拿钱出来的。” 沈秋月误以为沈大强是不敢跟王翠兰提钱的事,因为他的钱一直都是王翠兰保管的,他没个数,也没有支配的权限。 不等沈大强反应,她便停了手里的活,出门去找王翠兰。 没成想,王翠兰却突然怒气冲冲进来,沈秋月还没开口,便颐指气使冲她嚷嚷道: “你你你休想到我这里拿到钱,我我告诉你!你上次的医药费怎么解决的,这这次你爸的医药费,你照样这样解解决去!” 沈秋月顿时只感觉脑袋一阵轰鸣,她没想到王翠兰居然做的这样的安排,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王翠兰,你是觉得我是印钞机吗?你怎么不说,把我卖了得了,让你过点好日子呢?你可以不管我的死活,但爸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得管他呀!” “行行行啊!你你反正不是勾搭了这么多男的,你你让他们出个价,谁出价高,你就跟了谁!我同意!!! 拿着他们给我的钱,我我我绝对给你爸治治病!” 跟不讲理的人讲理,理摔了个大马趴,沈秋月从马上摔下,强大的内心瞬间摔碎一地。 第226章跟那些不清不楚的人断掉关系 “翠兰,翠兰!” 沈大强似乎也被王翠兰说的这些挖心挖肺的话刺激到了,他剧烈咳嗽起来,抬起一只病弱无力的手,摇晃着想阻止王翠兰。 沈秋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摊上这样一个对自己无情无义毫无感情的妈,她真的无法理解也无法明白。 她不想跟王翠兰再做无谓的辩驳,眼泪不争气的像断了线的珠子倾泻而下,她转过身走到沈大强身侧,用发抖的手轻拍着沈大强的后背帮他顺气。 “翠兰,孩子现在才多大啊,她还在读书呢,你就让她选夫家!” 沈大强见时机刚好,他一边伴着粗重的喘息朝沈秋月道: “秋月啊,你跟那些不清不楚的人断了关系吧,你妈这么说,也是被你气糊涂了!” 沈秋月手一顿,透过流转的眼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大强道: “爸,你说什么?不清不楚?我跟什么人不清不楚了?难道你也听信了她们传出的那些无中生有的东西?” “唉,我们家风是什么样的,你是知道的。虽然不富裕,但是不能没有底线是吧!你远离那些男人,远离周野,自然闲言风语就少了。” 沈大强额头上青筋凸起,两只枯槁的手强行紧紧抓着桌子防止自己倒到地上,纵使人都已经说话都不利索了,他都没忘记给沈秋月来上道德绑架。 沈秋月不敢相信,她一直以为沈大强其实在内心深处是护着自己的,只是他不懂表达,所以从来不会主动表露心声。 她懂他的辛苦和操劳,所以家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能干的活,她都毫无怨言从沈大强手里接替。 只是,她是真没料到,外面的闲言风语,居然也成了沈大强对付和中伤自己的武器之一。 在这个家,自己到底算什么? 沈秋月擦干脸上的所有泪痕,白净的脸上,笼罩上了哀伤。 “爸,你记得去看病!我现在没能力给你支付医药费,也带给不了家里任何有用的价值。我回来就是错误的,我先走了。” 沈秋月倒退几步,走到门口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出去。 “翠兰,翠兰,你怎么还跟孩子说那种话呢,你看,你这不是把她往男人身上推嘛。你服个软,让她回来。” 沈大强急了,他哆嗦着手,冲一旁的王翠兰无力地晃着。 王翠兰白了沈大强一眼: “要要她回来干什么?我巴巴巴不得她快点找个有钱的男人,这样家里就可以拿到一笔彩礼了。 哼,没没有彩礼,她也也不要想有娘家。” 王翠兰的心坚硬如磐石。 “糊涂啊,翠兰。你记恨他爹发泄到她身上不要紧,但是你也要想想现在秋阳还小,我们这一大家子,我现在身体还不知道什么状况,你得把她留在家里,照顾老小啊! 让她以后赚钱补贴家用啊!” 沈大强又是一阵剧烈咳嗽,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颤动的疼痛。 王翠兰手里还紧攥着周野给她的五百块红包,听沈大强这么一说,她顿时眼里闪光。 “哎哟,对对啊,你看我,只顾着眼前的,怎怎么忘记了秋阳啊! 不行,不行。” 王翠兰双手一拍大腿,立马转身便去追沈秋月。 沈大强心里急,身体却怎么也使不上力,他颤颤巍巍想起身,不料肿胀的双腿一软,砰一声巨响,脑袋磕碰上桌角,人像大面板子一重重栽到了地上。 “秋阳,秋阳!”沈大强趴在地上,嘴巴里咬了一口泥,气若游丝一般呼唤着小儿子。 隔着一层墙壁的沈秋阳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世界,对那一声异常的巨响置若罔闻。 心灰意冷的沈秋月步履匆匆,她裹紧单薄的棉袄,把头和脸缩进衣服里。 她无处可去,现在只有学校成了她唯一有希望的归宿。 沈秋月,你不欠任何人的。他们如此待你,你又何必把他们挂在心尖上。 沈秋月,忍一忍就熬过去了,一定不要放弃! 秋月脑海里升腾起无数处声音,在内心处叫嚣。 这么多年来,每每遇到困境,她都是靠自己心里的这些小人对自己说的话,度过了那些苦难日。 轰隆一声巨响,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沈秋月吓了一跳。 她仓皇地抬起头来,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丁芳玲家挨近路边的新居门口,隔着几亩田相望的便是胡天赐家。 丁石保占用五保户大爷的院子和菜园子,在大爷低矮的土房子前面建了一幢三层的小楼房。 此时的小楼房笼罩在一片扬起的灰尘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坍塌了导致的。 而房子另一侧已经围了好多人在那里,有的看热闹,有的则穿着制服指着楼房像在商讨着什么。 前面被坍塌物阻挡了,零星还有水泥块从楼顶往下掉,前去无路。 沈秋月不得不驻足停在路口的位置,隔着飞扬的尘土,她才看清,原来是有人在往下推倒那个楼顶。 “她们家不是才封顶不久吗?今天怎么就把顶拆掉了,难道是不合格?” 沈秋月站得远远的,正准备稍微等一等再过去,身后却传来了王翠兰结巴的呼叫声。 沈秋月没来由的心里烦躁,刚刚掩盖下去的那股委屈和火气噌噌便上来了。 她拐了个弯,抬脚就着雾蒙蒙飞扬的尘土一路小跑,躲到了胡天赐家围墙外面遮住了身子。 王翠兰隔得老远还看到了沈秋月的身影,到了跟前却一闪不见,她气急败坏地捶胸顿足在原地骂骂咧咧。 万幸是,那些围观的人离她很远,中间隔着坠落物,王翠兰见无人搭理,也四处搜寻没看到沈秋月,只得嘟囔着又转身往回走去。 沈秋月松了口气,她漠然地看着丁芳玲家的新居,准备等有空隙,就赶紧先离开。 就在她全神贯注盯着前方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沈秋月抬眼转身看过去,居然是胡子拉碴的胡天赐缓步走过来了。 “天赐哥?”沈秋月一时有些意外,她轻声唤出了名。 眼前的胡天赐哪里还是昔日那个梳着倜傥发型穿着白衬衫配着烟灰管裤的年轻人,活脱脱一个精神萎靡不振眼里无神的落魄汉子。 他头发杂乱成了鸡窝,嘴巴一圈长出的胡子也没有修理,脸色惨白,额头上的伤口倒是愈合了,没有太多的印迹,身上是一套半旧的居家服,包裹着他清瘦的身体,冬日里看过去,像一株干枯的芦苇。 沈秋月明明看到胡天赐挑动了一下嘴角,但再一细看,又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似乎不认识自己的漠视眼神。 他没有回应沈秋月,只是站到沈秋月旁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丁芳玲家的新居,而后沉吟道: “善恶终有报,不属于他们的,终究也得不到,真好,呵呵。” “天赐哥,你怎么了?”沈秋月感觉胡天赐精神有些恍惚,但从他像是对自己说的话来看,又感觉没有问题。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所以啊,人还是得像你一样一心向善。”胡天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沈秋月的。 “天赐哥,无论遭遇了什么,都只是暂时的,你都要好好地往前看才是。我和你差不多,只是不同人,不同的遭遇而已。 不然,你觉得,我这个时间为什么没有温暖的教室里备考,而是在寒冷的冬风里冻成狗呢?” 沈秋月大抵明白了,胡天赐肯定是因为胡汉三的事,受到了打击。 加上丁石保一家子吸血鬼一般的缠在他身上,从小被胡汉三和何珍珠捧在手心里的他,估计很难应付得过来。 只是自己也分身乏术,更何况清官难断家务事。 胡天赐如果自己不成长,面对问题时拿出男子汉魄力,很可能一辈子都将这样被丁家人像提线木偶一般操控。 胡天赐听到沈秋月的话时,嘴巴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接下话。 沈秋月的家庭情况,他比谁都清楚,而他对她的处境一向都是深表同情,爱莫能助。 “天赐哥,你怎么跑出来了,去里面烤……” 一个娇糯的声音从小路那边传来,丁芳玲的身影从漫天扬起的尘雾里跑了出来,但在看到沈秋月时,丁芳玲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冷嗤一声。 第227章腥腥相惜的毒闺蜜 胡天赐见状,刚刚有些松弛的神色顿时紧张起来。他借着错位,偷偷拽了拽沈秋月的袖口,手遮掩着指了指另一条路,示意沈秋月从那边离开。 沈秋月眉心拧成了麻花。 她不惧怕丁芳玲,怎么胡天赐看到丁芳玲却紧张成这个样子。 “老婆,拆迁队的怎么说,非拆不可吗?” 胡天赐立马换了副面孔,笑笑嘻嘻朝丁芳玲走过去,揽上丁芳玲的肩膀,便往大门走。 丁芳玲满意极了。 她高兴地当着沈秋月双手捧着胡天赐的脸搓了搓:“拆就拆吧,到时让我爸妈他们住咱们家来就成。” 闻言时,胡天赐后背身形一顿,但很快被他轻松一笑带过:“嗯,都听你的。” 沈秋月感觉自己快炸裂开来。 她整理了一下刚刚他们的对话捕捉到的信息: 丁芳玲的新家会被拆迁队拆掉,而丁芳玲则借势要把丁石保他们带回到胡天赐家里长住。 看来,胡汉三倒下后,胡家大院也大势已去,即将更名为丁家了吧。 沈秋月暗自叹息。 她刚刚明明从胡天赐身上看到了落寞和不甘,怎么他在面对丁芳玲的时候,又完全换了一副神态? 那是他以往完全都不曾有过的局促和紧张。 他,真的失忆了吗?可是他刚刚虽然没有回应自己,说的话做的动作却异常的条理清晰啊! 沈秋月有太多的疑问,难道是胡天赐又受到了丁芳玲的胁迫吗? 毕竟,这是她和她爸用得很顺手的手段!也不是没可能啊。 早知道,刚刚应该偷偷跟胡天赐说,如果受到的威胁朝自己眨眨眼的! 想到这里,沈秋月不由得笑出了声,她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不过有了些许出戏,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看着两人进屋的背影,她才惊觉,自己好像管得太宽了,万一,他们是小情侣恩爱有加呢? 自己家里的一个烂摊子都收拾不好,哪里还管得了别人的什么事。 想到这里,才下眉头的烦恼,又上了心头。 带着万千愁绪的沈秋月虽然心里担心沈大强,但他们的态度,让她寒心,她决定先回学校,让自己静静。 她顺着刚刚胡天赐指给自己的方向,沿着能绕过大路走到村口的一条僻静小路走去。 还没走出多远,头上别着白花戴着挽袖的胡大丫从另一侧的山上走了下来,看来是埋葬好了胡润才做完善后后下山了。 两人面对而行,很快交汇。 沈秋月有些心闷,今天出门还真是没看黄历。 她不喜欢胡大丫,正如胡大丫仇视她一般。不久前才刚发生了争吵,让她又得提起精神应战。 她决定当作视而不见,走自己的路。 胡大丫在离沈秋月几步之遥站定,脸上倒是没了上次看见她时的狰狞和愠怒,反倒贴上了几分谦和。 沈秋月自顾自跟她擦肩而过,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了大丫的声音:“沈秋月,上次的事,对不起。” 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入了沈秋月的耳,她心里顿时松懈下来,转过头:“我都忘了。” 接着转身准备继续走,却不料被胡大丫上前一把拽住了胳膊。 “沈秋月,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有些事,我想跟你单独聊聊。现在我爸的身后事,也处理好了,我想跟你谈谈。” 胡大丫说话很急,抓着沈秋月的手异常地用力,似乎很担心沈秋月挣脱离开一般。 沈秋月不傻,一个明明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人,怎么会突然跟自己和好道歉还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这一听就有说不通的地方。 她不动声色,动了动手臂,提醒道:“你弄疼我了。” 胡大丫这才发现自己用力过猛,赶紧附上一笑,把手的力度放松,但还是没有放开手。 就在这时,沈秋月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借势用另一只手拨开了胡大丫钳住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掏出老年机。 一看,王翠兰。 几乎没有考虑,她迅速掐断,然后抬脚就走,边走边回头对胡大丫道:“我今天有事,下次回来再去你家跟你聊天。” “不行,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最好的时间。”胡大丫急急忙忙上前,试图再次去拉拽沈秋月的胳膊。 沈秋月早有防范,敏捷地躲开后,跟她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大丫姐,你现在还戴孝呢,不适宜在其他地方逗留,赶紧回去把头花和袖章这些身后事做好处理吧。 别让这些小细节让已故之人不安心,而影响了在生之人的运势。” 沈秋月适时提醒,一来她明显感觉胡大丫心里有鬼,绝对不是简单地跟自己闲聊。 二来,披麻戴孝的人不能到处溜达,这是历来在民间流传的。 不等胡大丫反应,沈秋月加快了脚步,朝村口一路小跑而去。 胡大丫一听运势两字,再一看落荒而逃的沈秋月,气得在原地跺脚。 “运势运势,我们家的风水就是被尼玛的小贱人给坏了,你还故意扯出这一痛处来激我!这次让你逃了,看我下次整不死你!!” 胡大丫恨得后牙槽咬碎,她扯下白色头花和袖章,咬牙切齿朝胡天赐家走去找丁芳玲商量对策。 自从胡大丫被劳五霸强行发生交集后,胡大丫萎靡了好一阵,那段时间,她世事不理,只顾蒙头大睡。 直到村里传来通知,胡润才的尸体要家属找车运回来,二丫那段时间没日没夜还在医院照顾投水的牛英英,根本就分身乏术来管家里的事。 作为胡润才家长女,她不得不着手去处理这事。 可找了好几个车,一听拖运尸体,都不愿意接活。 最后,这事传到了劳五霸的耳朵里。他倒是二话没说,便安排了人带着大丫顺利把尸体领回了家,而且有几处需要办的证明,他一通电话就搞定了。 在这种需要帮衬的时候,劳五霸轻而易举走进了胡大丫的心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放空,体会了生活艰苦和人情冷暖的胡大丫也想清楚了: 胡润才走了,胡家孤儿寡母,往后日子肯定难熬,既然都已经成了劳五霸的女人了,不如干脆往前看,仰仗着劳五霸,把日子过好,自己也能少走几年弯路。 闻讯大丫成了自己舅舅劳五霸金屋里的小鸡的丁芳玲,有了沈秋月这个共同的敌人,像是找到了知己,不出几天,两人便成了惺惺相惜的闺中蜜友。 …… 此时,胡大丫没能说动沈秋月心里正憋着气,她气呼呼地走到胡天赐家来找丁芳玲。推门时,却看见胡天和丁芳玲正亲密地面对面紧搂着… 第228章欲望发泄室 此时,胡大丫没能说动沈秋月心里正憋着气,她气呼呼地走到胡天赐家来找丁芳玲。 推门而入之时,丁芳玲和胡天赐正亲密地面对面紧搂着,胡大丫走近一看,才看到丁芳玲在给胡天赐戴新织的围巾,两人恰到好处的身高差,含情对视的样子,让胡大丫心里一阵嫉妒: “哎哟,真是不巧,打断了你们的浓情蜜意。” “没有没有,小舅母,嘿嘿。”丁芳玲赶紧迎了上来,搂住了胡大丫。 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丁芳玲可是劲头十足,连学也退了。 最大的原因肯定是胡天赐那天撞墙之后失忆的事。 用丁芳玲的话说,自从胡天赐撞墙失忆后,他精神便干净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没有了以前的灵性,有点木木的,但是唯她丁芳玲的话才听。 而且被丁芳玲调教得左一个老婆,右一个老婆,叫得她心花怒放。 还有一个便是,何珍珠现在在城里守着那个活死犯人胡汉三做治疗,村里偌大的前村长家业落到了胡天赐身上,也就是间接地落到了丁芳玲手里。 原本,丁石保还在为政府要把他辛辛苦苦建的新房子强拆而伤心,丁芳玲当即拍板,以后胡汉三的大院里东边厢房就留给丁石保两口子住。 这下,她们丁家就彻底在响水坳站稳了脚跟,而且是名正言顺。 虽然经历了一路的坎坷,但与他们原计划的初衷相得益彰,甚至更合心意,叫丁芳玲哪里能不高兴。 看到胡大丫心情不美丽,丁芳玲赶紧招呼着胡天赐去烧水煮茶,自己则揽着大丫坐在了沙发上: “你别闷闷不乐啦,你爸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就不看以前,咱们现在联手起来,过好以后的日子。 你看我家公公不也是臭名昭著嘛,有什么关系!以后的天下,是我们年轻人的。” 丁芳玲的架式,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唉,是我哥这人有福气。”胡大丫看着在茶几旁忙活的胡天赐,感叹道: “他要是没有歪打正着找到你这么个会管事的女朋友,他们家遇到这么大的事,难熬过去。” “你不也一样嘛,你虽然不能公开自己的身份,但我舅舅有钱有势, 有他护你们周全,你们一家老小,也会越来越好的。”丁芳玲听着胡大丫的奉承,洋洋得意。 丁芳玲说到舅舅劳五霸时,胡大丫的眉心跳了跳,立马准备切入正题。 “芳玲,我是特意进来找你的,要请你帮我个忙。”胡大丫被沈秋月撂挑子的气还未消,但更多的是没有完成劳五霸的任务而顾虑。 所以,她是特意跑来找丁芳玲请求援助的。 一听这话,丁芳玲有些好奇地问:“说说看,我能帮你点什么?” “还不是那个贱人沈秋月!”此话一出口,远处的胡天赐在洗杯子的手顿了一下,端着的开水瞬间淋到了手上。 但他硬是咬着牙没有吭气,而是支起耳朵装作若无其事地旁听。 丁芳玲皱眉:“沈秋月又把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在路上你们发生矛盾了?” “实不相瞒,你舅舅给了我一个任务,要我把沈秋月带到他指定的地方去。如果我办不到的话,我……” 胡大丫欲言又止,眼前浮现出了百合村里劳五霸家地下室里那个工具齐全、琳琅满目的欲望发泄室。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身体颤抖了一下。 “他找沈秋月干什么?”丁芳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最近她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根本没空理会其他的。 胡大丫朝正在认真泡着茶水的胡天赐那里望了一眼,见他根本没有看这边,这才小心翼翼道:“他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干她啊!” 这粗鄙的话从胡大丫嘴里说出来时,丁芳玲瞬间乐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听到她那不可一世的恶霸舅舅居然盯上了沈秋月,这事让她觉得很新鲜。 “你笑死我了,不过,我舅舅一向是守法公民,他怎么会动这个心思呀。”丁芳玲笑得前俯后仰,继续问道。 胡大丫有些心烦,有种被丁芳玲看猴戏的感觉,她没好气地道: “还能是什么,你表哥劳毛仔,你很久没见他了吧,二进宫了而且要关挺久的,是被沈秋月送进去的,你舅舅想捞人,捞不出来,就想把这个始作恿者教训一番。” “这事啊,我帮不了你。毕竟以前沈秋月也是我朋友,我现在只要天赐哥在我身边,我跟她也没什么恩怨了。” 丁芳玲眼睛一瞥,发现胡天赐有一瞬的不对劲。但等她看过去时,他又在若无其事的做自己的事。 她不想自己的本性完全暴露在胡天赐面前,于是说了这番话后,便马上岔开了话题。 “小舅母,你家二丫这次都没回来戴孝吗?”丁芳玲走到胡天赐身边,接过他递来的一杯茶,端给大丫,顺道问。 大丫不依不饶道:“芳玲,你一定得帮帮我,你不帮……” 正说着,大丫接收到了丁芳玲递来的一个喝止继续说下去的狠厉眼神,大丫这才朝她身后的胡天赐看了过去。 她顿时了然,原来丁芳玲是不想当着胡天赐的面说关于沈秋月的事。 她赶紧干笑两声,接上了话题道:“二丫啊,现在有你舅舅介绍的新职业,做得正开心呢。听说,这几天赚的钱,都是我们以前在筷子厂做两个月的工资。” “什么事啊,这么赚钱?”丁芳玲对这些都不得而知,一听能赚这么多钱,她来了兴致。 “呵呵,服务员吧,就是比较辛苦。” 胡大丫心虚地把额头碎发挽到了耳后,端起杯子里的茶便喝了一大口,没想到刚出炉的开水,直接烫到嘴巴皮,顿时哇哇大叫两声跳脚起身往厨房跑去接冷水。 丁芳玲笑得更欢了。她抬起手,冲胡天赐招了招手,黏腻地嗲嗲道: “天赐哥,茶泡好了,你过来一下嘛。” 胡天赐两指狠狠掐住另一只手的虎口,紧咬着牙关站了片刻后,才舒缓过来情绪,转过身走过来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浅浅的笑容: “老婆,还有什么吩咐?” 说话间,他高瘦的身体已经屈膝蹲到了丁芳玲的膝盖旁,一手握住丁芳玲的手,仰面柔情地看着丁芳玲,像一只摇尾乞怜的温顺小羊羔。 “我等会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等我好吗?” 丁芳玲爱怜地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胡天赐比女孩还红润的嘴唇,边说边已经伸过头去,轻轻啄了一下。 胡天赐后脊背凉了一把,但没有表现出来异常,而是像得了糖果奖励的小孩一般露出更浓的笑意,嘿嘿一笑: “好的,你要洗的衣服在哪里,你出去了,我就在家把衣服先洗了。” 丁芳玲就势一把搂住胡天赐的脑袋,摁到自己怀里,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呢喃道:“天赐哥,我真的好爱你。我真怕现在的场景是在梦里。” “老婆,我也很爱你啊。” 胡天赐说的时候,内心一阵翻滚,有种想吐的感觉上涌。他的眼前浮现出了沈秋月那甜美纯粹的笑脸,这才勉强把这份难熬压了下去。 等大丫从厨房出来,丁芳玲便披上外套,挽上大丫的手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门砰地一声合上,胡天赐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犹如一座冰雕一样缓冲了很久,才慢慢挪到沙发上坐下。 如果不是为了逃避现实,不是为了躲避胡汉三众多事件的追责,胡天赐不会在那天撞墙之后,借势装失忆。 他倒在沙发上突然感觉自己就是个懦夫,没有正视现实的勇气。 懦夫胡天赐在混沌的脑海中,把刚刚从大丫和丁芳玲的聊天中得知的信息串联起来,迅速捕捉到了自己的敌对对象劳五霸的信息。 当初如果不是劳五霸和丁芳玲一家拿着那一沓借条聚众逼亲,胡汉三也不会同意丁芳玲进门。 如果不是劳五霸像吸血鬼一样,想附在胡汉三身上打响水坳的主意,来这里占完地基又想霸荒山坡,胡汉三掩盖在荒山坡的那个秘密也不会被揭穿,那自己家里也不会家破人亡,彻底门道败落。 现在自己却像狗一样舔舐仇人丁芳玲,还像傻子一样任由他们直接搬进了自己老爹辛辛苦苦积攒的家业里,真的恶心至极。 想到这些,原本想靠装失忆逃避一切现实的胡天赐突然决定换个思路报仇。 没有什么比加入到他们,趁他们放松警惕再击破他们更有爆发力! 那就从现在开始,真正扮演好失忆的胡天赐,只等着有朝一日能把这群毁我家园的恶徒,一个个解决掉。 好戏,上演! 第229章想划破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胡大丫和丁芳玲走出院子后,丁芳玲才放开声道:“你放心吧,我跟你去给我舅舅说。” “那太好了,芳玲。太谢谢你了。你不知道,如果我没按他的要求做到,我肯定没好果子吃……” 胡大丫满脸愁苦,一想那些让她心颤的夜晚,她就感觉后背发凉。 丁芳玲有自己的打算,她眼珠子滴溜转,留有余地地说道: “不过,我也只是今天能帮你说个情。你去引沈秋月的事,你还是得完成的。 说实话,我也一直想治治她。” 丁芳玲在胡大丫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内心对沈秋月的嫌恶。 “谁说不是呢,妈的,要不是这个贱人破坏了我家的风水,我爸也不会这种结局,我家里也不会家破人亡。 更可气的是她今天居然还有脸用我家的运势说教我。看到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我真想拿个刀子给她划了。” 丁芳玲只知道胡大丫恨沈秋月,却没想到原因居然只是一个迷信的运势问题,她不由得哑然失笑。 不过,管它什么离谱原因,总归是沈秋月这个人碍眼,遭遇她们的共同嫌弃,哦,不,更多的是妒忌。 “你也不用太着急,下次有合适的机会,我可以帮你。” 丁芳玲冲胡大丫挤挤眼,两人臭味相投地达成了合作。 那边的沈秋月绕道到了村口,在等车去学校的时候,接到了周野的电话。 没想到他比自己还上心沈大强治病的事,就自己从家走到村口的这一段距离,他已经找好车,从隔壁村绕近道走村尾到了家接上了沈大强。 沈秋月问:“我爸他们怎么说?去还是不去?” 一想家里的爸妈,一个明言周野是不三不四的男人要自己远离,另一个则准备狮子大开口要周野拿一大笔钱来买断自己,沈秋月就觉得心凉。 他们根本不配得到周野这种热情的付出。 “大叔已经上了我的车,你既然已经到了村口,那就直接坐车去医院吧,我们在那里汇合。先到地方医院诊断,看能不能查出问题来。不行,再换城里医院。” 周野说话的时候,沈秋月听到了王翠兰的结巴声在那边响起: “你你你们都去,我就不不去了。有什么事,让让沈秋月多照顾着点。” 她这是反主为客,把周野当家人使唤了。 这一次,王翠兰又像溜滑的蛇一样,临阵脱逃,把沈大强看病的艰巨任务丢给了自己,而她脱逃的唯一目的就是,不拿钱出来。 沈秋月摸摸兜里仅剩不多的几百块钱,一时有些犯怵。 这还是上次沈大强给自己去胡润才家上人情的钱,加上辞退看护后退的钱。 哪里够看病? 自己摔断了手后,肇事者虽然锁定了胡汉三,但是他现在一活死人,哪里有赔偿的能力。 案件在走结案流程,判决却迟迟未下,如果胡汉三一辈子不醒,估计这些处罚也会无限延期,那自己的理应得到的赔偿估计也是遥遥无期。 沈秋月想到胡汉三对自己的无故伤害时,又开了个小差,她突然想起了那貌似痴傻失忆的胡天赐。 今天他跟自己说话时,明明就不是失忆的神情。 难不成他是为了逃避胡汉三犯事的追责问题,故意装成这样的? 沈秋大心里打了两个大大的问题。 由不得再考虑,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沈秋月深知,看来,这一次王翠兰又准备做置身事外的铁公鸡。 原以为,她只是对自己无情,对跟她同船共渡的沈大强,她也很无义。 周野的执行力不一般,他包了车把沈大强送到医院里,等后去的沈秋月赶到时,他正搀扶着沈大强往检查室去。 沈秋月赶紧上前,从另一侧扶住了连站都有些站不住的沈大强。 周野和沈秋月站两侧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 沈大强胸口像装了个小风箱,走路风箱就呼啦啦响,说话更是热闹,伴着粗重的喘息,他一直在喋喋不休地对周野说着感谢。 “爸,你人不舒服,少说话。” 沈秋月心里不是滋味。 她其实想问沈大强,你在家时可还说周野是不三不四的人,现在就知道他的好了? 沈大强在做检查的间隙,周野和沈秋月并排坐在长条椅上等待。 周野四处看了一眼,偷偷摸出了一本存款册子塞到沈秋月手里。 “这里是我往年的压岁钱,里面还有六万多没花完,你先拿着应应急,密码我写在背面了。” 沈秋月翻过册子来,真的看到周野早就提前做了准备一般,把密码写在了上面。 她心里有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于情于理,她是断然不能再拿周野的钱,但是现在她因为钱,走进了无路之境,如果不接受他的援助,又拿什么来解燃眉之急。 她没有客套地推辞,而是附到周野耳边道:“谢谢你。账我都记着的,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周野见她没有拒绝自己的好意,顿时成就感爆棚。 他伸出胳膊从椅背伸过手,把沈秋月揽到自己怀里,一手宠溺地揉揉她的头道: “说还就不对了,为你花钱,我乐意。不要有心理压力,你野哥马上就要出去赚钱了,等着我赚了大钱,养你。” 谁能抗拒一个自己喜欢又对自己的事亲力亲为,还愿意花着钱哄你的男人呢? 在前去似乎无路的状态下,周野犹如一束光,一次次照亮了沈秋月灰暗的人生。 很快,沈大强的病因查出来了急性肝炎,伴随还有肺部囊肿。 医生拿到沈大强的检查和化验结果,语重心长地沈秋月道: “病人都拖成这副骨相了,怎么才送到医院来?他现在全身肿胀,这是急性肝炎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再拖十天半个月,能直接拖没了。 至于肺部,还得细查囊肿是良性还是恶性,我们医院没有精细设备,建议你们去城里看。” 医生的一番话,让沈秋月五雷轰顶。 她猜测到了沈大强的病不简单,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几乎没有犹豫,她便做出了决定,带沈大强去城里治病。 周野站在走廊的尽头,一直在忙着接电话打电话。 沈秋月知道他今天要去参加俱乐部的比赛,估计心急如焚。 等他在发信息的间隙,沈秋月故作轻松地拍了一下周野的肩膀,笑着道: “没大问题,你先去做你要做的事,有空了再过来吧。” 周野松了口气: “大叔没事就好!那里已经催了我几遍了,那我先去比个赛,如果能拿到奖项,回来带你吃大餐!” 说完,周野已经甩开大长腿朝楼下飞奔而去。 直到他俊朗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沈秋月才不自觉地收起了嘴角的浅笑,重新回到自己鸡飞狗跳的世界。 遇到周野,她时常感觉自己的人生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烟火,一半鸡毛。 拿上诊断书,沈秋月带着羸弱的沈大强马不停蹄地奔向城里的医院。然而,原以为到了这里便能相安无事。 没成想,出师不利,在取钱的时候,沈秋月却遭遇了一道晴天霹雳… 第230章屋漏偏逢连雨夜 “你这存折上午被挂失冻结了,你这是找着了?如果是你本人的,你得带上二代身份证走下流程,把冻结先取消,再说其他的。” 又是一道晴天霹雳。 沈秋月攥紧周野那赋予她希望的小本本,内心一片慌乱。 她有些迷茫地从敞亮的大厅走到大街上,。 人来人往的街头,川流不息的车流,一时让她迷了眼。 周野不可能把存折挂失再拿出来让自己空欢喜,加上一整个上午周野不是在骑车就是在送沈大强来医院的路上,他根本没时间搞这种骚操作,而且自己没有朝他借钱,他压根没有必要来这么一出。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幺蛾子,沈秋月无从知晓。 想到周野现在在比赛,她不想打电话过去影响他,沈秋月只得把折子装进口袋,另想办法。 眼下,原本满怀希望而来求医,却发现这城市根本没有自己这个捉襟见肘之人的容身之处。 她第一次对我行我素坚持读书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这样的家庭情况,连住个院的钱都掏不出来,哪里还有条件去读书。 沈秋月一个人茫然地兜转了半圈根本无计可施,她打通了王翠兰的电话。 料想中,王翠兰掐得比谁都快。 沈秋月无奈,只得打沈秋阳的电话。那边传来了胖子懒懒散散的声音:“干嘛啊?” “你爸要死了,你救还是不救?” 沈秋月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喉头哽住,鼻尖发酸。 医生说沈大强再拖个十天半个月,就很可能能拖没了。 她自己从高陡的荒山坡摔下时,她没觉得生和死有多恐慌。 但听到沈大强不容小觑的病情时,她第一次感觉生死居然离自己如此近! “死就死呗,关我啥事?我妈说了,我爸现在的生死掌握在你手里,你要是让他死了,你罪不可恕!” 沈秋阳的话,如一把冰刀直直地插进了沈秋月还没完全死掉的心脏里。 她震惊地发现,原本以为性子有所转变的二世祖沈秋阳,即使偶尔露出点弟弟的憨傻温驯,但在王翠兰长期的熏陶和野蛮惯养下,也无法改变他早已沦为了薄情寡义之徒。 “沈秋阳,你是个人吗?他也是你爸!你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 我现在身无分文,我上哪里去掌握他的生死?!!” 沈秋月声音哽咽,像抽了精气神一般,连骂都使不出力气了。 “姐,我姐夫家里有的是钱。你问他要他不就给了!我妈说了,你要跟周野交往,先让他拿点诚意出来,把爸治好再说。” 沈秋阳像一只学舌的八哥,转述着一旁在结巴教他学嘴的王翠兰的话。 这个风格确实很王翠兰!这也是她能干出的事! 一个月前自己住院,她是这样操作的,让自己定自己的生死; 一个多月后的今天沈大强病重,她又如此操作,又让自己定他的生死。 王翠兰置身事外,却把自己当成了生死判官转世么? 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多说无益,沈秋月气愤地挂断了电话,不由得怒从中来。 她不哭反笑,笑着笑着,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引得周围的路过的人纷纷侧目,但她毫不在意。 她发现,回来的这几天,都快把她积攒了这么些年的眼泪熬干了。 拖着沉重的步子,沈秋月晃晃悠悠走到了医院的大门。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沈秋月看到耷拉着脑袋,俨然老狗一般直不起身趴在坐椅上的沈大强正在猛烈地咳嗽。 她上前,目光暗淡,声音清冷:“爸,我没钱,咱们看不了医了。” 沈大强费劲地抬起头,睁起凸出的血丝双眼,又是一阵无休止的咳嗽: “我还以为周野……”沈大强没有接下后半句,“我早就说了,不用来,不用来,折腾来折腾去,也不一定能治好。 算了,回去吧!” “爸,你给她打个电话吧,让她送钱过来! 你辛苦一生,操劳了一辈子,平时吃穿用度,你从不挑,好吃的好用的都是紧着他们娘俩,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抛弃你不管!!” 沈秋月木然地看着眼前形容枯槁,像被一阵风就能吹跑的沈大强,把自己的心里话,毫不犹豫和盘托出。 沈大强颤抖着手撑起身体:“打什么打,回去!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说完,他扶着椅子,站起身来,沈秋月双手还没扶住他,他便一头栽倒在地。 大厅里的值班人员看见了,慌忙穿过人群跑过来招呼了就近的医生,一群人着急忙慌推着担架车,合力把沈大强推进了急诊室。 进诊室前,那个大厅值班人员跑过到沈秋月跟前道: “家属赶紧去缴费住院,病人情况比较严重,刚刚摔下去,腿部有骨折迹象,而且看样子,估计还有其他的慢性病。” 真是屋漏偏逢连雨夜。 沈秋月来不及悲春伤秋,赶紧交代值班人员:“我马上去筹钱,请一定要帮我先救治。” 事情发展得太快,沈秋月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她只知道,这一骨折,会把沈大强的身体拖得更严重。 她哆嗦着掏出手机,把自己最后的希望掏了出来,拨通了文春燕的电话。 “春燕,我需要借钱,你现在有没有办法帮我筹措到?” 开门见山,沈秋月跟文春燕直接少了其他人之间的那些客套。 她之所以一开始没想找她,是因为她很清楚文春燕的家境以及现状。 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 “要多少?我现在手边有三千可以动的。”文春燕听到沈秋月焦急的语气,猜想很可能是沈大强住院需要急用。 “可以,有多少是多少,你给你自己留够生活费! 你不知道……我真的快要急死了……” 沈秋月在文春燕这里得到了临时的救助,心里顿时倏忽松了下来,豆大的眼泪悄无声息又开始倾盆。 她讨厌这样流泪的自己,索性她卷起衣袖狠狠擦拭眼睛,直到脸上感觉火辣辣生疼,眼泪也被憋了回去。 曾经她夸下海口,绝对不会让自己轻易落泪,如今面对生活里的鸡毛磨难,她却做了泪眼里的手下败将,一次又一次地溃堤。 文春燕听出了沈秋月的哽咽,她安慰道:“你早点给我打电话啊,傻子,你和我还分彼此啊!在哪个医院,等着,我马上杀过来。” 人生得一知己,何其有幸。 沈秋月报上了医院名头后,便瘫软地坐在长条板凳上,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付。 显而易见,文春燕的三千块对于目前沈大强的症状而言不过开胃菜、杯水车薪,后续的治疗费上哪里去筹措? 王翠兰那里已经无望,拿着跟她做思想工作和辩论的时间,沈秋月情愿去大街上乞讨。 不出十分钟,天降春燕! 穿着一件长款羽绒服从脖子包到脚踝处的文春燕便出现在了沈秋月的眼前。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沈秋月收起那些杂乱的思绪,快步朝前。 “我……刚好在这里。”文春燕有些难为情地递过来几张单。 孕检报告。 沈秋月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自己这个亲闺蜜现在是孕妈妈。 还真是一时没有缓过劲来接受这个现实。 “连孕检都在做了,还是准备生吗?” 看来回去了一趟的文春燕,并没有把她怀孕的消息告诉她爸妈,不然传统又老实的老两口绝对不会答应这个事。 “子建哥说,等肚子出来了,他带我亲自来见我爸妈谈我的事。” 文春燕的声音轻不可闻。 “卧槽,真是个贱男人!他怎么不说,等孩子生了,直接过来认外公外婆呢?” 沈秋月一时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文春燕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无奈道:“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处理的,现在是没有办法了…” 第231章给他当解药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他不想的话,为什么不给你善后?” 沈秋月被文春燕气得有些昏了头,都忘了自己此时的重要任务是拿钱,开始批判起了林子建的不是。 文春燕咬了咬嘴唇,声音淡淡:“他妈妈知道这件事了,已经从老家赶过来,坚决要我生下来。” “所以……刚好顺了你的意?”沈秋月扶额,呜呼一声叹息。 文春燕似乎不想过多谈论这个话题,她拽住沈秋月的手,往她身旁看了一圈: “光顾着说我的事,叔叔呢?” 沈秋月从恼火里回到现实,自己还有满腚的屎没擦干净,哪里还有能力去操心别的事啊,立马一拍脑袋: “你看我,都是被林子建气糊涂了,等我把自己的事处理好了,我得好好会会他。” 文春燕站在一旁只是浅笑: “你啊,操不完的心,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日子都是过出来的。” 说完,她从背着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红色钱夹,从里面抽出一沓钞票,递给沈秋月。 沈秋月看了眼,她只给她钱夹留下了两张,剩下的全递给了自己,顿时心里一阵心揪。 “春燕,你真的想好了吗?” 沈秋月没有客气接过钱,她知道现在没有时间跟她煽情。 “秋月,其实,我给你透个底,当初林子建在意乱情迷之时到了我家,我一直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一个翻身的机会。 或许他就是把我从泥泞不堪没有太多希望的人生里拯救出来的救赎之人。 所以,我当时才义无反顾地选择遵从内心,给他当了解药。” 周围的一切嘈杂又拥挤,但文春燕说得很平静。 仿佛她只是一只看透世俗的猫,慵懒地蜷缩在自己的窝里,只想随波逐流,享受阳光,不想到处弹跳蹦跶。 她愿意用自己的方式过好未来,与世无争。 沈秋月有些愕然,她确实没有听到春燕跟自己聊起过她的心路历程和真实想法。 “像我们那样的家庭,没钱没权没背景,种着庄稼完完全全靠天吃饭,只有入不敷出的医药清单,只有债台高筑。 没有林子建,我读不起大学,连踏进大学门都没机会。 每天最多在筷子厂上班,然后两点一线照顾着老弱病残的父母,熬着身体换取那一个月几百的工资。 秋月,你想一想,那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好可怕!” 说到这里的时候,春燕有些情难自控地深深叹了口气: “现在我爸妈身体安康、病情稳定,而且林子建都用他的便利,替他们承包了基础费用,再也不需要过没有钱连药都省着吃的日子,加上他为家里申办下来的扶贫基金,家里已经不需要我操心了”。 文春燕顿了顿,很坦然地指着秋月握在手里的一沓钱: “刚刚我拿给你的钱,是林子建给我的这个月生活费,我挺知足的。 为他生儿育女,我愿意。” 沈秋月本想脱口而出:有实无名和他生儿育女,你也愿意吗? 但话到嘴边,她硬生生吞了回去。 自己目前的处境,已经糟糕透顶,哪里还有站在道德至高点指点她人生的资格。 单凭春燕现在衣食无忧,不需要像自己一样,因为住院费交不起而焦头烂额,面对家庭里的满地鸡毛而悲观丧气,她的目光就比自己长远太多。 她只是活得通透而已。 “好,只要是你自己愿意的,我一定支持你。不管以后怎样,人都要活在当下。 那现在我们可说好了,我先预定宝宝的干妈位置。” 沈秋月听了文春燕的一席心理长谈,心里似乎也跟着明朗了起来。 她决定做春燕的拥护者,陪着她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阅历,谁说都必须按一定的套路走。走出属于自己的风格和热情,才不枉此行。 春燕的人生目标已经很确定,那自己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思及至此,沈秋月第一次觉得,这个问题,原来已经摆在眼前,不容忽视。 两人闲谈着到收费处交了住院费用,很快急诊室的门大开,乌泱泱走出几个白大褂推着沈大强的担架床出来了。 “病人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腿骨骨折事小,内脏器官出现问题,居然拖到这个时候才送过来,你们家属真的心大,赶紧准备钱,抓紧治疗。” 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后,沈秋月和文春燕推着沈大强到了病房等着医生的进一步治疗安排。 这时候的沈大强咳嗽频率倒是减少了,他双眼无神盯着天花板,脸色蜡黄如纸、嘴唇紧闭,身体时不时地颤抖着,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文春燕有几个月没有见着沈大强了,看到他瘦了一大圈后完全脱相的样子,她忍不住惊呼,在沈秋月耳边小声道: “叔叔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人都已经完全变样了。” “估计跟他长期接触涂料有关,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我住院那段时间,就感觉到了一些征兆,只可惜,当时我自顾不暇,也没法带他去做检查。没想到才个把多月的时间,他就病入膏肓…” 沈秋月叹气。 “叔叔都病倒了,婶子来了吗?” 文春燕知道沈秋月住院期间,王翠兰就在她住院的第二天,去了一趟,听到住院费用那么高,她扭头便走了,不缴费、不过问再也没管过沈秋月的死活。 沈秋月摇头,她不愿意提及王翠兰,现在王翠兰在她心里就是个雷区。 一想到冰箱里存那么多肉菜,王翠兰却不肯拿出来煮碗汤给沈大强喝,手里攥紧那么多钱却对自己和沈大强一毛不拔不闻不问。 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这么自私薄情的人,居然还是自己的亲妈。 在这一点上,沈大强和自己一样,也享受了同样不受待见的待遇。 不知道沈秋阳如果生病了,王翠兰会不会着急?还是说她只关心自己,对谁都不操心?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沈秋月突然抬头,郑重对文春燕道: “我决定了,高中不继续往下读了。” “啊?” 文春燕有些震惊,她皱眉往沈秋月身后沈大强的病床上看了一眼,撇嘴道: “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 沈秋月又点点头,无比落寞地望着栏杆外无尽的灰色天空道: “如果生活都无以为继了,拿什么来支撑梦想。” 文春燕深表理解。 就在这时,沈秋月的手机响了起来,打开一看,是比赛完后的周野来的电话。 沈秋月接通,收回千头万绪,这才懊恼地说着抱歉: “瞧我这脑瓜子,十个都不够用,急糊涂了,忘记告诉你我现在到城里的医院来了。地方医院诊治不了我爸的病。” 周野那边机车声呼啸,嘈杂又刺耳,他在电话里交代道:“等着,不要两个钟我就到了。” 周野要过来,沈秋月忽而感觉到了一阵心安,似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一扫刚刚的颓废之气。 文春燕把这沈秋月的神色变化看到了眼里,她毕竟是经历了感情和男女之事的人,一眼便看出沈秋月对周野动了真心,而不仅仅只是嘴里的普通男女关系。 “秋月,你和周野,到哪一步了?”文春燕揽住沈秋月,神秘兮兮地问。 “我们?”沈秋月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下信息,“点到为止,没有深究,哈哈。” 难得在压抑沉沉的一整天里,找到了个让两人舒缓紧绷神经的话题,沈秋月故弄玄殊道。 “什么叫没有深入探究啊?那探究到哪一步了嘛,快说说。”文春燕不依不饶追问。 沈秋月脸没来由的红了一下:“我们啥都没发生,如果亲吻算的话,那就是这一步吧。” 她担心文春燕再闹下去,会没完没了,赶紧如实交代。 毕竟她都是做了妈妈的人,可比自己放得开得多了,早就过了女孩子的羞涩期。 “啧啧,不得不说,周野还是个好男人嘛。不过,姐在这里提醒你,不想摊我这事啊,你就守好底线哈,我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文春燕掏心掏肺的话,让沈秋月感动不已。 她也深然明白春燕确实所有道理都懂,她只是选择了自己的方式在过自己的人生。 这样,也挺好。 然而,周野还没等来,却等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第232章小三儿混出个头不容易 就在两人难得自在畅谈一番之时,不远处,走来一个健步如飞、精瘦似猴的老太婆。 她头发有些发白但收拾得还算利索,一双鹰眼锐利地落到文春燕身上时,声音便也传了过来: “哎哟,燕呀,你咋个跑这里来了,让我找好久啊!” 文春燕眼里闪过一失慌乱,她赶紧转身,一脸笑意迎上去握住白发老婆子的手: “伯母,刚刚做完检查,我在门外没看到你,刚好我好朋友的爸爸生病住院,我就随着来了这里,正准备回去找您呢,您就来了。” 春燕笑脸相迎,毕恭毕敬。 沈秋月没见过这个老婆子,但凭面相觉得这个老婆子来者不善,十有八九是林子建的老妈。 果然春燕做了简单的相互介绍。 “秋月,这是子建哥的妈妈。”她又转回身,指着沈秋月。 “伯母,这是我的好朋友,沈秋月。” 沈秋月也跟着春燕礼貌地喊了一声伯母好。 林母的眼睛都没撇过来,就对着春燕一顿数落: “燕啊,现在我的大孙子才一个多月,正是要多多保养的时候,你可得仔细着点啊。 尤其像医院这种病毒丛生的地方,除非必要的检查要过来做,平时少待。” 暗意很明显,她不希望文春燕继续留在这个病毒飞扬的空间里再多待一会,怕影响到她的大孙子。 沈秋月暗暗惊讶,才一个多月,就知道是大孙子了? 这老太婆是有多想要孙子! 她在心里替春燕捏了一把汗:遇到爱管事的婆婆,春燕以后有得受了。 不过,沈秋月表面依然风平浪静,笑脸应付。 “秋月,那我们先走了。” 林母已经像老嬷嬷一样贴到春燕身侧,端起她的一只手,扶着她便往楼道口走,俨然皇宫妃嫔的待遇。 春燕一脸无奈,回过头,冲秋月摆摆手,两人便紧紧挨着走了。 “管她呢,只要对春燕好就行。” 沈秋月抛下自己对林母初次见面的成见念叨着。 “燕啊,你听伯母的一句劝,以后那些身份不清楚的朋友,少来往。” 刚走下楼道,前往大门的途中,林母朝身后的住院大楼看了一眼,絮絮叨叨冲她说道。 春燕眉心拧成了麻花,但她依然不动声色,温柔地解释道: “伯母,这个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不是身份不清楚的人。” “我就这么一说,像这种家里有病人的朋友更要少来往,我们家小三儿混出个头不容易,你要多替他考虑,免得给他带来太多的经济负担……” 林母的一番话,把春燕整得语塞了。 她把手从林母的手里挣脱了来,面对着一脸说教神色的林母,她心里有些不痛快,习惯隐藏自己不快情绪的春燕,依然选择了心平静气道: “伯母,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跟子建哥在一起,连自己的朋友也不能交了么?” 林母也不装了,收回手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声音不容质疑道: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农村孩子出个头不容易。 我家小三儿也是农村出身,自然我是希望他找个城里姑娘做媳妇的,但他还是选了你这么个村里丫头。 既然有了身孕,我也不反对了,那你就跟你以往的生活断干净,不要成天整那些不三不四的穷朋友、穷亲戚来借钱,来蹭吃蹭喝。” 听说林子建私下有了女人,还是个村里丫头,林母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但一听这个乡里丫头有了身孕,盼孙子已久的林母便噤了声。 没有二话,她便主动请樱要过来照顾春燕,保护自己那未出世的大孙孙。 她是前天来的,昨天休整一天后,今天上午便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了林子建给春燕租的临时出租屋里,刚好赶上春燕在准备来医院做检查。 林母马上前仆后继紧随其后,这啊那啊交代了一路。 春燕这段时间刚好心烦意乱,在由着自己想法生下宝宝这个大问题上煎熬着,鼓励她生下孩子的林母恰逢其时地合了她的意。 让她本来还有些想生又怕生的这种念头瞬间坚定。 来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文春燕还觉得心情愉悦,以为有了一个可以谈天说地的绝世好婆婆能让自己安度孕期。 没想到就因为自己见了沈秋月一面,她一番震惊的言论,让文春燕瞬间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乡里丫头”“穷亲戚”“蹭吃蹭喝”“借钱”一连串带有色眼镜的标签像钢珠炮一样直射文春燕的心门。 她突然心里生出莫名的恐慌。 这个未来婆婆不得了! “你听到了没有哇?” 林母见文春燕脸色难看不吭气,她伸出手推了推文春燕,提醒道。 文春燕咬咬唇,压下怒火: “伯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我不能因为怀个孕,就把自己的圈子都封死吧。 我觉得您管的这些事,管得太宽了。” 虽然想跟她当面叫嚣:你忘了你自己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人了吗?就瞧不起村里人! 但春燕显然没有这个底气。 她可以不乐意听,但不能跟这个才见面不到两天的未来婆婆撕破脸。 爱乌及乌,她爱林子建,那就得接受他妈妈。 “既然你怀了我们老林家的种,那就得替我们老林家考虑。 我管得宽不宽,你说了不算,只要我一天在,就我说了算。” 林妈妈大手一挥,鹰眼里迸出了火苗,火气在噌噌上窜。 跟不讲理的人讲理,文春燕的理也翻了个跟头倒了。 她示弱地选择了隐忍,不想把事闹大。 反正以后也不是跟她一起生活,她爱说就由着她说吧。 想通了这一点,文春燕刚刚被淋了雨的心情又明朗了一点。 她摸了摸还未出怀的平坦肚子,把心思放到了这个在慢慢长大的小生命身上。 林母认为自己占了上风,也觉得春燕是听了自己的教导,心满意足。 楼上的沈秋月目送一老一少出去,正好看到了在门口的这一幕。 虽然隔得远,看不清林母和春燕在说什么,但是从她们的手势和肢体动作,估计是因为什么事起了争执。 沈秋月有些担心是不是那个长着鹰眼的老女人知道春燕借了钱给自己,所以在找她的事。 不由多想,沈秋月掏出手机,给春燕发了条信息。 秋月:“是不是你借钱给我的事,被你婆婆知道了?” 很快,春燕信息回过来:“不是,她在教导我如何育儿,嘿嘿。” 秋月:“那就好,以后也可以给你解解闷。” 沈秋月正认真打着字,一个自带荷尔蒙气息的飘逸身影大步流星跑了过来,从她背后侧伸过头,顺着沈秋月的目光,也看向那个窄小屏幕的手机: “看什么呢?我来了都没发现?” 只一眼,借钱给我几个字入了周野的眼睛。 沈秋月起身,高兴不已收起手机: “你好快啊,比预约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别躲,给我看看。” 周野伸出长臂,一把将沈秋月禁锢在他裹挟着寒意的怀里,然后很自然地便握住她的手,取到了手机。 沈秋月不知道他看什么,有些疑惑。 周野打开屏幕,确认了一下刚刚瞥到的信息后,箍紧沈秋月的身子,微微弯腰用下巴摩挲着沈秋月的额头,柔声道: “钱不够吗?怎么还找别人借?” 原来说的这事!温热的气息从额头传递过来,直窜心底,让沈秋月有种酥麻的感觉。 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有点不适应这么亲密,她怕自己意乱,赶紧从周野炽热的怀里挣脱出来,抚了抚绯红的脸庞道: “嗯,在春燕那里借了点钱。” “怎么不去取钱呢?”周野有些惊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存折被挂失了,取不了。” 说完,沈秋月从衣服口袋掏出存折交到周野手里。 “挂失?” 周野猛然一惊,他顿时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要出门时,周威对自己的警告。 第233章心生邪念 “谁是沈大强的家属? 病房里传来医生的声音,沈秋月来不及跟周野说其他,便跑了进去: “我是,我是!” “赶紧把这几瓶血样,送到血液化验科室,还有稍后把大小便都取好样,送到二楼化验窗口,明天上午出了结果,我们再做治疗安排。 另外病人重度贫血,还有营养不良,我给他开了几种特效药,需要去外面的药店购买,你买回后到办公室找我。” 医生的话,沈秋月不敢怠慢,把沈大强照顾着躺好,抬脚便开始去送血样。 周野见沈秋月离开,紧随医生进了办公室。 “医生,那个9号床位的病人,情况到底怎样,你给我透个底?” 周野刚刚在外面准备给周威打电话,质问他是不是挂失冻结了自己的存折,就听到病房里医生的一番交代,听起来病情似乎不容乐观。 “你是他什么人?” 医生正在脱白大褂,准备下班。 “他是我老丈人。” 周野毫不犹豫便接上了茬。 “你们送来得有点晚,现在很多化验还没做,光凭症状和脉象来看,已经挺复杂了。 只能这样说,先保守着治疗吧!边治边看,行吧。”医生三言两语做了总结。 周野沉思几秒道: “大概需要多少治疗费?” “那这种状况,可不好说啊,要长期治疗,几万上十万都有可能甚至更多,明天看了结果再说吧。” 周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一跃坐在栏杆上等着沈秋月过来。 “周野,你帮我看着点,我去外面给我爸买医生说的那几种药物。” 沈秋月气喘吁吁。 周野叹口气,跳下来,揽过秋月的肩膀有些心疼地说道: “父母对你的态度恶劣成这样,也就你,傻不啦叽地跑前跑后。” “这是命,不跑没办法?虽然对我不好,但是总归把我养大,就这一点,我就不可能弃他们而去。” 沈秋月可能刚刚跑得太急,鼻尖上像小狗一般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周野勾着手指,轻轻给她刮掉。 “你别跑了,我去给你买,还有医药费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解决的。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去柜台问问什么情况。” 周野不忍心看着沈秋月一个人孤苦无依,还要受着没钱治疗带来的窘境。 沈秋月红了眼眶,她一头扎进周野的怀里,享受片刻的放松,头顶是周野温柔的爱抚。 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周野像一个温暖的避风港,让她受伤破碎的心得到了休憩和依靠。 周野打了两份饭,又买好了药给沈秋月送过去后,他便转身回了家。 他要去追责,弄不好今晚周家有腥风血雨。 推门进去时,客厅里一片安静,哥哥周泰和嫂子坐在沙发上,爸爸周威和妈妈黄娥坐在他们对面。 显然刚开完家庭会议不久。 几个人面色沉寂,齐刷刷的目光看向周野时,都没有说话。 “今天我比赛没得奖,一屋子人迎接我,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周野吊儿郎当惯了,右腿一勾,便把门带上,进门开始脱外套的皮衣。 “你把存折拿哪里去了?”周威发话。 周野顿时明白,刚刚准备打电话问的问题,已经破案,挂失自己存折的绝对就是自己的老父亲。 “我就奇了怪了,明明说给我存的钱,我拿出去花,又给我挂失掉,你们到底是怀了什么心眼?” 周野一屁股坐上太师椅,腿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我们是给你存着给你花的,不是让你拿出去给别人胡搞的。” 周威咄咄逼人,语气里是狠厉。 “我给谁花了?谁是外人?”周野不满地叫嚣。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缺过钱花,他不明白,自己的一本压岁钱存折,怎么就成了家人攻击的目标了。 “需要我找证人来吗?已经有人给我打报告了,今天有人拿着你的存折去取过钱。 如果不是你昨天拿存折时,我发现了不对劲,你的钱估计就被骗走了。” 周威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道。 既然已经发现,周野也不准备隐藏了。 “是,这钱确实是我准备给她花的。但她不是外人,是我女朋友!你们以后的媳妇! 你们也不是铁公鸡啊!怎么儿子找女朋友,还不能给她花点自己的钱了?” 周野的一番话,让在座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哎哟,儿子,是不是真的啊!” 一听是这个缘由,一直在屏住呼吸听他们把争吵的炸弹丢来抛去的黄娥顿时喜上眉梢,站起身来,就要高兴得来搂自己的好大儿。 房间里的氛围也松懈了一点。 “我就说嘛,他们刚刚还一直说,你这是结交了社会青年,在走歪门邪道,所以要控制你的经济支援呢,合着你是偷偷把女朋友给订了啊!” 最高兴地要数黄娥,似乎对于周野嘴里的这个女朋友期待不已。 “光打雷不下雨,以前就听别人说你有女朋友,也没见你带回来过。” 周威噤了声,周泰便开了腔。 “别人说那是别人说,我自己认的才算数。你们要不信,我改天带回来给你们把把关。” 周野一脸自信。 一家人神色这才彻底缓和下来,开始有说有笑。 周野预计的一声腥风血雨没有来,倒来了一场家庭和谐的茶话会。 会后的总结要求周野择日带他口中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朋友回来见见家人,周野欣然同意。 存折的冻结问题也得到解决,一家人似乎都陷入了高兴之中。 周泰和妻子冯芳出了门,回自己的小窝。 路上,冯芳问周泰: “你说你弟弟找到女朋友的事,是不是真的?” “过几天不就知道了。他呀,玩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心。 现在学也不上了,成天到晚在外面鬼混惹事,如果真能找到个降得住他的人,倒也算给我省了心。 爸说把他送走去历练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狠下心。” 周泰对自己的弟弟知根知底,但又无可奈何。 “哼,我看爸妈就是对小儿子偏心。 你看上次你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他在乡下惹那小流氓的事给掩盖过去,还差点出问题。 爸和妈事后连句多余的话都不说,而且答应补给你的送礼钱也没了踪影。” 冯芳心里不得劲,她一直对不久前周泰为了帮周野善后,又是请客又是送烟送酒给他鉴定科同事,折腾了好多道,才把劳毛仔要求重新化验的那块周野留在麻布袋上血迹给替换掉了这一事而耿耿于怀。 原本周威说得好好的,说周泰只要想办法把这事给抹平了,中间产生的费用,一律算他的。 结果事情办妥都过去那么久了,这件事最后也没有查到周野头上,周威两口子对这件事只字不提了。 “行了,你就别再自讨烦恼了。实在想要,改天直接开口要,就不要顾及什么面子,烦死了一天到晚的面对这些破事。” 周泰被冯芳提的事,闹得心烦。 他心里很清楚,父母对于自己这个弟弟表面严厉,实则关心他却比自己多很多。 不说别的,就单说存压岁钱那事,从周野小学开始,黄娥就单独给他办了个本子,逢年过节长辈们给的红包,他们从来不拿他的,经常还会多给一些凑成整数带他去存起来。 而自己呢?虽然比周野大十岁,毛都没见过一根,更别提给自己办什么存折。 一想到周野那本存折,里面少说也有大几万了吧。 这么一笔无人看管的钱相当于自己小半年的工资,流入一个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弟媳的外人手里,太可惜了。 周泰灵感顿现突然心生了邪念,他一把拽过冯芳,跟她商量起了明日的大计… 第234章不解风情 次日清晨,周野很早就生机勃勃出了门。 他现在有人要牵挂,有喜欢的人依赖自己,他觉得自己男子汉朝气更蓬勃了。 他前脚刚走出家属楼大院,墙角后早就候在那里的冯芳后脚就跟了上来。 原来,在周泰的点醒下,两口子经过反复商量,她决定去会会这个未来弟媳妇,顺便套套近乎,找周野不在的机会把存折拿到自己手里。 周野的存折,在他18岁时,周威要求周泰带他用自己的身份证重办了一张,密码是周泰给他设置的。 所以拿到存折,周野的钱也很容易能取出来。 周野进了银行柜台好一阵,估计是去办理取消挂失的手续去了,出来后便上了出租车。 冯芳二话不说,紧跟而上。 眼看周野的身影下车进了医院,冯芳眉心紧皱,心里暗想: “这小子莫非找了个在医院里上班的?那这可不好下手啊!” 想到昨天没有顺带问一嘴他女朋友的职业摸个底,冯芳有些懊恼。 她和周泰都以为对方是社会上那种三教九流之辈。 不过,来都来了,冯芳也来不及多想,便尾随着进了医院大门。 终于在重病病房的楼层,看到了一个长相出挑、明艳动人的女孩子,甩着高马尾冲周野跑了过去。 周野很自然地揽着她的肩膀,两人说说笑笑,进了一间病房。 还真是金童玉女的搭配,冯芳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不过,知道这个弟媳不是医院里上班的人,她心里又松了一截。 这所医院里上班的、尤其体制内的个个都是人精,可没有外面那些女人好糊弄! 那边进去的周野进门时,看到沈大强已经打上了呼吸机,身上手上插起了管子,他疑惑道: “情况这么严重了吗?” 沈秋月点点头: “昨天半夜,他突然出现了休克……医生说由于送治不及时,他的心肺功能都受到了严重损害……” 周野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单手插兜,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沈秋月的脸,柔声安慰道: “慢慢来,会好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沈秋月抬头,冲他浅笑,大冬天的居然出了太阳,阳光正好照在他的侧脸打下光晕,他好看的桃花眼眸光清澈,眼神坚定,如此帅气。 像一颗糖,化开在了沈秋月重负不堪的生活苦水里。 她的心里漾起了甜丝丝的光波。 “这个给你,挂失是柜台那边操作失误导致的。” 周野随便找了个理由,从裤兜里掏出那本存折,再次递给沈秋月: “我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钱,你先拿着,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沈秋月默默收下:“我肯定会还你的……”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本不愿意和周野的感情掺杂金钱在里面。 可是,才刚刚开始,就已经欠了周野那么多,这让她很无奈。 “你肯定得还啊,傻妞,我得把你留在我身边还一辈子的。” 光晕圈里,周野弯腰倾身跟沈秋月对视,笑嘻嘻地看着她,趁她羞赧分神之际,迅速在她饱满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又马上撤身离开。 冯芳猫着身子在窗户旁偷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她不由得暗叹: “明明同一个娘生的,周泰怎么就从来都是不解风情的呢,像个榆木疙瘩,永远都是一副老朽本尊的人模狗样。” 跟冯芳完全不同心态的是病床上躺着不能动无法大声说话的沈大强。 他虽然一直微阖着眼,但沈秋月和周野的一举一动,他看得分明。 他在心里暗自喟叹: 看来自己想要留着沈秋月做个老女,帮扶沈秋阳的打算算是彻底落了空。 还真是多情种留下的种,当着自己的面就敢搞这一套,用王翠兰的话骂就是不要脸的玩意。 沈大强从来都没有这样骂过沈秋月,但他唯唯诺诺的表皮下一直暗暗做着自己的算计。 如今算计没了盼头,他突然觉得以往王翠兰对沈秋月的种种做法,也不足为过。 一想到王翠兰没拿钱出来,沈秋月也照样解决了自己住院和治疗问题,沈大强觉得王翠兰的做法是对的。 他甚至觉得可以利用这个空档,不如顺水推舟成全沈秋月的恋爱,把她的价值再往深处挖一挖。 或许这也是自己这个生病的老父亲,唯一能替自己的独苗沈秋阳能做的了。 打定主意后,他抬起皮皱皱的没有插针管的手用力拍了拍铁架床。 喉咙里咕噜咕噜发出声音。 沈秋月从周野带来的短暂意乱里反应过来,赶紧跑到床边,俯下身问: “爸,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大强摇头,嘴巴在张,声音依然呼噜呼噜。 沈秋月把头伸过去,把耳朵凑上前,才听清楚他在说他想喝肉汤。 “爸,医生交代,你现在不能喝汤水之类的,你的内脏受损严重,已经有很多积液了,等积液抽掉后,我给你最鲜美的汤。” 沈秋月耐心地给他轻声解释。 沈大强不从,他蹬着那条没摔到的腿,一下一下地踢着被子,手胡乱扒拉着把沈秋月推到一边,以示自己的不满。 周野可不惯沈大强的臭毛病,他掠过插在沈大强身上的那些管子,把被子一把拽下: “叔,你热的话,我给你把被子拿走。” “你……” 沈大强因为暴瘦而更显凸着的眼,睁得溜圆,被周野的骚操作气到了,胸口的风箱又开始呼呼啦啦。 沈秋月看着周野较真的样子,无奈一笑,摇着头走到他跟前,拿过他手里拽走的被子: “跟一个病人计较干嘛,你到外面去待会吧,这房间里空气也不好。” 边说边给沈大强盖好被子,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 “我等会给你按医生的嘱咐去买饭,你别犟,犟也没用。” 窗户外的冯芳把房间里的事情看得明明白白,她现在清楚了,周野找的这个女朋友有个生病的老爹,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了,她现在心里有了将存折弄到手的把握。 眼下,周野一时估计不会离开,冯芳为了不暴露自己,准备选择先避开,等合适的时机再过来。 “什么?出什么事了???” 冯芳转身刚走两步,便传来沈秋月惊慌的声音。 原来沈秋月接到了一通电话,居然是蒋爹打来的,他语气很急: “秋月啊,你把大强安顿好了就赶紧回来一趟,你家里出大事了!” 第235章决定当回小偷 冯芳有些好奇又退回了窗户边,身后传来护士一声疑惑: “你干嘛呢?在这鬼鬼祟祟的?” 冯芳被惊了一下,赶紧连连道歉说自己在找要探望的病人,但是找错了房间,马上就走。 说完,只好往隔壁的空病房挪了挪脚步,支着耳朵猫着身子继续探听。 里面的沈秋月和周野因为蒋爹的电话,并没有关注外面的动静。 沈秋月把电话挂断后,帮沈大强盖好被子,便把周野拉了起来,走到外面的连廊后,小声焦急地道: “周野,我得回家一趟,要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我爸。” “发生什么事了?我替你回去解决!”周野毫不犹豫,便要揽下任务。 沈秋月叹了口气,摇头道: “劳五霸趁我和我爸不在家,公然喊了施工队在荒山坡施工。 这是我们村里的事,你一个外地人过去,不光解决不了,说不定会引发不必要的争端,我可不想你再出事了。” 想到周野替自己出头,暴打劳毛仔而引发的一系列的牵连,沈秋月还心有余悸。 “不行,那我请个护工临时照顾你爸,我陪你一块回去。 你忘记了他那混蛋儿子是怎么对你的?他们这次,很可能有报复的成分在里面。 你一个女人,哪里能应付得了?” 周野不由分说,牵起沈秋月的手,迈着大长腿便要一同前往。 后面的沈秋月说什么也不愿意,她有些生气地挣脱周野的手: “我不能再让你为我做冲动的事了。 上次你打劳毛仔的事说不定还没平息呢,你现在过去,无疑是送肉上砧板。 而且我爸这里,需要我信得过的人留下,我才能安心回去。” 周野有些倔强地停在原地,他双手插兜靠在栏杆上,眼里有些失落。 躲在一旁的冯芳听得分明,心里顿时生起一股怨气: 原来害得你哥跑前跑后替你善后的事,居然是为了这女的惹起来的。 你倒是好,充当了英雄救了你的美人,捅破了窝,就把烂摊子丢给我们。 看来,拿走这存折,才是我们的明智之举,你不亏! 得到这一信息的冯芳当即下了决心,一定要让这两个当事人,把自己家为了帮他们擦屁股送出去的礼钱悉数讨回填补进去。 沈秋月见状,心里一软,她明白周野是真的担心自己。 她又何尝不是担心他为了自己而冲动呢。 她走上前,主动靠到他怀里,侧脸贴到他的胸脯: “乖,听话,真的没事,蒋爹已经集结了一帮人,在挡着不让劳五霸他们动工。 这事关乎到将来响水坳的安定问题,要是劳五霸他们一旦在那里安营扎寨,影响的可是全村人。 所以他们不敢袖手旁观的。” 周野嗡声嗡气道:“你说的是真的?” “比珍珠还真呢。”沈秋月抬起明媚无瑕的脸,露出坦诚的笑。 “那行,你把医生给你爸开的食谱给我,我叫阿飞送个餐上来。 事不宜迟,你也快点动身吧。” 周野听到沈秋月那么一说,心稍微放松了一点,他也不想让沈秋月太过为难,便选择了妥协,没再坚持。 躲在一侧的冯芳立马喜上眉梢,暗生高兴: 周野不去,那岂不是自己就有动手的机会了?周野把存折递到那女人手里时,看她把存折放在她那宽大的棉服口袋里了。 生平第一次,为了拿回自己的报酬,冯芳决定当回小偷! 沈秋月把沈大强吃饭和吃药的事交代好了周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响水坳去。 冯芳像条如影随形的尾巴跟在几步之遥。 冯芳出门的时候,特意戴了围巾和口罩。 原本,她今天只是想探探周野这个女朋友的底,择日再找机会。 没成想,今天运气不错,有机会下手。 眼看沈秋月走到了公交站,一边焦急地候车,一边时不时跟人在讲电话,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到口袋上,冯芳准备动工。 她像一条鱼从广告牌空档旁,灵活地钻出,走到沈秋月身侧,站在了她放折子的身侧,佯装也在东张西望等车。 这个时候,公交车临时停靠点人并不多。 为了不被沈秋月日后认出,她把脖子后大大的围巾往头顶一拉,当成连脖帽子遮住眉眼,又扯了扯口罩。 随后她后退几大步,再急速冲过去,目标精准地把重心不稳的沈秋月一同撞翻在地。 “哎哟,哎哟。” 冯芳趴在沈秋月腰间位置,用身体做掩护,一边哭爹喊娘,手则借机在沈秋月大口袋边缘摸索着佯装起身。 沈秋月被突如其来的撞击撞得头昏眼花磕在地上,手机也被摔飞了好远。 她那才康复不久的胳膊刚好被压在地上,伤口愈合处顿时让她疼出了一身冷汗。 在爬起来短短几十秒过程里,冯芳很轻松地便探到了沈秋月宽大的口袋里的折子。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出来,装进了自己的屁股兜里,而后才一屁股坐在旁边,哎哟连天喊了起来。 等她回过头看沈秋月时,只见她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压在身侧的手想支撑站起来,像是使不上力气。 冯芳一看,有些担心: “妹子,你没……没事吧。” 说罢她赶紧上前去搀扶沈秋月坐起来。 “大姐,麻烦你帮我把手机捡一下。”沈秋月一声不吭,咬牙站起后,脸色有些苍白。 刚刚摔倒的角度,恰到好处碰上了她手的旧疾,让她瞬间担心该不会又把骨头给摔裂开了吧。 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好在,只是使不上力气,没有崩裂的迹象。 沈秋月松了口气。 冯芳有些过意不去,她一边道歉说自己左脚踢右脚才无意冲撞过来,一边又心虚地问沈秋月有没有事。 “休息一下应该没事。” 沈秋月刚刚有些恼火,但看眼前这个戴着口罩的女人态度还算好,她便选择了息事宁人只是语气淡淡道。 她现在心全早飞到响水坳,在想着如何应付劳五霸那一伙人,丝毫没察觉一旁的冯芳那些可疑的举止。 沈秋月接过手机,还在想着要不要现在打电话先通知刘忠。 冯芳见她没有过多跟自己掰扯,松了口气,赶紧借机开溜。 等公交车到时,沈秋月坐上车,回望一下身后,才发现刚刚的女人并没有跟上来,而且公交站也没了她的身影。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沈秋月很疑惑,如果不是自己胳膊还有疼痛感,她都会有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得手的冯芳兴奋劲早就盖过了刚刚偷折子的紧张。 她滋滋地走着,一手捏着折子一角,拍在另一只手心: “哼,这是你们该还给我的钱,我可就不客气了。” 为了避人耳目,她当即找了街道上一个扫地的清洁工,出了代劳费,请她去柜台把里面的钱全都取了出来,居然一共有六万多。 “我滴妈,这可是真金白银啊!真没想到,爸妈居然这么偏心,平时对我们抠搜得紧,对周野居然这么大方。 这才几年啊,就存了这么大一笔钱了。” 冯芳拿着钱,转个身便存进了自己的账户里。 毫不知情的沈秋月紧赶慢赶终于经过长途奔波,在下午赶回了乡里。 但是,出她意料的是,等她走到荒山坡时,那里居然空无一人。 第236章他是病了,不是死了 毫不知情的沈秋月紧赶慢赶终于经过长途奔波,在下午赶回了乡里。 但是,出她意料的是,等她走到荒山坡时,那里居然空无一人,坡上的杂草在调查李大壮的案子和白骨案时,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袒露出来的整片废墟,此时出现在眼前,萧条又冷寂。 “怎么回事啊?难道蒋爹骗我?不可能啊!谁骗我,他也不可能骗我。” 沈秋月一脸疑惑地嘀咕着,抬脚便下坡,径直朝家跑去。 边跑她边打蒋爹的电话,这才发现自己手机按键怎么也不灵了。 她心里一阵懊恼:肯定是刚刚那个奇怪的女人撞飞手机,把它摔坏了。 沈秋月在心里为这个万年老古董手机的下线默哀时,已经路过村委办,走到了丁芳玲家的新房子旁。 那天的拆迁队看来动了真格,把那个刚刚建好,封顶没多久的楼房那二三楼全部已经铲平推倒,倒是留下了最下一层。 目光扫过,沈秋月瞥到离这个房子几块田之隔的村长小院。现在居然张灯结彩,大门口也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异常扎眼。 这在以前标榜勤俭节约的胡汉三当村长时代时,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那鲜红的一片,跟眼前这个被推倒的废弃毛坯房子,形成了视觉上的鲜明对比。 沈秋月这才想起,已经腊月,不到十来天就要过年了。看来胡汉三家的小院里换的新主人,已经完全登堂入室当家作主了。 就在这时,耳背的五保户张大爷从废墟房里面打开房门,端着个洗菜盆走了出来。 张大爷看到沈秋月,便见她嘴巴朝自己动了几下,估摸着在喊自己,他浊浑的眼睛里顿时放出了光亮,一边招手一边迈着小碎步: “秋月秋月,停一下。” 沈秋月停下脚步:“大爷,您有事?” “先前那群霸占我地基的地痞,去抢你们家的地去了,你赶紧地喊警察!”张大爷手脚不灵便,声音也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沈秋月嫣然一笑,心里暖和,赶紧点点头,大声回应:“好的,大爷,您别急。我先回家看看情况。” 说完便转身朝家飞奔而去。 “我的这地皮子得亏政府帮忙,不然我一把老骨头连晚年都没了落脚处…… 哎,这女娃子,爸不疼娘不爱的,出事却还得是她在前面冲,应该跟她说去找政府才对的……” 张大爷有些懊恼,一边自说自话嘀嘀咕咕,一边又颤巍着转身进了屋。 那边的沈秋月奔向家的方向。 果然没错,隔着老远,她便看到自家门口里里外外聚集了好多人。 “我说怎么坡上没人,原来都到了这里!”沈秋月三步并两步,气喘吁吁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哎哟,秋月回来了?!”丁石保一眼便看到了怒气值在飙升的沈秋月,他嬉皮笑脸地从沈秋月家的堂屋大步流星走了出来。 蒋爹迈着阔步,紧随其后,一把拨开前面的丁石保,自己先冲到沈秋月的前面: “怎么一直打你电话都打不通啊!!你回来晚了!” 沈秋月来气喘吁吁来不及过多解释: “我手机坏了,蒋爷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丁石保被蒋爹推开,不生气反倒像一块牛皮糖,又笑嘻嘻黏上前:“嘿嘿,你家的地,被你妈卖咯。” “什么????!!” 沈秋月被震得往后倒退了几步,她万万没想到,才这坐车的功夫,地就被王翠兰处理掉了。 “让开!”蒋爹气愤得一把薅住丁石保的后颈衣领,把他甩到一边,又把沈秋月带到一旁避人的地方。 “先前丁石保他们带着家伙式直接上去动工,坡上的警报器一响,我便知道出事了,就带人去阻止。 原本,我带过去的人,都已经把这伙子油条地痞阻拦下坡了,没想到,劳五霸趁虚而入,我们在阻挠的时候,在这边已经找你妈签了转让协议……” 蒋爹说得气愤,他眼里有火花,歘歘扫到不远处被甩开的丁石保身上。 沈秋月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后背渗着一茬又一茬的薄汗,这是她怒火中烧前想削人的愤怒感。 她拧紧拳头,快步冲进屋里,王翠兰正在给劳五霸倒茶,看到进来的是沈秋月,明显地一愣。 桌子上放到几张薄薄的纸,王翠兰口袋里装着一沓钱,还露出一截屁股在外面。 沈秋月咬着牙,一声不吭,眼神能刀了眼前的两人。 她不动声色稳步上前,拿起桌上的纸。 土地转让协议的标头赫然在目,末尾是王翠兰歪歪扭扭不成字的签名。 “嘶”“嘶” 伴随几声清脆的纸张撕裂声,几张纸被快速窝成团丢在地上滚到了劳五霸的脚边。 “这个家我妈说了不算,她小学没进过学堂门,哪里懂什么条条框框。”沈秋月上前,伸出手,便要把王翠兰兜里的钱扯出,拍到劳五霸身上。 没想到王翠兰对钱的反应比任何事都灵敏,她灵活躲开后,就势愤怒地一巴掌拍在沈秋月白皙的脸上。 “老老老娘当不了家做做不了主,怎么滴让让让你做主?你休想!!反反了天了还。” 说完,她躲着被打懵的沈秋月远远的,两只手捂住那只放钱的口袋子。 沈秋月捂着火辣辣生疼的脸,嘴角渗出了血丝。她缓缓转过头,一脸悲哀地看向王翠兰,她对自己每次都是极尽刻薄和狠毒,从来不会有一点点怜惜在里面。 劳五霸看戏一般翘着二郎腿,肥肉横长的脸上是意犹未尽的笑: “协议一式三份,你撕掉的可是你们家的存根。我这还有两份呢,已经生效了,你反对没用!” “我不同意!!!!” 沈秋月恼羞成怒,脸上因为挨打时垂落的细碎刘海糊在她脸上,此刻她觉得一定面目很狰狞。 有这么一瞬,沈秋月在想,如果手头有趁手的工具,她真的能剁了眼前这个仗势欺人的狗男人。 但是能让他欺人的根源还在自己这个没有底线的妈身上,剁了他又有什么用? 蒋爹闻声进来,看到怒目圆睁的沈秋月脸上起了红肿的五个指印,他立马像老鹰护犊一般张着手臂,把沈秋月拦到自己身后,朝趾高气扬的劳五霸和捂着钱袋的王翠兰道: “这事,你们这样私下解决的,不算数。大强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只是病了,不是死了,他没有签字,都不能作数。 还有,我已经报警了,刚刚你们谁动手打了孩子,自己准备好好跟警察解释。” 蒋爹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掺和别人的家务事的,但是秋月这孩子,就像自己的孙女一般的年纪,他看着她孤苦无依,一人独挡一面,心里心疼。 加上劳五霸一旦真的在荒山坡建所谓的厂房,有了他的窝点,势必会把他那些黄赌毒产业链带到村里,会导致响水坳从此不得安生。 “哎呀,说到警察,我倒还真想起来一件事。 小贱人,我家毛仔把你视若女神,你却一次两次把他送到局子里,这口气,我这个做老爹的可咽不下。 你别说今天那荒山坡,以后你们家的其他地皮甚至你……嘿嘿,我要是想动手,你反抗都没用。” 劳五霸伸出肮脏的粗短咸猪手,居然想当着蒋爹的面,调戏沈秋月,被胡子气得发抖的蒋爹大掌一拍,挡了回去。 “臭流氓,啊呸!”沈秋月气愤得一口唾沫星子直扑劳五霸脸上。 劳五霸脸上的笑容收紧,露出一股杀气,他抹了脸上一把,扬起指头,凶神恶煞地对沈秋月道: “等以后你进了我家门,你就等着被收拾!!!” 说完,甩开手便扬长而去。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如同一道闪电,劈向怒火中烧的沈秋月,让她瞬间瞠目结舌愣在了原地。 第237章今天的家暴,我追责到底 “蒋爷爷,他……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 沈秋月迟疑地看向护在自己面前的魁梧老者,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管他放的什么屁,这种社会渣滓,你不需要搭理。”蒋爹显然没有深层次去想劳五霸说的话。 他见劳五霸走了,威胁解除,他也松懈了下来。 沈秋月却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她三步并两步,走向躲着她的王翠兰,怒视着逼问道: “劳五霸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什什么意思,就就是那个意思!他他他今天来买地,顺便提提了一嘴你和毛毛仔的亲事,我我我觉得挺好,我同意了。” 轰的一声巨响,沈秋月觉得自己心里的城防坍塌,脑袋里嗡嗡一片。 她突然仰面高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合着你是准备把地和我一块卖了?” 蒋爹也被王翠兰的话惊得愣了半晌,他难以置信地问: “王翠兰,你说啥玩意?你想把你家秋月嫁给那个小流氓劳毛仔??? 我看你脑袋是有坑!!” “她脑袋没坑,她只是想钱想疯了!!我是真没想到啊,我把你当娘,你把我一块破布。 想要就要,想扔就扔!真绝啊……” 沈秋月发现,对于王翠兰的薄情,她居然不会轻易落泪了。 面对这种挖心肝的现实,她也没有一丝想哭的冲动,只是感觉自己如同坠入了冰窖,浑身恶寒冷得生疼。 “沈秋月,我表哥对你情有独钟,你怎么能说嫁给我表哥自己就成了破布呢,你把我表哥当什么呢? 你看,他两次进局子,都是因为你,我看那城里的周野也未必比得上他的深情呢。” 丁芳玲穿着一件奶白的崭新羽绒服,下身一条白色的灯芯裤,一尘不染的清纯样子,还真是容易迷惑眼睛。 有她的地方,沈秋月恍然明白劳五霸能提出这种骚主意的灵感。 “登堂入室住进了豪宅大院,这种做主人的感觉很好是吧! 但是你搞清楚,这里不是胡天赐家,他由着你胡来,别以为所有人都会由着你。” 沈秋月像看一只蹦跶的臭虫一样看着眼前这个昔日的好朋友,冷冷地说道。 丁芳玲如此嚣张跋扈,不就是因为胡天赐步步退让带来的后果吗? “沈秋月,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你还在为当时天赐哥选了我而怀恨在心吗? 唉,你是不是现在有些后悔,早知道婶子会把你嫁给我表哥,你不如当时选择天赐哥是吧! 可惜,沈秋月,没有后悔药哦。” 丁芳玲吃吃地掩面笑出了声音。她现在已经完全毫不遮掩地跟沈秋月站上了对立面,一边挖苦她,一边落井下石。 “大清朝早亡了,你们不裹小脚,换着裹了小脑了?怎么还在唱这种买卖婚姻的戏码呢?想拿这种东西捆绑我?幼稚!!” 沈秋月对于丁芳玲想进来看热闹和挑衅的态度,嗤之以鼻。 她是回来解决荒山坡的土地问题的,只是没想到半路被王翠兰的行为气糊涂了,才让她们攻击自己有了可乘之机。 沈秋月理了理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面向还在紧紧捂着自己口袋里的钱的王翠兰道: “对了,你最好少跟劳五霸他们这伙人做什么交易,我今天当着蒋爹的面请他做个公证,如果你再玩火自焚收了他们的钱财,我是不会给你善后的。 别以为你能永远像那次和他们私下和解林中小道的事件一样,用先斩后奏威胁我!” 沈秋月没有喊王翠兰妈,而是直呼你,当众喊王翠兰名讳那是不敬,她不会做这种事。 说完这几句,她听到警笛声停在了大门口,便抬脚朝门外走去。 她都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警察来处理自己家里这些鸡毛破事了。 车门打开,刘忠走了下来,一席黑色毛呢风衣,依然高大挺拔,刚硬正气的脸上挂着一层霜。 沈秋月莫名心安下来,似乎他的出现能给自己力挽狂澜。 “你脸上怎么了?” 刘忠上前,便看到沈秋月白净的脸上肿起的印子。 “家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往的,我不追究,这次,我必须追究到底,请刘队长好好帮我处理这件事。” 说这话的时候,沈秋月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硬如磐石。 以前她会强迫自己体谅王翠兰的难处,也会为了顾及家庭面子不吭气,还会反思自己是否有做得不足的地方。 可如今看来,就是因为自己一次次的忍让,才让王翠兰觉得自己可以任她摆布。 甚至到现在她还想操控自己的人生,换成她喜欢的人民币。 可笑,太可笑了! 想这到些,沈秋月在刘忠身后冷笑了几声,丁芳玲翻了个白眼,嚷嚷道: “翠兰婶啊,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啊,报警抓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啧啧啧,对自己的亲妈下手,真是闻所未闻。” 丁芳玲这番话是说给外面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听的。 村里本来早就对沈秋月的各种猜疑和谣言满天飞,如今再次亲眼见证沈秋月报警抓王翠兰,谣传的名声里又加了一条,不孝且薄情! 人群里有个孤寂的身影,他默默把一切看到了眼里,心里痛苦却无法流露。 他黯淡转身,不想参与其中。 丁芳玲见状,三步并两步,赶了上去。 “天赐哥,你干嘛不看完再走啊,以前你可最讨厌这个女的了。” 丁芳玲特意拖着失忆的胡天赐过来看沈秋月家的热闹的。 没想到,到了门口,胡天赐却怎么也不肯进去。他装傻似地说: “你都说我那么讨厌这家的女人,我不要看自己讨厌的人。” 其实,他是怕自己进去让丁芳玲更加嚣张,引发纷争,给沈秋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今天丁石保带着一伙人拿着工具上荒山坡要去开垦荒地时,胡天赐清清楚楚。 他按捺了好久,才强忍住了伸手去阻拦,一边佯装没心没肺的笑,一边眼睁睁看着一伙人冲向那块地。 在警报声响起之前,他快速翻开胡汉三先前存下的村民档案,找到了蒋爹的电话,提前给他报了信。 末了,他交代蒋爹不要说自己打过电话。 他知道蒋爹是沈秋月在这个村里最信任的人,也是对沈秋月提供帮助最多的人。 目前这种自保的情形之下,他觉得自己能默默为沈秋月做的,只有这些了 … 院子里,刘忠已经在众人面前把警车门呼啦一声打开,朝里屋大喝一声道:“把王翠兰带出来……” 第238章秘密情人 王翠兰被刘忠带来的人,带上了警车。 王翠兰一边被推搡着往车上走,一边骂骂咧咧: “老老老子生生了个白眼狼,现在翅膀硬了,就就开始对老老娘下手了。” 一时间,村里又沸腾了起来,对沈秋月各种言论层出不穷。 “哎,就是当妈的对她不好,也不应该这样对待吧。毕竟是亲妈,怎么下得去嘴报警的。” “真看不出来,这小女娃,越长大,性子越烈了。居然连妈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看以前村里传的那些谣言,十有八九是真的。她要不是找到了依仗的靠山,她敢这样放肆?你看她小时候有没有这样这样的胆量。” “女大不中留啊!” …… 沈秋月听着那些剜心的话,面无表情,内心却在翻涌。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来这么一出,王翠兰指不定还会继续作天作地。现在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她急需要有个能管制住王翠兰的人来给她讲讲课。 胡天赐走后,丁芳玲虽然有些生气,但听到周围的人对沈秋月的议论,她顿时又心旷神怡起来。 村里散布的关于沈秋月的谣言,她有一大半的功劳,加上现在胡大丫在村里无所事事添油加醋进行渲染起的另一半作用,谣传经过今天的事件之后,更加坐实其真实性。 “大家先静一静。” 刘忠清清嗓子,把戴的皮手套有条不紊地取下来交叠着,在宽大的掌心拍了拍。 吃瓜群众顿时鸦雀无声,不知道刘忠要说什么。 “首先,关于沈大强家荒山坡那块地,百合村的劳五霸想通过低价购买入手,和王翠兰签订了协议。 我想替你们村里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问问,大家同不同意?” 刘忠的话一出来,众人皆你看我我看你,交头接耳起来。 “刘队长,这买地和卖地,全凭主家意愿,你问我们同意不同意,是不是扯错了皮啊。”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人群里面起哄。 “鼠目寸光之辈!” 顶着一头白发的蒋爹从房间里迈着矫健的步伐出来,他依然有神的目光扫向人群里嘻嘻哈哈的人, “因为我们的前村长胡汉三犯事,暂时村里无主事的人,所以王会计以及各小队队长加上我们村里几个年长的召开了一次临时会议……” 说完,蒋爹适时地拿出一张纸,上面戳着很多红艳艳的手指印。 他举着纸在围观的人群里转了一圈,给他们过目。 “会议精神就是,我们一致反对外村的人进来祸祸我们村里的土地,尤其对于黄赌毒这几方面,我们更加要从源头杜绝。”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噤声。 其实众人都明白,他劳五霸是干嘛的啊,流氓地痞出身,从事各种上不了台面的事发家致富。 他要真的来这里了,估计响水坳很难有太平日子。 “不要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看热闹,当有一天低价收购土地,收购到你的头上,我看你一个人反抗还有没有效果。 当大部分土地,都成了他劳五霸的囊中之物,你到时候再想种一块地,都要高价从他手里去租。” 此话一出,众人色变,噤声的人群里又开始哄堂议论了起来。 他们这才有点理解蒋爹说的话的意思。 现在看,是劳五霸对沈大强家动手,但事实上,劳五霸他们只要进来扎稳了根基,这一盘散沙的响水坳还不是成了他们的天下。 “蒋爹,你说的在理。”人群里有人开始附和。 刘忠眼睛微眯,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刚刚蒋爹说的是你们村里的事,我不过多参与讨论。 不过,就事论事。前村长胡汉三的事,现在还是血淋淋的鲜活教训摆在这里。 他不光为了金钱杀害两名无辜的外地人,同时他任职期间,中饱私囊,玩权色交易。 很多上面拨下来的专项款,他以各种名头分散后,流入进了自己腰包。 这种脱离群众的做法,肯定是不得人心的。他曾经获得的那些不属于他的荣耀和资产,肯定日后也会清算充公归还给各位大众。 所以,在调任的村长还未到岗前,希望大家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 站在现场看热闹的丁芳玲一听,脸色顿时煞白。 “清算后充公”几个字,让她恍了一下神,她身体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后,差点栽倒在地。 合着自己辛辛苦苦计划得来的家业,还有被没收的可能? 身后一双手,拦住了她的腰,扶住她站稳了,回头一看,是后面赶来的大丫。 “你刚刚听到了没有,我们家的家业有可能会被……” 丁芳玲眼神里闪着慌乱,刚刚来时的趾高气昂早已经荡然无存。 “我知道,都是沈秋月这个贱人。 你看那个刘忠,明显就是为了替她出头,才当面谈这些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我都怀疑他扯这些闲篇的目的就是点你,提醒你不要在背后嚼沈秋月的舌根。” 胡大丫现在成了劳五霸的秘密情人,在自己身份里,她越来越得心应手,俨然已经成了真正的劳夫人。 甚至她都已经计划好了,等劳五霸在荒山坡把根基扎稳后,她就要公开和劳五霸的关系,然后把劳五霸的现任老婆挤走,自己上位。 自从被劳五霸侵犯后,胡大丫身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仇视一切,包括她的家人,包括她身边不入她眼的人和事。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罪魁祸首就是沈秋月。 如果没有当初她变着法子从自己家里要走荒山坡那八千块所谓地租,那自己家里运势也不会变差,不变差,她们好好的一个家不会家破人亡。 而除去沈秋月,同样让她憎恨的是自己的亲妹妹胡二丫。 那天去请劳五霸帮忙要工资救牛英英,劳五霸指名道姓是要胡二丫去陪他。 可就因为当时胡二丫不在场,劳五霸就对自己下了手。 而今,胡二丫在她的威逼下,已经进了镇上被劳五霸手下罩着的“暗巷”上班,每天赚的钱,都赶上她们累死累活在筷子厂做一个月的工资,别提有多爽。 胡大丫觉得这些都是二丫应该要替自己做的,她需要向自己赎罪。 因为胡二丫,自己失去了宝贵的贞洁,那就让胡二丫用她的贞洁,到不同男人那里换取金钱,来弥补自己。 至于沈秋月,自己更不可能让她好过! 只是原本这次能狠狠惩治到沈秋月,令胡大丫没想到的是,刘忠和村里的这些老东西却背地里都站在沈秋月那边,明里暗里替她奔走发声。 “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这事就这么算了的,我和你的斗争才刚刚开始呢。” 胡大丫看向沈秋月,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心里已经在另外做着盘算。 第239章背锅侠 有了刘忠和蒋爹给自己坐镇,沈秋月这才渐渐平息了内心涌动的怒火。 她私下对刘忠道: “忠哥,就麻烦你安排人好好对我妈进行批评教育一番。 她这次敢卖地,甚至都准备把我的婚姻卖掉,以后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你们村里,现在人心涣散,而且有几个人在里面做文章,你妈估计是听信了那些人的谣言了。” 刘忠对沈秋月的同情又深了几分,他默默叹了口气: “秋月,无论何时,你还是得自己拿出强硬一些的态度。” “我知道了,今天真的要谢谢你和蒋爷爷替我解围。” 沈秋月苦笑了一下。 “对了,你爸的身体怎么样了?”刘忠听蒋爹说起才知道,沈大强被查出的病很严重。 沈秋月摇摇头:“不太好,治愈是不可能了,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内脏已经病变。 按医生的说法,未来的治疗,是个无底洞……但是,如果不治,又不可能看着他病痛折磨致死……好难啊!” 这是第一次,沈秋月觉得看不到希望,脱口而出的无力感叹。 也是刘忠第一次听到一向乐观开朗的沈秋月说的唯一一句灰心丧气的话。 “是不是钱很困难?” 刘忠适时地小心问道,他担心自己说的话,会伤到眼前女孩的自尊。 但沈秋月似乎对刘忠并没有保留什么,而是很坦诚地道: “其实我爸治病的钱,家里肯定是拿得出来的,但是……” 她想到王翠兰,一种无力感顿生,“我妈的钱,就像鬼手一般,只见捞进去,从不见拿出来用在这些大事上。 就比如上次,我住院的钱,都是我自己找周野借的,到现在都还没还上。” 说出这些后,沈秋月感觉内心深处似乎轻松了一点。 她心里的压力像块石头一般,压在心里,让她时不时感觉喘不上气。 她无人能说。 现在文春燕和周野,自己身边的两个最亲密的人,都已经对自己最大限度地伸出援助之手,再在他们面前吐这些苦水,只会徒增他们的烦恼。 刘忠刚好问到,沈秋月顺嘴就说出来了。 有个人倾听,总比一直憋着要好。 刘忠眉头紧蹙,他没想到,沈秋月的日子已经苦到了这般地步。 他以前只觉得王翠兰和沈大强是野蛮乡下人,不懂顾及孩子感受。 如今看来,他们心里对她根本没有爱,尤其王翠兰,居然能做出这种不顾死活的事,真不知道她的心是什么长的。 “忠哥,我妈带到局子里,麻烦你看着她把劳五霸买地的钱悉数拿出来退还,并要她承诺不再干这种卖地的事。 还有如果她胆敢买卖我的婚姻,你就告诉她,她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说的警告,她应该能听进去的。” 沈秋月也不知道该拿王翠兰怎么办,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刘忠身上,希望这次进局子对王翠兰能有真正的教育意义才好。 刘忠心里想着自己的计划,一一点头,应承下来沈秋月的请求。 那边吃了一肚子气回去的丁芳玲,此刻一边气愤一边失魂落魄。她恨沈秋月处处有人维护,也焦虑还没住热的窝真如刘忠所说的一样,会被清算后扫地出门。 那自己所有的努力白费不说,一家三口将回到没有任何庇护所的地步。 胡天赐隔老远看见丁芳玲怒气冲冲地往回走后,赶紧闪身进了房间,坐到沙发上,呆若木鸡一般的状态。 通过这段装大傻白跟丁芳玲相处,胡天赐算是彻底看清了丁芳玲的心性。 她外表柔弱如柳,内心却阴暗无比。 如果以前只是猜测,那现在看着她日常里的一言一行,以及在村里跟胡大丫合着伙散布沈秋月风言风语行为,俨然一心理病态的心机婊。 现在胡汉三还在icu待着,生死不明朗。 当然,就算他有抢救过来的希望,胡天赐知道,那也意味着即将面临死期。他甚至在心里期望,不如就让胡汉三这样躺在病房里吧,至少这世间还有他的一丝生气。 胡天赐觉得现在自己身上罪孽深重,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胡汉三杀人的事实,但他选择了和何珍珠一起隐瞒,想以此来维护这个家原有的样子。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也终究包不住火。 胡汉三垮台,意味着自己的一切都化成了乌有,自己的家也分崩离析。 他觉得恶人自有恶人磨,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样家风败坏、内心肮脏的自己,只配得起丁芳玲这种恶毒妇人。 今天,胡天赐也已经听到了风声,说是上头已经把历年来响水坳的各项资金流做了统计,胡汉三不光道德败坏、而且常年贪污,中饱私囊,很有可能家产很快就会被清算、房子面临充公。 带着一肚子气回来的丁芳玲,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这事。 果然,胡天赐在失神中思考这些问题时,丁芳玲一脚踹开了大门,大步流星走进了屋子里。 看着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的胡天赐,她突然顿住脚步,上前一把掐住胡天赐清瘦的下颌,面目狰狞着吼道: “胡天赐,你爸为什么要干那么多坏事,啊,啊,啊!!!!” 她的咆哮,把她平时在胡天赐面前装的清纯和文静撕裂成了两个人。 胡天赐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他似乎从来不曾认识的丁芳玲,一脸忧伤且镇定。他不反抗,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一个易碎的木偶娃娃那般。 丁母劳莲花从里面的卧室冲出来,见女儿这个架式,吓坏了,赶紧上前来打架:“哎哟,芳玲啊,天赐现在还是个病人,你别这样对他嚷嚷。” “呵呵,妈,你不就是因为得了他的好处才维护他吗?妈,我告诉你我们很快就要从这里滚蛋了,他身上,你再也榨不到任何好处的,你还维护他吗?” 丁芳玲怒目而视,喘着粗气偏过头冲劳莲花咬牙切齿道。 “你,你说什么?”劳莲花显然一时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都是他那贪得无厌的爸爸啊,现在把我们都连累了。害得我们马上又要无家可归了啊。” 丁芳玲说到这里,心里就莫名其妙烦躁起来,怒火把她对胡天赐的百依百顺和所谓的爱都冲刷得干干净净。 “老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胡天赐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他睁着无辜地双眼,尝试性地问出了口。 劳莲花也急急忙忙上前:“是啊,是啊,具体是怎么了嘛。” “他爸在任期间贪污受贿,挪用公款,中饱私囊,我们现在住的这房子,包括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部得充公! 如果还不清那些账务,说不定他胡天赐还得背负巨额偿还债务,我们先前做的所有计划全部落空不说,还会成为背锅侠!” 丁芳玲一把甩开胡天赐的下颌,指着胡天赐的鼻子冷冷地道。 “通告还没下来,你急什么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怕什么?”丁石保匆匆赶进来,接上了茬。 第240章把胡家的最后一根羊毛薅尽 “老石头,你说的又什么意思啊?”劳莲花一听丁芳玲这么说,她也慌了神,赶紧问底气十足的丁石保。 原本一家人明计暗算,甚至不惜把丁芳玲都搭进来,就是为了求一个庇身之所,安身立命,如今一切落了空,任谁谁不急呢。 “芳玲,你现在赶紧联系你舅舅,让他找人来到家里看看哪些值钱的,今天晚上就拖走。卖的卖掉,不卖的留着等我们以后租个房子可以用。” 丁石保大手一挥,冲丁芳玲道。 他把目光盯向一旁像个白痴一般面无表情的胡天赐:“胡天赐,你好好回忆一下,你爸的宅基地的红本子放哪里了?赶紧去找出来。” 胡天赐一脸茫然地看向丁石保,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现在算是彻底看清了丁家人的嘴脸,平时看着恭恭敬敬,有小算计无大聪明,就是一落魄户找到自己家来寻求保护的。 现在眼看大树要倒,他们想连同大树连根拔起。 真是悲哀啊,居然碰上这样一伙唯利是图的小人! 胡天赐仰面躺倒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一声不吭,仿佛这一切跟他无关。 这一切确实跟他无关。因为丁家人的计划里,是把胡家最后一根羊毛薅尽后,把巨额债务丢给他去面对。 胡天赐家兵荒马乱,岌岌可危。远在城里医院的沈大强那边也出了状况。 原来,沈大强听到周野跟刘忠打电话时说起王翠兰进了局子,他顿时惊吓得差点拔掉身上的管子,就要下床回响水坳。 他吱吱哇哇地叫嚷着,声音沙哑冲周野招呼。 周野这才想起,自己接电话时,忘记避开沈大强了。 刚刚因为不知道沈大强的药怎么给他分量,周野便打沈秋月电话准备问她,可是打了无数遍都没人接听。 他突然担心起来,该不是她被人打了吧! 由不得多想,他便打了刘忠的电话。刘忠,他一向是比较信任的,很多次,都是托了他的帮助,才让自己没那么担心。 刘忠正在处理沈秋月家的事,便跟周野把沈秋月家这些情况一一给他详细说了一遍,他说: “大强叔那里,你还得照看着点,沈秋月可能没这么快能回医院。” 听到沈秋月没事,周野倒是放下心来。看着沈大强急得通红的脸,他有些生气地迈着长腿走到病床前,尽可耐着性子道: “大叔,你现在想下床是急着去派出所找大婶么?” “孩子,帮我叫辆车,我要回去!” 沈大强在医院住了两天,胸口的风箱倒是没那么响了,只是说话还是带喘,他强撑着想让自己坐起来,一边恳求周野道。 “我可没你女儿有那么好的耐心,什么都听你的安排。 首先,你现在这架式,根本动弹不得; 其次,你老婆是该进去好好反省反省了。 你在这里好好躺着,等秋月回来,你再跟她做打算。” 周野三言两语便想把沈大强打发掉,没想到,沈大强呜呜咽咽开始老泪纵横。 周野有点发懵,他一手插兜,一手摇响了呼叫铃。 他对沈大强的排斥,与日俱增。 这个干瘦的老头,就不是个男人。 沈秋月要控告劳毛仔那次,他怂得一批,听了他老婆王翠兰的安排接受了私了; 沈秋月从坡上摔下的那次住院,王翠兰不拿一分钱出来,他也默许同意,中间就去看了她一次,送了伙食费都不够的一千块钱; 先前说是沈秋月的事,他不上心,这次他自己住院,他老婆不拿一分钱出来,他居然也就这么认了,毫无怨言;现在一听他老婆被抓了,他倒反应那么激烈。 周野没法理解,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内心扭曲,心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就装了个好吃懒做的老婆???? 如果不是爱乌及乌,周野对这种人绝对不会多看一眼,可是,他是沈秋月的老爸,谁让自己爱沈秋月爱得深情呢。 护士听到呼叫铃声跑了进来,一脸慌张道:“你们按铃有什么事?” “麻烦你们给他讲讲,他现在能不能出院坐车回家。” 周野不想跟一个没有共同语言的病人浪费口舌,费劲! 等护士一进来,他便赶紧撂了挑子,闪身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你怕不是疯了吧,你这个样子想出院,不想要命了?” 护士对周野的话表示震惊,她走过来把沈大强的呼吸机调整好,又给他把差一点拔出了针头的针管插好道: “天大的事有站着的人顶着,你个躺着的人,激动个什么劲。再拔针管,就只能申请让医生给你镇定剂了。” 许是护士的威胁起了作用,沈大强消停了下来,他越来越凸出的眼睛里流出了浑浊的泪水,一边喃喃自语道: “孽畜啊,孽畜,居然连自己的妈都能下手送到派出所,她做得再不对,也是你妈啊!” 护士不明所以,她见沈大强稳定下来了,这才撤身离开。 走到外面,对周野道:“等有人给你替班时,你抽空去护士站拿欠费清单缴一下费。” “好,我女朋友回来了,去处理。” 周野应承下来,心里在嘀咕,这不昨天才交的钱,怎么又没了? 他心里有了一丝着急,如果沈大强这里迟迟不见效,需要长久住院,那自己存折里的那点钱,也应付不了几天。 他挠了挠头,看来得提前想办法替沈秋月做好安排,不然她一个两手空空现在又没收入来源的女人,上哪去整钱去。 这个从来没有为衣食住行和吃穿用度操过半分心的少爷,第一次感觉到了钱的重要性。 响水坳村道上,沈秋月坐在警车副驾驶,王翠兰被人看着,坐在后面,刘忠开车。 “老老老娘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生生了你这个贱皮子。” “我我真恨自己怎么不把你捂捂死,还还还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拉扯大,让让你来害我。” “哎哟,苍苍苍天啊,没没眼啊,怎么生生生了个祸害啊……” 王翠兰像个嚎丧妇,哭一路,唱一路,沈秋月早就习惯了置若罔闻,可苦了几个跟着走的办案民警。 进了所里,王翠兰被两个人带进了办公室喝茶去了,刘忠把车子倒好,对坐在一旁的沈秋月道: “如果有困难,就跟我说,能帮的,尽我所能,帮一下你。” 他像变戏法似的,从宽大的风衣里掏出一个四方盒子,上面印着一部精美的翻盖手机。 沈秋月还没反应过来,他便递到了沈秋月面前: “听蒋爹说你手机坏了,刚好一个朋友新开的手机店做活动,送了我一台,顺道去取了。这女款的我一个大男人也用不了,给你吧。” 沈秋月连连摆手,往后退: “不不不,刘队,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的。 你可以留着送给张楠姐。” “送张楠?” 刘忠一时倒是被她说得晃了一下神,后面才想起,沈秋月八成是误会自己跟张楠的关系了。 不过,他也没有拆穿,顺着话音道: “这种小女生的款式,估计她也不会喜欢。拿着吧!有个急事,能联系上。” “刘队,真的不要。我那个老古董,修修还能用,太贵重的,我也保管不好,丢了就太可惜了。” 沈秋月说完,抬脚就下车。 “那就借你用几天吧,修手机也没这么快。等你的修好了,你再还给我。” 刘忠不由分说已经把盒子丢到了沈秋月怀里。 第241章喝了一口陈年老醋 “这……” 沈秋月面露难色,她看着刘忠已经砰一声合上了驾驶室的门,迈开长腿潇洒地留了个背影给自己。 走远了几步,他又道: “周野联系了你很久,打不通你电话,你等会赶紧给他回一个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你爸那边有事。” 这句话,让沈秋月摇摆的心,顿时定了下来。 是啊,现在她是急需一个手机,不然有点事,靠两条腿根本传达不了。 她叹了口气,轻抚着那个精美的包装盒,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她想起了很久之前,沈大强斥巨资给沈秋阳买的那个最新款的手机。明明自己才是最迫切需要手机的,可是王翠兰却不允许,沈大强才把自己的那个老年机偷偷给了自己。 生平用的第一个新手机,居然是跟自己非亲非故的刘忠打着免费的名义送给自己的,不知道该感叹自己遇到了好人,还是该感叹生家的不幸。 沈秋月已经不敢再说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这句话了。 她发现,一开始自己信誓旦旦以为赚钱很容易。 可是,接二连三下来,她的债台高筑,欠文春燕的三千、欠周野的一大笔,现在这里又加了个刘忠送的价值不菲的手机钱。 她现在对钱的渴望,已经越来越浓烈。 她联想到自己家里的这些破事,王翠兰一次次为了钱,先有不经过自己同意签和解书拿钱,现在又有不经过沈大强同意卖地,甚至还打起了自己的婚姻的主意,想搞包办来谋财。 她幡然醒悟,其实早在自己高三没开始之初,自己就已经不具备继续念书的条件了,是自己一直认不清现实,以为只要自己扛过去这两年,就能解决掉所有问题。 没成想,现在还没等扛过去高三,就差不多被接踵而至的诸多问题解决掉了自己。 她横下心来,接受了刘忠的帮助,默默收下了手机,在心里又给刘忠的人情分里加上了重重的一笔。 等把那个旧手机放到修理店,沈秋月坐上了返回医院的车,她拿出了那个小巧精致的手机,给刘忠打了第一通电话,她准备把自己退学的消息告诉他。 刘忠有些意外,但考虑到沈秋月的家庭状况和她身处的环境,也表示了理解。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刘忠没有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安抚和劝告,就事论事,希望能给她提供点有用的意见。 “暂时还不知道,先把我爸的病治疗得稳定后,再考虑吧。” 沈秋月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心里的迷茫又加深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但这是自己人生需要走的路,她即使想找人倾诉,也不敢再告诉刘忠,这个热心肠提供的帮助已经够多了,不能再给他增加负担。 “不如,我跟张楠说说?她在小城里,对那边比较熟悉,兴许,她能帮上忙。” 刘忠试探性地问道。 他知道沈秋月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所以,他想征得她同意后再去帮她,不然她肯定又像刚刚的手机一样,会拒之门外。 “忠哥,已经够麻烦你了。这件事,我应该会处理好的,等我有需要的时候,我自己去找张楠姐谈谈吧。” 沈秋月很委婉地拒绝了刘忠的好意。 刘忠点头:“行,那我先去忙了。有事别一个人逞强。”他顿了顿,怕她多想,补充了一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 沈秋月嘴角弯弯,会心地答应了下来。这些破碎的时光里,身边这几个人给自己的细小温暖,就是支撑她度过难关的力量。 第二通电话,她打给了周野。 “你手机不是坏了吗?又能用了?”周野迫不及待接起电话,他早都已经急傻眼了。 从来没有照顾过人的他,今天赶鸭子上架,照顾了一天自己讨厌的病人沈大强,让他身心俱疲。 喂药,买饭,看点滴,跑来跑去搀扶着沈大强做了两个检查,还要忍受他一直叨叨逼逼骂沈秋月…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多烦琐的事。 “嗯,忠哥借了一个手机给我。”听到周野的声音,沈秋月心头犹如清风拂过,精神也好了很多,她声音慵懒,很放松。 忠哥? 周野脑袋里迸进了这个名字。什么时候,这小妮子居然把刘队的称呼都改成这么亲密的忠哥二字的。 他像喝了口十年老陈醋,在心里咕咚咕咚冒了几个泡。 “你怎么不说话了?”沈秋月根本没有察觉到周野那边的神色变化。 她声音有些软糯,轻柔而细腻,一时把周野心头的那丝不悦清扫了干净: “没事,刚刚在给你爸看吊瓶呢。怎么听你声音,有些疲惫呢?” “嗯,想靠在你怀里躺上一会。”沈秋月现在特别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短暂休憩。 沈秋月突然想起了刘忠带她吃麻辣烫的那个漆黑的晚上,那个刚劲有力带给自己温暖的宽大怀抱,似乎比周野的怀抱更加强壮。 她惊觉自己居然开了小差,溜到了那束时光里。 “好,赶紧回来,哥好好抱抱你。” 周野听到沈秋月的话,心猿意马得有些发狂,他何尝不想抱着自己的温香软玉呢。天知道,他每次靠近她时,憋忍得有多辛苦。 但是他不敢越界,他害怕会伤到沈秋月。所以,慢慢来,他有信心等到。 想到这里,周野突然提道:“对了,我爸妈老哥说想见见你。这几天安排好了你爸的事,我带你去我家玩一玩。” “啊!” 刚刚还进入了休整状态的沈秋月瞬间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她摸了把脸,有些难以置信道: “你跟你爸妈说起我了吗?” “是啊。丑媳妇都要见公婆的,何况我这么好看的女朋友呢。”周野有些吊儿郎当地说道。 沈秋月慌了神,这一天天的净是事,她还从来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和周野的感情问题。 这下,他父母要求见面,无疑让她这个想躲起来的鸵鸟不知道把头该插进哪个沙堆子了。 “我能不能,那个啥,推迟推迟……” 沈秋月深知自己跟周野在各方的悬殊,如果让周野父母看到自己家里的现状,指不定这段没开始的感情就得遭遇其他危机。 曾经她天高海阔、理想奔放,觉得未来只要努力就可以握在手里。 可如今的状况,让她每天焦头烂额,自己也相当于一无是处,周野那种小资家庭里的父母,凭什么看得上自己? 她没有底气。 “哎,你放心,乖,我会陪着你的。我父母是很开明的,而且我看上的,他们指定没话说……” 周野正跟沈秋月说着话,一旁插进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沈大强家属,怎么还没去补交费用呢,赶紧去,已经超支二千,不然明天都开不了药了。” 沈秋月激荡的心情刚飞入云端,立马被这句话,狠狠地拉进了现实的泥泞里: “是不是在催缴?你让她等等,就说还有二十分钟就来缴费?” 沈秋月准备下车就去柜台取点钱,边说边把手伸进自己宽大的棉服口袋里去摸那本薄薄的册子… 第242章我们的八字很合,天作之合的那种 “轰隆!” 脑袋里划过一声巨响! 自己一直揣在口袋里的存折,居然不翼而飞了!! 沈秋月的心瞬间急剧下沉,后背惊吓出一身冷汗,腿肚子都有些发了软。 她不敢相信存折册子丢了,便把衣服口袋全部翻了个底朝天,确实没有找到踪影。 周野在那边听到了什么动静,他慢悠悠道: “小妞儿,你干嘛呢,只有二十几分钟就能见到野哥,你不开心呀?一点兴奋劲都没听出来。” 沈秋月此时脑门上现出豆大的汗珠,她已经听不见周野在说什么话了。 她怕周野听出了情况,赶紧沙哑着嗓子道: “周周野,我这边要准备下车,我先挂了。” 周野准备问要不要去站台接她,手机里已经传出一阵忙音。 “这个傻妞。” 周野跑到走廊,开始探着身子往外观望,希望早点看到那一抹娇俏朝自己跑来的身影。 而此时的沈秋月已经急得乱了套,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从座位起身,甚至不顾车厢里又脏又乱,俯下身一个个从位子底下、从别人脚缝里去挨个查看。 车里的乘客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个长相俊俏但行为怪异的姑娘,指指点点。 等沈秋月满脸脏兮兮地皱着眉,一脸慌乱地找了个遍没看到,重新回到座位上时,坐在窗口跟她连座的女人开了腔: “姑娘,你这是找什么呢?掉东西了?” 沈秋月紧咬嘴唇,脸色苍白,只是摇摇头,一言不发地垂头坐下。 “掉什么了?你先别急,好好回忆回忆,兴许不是掉在车上,有可能掉在你来的路上,或者家里呢。” 女人看出了沈秋月的焦急和无助,她柔声宽慰沈秋月道。 沈秋月一听,抬起头: “对啊,有没有可能在路上?可是……” 一想到自己揣着那本折子从小城绕了那么远的路,坐了车,在村道还跑了那么远,后面又去了派出所,最后又中转了车…… 她突然像枯萎的花,顿时蔫在了座位,再也提不起劲了。 这么多地方,随便哪里都有可能掉啊,自己上哪里去找? 她难过得突然想抽自己两巴掌,原本干涸的眼泪,这时候差点溢出眼眶。 她是真急了! 那是沈大强的救命钱,也是她沈秋月的救命稻草,现在丢了,该如何去面对接下来的难关。 且不说周野会不会苛责,谁还能拿出钱来救济自己度过难关,过渡这一段自己工作还没着落的时间? 沈秋月双手抱膝,把头窝进怀里,突然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绝望,她觉得这一次,真的已经被逼到山穷水尽了。 眼角之余,有一张手帕纸递了过来。 沈秋月微微抬头,还是旁边那个热心肠的女人,纸巾是她递过来的。 “看你魂不守舍的,你肯定是遇到了困难,说说看,是什么事?说不定,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女人的三次主动宽慰,让浑身已经有气无力的沈秋月支着腰杆微微坐正,于情于理,她也不该忽略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我的存折丢了,里面是我爸爸的救命钱。” 沈秋月声音很小,明显气力不足。 “哈哈,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存折丢了,去挂个失补办就行了,只要不知道密码,别人拿了存折没用的。” 女人把大波浪的卷发往后拨了拨,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沈秋月嘴角抽搐,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崩溃: “可是密码,就写在背面上……” “哎哟,那这就有点难办。你丢了多久了?” 女人眉心微皱,脸上露出一抹纠葛的神色。 现在有个人愿意跟自己一起分析追踪折子,总比自己一个人流干眼泪什么事不干强啊。 沈秋月强迫让自己定下心来。 算下来自己从医院出发的时候到现在,最少也有十来个小时了。 女人看了看车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色: “十来个小时,那确实好久了,中间的变数可是很大。 不然这样,你把存折号报给我,我给你找个银行里的熟人操作一下挂失,看行不行得通。” “啊,我不记得……”沈秋月刚燃起点点希望又马上被浇了冷水。 “身份证号,身份证号应该也行。” 女人说话间,已经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沈秋月似乎看到了希望,她也顾不上让周野知道这事的担忧,赶紧打通周野的电话,问他要身份证号码。 周野在走廊翘首盼了半天,没看到沈秋月,却接到了她的电话: “你是不是走了其他门啊,怎么没看……” “周野,快点快点,把你身份证号发给我……急急。” 沈秋月没顾上跟周野说具体情况,赶紧朝他交代道。 “你干嘛呢?这……”话还没说完,沈秋月已经挂断。 “这妞今天不对劲啊。” 他一边垂下头念叨,一边飞快地在键盘上按着数字,发送了过去。 末了,他笑嘻嘻地又补了一条短信: “拿我身份证号,不是在算我们的八字合不合吧?我算过了,很合,天作之合的那种。” 信息发过去,犹如石沉大海,看着没有回应的手机,周野有些郁闷。 沈秋月那边把身份证号提供给了那个热心肠的女人,眼巴巴地焦急等着她和对方的沟通。 “姑娘,只有个身份证号,挂失不了……” 女人看着沈秋月的表情,紧接着,小心翼翼道: “但是我朋友帮你查了一下,这个身份证下的一张存折,今天有一笔几万块的钱被取出了……” 脑袋里又是一阵轰鸣巨响,这如同给沈秋月直接判了死刑,她瞬间瘫软在座位上。 刚刚慌乱至少还抱着期待,找到折子后,就能拿到钱。 现在就是找到了折子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困境? 自己上哪里弄那么大一笔钱来填补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她是坚决不会再告诉周野,不然,就是周野不介意,他家里人会如何想自己? 可是,这偌大的世界,已经没有人可以求助了。 “你爸的医药费还差多少呀?” 旁边的女人一直在暗里观察着沈秋月,见她现在完全已经走魂的样子,她猜想这笔钱没了,估计对这个女孩的打击足够大,她试探性地问出了口。 沈秋月没有看她,只是摇摇头: “无底洞。还不知道要多少!” “那既然如此,你先报警,让警察去帮你找找,银行里都装有闭路监控的,只要找到那个人,就能拿回钱嘛。” 女人继续鼓励沈秋月。 这倒是让已经无计可施的沈秋月又重燃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女人见只有几分钟就要到站了,便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沈秋月: “我们这么有缘,姐也是看不得人落难,这张卡里有5千块钱,你先拿去应急,回头有了再还给我。” 第243章夜色会所 女人一直在宽慰沈秋月,这倒是给了沈秋月很多帮助。 但她突如其来递过来的银行卡,让沈秋月顿时警觉起来。 沈秋月从混乱的思绪里抽出气力,这才细细打量坐在自己旁边的女人。 她描着细细的柳叶眉,隔得近,能很明显看得出打了粉化了妆,娇艳的红唇有些性感独显惹眼。一身冬季鲜红色呢子短装短裤配长靴分外洋气,配上大波浪卷,一看就是个城里的有钱女人。 看这种架式的女人为什么会来挤这种几十人的小破车?而且对自己的格外热情和帮助,是不是有点超乎陌生人的关注度了? 沈秋月把这些问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挤出一丝比苦菜花还丑的笑拒绝道: “姐姐,谢谢你一直在帮我。钱我就不借了,债台高筑,我没法还。 听你的,等会我就去局子里报案去吧。” 女人有一瞬的犹疑,而后笑意盈盈地收回了手里夹着的银行卡放回到了包里: “也行吧,不过,你不需要太伤心了。钱可以赚回来的,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放卡的间隙,她两指夹出了一张名片递给沈秋月。 “我自己也爱美,尤其对有自然之美的漂亮女孩更是羡慕和喜欢。 我平时都是自己开车,今天第一次坐城乡大巴车就遇到了你。 你很对我的眼缘,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很乐意效劳。” 女人用染着红色的指甲点了点卡片示意,让沈秋月接过去。 刘忠说的那句多个朋友,多条路,在这时突然迸出了沈秋月脑海。 只是存个电话,没什么。 沈秋月没再客气便接过来了名片。 名片中央显眼位置是她的名字“李媚”,下面一行稍小的字“夜色会所总经理”,还有一行是一串电话号码。 还真是名如其人,不光名媚,而且人也长得挺妩媚的。 沈秋月收起卡片,放到口袋:“谢谢媚姐。”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媚笑笑,俨然跟沈秋月已经熟络,便趁着最后两分钟,跟她攀谈了起来。 “我叫沈秋月。 今天真的要多亏你,如果不是你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估计现在人都还在懵圈中。 可惜,钱不一定能回来了……” 沈秋月因为林媚时不时跟她说话,加上她又有了去警察局报案,说不定还有找回钱的希望,她又重新给自己坚定起了信心。 虽然依然蔫蔫的,但终究还是扛起了点点力气去面对这个问题。 说完这话,车子已经到了医院不远处的站台停下。 沈秋月起身跟林媚道别,便下了车,没想到林媚几乎没有迟疑,也紧跟在她身后走了下来。 “媚姐,你不是在另外一个区吗?怎么也下来了?”沈秋月疑惑。 “公交车坐着人难受,打车回去算了。”李媚笑笑,眼神里不着痕迹地扫向沈秋月侧面的医院。 沈秋月着急去报案,加上操心医院里的沈大强,她没有过多停留转身准备离开。 “哎,秋月。” 刚走出几步,李媚突然招呼道: “你刚刚说丢掉的是你爸的救命钱,我借钱你,你又不放心。 如果确实急需钱,我那里随时招洗头工,你要是暂时没有好工作,可以去那里。 也不远,坐几站路就行了,还能兼顾照顾你爸。” 沈秋月有些过意不去,她不愿意接受李媚的钱,确实是对她这个陌生人的警惕。 她跟李媚萍水相逢,担心被她放了高利贷而毫不知情。 但是被李媚直面揭穿,沈秋月感觉自己有点小人之心。 或许她就是热心肠呢!自己却在心里对她立起了一道墙。 沈秋月扬了扬手里的电话: “谢谢媚姐,你真是个好人,我有空了电话联系你。” 看着沈秋月马不停蹄朝前奔去的身影,扎的高高的马尾在脑后晃动着,青春的身影隐没在一片如水的夜景里,李媚眼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过来应付金主留下的任务,却让她捡到了宝。 李媚的金主叫郭怀。 沈秋月一早从医院赶往响水坳的时候,郭怀和他的金丝雀二奶李媚也在赶向同一个地方。 郭怀是去会见自己曾经那些老伙计的。 早年间,郭怀还没有成为暴发户时,是百合村跟劳五霸一起闯荡社会的街溜子。 后来郭怀因为市里有个没有香火的干爹死了,便去继承了两套市区的房产。 他转身便把房产全部倒腾卖掉,拿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 由于受了干爹的影响,他知道房地产正处于本市的蓬勃发展项目,也是政府大力在扶持的项目,于是他脱离了街溜子组合,投机取巧转战房地产。 他找了几个周边的低价楼盘,压价买了几套房子囤手里,转年再以偏高的价格卖出。 如此往复,赚差价的郭怀手里的资金越来越雄厚。 有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后,赶上政策扶持的那年,他便大刀阔斧出资开始自己干起了地方性房地产开发商。 从一个小楼盘到现在的几个楼盘同时动工,俨然成了一名妥妥的暴发户。 而李媚就是在这个期间,被他看上,做了郭怀笼子里的金丝雀。 这次去响水坳,郭怀是以慈善家的名义过去给家乡捐赠款项的,自然也是为了让当年那些同坑的同乡们见识见识自己如今的大亨模样。 劳五霸首当其冲,第一个巴结上来。 他见到郭怀时,正是从沈秋月家和王翠兰签了土地合同后回来。 原本正在跟王翠兰谈关于撮合劳毛仔和沈秋月婚姻的事,差点就有了眉目,那个见钱眼开的王翠兰,明显对高额的彩礼有着很浓的兴趣,没成想被赶回来的沈秋月横空打断。 他出了沈秋月家的门后,又听人传话说刘忠和蒋爹宣布他和王翠兰签订的土地合同无效,村里人不认,他气得当场把那几张纸撕毁。 而这一幕刚好被刚下车的暴发户郭怀撞见了。 一通问下来,郭怀一听是因为女人的事,当场便大手一挥豪气爽朗道: “不就是个女人,你五哥什么时候被女人拿捏住了?” 劳五霸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还关在监狱里,不好讲当中的缘由,只好道: “这个女人不知好歹,不教训教训她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这时,跟在劳五霸身后的大丫赶紧借机添油加醋一番: “这个女人啊,害得我们五哥的儿子现在还在局子里,不教训教训真的不能平心里的愤怒。” “来来来,你想把她怎么办掉?想把她占为己有?还是被他人所用?” 郭怀眼珠子在劳五霸身边的大丫身上滴溜转了两圈,然后问劳五霸。 “你要是有办法,就把她在镇以外的地方给我好好整治整治,随便什么办法。 现在村里那些老不死的和辖区民警都护着她,我下不了手。” 劳五霸对劳毛仔被判刑,这次又没有抢到地这两件事,都归根到是沈秋月导致引起,他对她的恨意与日俱增。 郭怀哈哈大笑,了然于心,便把这任务交给了在车里等自己的二奶李媚,要她出面好好替劳五霸收拾收拾这个叫沈秋月的女人。 李媚欣然接受,她现在经营的夜色会所,是郭怀投资的,是让她赚取外快的场所,也是供郭怀和他圈子里那些人休闲娱乐的老巢。 这里表面是美容美化美体等一条龙美业服务,实则是挂羊头卖狗肉暗藏玄机,各种交易都承揽。 里面上班的人,由一开始的四五人,到现在已经有了几十个人,其中就包括了十几个失足女人。 李媚俨然成了公开的鸡头妈咪。 今天她收到郭怀交给她的任务后,便主动跟上了沈秋月,最后弃下自己的小车终于紧随着她挤上了同一辆小破车。 她惊叹沈秋月不施粉黛的俊美相貌,如果真按郭怀的意思,把她强行带到夜色拉下水,既可以惩罚到她,又能给自己捞金,李媚觉得有些大材小用,可惜! 眼下,李媚刚好遇到了自己想脱离郭怀桎梏,单飞发展的瓶颈。 沈秋月的清纯之气和花容月貌如果能为自己所用,那简直是如虎添翼,能快速打通通往权利的经脉。 她决定沉下心,放长线,钓大鱼… 第244章店里的头牌 沈秋月按李媚给她的提示,怀着不大的希望去了医院不远处的县公安局报了案。 等一番笔录全部做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沈秋月拖着疲惫的身子,再次往医院大门走去。她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顺手掏出来时,把李媚给的卡片一并带了出来轻飘飘落到了地上。 她感觉浑身冰冷注意力涣散,并没有发觉卡片掉了。 当打开手机时,发现周野刚刚已经打了不下十通电话,估计两个小时前说快到了,结果两个小时了还没到医院,他已经急疯了。 乘着夜里的冷风,沈秋月拍了拍僵硬的脸,又刻意地清咳了几下嗓子,想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难受,这才把电话给周野打了过去。 “你在哪?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野的焦急,随着简短的几个字通过电话线丝丝传到了沈秋月的耳朵里。 “我……刚刚碰到了一个同学,就跟她们闲聊了一会。” 沈秋月挤出一丝笑意,不想让周野听出声音里的破绽。 “什么同学值得你聊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疯了。你是不是忘了你在村里的时候发生的那些意外!” 周野的生气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沈秋月湿了眼眶,她此时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却还不敢把错事告诉家长。 她还在担心接下来住院治疗费的事,如何解决。 她没有接话,只是闷闷地说道: “对不起。” 周野本来有一箩筐的数落要讲,但一听到她那个柔弱无力的声音,顿时又让他心软了,他叹了口气,语气放缓: “你什么时候过来?需要我去接你吗?” “我爸现在睡了的话,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等会再进病房。” 沈秋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野,她怕自己看到他就会破防,就会忍不住把存折的事给说出口,那到时候一个人的压力,又会分成两份,让他也急得团团转。 “沈秋月,你今天不对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妈又说你什么了?还是做什么了?” 周野感觉到了沈秋月的反常,她平时不会这样。 就算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也会跟他说上几句。可今天,她既不肯回来和自己碰面,又不肯说自己的事,分明有意躲着自己。 到底是怎么了? “周野,我决定退学了。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今天心情有点不好,等我过了这道坎,我再跟你好好聊。” 沈秋月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昏黄的路灯把她的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围在脚下,跟此刻形单影只的她抱团取暖。 “退学,你确定你想好了?谁怂恿的你?你刚刚在车上看见谁了?还是说你下车后看到了谁?” 周野丝毫不给沈秋月退路,步步逼问。 “都不是呢,你别瞎猜了,退学是我早就决定了的事。今天心情不好是家里有点小状况。 你不是说你爸妈要见我吗?你得让我赶紧把事情处理好,带上好心情去见你爸妈才是,对不对?” 沈秋月像哄小孩,希望周野不要再继续发问。 沈秋月最后这句话,倒是让周野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他知道自己再问下去,沈秋月不想说的事,她也不会开口。 索性,他闭了嘴。 他在医院里折腾了一天,确实累得人仰马翻,想倒头就睡,沈秋月既然现在不想跟自己说,那就让她想跟自己聊的时候,再说吧。 周野拗不过沈秋月,打道回了府。 沈秋月站在医院围墙一侧,看着周野清瘦的高个身影坐车离开后,这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医院大门。 到了楼层,经过护士站时,一个护士探出脑袋冲沈秋月喊道: “沈大强家属,款什么时候去缴纳呢?有欠款的话,医生是开不出药的,明天的治疗就会受影响。” 沈秋月脑袋麻了一下,她手伸进空空如也的口袋,走到护士前面,恳请道: “我的钱在来的路上被偷了,实在是没有办法,能帮忙缓几天吗?” “那可不行的,这是医院规定,不是我们能做主的。明天医生上班前,你们没有缴纳清楚,就只能出院了。 但是在出院前,也还是得把欠款补上。” 护士今天已经催了好几遍了,结果等来沈秋月这句话,顿时让她有些生气。 她语气并不好,根本没管沈秋月脸上的满脸愁容。 “好,我去想办法!”沈秋月咬咬牙小声道。 她从小就觉得钱很重要,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钱不光重要,而且能决定她自己的命运走向,让她有很沉重的窒息感。 沈秋月没有进病房,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把手伸进兜里去摸索李媚留给她的卡片。 为什么是去找李媚,而不是向周野或者刘忠或者向其他有可能能借钱给自己的人求助? 沈秋月悲哀地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原生家庭里带给自己的那卑微的、一戳即破的所谓自尊。 她已经违背内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了这些人对自己的帮助,她不想成为他们的拖累,更不想,他们纯粹的感情里,掺杂着对自己的怜悯和同情。 可是把那个万恶的衣兜摸穿了底,也没有找到那个卡片的身影。看来,存折就是这样被自己不小心带飞出去,也毫不知情。 沈秋月想扇自己几巴掌。 她内心升腾起对天公捉弄她的愤怒和无力。她只好沿着原路返回,看能不能找到那张卡片。 在往回返的过程中,沈秋月做好了决定。 如果卡片能找到,那或许就是天意让自己找李媚帮忙,如果找不到,那就只能先把沈大强带回家,这里欠的钱自己找好工作赚钱了再来补齐。 这一次,她选择让那张薄薄的卡片,替自己做出决定。 或许是命运使然,走到路灯的尽头,沈秋月一眼就看到了那张被风吹跑到了围墙根脚下的卡片,正静静躺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自己。 沈秋月这次没有犹豫,反而松了口气。 在这个自己去无可去的绝境里,李媚看来是上天送过来拯救自己度过难关的好人。 她按着卡片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响了四五声后,李媚娇柔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你好。” “媚姐,我是才见过过面的沈秋月。” 秋月没有犹疑,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警察说他们已经立案,会继续追踪,后续有进展再联系沈秋月,但是能不能找到取款人,多久找到,这个还没有个定数。 这相当于告诉沈秋月,这笔钱,你不能把它算数,它只有找回来了才算你的。 “哎呀,秋月啊,我太意外了,你居然真的打给我了。怎么样?你爸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吗?” 李媚的热情,还是像在公交车上一般。 “媚姐,你说你那里招工,工资是怎么算的?”沈秋月直奔主题,没有跟她扯其他话题。 李媚哈哈大笑出了声音:“你这么好的容貌,都可以做我们店里的头牌了,只要你肯干,价格,你说了算!” 头牌? 这两个字在沈秋月脑袋里迸了一下,让她恍了一下神。 第245章绝色尤物 “媚姐,什么是头牌?你不是说招洗头工吗?”沈秋月突然想起了古代风月场所里妓女头牌。 “哎呀,我们的口头禅啦,你别介意。我说的头牌,就是我们洗头工里做得最好地。 你长得不错,其实很多客人也是看人下菜碟的,对于美女,一般都更受欢迎一些。” 李媚的解释让沈秋月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好,媚姐,我明天安排好了我爸这边的事就来上班。” 沈秋月一想这洗头的活,应该容易上手,她赶紧跟李媚说明了来意。 李媚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道:“行行行,好着呢,随时欢迎。你爸那医药费的事怎么弄的呢?” 沈秋月原本觉得自己是难以启齿这次打电话的主要目的的,但是一听到李媚给她找了台阶让她上,她赶紧接上了话茬: “媚姐,我打电话,确实为这事相求的,我爸医药费,暂时没解决,我想向你借点钱应急。我以后去你那里上班,就从每日的工资里去抵……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行?” “哎呀,你这姑娘呢,就是不够大气,我当什么事呢。 车上我不就跟你说了,是你自己不接受,何必这么折腾呢? 咱们眼缘这么好,不说这些客气,你要多少,我给你送过来。” 李媚那边传来了轻微的说话声,但很快,又安静了下来,李媚应该是换了僻静的地方说话。 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能解救自己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让沈秋月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她去护士站询问现在的欠款后,赶紧告诉李媚:“我先借三千吧。” 李媚二话没说,回应:“等着,马上过来,你到门口接我!” 有了李媚的帮忙,沈秋月如释重负,像一摊烂泥一般瘫软地躺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动静。 那边的李媚挂了电话,便摇晃着身子进了门。 “什么电话,还要避开我出去接。”郭怀有些不满。 这个暴发户,中年秃顶,地中海头型。这些年因为吃得太好,油水过于丰厚,肚子像怀了双胞胎。 他刚和李媚进行了一场两分钟的剧烈运动后,此时正舒服地摊着大字,挺着大肚子,仰躺在床上。 李媚拿着一套衣服进了洗手间准备去换,一边走一边说: “我给店里新找了位绝色尤物,她可能快要上钩了,现在我给这条美人鱼送点饵料去。” “什么人?还绝色尤物呢。”郭怀嘴里漫不经心,心里却早已经被李媚的话勾起了兴致。 “那还得谢谢你昔日那好兄弟劳五霸的引荐呢。就是你们下午说要拉下水那个女人。” 李媚探出个头,冲郭怀眨了眨眼,笑着说道。 “切,什么好兄弟,就他那档次,哪够格跟我称兄道弟,老子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你居然还真听我安排去做了?” 郭怀显然早就忘记这回事了。 “可不是嘛,不然我找人去那个穷乡僻壤开车回来干嘛呢,为了做铺垫,拉这个女人主动下水,我可是还陪着她挤了公交车。上面臭气熏天的,快把我恶心死了。” 李媚边说边娇嗲地抱怨:“你既然都没打算帮他修理人,你答应他干嘛。还给人家下命令,我可不只能照做嘛。”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简单化了个淡妆,抹上口红后,提着小包就走向郭怀,走到他身边,伸过嘴献上一吻: “只要你交代的事,我绝对不讲价,足量完成。” 郭怀很受用李媚对自己的这种绝对服从,他半眯着眼睛,很是享受地拍拍李媚的翘臀: “是我后面忘记提醒你了。不过,既然你说这个女人是尤物,那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李媚眉心微微收紧,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道:“歪打正着?什么意思。” “我这段时间正在跟进的那块地皮,还得把市住建局的牛局长拿下才行,我看,你干脆把她给我派上这个用场得了。” 李媚心里一紧:居然跟老娘想到了一块去了! 但圆滑的她脸色没有变化,反倒是媚眼如丝,冲郭怀眨了眨道: “我要是帮你搞定了这个大boss,拿下了那块黄金地皮,你记得给我好处喔!” “小没良心的,我人都是你的,怎么会少了你的好处。”郭怀捏着李媚的脸,用力掐了掐,放她起身。 李媚满面春风刚走到门口,郭怀又叫住了她: “说到劳五霸,我倒想起了件事没交代你,会所明天会去个“包厢服务生”,你亲自去带一带。” 他们会所的服务人员分为两种。 一种是“大厅服务生”,只单纯地做洗头按摩这些基本养生护理,这些人一般是用来替包厢服务的那群人打掩护的; 会所最主要依靠赚钱的是“包厢服务生”,也就是全套服务都能提供的那种。 “哪里来的?” 李媚心里猛的下沉。 会所店里的事,郭怀从不插手,今天居然兴致这么好的跟自己闲扯篇,原来目的在这里。 “也是劳五霸推荐的,我给了他一笔钱,相当于把那个女人买断了三年,你以后就把她当成自己人,业绩什么的,单独给她算一份全额的。” 李媚又是一惊。 看来这女人来头不小啊,刚来郭怀就给她单独开了后门,这在以前那些失足女里,是史无前例的。 那些女人有的熬了几年了,也才三七分成拿待遇。 不过,李媚表面依然不动声色,而是笑意盈盈地应承了下来。 出了门,她便把脸上刚刚郭怀捏过的地方,使劲擦拭,心里的怨恨更深了: “好你个老狐狸,老娘替你跑前跑后,给你拓展业务维护关系,你却见一个爱一个,又往自己身边安排新物色的人,真有你的。” 她一边往医院走,一边在心里琢磨,明天一定要去到会所看看才行,看看这个让郭怀亲自下达命令的女人到底是何方妖精。 思来想去,她心里想要快速实现单飞的想法愈加强烈,那拿下自己的目标诱饵沈秋月便成了当前的重中之重! 那边的沈秋月早早地便在医院大门处等着了,她焦急地看着进出的每一辆车,生怕错过了时间,让李媚等久了。 李媚很重视,也很守时。 她从出租车上下来时,手里还提了一个果篮,看到沈秋月,她张着胳膊便像老友重逢一般拥抱了一下沈秋月,然后两人有说有笑往里走。 “媚姐,真的抱歉啊,找你借钱,还让你跑这么远。” 沈秋月被自来熟的媚挽着胳膊,说着歉意的话。 这种帮助,除了身边那仅剩不多的几个贴心朋友,还真没有人再做过。 她觉得或许这是上天为了弥补自己缺憾而让自己遇到了李媚吧。 “看你又说见外话了,我可指着你以后帮我撑门面的呢。所以,可别以为我是没要求的啊!” 李媚佯装生气,不高兴地说道。她所做的和所计划的都如出一辙,只是跟沈秋月所以为的目的大相径庭。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干,让媚姐这么看得起,我不好好干都对不住你了。”沈秋月连连点头。 她意识里的洗头工,就是坐在洗头池子旁边,把躺着的顾客的头发丝像洗萝卜一样,洗得干干净净就可以。 只要勤劳肯干,自己是一定能胜任的,顶多累一点,但那有什么关系,累才有钱啊! 想到这些,此时心无城府的沈秋月觉得格外有信心。她却不知道,这个选择带她一脚迈进了不一样的人生… 第246章攻心为上 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沈大强,睁着突出的眼球,看向进来的两人。 他把目光落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李媚身上时,看她贵气十足,原本已经酝酿好了要骂沈秋月的话,全部咽进了肚子里,做起了哑巴。 李媚把自己当成沈秋月熟识的朋友一般,从容地放下果篮,笑容可掬:“叔,没事就多吃点水果,早点好起来。” 沈大强点头算是应承,想起身跟李媚握个手,被李媚按住,道:“你先好好休息,有空我再来看你。” 她走到走廊外,从小包里掏出一沓硬邦邦的钞票递给沈秋月: “你说三千,我就只取了三千。先去把费用交一下吧。” 沈秋月点点头,走向护士台,把续费手续办完。 李媚特意留意了一下沈大强的病历,心里顿时有了底,他这是无底洞的病症,没有一个源源不断提供资金的地方,他这病熬不了多久。 周媚顿时兴奋了起来没成想,自己今天跟了沈秋月一路,还真没有等错,看来是捡了个宝。 只要自己把她的经济命脉控制好,她还真不担心眼前的小白兔能逃离自己的掌心。 她这人最善于攻心为上,对眼前这个眼神清澈,肤白貌美的农村大眼妹,李媚觉得自己有信心拿捏住她。 这些年,因为自己受制于郭怀,卑躬屈膝地活在他的牢笼里,李媚一直摆脱他,却没有能力。 她私下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此时若有了个对自己绝对忠诚的尤物,那么避开郭怀,用她在郭怀之前搞定卡地皮流程的大佬,将成为自己脱离郭怀的重大一步。 但是接近这个幕后大佬,还得靠郭怀提供机会。所以李媚所做的一切,只能秘密进行。 沈秋月对这个皮囊好看、给自己雪中送炭的李媚升腾起了很多莫名的亲切感,她觉得生活也许是公平的,关上了一扇门,也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像文春燕、周野、刘忠,还有现在的李媚,都是给自己生活带来了希望和动力的人。 想到这些,积压在沈秋月心里一整天的那些负面情绪,犹如过境台风,呼啸而来,狂吼而去,她默默打扫打扫风暴过后留下的满心狼藉,把它们都倾倒出了心里。 明天又是满血复活和充满希望的一天。 目送着李媚离开后,沈秋月重重地对着黑夜呼了大口气。 周家客厅内,今晚从周野回来开始,就是一派其乐融融的祥和氛围。 嫂子冯芳拿出十二分热情,掏钱买了各种食材做了一大桌子菜,堪比过年的气氛。 周野拖着疲劳的身子回到家,推开门时,饭香菜香扑鼻,大肘子散发着诱人的色泽,在桌上冒着丝丝热气。 周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黄娥在里面听她喜欢的戏曲,周威还没到家。 冯芳端着一盆墨鱼排骨汤出来,正好看见周野在脱鞋,她赶紧招呼: “小野过来,给嫂子端几样菜。” 饿死鬼附体一般的周野,闻着香气上了桌,手都没洗,就抓了个鸡翅丢进了嘴里,一边嚷嚷道: “饿死了饿死了,嫂子,你简直是我的救星。” “快洗手去,好好吃。” 冯芳笑着冲周野。 周野拍拍手,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道: “不要紧,在手上不过三秒,细菌都没反应过来呢,我已经吃完了。” 他走到厨房,看到堆成小山的食材,有些震惊: “嫂子,离过年还有几天呢,我们家提前过年吗?搞这么隆重。” “她啊,发了笔小财,想跟大家分享一下。” 周泰放下了报纸,慢条斯理走过来分享冯芳的战绩。 两口子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那可太好了,嫂子,希望你天天发大财,我能天天跟着享福。” 周野吐掉骨头,拿筷子夹起一块粉蒸肉,三两口下了肚。 周泰意味不明地笑笑,没有说话,冯芳却接过了话茬: “你啊,早点把弟妹带回来,我又来给你准备一桌。” 周野连连点头:“好嘞,我今天跟她说了。她说改天有空就上门来。” 里面的黄娥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探出个头: “儿子,你说的是真的?我家小儿媳妇要登门了?什么时候啊?你可得提早把时间告诉我啊!” “等她忙完吧,她现在……一时走不开。” 周野不想提沈大强住院的事,他含糊不清地打着马虎眼过去。 “对对对,弟妹估计照顾病人脱不开手,妈你就等着他们小年轻商量好了,你再做准备来得及的。” 冯芳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妈批。 我第一次上门来见你们的时候,你们的老脸都没看到,现在小儿媳要见你们,就这么期待,还提前告诉你们做好布置。 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对待,让冯芳本来开心的心情,顿时打了折扣,闭上嘴不再叭叭说话。 不过,心情不好归不好,她心里却不空虚,拿着从沈秋月兜里掏的那张周野的存折,她取到的钱,能把自己的不满清扫一大半。 她一边端菜,一边心想: 都是你们欠我的。今天破费做一顿丰盛的给你们吃,也算是把你们对我的不公平扯平,你们不亏!日后我用起来,也能心安理得。 周野虽然不知道哥嫂心里的小九九,但是却从嫂子的话音里听出了不对的意味。 “嫂子,你怎么知道,她要照顾病人的?”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根本没有跟家里人提过关于沈秋月的家事。 周泰心里暗骂冯芳,这个嘴巴不把门的女人,不知道言多必失么! 本来冯芳拿到那笔钱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要给家里人做顿吃的这事他就反对的。 不年不节的,平时也没有这样大张旗鼓大方过,突然来这么一出,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现在说话又不经过大脑,再作下去,她拿了周野存折的事,就会露馅了。 “她家里有人生病了?” 黄娥现在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儿媳,那是一百个好奇。 冯芳还没回答周野的问题,黄娥已经把话插进来了。 “是是是,她现在不想让我告诉你们,就是想等她家里的事料理完了,再安安心心过来见你们。” 周野其实自己也没有得到沈秋月的确切答复。 他不知道她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他想估计她是回去了一趟被家里那些对她毫无亲情的人又伤到了,心情才会如此低落。 想起这些,周野食欲大减,也不想吃了,他放下筷子,就准备离桌,却一把被黄娥抓住了胳膊。 “儿子,你跟我们说说,那姑娘的家庭状况这些,还有那姑娘是干什么的?” 第247章把我女朋友留在城里 “儿子,你跟我们说说,那姑娘的家庭状况这些,还有那姑娘是干什么的?” 黄娥被挑起的兴致刚刚被拉起,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周野看着自己老妈眼里迸出的期待亮光,忽而想起沈秋月说自己退学的事。 那是不是可以让家人想个办法给她找找关系,在城里给她找份工作呢? 那样,他就可以和她天天见面了,而且也能帮她彻底摆脱她那困顿住她双脚的家庭。 想到这里,周野拖过一旁的一张椅子,在黄娥面前面对面坐下,颇为认真地道: “这么想听,那我就说下她的家庭情况吧。反正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而我找的还是个漂亮妞呢。” 哥哥嫂子见刚刚的话题终于没有继续深究,暗暗松了口气,都坐在餐桌旁,想听听弟弟嘴里的弟媳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们家是农村的,家庭条件吧,算不上特好,有个弟弟快上初中了,家里有父母双亲。 反正家庭背景很干净。我女朋友本身,更干净,人单纯长得漂亮,在学校学习成绩好,在家里也能吃苦耐劳……就这些吧。” 周野发现自己越想把沈秋月家里的情况说得尽可能体面一些,越感觉词穷,他挠了挠头皮,就准备做总结。 “哎呀……” 黄娥一听到农村这两个字的时候,眉心就拧了起来,“她父母都是农民?都没有正式工作的吗?” 周野一听,看来黄娥比较在意对方的身份。 但是农村里的人,哪来的什么工作,这不明摆着多此一问。 “她妈妈在家全职主妇,爸爸是个手艺人,在村里做房屋建设的。” 周野也不想隐瞒,便尽可能委婉地说道。 他这才有些惊心自己的变化,以往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风云都不在意的自己,居然因为担心家里人反对自己找的女朋友,变得如此小心翼翼,真是怪哉! 冯芳在一旁暗暗咋舌。 哎玛,看来,这弟媳家里的情况,真的很一般,唯一听得过去的那个手艺人,自己亲眼见过了,都已经是皮包骨的骷髅样,哪里能赚什么钱,养什么家。 那可想而知这个家庭的情况如何了。 她刚准备张嘴说话,却被周泰在桌子下一脚踢在腿肚子上,她顿时吃了瘪,把话憋回了心里。 是是是,言多必失,搞不好把自己偷拿弟媳折子的事,就给端了底。 她悻悻起身,去给大家盛饭。 “哥,嫂子,妈,我想把我女朋友留在城里,这样我就不用隔着万水千山去找她了,你们都出出力,给她找个岗位把她塞进去呗。 如果能捞个正式工,那更好了。” 周野把目光往三人身上扫了一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黄娥倒是表示了赞同: “是,这个得考虑。虽然我们也不靠儿媳妇来养活,但是有个正式身份,对以后你们的小家庭也有好处。” 听到黄娥这么一说,周野心瞬间放回了肚子里: “妈,你真是人间伟大的老妈,来,亲一个,表示感谢。” 说完,他撅起他的油嘴就要往黄娥身上凑,黄娥一边笑,一边拍拍周野的头推开他,乐得合不拢嘴。 周泰和冯芳没有吱声,上次帮周野擦屁股的事解决了,他们一点表示都没有,还是靠自己凭本事,拿了周野的存折偷了点钱,才算了了自己心里的不痛快。 这次如果真要找关系,给这个未见过面的弟媳找工作,估计出血会更多。 毕竟一个乡下人,想跻身进城里,哪有那么容易捞到好的工作岗位给她。除非地位特别强、关系特别硬。 眼下,一家五口,虽然有四口都是城里工作稳定的正式工,有房有车,表面华丽,但都是在闲职上,属于边缘性人物,能混着到以后领个养老金就已经很不错了。 几人说话间,门从外向内推开,周威带着一身寒气进了门。 黄娥知道现在自己的宝贝小儿子很上心自己女朋友的事,她赶紧起身去接周威手里的公文包,顺便跟他提了给未来小儿媳找工作的事。 周威没有回应,倒是把目光放到周泰身上: “上次你联系的送野儿去霍叔公司上班的事,怎么样了?都这么久了,一直没反应?” 周泰刚想说“你确定是我没给他找,不是你舍不得让他去吃苦?”却被周野把话给抢了去。 “爸,现在不是我要找工作,要请你们帮你未来儿媳妇找个工作。我的事好解决,我自己亲自联系霍叔了,等年后,我就去他们公司报到。” 似乎在一天之间,自己这个顽劣的小儿子突然懂事了,倒是让周威有些惊讶他的变化。 他脸上染上了笑容:“好,你安排好你自己的事,我们安排好你媳妇的工作。” 有了周威的权威发言,这事似乎已经水到渠成了。周野心里在雀跃,他恨不得马上跑到医院去告诉沈秋月这个好消息。 周家一片祥和氛围、其乐融融。 而冰冷的医院里,沈秋月却没有这么舒坦。 送走李媚后,沈秋月马不停蹄地跑回病房,准备给沈大强擦身洗漱,然后早点休息。 李媚把钱都已经送过来给自己应急了,对于工作的选择,她没有回头路。 当然,其实能找到工作,也是沈秋月无比开心的。 现在没有任何一件事,比赚钱能更让她安心。 她要赚钱,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以后再也不让自己因为钱受委屈。 曾经她想过,多读书,读好书,让自己走出大山,飞到钢筋水泥丛林的繁华城市里去发展。 可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的出身,自己的家庭,注定靠读书那条路行不通。 但沈秋月是个能顺其自然的乐天派,既然已经撞到南墙,赶紧止损,及时回头重新寻求出路,才是她的当务之急。 沈秋月端着一盆水,拧了个热乎乎的毛巾,准备给沈大强洗脸。 她弯下腰,手刚刚靠近沈大强,眼睛半阖半睁的沈大强突然伸出右手,一把将毛巾猝不及防地横扫到了水盆里,溅起的水,打湿了沈秋月的鞋子。 他嘴里振振有词,脸上怒容狰狞,声音嘶哑附带着粗重的喘息: “养你个没心没肝的白眼狼,居然对自己的亲妈下手,还把她送进警察局,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怎么不去死!!” 沈大强斜躺在床上,像棺材里扶出来的纸片人,此时他说着恶毒的话骂着沈秋月,因为情绪激动而胸脯剧烈起伏,浑身颤抖,打掉毛巾的手,收回来时,又一巴掌甩到了沈秋月的脸上。 他没力气了,打上去不疼,但沈秋月的心却钝疼了一下。 这是沈大强生平第一次对自己动手。 她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法,更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来对待眼前这个黄土似乎都掩埋到了脖子上的重病父亲。 “我去寻了死了,没人会救你。” 沈秋月愣了几秒,声音清冷,低着头,蹲下身去,把一半在盆外的毛巾拾起,丢进盆里,端着水走进了洗手间。 要是放在以前,她此时绝对是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默默地哭。 但是这一次,她发现自己没有眼泪,甚至眼睛连发酸的感觉也没有,而且很干涩,想挤两滴泪出来证明自己难过都办不到。 不是不难过,只是已经麻木了么? 把王翠兰送进派出所进行教育,这是沈秋月能想到的最有力的惩罚,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洗了把脸,疲于应付鸡毛琐事,也心寒这种被轻视的付出。 这一夜,她没有再跟沈大强说半个字,而是和衣蜷缩着睡在沈大强脚边小小的一条缝隙里。 城里的医院,租个床太贵,沈秋月享受不起。 她得赶紧补个觉,迎接明天的第一天工作。 她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些无端的指责根源来源于哪里,全当是沈大强病气引起的心浮气躁需要发泄。 但是,在沈秋月沉默着闭着眼装睡时,沈大强却不依不饶喋喋不休,说出了沈秋月一直不知道的身世秘密… 第248章漂浮的萍草只有半个家 她从沈大强断断续续说出的过往里,得到了自己一直在探寻的真相,她一直以为王翠兰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甚至以为她是王翠兰他们抱养回来的。 她受委屈无处发泄时,也曾经私下问过好多个村里的老人,这个说法都被一一否认。 沈大强病倒的第一天,她回去受到王翠兰的苛责时,她甚至连想请刘忠帮她做dna鉴定的想法都生出了,但后面事情缠身,她把这一茬搞忘记了。 而今真相揭开,她惊得目瞪“狗”呆。 “你是王翠兰和她第一个未婚夫的女儿,不是我的亲女儿。但王翠兰是你亲妈…… 当初遭遇你亲生爸爸的抛弃时,你妈怀了你已经一月有余,为了保住你,她选择了和我快速相亲结婚,在生你的时候,又有难产迹象,如果不是她拼了命生你,哪里有现在的你…… 跟你那个亲生爸爸分开后,她可能受到太大的刺激,导致说话都不利索了,加上她本来没读过书,说话也愈加难听,但她本质不坏。 当初跟我结婚,她没有隐瞒我这些。还不嫌弃我当时是穷得叮当作响的单身汉,义无反顾地离开娘家人,选择了我…… 她跟我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她之所以如此爱钱,估计是跟着我穷怕了啊…… 她本质是爱你的,虎毒还不食子呢…… 可你呢,你现在长大了,不光不听劝告跟一些男人不清不楚,还把她送到牢里……秋月伢,你做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沈大强深一声浅一声的控诉和有气无力的喘息,像一颗雷,炸开了沈秋月心底经年久月才筑起的坚硬堤坝。 他说得婉转动听,可歌可泣,但他却刻意掩饰了王翠兰之所以没有打掉沈秋月的根本原因:是为了当年多分到一个人头的田土面积。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沈大强太了解沈秋月的心性,她心里有这个家,心里存着善意。 他要让沈秋月心里内疚! 她只有内疚,才能毫无怨言地在往后的日子里照顾王翠兰、无条件扶持弟弟,那他自己即使命不久矣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那一夜的黑暗里,沈秋月一直蜷缩在床尾的角落里,听着沈大强絮絮叨叨着这些让她始料不及的真相。 她紧咬着手背一声没吭,牙印处渗出丝丝血迹,满嘴血腥味她却浑然不知。 沈秋月一遍一遍地调整呼吸,身体在颤栗,却自始至终没有回应沈大强。 她根本无从面对这样的真相。 快二十年了,她才知道,自己在这世间,真的犹如飘浮萍草,没有根基。 不过,她也恍然明白,那个成天对自己恶语相向的王翠兰,原来是把当年那个抛弃她离去的男人的情债,通通还到了自己头上。 可是,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出世她没法选择,如果可以,她情愿自己没有来到这个世间,面对这些成年世界里的阴暗和混乱。 沈大强还一直唠唠叨叨着到后半夜,沈秋月虽然一直没有回应,但他感觉到了她在微颤的身体。 他知道她没睡。 现在他已经顾不上去顾及这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的感受了。 虽然沈秋月一直不让医生告诉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他知道自己的病并不轻,他担心自己以后没有能力照顾自己的妻儿,他只能把这个重任,提前卸到沈秋月的身上。 许是他把自己憋闷在心里的所有愤怒都当着沈秋月发泄出来,心里感觉畅快了,快凌晨两点的时候,疼了很多天一直失眠的沈大强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沈秋月睁开了眼睛,失神地望着满屋子的黑暗,呼吸间萦绕在鼻息间怎么也挥之不去的药水的味,让她心里苦到发腻。 她把自己从小时有印象起的记忆,零碎拼凑起来,组成了自己磕磕绊绊至今的成长历程。 沈秋月才发现,原来这个让她感觉痛苦,感觉窒息的家,其实还是自己借宿成长的地方。 否则,她连个家都没有,甚至,可能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那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自己的养父沈大强和对自己只有痛恨没有喜欢的生母王翠兰,给自己多少关心呢? 终究是上天注定的孽种! 她突发奇想,自己干脆抛父弃母,将这个烂摊子丢在这里算了,是不是就能躲避这一切? 她在黑暗里胡思乱想,最后把想法重新放回了心底藏了起来。她做不到,如果真这样跑了,对自己而言,以后面临的将是一辈子良心的谴责,那才致命! 沈秋月深深地叹了口气,脑袋有些发懵。 沈大强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即使有打骂有委屈,但他还是把自己养大了,没有卖掉,没有抛弃荒野,就这一份养育之情,也得尽心去还。 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世真相,都改变不了明天睁开眼,就要面临的高额治疗费的流水。 沈秋月矇矇眬眬睡着了,梦里有一张血盆大口张着嘴要吃掉她。 她害怕、想躲、拔腿就跑,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后腰处疼了一把,而后重重地摔下了床铺,醒了。 床尾太窄,她是被沈大强翻身时挤下来的。 梦醒了,是沈大强的挤兑救了她,没有被血盆大口吃掉;就像现实里一样,虽然生活逼仄方式粗暴,但沈大强也是“救”她养她的养父。 如果以前对他的关心是尽孝,那现在把刺痛的真相撕开,沈大强他们估计会觉得自己是在还债! 还欠他们的养育之债! 沈秋月捂着被摔痛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浑身像散了架的疼。 沈大强不知道是因为生病倒下的原因,还是由于昨天拆穿了两人只是养父女身份的原因,沈大强今早异常沉默。 反观沈秋月,却像没事人一样,依然去准备水,跑腿买早餐,把沈大强快速安排妥当。 “秋月,你给派出所打个电话,你不跟刘队长熟悉吗?你让他放了你妈。” 一整个早上两人无话,待医生查完房,打上针,看沈秋月准备出门,沈大强喊住了沈秋月。 “她要在那里待上一个星期。刘队长会安排人给她上课,你不用担心。”沈秋月停住了脚步。 “合着昨天我给你讲了那么多,你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吧!” 沈大强气得攥紧拳头砰砰拍着床板,对沈秋月嚷嚷道。虽然气势不大,但从他额头暴起的青筋上能看出他是真的在动怒。 “她把你和爷爷他们在荒山坡开垦出来的那块地,想用相当于赠送的价格卖给劳五霸……”沈秋月刚说完,沈大强吃了一惊。 “你说她要卖地给劳五霸?” “她不光卖地,还准备把我说亲给劳五霸的儿子劳毛仔,以此获得一笔不菲的彩礼……当然,有可能你们不在意,但我在意。 因为两件事我都不同意,所以她动了手打了我。我觉得我没错,爸,你的要求我做不到。” 沈秋月像在说别人的故事,经过昨晚的休整,她已经能用平常心看待这些事了。 她语气平淡,言辞却分毫不让。 “翠兰她……她手里不是有钱么?怎么在打这些主意?”沈大强全身瘫软下来,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喃喃自语。 沈秋月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淡淡: “爸,你也知道她手里有钱,但是她不拿出来给你看病,你能接受?说实话,我不知道你的心里怎么想的! 爱她不是放纵她胡来,而是要对她不对的行为进行约束。 这个任务,只能由警察叔叔帮我完成!希望她能洗心革面,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 沈秋月自然不清楚沈大强省钱是为沈秋阳做打算的想法,她不想陷在这个漩涡里跟他们掰扯不清。 她需要自救! “我已经办理退学了,今天开始去上班。中午前,我会尽量赶回来给你送饭,你有事就按一下床头的呼叫铃,让护士姐姐她们帮你一下忙。” 沈秋月没有回头,只是简单说完这几句,便匆匆往外跑去。 沈大强心底油然而生了几分对沈秋月不分青红皂白责骂的愧疚,他眼里的神色难辨。 沈秋月说的那些话,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间没缓冲过来。 … 沈秋月按照李媚昨天晚上留给她的地址,狠了狠心打了个车直奔过去,等找到地方熟悉了路线,以后就可以坐公交车了。 好在地址离医院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沈秋月紧赶慢赶找到了那个气派的美容会所。 偌大的全景玻璃将里面的场景看得清清楚楚,大白天的,里面依然灯光闪闪,顶上偌大的水晶吊灯和地面金碧辉煌的装潢相得益彩,交相辉映。 大门处站了个穿浅墨色旗袍的女子,正在细心热情地招待进出的客人。 沈秋月看了看自己身上那身廉价的衣服,感觉到了格格不入。 她在台阶下迟疑片刻后,这才缓步抬脚准备进去。 她努力搜索李媚的身影,就在她抬眸的片刻,目光之余却瞥见了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晃过。 不是李媚,居然是好久不见的胡二丫!! 第249章神秘的地下室 如同上次和刘忠在镇上吃麻辣烫的那晚,在“暗巷”那里看到了胡二丫被一个老男人揩了把屁股,而后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闪进巷子里后消失的情形一样。 这次在玻璃房里沈秋月刚刚看清楚二丫的正脸,她便沉默着跟着一个女人走到里面的房间去了。 刚刚站在门口的那些局促不安瞬间被沈秋月抛得干干净净,她盯着胡二丫影子消失的那间房门,便直接略过招待的旗袍女人,拉开门往里冲。 旗袍女对上一个客人展开的职业笑容还未散去,这会碰上突然横冲直撞的野丫头来开门,她突然面色一紧伸出细长的胳膊,拦在沈秋月面前。 “哎,哎,你有预约吗?” 沈秋月顾不上管她,拉开了眼前那扇厚重的玻璃门,一个轻巧的下蹲后像一尾身形灵巧的鱼,便从张开的门缝地钻进了大厅里。 轻柔的音乐声灌进了耳朵,一阵阵热浪翻滚着袭向沈秋月,里面有三三两两的女人分散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或看手机或闲聊,沈秋月的突然闯入,让众人皆抬起了打量的眼睛。 沈秋月顾不上这些,径直就往刚刚二丫进去的房间里准备推门进去,却被后面紧跟着跑进来的旗袍女用身体扎扎实实挡了个正着。 “你干嘛的啊!问你你也不说话,里面的房间是你随便能进去的吗?” 旗袍女虽然只是一个看门的,但显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是不是这个地盘上的人,她一眼能分辨个清楚。 眼前这个白衬衫套在牛仔裤里,外面套了件深色旧棉服,头上只简单地束着个马尾的年轻女人,乡里气息扑鼻,明显一看就不是能进这个场所的人。 旗袍女有些恼火,就把沈秋月往外推。 “我找个人,你别动我!” 沈秋月对眼前这个打扮得精致的看门女变色龙一般的样子有些生气,她直接回怼道。 听到争吵,门口吧台里暗中观察了沈秋月很久的女人站了起来,她喝住旗袍女: “小闻,你出去,我来问问。” 这个女人四十来岁的样子,脸上像刷漆一般涂着厚厚的粉底,乍一眼看过去,白得有点恐怖,一双耗子一样的小眼睛滴溜着在沈秋月身上转动: “你是媚媚今天说要来上班的洗头妹?” 沈秋月这才记起,今天自己来这里的主要任务是上班,被找胡二丫的事打了个劈叉,给忘了正事。 “你好,姐姐,正是我。”沈秋月对这个面相不太好,但语气还算温和的白面女人客气地说道。 她知道,城里女人不兴叫婶子、伯母,这样容易把人叫老,情急之下,她有意加重了姐姐这个称呼。 果然女人微微咧嘴露出了几丝笑意,态度更加缓和了,她从鼻孔里发出个嗯的声音后,便说了句:“你随我来。” 说完,便引着沈秋月往另一扇门推开进去。 沈秋月朝胡二丫进去的那扇门看了眼,想了想如果二丫也在这里上班,那以后肯定有机会见面。 于是她闭了嘴跟上了白面女人的步伐。 原以为这房间里就是工作的地方,没想到门后是一个舒服的院子,别有洞天。 门开后,便是一个长廊,长廊外围里有一座不大的假山,周围种植着一些花花草草,一股清泉缓缓从假山上流下来,哗哗的声音萦绕其中,大有曲径通幽的错觉。 “听李媚说你是农村来的,见这种东西还少?” 白面女人见沈秋月对一个假山看走了神,有些讥诮地问。 “人造的有人造的美感。”沈秋月加快了脚步,接了句。 她并不是觉得这个假山有多美,单纯地觉得一个美容美发店,怎么还搞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风景,而不直接在那个明亮的大厅解决问题。 穿过走廊后,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是员工衣服更换室。墙壁上有一排排格子,可以存放个人物品。 白面女人从里间出来,拿了两套工作服递给沈秋月:“你的衣服太寒酸了,以后上班,穿工作服做事。” 沈秋月没有反驳,很乖巧地接过衣服。 她不怪这些人的势力眼,因为自己身上的衣服款式土气,而且很旧,确实跟不上这些城里人衣着打扮。 相反她有些高兴,这个地方很人性化,居然还给员工安排衣物,实在是贴心,至少自己上班不用为去买合适体面的工作服而浪费钱。 白面女人又交代了一些沈秋月工作时需要注意的细节,便把她再次带进了大厅。这次,沈秋月如愿进到了刚刚二丫进去的房间。 没想到,这里又是另一番场景。 入眼之处,左侧便是三四张并排的柔软洗头床,每个床都用移动帘子隔开着。右侧则是整面墙壁的木质橱柜,橱柜上摆得满满当当的都是洗护用品和各式染发用品。 但很奇怪的是,外面明明有人在等,里面却没有洗头的人。 再往前,就是一扇玻璃门,门后是一个长长的楼梯,通往地下室,难道后面是高级洗头区域? 这个不大的空间里,二丫不在,应该是进了那个楼梯下去了。 “你先在第一张床位等着吧,等会如果有客人来了,我会亲自给你示范一次,你再正式上岗。” 白面女人交代,说完就迈着阔步准备走。 “姐姐,能不能问一下,这里一天下来,大概能赚多少钱?”沈秋月要好好算一下,自己还李媚的钱,要做多久才能还清。 她担心还没还清李媚的钱,医院里的催缴单又来了。 白面女人一脸怪异地看着沈秋月,加重疑惑语气:“李媚说你纯洗头?” 可不是纯洗头么?我也没有其他技术。 沈秋月没说出口,而是换成了:“是的,以后还有其他可以干的活,我再慢慢学。” “纯洗头的这种大厅服务员能有多少钱,一天顶多洗几个头,外面还有好些个洗头技术比你好的,你要想多赚钱,就要做包厢服务员。” 白面女人记起了李媚给她交代的“不要给等会新来的人讲太多”。于是,她闭了嘴,回到吧台里去了。 沈秋月这才知道,外面那些三三两两坐着的女人,并不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也是洗头妹。 这里干活居然还分级别!! 她看了眼玻璃门后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心想,是不是刚刚白面女人说的包厢服务员,就是在那下面上班呢? 她对下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但出于一个新人的敬畏之心,她按兵不动,没有让自己往楼梯那里偷摸着去看。 就在她百无聊赖之时,刚刚沙发上坐着的一个短发女人领着一个男人推门进来了,她坐上了二号洗头位。 沈秋月很高兴,赶紧朝这位老手拜师学艺,便很自然地站在短发女人身侧准备观摩。 那个躺下去的男人,瞥眼便看到了沈秋月,他饶有兴致地说道: “新来的?没见过哇。” 短发女人给男人脖子上围上一块柔软的毛巾,让男人躺下,双手像捧着宝贝似的护住男人的后脑勺,稳稳地轻轻放在冲洗盆的软垫上,一边说道: “嗯,今天才来不久的。” “来来来,让她洗,我尝个鲜。” 没成想,男人来了兴致,大手一挥,做了决定,顺势把短发女人扒拉自己头发的手给拍开。 短发女人显然很吃惊,哪有到手的生意,被一个才进了门不到一小时的新人给抢了的。 她赶紧道:“龚老板,她还没经过培训呢,不懂按摩和推拿这些,还是我来给你做吧。” “无所谓,我本来也就单纯来洗个头而已,等会还赶着去赶开会。”男人不依不饶。 沈秋月有些发懵,她能感觉到得,短发女人害怕自己抢走她的生意或者老客户。 但是如果自己也拒绝客人的要求,会不会让店里失去生意呢? 初来乍到,她有些茫然了,为了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她决定笼络下短发女人: “老板,我确实还不太会,你这次让这位姐姐给你洗,等不久后我手艺练好了,再为你服务。” “怎么滴啊,是不做生意了是么?哪里来的那么多唧唧歪歪,老子点你是看得起你。” 没想到,沈秋月只开口说了一句话,那个龚老板却突然拍着床垫暴坐而起,手指都差点指到了沈秋月鼻梁上去。 沈秋月吓了一跳,她本能地想冲上前去跟他怼:你就洗个头,还把自己当上皇帝了?我要你看得起! 但是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她不能搞砸了自己恩人的生意,更何况往后自己还要委蛇地在这里谋生。 她压下了这个狗男人点燃的怒气,满脸笑意道: “谢谢老板看得起,我新来的,真的怕砸了老板招牌,请您原谅……” 里屋战火点燃的时候,外面的白面女人一边贴在门上倾听里面的声音,一边给李媚汇报进展:“媚媚,按安排的正在进行中,你就放心吧。” “嗯,给我狠着点打压一下她,等火候差不多了,你再打电话给我。” 电话那头,李媚声音娇柔,语气里却透着老练的狠厉… 第250章做牛马的卑微 沈秋月纵然是被那个叫龚老板的指到了鼻子上,也憋下了自己心里此时的怒气。 她可以怒怼门口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旗袍女,但是顾客是上帝的道理她懂,她得罪不起,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到来,给李媚添麻烦。 可越是沈秋月卑躬屈膝,那个龚老板越是嚣张,他一把扯下脖子上围上去的毛巾,往地上一摔,叫嚣道: “叫你们老板来,妈的,什么态度。老子在你们这里充会员,你们就这种服务。” 短发女赶紧退到了一侧,小声地冲沈秋月道: “我跟你说,你今天完了,得罪了客人,媚姐过来是会生气的。你最好没引起注意前,把客人安抚好。” 说完,她忙不迭地拉开门便闪身出去,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沈秋月和怒发冲冠的龚老板。 “龚老板,真的抱歉,真的对不起。今天你的消费,我给你买单,我真的是因为不熟练所以才不敢给你上手……” 沈秋月说完,忙不迭弯腰下身去捡起他刚刚摔到地上的毛巾,“只要你愿意,愿意让我尝试,我可以免费给你洗。” “你他妈的真是开玩笑吧,你以为我是看上你了?老子不稀罕你来洗……” 姓龚的开始得理不饶人,他叉着腰,气得发疯一般走来走去。 “告诉你,今天你们不给我把这事给解决咯,我让你们店里生意干不下去……” 说完,他阔步走到橱柜面前,两条胳膊直接横扫过去,噼里啪啦一阵哐哐响,那些瓶瓶罐罐应声摔地上,在地上炸开了花。 这时,门开了,外面走进来几个男男女女,他们像看怪物一般看看这个打砸的现场,又看看不知所措的沈秋月和一旁怒气冲天的男人,他们嬉皮笑脸地从那些瓶瓶罐罐上踩着过去,留下一阵交头接耳的笑声。 而后,这些人径直打开了尽头的玻璃门,朝楼梯下打闹着下去。 虽然沈秋月对地下室很感兴趣,但此时还有这个大麻烦在跟前,她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一个全新的环境,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一个有狂躁症一般的客人,沈秋月真想冲过去,跟对面这个蛮不讲理的男人干上一架。 可是,后果呢? 她现在没有能力承受~ 她决定做只鸵鸟,把头缩进领子里,等着男人发泄完毕。 反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本领,在王翠兰身边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但是,姓龚的显然没准备给她机会,他又上前,准备对橱柜上摆放的第二排瓶子下手。 沈秋月急了,她上前一把拽住龚姓的男人,挑着最轻的几句威胁道: “你不要再耍横了,我们并没有实质性的错误,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茬,是不是存心的。 还有,现在是法治社会,你造成的这些损失,等会都是要照价赔偿的。 你何必跟自己的钱过不去?!” 龚姓男人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一脸单纯的乡里丫头,居然还有胆量横,他想起了李媚交代给他的任务,就是给她制造麻烦,越大越好。 他直接甩开沈秋月的手,伸出手,继续扒拉第二排。 “你再动一下,我报警了。”沈秋月站到了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掏出了手机。 外面贴门侧听的白面女人,慌了神,赶紧推门进来,高声嚷嚷道: “哎哟,你们这是干嘛啊,洗个头,怎么打上世纪之战了。龚老板,你没伤着吧。” 沈秋月被气笑了,她上前就想给自己辩解,却不料之前还温和的白面女人,此时却恶狠狠地瞪了沈秋月一眼,要她闭嘴,随后极力安抚起男人道: “真是对不起,今天才来的新人,不懂事,你别见外。我给你找个技术好的来,保准把你照顾得舒舒服服。” 说完,白面女人朝门外招了招手,另一个红发女人扭着身子进了门。 “滚,不给我个说法,你们谁也不要想就这样蒙混过去。今天这事……” “今天这事,要怎么解决啊!龚老板?” 李媚娇柔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沈秋月心里一喜但很快往下沉。 现在搞成这般样子,皆是因自己一开始一句话没有处理好导致的。 这个对自己伸出援手的李媚看到,会不会对自己很失望? “李总,你来得正好,你自己评评理,我进门来消费……” 龚姓男显然跟李媚是认识的。 “龚彪是吧!刚刚闹这么大动静,我都知道了,我的店员也跟我讲了情况,原因不在她们,原因在你。 她是新来,你要求她给你服务,她不是不从,是不会,怎么,这就成了你闹事的理由了?” 李媚双手环胸,一头的波浪卷发衬得她的脸也更加有风韵,她不卑不亢道。 “哎,你这个人,是你的员工,你就能这样么?我告诉你,我要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 沈秋月一听,顿时来了气,这世上恶人先告状的事,居然不是只发生在农村,城里居然也有这种鸡毛蒜皮的人,还是男人。 “你懂不懂法啊,凡事讲个理啊。”沈秋月实在按捺不住火气,噌噌就开了腔。 “闭嘴。”白面女人又一次低吼一声,喝住沈秋月。 接着她脸上挂满笑,上前两步一边小心翼翼冲男人道: “你看,我们李总也来了,这呢,说到底,就是我们店员啊没跟你沟通好导致的。 不管谁对谁错,反正都是我们的这边的不对,你看我们这样吧,各退一步,咱们择中选个解决方案如何?” 沈秋月是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歪理的,什么是没沟通好,什么叫不管谁错,反正是我们的错,难道做服务行业的就不配有尊严么? 她抬头看向李媚,李媚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让她不要再说话。 沈秋月没办法,只得站在一旁当哑巴。 没成想,白面女人刚一说这句话,男人立马就提了方案: “第一,把会员费用全退给我,第二赔偿我500块精神损失……” “花姐,去柜台清卡拿钱。”李媚声音依然温柔,但不失有力,男人的话音刚落,她立马安排。 白面女人原来名叫花姐。 花姐冲男人道:“龚老板,你随我来,我们去前台处理。” 这让龚姓男人喜出望外,朝沈秋月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踢了一脚脚边的瓶子,鼻孔朝天扬长而去。 房间里的其他人纷纷退出,只留下李媚和表情复杂的沈秋月。 “媚姐,很抱歉!第一天来,就给你惹事了~” 沈秋月虽然知道这件事,错不在自己,但是李媚为了给自己善后,又出了血,她很过意不去。 打工者做牛马的卑微,第一天上班的沈秋月就切身体会到了。 李媚没有接话,她蹲下身,一瓶一瓶地去捡地上的产品,沈秋月赶紧去接住她递过的瓶子,然后一个一个摆上货架。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处理吗?”沉默半晌,李媚突然开了腔。 沈秋月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你是不想把事闹大,影响店里的生意。” “是的,用小钱息事宁人。无所谓,这种客人,没有也无妨。” 李媚似乎是安慰沈秋月,又似乎是安慰自己。 她抬眸去观察沈秋月此时的表情,她从沈秋月脸上看到了歉意和自责,这让李媚很高兴,说明今天的这场戏,演成功了。 上班第一课如果不上生动,这个乡野的丫头,又怎么可能一步步被自己拿捏到心性呢。 第251章女人的凄厉惨叫 不得不说,李媚是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圈子混成的人精,她深谙沈秋月的软肋在哪里。 所以这场小小的风波看似过去,在第一天上任的沈秋月心里,确实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 但沈秋月不是一个轻易言弃的人,她觉得既然一开始有挑战性,那自己更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才行。 更何况,她知道目前自己根本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 十点过后,会所大厅里开始忙碌了起来,陆续不断地进来了三三两两消费的人,而且一直没有中断。 李媚亲自在沈秋月旁边站着,教她正确的的洗头方法,以及一些简单的头疗按摩、肩颈按摩的技巧。 沈秋月学得用心,上手很快,在洗到第五个的时候,除了手掌和手指酸胀,她已经能应付自如,轻松应对了。 正干得起劲时,她的目光又随着进来往里走向地下室的人带到了玻璃门后的楼梯里。 她觉得很困惑,来这里洗头的也好,去下面消费的也好,男人居多,没看几个女人进来,而且从路过洗头区再经过楼梯往下走的人,进去后,就没有再上来,他们都去哪里了? 借着忙里偷闲的空隙,沈秋月走到刚刚的短发女身边,悄悄问道: “我们这间长廊尽头那个玻璃门后,也是洗头的区域吗?” 短发女邪魅一笑:“感兴趣啊?感兴趣就让媚姐给你开个包厢挂个号码。” “什么意思?”沈秋月有些不明白短发女说的话。 “字面意思呗。开个包厢的话,你单独照顾一个客人,至于能拿多少报酬,都是你的本事。 那里可不像我们大厅里的这种纯洗头的,每天摸几十上百个头,都只能管好温饱,人家一个包厢里一天的工资,都有可能是我们一个月的工资!” 短发女说得轻飘飘的,让人揣测不到她的明意。 “天啊,这差距!也太大了吧,那你怎么不去那里?” 沈秋月惊讶不已地问。 “去了啊,点我的人不多,所以我得参与轮班制度,下星期才能下去招待客人呢。” 沈秋月恍然大悟,心里也了然,原来还有考核在里面的。 这不禁激起了她的挑战心理。 一天能赚一个月的工资那是什么级别才能享受的待遇啊!沈秋月听到这里,已然心花怒放。 她之前问过李媚,在这里洗头工就是两千到三千块的工资,而且这已经是很可观的收入,前提是一天至少工作九个小时的样子。 就在沈秋月摩拳擦掌,想尽快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后,去楼下包间厢房上班的同时,短发女已经屁颠屁颠地跑去跟白面女人花姐偷偷做了汇报工作。 “那个新来的沈秋月对楼下的工作还挺感兴趣的,我刚刚试探性地问过她了。” “她怎么会突然想到楼下那里的工作?”白面女人倒是有些意外。 “嗨,因为我跟她说,楼下的薪水高,而且干活不累。所以,她就感兴趣了。这世上谁跟钱过不去呢,是吧。” 短发女笑嘻嘻道。 原来,这几个坐在上面的女人,都只是轮班时,才在大厅里撑着着这个表面的洗头美容业务。 等一周后,就轮到她们下去到自己的私密包厢接活了。 至于包厢里的工作内容,则是深度性的全身心人体放松。 现在李媚的会所,因为业务量的激增,熟客越来越多,服务人员也越来越多,李媚为了公平起见,便开启大小周轮班制度,所以店内一片和谐。 “你们少跟她提起楼下的事,也不要允许她踏入下面。 刚开始的这个月,你们尽可能多的把外边的这种洗头工作让她做,不要让她闲着。” 李媚扭着身段走过来,对凑在一堆窃窃私语的两人发出警告。 短发女不知道自己的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然不敢多问,便赶紧住了嘴巴。 临到下午两点的时候,沈秋月已经连轴忙了四个小时,累得腰酸背痛手指抽筋的感觉。 沈秋月倒没觉得累,只是心里记着沈大强还没吃饭,但手头的事多,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她不好跟李媚请假说自己要赶到医院去一趟。 “你怎么了?看你一直心神不宁的。”李媚端着一盒饭,走向沈秋月。 “媚姐,我……”沈秋月停下手里的活,擦了擦手,道:“我想去更衣室打个电话……” “可以呀,你这傻姑娘。你是在上班,又不是坐牢。”李媚无比大度地把喷香的餐食递到沈秋月眼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爸那里,我想让我男朋友去照看一下他。本来,我想中午回去一趟的,没想到中午生意这么好。”沈秋月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因为自己的到来,让李媚损失了一员尊贵的会员外加五百块,还损毁了好多瓶洗发露,正如李媚所猜想的一般,沈秋月一步一步被道德的枷锁在慢慢套牢了。 她心里很愧疚。 所以接下来的工作,她埋头苦干,一言不发,担心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对,再给李媚造成其他不好的影响。 “哈哈,你放心吧。我刚刚去外面订餐的时候,请那个老板,给你爸已经送了一份饭过去了。” 李媚笑得很甜,那笑容,让此时心理负担有些重的沈秋月如沐春风一般放松了下来。 “媚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沈秋月没有料到李媚居然连给沈大强送饭的事都承包了下来。 她在心里感叹,自己何德何能能遇到这种不计得失帮助自己的人,大概李媚就是书里常说的贵人吧。 昨晚从沈大强那里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后,受到的打击和刺激,她感觉今天在李媚的身边都得到了治愈。 生活大抵都是很难的,但有所爱、有所期待,苦中带甜的日子才叫生活不是吗? 沈秋月想着想着,已经把自己哄得满血复活、开开心心。 吃完饭后,她马上又像打了鸡血一样激情满满开始了工作。 然而,就在沈秋月这里进入了工作状态后,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上突然跑上来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个人高马大的光头佬,他凶神恶煞,样子看起来彪悍又凶猛。 沈秋月快速在脑海里搜寻,从自己进门开始,好像没有见过这个人穿过洗头区进到玻璃门后的楼梯里,这个人哪里来的? 光头佬目光如炬,步伐很快,像一阵疾风一般刮过,掠过洗头区往李媚在吧台里的休息室进去了。 没过几分钟,李媚就跟在他身后,风风火火一脸焦急地小跑着跟着光头佬进了楼梯。 很快,几人的动静都消失在了沈秋月的视线里。 但是没多久,底下却传来了几声女人的凄厉惨叫。 沈秋月顾不上手上满手的泡沫,和床上躺着闭目养神的客人,起身就往玻璃门冲去。 她第一反应是李媚在楼下遇到伤害了,顾不上其他,她要下去看看。 没走几步,短发妹冲过去直接拽住沈秋月的胳膊,把她往旁边狠狠一推,大声道: “你少管闲事!媚姐交代过,上面上班的人,没经过允许都不能下去!!!” “可是媚姐出事了!我刚刚听到她的声音了!!” 沈秋月不管,爬起来就要继续冲,一颗急切的心快蹦到了嗓子眼里。 “她能有什么事!你要是再犯一次早上的事,你看下怎么向媚姐交代!” 短发女用身体挡在沈秋月前面,发出警告。 第252章一本正经的大尾巴狼 周野经过一晚上和一天的休整,昨天照顾沈大强的疲惫已经完全褪去了。 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黄娥见他准备起来,赶紧去热好饭菜在桌上。 周野心情极好,难道一见地走过去搂了搂黄娥,亲昵地道:“谢谢妈妈。” 黄娥心都化了,她发现周野自从交了女朋友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在变好。 以前的他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别说在家里吃几顿饭,跟自己说几句话的机会都要看他心情。 而黄娥和周威也是经常顾头不顾腚地帮着擦周野在外惹事生非导致的烂摊子。 如今,他不光知道跟家人分享自己的恋情,询问家人的意见,还知道在感谢的时候给自己一个爱的拥抱,这更加激起了黄娥这颗老母亲想见见他这个神秘的女友的心。 她觉得周野的变化,或多或少是跟这个素未谋面的准儿媳有关的。 能带给儿子正能量的女人,就是家庭情况比自己家差一些,也无所谓了。 毕竟,虽然以往周威在正职时的风光已不在,但根基还是在那里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 于是,她春风满面地将手里的饭碗递到周野手上后,又笑容可掬地对他说道: “儿子,你赶紧跟我那儿媳敲定一下过来的时间吧,我都有点忍不住想见见她了。” 看着一向很少有感兴趣的事的老妈对自己女朋友这么期待,周野也不含糊,傲然挺起脖子应承下来: “行,她那边安排好,我就带她过来,就最近的时间吧。” 这消息把黄娥高兴得不行,她双手合十,不停地搓着手,喜不自胜道: “太好了太好了,那我等会就去超市采购采购,准备一些好吃的,她喜欢吃些什么?不然等会你陪我去金店买条手链做见面礼怎么样?” “她不挑食,都可以。比起吃的用的,我觉得我跟你们提过的给她安排工作的事,才是最好的见面礼物,妈你觉得呢?” 周野问向黄娥,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 “行行,我去给她敲定,你说的没错,一份稳定的城里工作,可不比什么都好嘛。” 周野吃完饭,和黄娥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黄娥去找她的闺蜜团确认工作去了,周野则穿戴整齐,带了一束从花店特意提前订的小雏菊,往医院走去。 没想到,到了医院,周野没有见到沈秋月。偌大的病房里,只有沈大强一个孤寡老人仰面朝上,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周野不太想搭理沈大强,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沈秋月的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回应,。 没办法,他只得走进病房,把花找了个塑料瓶插上后,一边问向病床上没什么神色变化的沈大强: “大叔,秋月去哪里了?” 沈大强摇头,声音虚弱道:“不知道,她已经出去一整天了。” “什么?一整天?”周野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用操心,她上班去了。我们这个家,如果她还不出去上班,就只能散了。” 沈大强似乎看出了周野的担心,他倒是心平静气地缓缓回过头,继续木讷地盯着天花板。 “这人生地不熟的,她上哪里去上班?你们一大家子,合着就指望她一个人?” 周野一听沈大强那话,没来由的一阵恼火,面无表情地回怼道。 “孩子,我看得出来,你对秋月是真心的,但是你不适合她。”沈大强抬起干枯的手,轻轻地摆了摆。 周野看出来了,原来沈大强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合着是看不上自己? “我不适合她,难不成那个想侵犯她的劳毛仔适合她?我看你是想留她在你们身边,让她守着你们这一大家子,你们好附在她身上吸血吧!” 周野暴起的脾气,天王老子来了,他都要怼一顿,更何况只是病床上躺着的一个羸弱病人呢,他毫不留情地对沈大强咆哮。 这段时间,周野一直旁观,不想插手沈秋月家里的家事。但很多事情,他看得分明,比如沈大强和王翠兰对沈秋月的态度,他一个外人都觉得寒心。 昨天沈秋月从响水坳回来后,语气完全不对劲,甚至都没见自己,周野就觉得有蹊跷。 从医院回家途中,他特意再次打电话给刘忠问得清清楚楚,自然对劳五霸除了想强行占地,还想不经过沈秋月的允许,就强行跟王翠兰商量沈秋月和劳毛仔的亲事这些都一清二楚。 这也是让他觉得把沈秋月留在城里工作这事,必须马上解决的根本原因,于是他到家,便跟家人去商量了。 他担心夜长梦多,沈秋月一旦回了响水坳,自己就没有机会再靠近她了。 “哎,我不跟你较真。她既然生在我们沈家,就要担起一个沈家大女儿该承担的责任。你呀,早点放弃吧。” 沈大强被周野捅破了内心的真实想法,虽然觉得很没面子,但是他转念一想,养育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任谁都走不脱。 所以,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反而心平静气对周野道。 他虽然不赞同王翠兰把沈秋月嫁给劳毛仔来换取高额彩礼,但是他觉得只有把沈秋月留在响水坳,她才能顾及到家里,照顾到一家人。 所以,她想摆脱家人嫁到城里来享福,想都不要想! 周野被沈大强那愚昧的态度气得牙痒,如果沈大强不是躺在床上,他真想揪起他的衣领,把他来个过肩摔,看能不能把他打醒。 都什么年代了,还想卖女儿呢!! 周野对沈大强动不了手,便把刚插上的小雏菊气愤地一把薅起,攥在手里拧成一团,恼火地丢进了垃圾桶里,随后扬长而去出了病房门。 没想到,刚刚走到楼梯口,正好撞上和文春燕一道前来的林子建出现在拐角处。 三人一同去响水坳的时候,一起坐过车,自然都熟识。 最先反应的是春燕,她高兴地扬着手隔着老远就冲周野愉快地打招呼:“周野,你也在呀!” 周野收起刚刚在沈大强那里气到变形的金刚脸,单手插兜等在原地,待他俩过来后淡淡道:“你们来了。” “秋月呢?怎么没见她来送你呀。”春燕此时是挽着林子建的胳膊的,她眼里掩饰不住地闪烁着小幸福。 林子建则是一身西装革履,像条一本正经的大尾巴狼。 他不动声色,想掰开文春燕套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文春燕注意力在跟周野聊天,反而温柔地顺势握住了林子建想动小动作的手。 林子建眉头微蹙,有些心神不宁地朝周围看了一圈,生怕有熟人路过而看见什么。 “林秘书,是在找人么?” 周野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着,一边跟文春燕闲扯,目光却将一旁一言不发的林子建的小动作悉数接收到了心里。 “没有呢,子建哥陪我来做检查,顺便跟我一道去看看秋月爸爸。”春燕快嘴接过了话茬。 “哦~秋月不在!”说到沈秋月,周野挪开了探查林子建微表情的目光,小心脏噗通了几下,他现在找不到她人,也电话联系不上她,这让他有点受伤。 “去哪儿了呢?”文春燕倒是很意外。 周野摇头,有些沮丧,不想多说什么:“我去找找她,先走了。”说完抬脚就向医院大门走去。 他总觉得沈秋月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却不愿意跟自己说,而且她退了学,找了工作这些,他都一无所知,这让周野有些不知所措。加上在沈大强那里受了挫,他更是提不起劲头了。 “怎么感觉周野有些不对劲呢。”文春燕依然挽着林子建的胳膊嘀咕道,两人并肩朝妇产科走去。 “管别人那么多事干嘛,先管好自己吧。”林子建有些莫名地烦躁。 文春燕朝他吐吐舌头,调皮地点头道:“遵命呢,未来的林主任。” 最近林家的喜事连连,先是文春燕这里怀了身孕,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总归是老林家的血脉。 还有一个更大的好消息,林子建相中的那个采购办办公室主任申请,已经通过了审批,择日就将公布名单后,到岗上任。 虽然他还是在替几个上头领导分忧,但已经不需要做那些繁文琐节的小事,手底下还需要管理几个人员,这让潜伏着一直在伺机往上爬的林子建极为满足。 文春燕对他的林主任的称呼,他虽然心里很傲娇,但表面却不动声色。 走到一处僻静的位置时,他拽下文春燕的手,一脸严肃冲她道: “春燕,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以后在公众场合,不要这样拉拉扯扯,影响不好。” 第253章我们的关系不能曝光 文春燕震惊地看着林子建,嘟着嘴小声道: “子建哥,我现在都是怀孕的人,连拉着自己老公胳膊都会造成影响不好吗?” “你第一天知道吗?你这怀孕没公开的!我们的关系是不能曝光的!” 林子建一听,觉得文春燕有借着怀孕朝自己施压的节奏,他的语气加重: “别以为我妈坚持要生下来,我们结婚就近了。我说了,我们结婚,还远着呢。 所以,我们的关系,不能曝光在人群里,懂了吗?” “我以为,你那天跟我说,你改变主意了,也想生下这个孩子,是你真心诚意想要个孩子了。 原来,你只是为了安抚你妈,顺了她的意!” 文春燕感觉委屈,她跟林子建在一起,一直如履薄冰。 原以为现在他的官职稳定下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会把自己也捞到阳光下,享受正宫的待遇,没成想,他却突然说这些。 “你别忘记了,你以前享受的贫困生补助,还有现在你爸妈享受的那些资助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给你办理的是休学,等你生产完,你还可以去复课。 你要是不想失去那些补助,不想你爸妈又重回连吃药都要节约的生活,就不要恋爱脑子一般非要把我往外捅。” 林子建的后几句,说得特别重,让文春燕心底生寒的同时,也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是啊,跟他在一起是自己当初在他意乱情迷时做的决定,虽然林子建没有兑现跟自己结婚的承诺,但是除了这一点,其余的他已经做得还不错了。 当初的目的不就是要冲出响水坳,让父母过上富足的生活吗?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沉默下来,低着头自顾自地走进了检查室。 林子建站在离妇科很远的窗口,掏出了烟盒,刚准备抽上一根,手机震动了起来,接通后,里面传来一个高声阔气的声音。 “林老弟,听说你要高升了,不知道肯不肯赏脸,小聚一下呀。” 林子建眯着眼,把手机拿开看了眼号码,居然是个尾号很多个8的,他快速数了下,8个8,是定制号,非富即贵!但自己并不熟悉,他警惕地拒绝: “你打错了吧。” 现在到岗通知还没有公布,一切都可能收回成命,为了不落口实,让到口的肥肉失去了,他现在拒绝一切非工作以内的应酬。 “诶,林子建嘛,林秘书,县长大人的左膀右臂,对吧,听说你最近快升职了,我郭某人理应要道贺道贺的。” 电话那头的居然是郭怀。 林子建冷笑一声,这老狐狸还真是时刻都在伺机啊,这内部岗位调整,很多内部员工都不知道,风吹草动他却已经知根知底。 他深知郭怀提前过来巴结的目的,并不是冲自己,而是自己背靠的周副县长这棵树,于是笑着道: “是郭总啊,说道贺就不敢了。我们这只是内部岗位调整,不存在什么高升,不过,咱们兄弟俩有空可以喝杯茶谈谈心。” 林子建对郭怀并不陌生,小城的房地产正在兴盛时期,楼盘里有接近三分之一都是郭怀投资开发的。 平时,他没少往兼任县住建局管理工作的周副县长面前蹭。自然,林子建也熟识他,但没有正面交流过。 要他把正眼往自己这个跑腿秘书身上放,还真的是不多见。到底是因为自己快要升职的原因,还是他另有目的? 林子建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林子建没有把话说死,日后的碰面说不定还有其他方面的发展也未可知,郭怀手里那些房子,林子建是看得起的。 郭怀那个人虽然财大气粗是个十足狗眼看人低的暴发户,但人脉交际里,从来都不嫌多不是吗。 留着,有备无患。 “诶,你这就见外了,今天,我就是来找你林老弟的,不找什么县长秘书,也不找什么以后的林主任。 我在城中小墅摆了点小酒小菜,等着跟你叙叙旧,不见不散。” 郭怀似乎很懂林子建的心声,知道他是在意头衔,便摘掉头衔邀请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子建就是再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也不会再推脱。 更何况,他也很好奇,这郭怀在这个时候拉拢自己,打的什么主意。 那个城中小墅是郭怀开的高级私房菜馆,装修豪华、隐蔽性好、私密性极高,据说去里面消费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身份。 林子建虽说身处秘书岗位多年,但也仅仅只是是普通人眼里的县长身边的红人。因为属于打杂一族,工资一般,人脉也是屈指可数,更不会有什么人溜须拍马请自己去那种地方消费。 今天郭怀如此再三盛邀去那种高档餐馆吃饭,还真是应了那句“斋公吃羊肉”开个洋荤。 郭怀适时挂了电话,林子建虽然口头没有答应,但这也相当于无声地默认应承了。 他内心其实蠢蠢欲动,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实权的影响力。 …… 夜幕渐渐降临,送走最后一个洗头的客人,沈秋月终于从忙得天昏地暗中抬起了头,她握着拳,给自己后肩膀相互捶打着,那酸胀感更甚了。 这工作强度,让从未接触过这一行的她一天下来,浑身像散了架地疼。 白面女人花姐走过来,拍拍沈秋月的肩膀:“天黑了,你可以下班了。” 沈秋月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这时李媚绕到她身后: “秋月啊,今天累么?跟我去参加个聚餐吧,刚好你也没吃晚餐,顺便可以给你爸打包点吃的回去。” 沈秋月忙不迭摇头:“谢谢媚姐了,我担心我爸一个人在医院,没人照应,总归不放心,下次有机会再跟你一道去。” 李媚笑笑,没有勉强,径直掠过她朝尽头的玻璃门进去后,下了楼梯,进了地下室。 沈秋月今天被地下室女人那几声惨烈的尖叫声揪着心吊着胆半天,被短发女拦着没能冲下去看个究竟,但不多时,便看到林媚毫发无损的出来了,她也就放下了心。 接下来高强度的工作,更是让她没有任何兴趣去关注其他事,对进出楼梯往地下室走的人也习以为常了。 沈秋月看着李媚走后,便走进了大厅,这才发现大厅里的人寥寥无几,那些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也没了身影。 看来都下班了,她如临大赦一般起身朝更衣室走过去。 腿脚如同灌铅了,连脚趾碰到鞋面时都有刺痛感,沈秋月想走快一点,却挪不动步子。 她换回自己的衣服,拿出手机时,信息和电话如同苹果咕噜咕噜一个接一个滚落在屏幕框。 周野打了6个电话,最后一通是在一个小时前,还有文春燕的电话和信息,还有一个陌生电话。 沈秋月心里有些踏实感,有人记挂的感觉,真好。 她先给文春燕发了一条信息:“等我回去再跟你聊。” 然后一边往会所外走,一边拨通了周野的号码。 几乎是秒接。 “周野~”,沈秋月声音软软的,有疲累也有撒娇的感觉。 这让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想质问沈秋月的周野,顿时偃旗息鼓,他听到沈秋月这边有呼呼的风声,声音立马低了几个分贝:“你在哪?我来接你。” “我呀,在回医院的路上呢,不用接我。”沈秋月累了一天,就想跟周野闲聊一下放松放松。 周野此时在家里,接通电话那一刻,他便开始穿鞋准备奔赴医院,他需要问清楚沈秋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受不了这种被不明不白弃在一边的感觉。 在他的感情观里便是:有问题当面说清楚,绝对不允许误会存在。 但是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却听到沈秋月一家,在商量着让他无法接受的事… 第254章把小白兔往狼窝里送 周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时,沈秋月还在等车途中。 现在正是晚间下班高峰期,公交车早已经下班,出租车人满为患,她打不到车。 周野刚走到沈大强的病房外,便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一听那个大舌头,就知道是王翠兰的声音。 从派出所出来了?难得啊!居然舍得来看下她那病气恹恹的老头子一眼。 “那那那个小贱人,她她是存心想害死我啊。如果不不不是最近抓打非扫扫黄厉害,抓抓的人太多了没地方关,我还不不不知道会会被关多久……” 周野站在走廊外,没有进去,听着她们老两口在里面说话。 沈大强虚弱的声音:“哎,出来了就好,别哭。” 他伸出干枯的手,想拂去王翠兰眼角的眼泪: “先前,我还想着,指望她读了书出来或者取了那个村花头衔出来,能给家里带来实际作用。 从现在她越来越张扬的做法,还有她还刚退学就找好了男朋友的这些行为里就能看出,毫无作用,书读得再好,名声拔得再高,只会让她走得更远。” “所所所以啊!那那天劳五霸跟我提了一嘴,他他家儿子是真的喜欢这小贱蹄子,我觉得这是好事。 既能能留着她在我们身边,劳劳家那势力,你也是知道的,有他们做亲家,还愁我我们以后的日子难过吗?” 王翠兰赶紧像剥豆子一般,噼里啪啦把自己准备同意沈秋月和劳毛仔婚事的事说了一通。 她觉得自己是替沈秋月考虑,也是替整个家庭考虑,但是沈秋月却不知好歹,忤逆自己。 周野在外面听得咬牙切齿,拳头能拧碎铁块。 这哪里是谈论女儿的婚事,这分明就是在卖女儿啊。 这不纯纯地把小白兔往狼窝里送?真不知道这父母的心是肉长的,还是石头长的。 “村里也有挺多个大小伙子的,倒是也不一定非要嫁给那个小流氓。” 沈大强声音又低了几分,他有点怕王翠兰反斥自己。 但他对劳家一向有着莫名的恐惧感,他平时见到劳五霸,都感觉腿肚子发软,哪里敢跟他平起平坐称亲家? 他觉得自己家如果真的同劳家结了亲,那还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你你以为只要找个男人嫁出去啊,你你要看对对方的家势啊! 我我可听说了,胡汉三是彻底倒台了,劳劳五霸在走走动关系,把户口迁到咱们村来,做做做以后的我们的村长的。” 王翠兰说得头头是道,眼睛里跳跃着期待的小星星。 这个唯利是图的老女人!!! 周野被王翠兰的话气得呼吸都感觉不顺畅了,如果对方不是沈秋月的爹妈,他真想冲进去,把他们按着暴揍一顿。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危险,因为他已经第无数次产生了想胖揍沈秋月父母的冲动。 这可不行,他真担心哪个时刻理智失控,就做出了错误行为。 那为了这铁石心肠的父母,沈秋月跟自己的关系将更加处于被动地位。 想到这里,周野在心里认了怂,松开了骨头拧得咯嘣响的拳头,转头离开了病房,走到医院大门口去待着了。 他担心再多待上一会,自己就控制不住自己。 终于,在他倚靠着大门外的围墙抽完第三根烟后,沈秋月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她估计没看到自己,没有像以往一样蹦跳着而来,而是深一脚浅一脚地缓慢走动。 周野弹掉烟蒂,大步流星朝她走去,在暗淡下去的深冬夜暮里,用自己高大的怀抱,拥抱住了带着夜色寒气的女人。 周围人来人往,两人短暂相拥。沈秋月在周野热气腾腾的怀里,感觉自己卸下了一身的疲惫和盔甲,治愈了身心的所有不快。 她把脸埋在他胸膛里,嗡声嗡气道:“周野,谢谢你。”说完,她环抱住他腰身的手,用力箍紧。 周野恨不能把眼前的女人拆吞入腹,他回抱得更紧了,下巴抵住她的发顶,轻轻摩挲,喃喃道: “我们结婚吧!让我照顾你。” 沈秋月微微怔了一瞬,她仰面抬头,大大的眼睛对上周野的浓情蜜意的桃花眼,目光相撞,有了浓烈的火花。 “我说是真的。”周野跟她离得很近,鼻息间萦绕着彼此的气息,暧昧且热烈。 “我家里现在这种状况,你敢娶我,我可不敢嫁啊。”沈秋月嘻嘻笑道。她贪恋周野的怀抱,但是却不能依仗他而做寄生虫。 经过今天一天连轴转的工作,沈秋月更加明白,不是只有农村里的每一分钱才来之不易,城市里的牛马也一样辛苦。 她没有理由让周野以后圈养着自己。 “可是,我怕我再晚,就没有机会了。” 周野把沈秋月禁锢在自己怀里,头埋进了她一侧的脖颈里,声音里是满满的担忧:“你妈来了,在跟你爸讨论你和那个小流氓的亲事。你妈估计是铁了心想送羊进虎口。” 王翠兰来了?这让沈秋月很是吃惊。 她挣脱周野的怀抱,牵着周野的手,就往病房走去。 她今天就要用实际行动告诉王翠兰,还想继续操控自己的人生,门都没有。 然而,还刚刚走几步,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周野看见沈秋月掏出了一只他没见过的新款翻盖手机。他这才想起,刘忠说过沈秋月的手机坏了,所以之前她回家时,他才没能联系上她。 他一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 难怪她这么急着上班,这里的医药费治疗费那么贵,她又得给自己买个手机,加上一些日常花销,自己存折里的那点钱哪里够她用。 沈秋月已经接起了电话,是公安局打来的。 周野离她很近,听得分明:“你的存折案子有线索了,方便现在沟通一下么?” 存折案子????? 周野一脸狐疑,一时没有想清楚怎么回事。 沈秋月松开周野的手,想避开他走远一些接听,却被一旁早已经捕捉到关键字眼的周野顺势十指扣住了她手,让她没法走远,还把耳朵贴到了手机背面听着里面的内容。 沈秋月只好打马虎眼,含糊不清道:“我现在有点忙,明天亲自过去详谈。” 说完不等警察说话,便径直挂了电话,想当没事人一样,继续往病房里走。 周野站定,神情已经由刚刚的温暖如春,板起了脸: “现在就去。我想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秋月心里一惊,存折的事,她不想让周野知道。 她现在已经确定里面的钱被别人取走了,就是找回了存折,也没什么用,除非找到捡存折的人。 沈秋月有些固执地低着头,看着脚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野的暴脾气卷起,他不由分说抓起沈秋月的手,便往局子里赶。 “周野,今天我不想去了,太累了,我……”沈秋月有些惊慌,她往后退着,生拉硬拽。 “沈秋月,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们之间,我不允许有太多的秘密存在,现在你发生了事,却不跟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一声不吭把学退了,又没有一点预兆去找了工作上班了,现在存折到底又是什么事? 你让我觉得,我在你身边,就像个废物,对你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你懂吧?” 周野有些抓狂,他不想朝沈秋月发火,但是火气却已经不由分说中冲上了头顶。 第255章密谋一场大戏 沈秋月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她现在内心纠葛,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周野,她像只受惊的鸟,可怜地垂着头,立在萧瑟的寒风里。 周野把自己的怒气发泄完,转而看到沈秋月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立在自己跟前,像做错事的孩子,他突然心软。 他在她面前发完火毫无头绪地走来走去,最后面对沈秋月的沉默又恼火又心疼。 他看到她两只手绞在一起,指尖都泛白脱皮了。 他松懈下来,走上前,一手揽住沈秋月,把她重新塞到自己的怀里。 “对不起,昨天到今天,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不希望你有事瞒我,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你要记住,你现在有人给你分担了,懂吗?” 沈秋月内心感动,拱在他怀时点了点头。 周野决定不为难沈秋月,自己去破解真相。 “好了,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了。”周野牵起她的手,继续往病房走。 沈秋月接话: “周野,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希望我处理好了这件事后,再跟你说。我不希望自己一直受着你的庇护,而没有一点担当。” 周野内心触动,他很想成为沈秋月的避风港,但显然,她从小的生存环境,让她早已经习惯不轻易接受庇护。 不如换种方式表达!周野在心里想,对自己刚刚的情绪失控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两人在上楼的过程中都沉默了,周野在想着刚刚电话里的事,而沈秋月在担心接下来要面对的王翠兰。 果然,看到沈秋月和周野两人手牵丰手出现在面前时,坐在床边的王翠兰首先像打斗的公鸡一般,立起了全身的炸毛,劈头盖脸就是一顿: “你你你老子都快要死死了,你还在外外外面跟人鬼混,你个混账东西。” “爸,妈,郑重给你们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周野。 你们之前经常打交道,我就不做重复赘述。以后,也请你们嘴巴放干净点,你们的女儿从来也不是鬼混的人,不要听别人说风就是雨。” 沈秋月说话铿锵有力,不卑不亢,让周野心里踏实下来。 虽然在沈大强和王翠兰完全不待见自己的情况下,被郑重介绍显然得不到想要的重视,但他只需要得到沈秋月的认可就行。 原本在听到王翠兰骂她鬼混的时候,他准备还嘴的,但显然,沈秋月也没准备当哑巴让她们指着鼻子骂,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冷处理。 周野选择当个看客,不掺和他们的家事。 “我今天已经跟小周说了,你和他不合适。秋月,现在我已经这个样子了,你真的忍心,就这样抛弃我们,独自一人来城里享福吗?” 沈大强经过治疗,气色稍稍有了些许好转,说话没有喘,但是声音依然提不起劲。 他轻飘飘的话,却像一个又一个沉重的铁球,在沈秋月的心里砸下了深坑。 显然,跟不讲理的人讲理,沈秋月的理每次都容易翻车。 所以,这次,她没有正面硬刚,而是直接掠过沈大强的话: “爸,今天中午的饭好吃吗?明天,我会提前给你订好餐,刚刚上班,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估计白天没法顾及你。 当然,妈,如果你愿意留在医院照看爸,那我就可以放心地去做事了,还有……” “沈沈沈秋月,你爸在跟跟你说你男朋友的事,你你打什么马马虎眼!” 王翠兰见沈秋月完全不上路,顿时脾气上来了。 “对了,病房空间有限,挤不下三个人,今天,我就去外面睡。妈,你什么时候走,告诉我一声,我再回来照顾爸。” 沈秋月对他们说的话,充耳不闻,说完这几句,她调转头,就跟周野走出了病房门。 她的步子很快,她担心自己再迟疑一点,就被凶神恶煞的王翠兰揪住了马尾拽回去,然后看到哭得泪流汹涌的自己。 昨天晚上听到自己的身世,她都没有流泪,甚至也没有向命运痛哭,第二天照样蹦哒,像只快乐的兔子。 她以为自己是足够坚强能面对一切了,没想到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的假象,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坦然。 周野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搂着沈秋月的肩膀,两人迎着寒风,走到了医院旁边一条僻静的小路上。 沈秋月脸上的泪痕已经吹干,风刮上脸颊时,有种撕裂的疼。 “不被祝福的恋爱,你害怕吗?”周野温柔地问沈秋月。 沈秋月摇摇头,她说:“恋爱就像我苦水生活里的一颗糖,我从不害怕,我只是对他们的做法心寒。” “好,今晚我们用行动告诉他们!我们在一起了。”周野得到了沈秋月的回复,放下心来。 两人朝医院旁边的小旅馆走去。 … 这边的闹剧在进行中时,另一边李媚的会所里,她和白面女人花姐,正在给沈秋月密谋一场戏。 花姐说:“就今天那丫头做事的利索劲和干劲来看,我估计她是能熬得下去的,我们给她的开场戏,好像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非也,花姐。有些人的感情是用钱来加码的,而有些人的感情,是用感情来加码的。沈秋月就是后者。”李媚掂起手中的高脚酒杯,把红酒抿了一小口。 看花姐疑惑的样子,李媚道: “沈秋月是农村出来的,这点洗头工的苦,不光给不了她压力,反而越来越多的工作,会让她快速适应后,释放出越来越多的动力。 今天早上的事,看似已经过了,但在她心里,绝对留下了对我的愧疚之心,看得出来,她很高傲,而恰是她的这份高傲,是能为我所用的。” 李媚说的话,花姐一知半解,她把红酒咕咚一口喝下去,擦了擦嘴巴道: “我也不懂这些,不过,你慧眼识人,既然你想把她用起来,你就直接给我指明要领,我再去安排工作得了,这种烧脑活,我脑子转不过来。” “郭怀这两天已经开始在走动关系了,准备对市郊新城东区那块地下手,但这次,他是背着我行动的。 他今天亲自推荐进来的那个叫胡二丫的女人,就是给市住建局的牛局长准备的。” 李媚眼里迸出熊熊烈火,她昨天听到郭怀说,要给会所增加新血液时,还以为是他私下找了个相好的,想安排到这里。 没想到,她身边的跟班二肥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女人,是郭怀准备走动关系用的。 这本没什么可说,但郭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个人,却又不让自己动她,还给她安排那么重要的任务在身,却跟自己都没提及过半个字。 显然,他对自己已经动起了不信任的歪心思。 李媚知道,这个暴发户在外面的野花野草没有断过,但是真背着自己去谋业务上的生计,他还没有干过。 看来,郭怀这是在准备把自己撇下马的前奏。她需要在自己被撇下之前,把自己单飞的计划提前。 眼下,沈秋月就是她单飞的鱼钩上一只清新脱俗的诱饵。比地下室包间里新来的那个胡二丫,可趁眼太多。 “不然我把那个胡二丫给做了得了。今天你都去跟她交涉了这么久,她还是软硬不吃,铁了心跟你作对!”花姐大气一出,站起身就要动手。 “花姐,你怎么还拿这一套出来呢。 你做了这个胡二丫,还有李二丫张二丫,郭怀还能找一堆,你做得过来?好好伺候着吧。 既然她不愿意接客,而且老郭也交代了不让她接客,那就让她好好待几天,今天二肥对她的那顿折磨估计得需要几天才能消下去。” 李媚精致妆容的美目里,透着一股子狠劲。 “明天,沈秋月的工作?怎么安排?” 花姐知道眼下驯服沈秋月这条美人鱼心甘情愿做李媚的诱饵为她服务,才是她这几天工作的重中之重。 “明天不需要给她安排洗头的,把今天她洗过头的人,挑几个出来,回来到店里找她闹闹事,就够她喝一壶了。你做的角色,永远都是那个严厉苛责的负责人。剩下的,一切好办!” 李媚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她已经调查过了沈秋月的背景,这种爹不疼,娘不爱,还背负生活压力的女人,最好拿捏。 她对一切胜券在握! 第256章献身 当王翠兰那些恶毒的话语轮番出口,并且沈秋月觉得跟她们做任何沟通都是白费力气的那一刻起,她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 今晚要献身给周野。 既然王翠兰现在盯上了自己的亲事,那就用这种最直接的无声行动,抗议他们的独裁专制。 第一次走进宾馆的沈秋月和周野,都如同所有恋爱中的年轻男女,心里怀着激动、忐忑还有期许。 沈秋月对性方面的知识很匮乏,通过偶尔接触过的小书看过一些描写然后想像过,要说真正亲眼见识教学内容,还是直击贾金桃和胡汉三在自家玉米地里的那次现场直播。 是不是他们也能算得上自己这方面知识的导师呢? 只可惜,这两个导师,现在一个是杀人帮凶关在监狱,一个是杀人凶手生死不明。 在这个原本各种情感交织的时间点,想起他们俩沈秋月不由得分了神,还轻微地叹息出了声。 周野闻声,以为沈秋月心里在犹豫,他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 他对今晚沈秋月的大胆和主动,激动且向往。 两人走到前台,周野把一张钱拍到吧台上:“开间房!” 吧台里的老女人,双手不停地在忙活着织毛衣,听到周野的声音头都没抬,从戴着的眼镜片里掀起眼皮瞅了周野一眼,又偏头扫了一下他身后有些紧张神情的沈秋月。 “身份证!”她语气冷漠毫不客气回应。 “哦豁……” 周野摸了一把裤兜,平时连钱包都不带的人,哪里会带身份证,他有些懊恼地挠头,转身朝沈秋月: “拿你的身份证吧。” “两张!”见周野递上来沈秋月的身份证,老女人惜字如金冷冷道。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一间房,一张身份证足够了啊!” 周野有些气愤,他感觉到了,从他俩热情澎湃进这前厅,这老女人就没拿正眼瞧人。 许是不想得罪人,老女人态度倒是和缓了一点,把正在织的毛线衣往台子上一搁,声音淡淡道: “最近全城扫黄,一人一证,是常规要求。提供不了,请回。” 她甚至还扬了扬手,摆了个请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像干巴巴的木瓜片一般没有水分。 周野气得想当场发飙,沈秋月却暗暗松了口气,这或许就是上天的意思,意气之下,不适合做决定。 她伸出给客人洗了一天头发的手,轻轻摸摸周野棱角分明的脸颊,指腹上翻起的皮有些扎脸。 她安慰他道: “又不是明天就见不到了,来日方长,把美好留到我们有纪念意义日子里更好。 你先回去吧!今晚,我也很累了,刚好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周野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意,但是他也无计可施。医院周围只有这家旅馆,不然就要走开很远才能找到下一家。 见沈秋月这么说,他只得做罢,单手帮沈秋月把一侧杂乱的发丝挽到耳后: “好,我明白你的心意,都已经很知足了。你放心,无论前方有多困难,我永远守在你身边陪着你。” 吧台里的老女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啧啧两声,一边摇头。 但目光却并没看向他俩,也不知道她是在想自己的事,还是在对周野说的话发表什么意见。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理会老女人。 开好房,周野要求上去看下房间,老女人直接否决:“看不了,你进去后不出来怎么办?我要是报警,等会给自己找麻烦。” 周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当场甩手就走出了门,沈秋月站在门口目送周野离开这才准备上楼。 “哎哟,现在的小年轻哦,不保护好自己,以后是要吃大亏的。” 老女人转身走向里屋,边走边感叹。 沈秋月有些羞愧难当,她觉得这个老板是在说自己。她并没有觉得她说的话刺耳,反而对她生出了几分感激。 或许,如果在这里顺利开下了房,自己的人生也会改变模样。 这一晚,她在暖和的城中淋浴里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躺在洁白干净的床上,沈秋月感觉堆积在身体里的负能量和坏心情统统都消散了。 原来美好的环境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能量。她曾经对于未来生活不太清晰的轮廓,忽然有了很明朗的定位: 靠自己的能力在城里安定下来,有个独处的小窝,过上这种能让自己身心放松的生活,摆脱鸡零狗碎的枷锁,而不是成天被生活牵着鼻子走。 困意来袭,沈秋月带着对生活的无限期许,第一次像躺在云朵里睡了个安稳舒适的觉。 一夜无梦。 周野气冲冲走出宾馆后,便直接去了公安局,他心里一直惦记着沈秋月电话里那个未解之谜。 他对沈秋月隐瞒自己事很好奇,他听到了存折两个字,势必跟自己给她的那本折子有关系,他必须去弄个清楚。 县公安局和县政府办公厅在同一幢大楼的不同楼层,里面灯火通明,还有很多人在加班忙碌。 看到周野,有人跟他打招呼:“周野,你哥都已经下班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周泰在这里的户籍管理科上班,没结婚前,周野常过来给他送饭,跟这里的人是认识的。 “我不找他,我是帮我一个朋友过来了解一个案子。”周野轻车熟路,去了解问一个案子,很容易。 “来来来,你朋友什么名字?我帮你查查,什么案子?”负责治安管理的值班人员端着一杯菊花茶走过来,拍拍周野的肩膀,在一个工作台的电脑前坐来。 周野便把沈秋月的信息报上,很快,屏幕上便显示了完整的报案记录。 “哦,这个事我知道,刚刚老熊下班时,还特意交代我了,明早如果这个报案人过来,要我跟她把情况说清楚。 她的这个存折没找到,但是根据存折的号码,我们去柜台实地调查了,确实有取款记录,而且是全额取走出的。” 犹如平静的湖面砸了一块大石头,顿时让周野脑袋里翻起了巨浪。 他拿出机就准备给沈秋月打电话,他想质问她,为什么发生了这种事,不跟自己说? 他终于明白,昨天晚上,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状态如此低落。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她会突然去上那种累得虚脱的班还不让自己知道。 这个傻瓜!我到底在她心里是什么角色呢?有事就从来不想着第一时间跟我说? “这个报案人,跟你什么关系?”民警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一脸笑意地八卦道。 “报案是我女朋友,她给我报的案,这个折子是我的。” 周野还想知道案子的一些细节,于是把这个案子揽到了自己身上。 果然,民警很意外:“哟,原来是这样。好小子,可以啊,女朋友都找好了。比你哥可强太多了。” 值班的警察大叔打着哈哈扯闲篇,周野知道,他是在笑周泰快三十了还在相亲的事。 但此时,他一点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 “叔,那个捡到折子的人,是在哪个柜台去取的钱?城南还是城北?我去找人查查柜台的闭路电视。”周野打断大叔的话,有些焦急地问。 “放心,放心,这些我们都已经做好了。”警察大叔不慌不忙,放下茶杯,点开了一个文件夹。 里面现出上百个视频文件,一个个都标注着名字。 “今天打电话给报案人,其实就是要找她来认认人,看是不是她认识的。有时候熟人作案的机率,也是有的。”大叔一边说,一边搜寻着名字。 周野眼尖,很快找到了对应的文件。 “行,我还有点别的事,你在这里看看视频,别乱动上面的东西。” 民警大叔看了眼手表,看到了巡逻时间,赶紧起身。 周野目不转睛地一点点跟着进度条,看着视频,看到一半的时候,才见一个穿着城市环卫工作服的中年人进了大厅,她神态松弛,自然放松地坐在柜台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便分几次取出了厚厚的几沓钱。 他把屏幕放大,通过影像依然没有认出这个脸生的环卫工。 周野有一瞬间的气馁,心想着,看来这折子是被打扫街道的人在路上捡到了,刚好自己的密码写在背面的,当时是为了方便给沈秋月使用,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他把环卫工人的脸记了又记,决定明天去这条街道找找这个人。 就在他准备关闭视频时,眼角余光一瞥,他居然看到视频右上角角落的位置,银行柜台大厅玻璃门外转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257章真相 那个身影太过熟悉了,居然是自己的嫂子冯芳。 即使人像隔着门在屏幕里显示不清晰,但她的发型还有她身上那件经常在家里穿的新款羽绒服,周野就是抠掉眼珠子都认得出。 那件羽绒服是今年新上的款,据说,全城只售10件,当时从商场抢购回来,她还在家里炫耀了很久。 环卫工拿着个袋子装好钱,便朝外走,走到门外后,冯芳迎了上去两人并肩离开了闭路电视的可视范围。 周野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是嫂子拿了存折,找人去取钱? 怎么可能啊!嫂子跟秋月并不认识。 就算是秋月掉了存折,城市那么大,这么多人捡不到,偏偏很少出门的嫂子就捡到了? 那这也真是太巧合了吧! 周野想不通这些联系,他感觉自己大脑的cpu都快干报废了。 他起身便准备往回走,他决定回家好好问问冯芳去。 但走了几步,他又折返回来,走到更衣室里找到刚刚的民警大叔道: “叔,明天如果我女朋友来问案子进展,你不要跟她说我来过这里。” 大叔疑惑:“这有嘛不能说的?” “叔,实不相瞒,那折子是我送我女朋友的,她现在因为丢了钱,心理负担很重,所以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也在关注这事,到时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 我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偷偷去接济她一下,刚好巩固巩固我俩的关系。” 周野的话让大叔信了,他打着哈哈笑了起来。 “行行行,你们年轻人啊,真是想法稀奇。这钱丢了不急着找钱,还急着去哄她。 不过,我也懂了,这或许就是你比你家老大,要早这么些年就找上女朋友的原因了,哈哈哈哈……” 周野也不解释,退了了房间后,便撒开长腿往家赶。 他不想让沈秋月知道自己来过,一方面是他刚刚说的原因,其实更主要是他的私心,他担心如果真的是冯芳拿了这笔钱,那很可能会影响自己家人在沈秋月心目中的印象。 没成想,周野赶回家时才知道,冯芳回娘家了。 黄娥见周野脸色有些不好,赶紧问: “儿子,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要找你嫂子?” 周野没有了白天的热情劲,而是有些颓废道: “没事,就是想找嫂子聊聊天。” 客厅里两人的动静,让一旁在沙发上坐着看报纸的周泰的心里扎了根针,他发觉到了不对劲。 自己这个弟弟没个正形惯了的,几乎跟冯芳没有过多多余交流。 今天他兴高采烈出去和女朋友约个会回来,就板成了这个冷脸,还一回来就找冯芳,难不成是冯芳拿存折取钱的事,被他发现报端倪? 这可如何是好?如果真被发现了,怎么去解释?到时候爸妈肯定会帮着周野对付冯芳。 想到这里,周泰坐不住了,起身便说:“爸妈,今晚我回新房子里去住,就先走了。” 周泰的反应,让本就对嫂子行为存疑的周野有了大胆的猜测,他不动声色,尾随着周泰出了门。 果不其然,走到小区楼下,周泰便掏出手机,拨通了冯芳的电话,交代她最近不要回来,先在娘家待段时间,等存折的事过去再说。 躲在不远处花坛阴影里的周野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真相破解,毫不费劲! 周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 这到底叫个什么事,自己送给女朋友的存折,居然被自己的亲哥和亲嫂子给盯上,还把里面的救命钱给取走了? 周野感觉烦躁,如果按以往的脾性,他绝对冲上去,揪起周泰的衣领,一拳挥到他嘴巴子,打得他满地找牙。 可今晚,他却没有力气上前干这事。 那是经常给他收拾烂摊子的亲哥啊,他们俩口子,到底是怎么盯上沈秋月兜里的钱的? 周野冥思苦想,突然忆起,冯芳那次脱口而出弟妹要在医院照顾病人,肯定脱不开身过来见爸妈的话。 当时自己还觉得奇怪来着,她是怎么知道沈秋月要照顾病人的! 合着哥嫂早就认识沈秋月了?还是说他们暗中去见过她了? 一想到自己敬重的哥嫂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下手,周野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但是静下心来后,他又觉得,这钱既然不是被外人捡走了,心里多少舒坦了一些,毕竟平时对自己,冯芳也还算过得去,周泰更是无数处地为自己擦屁股。 想到这些,他恼火地抓了抓头发,起身上楼回了屋里。 他已经决定了:明天,需要去干件大事! 第二天一早,沈秋月没有去医院,而是按着昨天走的路线,坐上了公交车,直奔李媚的“夜色会所”。 她知道王翠兰来了后,便放下了心,只要沈大强有人照顾着,那她就可以安心去上班。 令沈秋月没想到的是,刚到达会所,却见昨天还灯火通明、玻璃瓦亮的大厅,今天居然黑漆漆一片。 大厅大门敞开着,里面有两波人在对骂,挤在一起闹哄哄的,看那架式,像是要打群架,大厅里一片狼藉。 沈秋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瞪大眼睛,有些紧张地攥紧自己背的小包背带,亦步亦趋警惕地贴着玻璃门小心地移进去了几步。 就在她准备先站着看看情况,了解一下来龙去脉之时,争执中的一方,突然有个人挥起手指,指向一脸茫然的沈秋月,高喝一声道: “就是她,昨天就是她给老子洗的头发,今天就脱成了花脑袋!!!”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到了眼前这个紧贴着门,大气不敢喘的弱小一只身上。 鸦雀无声半秒后,人群开始嚷嚷着涌动,像潮水般奔向沈秋月,来不及闪躲之时,已经将她里三层外三层围住。 一切来得太突然,沈秋月惊恐不已。 她的目光定在那个鹤立鸡群的花脑袋上。 她不敢相信,那个脑瓜子出现斑秃迹象的男人的头居然是出自自己的手,看向那个男人的脸,她又很确定,这个人自己昨天确实给他洗过头。 昨天洗头的时候,他的寸头头发都还是完整的啊,今天一来,整个圆球上的头发居然像奶牛身上的花纹,缺失了很多小块,那样子又滑稽又可怕。 难道真的是自己用力过猛、或是用产品不对导致的? 沈秋月瑟瑟发抖,她感觉到绝望。 昨天第一天上班,就被一个人莫名骂了一顿,迎了个开门红,今天又来了这种破事,她没想过,简单的做个快乐的洗头妹,居然这么难。 可难归难,眼下该如何解决? 那些围住自己的人,乌泱泱的一大拨,你一句我一句高声阔气朝沈秋月指指点点嚷嚷着叫喊要她给个说法和赔偿,不然跟她没完。 里面还混着咸猪手,伸向她后腰和屁股。 沈秋月心里憋着一股火,往角落里挪动、尽力避开,试图做解释,却发现这群男女根本不给自己机会。 眼看自己都要被他们的口水淹没,她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她突然大叫一声: “拿出证据证明是我的原因导致的!!!否则,我要报警!” 众人消停片刻。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 男人气势汹汹,从人群里挤到沈秋月跟前,弯腰低头,差点把那斑秃的头顶怼到沈秋月的脸上,一边指着那些秃块,一边叫嚷: “这就是证据,这就是证据,你敢不认?” 第258章一切都在掌控中 “跟她废什么话,她要是敢报警,我们就砸了这破店,都别想好过!” 人群里有人在造势。 沈秋月气极,素净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昨天已经给李媚带来了那么大的损失,如果今天又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会所遭受损失,那就是把自己卖掉,也赔不起啊! “行行行,有事好商量,你们说,你们想怎么解决。”沈秋月被逼到了角落里。 她眼睛一瞥,发现一个瘦子精绕在自己旁侧,借着手里拿的衣服遮挡,又想悄咪咪向自己屁股伸出猪爪子。 她怒火飙升,汗毛都竖起了。 叔可忍,婶不可忍! 有事说事,居然还有这种下三烂货色夹在其中想占便宜。 她不动声色保持着警惕,说完那几句话,在咸猪手差0.01毫米碰上自己身体前,敏捷一闪,一个侧身,快速一把抓住了瘦子精悬在自己身后的手。 她愤怒地抓起瘦子精的手,高举起来,把堵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彪形大汉奋力推开,给自己终于赢得了一席空余的位置: “我看你们就是来找事的,这种占人便宜的渣渣也混进来,告诉你们,要解决事情可以,我跟当事人谈。 还有这个暗中动爪子的猥琐老鼠,我一定要亲自送到派出所去。” 瘦子精见众人都看向他,急忙使出全力挣脱沈秋月的手,像落水狗一般,扭头就想钻出人群。 沈秋月借机,一把紧紧拽住瘦子精的衣服,在他逃窜之时给自己开了一条路,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轻松挤出人群。 斑秃男大喝一声:“堵住门口,不要让她跑了。” 有人跑过去迅速把大门关上,眼看着瘦子精溜了,而沈秋月再次被截胡,跑出去再跟他们掰扯的计划失败。 她心里着急的是担心这么多人损毁店里的东西,如此一来,她又陷入了被动地位。 乌泱泱的人里,刚刚店里的那帮子店员,早就躲到一边去了,花姐则像个看戏的,靠着前台柜子,双手环胸,似乎准备袖手旁观。 “我不跑,你们也不要损毁店里……”沈秋月试图先稳住眼前这波人的情绪,话还没说完,几人却失去了耐性。 噼里啪啦一声巨响,大厅里一个玻璃桌上的花瓶被人高举起来,砸在了玻璃上,瓶碎桌毁,分崩离析,把那些洗头妹吓得高声尖叫,躲到了里面的洗头区域去了,现场一片混乱。 沈秋月知道自己这次是逃不脱责任,她赶紧掏出手机,翻出李媚的电话,拨打了过去,趁着还没有大面积破坏,估计只能找她救场。 然而就在她着急着解释的时候,又有人掀起那个休息区域的小沙发,直接扣翻,把上面的抱枕刺啦一声撕裂,而后朝高空抛起,绒絮扬扬洒洒散落一起。 沈秋月傻眼了,这哪里是一群能说话的人,这分明就是一伙听不懂人话的匪徒。 她疯跑过去,试图从那些人手里抢下要去摔砸的东西,可是她一拳难敌四手,旁边的打砸声四起,她阻止不了任何人。 沈秋月急得差点哭起来,她只得挂了电话,拨打了110. 一旁一直在她不远处盯着她的花姐,发现她想报警,朝旁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领命,迅速去抢夺沈秋月的手机。 警没报成,差点手机也成了牺牲品,在那一刻里,沈秋月绝望透顶。 她突然想起了王翠兰狰狞的面孔,和她时常骂自己的那句话: “你你你就是个扫把星,在谁的身边,谁谁就会倒霉透顶。” 难道真的是这样?不然只是好端端的上个班,就给会所带来数不尽的麻烦和灾难。 她欲哭无泪。 会所里的人包括那个大堂经理花姐,完全指望不上。她想想也是,这些人跟自己并不熟识,仅才认识一天而已,她们怎么可能为了自己来助阵? 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境,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制止,也不知道会以什么样式结束。 沈秋月只能等待命运的垂青,祈祷在势态还能挽救之前,李媚赶紧赶过来。 就在她紧绷着神经,看着群魔乱舞之时,忽然听到洗头区传来一阵骚动,伴随急促的脚步声响,紧接着便听到一声粗犷的怒吼: “让开!” 洗头区的门由内向大厅打开,犹如给沈秋月打开了希望之门。 李媚打扮得时尚艳丽,穿着一席长裙,外面套着一件长款貂绒披风,走在最前面,十厘米的高跟鞋叩在地面上,声音脆响。 后面跟着四个高大威猛的彪形大汉,震得在场的人都停下了手,目光聚焦到了出来的几人身上。 沈秋月那一刻,切身感受到了气场两个字的具象化。 李媚俨然又飒又美的女王。 她的女王来救自己于水火了。 沈秋月心里升腾起了希望。 花姐在背后朝斑秃男人使了个眼色,斑秃男人迅速就势就收手,转身就朝玻璃门外跑。 李媚在沈秋月满怀希冀的目光里,扬了扬下巴,她右侧的二肥领命,一个箭步上去,一把薅住了斑秃男的衣领,毫不手软的朝着他肚子就是一拳上去。 闷响过后,斑秃男来不及反应,应声倒地,像只大龙虾一样痛苦地捂住肚子蜷缩成了一堆。 其他人见状,作鸟兽状散开,拉开门后,犹如退去的潮水一般朝门外涌去。 “花姐,作为管理人员,有人闹事,你是一点作用都不起?留你何用?” 除了斑秃男人,大厅里其他乌合之众的匪徒散去,只留下满地残渣和狼藉,李媚厉声质问。 “媚媚,这伙人是因为沈秋月手法不当,造成了伤害,来找她讨要说法的,你不能这样责罚我。” 花姐不服,上前理论,顺带把事实摆到台面。 花姐没帮自己是事实,但她跟自己无交情,不帮也是人之常情,已经造成这么大损失了,沈秋月不想再因为自己牵连别人,她上前,提揽下全部责任: “媚姐,对不起,确实主要原因是我,才有了这些麻烦。” 沈秋月弯腰致歉,她内心痛苦,虽然觉得这些事的发生,无理又突然,或许这就是社会给初出茅庐的自己上的第一课。 她记住了这些教训。 在沈秋月弯腰之际,花姐和李媚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默契地相视望了一眼。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呵,沈秋月,你是觉得你脸大,还是觉得你腚大?我好心帮助你,结果你呢?回报了我什么?” 李媚双手一摊,一双媚眼里燃烧着怒火和气愤,声音冰冷如尖刀。 “媚姐,我以后努力偿还。”沈秋月声音有了些许颤抖。 这些经历已经让她有点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的能力。 她现在又像曾经一样夸下海口,连一个洗头工都能干出这么多事,自己到底上哪里赚钱偿还? “偿还?拿什么偿还?就你上班这本事,你觉得哪里能收留住你这尊大佛?” 李媚不失时机地开始打压沈秋月。 攻心计,是她李媚最拿手的。 对于那些在贫穷里挣扎、本事不够、自尊心又极强的人来说,功效屡试不爽。 她以前带的坐台姐妹团里,就有好几个是这样被她拉下水的。 她对拿下沈秋月,志在必得! “她肯定能还得起!”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李媚的话,从洗头区传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沈秋月大叫一惊。 第259章肮脏的赚钱秘密 一个娇瘦的身影出现在沈秋月的眼里,居然是在她眼前一闪而过消失的胡二丫! 沈秋月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张大了嘴巴半晌,刚准备喊二丫姐,却见胡二丫朝自己摇摇头。 秋月有些不明所以,但出于稳当考虑,她咽下声音,吞到了肚子里。 “我以前也是跟她一样,也会犯错,但是慢慢做,就好起来了。 媚姐,你不是说要跟我合作吗?现在我答应你了,我想跟你谈谈。” 二丫的声音有些清冷,她额头上有个伤口,贴着纱布,很明显是不久前添的新伤,因为沈秋月昨天上午看到她身影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有伤。 胡二丫到底发生什么了?她怎么会到了这里?她在地下室做洗头工吗? 那…… 沈秋月突然想到了昨天自己在洗头的时候,听到的那一声女人的惨叫。 ……难道昨天那底下的声音,是二丫被打时发出的? 沈秋月一脑瓜子疑问出现。 她现在世界像是被割裂开来,还没从刚才的兵荒马乱中走出来,这里又横穿出现了替自己开脱的胡二丫。 李媚显然没想到胡二丫会站出来替沈秋月发声。 她昨天对胡二丫威逼利诱下终于问出,胡二丫这次被郭怀相中从镇上带到这里,确实是如李媚所猜测的一样,就是为了拿下新城东区那块地皮,准备用她去贿赂牛局长的。 李媚那一刻惊觉,郭怀早就在自己之前,就打起了背着自己开小灶的心思。包括这次,他虽然口口声声说全权由自己负责去安排跟进东区那块地皮的所有事项,但他却并没有把实权交到自己手里,反而在背地里早就做好了安排。 眼前的胡二丫,便是其中的一颗棋子。 李媚想说服胡二丫归顺自己,和自己合作,但性子倔如一头驴的胡二丫只认郭怀,即使被二肥暴虐了一顿,也没有松口。 没想到,就今天特意为沈秋月布置的这小小的闹剧,倒是让胡二丫上了心,突然转变了态度。 人精一般的李媚把目光在沈秋月和胡二丫身上来回穿梭。她微眯着眼眸,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轻嗤一声,并没有顺着胡二丫的话往坡下走,而是笑着道: “胡二丫,你能想通最好。不过,今天因为沈秋月造成的局面,你还真替她扛不了。” 沈秋月不知道她们之间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她有些茫然地看向李媚,刚好撞上李媚扫向她的目光: “秋月,你说吧。今天的损失,你打算如何赔偿!” “既然我做不好洗头的活,那我就做打扫卫生或者杂活吧。直到偿还完所有损失以及借款为止。” 沈秋月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还能做什么,她只能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想法说出来。 花姐在这时开了腔:“我们这里做杂活的人太多了,人满为患,你还是省省吧。” “我替她偿还!你让我做什么事都可以。” 二丫毫无波澜的脸上,有了一些紧张的神色,她脱口而出。 “胡二丫,你真当自己救世主呢,玩姐妹情深?我还真不知道,你俩认识?” 李媚把自己刚刚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们是同乡,认识但不熟,我只是不想在这里看到她。” 胡二丫怕沈秋月开口,赶紧抢着说完。 沈秋月不蠢,胡二丫接二连三说的这些话,在一边帮自己,一边又极力撇清和自己的关系。 她到底在掩饰什么? 她明明衣着明艳,妆容精致,但沈秋月从她眼里看到了无奈还有…… 恐惧? 沈秋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此时的二丫跟以往在村里时见的二丫,完全像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 气质完全变了,衣品也完全不同,明明变漂亮了,但眼神里昔日清澈可见的光全不见了。 沈秋月看胡二丫带伤的样子,猜想她可能过得也不太顺,赶紧站出来道: “二丫姐,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偿还,我自己来。媚姐,你说吧,有什么我能做的?” “沈秋月,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这是在村里吗?你什么都能做?” 胡二丫恨不得上来摇着沈秋月的肩膀,再给她一巴掌。 她不能当着她的面揭穿李媚的阴险嘴脸,更无法现在告诉沈秋月,李媚会要她做的事会有多不堪。她怕惨遭毒打,她只能用自己方式歇斯底里朝沈秋月吼道。 “哈哈哈哈,有趣!实在是有趣。”李媚突然笑了起来,“行了,看把你们吓得,既然大家都认识,那就更好办了。” “胡二丫,你在这里上班的钱,是直接打回给了你家里的姐姐了的。所以,你手里根本没有钱替沈秋月还什么债,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李媚亮出了二丫的底子,这让沈秋月大吃一惊,合着二丫在这里上班,自己拿不到一分钱?全都给了胡大丫? 想到胡大丫那副对自己凶神恶煞的嘴脸,沈秋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真没想到她对自己的亲妹妹也这么绝情。 “至于沈秋月,你走吧,我们之间的账以后慢慢再清算。” 李媚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摸不到头,花姐白面团子的脸上皱出了麻花状,她刚想说什么,李媚已经迈着脚步,朝外走去。 沈秋月心不住地往下坠,她不知道李媚会和自己如何算,她今天又欠了她一大笔账。 李媚离开后,几个彪形大汉拎着斑秃男像拎着小鸡崽一般也出了门,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外面停着的一辆商务车里,绝尘而去。 沈秋月赶紧朝不远处的胡二丫走去,没成想刚走几步,却被花姐的粗胳膊给拦了下来。 洗头区里那几个躲着大气都不敢出的洗头妹鱼贯出来,把胡二丫拉扯着往里走,二丫甩开她们缠住自己的手,自己大步流星便走了进去,并没有多跟沈秋月交流的意思。 “二丫姐,你等等我。” 沈秋月不知道她们要把胡二丫带到哪里去,她推开花姐的胳膊,就要往里冲。 “沈秋月,你是觉得媚媚对你太好,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是么?” 花姐推搡着沈秋月出门,“我告诉你,那个胡二丫,跟媚媚签署的相当于是卖身契,三年之内,没有媚媚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开这里。 你想找她,门都没有!” “姓花的,你脑残啊!裹脚布裹了你小脑是吧!还卖身契,怕你是不认识法制两个字怎么写。” 沈秋月听着花姐那个张狂的说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有钱了不起吗?就可以店大欺人? “我奉劝你一句,别被自己浅薄见识,害了帮你的人。 她是被她家人送过来的,你如果想用法制帮她解决,她得面临30万的违约金,你好好掂量吧,别怪我没提醒你。” 带着花姐沉甸甸犹如巨石一般砸在心底的言语冲击,沈秋月像木偶一般,被花姐轰出了门外。 她的思绪久久停留在30万违约金上面。 为什么会这样?这不相当于把二丫卖到了这里吗?关键是,二丫每个月赚的钱,还直接打给了大丫? 卖身契二字,让沈秋月突然想起了昨天经过洗头区域往地下室走的那些男人,想到里面女人发出的惨叫声,她心底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难道,那个玻璃门后面的地下室,根本不是洗头区? 不然洗个头而已,何必要用契约来限制二丫的自由。 短发妹说,下面的是包间服务,赚的多,提供的服务也多,会赚钱的一天能赚洗头工一个月的工资…… 虽然说法隐晦,但种种思路串联,沈秋月基本已经断定,那个地下室里,很有可能藏着肮脏的赚钱秘密。 难怪二丫会说那种意味深长的话她“不想在这里看到自己”,难怪她听到自己要留在这里做事时,她脸上会有紧张。 原来,她是在保护我! 沈秋月心里有了担忧。 这些全是她的揣测,如果这些揣测是真的,那二丫的处境该多难。 她能救自己于水深火热,自己也不能对她的事袖手旁观,贸然行动说不定会对二丫造成伤害,她决定摸清楚底细后,再从长计议。 第260章撕破脸皮去讨债 周野这个时候,正在跟黄娥逛商场。万年不遇的他,今天一起来,就主动要陪黄娥来给未来儿媳妇买见面礼。 这让黄娥乐得合不拢嘴。 黄娥给沈秋月选了条细细的黄金手链,周野则选了个带碎钻石的铂金戒指,他哄着黄娥给他一道买单。 但在缴费的时候,黄娥还是略微有了些许迟疑。 她看着价格上那个五字开头的四位数,心里肉疼,小声地对一旁兴致勃勃周野道: “儿子,不然你的这个戒指,等你俩定下亲事后,再过来买吧。 你看,妈已经买了条快一千的手链了,这初次见面,诚意很够了。” 周野笑嘻嘻地揽过黄娥的肩膀: “妈,这才零点几的碎钻而已,已经是最便宜的了。而且,我准备在她跟你们见面的时候,向她提出订婚,所以,需要个戒指做开场。” “真的?” 黄娥一听周野有这个计划,顿时又惊又喜,连连称赞: “行行行,我其实也不单纯是因为心疼钱,更是不想八字还没一撇就送了太多东西进去,万一你俩的事成不了,那岂不是……” “哎哟,妈,你看你说的,还说不是心疼钱。 再说了,我和秋月好事开始呢,你就说成不了,多忌讳啊。” 周野佯装生气,有些不悦,不想跟黄娥掰扯跟经济相关的问题。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自然不会考虑这些他日常里根本不需要在乎的问题。 而且,他知道他家底子,也不是差这点钱的人家。 黄娥连连啧嘴: “对对对,妈说错了,赶紧买赶紧买,把儿媳妇早点娶进门来,我们老两口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母子俩一通采购后,推着满满当当一车子的物品回家。 在出商场之时,周野不经意抬眸时,眼前一闪而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但等他追出去看,偌大的广场又不见了人影。 “难道是太想她了?这才多久没看见,就能把别人看花了眼。” 周野嘀咕,挠挠头,便进了电梯里往地下车库去了。 沈秋月闪身紧贴着玻璃门,呼哧呼哧吐粗气,算是躲过一劫。 现在李媚那里连洗头工都做不了,但是重压的生活还在碾压着她,沈秋月没得选。 她想来商场的店铺碰碰运气,就算是个洗碗工,也算是一份可干的工作,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没想到还没进大门,她便看到周野和一个洋气的城里中年女人推着一个小车子出来了。 沈秋月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是周野的妈妈。来不及细想,她快速闪躲,避开了这次意外的撞见。 她不想周野妈妈看到灰头土脸的自己。 沈秋月在心里更加焦虑了,周野已经跟自己提过几次去他家里见他父母的想法。可是自己这个样子,又怎么能让周野家人喜欢得起来? 那个给不了自己任何底气的家和家人,让她时时觉得自己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自己连份洗头工的活都干赔了本,不是更加让自己无地自容吗? 待他们离开后,沈秋月开始一家一家的问询工作。 可是一圈下来,毫无收获,不是人员已经满,就是不招工,沈秋月有种一无是处的挫败感。 她看着高耸云立的高楼大厦,却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眼里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手机忽然响起。 沈秋月拿出来一看:花姐。 她头皮有些发麻,自己刚刚跟她吵了一架,她打电话指定没有好事。 果不其然,劈头盖脸第一句过来便是要账: “沈秋月,忘记告诉你了,媚姐借你的三千是走的会所的账,她刚刚没催你要账,我作为会所账务负责人是必须要收回来的,否则这个空我凭啥给你背。” 她在电话里顿了顿,继续道: “另外今天那伙人因为你打砸一通,损失算下来,接近六千,我看你现在情况也不好,你付五千,加上欠款三千,一共是八千。 你看,你什么时候拿钱过来!” 末尾加重的尾音,让沈秋月心底颤了颤。 钱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啊,刀刀能要了自己的命。 沈秋月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 “我……暂时,可能还不起……不过,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沈秋月刚刚的豪气,在钱的重压下,失了底气。 “我给你十天时间还钱!我告诉你,我们会所里养的保镖可不是吃闲饭的。而且,你不是挺喜欢报警吗?你要实在还不起,那就去那里面蹲蹲。” 花姐借着机会开始羞辱沈秋月,威逼利诱,招招致命。 沈秋月招架不住,想挂电话时,却忽而听到花姐话锋一转: “不过嘛,我看你倒是能吃苦,媚媚现在自己还缺个交际秘书,那是个体面活,只需要陪着媚媚或者代表她去做做简单的应酬,薪资还挺高的。 你要想快速还清她的账,可以自己联系她问问她你合不合适。” 一直咄咄逼人的花姐,打一巴掌,又给出个糖,这让沈秋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有些犹豫了,眼下四处求职无果,前途漫漫长路,躺在病床上的沈大强和不近人情的王翠兰,让她觉得窒息又绝望,还有二丫,她也很想去帮帮她。 可是,她感觉自己举步艰难,谈何帮她? 似乎感受到了沈秋月此时的压抑心情,回到家的周野给她打来了电话。 沈秋月重重呼了口气,她和周野的恋爱,真的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是苦水里的一块糖。 她挂上笑容,暂时把生活的压力放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周野!”沈秋月声音淡淡首先开腔。 “我可能真的太想你了,刚刚在跟我妈逛街呢,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很像你,可追出去一看,又不见了。” 周野这个蜜罐子里长大的人,估计怎么也体会不了此时沈秋月如同被热油煎熬的心。 他躺在床上,跟沈秋月倾诉思念。 “嗯,我晚上回去,就能见到我了。” 沈秋月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那种落寞感让她无力适应。 爱情如果能管温饱,该多好,她也可以跟周野一样只管往前追爱花前月下就好。 可惜,这个虚无的东西只能充盈内心,却填补不了生活的窘迫。 “秋月,别上班了,让咱们父母见个面吧,谈谈我们的事!”周野突然说道。 他知道自己哥嫂把存折里的钱拿走了,沈秋月现在连手指头都磨破了在做打杂的活,估计就是拼了命地在给沈大强赚医药费,不然医院早都把他们清理出病房了。 周野不敢跟沈秋月明说自己知道的真相,只想通过自己的方式,给沈秋月分担压力。 “见肯定要见的,只是现在,还没到时机。 我现在既然已经退学了,那我想在小城稳定工作后,再跟你去见叔叔阿姨,你总不能让他们觉得,你找了个一事无成的女人吧。” 沈秋月之前一直打着马虎眼,在拖延见面时间,现在面对现实的生活,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周野说清楚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傻瓜,我爸妈已经在给你物色岗位了。等我们的关系在家里这边得到认可,应该差不多就可以去上班。” 周野的话,犹如一股春风,吹动了沈秋月的心和眼。 她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没想到在自己前去无路之时,周野居然什么都替她想好的。 “周野……”沈秋月喉头发紧,低低地喊了他一声。 这一声足以让周野沦陷,他安慰着道: “傻瓜,我知道,你一直不肯把你的难处说给我听,其实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得到公认,你没有安全感,也总是不信任我,怕给我添麻烦,所以,你无法交心。 你放心,等我们双方父母见面谈了我们的事后,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难处,我陪你一起扛。” 还有什么比一番如此深情动人的肺腑告白让沈秋月感动呢? 在那一时刻里,她泪涕横流。 她觉得,她等到了她一生中在等待的爱人。 丝毫没有再犹疑,她答应了见面的请求。 两人约好,趁着王翠兰在医院的时间,到城里的馆子里,订一桌家宴,双方父母见个面。 “她们不一定会如我们所想的一样答应的,你也看到了昨天他们的态度。” 沈秋月叹息。 “放心,我有办法说服他们。你现在准备回来吧,我们碰个面,一起先去医院跟他们谈好,再约明天见面的时间。”周野似乎早就有了对策。 两人约好见面时间后,便挂了电话,周野也紧锣密鼓开始了自己下一步计划。 接下来,他要撕破脸皮讨债去。 第261章女人如衣服 眼下,要想拉拢王翠兰和沈大强,无非就是带上足够的钱,让他俩看到希望。 但是如果朝黄娥要钱,就刚刚她买戒指的架式,估计没到那个份上,她也不会舍得开金库的。 所以,周野决定,还是要先拿回自己的钱当个敲门砖,把王翠兰拿下。 他坐上一辆出租车,一路杀到了局子里,直奔周泰的办公室。 此时上午十点多,户籍科室里不太忙。 见周野过来,正在埋头整理资料的周泰愣了一下。 他现在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声音放得尽量温和,也少了平时对周野的严肃气息在里面: “这个时间,你来这里有事么?” 周野拖过一条带轮子的椅子,一脸吊儿郎当地在周泰办公桌旁坐下。 “特意来找你的!”周野指尖敲击了下桌子。 “有事说事,我这正忙着呢。”周泰不明所以,语气不觉中有了不耐烦。 这个弟弟不务正业,又被父母团宠着,时不时闹点幺蛾子出来,自己又得给他跑路了。 这个上班时间,他来这里,摆明为了什么事而来的。 “给你看个好东西!” 周野拖过周泰前面的键盘,修长的指尖在上面噼里啪啦敲击了一串字母,又拿鼠标点了点,一个内部共享资料文件夹便出现在了桌面。 “周野,家里有电脑随便你造,你动我工作机子干什么!出去出去。” 周泰突然把手里的厚厚一沓文件往桌上一砸,起身就要推着周野往外走。 周野纹丝不动,还一把将周泰揽过肩膀,跌坐在椅子里,手指指着屏幕冲他道: “别不能正视问题,把视频看完,要找我麻烦,随便你处理。” 视频里播放的,正是环卫工在柜台取钱的情景。 “你给我看这个干嘛!我又不认识这个人。” 周泰心里慌得一批,他估摸着周野估计是知道了折子的一些情况,他扫了一眼屏幕,正暗自庆幸冯芳没有蠢到自己去取钱时,却听到周野的声音。 “哥,我折子丢了。你真的一点都不替我担心的吗?” 周野一脸玩味,翘着二郎腿,脸上是戏谑。 “我早就说过,爸妈就不该给你这么多钱,他们不听,你折子丢了,你报警,自有人帮你,找我干嘛。” 周泰口不择言,突然想到自己不该现在激怒周野。 “那可不嘛,我现在就在公安局,但是我女朋友报警了,我就不需要重复这个操作了。” 周野笑嘻嘻道:“而且我是赶在她没看到这证据视频前,特意过来找你的,我可不想我的家人,被她知道是小偷。” 周泰拉长了脸不再说话:看来周野是知道了内情来的。 难道这个视频里有线索? 他不再争辩,坐下来,继续看视频。 果不其然,在快结束的十几秒里,模糊的角落处出现了自己老婆冯芳的身影……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熊娘们! 周泰心里一阵气恼。 “怎么样哥?我是真没想到啊!你跟我嫂子,居然打起了我的钱的主意。” 周野看到周泰脸色的瞬息万变,他压低声,凑到周泰的跟前。 “我们能要你这三瓜两枣??你嫂子是不想你的钱,随随便便给了外人!”周泰试图颠倒黑白,企图以道德绑架蒙混过去。 没想到周野根本不吃这套: “嫂子就不是外人?嫂子拿着小叔子的钱就很名正言顺? 怎么的,我找个女朋友,花点自己存的钱,还要你们哥嫂来过问啊! 将来我要娶不上媳妇,你和嫂子养我啊!” 周野越说越激动,刚刚还刻意压低的声,陡然拔高,把周泰吓了个激灵。 他赶紧四下瞧了圈,一把捂住了周野继续在喋喋不休的嘴巴。 “你行了,你行了,大少爷,我拿给你,我拿给你!!!” 周泰特别注重自己在同事眼里的形象,如果真被周野这样扯着嗓门胡咧咧一通,不光会遭到同事的嘲笑,说不定还会引起只有一扇门之隔的上头领导问责。 周野暗笑,心里狂浪一声:哦耶,搞定! 没费吹灰之力,周野拿到了周泰亲自去银行柜台划的一笔6万的到账。 两兄弟从银行出来时,周泰脸黑如炭,一脸绷紧,满心不悦。 周野却不以为然: “哥,你也不要像割你的肉一般,这钱本来就不属于你的。我拿回来,你的心里有多难受,那我没了这笔钱,就有十倍多的难受。” “周野,你最好不要被一个狐狸精迷了心智,你看看你,现在还像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女人,去调查你哥嫂,来耍着心眼子拿钱,你还有个样吗? 你知道不知道,我和你嫂子,以前为了给你擦屁股,哪止花掉这点破钱。” 周泰心里不平衡,他的小心眼子也犯了。 冯芳说得对,以前经常给周野惹的祸去善后的开支,加上最近一次,为了给他把打那小混混留下的血迹抹掉,自己是既出了钱,也出了力。 结果,事情处理好了,没在家人嘴里落到一句感谢,爸妈原本答应承担的送礼的补偿也没给自己一分。 “哥,你要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我以前只要有好的,都会想着你们。虽然我现在还没敲定工作,但以后能上班了,肯定不会少你们的好处的。 现在我女朋友急需要用钱,你们在这个时候,耍着心眼把给她的钱整到了自己手里,你知道不知道,她急得都快疯了。这钱,是她爸的救命钱! 你现在拿我的钱,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真是看错你了。” 周野一听周泰拿了自己的钱,还如此言之凿凿,心里也喷出了一股火苗。他是一个从来没有把钱看得有多重要的人。 如今,他只是想拿着自己的一部分零花钱去哄一下女朋友,没成想,却被哥嫂在暗中捷足先登,甚至他都不知道这折子被他们用什么计策搞到的手。 如果不是沈秋月报警,如果不是有那个视频证据,他估计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笔钱流向了哪里。 “呵,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周野,你可不要把这句话搞反了。大千世界女人千千万,为了个女人,就跟自己的亲大哥闹翻,有你以后后悔的时候!” 周泰急着回去上班,他大言不惭地丢下几句狠话,便大步流星地朝单位跑去。 跑出十步之远后,他又站定,朝双手插兜一脸散漫看着他的周野道: “你去把那案子撤了,到时候要是给你嫂子身上泼了污水,我警告你,我跟你没完。” 警告发完,周泰迅速撤离,他心里烦躁,等会还得向钱都还没捂热的冯芳去解释,免不了又是一顿争吵。 “真是不可理喻,我倒还真没发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不说帮我找媳妇出谋划策,居然还偷偷给我扯后腿。” 周野嘀咕道,原本以为只是让周泰放点血拿回自己的钱就行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反应,把架势还愈演愈烈了。 两兄弟第一次因为给女人的一笔钱闹得不欢而散… 第262章不想把嫂子牵扯出来 因为和周泰争执的这个插曲,周野心情有了些许低落。 但是当拿着轻飘飘的卡,换上沉甸甸的钞票提在手里的时候,周野的坏心情也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走到医院门口时,就见到沈秋月那抹娇俏的身影,立在阳光里正缩着脖子等他。 周野走过去,伸出手,很轻易便捏起了沈秋月的马尾往上提了提,一脸宠溺:“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有呢,我也才到。” 沈秋月见到周野,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她现在的生活,如同一团乱麻。而周野的出现,似乎总能让她在混沌不堪的迷雾里,清晰自己的方向,不至于迷失。 “对了,我昨天都没来得及问你,你在做的事,是什么事?” 周野习惯地去牵沈秋月的手,在他掌心里,沈秋月指尖被磨破的皮肤,有些刺挠,痒痒的。 “没什么,就是一些打杂的工作。不过……” 沈秋月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去会所时的兵荒马乱,“我好像总能把事搞砸,所以,这份工作,可能也不能长久。” 沈秋月本打算跟周野说自己失去了工作的机会。但到了嘴边,她还是不动声色圆了回来。 算了,还是少说点不好的事情来徒增烦恼。 “搞砸就搞砸,说明那种事不适合你。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做那些事,而是好好迎接我们接下来的父母见面。” 周野一心想把自己和沈秋月的关系确定下来,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她,也可以去替她分担她的那些困难。 但沈秋月不这么想,她心事重重没有回应。 虽然她很渴望有一个让自己停靠的港湾,疲惫时可以休整,开心时无忧蹦哒,但是她目前的处境,让她毫无底气去迎接新生活。 她看着周野兴致勃勃,心情也跟着得由阴转晴,明媚了一些。 “猜猜这是什么?” 周野把提着的纸皮袋,举到沈秋月面前晃了晃。 沈秋月摇头间,周野已经打开了袋子口,六沓厚厚的钞票,还带着白色的封条,整整齐齐躺在袋子里,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沈秋月目瞪口呆,她左右环顾一眼,迅速把袋口扎紧,往周野怀里塞,一边紧张地说道: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小心点,现在年底,难免有偷钱的人,你那张存折……” 沈秋月突然噤了声,她心直口快说漏了嘴,把存折丢了的事,差点给抖出来了。 周野唇角勾起一抹坏笑,不动声色弯腰目光灼灼盯上沈秋月躲闪的目光,佯装揣摩她话里的意思道: “我的那张存折……?” 他疑问语气加重,拖长音。 “在在呢。” “我的那张存折是出事了吧!”周野轻笑出了口。 沈秋月眉心拧成了麻花,她太难过了。 这事,她本来准备自己兜下来,快点赚钱,填补上空缺,没想到窟窿越来越大不说,连赚钱的机会也那么渺茫。 现在突然一时口快,把这事差点给脱口而出了。 “没事呢,我们进去吧!” 沈秋月感觉到深深的无力,这种生活,太痛苦了。好像总有吃不完的苦,而身边现在唯一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她还不能对他和盘托出。 周野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一把将沈秋月抵到墙边,单手撑着墙壁,借着身高优势,霸道而带点生气地意味道: “存折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沈秋月突兀地抬头,周野的话,让她始料不及。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刚刚的失言? 沈秋月恨不得抽自己几嘴巴。 “不要自我怀疑了,警察也给我打电话了,因为那个折子是我的,他们肯定会联系我,我自然知道。 等晚点,你打个电话去撤销报案吧,就说那个钱找到了。” 周野现在在周泰那里拿到了钱,自然也不想把嫂子牵扯出来丢人现眼。 他需要沈秋月去局子里说明。 什么?!!!!! 这接二连三的消息,让沈秋月应接不暇,而最后的这个消息,无疑让她身陷在泥里的心,瞬间飞到了云端,她紧紧抓住周野的小臂,兴奋地问: “真的吗?真的找到了吗?” 周野点点头,跟沈秋月的激动比起来,周野的表情淡定得有点让沈秋月不敢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你是不是自己补进去的,然后想来安慰我?”沈秋月撅着嘴,突然想到了这一茬。 “我哪来那么多钱啊,我现在可还是个无业游民呢。傻瓜。”周野刮了下沈秋月的鼻子。 “可我,看不到你的开心。”沈秋月依然不相信。 “我怎么可能开心,我的女朋友碰到困难了,却永远也第一时间想不起来找我求助,情愿自己去四处碰壁,她的事,还得从别人那里反馈给我,我才知道。 这让我的挫败感可太深了。” 周野佯装伤心。 沈秋月这才知道,原来是做惯了老大的野哥那唯我独尊毛病又犯了。 但是,她却突然觉得心里好暖。 是那种时刻被人关心着,能给她安心着落的踏实。 “好啦,好啦,你别伤心了,我保证,我保证,以后任何事情都向你请示。” 天上犹如掉了个馅饼,把沈秋月巨大的窟窿轰隆隆堵上了。她的心轻飘飘的,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那可是六万块钱,用到了沈大强治病上,起码还能撑一段时间,那自己也可以慢慢有喘息的机会去找工作赚钱,慢慢去还。 即使不用在沈大强身上,还给了周野,自己也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亏欠感。 感情一旦跟金钱牵扯上不平等关系,让她感觉就失了平衡,而自己和周野的感情,其实从一开始就一直没有平衡过,这也是她一直心理压力极大的根源。 现在钱找到了,自己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丢了钱的这两天,让她心神不宁,她突然觉得周野简直是自己的幸运天使。 “行了,希望你说到做到。”周野邪魅一笑,靠近沈秋月,猝不及防在她红润饱满的唇上亲了一下。 “盖章了,不许说话不算话的。” 很快,他便没事人一般撤身离开,沈秋月跟在他后面,一脸羞赧。 但看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直奔病房的时候,沈秋月赶紧追上去,紧张地问: “你今天把这些钱提过来,是要干嘛?” “自然是给你父母啊! 本来这钱,我就是给你爸治病的,既然现在又回到了我手里,那不如干脆由我送到你爸妈手里,以后他们的医药费你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周野继续往前,却被沈秋月一把拽住:“不行的,你不知道我妈那人,就是妥妥的一吞钱人机。钱要是到了她手里,我爸这病就没得治了。” 看着沈秋月一脸焦急的样子,周野倒是有些意外: “但是,如果我不拿钱做敲门砖,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我们继续交往。 说不定,在你们村里给你安排上几桌,就算跟那小流氓定了亲。” 沈秋月有些犹豫了:周野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呢,他们不按套路出牌也不是第一次了,自己跌他们两口子的坑里已经数不胜数。 “小妞,生活很甜,不是非要吃苦。 他们是你的父母,你无法抛弃,这毋容置疑。 但其实很多时候,你是有更多的选择的,而不是一味的被动地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这次,我要给你扭转局面。” 周野的话,让沈秋月愣在了原地几秒。 第263章奇怪的电话邀约 沈秋月认同了周野的观点。 她在家里,好像一直都是逆来顺受。 虽然自己从来不曾屈服,而且也一直有去对抗他们对自己的不公,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跳出这样的桎梏,让他们无法约束自己。 “你啊,就是善良了。等会,你看着我,如何让她们乖乖听我的安排。” 周野神秘一笑,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沈秋月半吊着心,跟在他身后。 病房里,沈大强挤在小床的半个角坐着在打点滴,王翠兰则打着呼噜,睡得四仰八叉。 如果不是沈大强手背上挂着吊瓶,不知道的,肯定以为生病的人是王翠兰。 “爸,你怎么没挂呼吸机了?” 沈秋月进门,看到瘦了一大圈的沈大强艰难地撑着身子,斜坐在那里,脸色很差,样子枯槁,她放下心里的芥蒂,迎上去问。 “医生说,通过几天的治疗,自主呼吸功能有所好转,所以,就撤掉了。” 沈大强看到沈秋月回来了,脸上闪过几丝欣喜。 “秋月,我想去上个大厕,你可算回来了。”沈大强招着手,朝沈秋月伸过来。 what?????? 被甩在门外的周野听到沈大强的这句话,顿时顿住了脚步,心里打下几个大大的问号。 而沈秋月却已经惯性地伸出手,准备去取挂得高高的吊瓶。 “放那!”周野一看,顿时一阵气恼,合着刚刚跟她说的,她是一句都没懂。 周野迈开长腿,伸出手,一把按住沈秋月在取吊瓶的手,把她往自己身侧推了一把,又将装满钱的袋子塞到沈秋月怀里,自己则取下了吊瓶。 沈秋月急了,以为周野要去陪沈大强进厕所,赶紧道: “周野,让我来吧,你没干过这活。” “你一个女孩子适合吗?” 周野转脸,不悦地朝沈秋月瞪了一眼。而后,他一手举起吊瓶,一手毫不留情地猛推了王翠兰几把。 “婶子醒醒,醒醒~!”王翠兰却像睡死了一般,翻个身,把屁股怼着几人。 “孩她妈有点累,我就是不想吵醒她了。”沈大强有些焦急,却使不上劲,只得赶紧朝周野解释。 “婶子,钱掉地上了,赶紧捡起来吧,本来不想喊你的。” 周野像没听见一般,举着吊瓶,气定神闲站在床边。 “哪哪哪儿呢?” 果然,话音刚落,王翠兰一个翻身,跪床爬起,一手擦着哈喇子,一边朝床边扫视,问道。 周野朝沈秋月耸耸肩:看到没。 沈秋月无语地撇了撇嘴。 王翠兰反应过来,知道周野是骗自己的,准备又一屁股坐着躺下,位置却被周野提前抢占: “婶子,先把你份内的事做了吧,等会我有大红包要给你们。” 说完,一把拽过沈秋月怀里的袋子,把钱露了一角。 王翠兰一看,天啊,那可是满满当当的百元大钞,她瞬间笑眯了眼,忙不迭去接周野手里的吊瓶,边接还边说: “哎哟,你你你看,来来就来吧,还还拿钱。行行行,我先送他他去上厕所。” 沈秋月一旁看傻眼了,她觉得无地自容。 见钱眼开四个字,在王翠兰身上,简直不要太过于鲜活。 周野帮着王翠兰搀扶好沈大强往厕所进去后,他走过来,在沈秋月脑瓜上揉了揉,道: “刚才才告诉你,要你不要任由他们牵着鼻子走,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跟你野哥学着点,心也要适当的狠一点,这样他们就不敢什么事都想着你来给他们收拾了。” 沈秋月点点头,哦了一声,心里了然。 确实是,自己就是太过习惯了,导致任何事都是第一时间往前冲,把一切都变成了自己的责任。 王翠兰举着吊瓶等待沈大强上厕所期间,在狭小的厕所空间里一直在喋喋不休大着舌头抱怨沈大强。 先是抱怨他赚不了钱,以后自己和沈秋阳只能喝西北风,再就是耽误自己的事来这里陪护,还有就是连拉泡屎都这么臭…… 反正只要能想到的,都被她念叨了个遍。 十来分钟后,终于完事,两人出来。 看着身体发福、越来越胖的王翠兰裹挟着纸片人一般的沈大强走出来的情景,沈秋月忍住了去扶的冲动。 周野满意地点点头。 沈大强屁股刚挨上床边,王翠兰便撒手爬到了床上,准备继续躺起,被周野的一句话给喊住: “先别睡,钱的事还没说好。” 王翠兰一听,只得把位置让开,周野扶着沈大强躺到了床上。 “说说说吧,你你想跟我们谈什么呀?”王翠兰对周野道。 “叔,婶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从一开始就反对我和秋月交往,却愿意把他嫁给那个差点强迫她失身的小流氓。 但我想再强调一次,我和她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现在是婚姻自由时代,所以,你们无权干涉她喜欢的人。” 周野说着,便当着王翠兰和沈大强的面,牵住沈秋月的手。 “行行行啊,你你只要能拿出来礼金,我同意她她她跟你交往。” 王翠兰知道周野是带着钱来的,自然也不准备藏着掖着自己的想法,她激动之余说话直翻白眼。 “这里6万,是我们订婚的礼金,你看行不行?” 周野话一出来,沈秋月惊得目瞪口呆,明明他只说是父母双方见面,怎么就成了定婚了? “拿拿拿过来,我先先数数。” 王翠兰心脏猛烈跳动,情绪异常亢奋道。 那天劳五霸跟她谈,都只说了2万的结婚彩礼。而周野这里,既然有订婚礼金,就还有结婚彩礼。 这么一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我有言在先,婶子,今天这个钱,你要是收了,以后我和秋月的亲事,你们就不能再生其他事端。 还有,这钱既然是给到你们了,那么大叔治病的治疗费,也归你们自己承担。 往后,沈秋月可以负责照顾,但是不要再指望她一个人承担。” “啊,这……” 王翠兰望着周野手里在空中晃来晃去的那个袋子,眼里冒着星光,但是她想把沈大强这个病人推给沈秋月的想法,显然以后就被一刀切下了。 她看了眼沈大强,却并没有跟他商量的意思。 沈大强几次想开口,都被她胡咧咧吼了几句给打断:“你你闭嘴,不不不要说话。” 仅十几秒后,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行行行吧,这事,我我我答应了。” 周野松了口气,他勾唇朝沈秋月眨了眨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沈秋月心里是悲哀的,为这个见钱眼开的妈妈,但是她又很庆幸,周野把她所经受的压力,一点点用自己的方式,来帮她分担。 纵使家里人对她再苛责,她却怎么也摆脱不掉自己心里的责任感。 而且知道沈大强并不是自己亲生父亲后,让她对他的恨意反倒减少,反而觉得自己应该照顾他报答他非血缘的养育之恩才是。 “在给你钱之前,我再说个事吧,我爸妈想跟你们二位见个面。然后,我和秋月的事,就当确定下来了,不知道叔叔婶子有没有什么意见。” 周野这次态度谦和,恭敬地把钱递给王翠兰,并没有显示出对她的不敬,这些沈秋月都看在眼里。 “行行行啊!你你爸爸妈在哪个村的啊?” 王翠兰喜不自胜,把一沓钱拿出来,两根手指在嘴角黏上口水,眼睛直勾勾盯着钱开始数,嘴里敷衍着问道。 “我们家就住在城里!”周野道。 “哎哎哎呀,我我我就说嘛,一看这孩子就就不像村里人。 还真是城里娃,行行行啊,那那你们安排几号去家里,我我们好提前出院准备准备。” 王翠兰一直以为周野是其他村的,现在一听他是城里户口,还听说他父母在城里工作,对周野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翠兰啊,孩子的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以后秋月真要嫁到城里,你和秋阳……我们一家……” 沈大强在一旁想支棱着坐起身来,但身上使不出力气。 沈秋月知道,沈大强肯定是在担心自己以后嫁到城里了,照顾不到家里了。 她心里生出阵阵寒意,默默叹息了一口气,主动退出了房间。 走到走廊后,里面的声音被关了起来,全世界安静。 就在这时,沈秋月手机响了。 她掏出来一看,居然是李媚! 想到自己还欠着李媚的钱,以及把她会所造成那个样子也没有收拾残局,她只得硬着头皮接受李媚的电话洗礼。 刚接通,沈秋月还没说话,李媚温柔沉寂的声音便流淌了出来:“秋月,你现在在哪里呢?” 这个语气一改在会所兵荒马乱之时的那种狠厉和绝情,转而像第一次见面时的温和。 “我在医院呢,媚姐。”沈秋月现在有点担心李媚要她还钱。 虽然周野存折这个大窟窿算是补上了,但是李媚那里还有8千块需要去面对,总不能把目光又盯上周野吧。 她这才发现,刚刚跟周野做的“不再瞒他任何事”的承诺,怕是又要食言。 谁让自己的生活残破不堪呢! “花姐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李媚语气很淡,沈秋月听不出意味。 她猛然想起,花姐不久前,确实给自己支招去李媚身边做交际秘书。难道,这也是李媚的意思? 第264章误入丛林的羔羊 “想什么呢?”李媚见沈秋月一时没反应,便直接开口,一改刚刚的沉静,有些着急地问。 “我在想,我能不能胜任这事。你能不能说说具体……是干什么?” 想到自己对李媚会所地下室那里可能存在肮脏交易的想象,沈秋月迟疑道。 李媚轻笑出了声:“跟着我走,能干什么?跟我一起参加一些应酬就可以了,比洗头可是轻松不知道多少倍。 酒局上很多男人,总归带个女伴去将我安全带回,才放心。” 参加酒局应酬,而且应酬的大部分都是男人,这多少让沈秋月有些心有余悸,她一时咬着唇在思考,没有应承下来。 “秋月,我丑话之前是说在前头的,借给你的钱,我可以不要一分。 现在说实话,我就是有点困难,需要你助力才会给你来电话的。” “而且,我还会给你提供平台,不光能还债,我还可以免费送你去把驾照学了,以后技术学成,还能给我当司机。” 李媚的话,让沈秋月的心动变成了向往。 现在村里有车的人有小轿车的还没有几个,如果能凭自己的本事,考了驾照,以后再开个小车回去,那该多扬眉吐气啊。 而且,李媚话已经挑明了说,她需要自己兑现之前的承诺了。 “好,媚姐,我愿意试试。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晚点就过去。” 沈秋月决定去试试,无论好坏,总归要去尝试。反正比自己在大街上游荡,四处去碰壁要有希望,做不好再及时出局就行了。 更何况欠了李媚的那么多的人情,于情于理,都应该先去。 想通了这些,沈秋月的心又明朗了,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通透感。 病房里,沈秋月透过玻璃窗户,居然发现刚刚还来势汹汹的周野,此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王翠兰逗得哈哈大笑,纸片人一般的沈大强,像个局外人一般想插嘴又说不上几句话,躺在一旁听得很认真。 沈秋月勾唇浅笑,周野总是有这种本领,在形形色色的人之间穿插,总能很快得到别人的关注和喜欢。 这是他的魅力和能力所在。 当然,对于王翠兰说,钱这块敲门砖,是必不可少的,沈秋月心知肚明。 没过多久,周野吹着口哨,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一脸轻松地冲沈秋月道: “轻松搞定,你看我见招拆招的方法不错吧。” 说完,他尽情地拥抱住了沈秋月,久久地把她搂到了怀里,在她耳边呢喃道:“秋月,好想你啊。” “我不是天天在你跟前晃么?”沈秋月哑然失笑,在这走廊上,还有其他人,沈秋月有些不好意思。 “我白天想,晚上也想你,只想天天能睁开眼睛看到你,这样,就不用担心你被别人抢跑了。” 周野低头,耳鬓厮磨,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沈秋月的耳廓,让她浑身像是导了电一般起了鸡皮。 “别人?”沈秋月被箍得有些喘不过气,她稍稍偏头,“是什么意思?你是担心我会真的嫁给劳毛仔那个小混混吗?你放心,就真是我妈跟劳五霸谈妥了,我也不可能妥协的,宁死不屈!” “哈哈,那倒不是,我是怕……”周野突然松开了手,手上却多了那个小巧的粉色手机:“这个手机,不是你自己买的吧。” 沈秋月这才知道,周野从自己口袋里掏了手机,这是打翻了醋坛子。 “我现在没钱买呢,这是刘队借给我的,他还不是怕我那天回来的时候,路上你打电话联系不上我,太着急,所以就让我先用着,我好像有对你讲过吧。”沈秋月有些哭笑不得。 “我可没听到,不过,我还真猜对了。” 周野一开始就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手机心里有疑惑,沈秋月如此一说,坐实了他的猜测,他有些受伤的说道: “我从来不担心那个什么不上道的小混混,我担心的就是那个对你关心甚过我的刘忠。” 沈秋月扶额:“这是哪跟哪啊!刘队长对所有人都这么好的。而且就算是我喜欢刘队长,人家也不可能看上我啊,人家有门当户对的女朋友张楠姐,你是不是忘记了。 我是那种挖墙角的人吗? 再说,我不是在跟你交往么,我对刘队长也不可能心存幻想,他是一名让我敬重的警察,像大哥一样的存在,亏你想得出来。” 看着沈秋月着急解释的样子,周野一脸坏笑,心底原来的那一抹小心眼,也荡然无存。 “那就说好了,你想让我放心,我们订婚时,我给你买个新手机,你把这个还给刘忠。” 周野突然的话,让沈秋月意外。 “你刚刚跟我妈她们都谈妥了么?”沈秋月原以为双方会在小城里找个地方吃个便饭,没想到刚刚他们的一番讨论,已经把定亲的事都敲定了。 “是你妈要求的,必须回响水坳大办一下,昭告天下,给她长长脸。”周野笑嘻嘻道。 “你也同意啦!?”沈秋月真惊讶,他们俩在这事上居然如此统一了意见。 “我自然同意啊。我要告诉你们周边的所有人,你沈秋月名花有主,以后谁都不要再打你的主意,以后要是胆敢有人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周野的话,让沈秋月低头含笑不语。 虽然一切快到让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但是一想,如果这样能让周野少些提心吊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她把周野重新放回自己口袋的手机攥紧,倏忽想起了一身黑色风衣下那个穿着制服的刘忠。 他总是沉寂冷峻,气场很足,思考问题时,轻轻抿着薄唇,很少说多话,却能恰到好处替自己解围。 很多天前那个冰冷的黑夜里,那个让她靠着哭过的硬朗怀抱和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让沈秋月隔着雾气蒙蒙的热气里看到了那个对自己笑的他。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周野的话,把沈秋月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周野说的话里,走了神。 “没,我就是在想,你去响水坳挺远的,你确定你不需要回去跟你爸妈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吗?你真的不需要将就我妈的想法的。” 沈秋月收回心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放心吧,为了娶回自己心爱的儿媳妇,你让他们干啥,他们都会同意的。 我想给你撑撑门面,告诉你们村里那些个长舌妇,你是我周家明媒正娶的老婆,以后有我周野在,看她们谁还敢伤你分毫。” 周野把胸脯拍得邦邦作响,让沈秋月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 … 李媚那边和沈秋月挂了电话后,她脸色瞬间阴沉。 花姐迎了上来:“媚媚,今天的饭局邀请的人里,并没有牛局长,你今晚就要把沈秋月叫过去吗?” “你这就不懂了吧,牛局长那是郭怀的目标人物,而我的目标……自然不能也放在牛局长身上。 原本郭怀跟他们也是预约了今晚的饭局,但他有个工地出了事,临时就改期了,这个机会是上天送给我的,知道么?” 李媚眸光微冷,她为能吃上新城东区这块肥肉,已经暗中做了不少功课和努力。 以现在郭怀的人脉和交际,自己想要明着跟他抢手里的资源,明显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但是如果反其道而行之,那就不一定了。 “拿下那块地的竞标,只需要今天的主场人物说句话,牛局长会礼让的。” 李媚将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志在必得。 “你说的主场人物是?”花姐那刷得浮粉的白脸盘子上,眉心皱紧,脑袋里快速搜索今晚邀请了的人。 “小城里新上任的林主任?”花姐有些惊讶。 “哈哈,花姐,你可真是白在我身边折腾这么些年,你觉得林子建那种小喽喽,牛局长会给他啥面子,估计都不认识吧? 我说的是另外一个人,宋长行!” “什么?”花姐大惊失色,“宋……宋长行,他今天也会来这里吗?!!” 宋长行是一个厉害人物,他叱咤风云的商业主场是在香港,而之所以会来几线以外的a市做投资,也是受市里的领导邀请来的。 李媚点点头,媚眼如丝道:“宋长行在咱们市区的那个大型电子厂,就是受了牛局长的邀请,才过来投资建厂的,一年下来,你知道他给咱们市贡献了多少个点的gdp么!! 你猜,如果我用美色搞定了宋长行,宋长行金口一开,牛局长还会把地批给郭怀吗?” “哎哟,高啊!媚媚,宋长行一年最多也才过来厂区两次吧,这次居然被你逮到了,简直是神来之笔!” 花姐这才知道,李媚最近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都在干些什么去了。原来,她一直潜伏着在暗中出动。 一切惊涛,暗处涌动。沈秋月像一只误入丛林的羔羊,早已经身处陷阱,却浑然不知。 她把周野送上出租车后,却在医院大门口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要她待在门口别走开,有份礼物送给她的,需要她签收… 第265章神秘的礼盒 电话挂了没多久,一个戴着头盔,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开着辆摩托车,一脚油门后,稳稳地停在沈秋月身后,扬起一大片尘土。 “你叫沈秋月?”男人问。 沈秋月转身疑惑看着眼前的人,确认再三,自己确实不认识后,她才有所警惕地答道: “对,我是。” “这里有人托我给你一个礼物,你签收一下。”说完,他从自己后座的侧面箱子里拿出来一个精美的盒子。 沈秋月看到,他放置物品的箱子上面印着中国邮政四个字。 “谁送给我的?” 沈秋月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收到过包裹,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挺新奇的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 最有可能送自己礼物的周野刚刚离开,那就只有可能是春燕或者…… 沈秋月想到这里,脑海突然迸出来个名字:“刘忠???”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签收下,我这赶着送下一家呢。” 男人有些不耐烦,把挺大个盒子往沈秋月前面一塞,又匆匆撕下快递面单,递给沈秋月签字。 不到两分钟,一气呵成所有的程序走完,男人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这犹如天上掉了个馅饼,砸在沈秋月身上,她有些懵逼地看着手里的盒子,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疑惑。 签收单上没有注明任何信息,沈秋月猜不到送礼物的是谁。 就在她小心翼翼像抱着颗炸弹一般,怵在原地时,她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 对,肯定是他送的,只有他才会把什么事想得很全面。 沈秋月虽然想不出刘忠为什么要送自己东西的理由,但还是觉得他最有可能,于是,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刘忠的号码。 没有迟疑,几乎秒接。 “秋月?有事?” 刘忠的声音清冷,但又让沈秋月感觉亲切,只是接连两个疑问,沈秋月到嘴的问题,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万一不是他送的,那得多尴尬。 沈秋月强装镇定,笑嘻嘻道:“刘队,那个,我妈已经到医院了,她在派出所的那几天,谢谢你的照顾。” “呵呵,不用客气。你……们最近在医院都还好吧。”刘忠迟疑片刻,问道。 “都挺好,我爸现在下肢都消肿了。只是人已经脱相,瘦成纸片人了。”沈秋月简单地说道。 “你呢?退学后,有什么打算?”刘忠话锋一转,问道。 “我……老样子。先照顾我爸,也尝试找过工作,但找不太好,还在努力中。 不过,今天晚上如果就有个工作去试岗,如果能成,可能以后工作就有着落了。” 沈秋月苦笑了一声后,故作轻松地回。 她工作的情况,不想周野跟着操心,没有对周野说起,现在跟刘忠提了一嘴,她突然有种放松的感觉。 其实,所有的迷茫和决定,她都是在摸索阶段,找不到出路的时候,原来跟别人聊聊天说出来,也算一种发泄。 “晚上的工作?是做什么?”刘忠似乎总有与生俱来的敏锐,他捕捉到了信息点里让他有些担心的字眼。 “给一个女老板提包,哈哈。” 沈秋月脑补了一下李媚像女王一样在前面走,而自己像个土鳖小菜鸡,跟在后面一手端着她的衣服,一手提着她的包包,一路小跑紧随着出现在众人眼里的样子就想笑。 “女的?哦,好,那……出门在外,凡事注意安全。”刘忠像是在思量什么,没有再继续问,他顿了顿,“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随时联系我。虽然我不在城里,那里有熟识的人。” 刘忠的话,让沈秋月感到了暖意,他总是这样,润物细无声地存在在自己生活里。做他辖区里的居民,其实挺幸福的,有安全感,有温暖度。 刘忠那边有人在喊他,沈秋月看了眼手里的盒子。 艾玛,闲篇扯半天,关键的问题还没问,在挂电话的前,沈秋月赶紧急吼吼补问道:“哎,刘队,那个,你没有其他话跟我说吗?” “什么?”听筒里传来了呼呼的风声,他应该在小跑了起来,“其他的,多多注意安全啊!” 沈秋月没有听到自己的答案,她直接开腔问道:“那个包裹?” “什么包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他继续道:“秋月,我这里有一伙人在打群架,我得去处理一下,下次有时间再跟你说。” 两人挂线后,沈秋月茫然了:难道是春燕? 她揣着盒子,准备进病房打开看看再说,说不定里面有卡片什么的信息。 进去后,王翠兰正在吃从食堂里打上来的小吃,沈大强则侧着身子,一脸安静地看着王翠兰,深切的眼睛里,沈秋月居然看到了真爱的影子。 其实沈秋月一直觉得,沈大强虽然对自己不怎么样,但对王翠兰,真的是捧在手里化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过往很多的日常相处里,她就看得出来。 就他对她无论对错,言听计从的那些行为,也能知晓他对她的心意。 但是反观王翠兰,好吃懒作是常态,对自己不好,对沈大强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吃东西这一条,以往的日常里,都是王翠兰和沈秋阳吃到剩下掉出的渣,可能才会想起沈大强。 沈秋月突然想起家里那个新买的冰箱里那些猪头肉和鱼虾,沈大强都馋到只想喝口肉汤,王翠兰也舍不得拿出来点做给他吃,反而说他病成这样,消化不了肉类食物。 在这一点上,沈秋月替沈大强不值。 王翠兰吃得正起劲,眼皮子抬起的瞬间,便看到沈秋月手里抱着的那个盒子:“哎哟,这这这…是是咱家那大女女婿给买的不是?” 沈秋月嗯了一声,没有过多搭理。她把盒子放到柜子上,小心地掀开盖子。 一条轻肤棉柔的浅蓝色冬季长裙,外加一件米兰色长款风衣用蝴蝶结绳系着,出现在眼前。 沈秋月眼里闪过惊喜,这个衣服真的太好看了!她翻了下吊牌,上面的价格令她咋舌,迄今为止她还没有买过这么昂贵衣物。 “哎哟,真真真的是阔气呀,不愧是城里的娃。”王翠兰端着那一碗正在吃的臭豆腐,一边咬着,汁水四溢,一边凑上前来围观,甚至还把手里的竹签子放下,想用手去摸摸那看起来就很舒服的面料。 “你慢慢吃,别打这个东西的主意。”沈秋月怕了,真担心那一碗黑水翻倒到这衣服上,她迅速合上盖子。 “小小小气什么小气,真真是的,白眼狼。”王翠兰冷嗤一声,把一块臭豆腐咬了下去。 沈秋月对她的话语习以为常,她猜想王翠兰说的可能没有错,这个衣服说不定是周野找人送过来订婚时用的衣服。 刚准备打电话问周野,李媚的号码弹出了一条信息。 “衣服喜欢吗?” 沈秋月愣住了。 这衣服居然是李媚送过来的? 她赶紧把电话拨打给了李媚,她现在有点庆幸,没有跟刘忠说太多,不然真是太尴尬了。 “媚姐,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么昂贵的衣服啊?我……我之前欠的钱现在还无力偿还,这衣服我断不能收的。”沈秋月走到走廊外,避开里面王翠兰两口子,小声道。 “哈哈,一套衣服而已,别那么大惊小怪。以后你在我身边做事,可不得穿体面一些,不然别人怎么看我? 你的形象,就代表我的形象。所以别说这些,我现在在会所这里等你,带你改改造型。 今天的应酬,你可得给我警醒着点,灵泛着点。” 李媚的最后两句,像是提醒,也像是给沈秋月的定心丸,让她不需要把过多注意力纠结礼物,而要把重心放在对待今晚的晚宴上。 第266章笑贫不笑娼 到了会所门口,沈秋月跟李媚碰了面。 “哎呀,秋月啊,真的是太美了。”看见沈秋月宛如一只活泼美丽的蝴蝶,从远处翩翩而来时,李媚眼前一亮。 果然自己的眼光没错,沈秋月在适合她肤色和身材的衣服衬托下,显得气质更加出众了。 李媚绕着沈秋月走了一圈,一边环胸托腮思考,一边自说自话道:“还差双鞋,再把造型做一下,简直完美了。” 沈秋月被李媚这样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她把垂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在李媚跟前站定: “媚姐,其他的就不用置办了,我只是陪你同去的,又不是主场人物,你把我装扮得太精致,我不适应,反倒怕给你惹笑话。” “秋月啊,今天的场子很重要,你是我带过去的人,自然也不能给我掉价。 我知道你担心费用问题,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只要陪我今天把这个合同给签下来了,以后,你就是我李媚的御用贴身秘书了,工资翻倍不说,还给你提供住的地方。” 李媚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笑得能掐出蜜来。 她对自己看人的水准一向有信心,没想到这朵出落得如此亭婷玉立又遗世独立的鲜花,被自己误打误撞,给碰上了。 沈秋月心里有了一丝忐忑,李媚的变脸术她是见识了的。她总觉得没有这种好事会撞上自己。 想到会所地下室有可能存在肮脏交易,为了不让自己陷入被动局面,沈秋月决定开诚布公问清楚: “媚姐,虽然我现在确实非常紧迫地需要一份工作,但是……如果是灰色产业,我是坚决不会从的。我性子很烈,这点我想提前跟媚姐说清楚。” 李媚显然没料到沈秋月会这么直白。 她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古怪地突然拍手笑了起来:“哈哈,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觉得我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看来,你是对我有误会啊!” 沈秋月没有说话,李媚对二丫的态度,她完全都看进了眼里。 “实话不妨跟你说吧,我们会所,确实除了洗头,还承接其他业务,包括只要客人需要,可以提供大尺度的服务。” 李媚为了打消沈秋月的念头,干脆把她猜忌的,说来给她听。 果然如自己所想!沈秋月有一瞬的失望。这坐实了二丫在地下室的房间里,就是从事的灰色地带服务。 “那胡二丫,你为什么要逼她?”沈秋月直接拆穿道。 “你说她呀!我可没逼迫她。她是我老公郭怀从一个镇里的红灯区带过来的,她原本就是做这个工作的。 到这里来,也是她跟她家人商量的结果,高价买断的方式,直接签了3年劳务合同。” 李媚说得一脸认真,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什么!你说二丫……她以前……就……出卖……自己的身……” 沈秋月眼睛瞬间睁得大大的,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敢相信,原来那晚跟刘忠在吃麻辣烫的街头,看到的真的是在接客的二丫。 “唉呀,哪个年代都是笑贫不笑娼的,这有什么呀。 你才刚出社会不久,所以少见多怪,以后见多了,就适应了。” 李媚把这个话题直接中止,对于二丫,她心存芥蒂,不想再继续谈下去。 那个女人,是郭怀用来献出去给住建局牛局长的筹码,李媚对她毫无好感。 她今天必须剑走偏锋,先用沈秋月把牛局长的软肋给拿下。 “那媚姐让我今天去,也是去陪客人吗?”沈秋月突然发问。 “你想什么呢?我要是干这种强迫人的违法勾当,你觉得我这会所还能持续下去吗?我不过是看你比较灵活,又想还我的债,所以就跟你多说了一些。 行了,我该说的也说完了,你要不要去,自己决定吧。信我,就跟我一起打天下,不信我的话,说再多也是徒劳。” 李媚觉得解释得差不多到位了,于是见好就收住了嘴,把做决定的时间留给了沈秋月后,她转身,准备进会所。 沈秋月其实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今天就是赴汤蹈火也要把李媚的人情还了。 大不了自己清醒一点,如果发现有状况,提前跑路。 倘若真的只是像花姐说的那样,李媚确实需要一个交际秘书,给她应付应酬,那自己也刚好用这个机会试试水,万一成了,也是给自己现在毫无盼头的生活开辟了一条出路。 危崖旁侧觅坦途!不寻觅,像自己这种无背景无权势无人脉的人哪来坦途! 既然已经把话跟李媚挑明了,加上想通了这个现实问题,沈秋月也就没那么多顾忌地跟着李媚进了会所。 “花姐,安排个人给秋月做个造型。”李媚见沈秋月没有过多犹豫跟着进了门,知道自己的攻心计已经成功了,她暗暗喜上眉梢。 有价值的人,绝对值得自己付出一番心血。 花姐这次没有摆出那个丧夫了一般的紧绷白脸,而是和颜悦色把沈秋月按到一张整面墙都是镜子的软椅上坐下,开始给她捯饬头发。 “花姐,不需要过多装饰,帮她简单盘个马尾,稍做润色即可,另外,她肤色不错,但是气色不太好,上点淡妆吧。” 李媚斜靠在吧台前,端着一杯咖啡,一边小口抿咖啡,一边像看一件艺术品一般,欣赏着沈秋月。 她现在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能搞定那个名声在外的宋长行。 在确定用沈秋月前,李媚已经做足了关于宋长行的功课。 他是一个早年间在香港发家的大陆人,在多家证券公司有股份,涉足很多领域,据说还有自己独立的珠宝厂,他跟家人都长年定居在港。 后来,也不知道牛局长用了什么路子,把宋长行邀请到了本市投资开了一个电子厂,近年来发展得很不错,一跃成了本市排名前二创利润的企业。 但是生意兴旺的宋长行家丁却不怎么兴盛。他跟他老婆,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子嗣,年近40的宋长行,于是成了本市很多名门望族富家千金想攀附的对象。 她们都在等着宋长行离婚后前赴后继,只可惜,宋长行稳如泰山,婚姻城墙并未传出缝隙传闻。 李媚对这些八卦不以为然,她是从男人堆里爬上位走出来的,她以自己多年累积的两性经验来看,这个宋长行即使婚姻坚固如城墙,但是也不是没有攻陷的余地,而他之所以长城不倒,绝对只因为没找到合适的。 这种有钱有权有势的人,什么样的胭脂俗粉没见过?俗不可耐的,又怎么可能走进他的心。但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偶尔吃一两次粗茶淡饭,却说不定,能一试倾心呢? 现在沈秋月就是自己手里那碗带着原始自然气质的粗茶淡饭。李媚有绝对的信心,让沈秋月在他心里大放光彩。 专注地在等候造型结束的沈秋月并不知道李媚心里的这些小九九,她更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一系列意外,会把自己的人生轨迹彻底颠覆。 第267章只字不提文春燕 在经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造型打扮后,沈秋月和李媚坐上了前往聚餐点出发的车。 一开始,沈秋月很不自在,因为衣服和鞋子都换新了,而且是自己平时没怎么穿习惯的款式,这让她没法放松紧绷的神经。 “秋月,别这么紧张呀,就是一个小型的私人聚会。” 李媚双手握着方向盘,一边气定神闲的朝沈秋月笑着说道。 “媚姐,我真有点担心,把你的合同搞砸。”沈秋月端坐着,一丝也不敢松懈。 花姐给她化了心机淡妆,不张扬,却美得恰到好处。头发被精心盘成了清爽的丸子头,几缕碎发轻柔地垂在耳畔,增添了几分灵动发丝,她小巧精致的脸庞和饱满光洁的额头展露无疑,看上去犹如雨后娇艳却不媚俗的花朵,清新中透着自然。 李媚哈哈笑起来:“我作为老板,都不担心你搞砸,你担心什么?今天,你就做个安静的美少女,在我身边做好陪衬就可以。保持客套、得体,你就算完成任务。” 李媚这样一说,让沈秋月吊着的心倒是倏忽松了口气:“那媚姐,如果我有做得不当的,你适当提示我一下。” 车子疾速行驶,不多时,便在“城中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这是一幢三层楼的古风建筑,坐落在远离城中心的依山傍水处。院墙高筑,隐没在一青山绿树中,走近入眼便是气势恢宏的白墙黛瓦,大门处挂着大红灯笼,飞檐翘角的装饰下,极具美感。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从庭院门口延伸至大堂石阶。 这哪里有饭馆的烟火气息,分明是文人雅苑吧。 沈秋月看着饭店外面的风格时,就有种走错了片场的错觉。 “走吧。”李媚停好车,走过来,见她在发呆,从后面拍了拍沈秋月。 “媚姐,这个地方,好有雅趣,很另类,根本不像外面那些油腻的饭馆。”沈秋月一边跟在她身侧,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呵呵,不过是暴发户装文人雅士的外衣而已。”李媚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这是出自李媚的金主郭怀的手笔,建造的一所主打农家特色的小别墅,因为私密性很好,非富即贵的达官富人,多半在这里聚会。 沈秋月有些自嘲地笑笑,没想到被李媚误打误撞认识,还有机会带到这种自己基本没机会来的地方见识见识。 李媚带着沈秋月,一路左弯右绕,终于来到了二楼一间名为“茱萸阁”的包间。外面很安静,推门进去,才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 “沈秋月?!!!” 还在想着如何用微笑打招呼才算保持得体的沈秋月,突然听到有人惊呼自己的声音。 她视线扫过去,目光落在坐在角落位置的林子建。 要说这世界是真小。 沈秋月完全没想到,在和自己过往并无交集的李媚组的私人饭局里,居然会碰上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林子建。 她的惊讶自然也不低于林子建,张了张嘴,她微微冲林子建点头,回应了句: “子建哥好,好久不见。” 可能是林子建担心沈秋月再说其他的,他赶紧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李总,你和秋月坐这边来。” 说完,林子建便起了身,要让座。 李媚眼波不动声色的在林子建和沈秋月身上来回流转了一圈,最后满脸笑意地对林子建道: “林主任坐吧,我和秋月就坐这里,稍候方便来迎一下后面的几位客人。” 林主任? 沈秋月没有说话,心里闪过一丝纳闷,他居然升官了? 林子建只得坐下。 “林主任和秋月原来是相识的啊!还真是有缘在这里都能碰着。” 李媚坐下,开始唠家常。但她嘴里这样说,脸上也是笑意丛生,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她以为身世清白,毫无背景的沈秋月居然也能跟县委办公室里的人相识,是不是自己小看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了? 李媚的平静的心里,丢下了一颗石子,荡漾起了层层波纹。 “年中县里组织活动,发动各个村举办了一次村花大赛,我是督导员,李总你可能不知道吧,秋月可是她们响水坳村的村花,也是八个村最终的花魁得主。” 被问到认识的关系,林子建赶紧抢过了话头,倒是把秋月的过往说得栩栩生动,却只字不提是因为文春燕的关系,两人才熟识。 沈秋月坐在一旁听着,心里有些憋闷,出于不想坏了李媚的场子,她没有声张。 听到两人没有私交,李媚倒是放下心来,干笑两声道:“哎呀,我们家秋月,居然深藏不露,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呀。” 林子建的话,让李媚心花怒放,她才知道,自己这真的是挖到宝了,一眼便相中了这个女孩的颜值,没成想,这沈秋月还真大有来头,居然早就是县里选拔出来的花魁人物。 也得亏是在没有背景的家庭,不然,以她的条件,早就可以借着比赛出道,名声大噪了吧。 就在几人各怀心事,胡侃之际,一个劲朗的声音从推开的门缝里随之而入:“听说响水坳的村花也来了?” 几人纷纷起身,众人一看,是一身休闲运动装的周副县长也来了。 沈秋月心里有说不出的惊喜,原本她担心李媚组的饭局,会是一些酒肉朋友或者利益商人,没想到,居然是县里的几位领导,而且都是很熟识的。 这让她彻底放下了心里的担忧,很开心地伸手便迎了上去:“周伯伯,居然能在这里看见你,简直太意外了。” 周副县长原本是不接受这种商人之间的吃饭邀约的,但是因为收到了一个特殊的人亲自邀请,他不得不来。 周副县长跟沈秋月握了握手,一脸慈祥道:“那可不止我来了,还有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也会过来,不知道李媚有没有提前给你预报啊?” 沈秋月一脸惊讶,还有谁是自己认识的也会来的?她是真的想不到了。 她看向李媚,除了看到她灿若桃花的笑脸,根本没得到任何提示。 她摇摇头,表示不知。 李媚心里的嘀咕声差点喊出了口:这小妮子,居然连周副县长也熟识,而且还有她认识的人也会来,能让周副县长说出口的人,就只有可能…… 难道沈秋月连自己这次主要宴请的宋长行也认识???? 李媚被自己心里这一想法吓了一跳。 难不成自己做了这么久的铺垫,居然是白搭了?合着她们这些人,都是认识的。这一瞬,李媚心里已经开始不淡定了。 她为了把这一饭局在郭怀处理好他的事情之前先组好,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光在沈秋月身上,就动了不少歪脑筋,她真担心自己忙活到最后,结果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见她们都是一脸疑惑看向自己,周副县长哈哈笑了起来:“李媚看来也没做足功课啊,”他看向沈秋月:“没事,等会你就知道了,绝对让你惊喜。” 李媚被周副县长不带任何遮掩的说出“功课”二字,让她觉得一阵羞赧,但是局已组,再难也得向前趟,她只得陪着脸笑道: “是是是,这次吃饭确实是比较唐突,主要呢还得就宋总的时间。周副县长,还请您多多包涵。” “没关系,那天,你都跟我说清了这些的,我呢,也不讲假话,也是冲着宋总来的,希望在这次,我们都尽点力,把宋总这个财神留在咱们小城,给咱们也创点gdp,哈哈哈。” 周副县长亲和的一番话,让李媚顿时放下了心里的一丝紧张,她还真怕招了财神却得罪了土地爷,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副县长也没有架子,一身运动服而来的他,显然是不想摆自己的官威。他对着已经落座要起身招待他的几个手下人,招了招手,示意大家不要拘谨。 服务员端上了特色的茶点,李媚招呼着大家食用,就在几人闲谈之际,厚重的隔音门再次轻轻推开。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好奇地探进了半个头,在目光扫到沈秋月的一瞬间,小家伙突然惊喜地大叫出声:“秋月姐姐,原来,你真的来了!” 第268章舞台中心的小丑 这脆生生的声音,让在场原本热热闹闹闲聊着的几人,顿时都回过头来看向门口。 闻声后最先后背发凉的是李媚。 今天的宴席,她原本以为能利用沈秋月的美貌,拿下宋长行,没想到,进来后才发现,接二连三的人,都跟沈秋月相识。 这突然出现的小毛孩又是谁家的?又跟沈秋月认识? 就在李媚心里唱着忐忑的时间里,一旁的沈秋月早已经不顾好不容易才支棱起来的形象,起身推椅,奔向了门口的小孩。 “小壮,小壮,真的是你!!!” 她像看见了自己阔别重逢的弟弟一般,亲昵地把他抱了起来,激动之余,还在他红扑扑的脸上亲了一下。 小壮自从跟着周副县长离开响水坳以后,沈秋月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再听到过他的消息。 如今,突然的重逢,看小壮又长高了不少,还长壮实了很多,沈秋月不禁湿了眼眶。 “周伯伯,真的太谢谢你了,把小壮照顾得这么好……”沈秋月转过身,对周副县长发自内心地感谢道。 “周伯伯好!”小壮这才看见沈秋月身后的周副县长,他蹦哒着从秋月身上跳下来,扑到了周副县长的怀里。 一旁的李媚早已经被这几个人乱七八糟的关系搅糊涂了。 看来周副县长没说错,自己对今晚请客吃饭的这些人,真的没做好功课,比如沈秋月居然这么有来头她是浑然不知,再比如眼前的这个小毛还,到底是谁的孩子,她也一片茫然。 她突然对今晚自己摆开的架式没底气了。 合着搭台子请戏子唱戏,宾客就位后,才发现戏子成了宾客,而自己成了那个舞台中心的小丑。 周副县长一脸宠溺地把小壮搂到自己的膝盖,一点没有架子地摸着他的头道:“香港住得习惯吗?有没有好好听爸爸的话。” “周伯伯,你说什么?”沈秋月听到周副县长的这句话,顿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说小壮住在香港?” 一旁的李媚也听出了话外音。 香港?难道这个小孩是宋长行的儿子? 李媚感觉自己的脑cpu都被烧坏了,自己查的信息是明明宋长行没儿子啊!而且,就算有儿子,沈秋月这个乡下丫头,怎么会认识的? “秋月,你还不知道吧,有个香港的大户人家领养了小壮,小壮早在几个月前就跟着去香港了,现在在那边念书。”周副县长一脸笑眯眯地说道。 “太棒了!我的天啊,那你现在的养父母来了吗?我还真的得认识认识。”沈秋月激动了再次抱了抱小壮,她觉得这是她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虽然小壮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和他的关系,却一直很要好,或许是彼此信任,或许同是在家里不受妈妈待见的同病相怜,甚至都好过了自己和亲弟弟沈秋阳的关系。 如今,小壮的亲生爸爸李大壮已经死去,而贾金桃罪孽深重,估计下半辈子要在监狱里度过大半个余生,有个疼爱小壮的家庭领养他,对小壮来说,应该是最好的归宿。 一旁的李媚总算从一团乱麻的关系里理清了这几人的关系。原来沈秋月抱着的孩子跟沈秋月认识,而他正是今天自己邀请的主角人物宋长行的养子。 看来,沈秋月跟宋长行并不认识! 李媚一拍大腿,幸好自己还有希望!而且看这个架式,自己说不定还能趁热打铁,坐收这个复杂的关系网里的渔翁之利。 之前还担心把沈秋月介绍给宋长行会有些突兀,如今看来,沈秋月大有主动靠近宋长行之势。那自己只需要稍微推波助澜一下,就能让沈秋月拿下宋长行了。 我的天啊!沈秋月这朵高岭之花,简直是自己的福星。 想通这些,李媚赶紧站起身来,笑意盈盈走到小壮前面蹲下身,捏了捏小壮的脸,套着近乎逗乐道: “这么帅个小伙子,你爸爸是谁啊,怎么不带他来见见你喜欢的美女姐姐呢?” 小壮后退了几步,甩开李媚的手,用小手在被她捏过的地方使劲搓了搓道: “我爸爸叫李大壮,我养父叫宋长行,我不知道你问的是谁!他们两个都是我爸爸。” 从小壮生气的语气能听出来他对这个话题显然很愤怒。 李媚偷鸡不成蚀把米,感觉很是尴尬,一时只得停在那里干笑,就在这时,一个温润而宏亮的声音随着再次被推开的门传了进来: “kimi,爸爸说了,对人要有礼貌哦!” “爸爸!”小壮看见宋长行进来,赶紧跑了过去,高兴地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沈秋月抬眸,看向小壮的新爸爸。 这个人肩宽背厚,很高大,着一身名贵西服,尤显尊贵。一头修剪整齐的黑色短发,干练而精神,他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将他的磅礴之气锐减了几分,反倒凭添了几分儒雅。 在沈秋月看向他的时候,他深邃的目光也扫了过来,两人初次见面,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老周,好久不见啊!”宋长行放开小壮,和已经起身来迎接自己的周副县长握住了手,而后来了个老友间的拥抱。 沈秋月则赶紧牵着小壮的手,乖乖坐到了一旁的空位上,而她旁侧刚好是林子建。 “秋月,这小孩是……贾金桃的儿子?”林子建挨近沈秋月,小声地问道。 沈秋月点点头:“你们以前见过,可能你不记得了。” 林子建哦了一声,心里却开始骂贾金桃的祖宗十八代。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当初贾金桃那个妖妇,给自己下了药,害得自己差点前途尽毁。 这个深仇大恨,他林子建一辈子都不会忘。不过看到贾金桃家破人亡,儿子也成了别人的继子,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意。 “春燕现在怎么样了?”沈秋月侧过身,小声问林子建道。 “秋月,在周副县长在的地方,你别提她。不然她家的贫困基金就拿不到了,而且……”林子建再次压了压声音:“我的前途也会受影响。” 又是这一套说辞。 沈秋月冷哼一声,暗自腹诽:合着文春燕在你林子建的账头上就是个多余的累赘。真不知道那个傻妞图你什么?图你不抽烟不喝酒,还是图你不洗澡。 她不想再搭理林子建,任凭他再怎么找自己说话,也不再出声,林子建只得作罢。 一旁的李媚早已经瞅准时机,在宋长行和周副县长叙完旧后插话进来道:“哎呀,宋总,周县长,早就听闻你俩匪浅,今天才知道,原来不是传闻。 你看你们都干站着干嘛,来来来,今晚上,特意给你们老友重逢设的宴,坐下来,咱们好好聊聊天。” 说完,李媚不动声色,把沈秋月推了一把,提示她换座位。 李媚的小动作刚好被小壮尽收眼底。 第269章救救我 “你为什么要推秋月姐姐?” 小壮离开秋月身边,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用小手指着李媚,大声嚷道。 宋长行偏过身子,探过头看向这边,脸上和颜悦色:“kimi,爸爸教的规矩都忘了么?给阿姨道歉。” “爸爸,这个阿姨使坏。她偷偷推秋月姐呢。”小壮转过头,有些不服气地冲宋长行道。 “你这孩子,平时一直那么乖,怎么回来了,脾气这么冲了。” 宋长行似乎并不想真的批评小壮,也或许他是舍不得批评小壮,即使在跟小壮说这些话时,他刻意板起了脸,也没有很严肃的感觉。 “爸爸,我想去上厕所。”小壮不接这个话,转移了话题。 沈秋月一看要因为自己把这个局面闹僵,她赶紧借小壮的话起身:“宋总,媚姐,我带小壮去找洗手间,你们先聊聊天。” 李媚松了口气,她现在有点忌惮这小孩了,没想到他这么护着沈秋月,差点又因为刚刚一个小小的举动,让自己下不来台了。 “快去吧,快去吧,等会菜上齐了,你再带小kimi进来。”李媚赶紧借驴下坡。 沈秋月得到大赦一般,牵着小壮赶紧离开了房间,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她重重呼了口气,拍了拍胸脯,一脸笑意地对小壮说: “小壮,真的太谢谢你了,替我解了围。” “秋月姐姐,那个红嘴巴阿姨,跟你是什么关系?我不喜欢她,觉得她像个坏女人。”小壮童言无忌,有些懵懂的眼睛里闪着对李媚浓浓的讨厌。 沈秋月赶紧拉着他远离了那个包厢,一边走,一边撅屁股弯腰,凑到小壮身边小声道: “小壮,以后如果不喜欢一个人,你就远离他,不要在嘴上说出来。万一,在没有人保护你的情况下,你会受到攻击的。明白吗?” “不会,秋月姐姐,我上学放学都有保姆接送。在学校,老师同学也很喜欢我,他们对我们家乡充满了好奇,有机会我真想带他们来我家乡看一看,只可惜,我爸爸和妈妈……” 小壮一说到李大壮和贾金桃,突然有些哽咽,噤了声停在那里。 沈秋月心里闪过一抹心疼,她双手紧紧握住小壮两侧小小的肩膀,眼神坚定地看着小壮道:“小壮,宋叔叔他对你很好对不对?” 小壮抬起有些雾气蒙蒙的眼睛,忽闪着看着沈秋月,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如果他知道你经常偷偷难过,我想他应该也会很难过的。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关心,所以不要总想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其实沈秋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壮,这个年后才满9岁的孩子,承受了他不能承受的痛苦,父亲死亡,母亲坐牢,任谁都无法正常面对。 沈秋月也不知道,小壮现在到底清不清楚他父母事情的真相,她记得当初小壮跟着周副县长离开时,是抱着等初中毕业了,就可以去找自己爸妈的想法而走的。 或许远离响水坳那个是非之地,对小壮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沈秋月觉得周副县长简直做了神明之举,居然把小壮安排得这么妥当,让宋长行这种人上之人领养了他,这相当于彻底改写了小壮的生活轨迹。而往后,他的人生只会越来越好。 “我知道了,秋月姐姐。其实,我刚开始过去的时候,特别特别想我爸爸,宋爸爸为了逗我开心,每天都不上班,带着我去游乐园玩。 后来,他给我买了条小泰迪,他不在家的时候,可以跟我作伴,我给他取了个英文名字叫mimi,宋爸爸接着就给我取了个名字叫kimi,mimi现在是我的好兄弟。” 说到这些的时候,小壮眼里闪烁着星星,那是幸福在眼中流转。 虽然小壮说得没有很多条理,但是沈秋月听得很入迷。她暗自庆幸,小壮遇到了一户好人家,有优渥的条件,有爱他的家人,足够支撑着他还没有成形的精神支柱,健康长大。 “可是……”明明说得很开心,小壮忽然暗自神伤起来。 “可是什么?”沈秋月很耐心地看着小壮,有些不解他突然变低的情绪。 “秋月姐姐,其实我很自责,我在香港渐渐适应后,我发现我很少想起我妈妈和爸爸了……你说,我是不是个坏小孩,我居然连自己的爸爸和妈妈都可以抛弃……” 说到这里时,小壮原本的哽咽,变成了泪流满面。 沈秋月心都快碎了。 她多想告诉小壮,你并不需要自责啊,你是因为太过缺乏父母的关爱,所以有一天,当有新的父母全心全意对你好的时候,你也会用自己全部的爱去回应他们。 可是,沈秋月不能这么说。 大壮叔生前和小壮聚少离多,也就在残疾后才跟小壮有了一段美好的亲子时光,但这不是他愿意如此的。 归根究底,要怪的话,就怪自私自利的贾金桃,为了自己的私欲,居然把好端端的一个美满家庭,拆得家破人亡。 “小壮,现在你爸爸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那么,有人替他们来保护你,你本来就应该用自己十足的爱去回应这个保护你的人的。 所以,对于你亲生爸妈,你可以将对他们的爱藏在心底,等你长大了找到了他们,再弥补来得及。 对于养父母,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表达自己对他们的喜欢。 这是不冲突的,不能说因为你不想亲生父母了,你就是坏孩子,相反,你是个内心善良而且有孝心的乖孩子。” 沈秋月目光笃定,她摸摸小壮的头,心里一片柔软。 小壮听到沈秋月这么说,慢慢的收住了哭泣,而后破涕为笑道:“秋月姐姐,我记住了。” “好,那我们去上个洗手间就回去吃饭吧。” 一高一矮两个人,朝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 就在快到门口时,后面突然横冲直撞跑过来一个人,很大的力度,直接冲开两人牵着的手,一边惊叫,一边往卫生间里躲去。 由于地面上有厚厚的地毯,那个人冲过来时,并没有听到很明显的声音,突然的冲撞,把小壮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沈秋月也被摔到了墙角只差倒下。 “你神经……”正蹲下身扶小壮的沈秋月抬眼看到了撞击她们的人,“病啊”两个字卡在喉咙被吞了下去,顿时目瞪口呆。 “二丫姐!” “秋月!!” 两人异口同声。 几乎没有多想,惊慌逃窜的胡二丫便快速蹲下身,紧紧抓住沈秋月的胳膊躲到她一侧道:“秋月,救救我!” 第270章判若两人 沈秋月扶起小壮,赶紧朝后面看了一眼,并没有人追过来。 她拍着胡二丫的后背,安抚道:“二丫姐,你别急,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胡二丫慌慌张张看向走廊尽头逃过来的地方,一边起身往卫生间里跑,边跑边交代道: “等会有个男人会追过来,你帮我把他忽悠开,我再跟你详细说。” 不等沈秋月反应,她已经冲进格子间的卫生间里,挑最里间躲了进去。 “秋月姐姐,我听说,二丫姐的爸爸死了~?!”小壮突然声音有些怪异,虽然是疑问,却说成了肯定的语气。 沈秋月一心忙着查看后面胡二丫的追兵情况,点了点头道:“是的,小壮你等会不要在她面前过多提这件事哦,不然她容易伤心。” “是吗?”小壮加重的这个反问,把沈秋月突然给惊醒一般收回了往后张望的视线。 她突然觉得小壮的样子跟不久前完全判若两人。 难道,他知道他们大人之间的那些恩怨?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异常呢? 贾金桃和胡润才,合谋杀害了李大壮,如果小壮真的知道真相,很难不去恨胡润才啊! 想到这里,沈秋月心里有了一丝担心。但看着神情又恢复如初的小壮,沈秋月觉得可能自己多想了。 就在她心猿意马之时,走廊那头,果然冲过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卫衣男,他一边往这边走,嘴里一边骂骂咧咧,路过一个房间时,还会推门进去瞄一眼。 沈秋月把小壮拉到自己身后,紧紧牵着小壮的手,朝卫衣男走了过去,快到跟前时,她手肘故意使绊,把卫衣男的肚子无意碰了一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沈秋月赶紧道歉。 “你他妈的眼瞎啊……”卫衣男正准备继续骂,却看到沈秋月面容娇美,顿时语气软了几个调:“哎,是个美女唉,美女碰的,没事没事。” 小壮从沈秋月身后扒拉出一个头,道:“妈妈,爸爸等会该催我们了,走吧。” 沈秋月后背一热,一脸大汗,神情惊诧地看向小壮,这小子脑回路,真是绝了。 小壮冲她眨眨眼,示意她不要拆穿。 果然卫衣男一听是个已婚妇女,顿时扫兴,扭头便继续往前面走,骂骂咧咧道:“臭婊子,让我找到你,你就完蛋了。” 沈秋月看到,那个卫衣男的皮带扣都是解开的,裤子松垮地垂着,明显刚刚提上裤子冲着二丫而去。 她顾不得自己也有害怕在里面,大声冲卫衣男喊道:“你是在找一个打扮得时髦的粉衣女人吗?” “哎,对!你见过?”卫衣男回问。 “她刚刚还撞倒我小孩呢,你是她什么人啊,我这手本来就有问题,现在感觉又脱臼了,你得帮她赔钱给我。” 沈秋月往回走几步,把手伸出来摊开在卫衣男面前,理直气壮道。 “看你长得挺标致,居然是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货色。不过,你找错了人,我是她的客人,我还要找她退钱呢。” 客人?! 沈秋月顿时一阵紧张,看来二丫是在出台,遇到不好对付的男人了。 她现在从事的工作被再次证实,让沈秋月心里五味杂陈。 “她从消防通道,往一楼跑下去了,我追都没追上。不然,我留个电话给你吧,等找到她,你给我打个电话,我也要去找她要赔偿。” 沈秋月说完上前,作势就要去掏手机留电话。 “你他妈神经病吧,开口闭口都是钱钱钱,真是晦气。”卫衣男躲闪不及一般,从沈秋月身边侧着身子溜过去,一边骂,一边朝消防通道跑。 “秋月姐姐,你为什么要帮她?”小壮有些不高兴地问。 “二丫姐遇到坏人了,我们能帮助一下,自然要帮的。”沈秋月摸摸小壮的脑袋,一边抬脚往卫生间里走。 小壮站在原地没有动。 沈秋月把惊魂未定的胡二丫从格子间里扶着走出来时才发现,二丫外套里面的紧身套装,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她紧紧捂着走光的胸口,一边张惶地往外面张望,一手还把沈秋月的手紧紧的攥紧。 “没事了,他已经走了。你先跟我们去包间吧,周副县长他们都在,你很安全。” 沈秋月安慰胡二丫,然后把外套的扣子给她扣好,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搀扶着她往包厢的方向走去。 “小壮……怎么也在这里。”见外面确实没有情况了,胡二丫心里戒备解除,这才注意跟在她们身后的李小壮。 “他跟他养父一起来的,这事说来话长。”沈秋月不想让他们两个有太多交集。 沈秋月不清楚她们内心的想法,说太多,只会徒增仇恨。 胡二丫有些震惊,她这才想起,小壮确实已经没有人照顾他了。现在居然落到了被人领养地步。 但是转瞬,她马上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自己比他根本好不到哪里去,而这一切,都是胡润才和贾金桃造成的深重罪孽。 想到这里,二丫心里一阵揪心。 然而,当沈秋月把包厢门推开时,林子建正挽着他的外套起身离席。 “子建哥,菜才刚上全,你不吃完再走?”沈秋月虽然不太想搭理林子建,但是周副县长他们都在,她不想让自己失了分寸和基本教养,便顺势打了个招呼。 “突然临时来了个通知,要我现在去一趟县委办里。你们先吃,以后有机会再跟各位前辈聚餐。”林子建顺着沈秋月的话,又转身朝席上的几人再次道别。 其实他是不想走的,今天难得有机会和周副县长私下聚餐,加上如果能认识宋长行,官商从不分离,以后说不定也能沾上关系。 不过,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他心心念念的调岗通知刚刚下来,局里要他连夜做好明天要做的就职准备工作。 站在门边的胡二丫穿过沈秋月肩膀的缝隙,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李媚,顿时神色一紧,立马扭头就走,不偏不倚跟已经跨出门槛走下台阶的林子建双双撞了个满怀。 “哎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两人的声音吸引了沈秋月的注意,她转过身往外走了两步:“二丫姐,进来吧,媚姐也在。” 二丫忙不迭往后退,异常害怕的神情小声道:“秋月,我不进去了,你不要跟李媚说我来过。” 看到二丫这个样子,沈秋月突然想起那天在会所的情景和会所地下室传出来的惨叫,她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言辞诚恳对一旁的林子建道:“子建哥,麻烦你帮我一个忙,送二丫姐回她的住处吧。” 胡二丫看向林子建,马上记起来,他是村花大赛时的那个技术督导员。她心里纳闷,沈秋月怎么跟他们这些人这么熟悉了。 不过,她没有动声色。卫衣男人随时有可能回来发现自己。眼下,她急需要在李媚没发现自己前,走出去逃离这里。 “行,我捎你一程。” 林子建马上应承,两人临时结伴同行,步履匆匆朝露天停车走去。 然而,沈秋月此时却怎么也没想到,正是她的这一时好心,却给日后埋下了一颗惊天巨雷。 第271章礼盒赠佳人 “秋月啊,听李媚说你已经退学了,在找工作?” 周副县长已经拿起了筷子,一边招呼着几人吃菜,一边隔着热气腾腾的喷香美食,问向已经回来坐定的沈秋月。 “是的,周伯伯。”沈秋月嘴里回答,心里却在犯嘀咕。 这李媚不是说以后自己就是她的秘书吗?她怎么又跟他们谈我在找工作的事? 沈秋月不知道李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接过周副县长的话,顺势回应。 “哈哈,很好啊!老宋在市区的厂子里正好缺人,我给你打个推荐条,你上那里上班去吧,怎么样?” 周副县长总是一副乐乐呵呵平易近人的样子,他说的话,让沈秋月心里大喜。 她喜上眉梢顿时高兴地说道:“周伯伯,真的可以吗?” 周副县长抿了一口小酒,把目光扫向坐在他身边稳如泰山没有开腔的宋长行:“老板在这,你们聊聊。” 转而他又夹了一块焦黄酥脆的小黄鱼放到宋长行的碗里: “反正,这个姑娘呢,心灵手巧,你是绝对可以放心的,培养好能给你挑大梁。就看这块璞玉,你能不能打磨好。” 沈秋月才发现,周副县长不光平时没有官架子,私下日常里更是慈祥可亲。他的推荐对沈秋月意味着什么,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主动发力。 她眼里闪着光波,充满期待地看向没有表态的宋长行: “宋总,周伯伯夸得再好,也不如您提供一个机会,让我用行动去证明更好。我很希望能有机会去您厂子里深造……” “爸爸,您就让秋月姐姐去上班嘛。我求你了~” 一旁的小壮察言观色半天,逮着机会跳下椅子,就“咚咚咚”小跑着到宋长行身旁,轻轻摇着宋长行的胳膊,撒欢道。 “呵呵,你们一个两个三个的,都忙着说,我哪有机会表态。” 宋长行把小壮抱到自己腿上坐下,一脸正色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朝沈秋月点头道: “这马上年关了,辞职的人多,我到时候回厂子里,了解目前的空缺岗位后,年初通知你具体上班时间。” 听到这个意外而来的大好消息,沈秋月犹如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巨型馅饼,高兴得差点欢呼雀跃。 周副县长朝沈秋月示意了一下,让她敬宋长行一杯酒。 从来没有喝过酒的沈秋月,这会也顾不上那么多,端起桌上一个倒了酒的杯子起身,首先朝周副县长敬酒:“感谢周伯伯的提携之恩,我敬您一杯。” 白酒入嘴,虽然口感还算温和,但在吞咽的过程沈秋月还是感觉像喝了一碗滚烫的热水,火辣辣地穿肠而下。沈秋月顾不上这些,再次倒了一杯,这次转身朝温文尔雅的宋长行道: “更要感谢宋总的知遇之恩,第二杯,我敬您。” 周副县长哈哈大笑起来:“老宋啊,你别介意,这姑娘就是性子急了点,但是不忘本,没有只想着敬你,挺好挺好啊。 秋月,你坐下吃点菜压压。要说感谢,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旁边的李媚啊!可是她一直在说起你的一些经历,我才有这个想法的。” 李媚一听提到了自己,她赶紧道:“秋月我们俩那么熟了,亲如姐妹,就不搞这些敬酒的客套。 今天,能让宋大老板把你招至麾下,我高兴都来不及。” 沈秋月心里虽然对李媚不按套路出牌来帮自己感觉很困惑,但是想到以后并不需要在她手底下做事冒险,她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毕竟,李媚从见自己的第一面起,就一直在对自己提供帮助,要说感谢,她确实是不能少。 沈秋月端起酒杯,准备来第三杯敬给李媚,衣服下摆却被拉扯了几下,沈秋月低头一看,是鬼灵精怪的小壮。 “秋月姐姐,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这位漂亮阿姨都说了,不需要跟她客套。” 桌上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直不受小壮待见的李媚被天降的“漂亮阿姨”这个词听得迷糊了,她瞅准时机,赶紧跟小壮套着亲近道: “对对对,不搞这些客套。这个乖娃娃,我可真是太喜欢了,能说会道,小嘴真甜,阿姨好喜欢你。” 小壮又替沈秋月不着痕迹的挡下了一杯酒,这让沈秋月在心底对这个小家伙的成长再次感觉到了震撼。 从进门开始到现在他的一言一行证实,他变得有勇有谋,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彻底告别了过去那个怯生生的模样。 沈秋月把目光悄悄移到了云淡风轻的宋长行身上,沈秋月觉得这跟宋长行的言行影响肯定有密不可分的联系的。 毕竟虎父无犬子! 沈秋月心底滑过一丝对宋长行这个人的异样情愫,有敬佩、有好奇、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后面的环节,就是他们熟识的几个人,在相互之间喝酒聊天。 谈到了未来经济,谈到了经商,还聊了很多沈秋月从来都没听到过的一些见闻趣事。 整场饭局下来,轻松又圆满。 酒足饭饱之后,周副县长拍了拍自己吃饱的肚皮,道: “李媚,今天要谢谢你的招待啊,菜好吃,酒好喝,下次有机会再聚。” 李媚连忙应承:“只要您有时间,随时过来,我一定奉陪。” 眼见时机差不多了,她敲了敲门,门外进来两个拿着手提礼盒的服务员,李媚把礼盒一一送到众人手里: “这是我们小院给大家准备的伴手礼,请别嫌寒酸哈。” 宋长行接过来:“我就不必了,礼盒赠佳人,我的就给你吧。” 沈秋月正在打开自己手里的那个盒子,手刚刚探进去摸到的是一条触感极佳的羊绒围巾,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宋长行的礼盒炸弹隔着饭桌丢了过来。 “太好喽,太好喽,秋月姐姐你有两份礼物了,如果我的礼物不是我喜欢的玩具,我也想送给你。” 小壮在一旁看到了,高兴地拍手。 李媚见状,赶紧扭着腰身过来,轻轻推了推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沈秋月: “秋月,想啥呢,宋总借花献佛送给你,快接着呀。” 沈秋月机械地伸出手接过礼物,嘴里喃喃道:“谢谢宋总。” 这不经意的小插曲很快过去,众人安排回去。 周副县长拍了拍坐在角落里,一直在默默旁观,没有怎么说话的一个男人肩膀道:“周泰,你没喝酒,送我回去。” 转而他又安排了旁边一个一直在饭桌上插科打诨的小年轻:“小王,你开车送送老宋父子。” 收到安排的两人立马起身先行出去。 李媚笑得眉眼舒展:“周县长啊,你总是这么见外,我都说了我会安排司机送你们的,你非要带着司机走。” “哈哈,那可不,我为了把老宋的心留在咱们小城做点投资,必须宾至如归的,专职司机,那是基础配置。” “可不是嘛,宋总,以后来了小城,尽管call我。我一定亲自为你接风。”李媚不失时机,赶紧奉上殷勤。 “投资的事,我在考虑,老周,我最近一个月会留在a市的厂子里,有空咱们去市里聚聚再细谈。” 周副县长喝成了猴屁股,话也比平时多了不少,他和宋长行一边谈笑风生,一边走了出去。 临到门口时,本已经如同隐形人一般没有再说话的沈秋月突然被宋长行点名:“那个秋月啊,工作我到时候会安排的,你等着通知吧。” 沈秋月本还在两个礼盒的纠结里打架,这回被宋长行的话再次拉回到现实,她赶紧像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李媚双手环胸,看看沈秋月,又把目光扫到已经转身离去的宋长行背影上。 一切,似乎都在朝她计划的方向发展,而且比她料想发展的速度更快,李媚差点笑出了声。 第272章坠入泥泞的深渊 送走所有人后,只剩下沈秋月了。 李媚异常地开心揽着沈秋月的肩膀:“秋月,以后去了宋总那里上班,可别忘了姐姐我呀。” 李媚有些勾人的眼睛,冲沈秋月眨了眨。 沈秋月摇摇头:“怎么会呢,媚姐,你可是我的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你帮了我那么多。” 李媚表面在笑,内心却开始盘算,如何最大限度从沈秋月身上挖掘利益。 以她从男人丛中走了多年的经历,宋长行今晚虽然没有多余动作,但是他对沈秋月的好感度绝对被拿捏了。 那么,眼下,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把沈秋月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往后作为一枚棋子为自己所用。那靠上宋长行这个大亨,还愁往后门路拓不宽么?离自己脱离郭怀管控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些,李媚更加兴奋了。 沈秋月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看着李媚那个眉眼冒出笑意的诡异表情,不明所以。 李媚心情出奇的好。 今晚她也喝酒了,开不了车,她直接一个电话把自己的左膀右臂二肥喊了过来,要送沈秋月回去。 “媚姐,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沈秋月见李媚有了醉意,却非要坐在副驾驶送自己回医院,她只得赶紧拒绝。 “这周围荒郊野岭的,哪里能打到车。少说废话了,姐送你,以后咱姐俩不分彼此,你别跟我这般客套。” 李媚转过身,一边大声醉笑,一边指着沈秋月交代,非要沈秋点头同意才罢休。 沈秋月对李媚突然倍增的好,有些无所适从,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明明李媚从认识之初开始,就一直是在给自己提供帮助。但自从经历了在会所时,亲眼看着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变化后,沈秋月对李媚这种好,就真切感觉到不真实。 说不上来原因,就是让自己总是对她存着戒备。 一想到以后能到宋长行的大厂里上班,能远离李媚乌烟瘴气的圈子,她就觉得安心了不少。 不多久,车子便平稳地停在了医院门口,沈秋月道谢后,提着礼盒往里走。 走了一段距离,她突然想起,加上宋长行转手送给自己的那个伴手礼,自己拿走两份礼盒,李媚会不会觉得心里不舒坦呢? 思忖片刻,沈秋月觉得得退还一个给她,便转身一路小跑走出去。 没成想,令她震惊的一幕,猝不及防地闪进了她的眼里。 只见刚刚停在不远处那条辅道上的车子里,李媚全身贴到了坐在驾驶位上的二肥身上,两人脸对脸,正情意绵绵吻得不分东西。 犹如看到了惊悚片,几乎没有犹豫,沈秋月快速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躲回了走廊的柱子后面。 明明偷情的是他们俩,怎么好像自己干了坏事,沈秋月气喘吁吁,惊出了一大身冷汗。 她虽然不认识李媚的正牌老公郭怀,但她知道,绝对不是眼前那个高大威猛的大块头二肥。 还以为这种事只发生在农村的瓜田里呢,原来城市里也如此猖狂,甚至更明目张胆。 沈秋月眉心跳动,想控制自己尽量不去想这个事。 看了看手里的两个礼盒,她突然想起了林子建送回的二丫。 “也不知道她今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秋月嘀咕着准备分散一下刚刚受了刺激的注意力,顺便拖延一下进病房的时间,她是实在不想跟王翠兰斗嘴皮子。 想到这里,她索性找了个休息长椅坐了下来,准备尝试着打下二丫的电话。 之前打过几次,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想碰碰运气。 没成想,这次打过去,只响了两声,二丫便接通了。 “喂~”二丫有些疲倦的声音传出了听筒。 “二丫姐,是我,沈秋月,没想到今晚居然打通了你的电话,太高兴了。”沈秋月一脸开心,赶紧解释。 “哦,秋月呀。那个……”二丫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旁边似乎还有男人咳嗽了一声的声音。 “你……不方便是吗?”沈秋月突然想到了二丫的工作,顿时像淋上了一盆冷水。 “没,没有呢,刚刚有人在旁边,不太好说话。”听筒里传出来了风呼呼的声音,估计是她出了门,走到了室外。 “是你的……客人吗?” 沈秋月虽然不太想当面拆穿二丫,但是她真心不想二丫从事这种违背道德的职业,她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道。 “秋月,你都知道了!”话筒里传出了二丫的轻笑声。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是那天,在会所你冲出来替我解围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后来,我找李媚求证,原来一切都是如我所想的一样……” 沈秋月心里如同有什么在不停地沉沉坠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觉得很痛苦。她不愿意看到曾经那个善良美好的胡二丫,陷进淤泥里越来越深。 “所以……你会看不起我么?”二丫没有说别的,顿了下后,她继续补充道:“看不起也没事,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所以,就这样也挺好的。” “二丫姐,任何时候回头,都不晚的,怎么会没有回头路这一说呢?”沈秋月急着争辩道,她多想能说服二丫。 胡二丫停了半晌,恍若游丝地叹息道:“我没有选择,所以没有回头路!” “二丫,我今天晚上已经找到了一个新工作,等年后就可以去上班,我到时候在那里稳定了,过来来接你。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虽然八字没有一撇,但沈秋月不愿意放弃哪怕百分之零点一能说动胡二丫的机会。只要胡二丫走出那个困住她的天地,她不就自由了,可以选择了吗? “秋月,谢谢你,如果在我没做这一行之前,你能这样告诉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跟你一起走,可是……” 二丫声音有些哽咽,她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才缓缓道:“现在已经由不得我自己做选择了。” “哪有自己的人生不能自己做选择的?????”沈秋月无法理解,“到底是谁在逼你还是谁在威胁你吗?” “这是我欠我姐姐胡大丫的,也是我一辈子赎不清的罪孽。”二丫声音犹如从风中飘来,那般无力。 听到胡大丫这个名字,沈秋月顿时愣住了。 “你是说,真的是大丫姐让你来干这事的?”沈秋月在李媚那里听她说起过,二丫是被家人卖断了三年在会所的。 胡润才死了,牛英英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不可能能安排二丫,那只有可能是胡大丫! 难道,李媚说的都是真的? 第273章有预谋的接近 “也不能全怪她,这都是命!” 胡二丫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到了地上,仰头看着犹如泼墨一般笼罩在自己头顶的黑夜,那似乎就是自己的前路。 沈秋月感觉自己有劲无处使,她现在自己的处境也是泥菩萨过江。想靠只言片语说动二丫,或者让她说出真实缘由,她也感觉苍白无力。 “秋月,其实那天在会所,我想追出来跟你说句话。可惜,李媚人手太多,把我拽走了,我又没有你的号码……”二丫有些难过,停顿了半晌。 沈秋月道:“我之前在镇上“暗巷”那里见过你一次,就去找人问了你的号码,一直存着,打过很多次,都无法接通。你想跟我说什么事呢?” 沈秋月的心忽而被胡二丫揪了起来。 “我确实在暗巷待过,在那里,卖掉了我的初夜……” 胡二丫的声音犹过隙堂风,明明很小,却把沈秋月心门里刮了个翻天覆地。 她听闻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她没想到胡二丫会跟自己说起这些。 “我从暗巷子出来,是我自己愿意的。暗巷背后其实就是劳五霸为首的一伙流氓村霸合伙开设的红灯街,我在那里,生不如死。 不光身体受折磨,而且心理也快被折磨得扭曲。 那天我姐带我回去了一趟,刚好郭怀到了村里,看中了我的样貌,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到城里来发展,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他出钱,从劳五霸手里买断了我三年……” 二丫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机械而没有一点波动,让沈秋月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二丫姐,你为什么要任劳五霸摆布呀,他这种恶徒,你直接报警保护自己啊!” “所以,我说这就是命!这一切因都是我爸种下的,果总得有个人来承受。 你肯定不知道吧,我姐姐大丫,现在已经是劳五霸的情人,而且关系日益稳定。他用我姐威胁我…… 我要赎罪,当初是我姐顶替了我,被劳五霸得了手强占了身子。现在,是我在还她的情。她说,只要我还完这买断的三年,我以后就自由了……” 二丫慢慢悠悠说的话,让沈秋月再次刷新了对恶毒的认知。 胡大丫居然能做到这种狠心绝情的地步,简直不可理喻。她突然觉得对比下来,王翠兰对自己也算仁至义尽,至少她没在自己无反抗之力时卖掉自己。 她想到了胡大丫和丁芳玲在村里沆瀣一气对付自己时的架式。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她俩是有了这层亲戚关系在里面,两个心怀鬼胎的女人,成了统一战线的朋友。 “秋月,这些都是我正在经历的,我也不管你怎么评价我,反正我破烂的人生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不过,我之前一直想单独跟你提个醒的是你要小心着点劳五霸……” “劳五霸?他……”沈秋月茫然地在脑海里迸出几个字,毫无城府的她有些不解。 “他儿子劳毛仔几次三番因为你进了局子里,前段时间好像已经被判了几年刑。 劳五霸为什么又想占你家地,又跟你妈去提亲,其实,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以后要整你……” 沈秋月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怎么可能忘记劳毛仔对自己所犯的恶行,但她没想到劳五霸表面并没有什么动作,原来暗地里一直在搞事情。 上次如果不是自己回去得及时,估计那个见钱眼开的王翠兰已经把自己和劳毛仔的亲事都给定了。 她突然觉得不寒而栗。 很多人都不似表面的风平浪静。恶意从未远离,一直在内里暗流汹涌。 “还有,李媚你也小心点她吧。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她扯上关系的,但她不简单,不要被她笑面虎的表面所蒙骗了。” 二丫说完这些,心里的郁气好像消散了不少。 但是她还是保留了些真相没有告诉沈秋月。 其实她很清楚李媚之所以跟沈秋月扯上关系的原因,完全是有预谋的接近。 原来,她从暗巷回村跟郭怀签订三年协议的那天,亲耳听见了劳五霸以及胡大丫商量如何让郭怀把沈秋月带到城里,拉下水的计划。 李媚是郭怀的情妇,她跟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沈秋月走得那么近,想想都知道肯定就是他们的计划在实施。 但是事关胡大丫,二丫在面对沈秋月这个外人之时,她还是选择帮胡大丫隐瞒了这桩恶毒的密谋之事。 胡二丫对劳五霸恨之入骨,但是她对胡大丫有怨言,却无法有恨意。 可能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亲姐姐,血浓于水的亲情;也可能是因为胡大丫口口声声说的是她替自己挡了劳五霸的侵犯,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在还欠她的债。 胡二丫觉得自己能做的,就是在沈秋月没有像自己一样被带入歧途之前,给她提个醒。 “二丫姐,谢谢你说了这么多我不曾知道的真相,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的。” 沈秋月心里早已经波澜起伏,她一边感叹胡二丫经历的坎坷,一边又替她不值。 她目光扫到手边的礼盒袋时,这才想起什么:“对了,二丫姐,我在会所,一般什么时候能见到你,我想送条围巾给你。” “你……不用去会所,我……郭怀可能对我有别的任务。”收回思绪,归于现实,胡二丫却开始吞吞吐吐,她似乎并不想沈秋月知道自己的行踪。 沈秋月蹙眉:“是李媚在限制你的自由吗?” “不是,我是她的金主郭怀带进会所准备重用的人,她却把我当成了假想情敌,处处针对我。 但是今天晚上的事,我已经跟郭怀说了。以后,我可以不去会所,他会给我另行安排。”二丫简单地把自己目前的情况说了一下。 金主郭怀这几个字,让沈秋月顿时明白,原来李媚跟郭怀的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今天那个追你到厕所的男人,是李媚安排的吗?”沈秋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胡二丫摇头,轻言道: “我还不太清楚,出台的订单是花姐给我的。他准备对我用工具,我不从,他就毒打我……幸好,碰到了你……不然,我怕我今晚难逃一死。” 一切在胡二丫断断续续陈述里,以丑陋的形式展示在沈秋月的面前。她突然对这个原本充满向往和憧憬的城市,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胡二丫那边有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便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快进来吧,外面冻着了。” 沈秋月耳朵如此灵敏,她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男人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第274章小妞,好想你 是自己听错了吗? 沈秋月有些不敢确定。 “二丫姐,你现在在哪里?有人在喊你吗?”沈秋月试探性地问道。 二丫那边又是一阵迎着风的簌簌声,夹杂着她飘乎的声音:“我一个人呢,外面有人路过。我今晚住宾馆,不想回去受罪了。” 沈秋月把疑惑收回了肚子里,她觉得自己就是被这些让她咋舌的真相听太多导致神经敏感了。 两人挂了电话后,沈秋月一个人在凉飕飕的大厅里,坐了很久。手机响了一声,打开来周野的信息弹了出来。 “小妞,好想你啊,今晚有点睡不着,你睡了吗?”周野一惯的调笑派风格。 掸去一天的疲惫和所有的尘世烦恼,沈秋月一头扎进了和周野的恋爱聊天里想短暂的让脑袋放空一下。 但是天不随人愿,闲聊还刚刚打开大门,王翠兰的一通电话便急吼吼地打进来了。 “你你你回回来了没有?不不是说办完事就来来医院吗?”王翠兰声音传出话筒的时候,沈秋月下意识便把手机拿得远远的。 等她说完,沈秋月才接过话,满心疲惫道:“妈,有事吗?我马上到医院了。” “给给给我还还有秋阳带带点吃的上来。”王翠兰边说的时候,嘴里还在咀嚼着什么吃的东西,含糊不清。 沈秋阳也来了? 沈秋月有些头疼。 她摸了摸口袋里不多的钱,那是周野下午给王翠兰送那6万块钱时,偷偷塞给她的。 他说:“”在你未找到工作前,我来养你。有事,不要瞒我!” 沈秋月叹息,连一个外人都知道自己过得紧巴巴的,自己家人却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处境,她觉得心寒。 “你问下爸,他有没有想吃的。” 自从知道沈大强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后,沈秋月反倒把他对自己的态度看淡了。 他不是自己的生父,能做到把自己健康养大,都已经是大恩了,还指望他付出父爱么? 不奢望了! 不过,既然是大恩,就得一点点还。以前对他好是出于本心,现在对他好,更多的是责任和感激。 “他他他能吃个什么,赶紧去买吧,秋阳想吃带肉的,还有……” 王翠兰不耐烦的语气,让沈秋月觉得厌倦。她不动声色挂断了电话,提着两个礼盒走进了萧瑟的寒风里。 好在医院旁边的一条巷子里,有很多美食小摊,不需要走太远。 沈秋月给王翠兰点了一份肉丝粉,给沈秋阳带了一份鸡腿面,看到有肉馅饺子,她给沈大强也单独点了一份。 想到沈大强刚病倒的那天,想喝一碗肉汤都费劲的情景,沈秋月就觉得挺无语的。她做不到像王翠兰一样心如磐石,只顾着自己吃独食。 提着沉甸甸的三份吃食打道回府,沈秋月感觉自己的心也跟此时手里提着的食物一般重到让自己挪不动腿。 马上快过年了,周野兴奋地跟自己分享着快订婚的喜悦,但是沈秋月却发觉自己没有曾经期待的那般开心。 家庭的隐形负担,找工作遇到的种种磨难,难道真的躲进周野给自己的避风港湾里,就能彻底逃避得了吗? 其实看到自己身边那些婚姻城池里的老少男女,哪家不是一地鸡毛。 就算自己逃避得了现实带给自己的压力,那走进婚姻后会遇到哪些困难,谁又能料想得到呢?到时候自己又该往哪里躲? 想着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沈秋月感觉绝望,然而令她更绝望的事还在等着她。 当她脚步停在病房门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王翠兰大舌头的尖利声音突然传来: “那那那个刘队长说那笔钱是是给给你治病的,我我最多给你那笔钱,今天周野那个小伙子给的钱,你你别想动一分!” 刘队长给的钱?刘忠?给王翠兰什么钱了? 沈秋月刚想再旁听一下具体事情,门呼啦一声被打开,四目相对,门口站得笔直的沈秋月把前来开门的沈秋阳吓得惊叫一声,弹了回去。 “我c,我c,你想吓死我啊!你站门口不吱声!” 王翠兰见状:“你你你什么时候也学着偷听别人说话了?你也不不用偷听,我正正想跟你说这事。” 她对沈秋月说话的语气,可以说是越来越不好,但是一点不耽误她过来拿沈秋月手里的食物。 沈秋阳从惊吓中闻着鸡腿的味,甩着肥胖的粗胳膊粗腿便冲到了王翠兰跟前,抢过她手里的打包盒,就往一边的床头餐桌走,边走边说道: “哎,老远就闻到香味了。还得是我姐关心我!” 沈秋月提醒道:“里面有一份饺子,是给爸买的,你别动。” “他他他吃几个怎么嘛,真是的,对对自己弟弟态度这么差劲!”王翠兰每次只要听到对沈秋阳不好的字眼,就针锋相对。 沈秋月疲于应对,她冷冷地道:“不要那么自私,他知道要吃东西,难道爸不饿?” 说完,不等沈秋阳反应,沈秋月已经把他端到了手里的饺子,直接夺了过来。 “我就要吃几个,给爸留几个就行了啊,他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能吃多少啊!”沈秋阳脸红脖子粗,挺着胸脯就跟沈秋月起了杠。 “你的面吃不吃,不吃我倒垃圾桶!”沈秋月也火了,她横眉冷眼一瞪,手指着沈秋阳鼻子,朝沈秋阳射过去一枚刀子眼神,精准地被沈秋阳接收到了。 “哎,吃吃吃吃!”沈秋阳拨开她的手,往一旁的板凳上坐下,开始对着一碗面奋斗。 王翠兰还想说什么,被床上病气怏怏的沈大强一声低喝道:“够了,真是不嫌丢人,因为个吃的,在这里争来吵去,像什么样子。” 刚说完,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了起来,那架势把王翠兰吓得不服地闭上了嘴。 沈秋月走到床边,拍着沈大强背部,舒缓了半晌,冲王翠兰道:“刘队长给你钱的事,是什么情况,说清楚一点。” “刚刚护士来催钱了,要交后续的住院费。我让你妈拿点钱出来,她说周野给的钱她一分都不会拿出来,但是刘忠刘队长在她关拘留所的时候,补了六千块钱给你妈,说是用到我治病的,她只肯拿那六千。” 沈大强怕两母女再生争执,只好喘着粗气,絮絮叨叨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妈,你说清楚,刘队长为什么要给你钱?” 沈秋月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毕竟刘忠根本没有跟自己提过这事,包括自己怀疑包裹是他邮寄的,打电话给他时,他也只字未提。 “他他他要求我把劳五霸给我的买地的钱和定亲的钱全部还给劳五霸,那那我肯肯定不干啊!哪有进了口口袋的钱,再拿出来的道理。 然后,他说只要我把钱退了,他他们派出所会进行募捐,募捐到的的的钱拿给你爸治病,我就同意了。 没想到,我我我退了人家两万,他他才募捐到六千。我我还不想要了呢,你你把这钱拿去交了费,以后别想我再再拿一分钱出出来交交个什么治疗费……” 后面,王翠兰还在喋喋不休,沈秋月却听不进去了。 今天要不是周野拿了一笔钱过来,王翠兰估计刘忠给了她六千块这事都不会说。现在有了周野给的几万,她又想拿刘忠给的钱来搪塞敷衍。 沈秋月不想跟王翠兰据理力争,因为跟她根本没道理可讲。 她掏出手机把电话打给了刘忠。 第275章女人的喘息 “秋月,这么晚了,有事么?” 现在已经快午夜十二点,刘忠已经睡下,接到沈秋月的电话,让他警觉地想着,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不好意思,忠哥,我等不到明天再问,我想跟你求证一下,我妈手里那笔六千块钱是怎么回事!” 沈秋月声音有些嘶哑,一天的疲惫,直到这凌晨十二点的到来,都还不能消停。 “哦,那个……你妈是怎么说的?”刘忠挠挠头,坐起了身。 “他说是……你个人给的!” 沈秋月没有说募捐的事。她之所以急着来电话给刘忠,是因为她心里认定这钱根本不是募捐,而是刘忠自己给的,她想确认。 “不是跟她说好了么,怎么就……不过,也没事,你别怪她,你们家遇到这么大的事,平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作为乡邻我尽点绵薄之力。” 果然一句话就诈出了真相。 “谢谢刘队,谢谢忠哥,我知道了!” 还有什么比有人默默关注自己家里这个烂摊子要来得更有动力呢。 沈秋月挂了电话,默默呼了一口气。她发现跟刘忠打完电话,刚刚被王翠兰翻起的内心的波涛,已经平静了下来。 她昂首走进病房,对正在吃粉的王翠兰沉静如水道: “妈,除了刘队长给你的钱,周野给你的钱,你也需要拿一部分钱出来给爸治病。 今天周野说的话,肯定是生效的,不然这个婚,我不订了,你一分钱都拿不到手,而且也会失去一个城里的优质亲家。” 果然,沈秋月的话,让王翠兰愣住了,咬到嘴里的粉条挂在嘴边,反应过来后,她把筷子一丢便准备骂骂咧咧。 “我我我告诉你,你别想着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请给我答复吧!”沈秋月冷声打断王翠兰说的话,便走出了病房。 她身心俱疲,现在她更加深刻地体会,钱是多么万能的东西啊,能让人变脸,能让人生,能决定人死,可以支配和操控一切跟它相关的事务。 沈秋月摸着口袋里的钱,现在周野把存折上失而复得的钱给了王翠兰,相当于把治病的主动权交到了她的手里,沈大强的治疗费又成了难题。 眼下自己去外面开房根本无从考虑,她抬脚走到值班医生办公室,准备向他借条板凳,坐一晚上。 刚走进去,电话很突兀地再次响起,一看,居然是文春燕的号码。 这么晚了,春燕有什么事? 来不及细想,沈秋月赶紧接通。 “秋月,拜托你明天帮我个忙……”还没出声,文春燕的哭腔就已经传出了话筒。 “春燕,你别哭,快说什么事。”沈秋月有些着急,她特意看了眼值班室里挂在墙壁上的日历。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这么糟心! “我感觉林子建在外面有人了!”文春燕说这话的时候,喉头都是颤抖的。 “啊!” 沈秋月出声:“春燕,你先别急,你慢慢说事。如果他真有问题,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我已经跟他妈妈回乡下来养胎了……今天我打了他一天的电话,他一直都没有接听……到刚刚十一点多的时候,他才接了一次,可是我听到他身边有女人的喘息声……” 文春燕说得抽抽答答,明显是刚刚哭过,现在又上了情绪。 “春燕,你现在怀着宝宝呢,不能大悲大喜,这事你应该是自己多心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春燕赶紧止住哭声道:“嗯,你说。” “今天我跟林子建同时参加了一个聚餐,就是跟周副县长他们一道……” 文春燕有些惊讶地打断沈秋月的话:“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呀。但是林子建在半道就匆匆走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沈秋月继续补充。 文春燕在那边摇摇头,沉默不语。 她从发现自己怀孕并且准备生下小孩来后,林子建和她就像是完全脱了轨的两个世界的人,日常没有交流,很少有像以往那种互动和沟通。 他妈妈从乡下赶过来照顾了自己一段时间,不光没有把他们的感情稳固,反而经常因为未来婆媳两人意见分歧,而闹得鸡犬不宁。 这次之所以跟着林子建妈妈回乡下,文春燕也是为了维护她和林子建的关系,打算从处理好和她妈妈的关系入手开始改善。 “你家林子建调岗通知下来了,他赶着到县委办去临时加班,做明天任职的准备工作。”沈秋月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文春燕。 这个消息确实让文春燕感觉很意外,她刚刚跟林子建打电话,因为他含糊不清不说自己在哪里,文春燕又听到疑似女人在旁边的声音,俩人还没说话,就起了争执。 所以,林子建任职的消息,她确实还不知情。 “太好了,太好了。他心心念念的岗位终于盼来了。”文春燕激动不已,恨不能马上回去,抱着林子建亲上一口才好。 “春燕,你现在可是怀宝宝的人了,情绪什么的,要稳定一些,知道嘛。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替小家伙考虑考虑。” 沈秋月见她情绪终于回温,马上见缝插针开始给她现场说教。 “好嘞,知道了,知道了。”春燕破涕为笑。 沈秋月叹息道:“我倒是真没想到你会跟他妈妈回乡下的,那说不定,我们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少了。” “我生产的时候就回城里了,到时候我把我妈请过去照顾我月子,我们又可以经常见面啦。” 文春燕开始憧憬着生下宝宝后的生活。 “我可能过段时间有机会去市里一个大的厂子里上班,不一定会留在小城。” 沈秋月想到有机会远离这些恼人的鸡零狗碎,她也有了喘息的机会,暗暗松了口气。 “真的吗?那这也是个好消息。之前我还挺担心你退学后,会一蹶不振呢。看到你能适应退学后的社会生活,我可太高兴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差不多个把小时,直到沈秋月电量提示过低,两人才依依话别挂了电话。 沈秋月表面虽然安慰文春燕叫她不要多想,是出于她不想怀孕的春燕隔着万水千山来操心。 但是,她认识林子建之初,便对他有不好的印象,让她把春燕刚刚说的担心像根针一样,扎进了心里。她决定有时间,要去蹲一下林子建。 第276章小刀割屁股 这一晚,沈秋月和衣睡在值班医生办公室的休息长椅上。 兴许是太累,第二天直到王翠兰咋咋呼呼的声音响彻耳际,她才被惊醒过来睁开了眼。 “你你你倒是睡得舒服,知道到到这里躲清静。晚晚上你爸要起夜,你你怎么不去照顾???” 王翠兰叉着腰,高高在上地立在跟前,破口大骂。 沈秋月头疼欲裂,因为睡的冷板凳,浑身骨头像要散架一样疼,她支撑着坐起,甩了甩头,人才渐渐适应过来。 “哎,我说你这个人,这是你女儿吧!这大冷天的,你不关心一下她睡这凉地方有没有感冒,还在无端指责,真是小刀割屁股啊!” 一旁上白班已经做完交接的医生经过几天的相处,也知道了王翠兰的无理取闹,他看不下去了,直接开涮。 “什什么小刀割屁股,你什什么意思啊!”王翠兰听不懂医生说的意思,抬高脖子,仰着头,气呼呼地问。 “大姐,就是让旁边的人看了开了眼的意思!!真没见过你这么当妈的。”医生拿着一沓病历,从王翠兰身边擦肩而过,把王翠兰挤到了一边。 王翠兰气得又是一通破口大骂。 沈秋月没有因为别人帮她回怼了而开心,反倒心情难过。 她从小到大,经受的这种被开眼的名场面数不胜数,自己妈妈因为自私不讲理被沦为笑柄,她觉得悲凉。 但好在,一大早心底的郁闷没有持续太久,沈秋月正吃着早餐,对付手里的那个馒头的时候,接到了宋长行厂里人事部打来的电话。 “你好,是沈秋月吗?”对方是个好听的女声。 沈秋月咽下嘴里的馒头,赶紧回应:“是的,你是哪位?” “我是鑫安讯电子厂的人事部经理,宋总交代,让我联系你,年后初五准时过来厂区报到,任职的是办公区人事助理一职。” 对方说话中规中矩,语气平淡,但让这边的沈秋月顿时内心翻腾。 “太好了,谢谢你。” 沈秋月第一次听到这种职务名称,觉得新奇又高大上,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的工作已经确定!之前的所有忐忑顿时烟消云散,随之而来是愿望实现后倾巢而来的兴奋。 有了让自己动力满满的事加持,沈秋月觉得平时王翠兰的聒噪也已经完全不能影响到自己了。 她走到沈大强床前,对气色有所缓解的沈大强道: “爸,我工作找到了。年后初五就可以去上班,在一家大厂做助理。” “真的?!”沈大强灰蒙蒙的眼睛里,顿时闪出了一抹光亮。 沈秋月在他病床前跑前跑后,其实沈大强一直看在眼里。 但是担心自己命不久矣,却还没给沈秋阳安排好后路,对沈秋月给自己的这些付出并没有从心里感激。 他希望沈秋月能听从自己的安排,赚钱养家后,再就近找户人家嫁了。 如今,虽然沈秋月是能赚钱了,却是去距响水坳那么远距离的市里,四五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连面都难得见,哪里还谈什么让她照顾家里。 于是这个喜讯,很快又让沈大强眼里燃起的火苗子熄灭了。 他叹息一声道:“你再考虑考虑吧!”说完,侧过身子把后背留给了沈秋月。 “爸,我也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不待见我,我也还是会报你的养育之恩,你安心养病就好。” 王翠兰一听这个消息,却高兴得合不拢嘴: “哎呀,真真真的是老天开眼啊,以后你你能赚钱了,我们也可以跟着享享福了。” “婶子,你这话,就说岔了吧!合着,秋月生下来,就是给你家当年做马的?” 周野人还没进来,反驳王翠兰的话已经先传了进来。 听闻是周野的声音,沈秋月被沈大强影响的低沉情绪顿时消散,她转身迎了上去,正准备挽着周野的胳膊,却发现周野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她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目光定在了身后的男人脸上。 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周野见沈秋月愣住,一把牵住她悬着的手,放进自己掌心,转而向沈秋月介绍道: “这是我哥哥周泰,这个是我嫂子冯芳,以后也是你哥嫂了。他们今天特意过来探望你爸的。” 沈秋月一时没有想起周泰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对面的周泰却记起沈秋月就是昨天晚上在饭桌上一起吃饭时,李媚带出来的交际花。 他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原本他和冯芳并不想过来掺和周野这个女朋友的家事,但是迫于周威的要求,以及偷拿了周野存折取了钱的事比较理亏,他们俩没得其他选择,只好跟着周野过来代表家人给他充排场探望未来岳父。 “哥哥,嫂子,你们好!” 沈秋月笑靥如花,向冯芳伸出手,跟她握了握。 当她把手伸向周泰的时候,周泰却佯装没看见,单手插在西裤兜里径直朝沈大强病床走过去。 周野有些郁闷准备发牢骚,沈秋月收回被冷落的手,朝他勾唇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冯芳之前就在暗中偷摸着来过这里,自然也见过沈秋月,由于存折的事被捅出来了,让自己赔了钱,还挨了周野的训斥,她心里窝了一肚子火。 自然,此刻即使觉得沈秋月漂亮,冯芳也没有和她说话的兴致。 她跟在周泰身后,沉默得像个木头人。 王翠兰热情上前跟他们打招呼,被两人的不冷不热给挡了回去。而接下来的一番聊天,更是让沈秋月如临大敌。 “婶子,你们每天住医院,一家四口开销挺大的吧。”冯芳首先出马,毫不客气直接问道。 王翠兰却并不恼火,而是一脸兴奋道:“可可可不是嘛,这得得多亏了小野啊,要要要不是他的帮助,咱们一一一家四口,说不定早早已经回乡下了。” 周泰一听,气得牙齿咯嘣响。合着眼前这一家四口的消费,都是仰仗自己这个没上班的弟弟? 他存折上那几万块钱哪里够他们这么多人在医院的开支啊!到时候用完了,不是又得朝家里要?这不间接成了自己的负担了? 周泰还在酝酿情绪的时候,冯芳已经风风火火开了腔: “什么???你们一家四口没一个有正经工作的?都靠着我这弟弟?” “哎,你你你什么意思啊!什什么叫没正经工作啊!我我我家秋月已经在市里找了个最大的厂里做管理了。 再再再说了,你你们小野自自己来求亲的,可不不不是我我们去找的,他他他送钱给我们花,哪哪有我们不接接的道理。 我我我养个女儿这么大,我们容容易么?” 王翠兰眼睛一瞪,叉着腰,一副打架的姿势,接上了冯芳的质问。 周泰冷哼一声。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靠着自己的美色,就轻松拿捏了那个宋总,饭桌上才听他们在讲起工作的事,现在居然聘用通知都下来了。 “恐怕,她这所谓的高管工作不清白吧。”周泰起身,一脸沉郁道,他目光直视上沈秋月,像是把她看穿一般,一脸冷意。 第277章工作靠美色 “哥,嫂子,你们什么意思啊!这进门才几分钟,你们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是故意让我难堪的么?” 周野紧紧握住沈秋月的手,上前一步,跟周泰旗鼓相当的对峙上视线,眼里有了怒火。 “小小野,刚刚可不是我在找事啊!你你看看你家人,这都什么态度呢。还说什么年后就定亲,这这个样子,我们怎么敢把秋月交给你啊!” 王翠兰蹬鼻子上脸似的,越说越起劲。 这会俨然化身成了关心自己女儿终身大事的好母亲。 “你们都少说两句吧。”沈秋月站了出来,朝有大开争吵架式的几人道,转而向周泰: “周大哥,我好像是见过你的,但是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不知道是不是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不如趁着大家都在,我们坦诚说出来。” “哼,贵人多忘事,你自然不记得。”周泰似乎并不屑跟沈秋月对质,他面色凛冽,对一脸怒意的周野道: “来也来了,人也探望了,我很忙,走了。你们的事,我回去后,会告诉你原因,让你重新考虑的。” 说完,他迈开阔步,朝门口张扬着离去,冯芳虽然心里也是带着不乐意来的,但对于周泰的反应,她也始料不及。 她紧随周泰离开,路过周野的时候,脸色有些局促道:“小野,我去看看你哥到底咋回事。” 周野气愤得忍到额头的青筋都爆起了。 他不想当着沈秋月的面,跟自己的哥哥起冲突。他咬紧后牙槽对还在懵圈状态的沈秋月道: “小妞,我去去就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没等几人反应,已经迈开长腿,朝周泰和冯芳追了上去。 沈秋月紧随出门,趴在栏杆上看着三人拉拉扯扯已经从下了一楼推搡着到了医院大门,往他们开过来的车走去了。 沈秋月联想着周泰说的话,突然灵感闪过,终于想起,自己之所以对周泰如此有印象,是因为昨天晚上,他一直坐在周副县长旁边的角落里,就是给周副县长充当了司机的那个人。 他整个饭局上,说话没超过十句。所以,沈秋月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印象。现在一琢磨,才终于在记忆里把他拉了出来。 “哎,这叫什么事啊!” 沈秋月很纳闷,也很郁闷。看来,周泰肯定是误会自己和宋长行的关系了! 原本因为上班的好消息带来的兴奋劲,因为这无端横穿进来的插曲搅扰得她有些心神不定。 … 车上,周泰一脸冰冷,绷直着脸,一言不发把油门踩到了底,任凭周野在旁边抡起拳头要打他的架式朝他怒吼,他都没有松懈的意思。 冯芳在后面急着扒拉着两人: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来的时候好好的,现在无端端地当着人家女方的面闹这么一出。” 周泰不说话,一脚油门把车子开到了僻静的河道旁,狠狠地把刹车一踩,朝着周野怒骂道:“你他妈找什么人不好,找个鸡婆!!” “什嘛?????”后座的冯芳惊得顿时张大了嘴巴。 而周野一听,早就怒不可遏的他嘭地一脚踢开了车门,快速走到驾驶位车窗旁,把门打开,一把拎起周泰的衣领,拳头狠狠揍在周泰脸上,把他打翻在地。 他扬起食指,怒气冲天指着地上嘴角被打出了鲜血来的周泰道: “周泰,你他妈不是人,你不就是因为我知道了你们两口子不干人事,盗取我存折上的钱,还让你们还给了我,对我有意见么? 我是真不知道,你居然如此小肚鸡肠,来搞砸我好事!” 冯芳见两兄弟打起来了,吓得哭哭啼啼下了车,连忙扑到周泰身上护住他朝周野骂道: “周野,你才不是人,我们怕那家子吸血鬼骗走你的钱,所以才想到了这个办法,把钱先转走。 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这样对你大哥下死手,你反天了啊!!呜呜呜呜……” “我的钱要你们来主宰?他们是吸血鬼,你们把我的钱刷走放进你们口袋,就不是吸血鬼?” 周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找的喜欢的女人,在自己一向敬重的哥嫂眼里,居然成了吸血鬼。 而且,周泰居然首次见面就在她面前发难,让自己下不了台。 “还有,周泰,你今天给老子讲清楚,你凭什么说我女朋友是鸡婆。我是不想让人家看笑话,忍着没在现场揍暴你,现在你给我起来,说!!” 周野声嘶力竭,平时好看的桃花眼里,眼尾猩红,泛着杀气,他几步朝前,就要从冯芳护着的身体下拖拽周泰。 冯芳不让,死死趴在周泰身上,一边嘶喊哭泣: “周野,你不能这样见色忘义,你忘了我们平时是怎么帮你的了,我们以前是如何照顾你了嘛!” 周泰推开冯芳,从地上爬起来,用拇指揩掉嘴角的血迹,嘴角抽抽着,指着周野道: “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找的就是个鸡婆。 昨天晚上,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晚回来吗?我陪我们周副县长和一个有钱的大老板吃饭去了! 你知道圈子里有名的老鸨李媚叫过来作陪的是谁吗?就是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 “你放狗屁!我昨天待到天黑才回家,她一直在医院陪着她父母,哪有时间去陪你们吃饭的!” 周野一听,顿时被气笑,他冷嗤一声,直接反驳。 周泰渐渐平息下来火气,靠在车门上,看着周野: “你个猪脑子,真的被洗脑不轻! 我们在进病房门前,她们一家人是不是在那里吹嘘你女朋友马上就能去市区哪个大厂做高管赚钱了? 她要去的就是跟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香港老板的厂子里!” “呵~找了工作还能把她栽赃了。得亏她是个有主见的女孩,她不找个工作,能入得了你们的眼?刚刚嫂子不还在挖苦他们一家四口没正经工作?” 周野并不相信周泰说的话,他据理力争,就是要跟周泰争个是非对错出来。 “找正经工作是没错啊,但找工作的手段,却是不正经的! 堂堂一个香港老板,你觉得会破天荒录用一个毫无经验基础刚刚出社会的人做高管? 不是靠美色,难不成是靠她的能力?你可长点心吧!” 周泰指尖狠戳着周野的肩膀,提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周野被他的动作惹得烦躁,他把额前细碎的刘海往后一抹,一脚踢在车轮胎上发泄着心里的郁闷。 沈秋月找工作,他确实不知情,之前听她说起时问过做的什么工作,她也只字不提。 周泰的一番话,让周野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做得特别失败。 自己女朋友做了什么事,从事什么工作,有哪些困难,他不知道。现在想想才发现,似乎每次,他都是从别人那里才能得知她的情况。 他不相信沈秋月真的是周泰嘴里所说的鸡婆,但是他却找不到一句话哪怕一个词来反驳他的污蔑。 因为对她的近况,知道得太少太少了。 周泰见周野怒吼过后,没有再继续发脾气,他也安静了下来,走到周野的身边道: “这事,我会跟爸妈回去如实说明。你们这婚,订不成!” “周泰,未经证实的东西,你跟他们说句试试看!”周野虽然确实稳住了情绪,但说的话却异常冰冷。 “呵,我还真就准备说了。我看爸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行……那嫂子偷钱的视频,在你们单位和嫂子单位,立马曝光……我们……走着瞧!!!” 两兄弟明的已经情绪和解,暗里却开始了暗自较劲,一场对抗蓄势待发… 第278章轮不到去娶风尘女人进门 “你……”冯芳一听周野要曝光自己拿他存折取钱的视频,气不打一处来。 “周野,我告诉你,你别太得寸进尺了。你别忘记了,你在外面惹了事,是你哥求爷爷告奶奶去帮你找人。 你以为,那些人帮忙,是白帮吗?我们给你掏了多少腰包,你心里有点逼数吗? 现在你居然还拿着这几万块钱来说事,还想毁掉我们的名声,你良心真的被狗吃了!!!” 冯芳的义愤填膺,让周野刚刚下去的火气又开始噌噌往上涌。 “嫂子,你要是这么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犯过不少事让你们掏过钱没错,但是爸妈给你们的还少吗? 你们现在住的滨江花园那一套房子,可是妈给我将来结婚用的。我哥跟你相亲成功后,我二话没说就主动让给了你们,把现在这套老破小的留给了自己。 怎么,现在就开始计较给我擦屁股的一些小事了?” 周野的一番话,让周泰和冯芳顿时哑口无言。 他们没想到平时看似对家里事情根本毫不上心的周野,居然连房子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还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爸单位分在郊区的员工福利房面临拆迁,马上能获得一大笔补偿金,你们正在用着心思走后门,想提前打点好往自己身上捞点金……” 周野被自己的亲哥嫂逼得把这些他从未放在心上的经济利益,一一陈芝麻烂谷子摊开来说。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 周泰像被周野扒开了底裤一般,脸色呈猪肝色,难堪地站在原地,刚刚的那股子要揭发沈秋月的斗志荡然无存。 他此时才知道,自己这个平时看似不争不抢的弟弟,原来对家里所有发生的事情知根知底。 周泰昨天之所以腆着脸申请要给周副县长当司机去参加宋长行的饭局,确实是因为有私心在里面的,他想提前打听到关于福利楼拆迁动态的一些信息。 他得到小道消息称那块市区通往小城必经地段的地皮,宋长行目前有了下手投资的意向,而郭怀在暗中争抢。 但通过昨晚饭局上他们的聊天,周泰才看清楚,宋长行无意于地皮,倒是那个老鸨李媚意向很大。 他也探出了一些细枝末节,那便是李媚和郭怀名义是情人关系,实则已经分道扬镳。两人明争暗抢,大有成为竞争对手的可能。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点。我从不关注不提及,仅仅因为我觉得,钱对我而言是身外之物。所以,很多跟经济相关的东西,给你们也无所谓。 但是上次嫂子的行为,真的让我大跌眼镜,今天你们两人的举动,更是伤透了我的心。 既然如此,以后我也会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 周野说完,潇洒地迈开长腿往医院方向走去。 冯芳听完周野的话,心里早已经乱作一团。 她很清楚,周野在周威和黄娥老两口心里的位置,如果周野真的跟自己两口子的关系闹僵,那说不定,以后老两口的家产就会偏向周野了。 她捅了捅周泰的胳膊,小声焦急地道: “去追上他,示个弱啊!他娶什么人,跟你什么关系,你管那么多,到时候把关系真的搞破裂了,只会让我们自己受损失。” 周泰梗着脖子:“我们周家,还轮不到去娶那种风尘女人进门。这个事,我坚决不能……” 答应两字还没说完,冯芳已经气急败坏地一拳打在他身上,哭喊着道: “你们周家,你们周家,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告诉你,你要是拿不到你家老两口的家产,我就跟你离婚!” “你……”周泰气得一时语塞,但迫于冯芳的强势,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才相亲找上了冯芳成了家,以她的性子,拿不到家产提出离婚是完全有可能的。 “去不去!!!”冯芳步步紧逼。 “哎呀,去去去!”周泰重重叹息,垂下头来,上了车,朝着周野开车赶上了他。 周野并不搭理周泰鸣笛示意,自顾自地往前走。 周泰把车开到他身边,放慢速度,从车窗对周野抛出话道: “哥嫂都是为你好,以后你的人生还是得你自己走。 我们可以不管你娶谁,也不会在爸妈面前说什么,你订婚的事,我们不再参与,也不再提任何意见。但希望不要因为外人,影响我们兄弟的感情!” 虽然周泰已经示弱,周野还是很生气,他没有侧头看周泰,气鼓鼓地道:“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嫂子的把柄,我随时可能放出去。” 周泰被呛住,把话说完,摇上了车窗,气得一脚油门,疾驰而去,留下车屁股后一地的尾气。 …… 沈秋月正在百无聊赖地等着周野回来之时,意外接到了胡二丫的电话。 “二丫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打我电话的?你手机没人没收了么?”沈秋月有些惊喜。 胡二丫今天的情绪比昨天好多了,她语气里是满满的高兴:“秋月,以后,可能我有机会离开会所了。” “啊!真的吗?那太好了!可是你不是说……你被劳五霸和大丫跟郭怀签掉了三年吗?你是怎么解决的?” 沈秋月昨天还在替二丫难过,为自己无法对她伸出援手有些难过,没想到才过去一晚上,她就传来了好消息。 “我……找了个男朋友,他愿意出面帮我解决这个事。”胡二丫的言语里,是满满的欢喜。 “哇,那简直太棒了!”沈秋月比自己的工作有了着落还高兴。 二丫能跟自己分享她的好事,起码说明她很信任自己,二来也证明她有脱离苦海、摆脱劳五霸他们控制的机会了。 这对于目前情况比自己好不了太多的二丫来说,简直是天降神运。 “嗯,秋月,真的很谢谢你!”二丫说这个话的时候,异常真诚,声音轻快且明朗。 “二丫姐,我还没帮上你什么忙呢。等我在市里厂区的工作稳定后,我再把你引荐过去,以后我们可以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做事,你到时候再谢谢我不迟哈。” 今天虽然被周泰他们的到来坏了下心情,但是二丫的好消息加上自己工作有了着落的踏实,很快让她便把这个小插曲给忽略了。 等她挂了电话,她才想起,忘记跟二丫说,要送她一条昨天收到的礼盒里的上等羊绒围巾。 她决定等下次机会合适,亲自去她那里看看她,顺便送围巾。 就在沈秋月心里高兴之余,身后传来了周野有些颓废的声音:“小妞~” 沈秋月回头之时,周野的怀抱已经上来,把她满满当当拢到了怀里。 “对不起~”周野声音有些闷闷的,沈秋月被他搂得太紧,根本抬不了头去看他的表情,只好被动地贴着他的胸膛。 “不要这么说,周野,我没事呢。”沈秋月笑了起来。 “我哥嫂对你有误会,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的不愉快放到心里。”周野没有松开搂紧她的手,他弯腰把头埋进沈秋月脖颈的发丝里,贴着她的耳际,闷声道。 沈秋月点点头,环抱住他精瘦的腰,手掌轻轻拍着周野的后背,道:“嗯,既然是误会,能解释清楚就可以。我不会介意的。” “你能说说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么?” 周野的话,如同一粒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里,在沈秋月心里激起了涟漪。 他是什么意思?怀疑?! 第279章爱情危机 “我昨天晚上,送你回去后,参加了一个饭局。”沈秋月想到周泰说自己工作不清白那番话,她猜想,周野肯定是听进去了什么。 她不准备再继续隐瞒工作相关的事,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之前是担心他太过操心,现在既然工作已经尘埃落定,也可以如实跟他说说了。 “你真的去参加了那种饭局?” 周野诧异地突然放松了胳膊,双手扶着沈秋月的双肩,眼睛不眨地看着沈秋月,眼里有失望一闪而过。 “周野,我去饭局,是因为那是我的工作。” 沈秋月很认真也很真诚地盯着周野好看的桃花眼,此时那里犹如一汪变幻莫测的深水,沈秋月看不出里面的颜色。 “工作?陪客?” 周野以为自己不在意,没想到他把周泰说的字字句句都记到了心里,他脱口而出地问沈秋月。 “不是你所想的那种陪客!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是误会我了。”沈秋月有些着急,她想解释,但发现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讲起。 因为周野根本不认识李媚,之前自己也没有跟他透露过一星半点自己找的工作。 难道从认识李媚跟自己相识起开始介绍,然后讲李媚如何帮自己,接着自己在会所经历的种种说一通,最后再过渡到自己之所以去,是因为找了太久工作实在找不到,急需要一份工作过度,加上偿还李媚的人情债…… 沈秋月一时哑口无言,脑海里在疯狂组织语言,希望能用三言两语给他解释清楚并不是他所想的那种工作。 “我过去是给一个女老板打工……” “女老板叫李媚?”周野声音越来越低沉,甚至喉头有些发颤,他直接打断了沈秋月的话。 “你认识她呀!”沈秋月一脸惊奇。 “呵~~她是小城里有名的小姐妈咪啊,谁不认识!”周野声音有些发冷,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后背靠在栏杆上,不再正视沈秋月。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什么小姐妈咪,既然你知道李媚这个人,那就更好说了。我这几天就是在李媚美容会所那里上班,做的工作就是洗头工……” “沈秋月……你怎么敢的?你怎么可以什么都背着我的!你居然真的去那么脏的地方……你知不知道……” 周野突然情绪有些失控,尤其在听到沈秋月承认她在会所上班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突然有了崩溃的感觉。 听到脏字,刚刚还信誓旦旦能解释清楚的沈秋月突然反应过来小姐妈咪的意思。 “不是,不是,周野,你想多了啊,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她那里从事非法性交易的,我也确实只是单纯地在那里洗了两天的头,准确的说,是只洗了一天,”沈秋月伸出自己的十根手指,“你看,皮都磨破了。” 沈秋月白净略粗的手伸到周野的眼前,指腹上因为洗头膏和长时间泡水而被破皮的地方,皮开肉绽,看着都疼。 周野这才想起,之前牵她手时,确实感觉到了破皮的刺挠,没想到是这些破皮这么严重了,他更不曾想到,这些破皮,是在那会所里洗头引起的。 他心里倏忽软了下来,把沈秋月的手放进自己的掌心。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周野轻抚着那些翘起翻开的皮肤,心疼地握在手里。 “因为,那两天我把你给我的存折丢了,我爸的巨额医药费根本一天都断不了。我是真的不想让你再为了我的事担心,所以我得自己解决钱的问题。 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不能一直仰仗依靠着你,知道吗? 就像今天你嫂子说的,我们一家四口如果真的没有一个有一份正经工作,那我拿什么脸面,进你家门呢? 其实,我早就考虑过这些现实问题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只是单纯地想靠自己的能力,解决自己家里的生计问题。” 沈秋月眼里除了坦诚,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成分。 她着急着向自己解释的样子,让周野为自己刚刚一时涌上心头的不信任感觉无地自容。 “我信你,我只是有些难过,你有什么困难,都不跟我说。”周野掩盖着刚刚误解她时的心虚,责怪地说道。 “你放心吧,以后我的工作问题解决了,有任何事,我都会如实跟你说的。” 见周野终于缓和神色,相信了自己,沈秋月舒了一口气,脸上漾开了笑意。 “这句话,你可是跟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希望,你以后能说到做到。”周野刮了刮她的鼻子,提出抗议。 沈秋月点点头,高兴地应承。 一场两人的交心聊天,看似以相信理解主题圆满结束。 但掩埋在心底的那一抹猜忌一旦种下,就再难连根拔起。 周野在心里开始盘算,要尽快加快订婚的进程才行,他担心自己喜欢的女人,会成为别人觊觎的对象。 “小妞~年后我们订婚了,我想你能留在小城生活工作,所以……” 周野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有难以启齿的成分在里面,他能感受到沈秋月对她获得的新工作充满了期待。 “所以什么?”沈秋月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她有些拿捏不准周野此时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所以,我希望等我们订婚后,让我家人给你找份工作到小城上班吧。不要去市里了……” 周野眼里冒着闪闪的的光亮,是满心对沈秋月能给他肯定答复的期许。 “周野,我做不到。”沈秋月仍然一脸平静如水,但她拒绝得很坦然。 “之前你跟我说,你家人给我找工作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是雀跃的。但是,通过今天大哥和大嫂的一番话,我其实觉得,我确实应该先有事业再成家。” 周野手莫名地抖了一下,他突然感觉不知所措:“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跟我订婚了么?” “不是这个意思,周野,我愿意跟你订婚,但不是离结婚还早嘛。我们订婚后,我去我的新岗位上班,你也可以继续你之前下海经商的计划。 等到了合适的年龄,你我有了各自的一点小成就,我们就结婚!” 沈秋月的计划,是她在心里早已经构思好了的。 今天周泰和冯芳那些看轻自己的言论,让沈秋月庆幸自己一直的坚定。 她也幡然明白,如果自己一穷二白嫁到周家,那以后面对的鸡飞狗跳,绝对每天都会上演。她在村里就已经厌倦了这种满地鸡毛的生活,她更不愿意,自己和周野纯粹的爱情,最终被这种琐碎给湮灭。 “你……真的这么想么?”周野有些受伤。 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便是,等沈秋月大学毕业,自己有所成就,就能抱得美人归,可是世事无常,她家里的变故一再起伏让她突然中断学业,把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现在他羽翼未丰,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成就和能力来护着沈秋月,还让沈秋月平白无故遭受了自己哥嫂的羞辱,这些始料不及的事态发展,让周野心里乱了阵脚。 这份他觉得轻松拿捏的爱情,如今好像有点不可控制,而眼前这个有着自己想法的女孩,似乎也跟自己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他内心顿生了满满的危机感… 第280章死变态 跟沈秋月这边一切都在朝好的势态发展所完全不同是文春燕在乡下的情况。 此时的她一边忍受着孕期前三月的各种难受,还要忍受婆婆的各种挑剔和指责。 春燕孕吐很严重,闻不得油味儿,但林妈不光做着土腥的鲫鱼汤,上面还漂着一层厚厚的猪大油,炒菜时因为铁锅没洗下的鱼,混杂在鱼汤里漂浮着的黑末末,让文春燕眉心拧成了疙瘩。 “快吃快吃,这可是我跑了老远,才买到的新鲜鲫鱼,我听人说,怀孕多吃鱼,孩子白净又聪明。” 林妈说这些的时候,手里也端着一碗鱼汤在吸溜吸溜大口吃着。 “阿姨,你喝吧,我实在喝不下。”文春燕把那碗摇晃几下汤都不带动一下的鱼汤推开了一点,偏过头去。 林妈可不干了,她有些恼火地放下手里的碗,脸色不太好看: “我说你可别大小姐脾气,这汤我熬了一个多小时,不好喝也总得吃点吧。我带你到乡下来养胎,可不就是为了让你吃点乡里的干净绿色食物。” 文春燕喉咙发堵,她感觉自己呕吐的不适感又上来了,她强忍着难受道:“阿姨,我知道你一番好意,等我感觉好点了再吃,你先端出去吧。” “文春燕,我警告你,我可是听我家三儿说了,你就是一乡野丫头,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把我大孙子熬坏了,你可给我老太婆交代不了的!” 林妈见文春燕不听自己的安排,顿时也来了火,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 “阿姨,你口口声声你的大孙子,如果是个孙女,你是不打算要么?” 文春燕心里憋着一口气,自己能体谅她的辛苦,但她又何尝真正站在自己位置替自己考虑过问题。 林母一听这话,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呸呸呸,少胡说八道,我找人算命了,你这胎准是男娃,你可少给我说这些不上道的东西。” “阿姨,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听这种迷信。男孩女孩各占50%的机率,你最好做好思想准备!” 文春燕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劲,突然像置气一般跟林母杠上了。 “你是非要让我老太婆不痛快是吧!我告诉你,要是女娃,说明你就不是我们三儿的有缘人,那你就带着你女儿,滚蛋!” 林母想孙子想了好几年了,如今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虽然是这个无名无份的乡里丫头怀的,但只要能给她生孙子,她怎么都能忍。 可文春燕一而再再而三反复提醒说有女娃的可能,让林母彻底动了怒。 文春燕被林母的这句话刺激得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想到林母会如此现实,但是想了想,如果真的生的是女孩,把自己赶走这事,她绝对是能干得出来。 文春燕还没有哭出来,林母说完已经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拍着大腿呼天抢地,说自己造孽,碰了个伺候不了的千金大小姐。 这一举动,把还没有经历过婆媳大战的文春燕弄得不知所措。她一边忍着身体的不适,一边抑制着内心的委屈,气得哆嗦着关上门,拿出手机给林子建打去电话。 可是一连拨了几次,那边一直都是跟昨天一样的,无人接听的状态。 文春燕心里下起了倾盆大雨,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在屋外林母深一声浅一声的控诉里泛滥成灾。 她不知道的是,繁华小城里县委办新上任办公室主任的林子建,现在正站在宽敞的大厅里做着新职务的就职陈词。 他慷慨激昂在台上表着决心,立誓会一如继往忠于dang和人民,在新的岗位恪尽职守、以身作则,不负领导所托和期望。 等调岗就职大会结束后,林子建克制住兴奋不已的心情,春风满面开着自己新入手的黑色桑塔纳,驶向昨天临时租的一个新的小窝。 在路上,他拿出手机,看到了文春燕打了十几个未接电话,他有些嫌弃地蹙眉,直接选择了忽视,转而翻开通讯录找到了名为丫丫的号码,拨了过去。 “宝贝,我到楼下了,你起来了么?”林子建露出甜蜜的笑。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会哄人也是会甜言蜜语的。 他从未对文春燕有过这种感觉,而昨天晚上跟胡二丫的第一次碰面,便点燃了他原始隐藏着的激情。 “嗯,我做了几道小菜,正在等你。”胡二丫今天特意褪去了平时的浓妆艳抹,只化了个淡妆,换上一套得体又素净的家居服后,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 做饭是她以前在家时常做的事,所以,这点小事,她能轻松拿捏。 此时,她像一个在等着自己心爱之人回来的深闺女人,不是出台的小姐,也不是胡家二女儿胡二丫,只是有一个心里有爱,眼里有光的普通女人。 遇到林子建她觉得是上天对她悲惨境遇里的救赎。 … 昨天晚上,她被李媚安排的卫衣男人约了出来,明明说好只是过来陪他唱歌喝酒,但是到了包厢后,卫衣男却把门反锁后准备对她强攻。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居然是个死变态,有以往客人身上都没有出现过的特殊癖好,让她学狗在地上爬,当着她的面撒一泡尿,再强行逼着她喝下去。完完全全让她觉得尊严和人格被彻底碾得稀碎。 胡二丫本是背着对胡大丫的良心债,答应替她赚钱才被劳五霸裹挟着误入了歧途,不管当初是被逼还是被道德胁迫,她已经没了回头路。她在那些刚刚入行时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觉得自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但是在面对变态的卫衣男把那一杯冒着骚气的niao往她嘴里灌的时候,胡二丫突然幡然醒悟,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任人欺辱而不反抗。 那一刻的决心,让她挣脱了心理的枷锁,她假意跟他虚与委蛇,趁他在褪去裤子时,瞅准时机夺门而逃。 而她刚好碰上了在洗手间外面的沈秋月和小壮,帮助她逃离了卫衣男的找寻,虽然后面险被在包厢吃饭的李媚发现,但是得亏沈秋月反应及时,请林子建带走了自己,彻底脱离了危险。 也正是这一次的机缘巧合,让胡二丫和林子建产生了交集。 当看到胡二丫里面的衣服被撕得稀碎,且坐上了车还在惊吓中瑟瑟发抖时,林子建顿生了疑惑。 他问二丫要去哪里,自己可以先送她回去,再去县委办加班。 胡二丫一听,又害怕又可怜地使劲摇头。 她除了李媚的会所,在小城里无处可去。 林子建不知道胡二丫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带着她到了县委办大楼下,他交代二丫:“等我把明天需要准备的工作做完,我再来给你安排今晚的住宿。” 胡二丫感激地连连点头,当她看见林子建威风十足地迈着阔步走进宽敞明亮的办公大厅去之时,她突然心生了想要靠近林子建的想法。 她家里随着胡润才的死去,已经残破凋敝,牛英英经常神神叨叨时不时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而胡大丫由当初被劳五霸强行侵犯的受害者,现在一跃成了劳五霸的秘密贤内助。她除了定期问自己要钱,就是不停用尖酸刻薄的话pua自己。 响水坳的家里除了自己的弟弟满伢记得自己的好,似乎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位置了。 而小城这里呢?原本以为摆脱了劳五霸的监控,可以自由一些,但是自己却成了李媚的假想情敌而处处被她排挤和针对。 她举目无亲,茫然且无措。 难道自己就真的只配过这种任人支配的人生吗? 胡二丫经过不断的信心重塑,她决定把命运的赌注下在眼前这个长相还算不错、工作优渥的优质精英男人林子建身上。 第281章我愿意做你的女仆 胡二丫接触她这一灰色行业,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熬过了那漫长的且不适应的初期后,她被逼无奈接受了自己已经沦为站街女的残酷现实。 她午夜梦回时,总是回忆起自己在接待自己第一个客人时的情景。 具体情节已经记不清了,对方是什么样子也已经模糊,她只记得那夜过后,她流了好多好多血,多到她以为自己会死掉。 劳五霸一边数着那个客人留下的高额初夜开苞钱,一边笑眯眯地向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胡二丫道: “初次表现不错,以后适应适应就好了。本来准备把你嫁给我家毛仔的,可惜他一时半会在监狱里出不来。 所以,不能浪费资源,以后,跟着我好好干,有你们一家四口的好日子过。” 他丢下三张百元的钞票在胡二丫床头,吩咐身后的胡大丫带胡二丫去医院看看后便独自走了。 胡大丫全程全看在眼里,她一言不发,把那三张钱收进了自己口袋里,冷冷地对胡二丫道: “你就是初次经历,反应太激烈了,休养几天,下身修复好了,自然就不流血了。医院就不用去了,我拿这钱,给你买点滋补的食材煲点汤给你喝。” 看着胡大丫当时那个事不关己的样子,胡二丫觉得自己受她安排是多么错误的选择。 胡二丫像一个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侧身躺在那里,眼泪从眼角滴落到了枕头上,身心都在颤抖着问: “姐,当初你替我受了劳王霸的侵犯,如今我也被你拉下了深渊,我们两不相欠,扯平了,你现在心里舒服了一点么?我的罪可赎清了?” “什么叫两不相欠?什么叫扯平?”胡大丫一听,尖利的声音顿起。 “你现在还可以自由选择客人,我呢?我能干什么?除了受那个恶霸的为非作歹,任他欺凌,我哪点比你好?我的一切不幸都是你造成的,你有这个责任来为此买单。 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扯平,你一辈子都还不清我胡大丫的债。” 听着胡大丫近乎疯狂的咆哮,胡二丫才知道,自己想通过答应胡大丫的要求来给她赚钱赔罪的想法,多么可笑。 胡大丫的偏执已经近乎病态,她明明嘴里那么恨劳五霸,却像飞蛾扑火一般,要死守在他身边。 可是,自己呢?一切都已经没了回头路,一失足成千古恨。 胡二丫在痛苦的泥泞里,想要给自己寻一条出路,却立马被胡大丫带过来关于牛英英的消息彻底给堵死: “妈最近现了精神异常,把自己的陪嫁金器连同那一铁皮箱子的存款,全部丢到了大坝底下的蓄水区里。” 牛英英说胡润才给她托梦了,他作恶多端,到了阴间要历经七七四十九道坎才能下地狱,他要牛英英给他散点财,打点一下关系。 于是牛英英把自己充当了散财女,一边念念叨叨,一边搬出了她一直视为命根子的存钱铁箱子,为她那死去的丈夫,尽她最后一点绵薄之力。 “现在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妈也马上得送到医院精神科去进行治疗,满伢在学校需要大笔费用,到处需要用钱。你别幻想靠你去筷子厂那种地方上个破班,来养家糊口,那我们都只能喝西北风! 既然当初你已经听了我的话,入了这个赚快钱的行业,就以此为发展,把自己的余力发扬光大,为我们一家四口保住这个安生立命的家!” 二丫缩到了一团,拳头攥紧,泪如雨下。 她认命了! 或许从自己的爸爸胡润才迈出第一步的错误开始,就注定了家人要为他的罪孽买单。 她抛弃掉了内心那一抹尚且存在的苟延残喘,彻底沦为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站街女。 她学着那些抹着红唇白底犹如刷涂料一般打扮的老女人化着浓妆,穿着低胸露脐的性感衣服,对街边来往瞟向她的男人,伸出勾搭的诱惑,献出妩媚的笑。 胡二丫以为自己会在镇上的暗巷里,苟且过活,直到自己发臭发烂。郭怀的出现,让她看到了一线生机。 她回到村里的那天,正好郭怀到了劳五霸那里,胡二丫不知道仅一面之见,郭怀到底是看上了自己什么,就愿意从劳五霸手里高价买下了自己三年。 她隐隐觉得难道是命运的转机,让他将自己拯救于水深火热之地?她以为自己将迎来被郭怀圈养的机会,没成想,他却只是给自己换了个出卖肉体的场所,而且因为是郭怀挑进来的原因,自己还成了李媚故意针锋相对的假想情敌。 …… 坐在车内,浮想着往昔,胡二丫感觉自己犹如做梦一般。看着窗外的夜色,犹如泼墨一般漆黑,再转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县委大厅,她有种世界被从中割裂的感觉。 她的内心挣扎着想让自己站起,想让自己重新回到正轨的生活里面去,看到从县委大楼背光走出的林子建,她重新燃起希望,她要用自己学到的媚术,拿下林子建。 当林子建来到车前时,胡二丫已经放下了副驾驶的座位面朝驾驶位侧身躺下,微微闭着眼假寐,她的大衣微敞着,露出里面被撕裂的衣物内一览无余的春光。 因为升职的喜悦充盈在心底的林子建,毫无防备地打开车门时,顿时傻了眼。他目光像凝胶一般,定在了眼前的女人身上,再也挪不动步子。 自从文春燕怀孕后,她便再也没有再让他碰过。这让激情四射的林子建憋得难以自持,胡二丫的出现,犹如瞌睡来时递过来的枕头。 林子建咕咚咕咚咽着口水,趁着夜色,他把车子开出到了几里地以外的荒郊,二丫适时地调整了一下睡姿,在半睡半醒之时,林子建爬向了她的身边。 一切水到渠成。 成年男女的一拍即合,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暗示,便已经心领神会到了彼此的心意。 情意缱绻之时,二丫一边呻吟流泪,一边娇柔着声音附在林子建耳际吹着热气道:“收留我,我愿意做你的女仆。” 这句调情的话,犹如一记深水炸弹,把林子建的生活炸开了一个缺口,让和文春燕生活了一段时间后觉得人生寡淡的林子建毫不犹豫便深陷沉沦。 如今自己的目标岗位已经收入囊中,恰逢其时,便有妖娆魅惑的女人主动送上门来,他觉得从今天起便是他林子建事业和生活的第二个春天来了。 房子、车子、票子、地位、女人,都是这个深度隐藏自己的男人斯文面具下的野心,如今好事成双,一切都是好兆头! 只是,会是好兆头吗?黑夜无声,呻吟旖旎,无人回应… 第282章魅术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子建趴在她身上,一把捏住胡二丫仿佛一掐就碎的下颌,眼里流淌着兴奋且欲望的光火。 “我知道,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了你。 我是李媚新招入麾下的新人,今天之所以能在城中小院碰到你,也是因为,她给我安排了一个想强迫我的客人,在沈秋月的帮助下,我逃离了。 我真的不想做这个行业,我好害怕。 我知道像你这样的成功正派人士,一定不缺乏女人追求。所以,我不想要什么名分,如果你没有女朋友,我愿意做你的女仆,只要你能给我一个能让我安生立命的窝。” 做他女仆,就是愿意任他差遣,愿意支配他的一切需要。这种别具一格的玩法,极大地满足了林子建的虚荣心和被追捧心理。 原本,林子建就一直觉得跟文春燕的结合是道德的绑架,过了一开始的新鲜期后,他只感觉到沉甸甸的负担感。 看着文春燕在自己面前越来越不修边幅的样子,以及从头素到脚犹如清汤寡水里的一根面条,他是真的又腻又烦。 尤其是还有她身后那个给不了自己任何帮助,还需要自己花精力和心血去帮扶的贫困家庭,那简直可以称是赤裸裸的累赘。 这个觉得在自己人生开挂了的男人,在升职的当晚,便当即决定,要圈养胡二丫这只小雀。 她带给了他刺激,也让他收获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无论是从心理还是生理。 他当晚便给她找了一个老小区当成两人的安乐窝让她住了进去,临走时还放出承诺告诉胡二丫,李媚那里,他会给她去解决问题,把她捞出来。 赌徒胡润才之女胡二丫在前去无路之时,学着他的方式,用自己的一腔孤勇跟自己做了一次赌博。她赌赢了,顺利拿下了林子建,并成了受他保护的一只小麻雀。 当然,胡二丫当时的心里是奔着做金丝雀去的。只不过,到后来,她才知道,这个林子建是个砍一刀流不出多少血来的表面精英而已。所以,她没做成金丝雀,只做了只小麻雀。这些,都是后话了。 …… 时间回到现在,林子建来到他和胡二丫才筑的蜜巢里。 当打开门时,化着白开水淡妆的二丫只穿着一件长款的t恤,光着半截嫩白的腿,裸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正在捯饬花瓶,桌上的一个火锅里,正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煮着喷香的羊肉。 林子建朝外看了几眼,像地下党接头一般,确认无人后,闪身进了房间里把门反锁。 有了第一晚反复的亲密接触,此时的林子建跟二丫早就已经很熟悉,他把在调岗就职大会上演讲时,组织上送给他的一束花小心地捧着,送到胡二丫跟前: “喜欢吗?送给你的。” 胡二丫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很开心地接过花放到一边,整个人都挂到了林子建的脖子上,再送上一个自己温柔的吻,回应道: “我们简直是心有灵犀,我刚把花瓶准备好,你就给我买了花。我太喜欢了。” 其实,胡二丫并不喜欢花。她只是在窗口看向一楼停车位的时候,刚好看到林子建手捧着一束鲜花上来的。 她在从事站街这一行后学到的魅术里,就有这一条,取悦客人的心情,可以让自己事半功倍地拿到报酬。 对于林子建这种处于上升期的男人,见面时给他足够多的追捧和崇拜,分开时不打扰他默默守护,适合初期的相处模式。 林子建正准备回应胡二丫服帖的吻时,胡二丫忽而从他身上轻巧地跳下来,窜到了餐桌旁去准备碗筷。 “你个小妖精!” 林子建意犹未尽,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发现和胡二丫虽然认识不深,但是相处起来,却异常地合拍。 他解开袖口的纽扣,挺直腰杆,把花束的包装纸顺势拆掉,准备把花插进瓶子里,但胡二丫突然而来的一句话,让他把插花的手停在了半空。 “你跟沈秋月很熟吗?” 良久后,胡二丫没有得到回应,她放到嘴边在试汤的勺子也停了下来,目光看向林子建。 “跟她不熟,也就村花大赛的时候,跟她有了一些交集,算认识吧。”林子建恢复了手上的动作,但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慌乱。 跟胡二丫在一起时的激情,让他差点忘了文春燕和沈秋月的关系,以及他们三人是同村的关系网。 他现在面临要把这个问题解决掉,才能杜绝被发现时的后患。 那是现在跟胡二丫坦白和文春燕的关系,让她做好思想准备?还是要胡二丫在沈秋月面前隐藏和自己的关系? “昨天她跟你说话,很自然的样子,我以为你跟她很熟呢。”胡二丫状似无意地说道,“说来,我还真的要好好谢谢她呢,不是她我也没有机会和你产生交集。” “呵呵,”林子建干笑两声,把所有的花枝都插进了花瓶里,“你别多想,我跟她也就是多打过几次交道而已。” 林子建故意打着马虎眼,把这个话题岔开,“不过,丫丫,我现在职位还不稳定,对外,我希望称你是我妹妹,你觉得如何?” 他目光炯炯看向一脸纯情相的胡二丫,言辞里满是诚恳。 胡二丫心里很明白,他肯定是介意自己的身份,毕竟像自己这种没背景的人,给他除了带来身体的欢愉,在前途上提供不了任何帮助,更何况,自己还是李媚手下的站街女。 所以,胡二丫并没有奢望能得到什么名份,反而很坦然地附和道: “林先生,你肯定是不能说我跟你的亲密关系的呀。我也担心给你招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半个字的。 我爱你,只是爱你而已,你在我走投无路之时收留我,我没有理由再奢望更多的东西,我说了,我愿意只做你一个人的女仆,伺候你。” 爱,是什么?爱就是,我落难时,你雪中送过来的那块炭而已。 “丫丫,你的懂事,真的让我心疼,虽然美食好吃,但我此时只想吃你。” 林子建脱掉外套,上前揽过胡二丫衣着单薄的丰满身体,不由分说中,天旋地转过后,两人滚到了一旁的床上,咯吱咯吱声骤然响起。 在吃二丫精心准备的羊肉火锅之前,林子建先把二丫饱餐一顿。 两人各怀心思,在身份的隐藏问题上达成了初步的共识。 …… 再过一天,就是除夕了。 王翠兰极不情愿地在护士的再三催促下,把沈大强近期的欠款补交了,回来的时候,她全程黑着一副脸。 “你你你那个相好的,年后会会不会按时去提亲啊!”她走到正在洗衣服的沈秋月身边,很不高兴地盘问。 “他又不是开玩笑,肯定会按时去的啊。”沈秋月淡然道。 “那那这这样吧,反正我们说好的是是去村里办定亲宴,我带秋秋阳先回去,把屋子里打打扫打扫去,你除夕那天再带你爸回去!” 王翠兰眼珠子滴溜一转,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不用,我们明天一起回。回去过完除夕,等年后定亲了再带爸过来继续治疗。” 沈秋月没有给王翠兰机会,直接拒绝。 第283章半夜的梦游? 沈秋月直截了当地拒绝王翠兰后,端起地上装衣服的盆,起身去了晾晒区。 王翠兰瞅着沈秋月走远,这才蹑手蹑脚走到沈大强睡着的枕头下,悄悄地摸索起来。 许是察觉到了动静,一直在半睡半醒中的沈大强突然扭过头来,看向此时伏在自己身侧的王翠兰,两人近距离,大眼瞪小眼,王翠兰的手也顿住了。 “翠兰,你干嘛呀?”沈大强声音有些沙哑,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喘了,但依然没有什么力气。 王翠兰朝门外看了一眼,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我我我要把周野那小子给我的那那钱,给拿拿出来。” “不行,秋月说了,这钱,现在由我保管。”这一次沈大强异常地坚定,他干脆平躺过来,压住了枕头。 “你你你是不是犯蠢蠢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她的话了?今儿怎怎么这么听她的安排?我昨昨天可是听她和周野在外面聊天,周周野要她不不去那个厂子上班。” 王翠兰干脆趴到沈大强枕头边,吹起了真正的枕头风。 “他们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好了。跟你动这钱有什么关系。” 沈大强其实并不是听从了沈秋月的安排,而是经过这么多事和这么多天的经历过来,他知道,如果再不把周野给的这几万块钱攥在手里,很有可能自己持续治病都无望。 原本,他并没要求王翠兰拿钱出来给自己治病,是觉得可以依赖沈秋月给自己想办法解决,可现在周野已经把话说死了,这钱就是给他治病的。而且,以后拿了这钱,就不允许再让沈秋月在没上班前去跑前跑后筹措医药费。 退无可退的时候,沈大强不得不做出了违背王翠兰意愿的行为,坚决把钱攥在自己手里。指望沈秋月帮衬沈秋阳的希望落空后,沈大强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能早点把病治好,自己再继续撑一撑这个家。 “你你你起开,我我告诉你,这关系大着呢。周周野跟沈秋月要是闹掰了,你你你觉得沈秋月会不会把这钱拿走还还给周野??她肯定会这么干的。” 王翠兰担心沈秋月回来,朝门外望了一眼,一边伸手就抬起沈大强的头,快速把那个装着钱的袋子抽了出来。 “那你要把钱收好,这么多钱,可别丢了。” 沈大强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即使有别的想法,也只能干看着王翠兰把自己甩到一边把钱抢走却无法阻止她。 当然,他听了王翠兰的说法也是默认了她的观点,这钱既然已经进了自己的口袋,断不能再让沈秋月拿出去给周野。 她真要给,让她自己赚钱去还! 沈秋月端着空空的盆子,伫立在门外贴着墙壁,听着里面两人的对话,默默地叹了口气。 如果这两个人不是对自己有生养之恩,她早就已经弃她们不顾了。 但一个重病,一个愚昧无知,她的良知告诉她,即使她们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在里面,自己却还是没法做到不管不顾他们的死活,弃他们而去。 既然如此,那周野给的那笔钱,断不能再落入王翠兰手里。 为了不让自己总处于被动地位,沈秋月心生一计,她要干件大事。 当晚,沈秋月主动承担起照顾沈大强起夜的任务。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挤在沈大强那个窄小的床尾。把那张5块钱一晚租的折叠床则早早让王翠兰睡下了。 到后半夜的时候,在搀扶着沈大强上了一次小厕后,沈秋月就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等着一切安静后准备起来。 可是左等右等,王翠兰那熟悉的呼噜声却并没有响起,沈秋月屏住呼吸,想侧耳倾听一下,王翠兰是不是也有什么行动。 果不其然,等沈大强这边安然入睡后,墙角下的王翠装兰披头散发,蹑手蹑脚下了床。 她的脚步挪到了床前,隔着黑暗,沈秋月看到她的影子在自己面前晃了晃,紧接着,她便转身走到了床头柜那里,拿出来了那个装钱的袋子。 她在干什么? 沈秋月心里一阵狐疑。 既然钱都已经在她手里了,她还有必要这样装神弄鬼么? 就在沈秋月琢磨之际,王翠兰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病房的门。 “不好!”沈秋月心里大呼,王翠兰这是打算把钱带到哪里去? 来不及细想,沈秋月悄咪咪翻身而起,顺着刚刚王翠兰拧开的门缝,她探出头去,看到王翠兰有些臃肿的身子抱着袋子,鬼头鬼脑已经走到了楼道口那里,准备下去。 带着不解和疑惑,沈秋月紧追而上。 如果不是今晚自己准备把这钱拿到自己手里保管,那明天起来估计这钱将不知所踪。 沈秋月一下子想起,这笔钱在周野存折里时,已经遗失过一次,失而复得的钱,居然又差点在眼皮底下被转移。 看来这笔钱,真的不应该用在自己家里。 想到这些,沈秋月心里有些懊恼。什么时候,自己才能不被钱牵绊呢。她愈发对年初五去宋长行厂里上班的事充满了期盼。 但是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周野对自己去那里上班的态度。 这心里的波动,如果用弧线画出来,估计犹如那心脏病人起伏巨大的心电图吧。 就在沈秋月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之际,王翠兰居然在医院门口准备拦车。 这大半夜,她抱着几万块钱,打车去哪里? 准备回去?如果是去存钱,现在这时间点也存不了啊。 在路边打盹的司机,眼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左顾右盼寻车,赶紧从窗户伸出手朝她招着,隔着老远冲王翠兰道:“走不走,走不走!” 王翠兰一路小跑走向了车子,沈秋月急了几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拽住了王翠兰的肩膀:“妈,你干嘛去?” 王翠兰吓了一大跳,她猛地回过头,惊恐地瞪着沈秋月:“你你你……你……” 出租车司机在后面把车开了过来:“怎么样?去哪里?” “不好意思,叔,我们不走。”沈秋月赶紧道歉。 出租车司机一通骂骂咧咧,调转车子绝尘而去。 王翠兰看着一地尾气,愣了一下,突然噤了声。 半晌,她奇怪地看着沈秋月道:“你你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干什么?” ????!!! 沈秋月一头问号。 “我是跟着你来这里的,我还想问你,你带着钱,准备喊车去哪里?” “你你你开什么玩笑,我我我在那里睡得好好的,我我来这里干什么?你你是不是准备把这些钱拿走?” 王翠兰一脸惊恐地把那个袋子在胸前捂住,身体连连后退。 沈秋月懵了,难道王翠兰有梦游症? 她转念一想:不对,如果她真是有梦游,不可能在出来前还知道蹑手蹑脚,还知道到自己床前探探自己是否睡着。 王翠兰一定在隐藏什么秘密!!! 第284章你家有皇位要继承么 带着满腹猜疑,沈秋月跟在王翠兰身后进了病房。 原本理亏的王翠兰反倒像被沈秋月激怒一般,一边搂紧手里的钱袋子,一边逼逼赖赖开启了吐槽模式: “大大大半夜,不睡觉,把我弄弄到这外面来,你你是打这钱的主意吧……” “真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生生个女儿,啥也帮不了家里,就就要出嫁了……” “不会给家里赚赚钱,我我赚点钱还光光知道拖后腿……” 沈秋月不说话,却把王翠兰有一句没一句的喋喋不休记到了心里,而且她从只言片语中,很快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她要赚点钱,我拖她后腿?? 她到底在说什么?难不成她真有梦游症?在神神叨叨? 看王翠兰搂着袋子一边念叨一边睡下后,沈秋月摇摇头,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抛掉,心里在轻叹今天自己想“偷钱”的目的看来无望了。 不到十几分钟,王翠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终于响起。 沈秋月躺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听她那熟悉的声音,心里再一次确认王翠兰刚刚那一趟出去,绝对不是梦游,而是提前有计划的行动。 她打车到底是准备去干什么? 如果不是晚上,沈秋月绝对不会戳破她,而会一跟到底,去看看王翠兰到底在隐瞒什么。 看王翠兰已经把钱袋子压在身下睡着,沈秋月知道今晚的计划落空了。索性,她闭上眼,准备等明天再好好观察一下王翠兰的行为。 第二天一早,沈秋月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电话铃吵醒。 她半眯着眼拿起来手机一看,是文春燕。 这个时间点,她个孕妇不睡觉,干啥呢? 沈秋月往窄窄的床边挪了挪,小声地接通了电话:“春燕,这么早,有事……” “秋月,你来接我吧,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文春燕一边哭一边醒着鼻子,很浓的鼻音从手机里穿透出来。 沈秋月瞬间清醒了过来,她一屁股坐起来,差点压到睡在自己脚旁的沈大强身上。 王翠兰听到声响,不满地在睡梦里嘟囔了几句,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沈秋月不经意一瞥,看到王翠兰昨天放在身下的钱袋子竟然已经脱离了她的手,松松垮垮地吊在折叠床的栏杆那里。 没想到时机来得这么快! 沈秋月顾不得电话那头文春燕的哭诉,踮起脚尖快速来到王翠兰床位旁,以极快的速度取下袋子,在几秒之内将那兜钱塞到自己棉服的帽子里,然后逃之夭夭跑到了走廊上。 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动作,钱到手了,沈秋月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她这才重新拿起手机: “春燕,你在哪个站下车,我给我爸买好早餐就去接你。” “你刚刚在干嘛呢?半天不说话。”文春燕吸了吸鼻子,她对着手机说了半天,没得到一句回应,这让她有些失落。 “见面再说,一言难尽,先告诉我到哪里去接你。”沈秋月朝病房里看了眼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王翠兰,不想在这里继续这个话题。 “我9点的车,大概11点到西站,你到那里接我吧。” 文春燕说得很急。 “怎么突然之间要回来呢?不是才去你婆婆那里没多久么?”沈秋月有些不解。 不说还好,一说文春燕就气不打一处来浑身像筛糠一般哆嗦起来。 …… 文春燕家里虽然穷,物质匮乏,但是在家里从来没有受到过冷遇。相反,她的精神世界很充实,一直都是被爸妈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姑娘。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心甘情愿自做主张,为了改善自己家里的条件,想紧靠林子建这棵能给她保护的大树。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当初的选择一步错,步步错。 林子建妈妈的强势,以及她咄咄逼人说出的话、做出的事,让文春燕想不计较又无法忽视。 而让她们俩势不两立,彻底爆发出矛盾的焦点,还是那个关于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的问题。 林母:“如果真如你所说,你这胎不是男娃,要么,你就不是我家的准儿媳妇赶紧滚,要么,你就赶紧做掉,重新怀一个大孙子。” 文春燕气得身心破碎的感觉都来了:“你以为生孩子是闹着玩吗? 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你就非得认准只能生个男孩子? 女孩子也是半壁江山,男女都一样!你自己不就是个女人吗?” 文春燕说出这几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人到了绝境,是会被逼着做出很多反常行为的。 比如骂人的智商突然上线,怼人的口才突然变好。 但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她想如果自己交际能力进点步需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她情愿做个简单一点安安静静的人。 林母一看,一直跟自己没有如此叫嚣过的小女子,居然扯着嗓子跟自己叫上板了,她顿时崩溃朝赶回来的大女儿嚎叫: “把三儿叫回来,我要让他看看,他找的个什么玩意。” 大女儿也不是善茬,但她胜在知道做好表面工作。她赶紧打圆场,一边去扶在地上双手拍地哭闹的林母,一边冲文春燕使眼色: “三儿媳妇,你赶紧给妈道个歉,然后去医院做个检查,现在3个月了早就可以查性别,等查出来了性别,你们再坐到一起商量对策。” 此话一出,干嚎着的林母顿时噤了声,她疑惑地看向大女儿:“你说的是真的?在肚子里就能查男女?” 大姐见文春燕无动于衷站在原地,并没有借坡下驴的来哄自己老母亲的意思,她朝她瞪了一眼,转而便对林母道: “是啊,现在科学都发达啊,何至于为了个性别你们在家争个没趣的你死我活呢?用结果说话,多省事。” 林母一骨碌爬起身来,马上变了副脸孔,瞬间把刚刚自己欺负文春燕的事抛到了脑后,走到文春燕跟前,握住她的手道: “春燕,刚刚是妈不对,妈不该这样对你,乖,等明天一大早,让你大姐回城里陪你做个检查去。 钱我来出!” 好大的口气,一向抠搜的林母,居然主动要出钱做鉴定! 文春燕心里冷笑一声,还真是个能屈能伸的老太婆!没见过这么善变的主。 她甩开林母的手:“我不同意!” “你放心,妈绝对不再说要你打胎的话了。”林母一副信誓旦旦举起三根手指,佯装发誓的样子。 “你是说,就算我怀的女孩也不要求我打掉?!”文春燕被林母的态度转变存疑。 没理由变化得这么快! 除非她想确定好性别后,给自己使出强硬的手段。 果不其然,早晨天刚蒙蒙亮,文春燕便听到大门吱呀打开的的声音。 是大姐按她妈的要求早起赶过来带文春燕去医院的。 她支棱起耳朵听到她们在门口窃窃私语。 大姐:“妈,如果是女孩,你真要对她下手啊!” “那你以为呢?我说要个大孙子你以为是闹着玩啊!”是林母义愤填膺的声音。 在她嘴里文春燕不是她未过门的媳妇,而是一头被下了种的母猪。 生不生,由她决定! 文春燕气得气血上涌,虽然她早就猜透了她的计划,伏低只是为了哄骗自己去做性别检查,但她们毫无遮拦不积口德的话,让她完全淡定不了。 而让她突然只身冲出家门,独自气愤逃跑的话还在后头… 第285章春燕失联了 “今天我让你跟着去,可不是要你保护她的。是要你给我每一步都给盯看好了,别错岔子。 如果她怀的确定是女娃,给我直接拉到人流室去,一次性做掉!!” 林母的话让正在穿衣服准备出来回怼的文春燕愣住了,她没想到林母居然这么恶毒! “那没必要吧!到时,还是得告诉三儿,他的子女让他做决……”是大姐有些犹疑的声音。 “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为了给老林家续后,我生了5个孩子,死的死,夭折的夭折,就留了你们三个。 哪有想抱儿子不付出一点努力的……” 林母的话,震碎了文春燕的三观,她突然改变了跟她们争执的想法。 她怕自己在这里再多待一分钟,就会被她们合谋秘害掉了。 她偷摸着拿上自己的小包,连衣服都没顾上打包,便从自己房间开了后门,偷溜到了后院,从后院打开门穿过阡陌交通的小路,朝村口跑去。 她要赶在她们在带自己去医院之前,先离开这里。 迎着萧瑟的寒风,文春燕连鼻涕都冻出来了,但她丝毫没有察觉,只顾着一边揩脸上的泪痕,一边奔跑在乡间的小道上。她担心自己跑慢一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会被这些恶人扼杀在腹中。 终于走出了村口,文春燕回过头东张西望一阵,发现林母她们没有追过来,她顿时放松了一些,猜想她们还没发现自己逃出来了。 文春燕放慢了脚步,把电话打给了林子建。 她现在已经顾不上林子建平时给她要求的“睡觉时间不要打搅他,睡眠不足会影响工作效率”的行为准则。 保护孩子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可是,电话依旧如故,打过去便是忙音。自从下乡后,跟林子建打通电话的次数少之又少,好不容易打通了一两次,也是草草结束后挂断。 这会,文春燕怀疑自己手机是不是没信号,她急得眼泪直流,一边在路边候着通往镇上的车,一边哆嗦着一次又一次拨出号码。 如此反复了几次,还是这样,她一边焦急地往后看,一边不得不重新找寻通讯录里能给自己提供帮助的人。 于是,她把电话拨给了沈秋月。 …… 沈秋月听着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完大致过程的时候,她已经跑到了外面的早市摊点前,给沈大强和王翠兰母子打包好了早餐。 “春燕,不如这样,现在还太早,车不多,你在那里候车容易暴露目标给林子建家人,你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然后我从这里打车过去接你。” 沈秋月当机立断,拿下主意。 “谢谢你,秋月。不过,这样太麻烦了,一来一回折腾不说,医院那里也离不了你。我坐车到城里后,你过来接我吧,我想回家。” 此时沈秋月对她的仗义,让文春燕寒了的心,稍微回了点温度,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在不远处驶向了文春燕。 “秋月,我不跟你说了,有车来了,我先坐到镇上车站,记得我跟你约好的时间,在那里等我。” 沈秋月还想说什么,文春燕已经匆匆挂断了电话。 提着手里满满当当的早餐,沈秋月加快了送餐步伐,准备提早一些去车站等着文春燕。 刚走到病房门口,头发睡成鸡窝的王翠兰,正怒目对视沈秋月:“你你你是不是把把钱拿走了!!!” 糟糕,被文春燕的事一打岔,钱忘记去找个地方存放了。 沈秋月不动声色,决定正面问题:“是,这钱,算是定亲的礼金,虽然周野已经给你们了,但据我观察,你没准备把这钱用在爸身上治疗。 所以,我先保管,爸这病要持续不断地治疗,还得需要很多钱,如果中间一旦中断,他就有生命危险。” “你……” 王翠兰气得七窍生烟,腿扒拉几下从床上跳下,扬起手就要打沈秋月。 沈大强听着沈秋月的话,这次选择了闭嘴。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他明显感觉自己身体确实松懈了许多,人的精气神也好了很多。 原本像皮球一样肿胀的下肢,已经慢慢褪去了浮肿,现在跟正常人无异。求生的渴望,以及对沈秋阳未来的不放心,让沈大强默默站到了沈秋月的队列里支持着沈秋月保管那些救他命的钱。 沈秋月眼见王翠兰的巴掌要落到自己身上,她三步并成两步,把一堆早餐放到沈大强的床头柜上,转而立马拉上门把手闪躲了出去。 王翠兰吃了个闭门羹,恼火无处发泄,猛拍着门板,大声嚷嚷着沈秋月开门。 “我今天中午就不回来了有点急事去,妈你照顾好爸。”沈秋月朝王翠兰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后,撒腿便朝楼下跑了。 身后传来王翠兰大舌头的骂街。不过,沈秋月毫不在意,因为自己听不到啊!就当作啥事没发生就好了。 既然改变不了家人的性子,又做不到弃他们不顾,那就改变自己跟他们的相处模式。 不屈不挠不妥协、平心静气对待一切不公,然后圆滑有力地回击,对他们尽好自己的本分,无愧于心就足够了。 这是沈秋月知晓自己身世后,结合一些痛苦经历,总结的几条和家人的相处之道。 而且尝试几次后,她发现这样挺好的,既尽了自己应尽的义务,又不至于让自己总被动地受着憋屈。 为什么以前自己就没想过反击呢?沈秋月边走边反问自己。 还是太年轻,不够心硬而已。 嗯,对,以后要心硬一点才行! 细细想着自己的心事,沈秋月已经一口气跑出了医院大门,她掏出手机,准备问问文春燕到哪里了。 电话接通后,很快被掐断。 ??? 沈秋月心下一沉,赶紧再次拨通,这次,不出所说预感的,手机提示已经关机。 “完了,春燕只怕是出事了!” 沈秋月在电话被掐断的瞬间产生的联想,马上充盈了脑海。 她不死心的打了几次后都是冰冷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她意识到不能再继续等下去,春燕只怕是被林母她们逮住了。 如果真的强迫她去做了性别鉴定后,不是男孩,又强行拉她去做人流,那文春燕的世界将全塌了。 沈秋月顾不上其他,坐上出租车后,直奔县委办大楼去找林子建。 现在,估计没有其他人能救春燕了。自己对林子建的老家人生地不熟,找过去都困难,谈何去找人救人。 然而,刚到楼下,沈秋月却跟周泰碰了个正着。 第286章杀了那肚子里的孩子 沈秋月这才注意,县公安局和县委大楼在同一幢大厦里,各自为阵办公,双足鼎立。 看到沈秋月,周泰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眼前的沈秋月,干净素雅,没化妆倒是显出了几分自然之美之气,褪去了那天在宴席上经过细细打扮的衣着后,一点也看不出她是干那种工作的。 难怪自己那个一向挑剔的弟弟会喜欢,装清纯倒是挺一流! 周泰心里冷嗤一声,高昂着头,从沈秋月前面走过。 沈秋月不明所以,她猜不透周泰对自己一开始的敌意是出于哪里,难道是出于跟随周媚出场的原因? 真是不可理喻! 沈秋月决定不去猜测他的想法,太累了。反正以后又不是跟他过! 这样一想,豁然开朗,她擦着昂首阔步走在前面几步的周泰的胳膊匆匆走到了前面进了大厅。 “这种人,居然还能堂而皇之在这种威严的地方出没,简直是离谱。 不过也对,就是这种人,勾搭的人多,认识的人脉自然也广。不是连周副县长和宋长行那种那种难以接近的人,都被她哄得开怀大笑么。” 周泰自说自话,看着沈秋月甩着马尾走远的背影,他心里哪哪都不得劲。一想到周野存折到了自己手里的钱被这样的女人拿走,更是气得肝疼。 他加快脚步,追上沈秋月。他要看看这女人公然地在这里出没,这是又搭上了哪条大腿。 “您好,我找下县长秘书林子建,麻烦告诉我一下往哪边走。”沈秋月对大厅里路过的同事甜甜发问,声音一字不落落到了周泰的耳朵里。 “我就知道,那天去吃饭的几个人里,都跟她这么熟悉,肯定有鬼,私底下,居然真的跟他们关系都不简单。” 周泰心里怄气,他拿出手机,装作无意地跟沈秋月保持好距离。他要等沈秋月去找林子建时,拍下她跟他私会的照片,砸到周野的脸上。 不是还要为了她跟自己反目成仇,威胁自己么?我让你看看你找的好女人。 沈秋月在热心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顺利地找到了已经晋升为办公室主任的林子建的独立办公室门口。尾随上来的周泰避过众人耳目,隔着长长的走道,在斜对面找了个拍照位置站定。 “子建哥,恭喜你啊!如愿升职了。”沈秋月进去后,并没有随手关门,而是开门见山跟林子建道喜。 “哎哟,是秋月来了,来来来,请坐,请坐。”林子建异常热情,他单手拍了拍沈秋月的肩膀,招呼着她往旁边的客椅上坐。 走道外周泰所站角度刚好,两人说的话听不清,但状似拉扯的瞬间,被他立马抓拍了下来。 沈秋月胳膊肘往后避了避,直接道:“既然子建哥工作稳定了,就把春燕也接回来吧。” 林子建一听到文春燕的名字,顿时蹙眉,不悦之色跃然脸上。 “我妈说我照顾不好她,要带她去乡下养胎。”林子建绕了一圈,回到宽大干净的办公桌前坐下,干巴巴地说道。 “呵,养个锤子胎。你妈现在要杀了那肚子里的孩子!” 沈秋月一直紧紧盯着林子建的脸色,自然捕捉到了他对文春燕的那抹嫌弃的神色,她顿时心里升腾起一阵恼怒。 “肚子里的孩子???”躲在角落里的周泰竖起耳朵,把这几个被高扬出声的关键字听了进去。 难道她怀了林子建的孩子?这是前来找麻烦的? 周泰捂紧嘴巴,被震惊到了。 但很快,他就开心了起来,现在自己终于有把柄可以让这个女人彻底离开周家,再也踏不进我周家的大门了。 他冷哼一声,收起手机,扬长而去。 沈秋月此时注意力全在解决文春燕的事情上,丝毫没有察觉,此时自己已经被外面的周泰设想出了一场无中生有的大戏。 “沈秋月,因为你是文春燕的朋友,所以我对你礼让三分,但我绝对不允许你无中生有、恶意诽谤造谣我家人!” 林子建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他对沈秋月的礼让三分,自然不会是因为文春燕的关系,甚至跟她八竿子打不着。 而是因为他忌惮沈秋月和周副县长的亲近,以及她很有可能会是宋长行那里的得力员工。以后,说不定自己想跟宋长行走近,还离不得沈秋月的帮衬。 当然,也跟他现在私下在交往的秘密情人胡二丫有点关系。如果不是沈秋月的无意牵线,他也碰不到让自己醉魂酥骨的胡二丫。 “是不是污蔑,你倒是打个电话问问你妈,问问春燕啊!”沈秋月没心思跟他在这里掰扯,她主要是想让林子建参与调和和制止林母的恶毒行径。 “我要上班了,你请自便。我的家事,轮不到你管。”林子建显然不想搭理这些事,更没有把沈秋月说的话放在心里。 沈秋月一巴掌重重地拍在红木桌上,她双手撑着桌面,怒目逼视着林子建道:“你必须,现!在!打!!!否则,我要给春燕一个正名,让你和春燕的事,人尽皆知!” 林子建狠狠地吸了口恶气,他知道,沈秋月说得到就做得到,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受她威胁了。他紧咬着后牙槽,只得恨恨地掏出手机。 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沈秋月,一边拨通了他妈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三儿,怎么啦?”林母在那边镇定自若,慈爱的声音溢出了手机。 沈秋月一把夺过林子建的手机,恶狠狠地道:“让文春燕接电话!她欠我的五万块,准备什么时候还?” !!! ???? 不光眼前的林子建愣住了,另一头的林母也傻了眼僵住了。 “我再说一遍,让文春燕接电话!” 林母这才回了魂,声音哆嗦道:“这天杀的小贱人,不光嘴巴子这么厉害,还在外面欠了钱,这讨钱的都讨到三儿那里去了!” “你干什么!!”林子建从来没有听文春燕说过,她欠沈秋月这么多钱。 他站起身来,指着沈秋月鼻子道:“你别这样玩弄我家人,我妈今年都六十五了,你有什么资格把她老人家玩弄于股掌。” “我有没有玩弄你妈!让文春燕接电话,不就什么事都清楚了?!”沈秋月迎上林子建的手指,丝毫不惧。 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让林子建脚肚子有些发虚。 难不成文春燕还真的欠那么多外债?想到她们家那两个药罐子和一贫如洗的家,林子建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他渐渐有些相信了沈秋月的话,没有再阻挠。 “你再不让她接电话,我就让林子建还钱了!” 沈秋月等不及了,对方一直在遮掩着絮絮叨叨,明显就是在拖着时间。 “你别别别,她现在在做产检,出来了,我就让打你电话。”林母一听要让自己的好大儿出钱,她赶紧连连解释。 “不好意思,等不了,我数十个数!!!”沈秋月现在终于能确定文春燕确实是被林母他们抓回去了后,心顿时又被揪了起来。 “十” “九” “八” “七” 沈秋月一边数数,一边听着对方的几人在那边焦急地窃窃私语。 “六” “你停停停下来,她现在接不了电话,你让三儿听电话。” “那我就让林子建还钱咯。” 沈秋月作势便要去挂电话。 她基本能确定林子建绝对不会在不知道债务是否真实的情况下替文春燕还债。 果然,林子建扑了上来,一把抢过手机… 第287章我妈又不是屠户 “让文春燕接电话!!!” 林子建对林母毫不客气地吼了嗓子。 他此时并不知道此时远在山高路远的乡下,自己的家人正对文春燕做出什么行径,而是一心被沈秋月突然而至的这笔巨额债务逼急了眼,顺势而为地替沈秋月完成了这个拯救文春燕的计划。 “三,三儿……春燕,春燕她……”电话那头,林母犹犹豫豫的声传了出来,顿时把沈秋月心提到了嗓子眼。 “妈,你今天怎么回事,让文春燕接个电话啊!”林子建心里烦透了。 原本跟文春燕相关的事,他就不怎么想插手,现在好不容易把她送到了乡下,沈秋月却又不消停了,还追到了自己上班的地方来闹事。 “算了,你不喊,我打她电话!”林子建准备挂电话。 “三儿,你不用打,她的手机现在在你二姐手里。”林母的一番话,让林子建有些蒙圈。 “二姐也回去了?她手机怎么不在她手里,到二姐手里了?”林子建说到这里,突然后知后觉想起沈秋月刚刚说林母要杀掉文春燕肚子里孩子的事来: “妈,妈,你们把文春燕怎么了?她到底在哪里,你让她接个电话!” 林子建此时才觉得有了些不对劲,他从座椅上噌地一声站起来。 “小建,你不用急,你媳妇没事。就是打了麻药,现在推着进了检查室做检查去了!刚刚那要债的,你让她晚上再打你媳妇电话,让她自己去解决吧!” 电话被他大姐抢了过去,她云淡风轻地说道。 沈秋月听到,旁边还有人在那里骂骂咧咧:“真是找了个祸害,肚子不一定争气,还连带带这么多外债,可害苦了子建……” “林子建,我告诉你,如果今天文春燕出了事,我今天就在这里,让你的仕途生涯就此结束!!!!” 沈秋月知道现在如果不制止,万一检查出来是女孩,文春燕很有可能会被他们那可怕的一大家子拖进手术室,进行强制人流。 她心脏剧烈跳动,跟林子建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你们是不是疯了,文春燕现在怀着孩子,你们给她打麻药!!!” 林子建显然不仅仅是害怕沈秋月的威胁那么简单,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家人在对文春燕做什么不好的事。 “大姐,我告诉你,今天如果你不把文春燕安安全全带出检查室,不让她过来接上这个电话,我们的姐弟关系就此结束。 你们家想托我找的那关系,帮的那些忙,你们也不要再做指望,你们别怪我做得出来!” 林子建知道现在赶回乡里已经来不及,他只得稳住情绪,对他大姐发出警告。 沈秋月听他终于上了正路,说了几句人话,这才轻轻呼了口气。 “小建,你要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你知不知道,我还不是为了让妈放心,让你抱上自己的儿子,才配合着妈来了这么一出。 行行行,既然吃力不讨好,我不干了,我退出,你自己说服妈吧。” 大姐显然已经退出了阵营,把手机丢给了林母。 “三儿,你别犯傻,现在麻药都已经打了,检查正在进行中,不可能中途断了的,大把的钱都交了,你必须让我放这个心。” 林母显然已经对抱个孙子的执念走火入魔,她此时连自己最爱的儿子说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我已经在城里给她做了检查,是个男孩,我现在都还有检查证明,不信我可以拍给你们看。你们赶紧把她接出来!” 林子建担心事态严重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后,沈秋月在自己新官上任刚烧第一把火的时间里,就把自己仕途给毁了,他只得想出这个以理服人的办法。 “什么?你,你说的真的?”林母诧异。 “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赶紧让她出来接电话吧,这个催债的一直在逼我要钱,这是她的破事,我可不想管。” 果然,林子建三言两语,就把林母的心给揪得七上八下了,电话那头传来她招呼着二女儿去制止继续检查的说话声。 一旁的沈秋月浑身冰冷,攥紧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刚刚这短时间发生的事,让她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以卵击石放手一搏的做法,也有失算的可能在里面。 她不敢想像,如果没有拦截成功,文春燕将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境地。 “三儿啊,你把检查结果拍给我看看吧,我这边等着。”林母显然还是担心有诈,她虽然让检查中止了,但是并没有说文春燕此时的情况。 “好,你等我下班回去后拍给你。我这新岗位刚上任呢,你总不想我因为这些琐碎的事,耽误工作吧!” 了解林母的果然还是林子建,这个理由搬出来,那边便立马松了口:“行行行,你安心上班,文春燕麻药苏醒后,我就让她回你电话。” 林子建嗯了一声,作势要挂手机。 沈秋月一手覆盖上他的屏幕,不依不饶地威胁道: “做什么检查非要给她上麻药,你这手机必须接通着,等让春燕接到电话为止,如果她有一丁点闪失,我绝对!不!放!过!你!” “沈秋月,差不多得了。我妈又不是屠户,还会宰杀了她不成。” 林子建耐性耗尽,他生气地嚷嚷道。 “那可不,有些人看起来羸弱,干的事可比屠户更恶毒。” 沈秋月边说边抬了抬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走到门口,把林子建刚刚在讲电话时关上的门,豁然打开: “你继续辩论!” 刚好,外面有拿着文件从办公室门口路过的其他部门的同事。 “林主任,上班了啊!”路过的同事冲林子建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林子建僵着脸,赶紧回应一个笑。 等那个人走远,他三步并两步,把门砰地一声合上。 果然再次被沈秋月拿捏住了。 他胸脯上下起伏剧烈,声音冷冷对电话那头道: “妈,求你们少给我惹点破事了,已经够烦了。尽快让文春燕苏醒后接电话,不然,我这边上不了班。讨债的,在这里不依不饶……” 第288章偏不让你得逞 再说那边在迷迷登登中醒来的文春燕,睁开眼便看到四方格子的天花板,脑袋里头痛欲裂。 她脑回路还没有上线,双手想回握,发现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耳畔是林母和林子建那两个姐妹在门外的喋喋不休。 “我告诉你,如果不是看在她怀了个男娃的份上,我指定会把她赶走,这种乡下丫头,哪里配得上我家三儿啊。” “妈,以后你做这些事,还是要征求一下小建的意见,不然给他交代不了,我们都受牵连。”是大姐的声音。 “可不是嘛,刚刚把她拖上车,我男人可是拼了老命了,这真要出什么岔子,把我姐弟的情份都弄没了,得不偿失啊。” 林子建二姐的声音传来的时候,让躺在病床上俨然一条待宰咸鱼的文春燕慢慢记起了自己昏睡过去前的经历。 …… 她挂了沈秋月的电话后,便朝疾快驶来的面包车招手。 车子没有任何迟疑,擦着文春燕停了下来,只看了司机一眼,文春燕便大呼不好。 她躲过了大姐和林母,没想到被半路的二姐和二姐夫给逮着,而且自己还主动送上了门。 来不及细想,文春燕收回准备上车的脚,转头便朝通往镇里的路上跑去。 可身体不便的她,还没走出几步远,便被摔着门骂骂咧咧的二姐夫一把薅住了长发往后拖拽。 文春燕感觉自己头皮都被扯裂感觉,她疼得眼泪瞬间涌出,一边挣扎着道:“放开我,放开我。”一边却只能被动地跟着他的轨迹移动。 最后,文春燕被他蛮横地打开车门,硬塞进了面包车,随即用力地锁死了车门。 上了车,文春燕试图求饶: “二姐、姐夫,我想回去,你们放我走吧。” “我肚子里怀了你们林子建的骨肉,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伤害他。” 二姐坐在副驾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接了话茬: “我说弟妹,你就别吵吵了,你就配合着去做个检查,很快的。镇里就有个诊所,刚好承接这种私下检查的业务,也不远,妈和大姐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二姐说完后,再也不吭气,任凭文春燕如何低声下气,如何声泪俱下都无动于衷。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条巷子里,再往前车子开不进去。 “你好生带着她进去,我找个地方停车!”二姐夫从头到尾就没有搭理文春燕,尽完自己司机的职责后,他便飞一般把车子开得溜远。 文春燕表面被二姐搀扶着,实际却是被她强行挽住拖拽着,进了那个巷子后面的所谓诊所。 这个诊所门口老旧电线犹如蜘蛛网缠绕着,墙面斑驳掉渣,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废弃场所。 这种地方能做检查?也配叫诊所? 文春燕心里一阵发毛,她几欲想挣脱,但人高马大的二姐却把她卡得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大姐和林母后几步也跟着进了房间,林母一看到文春燕,便气愤得伸手要打她: “你这个不省心的野丫头,居然还偷摸着溜了,让我们白白折腾这么久,你肚子里的要是个大孙子,你要让他出了什么问题,你让我怎么活。” 大姐走上前也准备一通指责,一个穿着一件污渍沾满前襟的白大褂的秃顶男人走了出来,他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几人道: “后面还有人排队要做检查呢,你们别到这是吵吵,孕妇跟我进来。” 不耐烦的三言两语立马把瓜唧瓜唧说个不停的两母女的话给制止了。 文春燕像看到了希望,她没有再挣脱,而是顺从地从二姐胳肢窝里抽出手来,跟着秃顶男人进了屋子。 “把门关上,上床上躺着。”白大褂背对着文春燕发出指令。 “医生,我不要做检查,求求你,帮我做场戏,让我躲过这一次。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文春燕压低声,焦急又害怕地恳求。 “给多少都没用,你们家人给的已经够多了。老人家想检查一下男女,无可厚非,就做个b超后抽血抽羊水做化验就行了,你配合一下很快的。” 秃顶男人已经在准备工具。 文春燕环视了一圈这脏兮兮的房间,闻着那刺鼻发霉的味道,她觉得自己估计今天会交代在这里。 “钱你拿着就行,你不用给我做检查,等时间待够了,你再让我出去,然后出个证明……”文春燕语无伦次地想说服秃顶男人帮自己。 秃顶男人奇怪地看向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文春燕:“我的口碑是实打实检查出来的,你让我不做检查,就给出证明,你是想让我砸掉自己招牌?”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只需要口头出个证明,说是男孩。”文春燕听着秃顶男人的话,心里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你姑姑我可得罪不起,他儿子在县里做大官,我不按她的要求来,她能把我这里填平。 我拿钱办事,你就不要再说了。” 秃顶男人显然早就已经被林母说服,也许也是钱给到位了,加上林子建的名声在外,让他根本没想过要帮孤立无援的文春燕。 我姑姑?? 文春燕感觉快被气笑了,连刚刚的害怕都抛到了脑后。 这个死老太婆,居然对外说她是我姑姑?连自己儿媳都不敢承认,看来真的是留了后手。估计如果怀的不是男孩,她真的会把自己赶走,留着名声给她儿子将来娶妻用。 我偏不让你得逞,文春燕气愤不已。 “她可不是我姑姑,是我婆婆,她儿子林子建是我老公。 我婆婆想抱个孙子,为了查验性别,她强迫带我来这里,都是背着我老公的!你想想,等我从这里出去,我老公会不会来找你麻烦,关闭你这样一个无门无面的黑诊所,他那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就能做到的。” 文春燕顺着林母的话,干脆和盘托出。 “啊~这……”秃顶男这才意味不明地盯着文春燕看了几眼,放下手里的工具,“你等等吧,我出去跟她们好好说道说道。” 文春燕松了口气,借着这个间隙,她赶紧去掏包里的手机,可手往包包的位置一摸,空空如也。 完了,刚刚光顾着紧张担心去了,连包什么时候被二姐撸走的,都没发觉。 她顿时挫败下来,来不及细想,只得把逃跑又放在首位。她朝这个小房间后门的一张帘子掀开,门是有,但是被横着的几块木板钉得死死的,毫无退路可言。 略微带了点期待的心,这下是彻底死了。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秃顶男人身上,希望他能高抬贵手,救自己这次。 然面,文春燕不知道的是,秃顶男一出去,就做了个手势,把外面焦急候着的三母女引到屋外。 “你们怎么回事,明明是你媳妇,还说是你侄女。她现在抗拒心理很重,这检查不好做。”秃顶男为难地说道。 林大姐叉腰而出,嚷嚷道:“哎,这人是谁重要吗?你钱都收了,由她干嘛,直接检查就行啊。你一个男人搞不定一个女人啊!” “她可是个人,不是只动物啊,再说,这是要对私密位置刮擦的,我还能强行压着她不成!到时候惹了你们家的林秘书,我可是负责不起。”秃顶男显然有些生气了,“钱退给你们,别耽误我后面的生意。” “惹什么惹,我老婆子坐镇,你谁都不要怕。”林母在后面一跺脚,拿下主意,“给她打支镇定剂今儿必须把这检查给我做了!否则,我让你这破诊所干不下去!” 第289章心生歹念 “林大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都录着音的。”秃顶男失去了耐性,只想速战速决这个检查。 二姐上前:“你放心大胆去做就成!还有,要是结果出来,是个女娃,你趁着她没苏醒之际,一次性把人流手术给做了。” “知道了知道了!”秃顶男得到了林家几人有力的承诺,录好音的手机放回到了兜里。 进门后,他的脸又冷了下来。 “医生,怎么样?”文春燕焦急地上前小声询问。 秃顶男从药品货架上翻出一支玻璃瓶药剂,又拿出一支注射器,道:“行了,我给你交涉好了。抽点血化验一下应付应付得了,其他检查不做了。” “真的?”文春燕喜上眉梢,有些高兴,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她配合地在一旁桌子旁坐下,主动撸起袖子,让医生给她抽血。 就在她闭着眼睛,等待抽血结束时,却发现他拿着的针管里正往自己肌肤注射透明液体。 “你……这……是……” 文春燕正想反抗抽走胳膊,却发现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来力气,视线越来模糊,眼前的秃顶男人圈进了一片朦胧里,连说话都大着舌头,已经捋不直,不出三十秒,她便砰地一声一头栽到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几秒里,她似乎还听到秃顶男人仿佛从旷野里飘忽过来的几个字:“睡一觉就好了!” …… 那种浑身绵软的状态,正是此时文春燕在经受的。她想呐喊,想逃离,她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她现在是昏迷过后,又醒来了。 她挪动着知觉还没完全恢复的手,下意识费劲地摸到了肚子上。 药物麻痹的劲还未过去,感觉不到疼痛,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动刀子。她在心里祈祷宝宝没事。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骚动,接着传来了林母的高声惊喜叫喊: “你说的是真的?三儿啊,你把检查结果拍给我看看吧,我这边等着。” 隔着一扇门,文春燕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她估摸着林母是在跟林子建打电话,因为只有她喊他三儿。 想到林子建,文春燕眼眶发烫,眼泪止不住地顺着眼尾往滴到了那个兮兮硬板床上。 门突然被撞开,是林母走了进来,文春燕在她们进来的前一秒,已经阖上了眼睛,她不想看到她们,也想听听她们下一步到底准备干什么。 “哎哟,检查听你的终止了!你就放心吧,好好上班得了。她现在一时半会还醒不来跟你说不了话,药劲还早呢。” 林母探进个头来,看文春燕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纹丝不动,便直接回绝。 难道是林子建打电话来要求终止检查的? 文春燕心底泛酸,那股委屈劲四处翻涌,却还无法表露,简直太憋屈了。 如果真是他,那还算他有点良心。不然,她真的无法原谅他! “那个要债的到底怎么回事嘛,文春燕欠她钱,让她找文春燕家那病秧子老爹妈去,就说文春燕没钱还。” 文春燕支起耳朵,获得了一些她听不太明白的信息。什么要债的?我没欠谁的债啊!这个时候,她感觉手脚的知觉慢慢恢复了,刚刚还动不了的指头,已经能动了。 “什么?她大闹你办公室?真他妈的没教养的小瘪崽子。” 大闹办公室? 文春燕突然想起了沈秋月,早上自己还要她去车站接自己,肯定她是没接到自己又联系不上,才去找了林子建的,绝对是这样! “行行行,我再给你看看。”林母异常矫健地再次推门而入,这次,她走近了文春燕的床边,挨着她上下左右各看了一遍,接着还把文春燕胳膊摇晃了几下,见没动静,便又对电话里继续道: “那你让她等着吧,等这野丫头醒了,我让她接电话。” 文春燕确定了对方在等自己接电话,她担心再错过,就没有机会逃脱了。她赶紧喉咙里发出了点声响,紧接着,动了动胳膊,佯装是才苏醒的样子。林母见状,赶紧上前,边对手机里道: “她她醒了,让那讨债的来听电话。” 那边心急如焚的沈秋月,终于经过不懈努力,跟文春燕对上了话,她激动地嚷嚷:“文春燕,你跑哪里去了?是不是躲到乡下,就不想还我的钱的?” “我……会尽快还的。我现在还在我婆婆家,等我好了,带你去我爸妈家里拿钱。” 迫于林母在场,为避免她们生疑,她咽下泪水,对上了沈秋月发来了暗号。 “好!我现在就来接你,我爸治病需要很多钱,加上马上过年,等不得了。今天你必须把钱给到位。”沈秋月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确认文春燕安全,她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电话接了这么久,终于挂断后,林子建摸着有些发烫的手机,若有所思道:“文春燕她……真的欠你这么多钱?” 沈秋月心里直骂娘,这个没良心的男人,居然丝毫不关心文春燕的生死。刚刚他接了电话,可是连句问候她的话都没有,而挂了电话的第一句便是操心她是否真的欠债的问题。 “不劳你费心,她爸妈准备了钱,会还我!你现在开车,送我去你们乡下,接她回来给我去拿钱。” 沈秋月往前一步,直接逼视林子建的眼睛。 “沈秋月,你是真的蹬鼻子上脸了?给你脸了是吧!”林子建本就一直在隐忍的脾气,被沈秋月一再的无理挑衅,惹得噌噌冒火。 “行啊!不然,今天这钱,你必须得还给我!而且,我还得去找周副县长好好说道说道,问问你这新上任的办公室主任是怎么评选上来的!!” 沈秋月的话,给了林子建一闷棍,他想起自己之所以如此顺利地符合内部换岗要求,其中一条很重要的加分项,还真的跟文春燕相关,那就是一直做慈善、默默资助女大学生上学这一条。 这要真被沈秋月给捅了出去,自己和文春燕的关系被曝光不说,让资助的女大学生未婚先孕就足够让自己彻底下台。 此时憋屈又恼火的林子建内心像燃起了熊熊的烈火,能把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给直接毁灭。 他突然心生一条歹念… 第290章女人第六感 “行,你先去外面等着。我现在去向上头请个事假。” 计上心头后,林子建马上同意,赶紧抬脚走出门。 沈秋月一直都把林子建的神色看在眼里,她突如其来转变的态度,让她女人第六感瞬间拉满。 她后脚便尾随着林子建进了消防通道,在拐角处等着他上楼。 没想到,真被她猜了个正着。 林子建并没有进上一层的办公区域,而是站在台阶上朝窗口站着,小声打起了电话。 对方说了什么什么什么。 林子建:“嗯,钱好说,我安排,你找几个人把她治治……” 对方说了什么什么什么。 林子建:“恐吓也好,怎么着都行,让她老老实实出来就行……” 对方说了什么什么什么。 林子建:“你赶紧去安排,我的车预计下午两点左右能到村口。” 沈秋月顿时心下一沉,林子建,幸好我对你一直没有信任感!不然今天我还真的就逃不出你的魔爪了! 她不动声色,也掏出了手机。 现在文春燕因为你,被你家人害得这么惨,连自己怀个孕,都不能自己作主,你不光没有反思,却还想把我也拉下泥潭!门都没有! 刚好让我抓个证据,以后跟文春燕分手的时候,我又可以让她多加一条你的罪证筹码。 她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野哥,江湖救急。” 几乎秒回,信息刚显示发送成功,周野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沈秋月赶紧挂断,继续发送短信:“现在不方便说话,你赶紧开车过来县委大楼门口,我等会会跟着林子建出发去他们乡下接春燕,她遇到了危险。” “我送你去吗?” 周野此时正跟黄娥在置办年货和年后准备去沈秋月家提亲时用的各种物品,收到沈秋月的信息,他便赶紧撂了挑子,找个理由朝自家的白色奔驰飞奔过去。 点火启动车子的时候,沈秋月的信息再次发来。 “不用接我,跟上林子建的车,千万千万别让他发现。 注意别跟丢了。我的安全,可全都交到你的手上了。” 沈秋月说的话,不明不白,但是让周野异常兴奋起来。 他感觉马上将参与一场冒险。 当然还有沈秋月真正开始朝自己袒露心声的开心,更有沈秋月说把自己的安全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激起了他莫名的保护欲。 等林子建迈着飞奔的步子走进来时,沈秋月已经坐在了凳子上随手翻看桌上的报纸。 “怎么样,请好假了?”沈秋月一脸笑意,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嗯,”林子建关上电脑,“走吧,我开车带你去接春燕回来。” 沈秋月应声起身,一边给周野发了条信息:“到了门口给我发句信息。” 周野:“还有五分钟到达现场!” 沈秋月故意把步子放慢,一边走一边数着时间。林子建显然也是心不在焉,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看手机。 林子建先去开车的间隙,沈秋月收到了周野的信息:“我看到你了,在你的斜角45度。” 沈秋月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她装作无意地把额前刘海撩起,目光扫向周野所说的位置,一辆白色的小车出现在视野里,隔着距离和玻璃,她能分辨出是周野的轮廓。 她勾唇浅笑,轻松地上了林子建的车。 被人保护的感觉,让她觉得身心放松。 车子快速启程,高速行驶在马路上。林子建抿紧嘴唇,脸色有些冷意。跟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子建哥,你有没有给宝宝取好名字啊?”冷不丁,坐在后座的沈秋月突然趴到驾驶位的间隙,饶有兴致地问。 林子建下意识咬了咬后牙槽,沈秋月看到他腮帮子鼓了鼓,停顿半晌,他才生硬地接话:“没有!不知道男女,没什么好取的。” 此时林子建觉得沈秋月异常聒噪且对她反感倍生。 当初自己和文春燕发生关系后,本想让事后的余温散尽后,送点钱过去打发掉文春燕就行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多事的女人,不光兴师问罪找上自己,还偷偷录了自己给文春燕承诺的声音进去,胁迫自己妥协,导致很被动地把文春燕这个包袱以及她身后那个破烂的家庭,接了下来。 如今,她又用前途来要挟着自己做这个事那个事。林子建突然担心万一哪天让她发现了自己和胡二丫之间的事,沈秋月会抓着这些把柄,让自己身败名裂。 想到这些,他眸光犯冷,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决心,在这一刻坚定。 沈秋月并不气恼林子建对她冷脸。她自然知道,林子建不想谈及跟孩子相关的话题。从这些行为里,她基本已经能看到文春燕在他身边,到底有没有受到过关爱。 她替文春燕不值得。 但是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正如自己那破烂不堪的家,和那几个对自己好似没有几分亲情的亲人,真要做到别人劝告自己那般远走高飞、弃之不顾,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沈秋月默默叹息了口气。 坐回到后座后,她把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后窗,后面那个喜欢她的男人,正紧随而来。因为他,自己才有无限勇气面对杂乱丛生布满荆棘的生活。 想到年后,就要和他订婚,沈秋月心里不由得升腾起小确幸。 她庆幸自己遇到了可以珍爱一生的人。 就在沈秋月思绪飘飞胡思乱想之际,林子建突然闷闷地问了一句:“你在百合村录的我的音,删除了没有?” !!! 这一提问,把沈秋月怔住了。 “哈?!” “当初,我没给文春燕承诺时,你去百合村找我拿了块手表,还录了我说的一些话。怎么,这么快忘记了?” 林子建此时声音冷冷,早就失了平时的假意客套。 “哦,你说那个,春燕后面不是让我删了啊!” “是吗?那你有没有备份?”林了建显然不相信。 “你问这个干嘛?你跟春燕好了这么长时间了,那种录音,说实话,也根本不管什么用处了。” 沈秋月没有直接回答林子建,而是避重就轻地说道。 经过林子建这么一提醒,沈秋月倒还真是记起,自己那个被摔坏的手机里还真一直保存着那份录音在那里。就是不知道那个手机在修理店修好没有。 “你的意思,你还有备份?”林子建有些恼火地问。 “哎,”沈秋月摆摆手,“放心吧,没有没有!”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 沈秋月: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那种录音在我沈秋月的手里,绝对不会有泄露的机会。 林子建:管你有没有,今天起,让你永远没有机会瞎鸡吧操心别人的这些事… 第291章山中遇险 不知道走了多久,沈秋月在后座正昏昏欲睡之际,突然被车轱辘的突兀颠簸猛地惊醒。 她睁开眼睛,扫视一眼窗外,两侧风光已经从繁华林立的钢筋水泥楼房,变成了秃树和山丘,车子进入了一条坑坑洼洼的石子小路。 “子建哥,到哪里了?”沈秋月问道。 “很快,就到了。”林子建腰板挺得笔直,看他那样子,好像开了这么久的车,根本没有感觉到累。 沈秋月心里闪过一丝紧张,她转过头,看向后面。还好,车后有两辆车不远不近的跟着,最后面那辆是周野的白色车子。 林子建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却没有急着接,而是不住地往后视镜看。 沈秋月提醒道:“你电话先接一下吧。” “骚扰电话,不用管。”话刚说完,他突然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在泥块和石子铺满的路皮上疯狂跳跃,车上的沈秋月被甩得差点呕吐。 “你干嘛呀!”沈秋月死死抓住后座顶旁的拉环,不满地抗议。 眼见自己加了油门后,后面的越野车也加速前进,很快便赶上自己,林子建眼皮子跳动,他心里已经有了直觉,后面的车就是在跟踪自己。 他突然有了火气,一脚急刹车,嘎吱一声尖锐的声音,响彻在僻静的山路上。躲闪不及的沈秋月也被惯性作用下,撞到头晕眼花。 车刚停稳,林子建便怒气冲天推门下去,大步流星带着一脸戾气走向跟他不过十几米距离的黑色越野车。 “嘭嘭嘭”,林子建板着脸,手毫不犹豫地拍在对方驾驶室车窗上。 沈秋月紧张了,她有些担心林子建会发现后车屁股后白车里的周野。 毕竟现在自己猜测的事还没有发生,如果真的发生了,她希望自己的犯险,能让文春燕看清楚林子建的嘴脸。 而不是让自己的计划在摇篮里扼杀。 此时,荒凉的路上,只有突兀的三辆车,不远不近地停着。 黑色越野车窗玻璃轻轻放了上来,露出一张戴着墨镜但林子建并不认识的脸。 “你好!”墨镜男僵硬地打着招呼。 “你从城里开始就一直跟着我,到底什么意思啊!!”林子建扬起手,指到了墨镜男的鼻子上。 “你好,我没有跟踪你,我只是在走自己的路。”墨镜男没什么感情地回复。 “你还没跟踪我,这么多条路你不走,偏偏跟我走一条道?”林子建被气笑,但他又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测,他只能生气质问。 “你好,没有跟踪的,我一直在正常行驶的,先生。”墨镜男像一个装了电池的人机娃娃,一动不动地盯着林子建,因为墨镜挡着,看不清他眼里的表情色彩,让林子建恼火又无法窥视他的意图。 “这里是林家村,是我的地盘,你一个外地人,听劝,别跟着!”林子建气得真想一拳头揍到这个墨镜男人脸上,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个身架子打架,估计得不到太多好处。 “先生,没有的,我就是在正常行驶。”墨镜男纹丝不动,声音如电子音一般,有零有整的音节回落在林子建的耳廓,重复的几句话让他抓狂。 “我操你大爷!!!”林子建一向对自己的要求极高,从不允许自己爆粗口,但这一次,他忍无可忍。 “你好,先生,我没有大爷。”墨镜男一脸和颜悦色,毫不理会林子建的愤怒。 就在这时,林子建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林子建不耐烦地掏出手机,一看是“二姐夫”来电。 看来,已经过了自己和他预约的时间,他们估计等不及了。 林子建往越野车后面隔得有些远,打着双闪在等着过路的白车看了一眼,心里的郁闷已经清晰可见。 既然都给沈秋月安排了这出戏,那自然得上演。 林子建不想再跟没有感情的墨镜男争辩,或许他真的就是一过路的。他决定临时改变路径。 他抬脚往回走,一边对电话里说出了自己临时换的地点。 上了车,他恢复了气定神闲,不再搭理后面的车子,而是自顾自往前开去。 沈秋月有些纳闷,刚刚那人跟他说什么了,居然让他吃了一鼻子灰回来了。 不过,她也在心里庆幸,幸好中间出来了个程咬金,不然周野少了这道屏障,估计分分钟就被抓了现形。 车子继续行驶了五分钟左右,到了一个分岔口,林子建毫不犹豫选择了一个坡很陡峭的小路驶了上去。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像是胜利的王,然而他的笑意不过三秒,却在后视镜看到黑色越野车也转坡直下,紧随而来的瞬间便僵在了脸上。 “妈的,还说不是跟踪过来的!!!是不是你喊过来的?”林子建眼里透着戾气,他有些按捺不住怒火想朝沈秋月发泄。 沈秋月朝后面看去,她惊恐地看到黑色越野车后面的周野居然跟掉了,他走了另一条路,朝前开过去,而且没有丝毫犹豫。 完了完了。 沈秋月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会走错了啊。 “你自己不是问了他吗?如果是我带过来的,我还会坐你车上看你一副臭脸?” 沈秋月直接回怼,掩饰慌乱。 “你……” 林子建准备跟沈秋月争执,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后面紧跟而来的越野车,突然停在了原地,几秒后,它开始往回倒车。 眼看林子建的车子快速离它越来越远。 原本这辆车跟自己并无瓜葛,但它一直在身后,让沈秋月觉得还有个依靠,周野跑错方向了,后面的车也倒走了,现在孤车向前,林子建到底安排了什么在等着自己? 沈秋月突然有了后怕。 林子建见越野车返回了原路,心里大喜,他也懒得跟沈秋月争论了。心想,看来刚刚自己真的冤枉了越野车里的墨镜男。 “前面转弯处,有个公厕,我去上个厕所。”林子建似乎开始出招了。 “啊……”沈秋月感觉头皮发麻,明明知道他有计划,自己居然以身试险,现在周野不知动向,自己想退出游戏,恐怕也为时晚矣,“你家应该快到了吧,不然,回你自己家里再上吧。” 沈秋月强装镇定道。 她偷偷掏出手机,准备给周野发短信,却看到周野在一分钟前给自己发了一条短信: “小妞,不用怕,我在你前面树林里等他。” 沈秋月倏忽一下,心放到了肚子里,她捏紧手机,全神贯注等候林子建的大戏。 然而,车子还未到达树林,刚到公厕旁停下,出乎意料的事却再次发生,林子建还没有下车,从公厕里突然跑出几个头套着丝袜的彪形大汉。 他们有的拿着镐子,有的拿着锄头,还有的直接肩膀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竿,站成一排,挡在了林子建的车前,拦住了去路。 “几位大哥,你们这是?!”林子建怕他们伤着自己新买的车子,放下车窗,一脸讪笑着朝几人道,他敢肯定眼前的几人里没有他安排的二姐夫。 这是怎么回事?二姐夫怎么提前安排人了?为啥不按套路出牌?这叫我如何接招?林子建有些懵逼了… 第292章蹊跷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为首的那个汉子,一棍子拍在林子建车子的引擎盖上,吓得林子建在座位上弹了一下,实打实是惊到了。 “你你你好好说啊!砸什么车!”林子建心在滴血,这可是他为了充排面斥巨资买的新车。 他急得探出半个身子出去,朝着几个汉子嚷嚷道,但愣是没有下车。 沈秋月坐在后座,没有声张,她准备静观其变。她有些不确定这是不是林子建演的苦肉计,还是真的遇到了传说中的山霸王。 “掏钱呐!!!”几人不满地嚷嚷,说话间已经围了上来,还有一个直接把那镐子砰地一声,再次重重放在引擎盖子上,拖拽着手柄刮擦着盖子,绕着车头走了一圈朝驾驶位走。 林子建心里慌乱了,他现在基本已经确认,这伙人不是二姐夫找的人,而是自己的车子在这僻静路上遇到抢劫的山里人了。 妈的,早知道就让那越野车跟着啊,干嘛要改变路径呢。 他看着步步逼近的几人,着急忙慌赶紧拨打二姐夫的电话,一边发动车子。 可是几分钟前还跟自己在电话里吹牛逼吹得欢的二姐夫,此时却玩起了失踪,号码拨了很多遍都无人接听的状态。 “子建哥,这是怎么了?”沈秋月也是一头雾水。 林子建嗷嗷乱叫:“我哪知道怎么了!快报警啊!” 他看林子建的样子不像装出来的恐惧,难道这些人不是他安排的么?那这些人会不会发现藏在树林里的周野? 想到这里,沈秋月心又揪了起来。 就在她摸出手机准备给周野发信息时,几个大汉看林子建在打电话,顿时发飙。他们挥起手里的工具,一通乱砸了起来。 砰砰砰的巨响,混着他们嘴里骂的脏话,顿时乱成了一团。 林子建透过前玻璃,看到自己崭新的车子,已经凹陷进去几个大坑,他哪里顾得上害怕,急忙启动车子,准备夺路而逃。 可能是知道了他的想法,外面的几人立马站成一排,在前面把他的车子堵死了,后退也不行,弯曲的小路只够一车的宽度,搞不好,车仰人翻。 林子建麻了,他已经把车窗紧闭,张惶地看着彪汉们在外面兴奋得张牙舞爪,脸上惶恐,脚下却无论如何都不敢踩下油门。 自己的美好的生活才刚刚熬出头啊,这一脚油门下去,将前途尽毁。听着车子前后受敌,发出的嘭嘭巨响,感受着车子被打砸时的摇晃,林子建心在滴血。 他嗷嗷叫了一通,哆嗦着手报了警。 外面的几人,虽然没有得到买路财,但一通车前车后的打砸下来,他们显然已经尽兴。 看林子建哭丧着脸正惶恐不安在打电话,他们也不恋战,为首的汉子招了招手,几人瞬时收手。 有个被丝袜套得变形的脸,朝里面的林子建摆着鬼脸,吐舌头,最后在林子建捶胸顿足的目光里,几人的身影消失在一侧的密林里。 “妈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林子建对着方向盘,双手死命地拍在上面,嘟嘟的喇叭声骤起,像是在嘲笑着林子建的懦性。 沈秋月睁着大眼,一言不发看完了这场大戏。 之前她一直觉得林子建虽然责任感不怎么样,对文春燕也一般,但至少应该是胆大心细的人。 但经过刚刚一番观察,沈秋月发现他不光胆子不大而且遇事容易慌神。 人看表面,还真是看不出来。 沈秋月顾不得去怜悯林子建,毕竟,是他想施恶在先,只是现在被别人对他施暴捷足先登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几分钟前偷摸着给周野发出的短信,他还没有回复,她有点担心他会遇到刚刚的那一伙人。 警车是在二十几分钟后到的这条僻静小路路口,林子建确认警车是往这边来后,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好不容易推开已经被敲得变形的车门,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绕着车子走了一圈,发现车子已经被嚯嚯得不成样子,这里一个坑,那里凹陷进去一块,车身还被尖锐的东西绕着刮了好多个圈,醒目又让他心疼。 林子建越看越心凉,蹲在公厕的台阶上掩面伏背,好久没有起身。 等了好半天,警车在路口一直停着,没有再往事发路段过来,沈秋月心急如焚,周野信息没有回复,文春燕手机也打不通。 “我去那边看看吧,怎么警车一直没过来!”沈秋月下车,准备走路返回路口去看看情况。 林子建头都没抬也没回应,脸埋在膝盖上,看来车子受损,对他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隔老远,警车的红绿灯交替闪烁,沈秋月视力不错,隔着小路和稻田,她看到路口五六个人捆成一团,被两个穿制服的在拉扯着往车上送。 “快看快看,那几个人被抓了!”沈秋月跑回几步,激动地回头朝林子建吼了一嗓子。 林子建闻声而起,眼里闪光,像蓄势待发的弓箭,迈着大长腿,怒火冲冲朝路口便飞奔了过去。 沈秋月被眼前接二连三出现的蹊跷事绕得云里雾里,原本自己计划以身试险的,没想到,事态却完全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期发生。 紧赶慢赶走到警车的位置后,沈秋月才看清那几个刚刚套着丝袜的汉子的脸。 就在沈秋月准备听听林子建跟民警交涉如何处理这事时,却听到林子建说的一句难以置信的话: “同志,我,我不立案了。这事,我们自己去私了吧。” wc,这林子建是不是脑子锈逗了。 刚刚他那怒气劲呢,怎么看到被逮住的这些人真面目,反倒泄气了呢? 第293章罪有应得 民警看了看几个被扣住已经坐上了警车的人,又看了看林子建:“你是觉得报警是闹着玩的?” “不不不,绝对不是这意思。我自己是县政府上班的,知道你们的工作性质和工作强度,只是……” 林子建有些为难地看向车上,把民警拉到一边,悄咪咪道:“这是我们家务事,我姐夫在里面,我刚刚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能把事闹大。” “君主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你姐夫呢?你也是在县政府有职务的人,你应该懂这个道理吧。 先不说这些,你带我去事发现场先去看看,后面你如何处理,你们再坐下来协商,我得把办案流程走完。” 听到警察都这么说了,林子建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他气愤地朝车上一脸委屈的二姐夫看了一眼,恨不得把他暴打一顿。 “子建,我们可什么都没干,是有人绑了我们,顶我们的名去干的。”二姐夫被卡死在座位上,挣扎着一个劲地朝林子建解释。 林子建重重叹了口气,他们这伙人脸上套了丝袜,但体型和身上穿的衣服他记得分明,怎么可能走眼。 他也不愿意相信,二姐夫居然如此蠢笨,把自己交代的是一个字没照办,反倒把自己办了一顿。 “你啊,你啊。你等着我回头来收拾你吧!”林子建恨铁不成钢,指着二姐夫咬牙切齿道。 沈秋月是彻底被这些人来来回回给整懵了。 合着刚刚伏击林子建的那伙丝袜男,是林子建二姐夫带的? 他是收错了指令还是脑子进水了?把林子建车子打成那个样子。 沈秋月顿时觉得无比戏剧性。一个悲剧,硬生生演成了喜剧模式。 不过,她在心里彻底明白了,林子建确实是安排了他二姐夫一行五个彪形大汉准备对自己下手的,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现在自己没被整到,反倒把始作俑者林子建给修理了一顿。 罪有应得! 想到这里,沈秋月心里莫名解气。 林子建那一脸丧气的表情已经表明他的心理:已老实,求放过,不敢再有歪心思了。 就在沈秋月等着这里结束,安排接下来去接文春燕的事的时候,周野的电话打过来了。 “周野,你没事吧!”沈秋月小声地走一侧,着急地问。 “这出戏,你喜欢么?”周野充满戏谑地说道。 “啊???!!”沈秋月惊呼,“你……说的什么意思啊?” “林子建的车是我找人砸的,警车上那几个人是准备对你下手的,被我提前装麻袋了放在现场了,然后嫁祸给他们,接下来让他们狗咬狗就行了。” “可是,你哪里来的时间安排啊?”沈秋月难以置信,刚刚升腾起的一些疑问,顿时解决了。 她不由得对周野安排的布局佩服不已。 周野在电话里轻笑: “你不知道你野哥最擅长的就是干这种事了么!哈哈,我一个人安排不过来,我不还有同伙嘛。 刚刚你们后面那辆越野车就是阿飞,他刚好在这周边有熟人。” “周野,这事太冒险了。万一查到你们身上,又得遭殃了。”沈秋月想到之前周野冲动之下,暴揍劳毛仔的事,仍旧心有余悸。 “放心吧,这次有接盘侠,不怕。而且我估摸着林子建是不敢真把他姐夫往局子里送的。”周野说得异常肯定。 沈秋月惊讶,她没想到周野居然猜到了林子建的做法,她环视了一圈四周,除了警车,周围并无其他车辆,周野确实没有附近。 “你真是料事如神,你怎么知道林子建的想法的啊!你都没跟他接触。”沈秋月惊叹。 “这还要猜么?他要是敢送他们进了局子里,就算他姐夫不招供,那其余几个人本来就是冤枉的啊,肯定会把自己为何会在现场的原因说出来,这不是亲自供出林子建指挥犯罪未遂的事么。 对于个刚刚升职加薪的公职人员来说,意味着什么,相信你不知道,都能猜得到吧……” 周野的一番话,让沈秋月连连点头,不由得暗自叹服他的脑子就是转得快。 “我是真没想到,我都没有把完整的事告诉你,你就提前预测到了这些事。” 沈秋月感慨万千,周野这是又救了自己一次。 “我是在上了高速后,发现林子建临时改变了路线轨迹,猜想他肯定有什么目的。我原以为,他可能会自己对你使坏,没想到,他是安排了别人来整你…… 这个人,我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周野的最后一句,让沈秋月感觉周野又会做什么对他自己不利的行动,她赶紧制止道: “周野,你听我的,这个人,现在还不能动他,你让我以后自己来收拾他。你不许做傻事!” “呵呵,我会像这次一样,干干净净不着痕迹地整整他的。你放心。”周野笑了起来。 “明天就是除夕了,过了除夕,我们就要订婚了,你要对我负责的,我可不允许自己找一个将来要坐牢的人做老公的。” 沈秋月担心周野有过激行为,她只得拿出订婚来牵制住周野。 林子建的这笔账,沈秋月记到了心里,她发誓,将来合适的时机,一定会亲手把报复还给他。 眼下,文春燕怀了他的孩子,他们的事还未做了结,反正自己没有受到伤害,不妨先等她的事有个结论,报复的事,再从长计议。 至于报复的轻和重,就根据他对文春燕关系的处理结果来决定! 沈秋月在心里打定好了主意。 警察到现场做好了现场取证和拍照后,便带着一车子的嫌疑人,前往派出所做笔录和调解。林子建因为是当事人,也跟在车上去了派出所。 当然,他主要是担心那几个人为了脱罪,把自己安排给他们的事供出,他只得跟过去做些暗示,然后选择私下和解,再把他们带出来。 林子建现在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事情的不合情理之处,由之前车子被毁的伤心直接过渡到了怕自己的计划曝光的担心里。 等他们走后,周野才慢悠悠开着车子过来接了沈秋月。 两人没有说多余的话,而是默契相视一笑,沈秋月坐上车子,朝着镇上提前打探的私人黑诊所疾驰而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文春燕正命悬一线… 第294章恨不得把老太婆暴揍一顿 两人经过多方问路,终于找到那个黑诊所所在的巷口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 期间,沈秋月一直在打文春燕电话,没有一次是打通了的。 每拨打一次,沈秋月心里就下沉几分。 “不用急,她们应该不敢把她如何的。”周野看着沈秋月一直紧紧攥着手机,一点不敢松懈地朝四周观察,唯恐漏掉一个地方的样子,伸过手来,握住了她手,安慰道。 “周野,你根本不知道,林子建的妈妈是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为了提前知道春燕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不光绑着春燕去了这黑诊所做检查,居然还让医生给她用了麻药,那可是个有三个多月孕龄的孕妇啊! 你说这种无知又无畏的人,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沈秋月心里一点轻松不起来。 两人先后下车,直奔黑诊所的门口。 外面空无一人,里面时不时传出来尖利的女人说话声。沈秋月来不及细想,用力踢开了门。 里面正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人同时噤声,不约而同抬眼扭头看向一脸焦急的沈秋月。 “文春燕在哪?”沈秋月开门见山,一边问一边已经抬脚往里走。 林子建大姐坐在一旁的板凳上,她反应极快,快速站起身来,伸出手加上身体,一下子挡住了往里面手术间冲的沈秋月。 “你谁呀,你谁呀?里面在做手术,你想干嘛呀。” 林母一看来人气势汹汹,她也毫不示弱,反应过来后,跟二姐齐上阵,母女三人阻挡着沈秋月,合力起来把她往外面推。 沈秋月一拳难敌四手,差点被几人的蛮力推倒在地,得亏停好了车子走进来的周野眼疾手快,上前直接揪着林家大姐和二姐的胳膊,用力一甩,痛得她们龇牙咧嘴哇哇大叫,这才让开了身子。 沈秋月逮着空隙,弯腰下蹲,溜到了林母的后面,而用力抵着的林母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三人反应过来,继续形成围堵反扑。 沈秋月知道这样耗下去只会耽误时间,她大喊一声道:“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对一个弱女子下手,你们林子建已经进了局子里,一起进去的还有他姐夫!!” 此话一出,几人叫嚣的声音顿时偃旗息鼓,母女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不相信,又准备继续出手。 “不相信我说的,你们打个电话问问,不就清楚了。” 最先败下阵来的是林二姐,今天抓春燕进来的就是二姐夫,把文春燕送到这里后,他就匆匆走了,说是林子建要让他搞票大生意。 “难道真出什么事了?” 林二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打通了林二姐夫的电话。 一个异常干练的声音传出了听筒:“这里是大林庄派出所,你老公涉嫌一起恶性治安事件,现在正在调查中,你是家属最好抽空来一趟派出所。” 林二姐开了扩音,这一下,把另外两人也吓得抖了个激灵,林母手脚瘫软下来,哆嗦着道:“快问一问,三三儿……” 电话里,民警很认真的回复,林子建确实现在也在派出所。 这下几人彻底慌了神,刚刚的嚣张跋扈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秋月见目的已经达到,她一脸得逞赶紧推开所谓的手术室门小跑了进去。 一股西药的药水味混合着常年不见光的阴暗潮湿气息扑鼻而来,呛得沈秋月连咳嗽几声。 沈秋月捂着鼻子,每往里走一步,心里就凉下半截。 “春燕,春燕,你在里面吗?我是秋月啊!”穿过两个摆满了药品的货架再继续往里走还有一间房,里面大门紧闭着,沈秋月砰砰拍着门,隔着板子大声朝里面喊。 里面突然传出一声闷声巨响,把沈秋月吓了一大跳。 她来不及细想,便后退几步,准备用身体撞开。 门突然大开,穿着脏兮兮白大褂的秃顶男人一脸愠怒地朝沈秋月吼了一嗓子:“你叫什么叫!真他妈晦气,今天这是见鬼了,接了这么一大家子奇葩。” 沈秋月上前,直接撞开秃顶男,朝里面的简易手术室奔去。 文春燕蜷缩着躺在手术床下,正张着嘴巴哆嗦着朝沈秋月一开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上哭得梨花带雨,她双手死死捂住肚子,那个痛苦的样子,让沈秋月看了都崩溃。 “你们他妈的对她做什么了!!”沈秋月把文春燕搂到怀里,眼里冒着寒光,朝那个秃顶男的背影怒吼道。 “做什么啊做,我刚给她做了羊水穿刺,这可不怪我,是她婆婆要求的。她婆婆说,我要是不照办,她就要让她儿子把我这里给封咯。有事,你们找林大妈去。别到我这里撒野。” 沈秋月只听感觉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 羊水穿刺,在这个简易到令人发指,毫无医疗保障的条件下做,这是想要了文春燕的命啊!!! 沈秋月拳头都拧紧了,恨不得把外面那个老太婆暴打一顿。 周野听到声,奔了进来。 “周野,快点把春燕抱到车上去,我们赶紧回城。” 看文春燕想极力说着什么,沈秋月道:“你什么都别说,我带你回去。” 此时,外面的母女三人因为林子建和二姐夫进局子的事,早已经分寸大乱,她们根本无心顾及文春燕和文春燕肚子里的孩子了。 沈秋月从林二姐手里,把文春燕的手机和包包一把抢过来,对她们发出警告道: “你们最好祈祷文春燕没事,如果她有点闪失,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我一定会让林子建身败名裂!” 看着扬长而去的三人,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的林氏三母女根本无暇顾及,也忘了出言反抗。 沈秋月坐在后座,文春燕被她搂在怀里,紧紧握着手。 “春燕,不用担心了。孩子没事,他们还没来得及做手术。” 文春燕嘴唇惨白,指尖冰凉,浑身都在打颤,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因为冷成这样。 周野把车里的空调打开,把温度调到最高,沈秋月还一边帮文春燕搓着手哈着热气,很长时间过去后,文春燕浑身都还冻得像冰疙瘩。 “不然,先把她送到医院去看看吧,不知道刚刚她在那个鬼地方被做了些什么。”周野一边高速开车,一边出着主意。 “嗯,只能先这样。”沈秋月也没了办法,看到文春燕怀了孕还受这种折磨,她心里难过却又无可奈何。 “春燕,早知道他们林家人是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真不应该跟着那个死老太婆到乡下来的。” 文春燕悄然地回握住了沈秋月的手,嘶哑着声音,发出呜咽般的低低声音道:“我……不……去……医院,秋月,我想回家……” 沈秋月感觉到了文春燕有恢复知觉的迹象,高兴地耳朵附到她唇边道:“春燕你感觉怎么样?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文春燕艰难地再次表明自己不想去医院的想法。 “怎么行呢,那个油腻老男人,在那种环境下给你做了羊水穿刺,说不定会给你造成感染的。”沈秋月焦急地给文春燕做着分析。 文春燕一天内被打了两次麻醉剂,这次的剂量可能是比上午的量少,她脑袋里再次清醒了不少,但依然开口说话不利索,表达也不清晰。 她只能缓慢摇头,脸上的泪珠顺着晃动而不住滚落,声音颤嘶着道:“我……想我爸妈了,请……送我回去。” “小妞,先送她回去吧。经历一次这样的劫难,我估计她的魂都被吓没了,再说,快过年了,她回去容易好得快一些。”周野从后视镜看了看文春燕的状态,对沈秋月说道。 文春燕泪眼婆娑,看着沈秋月,轻轻点了点头认同周野的话。 沈秋月左右为难之际,王翠兰的一通电话打来,打乱了她的计划。 第295章溺毙的鱼 “沈沈秋月,我我有事,先带秋阳回回家了,你今天过去带你爸回去过过个年。” 王翠兰这次的声音,没有以往的趾高气扬,而是比较平淡的语气道。 沈秋月一想,也是,马上过年了,自己家里还是冷锅冷灶,王翠兰回去置办年货也是需要的。 她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周野一听沈大强回去过年,便当即决定接上沈大强一起送他们回响水坳。 沈秋月让周野在车上陪着已经渐渐苏醒的文春燕,自己则上去接沈大强。路过主治医生办公室的时候,沈秋月先进去找他拿自己寄存在他这里的袋子。 那个袋子装的就是她从王翠兰那里拿到的周野给到她的六万块钱,因为担心出门在外掉了,她特意裹了件衣服包着寄存在医生办公室有锁的柜子里。 “咦,我把你寄存的东西不是早都已经给你妈了。你妈说你们准备回去了,要我给你爸开好药,她来取药单的时候,我顺带把你寄存的东西给她……” 医生还在后面喋喋不休交代着什么,沈秋月脑袋里却炸开了锅,早已经听不进去半个字。 真没想到,好不容易才从王翠兰手里弄过来的钱,居然拐个弯还是落到了她手里。爸往后这治疗的钱,看来又得费劲跟她耗了。 沈秋月心里想着,好生烦闷,她现在只想快点过完年,自己去好好上班,实现财富自由。 难怪王翠兰刚刚打自己电话,态度缓和了那么多,原来是把钱拿回去,她心满意足了。 沈秋月长叹一声,搀扶着已经准备好出院的沈大强,走出了病房,朝医院大门走去。 每走一步,沈大强都格外小心。 “爸,没事,你放心走,我搀扶着你的。”沈秋月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提醒道。 “我啊,是太久没下来脚踏实地体验这种走路的感觉了。每天卧在床上,我都担心,我是不是就那样起不来了。” 沈大强佝偻着背,气喘和肿胀症状虽然已经褪去,但只留下一具干枯瘦削的身形,轻飘飘的身体像一片枯枝树叶。 “你别想太多了。很多时候,心病才是导致人一病不起的根源。”沈秋月安慰。 “秋月,你恨过爸爸没有?”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沈大强有些体力不支。他靠着大门,暂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高耸的住院部大楼,突然问沈秋月道。 恨?肯定恨啊! 但是,现在已经不恨了。 尤其是在知道沈大强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的时候,沈秋月对他只有还债的义务,早就已经把他曾经对自己的冷眼旁观,忘得一干二净了。 “爸,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现在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父亲,你能把我养大,我感激你。”沈秋月语气淡淡,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生病这段时间,我确实有时候,会发一些无名的怒气在你身上,希望你能原谅我。”沈大强像在自我反思,但目光飘忽,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种反省式道歉,沈秋月不是第一次听沈大强在自己面前进行演绎。 她早已经习以为常。 “爸,快过年了,要开开心心哈。明年好好治病,早点好起来,我们走吧。” 沈秋月不奢望家人能真心容纳自己,只求自己在尽自己义务之时,他们能不给自己整幺蛾子就万事大吉了。 她想赶紧终止这个话题。 不料,沈大强接下来的话,却差点把沈秋月送走。 “等会回家,不管你看到听到你妈做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对她发脾气,你能答应我吗?” 沈秋月莫名其妙地看着沈大强,才发现他今天确实有些不一样,病气怏怏不说,而且眼睛完全没神。 “爸,你说话就完整说完吧,妈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沈秋月心被提了起来。 沈大强扶着铁门,缓了缓神,重重叹了口气道:“她都跟我说了,最近……她输码了……所以才带着秋阳躲到了医院里。” !!!!! “什么?输马?输什么马?”去接文春燕这一路上的劳累在这一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沈秋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个码,不是那个牛马,是码号,就是那什么六he彩!”沈大强用着全部的气力说完,人也像快虚脱了一般。 这一刻,沈秋月脑袋是懵圈的。 这太恐怖了! 传闻中的地下赌博六合cai居然祸祸到了自己家里!!! “她……她输了多少?在哪里买的啊?她大字不识几个,谁教她的啊!!!” 沈秋月犹如一条快要溺毙的鱼,垂死挣扎的时候,还是想弄清楚死的原因。 沈大强伸出五个僵弯的手指头在眼前挥了挥又是一声叹息。 “五千?”沈秋月满怀希望地弱弱问了一句。 “初步估计有五万多,具体数额,得回去帮她清算才知道……”沈大强的话,把沈秋月浇了个透心凉。 她直愣愣地往后退了几步,没站稳,险些摔下,幸好抓住了墙壁。 不远处,周野他们在车上等自己,她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失态和异常。 沈秋月突然明白王翠兰为什么急着回去,合着是拿到失而复得的钱,急着回去还债啊!! 通过沈大强的絮絮叨叨,沈秋月才获悉,原来,劳五霸一伙人,在村子里最早开庄卖码,原本对这些一窍不通的王翠兰,在胡大丫和丁芳玲每天上门的撺掇下,从几十几十地买入,再到几百几百的买。 这期间,她也中过几次,也正是因为中的这几次的引诱,让王翠兰一发不可收拾地陷入了进去。 “其实,在你摔伤住院的那段时间,她就已经开始接触了。只是那时候,她胆子还不大,只是尝试着买。后面胆子越来越大,输得越来越多,便输红了眼……” 沈大强还在尽可能把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往小了说,突然他被沈秋月打断了话:“所以,爸,你是一直知道她有了这个恶习?” “我确实知道一点,但不是特别清楚,我如果不是病得倒下,也不常在家,所以,只是跟她提过醒,要她不要碰。我也没想到,她已经身陷其中这么久,还捅了这么大个窟窿。 今天她重新拿到被你拿走的钱后,我要她去缴纳我的医药费,她不愿意,这才把这些一一跟我说了出来……” 沈大强此刻的脸上,犹如死灰一般。 “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不知道经过多少的心理建树,沈秋月木然地走在前面,只是低低地对沈大强说了一句,便埋着头朝周野车子走去。 走了几步,她突然停止了脚步,背对着沈大强道: “爸,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明年,你要是还来治疗,你跟妈去沟通吧。” 这一刻,沈秋月感觉到了从外至内的失望、无望、绝望!她们已经做得越发离谱,如果自己还是任由他们安排,那以后不光自己、连同整个家庭都会坠入深渊永无翻身之日,这死局,该如何破… 第296章意乱情迷的誓言 沈秋月神情不太好,她安静地拉开门上了后座,春燕已经完全苏醒过来了,只是麻药的劲刚过,人还是提不起精神。 “你怎么不扶着你爸上来呢?”春燕嗫嚅着嘴,声音大了一些,轻轻问沈秋月。 “他说他想自己走。”沈秋月别过脸去,没有再看向风里摇晃的沈大强。 她讨厌自己的心软,这是她的软肋。 她需要做改变,那就从对他们的态度开始。 周野一听,转过脸来,有些难以置信:“哎哟,小妞,你这不正常啊,你爸刚刚在门口跟你聊什么了?” “周野,你真的要跟我订婚吗?你知道我那样一个家庭,你真的做好了准备么?” 沈秋月没有回应周野的问题,而是异常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问。 “你要不要问问春燕,你说的什么胡话。我不跟你订婚,我找谁去啊?”周野有些生气,他探过手就要摸沈秋月的额头,怀疑她在说胡话。 “好!那就说好了。初二按时去,我家里也没什么亲戚,只需要简单走个流程。订完婚我就去市里厂区上班了。”沈秋月绝决地道。 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挡她接下来要去做的事。 周野扁扁嘴“啊”了一声,收回了手。他有些在意沈秋月去那里上班,但是看来,上次没能说动她,以后更加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沈大强一步一挪走到了车旁,他目光有些拘束地看向后排坐着的沈秋月,默默低着头,去拉车门。 可能是气力不够,拉了半天,车门纹丝不动,他涨着脸,看向沈秋月。 周野下了车,给他打开车门,再帮他系好安全带,一气呵成。 车子上路,几人各怀心事,都没有说话。 沈秋月想跟文春燕聊聊以后她的打算,她不想让沈大强知道文春燕的事,便掏出手机,示意文春燕看信息。 沈秋月:春燕,你现在这个虚弱的样子回去,婶子他们肯定会问你发生了什么事的。你准备怎么跟他们说? 文春燕:我决定跟她们坦白。 沈秋月:!!那万一她们接受不了怎么办呢? 文春燕:事已至此,我没有别的选择了,我爸妈他们应该能理解的。今天当我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手术床上等着被凌迟时,我就明白,林大妈那里,我是不可能能待下去的,太可怕了。 我那一刻只想回家,躲开一切伤害。 沈秋月:“孩子怎么安排?” 其实沈秋月想问的是,孩子她有没有准备引产。毕竟,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光乡下那一大家子是恶魔容不下文春燕,林子建的责任心也好不到哪里去。 文春燕:子建哥如果要孩子,那就跟我结婚。如果生了女娃,他听了他们家人的,不跟我结婚,那我就自己把她养大。 沈秋月竟然无言以对了。 她无法理解,文春燕对生下这个孩子的执念为什么这么深。不过,她不好再劝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走,谁又能管得了谁路上的荆棘呢。 文春燕把头轻轻靠在沈秋月肩膀上,望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她的思绪飘飞到了林子建和她第一次纠缠缱绻的那个绯色黄昏,林子建趴在她耳边对她说出粗重的几个字:“和你结婚!” 她的执念便是来源于林子建在意乱情迷时对她说的那个誓言。 文春燕相信,即使他那时候生理不受控制,但是思维绝对在线的。不然,他不会等到自己点头允许了,才和自己发生关系。 这个时候的文春燕,根本想不到,自己的一厢情愿,给自己后来的生活埋下了多大的隐患。 此时已是大年二十九,车子开到小镇上的时候,平时人迹稀疏的镇上罕见地出现了堵车。 周野百无聊赖地探着头,四处张望,等着前面的车子移动,目光却在一个卖年画的摊子旁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虎背熊腰。 居然是沈秋阳! “小妞,小妞,快看,那是不是你那憨老弟。”在昏昏欲睡中的几人,顿时都被惊醒,顺着周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哎哟,真的是秋阳。这大冻天的,他在那里杵着干嘛啊!”最先反应的,还是沈大强,他也顾不得自己身体犹如一片飘零的叶片,就推门下车去了。 刚刚走一步还得缓几缓,现在因为担心沈秋阳,就差前后脚并走大步迈过去。 “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周野转过头,问沈秋月。 “你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吧。我就不去了,以后家里的事,我少插手为好。反正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徒增烦恼而已。” 沈秋月看了一眼沈秋阳,把头偏向另一边。 周野和文春燕对视一眼,对沈秋月的转变,倒是有些吃惊。 要是以往,她绝对把沈大强按在座位上,自己屁颠屁颠跑过去了。 周野对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解下安全带,下了车,把手插在棉服口袋里,跟了过去。 没等周野靠近,年画摊子挂着的一串大灯笼后,突然窜出三个人,其中一个高个子一把薅住了沈秋阳的衣领,拽着就进了旁边的小道里去了。 沈大强已经走到了跟前,他被几人带翻,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脏兮兮的泥水渍里。 周野见情况不妙,一个飞跑,冲到了几人的前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手抓住了吓得愣呆呆的大块头沈秋阳手臂,冲着几人大喝道: “你们干嘛呢!” “姐夫,姐夫!”沈秋阳看到周野,激动得急着想甩掉薅住他衣领的人。 几个街溜子,见刚甩了个老病秧子,又来个不怕死的,他们围拢来起哄大笑:“哎呀,没发现,这老娘们家还真是有几个人啊。搬了救兵来了!” 周野扫视一圈三个小混混,流里痞气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顿时让他心里一阵恼火:“放开他!有种跟你爷爷单挑。” 坐在车上的沈秋月原本想着就是天塌下来,也不去管他们惹的破事,但听到周野叫嚣的声音,她顿时心下一紧。 “完了,别又在这里上演一出大戏啊!” 她推开车门,朝几人奔去。期间,沈秋月掏出手机拨打了刘忠的电话。 她不能让周野因为自己家的破事,再次惹上是非,就只得请管理这里治安的刘忠前来协调了。 然而,刘忠还没赶到,一脸凶气的劳五霸却突然从巷子里挺着大腹走了过来。 第297章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都快过年了,在这里吵吵闹闹、打打杀杀的,这是闹哪门子事啊!”劳五霸的目光,越过几人,在被夹在人群里的周野身上和人群外的沈秋月身上来回滴溜转。 “周野,你出来!”沈秋月这次没有搭理被同样围困在人群中的沈秋阳,而是直接冲周野道。 “姐,你不管我啦?”沈秋阳哭丧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地问。 “谁带你到的这里,你找谁去。”沈秋月冷冷地道。 她可悲的发现,如果自己一直给家里的烂摊子擦屁股,那就有擦不完的屁股等着自己。 “哎哟,这沈家大姑娘,今天怎么变了副脸孔啊?上次我去你家提亲,你不是挺维护你家里人的吗?告诉你啊,今天既然你来了,这小胖墩可以回去了,你来换你妈就行了。” 劳五霸拨开几人,走了过来。 他上次明明把教训沈秋月的活交给了郭怀,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就接到郭怀的电话,说要把这个女人献给什么住建局的牛局长还是马局长来的,还要自己也不要动她。 哼,你不是挺能耐的么,到哪里都有人看得上你?看你回了这穷沟沟里,还能翻出什么浪来!我家毛仔的的仇,我可是还没报。 “那你倒是说说,我妈又在你手里犯什么天条了?” 沈秋月原本不想管王翠兰的事,但是眼看这劳五霸的目标并不仅仅是王翠兰,而是转到了自己身上,她突然来了兴致,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嘿嘿,天条倒是没犯,借条嘛,倒是有了一沓。”劳五霸转动着粗实的大拇指上一个绿色的扳指,一面贱兮兮地笑,一面居然真的从兜里掏出了一沓纸条出来。 周野已经抢先一步,在沈秋月之先,走到劳五霸前面,一把夺过那沓借条。 他摊开一看,居然都是高利贷借条。 上面明确写着几月几日,王翠兰从劳五霸处借款xx元,几月几日,借款xx元。每张金额都不相同,有几千元到一万左右的金额不等,十几张叠在一起,每张落款处歪歪扭扭的字王不像王翠不像翠兰不像兰。 沈秋月眉心紧锁,震惊万分,因为那签字的手笔确实出自王翠兰之手。 王翠兰没踏过学校的大门,大字更是不识几个,她怎么想到的找劳五霸借钱,而且借的还是高利贷?沈秋月顿时明白,这中间一定有诈。 她认真看了每一张借条上面的时间,居然都是出自自己摔下山坡后住院后期那段时间,最近的借款时间,是沈大强住到城里医院的前几天。 这跟沈大强告诉自己,王翠兰买六合cai的时间吻合了。 难道,她把自己手里的钱都输光了后,又想到了到劳五霸这里借钱的招? 不对不对,她那个人虽然自私,但是并没有接触过贷款,平时跟劳五霸这伙人也接触得极少,她一定想不到去借高利贷这种途径的。 “你让我妈出来,让她跟我对账,不然,这种账,我们不认!”沈秋月心里基本已经断定,一定是有人趁着家里没有其他人之际,对王翠兰做了怂恿。 如果不是劳五霸,那就只有可能是胡大丫或者丁芳玲。 “她可不能出来。她现在欠我的钱,还不上,我得留着她人,等你送钱来。或者,你进去用身体替她还债也行……是不是啊,兄弟们……” 劳五霸肥肉堆满的脸上,露出粗鄙猥琐的笑。 “你”,沈秋月扬起手,指着劳五霸气得发抖。 而一旁的周野听到这个地痞当众羞辱自己的女人,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他拧紧拳头趁其不备,突然挥向几步之遥劳五霸的丑陋嘴脸。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刘忠从后面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揪住了周野的胳膊,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周野被甩在一旁站着的一个混混身上,两人人仰马翻连带着把摊位旁的一长串大灯笼架子都打翻了。 声响巨大顿时引来了众人的围观。摊主出来,看到被推倒的摊子,正准备发火,抬眼看到了刘忠,再一转头,又看到收保护费的流氓劳五霸一伙。 看来这伙无事生非的人又跟民警对着干上了!为了不招惹是非,摊主只得悻悻收声,自认倒霉,捡起散落的货物躲进了店面里。 周野捂着被摔疼的屁股,生气地朝刘忠嚷嚷道:“你干什么啊!” 沈秋月暗暗松了口气,刚刚要不是刘忠赶到,周野估计又得为了替自己出头而遭殃了。 “发生什么事了?谁报的警?”刘忠并没有理会周野,而是朝聚集在一起的众人问道。 他目光盯着劳五霸,眼睛微眯着。 “刘队,是我!”沈秋月站了出来。 刘忠自然知道是沈秋月报的警,为不让不明是非的人胡乱猜测,他公开发问,撇清关系。 “现在街道上本来人和车就拥堵,你们还堵在这里聚众闹事,是不是想到派出所过年啊!”刘忠朝着几个混混发问。 劳五霸一看刘忠这是过来拉偏架的,冷哼一声,气定神闲地走出来: “刘队长,你可不能当众搞包庇啊!这欠债还钱可是天经地义的,今天她王翠兰还不出钱,我家一家老小过年都没着落,那我可不得留着王翠兰在这里先等她家人送钱来嘛。 什么也没发生,你让不相干的人散了就啥事没有!” “刘队,我报的警,我要举报,劳五霸涉嫌非法放高利贷,我要求彻查此事,这是其一;还有他非法拘禁他人,我要求他马上放人,这是其二。” 沈秋月手里还攥着那沓借条,这些借条每张上面都有注明复利利率百分之三十八之高,而且加重了日息两个字,她在心里快速算了一下,按日为单位计算,这些贷款本金加上利滚利,可不止沈大强说的五万多,估计至少有八九万,甚至更多。 难怪王翠兰拿着那六万块回来,却还被他们薅进去关起来了,原来是钱不够! 沈秋月在心里冷笑,王翠兰还真在心里对自己的能力没个数,居然敢跟劳五霸这路人打交道。被他们卖了,估计她还在给他们数钱! 上次,自己报警说她家暴,只是上了两天教育课,刘忠就把她放出来了,这次借着这个机会,一定要让她好好上了这切身体会的一课才行。 否则,以后还有她作幺蛾子的时候。 “沈秋月,老子是给你脸了是吧!”劳五霸脸色收紧,把旁边的两个小跟班往旁边一推,信步朝沈秋月走。 周野顶了上去,用胸膛挡住劳五霸去路,一脸怒意怼着他的脸道:“我还要检举你个老瘪三,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今天这事,我跟你没完!!” 第298章鬼门关 “行了,既然有事解决不了,你们都跟我回派出所,我来给你们协调,有仇报仇,有冤说冤。” 刘忠招了招手,示意后面跟着的警员将在场的人都带走。 没想到劳五霸却不为所动,而是半眯着眼、短粗的手环抱着,一脸不屑道: “刘队长,恐怕,你这一小小的辖区队长,也没这资格随便想抓人就抓人吧。” “我可还没说要抓谁!你太敏感了!”刘忠冷峻的脸上浮起一丝讥诮的笑意,“现在不光有人举报你,加上你当街聚众围堵在先,在聚集人数上来讲,你就是不占理的一方,搞这么一大波人在这街头闹事,我现在传唤你到所里去解决,请配合一下。” 刘忠自从接管这一片区的治安管理后,尤其加上劳五霸出入响水坳日益频繁,他和劳五霸的明争暗斗,着实不少。但是劳五霸这人狡猾,而且地下人脉很硬,导致很多事情,在就快查到他头上的时候,他总能完美躲开,或者找到替罪羊。 刘忠对他深恶痛绝,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好好把这颗老鼠屎从锅里捞出来,苦于没有机会。现在,如果能借着沈秋月造的势,把他非法放贷的事闹大,说不定能动摇他的根基。 “你……”劳五霸抖着粗短的手指指着刘忠,却反驳不出半个字。 “都到派出所去!”刘忠一声大喝,朝还在推搡着沈秋阳的街溜子吼道,吓得他手抖了几下。 “他们就不用去了,我跟你去。”劳五霸不愧是当老大的,他大手一挥,率先走向警车。他知道今天这趟既然是摆脱不了,不如给自己的几个小弟做个庇护、树立威望。 沈秋月低声对周野道:“你送春燕和我爸他们先回去吧,所里我去应付。” “不行!”周野低吼一声,出了事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去面对。 沈秋月偷摸着紧紧攥住周野的袖子,附到他耳边像商量更像叮嘱道:“刘队长在,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现在春燕的情况很不好,我只担心她,你帮我把她先送回去,听话!” 周野抬眸睨了一眼刘忠,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无奈接受了。 很快,在刘忠一通快刀斩乱麻的处理下,街头的一场闹剧结束。 沈秋月和劳五霸被带着前往派出所,其他人各自散去,周野载着沈大强两父子和文春燕,前往响水坳。 在路上,从沈秋阳断断续续的控诉中,周野才知道原委。 原来,王翠兰带着那一笔钱从医院回来后,便直奔了百合村,但是在百合村赌场据点,她并没有找到劳五霸。 胡大丫说劳五霸年底到处收保护费,要到镇上去找他。 没成想,王翠兰被人带进去劳五霸在暗巷的据点后,几个小时都没出来,沈秋阳等不到人,就反复进去问了几次,都没人搭理。 刚刚被周野看到时,正好是沈秋阳顶撞了几个守门的街溜子,他们教训了他一顿后觉得不解气,又准备返回来拽沈秋阳进去,继续实施殴打。 “姐夫,姐夫,求求你救救我妈。我刚刚在外面都被他们打了,我妈进去了,肯定也免不了挨揍的……呜呜。” 沈秋阳的话,倒是让周野对他刮目,没想到这小子对他爸和姐不上心,对他这个妈倒还是挺贴心。 沈大强手捂住胸口,他感觉自己心脏的位置一阵阵紧缩,有种上不来气的感觉,他一手攀着车门上的玻璃槽,一手死死按着胸口。 在车上坐了很久,已经完全恢复了精气神的春燕在后侧位看到了沈大强的不适。 “叔,你怎么了?” 文春燕的话,让周野目光瞥向沈大强,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他一脚踩下了刹车。 只见沈大强头发稀松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脸色早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嘴皮发白,浑身都在颤抖。 周野没见过这种架式,他抖着手把沈大强的座椅放下,让他平躺后,掏出手机准备打沈秋月的电话。 沈大强瘦骨嶙峋的手,突然紧紧抓住了周野的胳膊,他凸着的眼球,时而清澈时而浑浊地看着眼前的人,声音急促带喘: “不要打电话,我我的口袋里有药丸,你帮我拿一下。” 文春燕听闻,赶紧去他袋子里摸索,果然摸到了一小瓶药丸,顾不上看名称,只看见上面医生用粗笔标着3颗/次。 她二话不说,倒出了三粒,喂到沈大强嘴里。 后座的沈秋阳面色惨白,他之前也见到过沈大强摔倒和生病,但他从未放在心上。这次他直面了整个病发经过,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危险。 这让沈秋阳第一次感觉,这个自己从来不曾关心过的老爹,好像真的已经不行了,好像时刻都有离他远去的危险。 脱离了王翠兰的沈秋阳,胖手紧攥着副驾驶位的皮套,眼里闪着恐慌。 所有的不幸,好像在今天一天悉数朝自己走来。 好在,沈大强把一口气缓了过来,药效上来后,他终于平衡了呼吸。 周野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沈大强要是死在自己旁边,那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沈秋月交代了。 死? 这个字蹦出周野脑海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他刚刚很确定,沈大强的样子,真的像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在人间和阴间徘徊。 “周野,我真的错了!我对不起你们。”沈大强刚刚平复一点气息,便微微偏过头,看向眼前松了一口气,准备重新发动车子的周野。 周野疑惑转头:“大叔,你朝我道什么歉?” “我想向我们家秋月道歉啊……可惜,她现在……不在身边。如果我等不到她回来,请你一定要转告诉她……我对不起她……请她原谅我。”沈大强眼角掉落几滴浑浊的眼泪。 “叔,你少说话,保存体力吧。秋月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你自己跟她说。”文春燕赶紧制止沈大强继续说话。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文春燕一路见证了沈秋月的所有经历,她知道,沈秋月一定不愿意听沈大强这番难得一见的真心肺腑之言。 因为,改变不了任何实质性的东西,说了又有何意义。 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周野和文春燕都颇感意外。 第299章闷声放出一个响屁 “我其实……一直都在反对……秋月……和你的婚事……,我不愿意她嫁到城里。我怕我死后,秋阳她们孤儿寡母受人欺负…… 我到刚刚快一口气上不来的时候,才突然想……明白……,我这样做是多自私啊……秋月那孩子所受的苦,我都知道……我却一直当作看不见……我还如此横加干涉她的婚事…… 接下来,我拼命都要熬到你们订完婚……我要看着你们幸福……地在一起,我心里才能轻松一点……” 沈大强嘴巴干裂到开了皮,他气若游丝地说完,很费劲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周野这才听明白,原来这个濒死之人,在为自己过去错误的行为忏悔啊! 不过,他心里倒是高兴了一点,不管怎样,和沈秋月的爱情能多得到一个人的祝福,就能多收获一份喜悦。 “行,叔,你的话,我一定转达给秋月。她能收到你的祝福,肯定开心。”周野一脚油门下去,朝响水坳开去。 然而,沈大强休息了半晌,却闷声放出了一个响屁:“周野,我如果真的走了,你……帮我把……秋阳带到身边吧……” 周野一听,手颤动几下差点失控地把车子开到沟里,好在反应过快,车子甩了个蛇形后,又回到了路中央。 他没想到,合着沈大强费劲吧啦铺垫这么多,居然是为了交代遗愿??? 他差点被气笑了,这算是道德绑架还是亲情接力呢? 简直莫名其妙!!!! 他想直接怼沈大强,但瞥了一眼,发现他正睁着期盼的双眼,怔怔地望着自己,有种自己不答应他,他到时都会死不瞑目的感觉。 “叔,你会长命百岁的,放心放心,别说丧气话。” 文春燕原本还觉得沈大强也是病入膏肓之际,忽然良心发现,让人欣慰。 原来他只是在听闻王翠兰一系列不靠谱的行为后,知道她无法依赖,担心日后沈秋阳没人给他支撑,所以想此时把重担交到沈秋月身上啊!!! 一时,车上陷入了死寂中。 另一边沈秋月和劳五霸已经先后进入了调解室,刘忠作为调解员,做了开场。 “刚刚我听了你们相互拉扯间,也知道了事情大致经过,劳五霸,你先说,王翠兰在你那里到底实际借了多少钱?” “刘队长,借条可不就在沈秋月手里么,你问我干嘛,难不成我还能造假不成?” 劳五霸嘴里叼着一根牙签,毫不客气地怼道。 “你是放贷出来的人,你最懂你们这种算法,你倒是把这一沓子借款好好算算,按你标注的日息38%,利滚利,你这个债主现在应该收多少钱了?” 沈秋月冷哼一声。 “哎哟,不就是嫌弃利息高了点嘛,好说好说!不收这么高不就行了嘛。”劳五霸没想到沈秋月居然把字条上的小细节全看进去了,他倒是反应很快,赶紧转变了口风。 “合着你贷款出来,收多少款回去,全凭你随意变更?而不是取决于借款具体的金额?”沈秋月步步紧逼。 劳五霸这个打着放款名头的毒瘤,鬼知道他以暴力协助,坑害了多少无知的人。 沈秋月正准备继续追问,调解室大门突然被打开,门外站着两个人丁芳玲和胡天赐。 丁芳玲看到沈秋月,翻了个白眼,转身到了走廊去了。 胡天赐脸色很差,一段时间没见,他居然胖了一圈,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样子,完全跟之前俊郎书生的气质判若两人。 他们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沈秋月的思路。 “舅舅,走吧,王翠兰已经把你的款还清了,她人已经回去了。”胡天赐像是不认识沈秋月一般,忽略掉刘忠和沈秋月投来的探究目光,径直娴熟地过来扶劳五霸。 “哎,天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呢。现在的地盘在派出所,听刘队长的安排!你看,你当初的青梅,可还在数落我的罪证,要告我放高利贷呢。” 劳五霸戏谑地把目光在沈秋月和胡天赐两人脸上扫视,像在看一出精彩的演出。 “秋月,这个才是你妈的借条,你手里这沓没盖章,做不得数的。”胡天赐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沓有三联的正经盖着红戳的收据出来,递到沈秋月前面。 上面居然也有王翠兰歪歪扭扭的签名。 顺势,胡天赐把卷在沈秋月手里的那沓收据在她没反应过来时,拿到了手里,刺啦一声,他直接撕毁作废了。 沈秋月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戏剧性又荒唐的一幕。 刘忠赶过来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那沓高利借款条,已经被胡天赐反复撕了几次,最后成了零星的碎片被他扔到了垃圾桶里。 “你看我这记性,合着搞半天我收错钱了啊!该打该打!”劳五霸肥胖的身子,像笨重的企鹅从座椅上起身,短柄手装模作样在脸上轻拍了几下,露出恬不知耻的笑。 “那刘队,你看,我这边的事都解决了,她要放的人我也放了,她要告我的高利贷借条,确实是我拿错了,你看看,我还要不要继续留在这里,听她开批判会啊?”劳五霸作势要走。 面对这么厚颜无耻之徒,纵使刘忠这个见惯了形形色色人的老江湖,再次被他整得没办法了。 他自己亲自撕毁了所有高额借条,已经说明他主动退步。顺着这沓子稀碎的没盖戳的条子再深究下去,意义不大。 沈秋月拳头攥紧,胸脯气得上下起伏,有种被劳五霸当猴耍的感觉,让她更气愤的是,她没想到胡天赐会进来轻易把这事给搅糊,然后和着稀泥给平息下去。 让自己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直到胡天赐和劳五霸走出房间,离开了很久,沈秋月还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脸上余怒未消。 “秋月,秋月?”刘忠扬起手在沈秋月前面晃了晃,“我刚刚说的你都听见了没有?” “啊?!”沈秋月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忠哥,你刚刚说什么了?” “呵呵,你这丫头,怎么魂不守舍的?是因为胡天赐的出现插了一杠?”刘忠试探地问。 “他……怎么跟劳五霸混到一起了?”沈秋月有些难以置信。 刘忠轻笑:“劳五霸是丁芳玲的舅舅,胡天赐可不就成了这个舅舅的跟班了。你啊,都是快订婚的人了,不要再操心别人的事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订婚了?”沈秋月听到这两个字,心里这才慢慢回温。 “周野刚刚给我发信息,要我赶紧让你回去,这小子说你们要订婚了,邀请我去参加你们的订婚宴。” 刘忠把手机递过去给沈秋月看信息。 沈秋月没有看,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有些颓废地道: “哎,我也不知道现在订婚是对还是错。总感觉,所走的每一步,都被动地被生活推着向前,太累了。” “肯定是对的,你身边,需要一个体恤你懂你的人保护着你。不然,就像今天的这种事一样,你永远都会被你的原生家庭束缚住手脚。” 刘忠一针见血地继续道:“周野只是看起来不着调,其实对你还是很认真的。” 说完,刘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个道喜红包,订婚宴我就不去了,等你结婚的时候,再接我去喝喜酒吧。” 沈秋月站起身,连忙摆手拒绝:“上次,你给我妈的钱,我现在都还不起,这个使不得……” “你喊我一声忠哥,一日为兄,终身是兄长,这是对你幸福的见证。”刘忠从桌上拿起自己的警帽, “刚刚我之所以放劳五霸走了,是觉得治理劳五霸这种社会毒瘤,不是一朝一昔能完成的,没有实质证据链的情况下没必须跟他斗嘴皮子,你还不是他对手! 劳累了这么久,开心回去一家人过个年吧!周野说你爸……可能熬不了太久了……” 第300章胡家大院的丁老爷 沈秋月愣了一下:“我爸?怎么了?” “刚刚周野说,他……因为受到你妈这件事的影响,在车上突然呼吸不畅,差点一口气缓不过来了。” 沈秋月没有像以往一样急不可耐往家赶,而是缓缓坐了下来,把头垂下,面露伤感: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他们之间的孽缘造的孽果,我无力去改变什么。” 刘忠绕着秋月走了一圈,突然俯下身撑着腰靠近沈秋月,目光探究地盯着她的眼睛道: “一段时间不见,你好像变了很多。” “是变得冷血了么?”沈秋月扯唇勉强地笑笑,迎上刘忠的目光。 “怎么会,只是更理性了而已。这样的你,才是慢慢成长的表现。秋月,这样的你,也更让我放心了!” 刘忠回应她一个温暖的笑意,拍拍她的肩膀,随后起身。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瞬间走进了沈秋月的内心,沈秋月有些错愕的抬头:“忠哥,你真的这么觉得么?”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为了安慰你?”刘忠摇摇头,“成长是痛苦的,内心经历了涅槃重生后,才是你的新生。” 沈秋月内心触动,她不知道对不对的处事方式,刘忠及时给予了认同。 她侧过身子托腮看向刘忠,他还是如同一棵威武挺直的劲松,在沈秋月能看得到却感觉够不着的地方遗世独立、风姿伫立,那是一种不可亵玩的高冷,让沈秋月内心突然产生某种悸动。 他总是能在适当的时候,用最适合自己心境、贴合自己内心的方式鼓舞到自己,让自己在迷茫无措的时候,知道没有偏离方向。 这是莫大的精神托付。 她赶紧收回视线,感觉自己跑偏主题了。 不过,“涅槃重生后,才是你的新生”这句话,从这个时候起到未来的漫长岁月,都成了沈秋月的人生座右铭。 沈秋月消化掉刘忠的话后,平复好心情后,像是做了某种决定,站了起来,跟刘忠认真道: “忠哥,我准备回去了,恳请你能再帮我一个忙!”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刘忠没有丝毫迟疑。 “我妈是因为买六合cai,败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也因此让劳五霸有了放高利贷给她的机会。 今天如果不是我们横插进来这样解决了,我估计,又会是一个家破人亡的悲剧。 趁着还有补救的机会,我希望,我报警,你能以赌博之名,出警拘留她一段时间,让她好好到里面反省反省。” 沈秋月的口吻,不像开玩笑,神色也异常认真。 “只要你做得出,我自然做得到。”刘忠走到文件柜旁边,抽出一沓文件,递给沈秋月。 “关于依法严厉打击地下六合cai违法犯罪活动的通告”,醒目的标头大字,瞬间跳进了沈秋月的眼里。她惊喜不已: “原来上面也在关注这件事,简直太好了。我支持,你把我妈作为典型人物进行批判,拉出来游街示众警醒世人都行!” “哈哈,你还真是大义灭亲啊!”刘忠哈哈大笑。 因为沈秋月的提醒,他突然来了灵感,想到了如何把最近盛行在地下的六合cai一网打尽的好办法。 以王翠兰为典型进行深挖,买卖号码的交易为线索,拔出萝卜带出泥,目标直冲劳五霸,说不定,还能勾出他高利贷的黑色产业链。 “秋月,我就不送你回去了,让小李送你,我马上着手安排你刚刚交代的这事。” 刘忠兴致勃勃地边说,已经边拿出了张素净的布,铺在了会议桌上。随后,把垃圾桶倒扣,将刚刚胡天赐撕碎的借条一一铺平。 沈秋月看着刘忠的操作,不明所以道:“忠哥,你这是……” “你别管了,快回去吧,谢谢你给的灵感,让我突然茅塞顿开,有了突破劳五霸这颗毒瘤的着手点了。” 刘忠说话中,已经戴上手套埋头开始了手头的工作。 沈秋月觉得自己能无意中帮上刘忠,心里莫名有种充实感,看着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的男人,沈秋月深深地看了一眼,心情无比放松地轻轻带上了门。 另一边跟着劳五霸和丁芳玲一起回了家的胡天赐,从故作镇定当着沈秋月的面处理完王翠兰借条,把劳五霸毫发无损地从派出所带回来后便一直沉默不语。 劳五霸在车上夸赞着胡天赐处事灵活,不愧是高材生,还说他自己都没想到胡天赐会留了一手,保存了一沓这样的票据在手里,不然今天这事,还真的没这么容易开脱。 胡天赐看着窗外,淡淡地说道:“舅舅,这沓票据不是我提前保存的,是我刚刚临时起意,让王翠兰重新签字写的。” “哦,那更值得表扬,能随机应变,我还以为是当初让你起草借条时,你写了双份呢。芳玲啊,你得多向你这么优秀的老公学学呢。” 劳五霸今天能在刘忠那里全身而退,他心里特别开心,夸了胡天赐一路。 但跟他心情完全相反的,却是被指责的丁芳玲,她朝郁郁寡欢的胡天赐翻了个白眼,心里对他刚刚做的事,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等把劳五霸送走,小两口进了胡家曾经的大院,丁石保正躺在胡汉三曾经的躺椅上听着小曲喝着热茶,不亦乐乎。 “爸,你进屋听去,我跟他有话说。” 丁芳玲现在已经完全成了当家人,她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目光一动不动盯着站在那里的胡天赐。 对胡天赐训话,已经成了丁芳玲的日常,所以胡天赐进门的站姿,也成了军事化一般笔直规范。 丁石保现在已经实现了起跳,飞跃龙门,完全鸠占鹊巢,做起了胡家大院的丁老爷,对胡天赐自然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敬畏和巴结。 尤其在胡汉三案件结案时,上头对胡家进行财物清算抵赔偿款时,劳五霸出钱出力出面摆平后,丁石保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觉得胡家大院那个时候起,就彻底是自己的了,而且是名正言顺的易主,身份互换的胡天赐才是附着在自己身上的寄生虫。 “胡天赐,你现在的工作,都是芳玲舅舅给你提供的,要不是他带着你混口饭吃,就你个杀人犯的儿子,哪里有人要你。 你可得好好伺候好芳玲,不然,你哪里对得起她!更是配不起她!” 一惯式打压后,丁石保冷哼一声,拿起自己的收音机,摇头晃脑踱着方步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胡天赐从头至尾没有说半个字,他收了收自己内心的仇恨,低眉顺眼,又准备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走到丁芳玲身边去讨好她。 “站那!”这次丁芳玲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享受着胡天赐的讨好。而是高声厉喝,手直指着胡天赐。 胡天赐停脚。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看到沈秋月那个贱人时,眼睛里神色的变化,你能瞒得了所有人,你瞒不了我。” “老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天赐微微挤出了一丝笑容。 丁芳玲:“呵呵,你就编吧!我舅舅夸你为他轻松开脱了,我估计只有我知道,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给他开脱,而是为了把王翠兰带出去吧。” 胡天赐:“老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翠兰我跟她并不熟悉,我为什么要帮她?” 胡天赐说的时候,摊了摊手,耸耸肩膀。 “胡天赐,你为什么要帮她,你心里不清楚?你不就是为了帮沈秋月么? 你根本没有失忆!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 丁芳玲声嘶力竭吼道,脸色涨得通红。 胡天赐佯装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使劲摇头:“老婆,我本来就没失忆啊!我要是失忆了,我怎么会记得老婆你呢。” 胡天赐的话,让丁芳玲顿时结舌。 第301章你把我闺女怎么了? 是啊,他如果不是失忆,他怎么可能能忍耐自己这么久,任何事任由自己安排他,包括打压他、使唤他,他都从来不曾对自己红过脸,一直对自己温温柔柔。 这对于曾经视自己为仇敌的他,坚持一天两天是假,但都这么久过去了,他依旧如故。 在派出所时,丁芳玲看到他看向沈秋月的目光炽热且期待,像暗淡天空,突然亮了太阳那般璀璨,即使转瞬即逝,但被她捕捉到了,她的第六感直呼他有问题。 难道真的是自己刚刚看走了眼?还是说自己太恨沈秋月,导致怒火攻心,而冤枉了他? 丁芳玲陷入了抓狂的境地。 原本想对胡天赐一通指责和谩骂,被胡天赐一个反问,顿时又输了底气。 为什么胡天赐明明现在已经全身心都归属了自己,自己却还是如此患得患失,害怕被沈秋月那个贱人抢走他?害怕他的心有半分在那个贱人身上? “抱我到床上去!我累了!” 丁芳玲心情不爽,她决定要把不满全部在床上发泄给胡天赐。 胡天赐眉心微挑,但也只得照做。 想到丁芳玲日益变态的行径,胡天赐后牙槽紧咬。 她准备的那些床上工具,他腿肚子有些发软,他不知道丁芳玲从哪里学到了那些畸形的招式,只要她不顺心,就会使着花样,在自己身上发泄。 他抱起丁芳玲,脚步僵直着朝卧室门口走去。 卧室门重重的合上,里面战斗很快打响。胡天赐跪在床前,被丁芳玲套过来的圈子,锁在了脖子上。 “天赐哥,我好爱你呀!特别特别爱。”丁芳玲一改门外的暴怒,突然靠近胡天赐,鼻尖相抵,唇齿相依,一边抚着胡天赐的脸庞,一边轻柔地说着话: “我最爱的便是你在我脚下摇尾乞怜的样子,真的,越来越让我对你欲罢不能了。” “老婆,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胡天赐挤出一丝笑意,立刻给出回应。 “先帮我上油吧,”丁芳玲眼神里是高高在上的鄙夷,她躺倒在柔软的白色绒毯里,伸出脚尖突然勾住胡天赐的下颌,“爬着去拿瓶子,用嘴给我从脚背开始涂抹!” 胡天赐眼皮抖动了几下,笑笑,听话照做…… 他咽下心底的屈辱,在心里倒计时,只有几天时间,自己的计划就要实施了。 到时候,他将陪着这几个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恶人玩一场游戏。 你们,等着吧! 现在我所受到的一切屈辱,我所忍耐的一切,我都将一一还给你们。 …… 另一边把沈秋月送回家后的周野,在把文春燕送回家时,差点被文春燕父母当成了春燕的男朋友。 “哎哟,孩她妈,我就说春燕这孩子肯定是找男朋友了吧,你还不信。你看,这孩子倜傥得很,一看就靠谱。” 春燕爸最近不需要操心家里太多的负担,老两口医药费有了着落,生活日渐有了转变,明显话也变得多起来了。 刚刚接到春燕电话说,她要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人很早就准备好了晚饭,站在家门口破落的小院冒着寒冷搓着手在等候了。 隔着老远,春燕爸就看见一辆小轿车从坑洼的土路开下来,他扯了扯春燕妈的袖子,暗自高兴地跟老婆子小声谈论。 “是啊,我早就觉得她是不是找男朋友了。如果真找了,我们也好见见,把把关才放心呢。这孩子单纯,可不能被人骗了才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着,周野的车已经停到了他们旁边,老两口忙后退两步,避让到了两侧,眼睛已经细细在打量着开下窗户跟他们打招呼的周野。 “哎哟,孩啊,下来坐坐呗。”春燕爸一改以往的沉默,变得异常热情。 春燕妈则一边偏头看着周野,一边去给春燕开门。当她喜滋滋的目光碰到春燕惨白的脸上时,吓了一大跳。 “哎呀,春燕啊,你这是咋了,怎么这副样子啊!” 她的惊恐,瞬间盖过了她想八卦春燕男朋友这事的探究。 “叔,婶,有空跟秋月再一起来拜访你们,那我先走了。” 周野并没有过多停留,摆摆手,就准备一脚油门往回走,不料,春燕爸看到春燕的样子,突然顺势趴到了周野的车头上,一改刚刚的慈祥热情,一脸愠怒地指着周野道: “你小子,看错你了还,下来下来,你把我闺女咋了!” 文春燕正安抚着她妈,没想到她爸却误会周野了,她急忙走上前,一把上前扒拉着她爸爸,焦急地道:“爸,你干嘛呀,人家送我回来的,没收车费不说,怎么还被你怪上了。”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颧骨都瘦露出来了,脸色蜡黄,不是他欺负了你?” “叔,你可别搞错对象了啊,要找找你家林主任负责哈,跟我无关。”周野趁着春燕把他爸拉开之际,赶紧倒车绝尘而去。 “春燕啊,刚刚那孩说的什么意思啊?”春燕妈听到了周野话里弦外音,她哭丧着脸,不依不饶,抓着春燕的胳膊,着急忙慌发问。 春燕经历了今天的惊恐,本就乱成了一团麻的心里,更是没了主见,她被自己身残体病的父母那两双可怜巴巴、又害怕自己受伤的目光盯得无处遁形。 她哽咽着嗓子,低着头,埋进自己妈妈的怀里道:“妈妈,让我先好好缓缓一缓吧,等我想好怎么跟你们说,再跟你们好好聊。” 老两口一听这话,这才惊觉自己的宝贝闺女,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了。 两人老实巴交一辈子,在十几分钟前还在幻想着自己家里有可能添了新成员了而高兴。没成想,看到春燕这个架式,新成员不知道加没有加的可能,但是春燕遇到的事绝对不简单。 尤其是周野走的时候,那句林主任负责,是哪个林主任? 主任? 难道,春燕被潜规则糟蹋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两人心里像吞下了一颗秤砣,突然变得异常沉重。 本来好心送文春燕回来的周野,平白无故遭遇误会,心里有些不爽,他打通沈秋月的电话,跟她汇报了自己已经圆满完成送人的任务,要不要去接她。 沈秋月坐在刘忠安排的同事送她回来的车上,她看了看时间,想到明天就是除夕,便要周野赶紧回家,不要再别的地方逗留。 “可是,还想看看你再走呢。”周野撒欢一般。 “等着过完年,订婚的那天看我吧。”沈秋月有些羞赧地遮住话筒,柔声道。 她知道这段时间,周野为了自己家里的事,忙前跑后出钱又出力。 对于他,她有说不尽的感激,她希望未来岁月漫长,自己和他生死相依,共同努力。 周野嘻嘻的笑声已经传出了听筒:“嗯,一想到我周野也马上是有老婆的人了,就感觉挺不真实的。” “是不是还没玩够呢?野哥!”沈秋月玩笑道。 “太小看我了吧,我周野可是把正事和玩笑事分得很清楚的。娶老婆第一!” 周野没有正形的语调一出来,沈秋月就在抿嘴浅笑中。 “很期待我们初二的见面,到时候,我送一份特殊的礼物给你。”沈秋月顿了顿,故意卖弄玄机。 周野来了兴致:“透露点,是什么,好想知道。” “到时候就知道了,赶紧回去,初二我在家等你。”沈秋月说话的时候,耳尖都已经有些泛红,她交代完,便听到周野在那边嘟囔了一句什么话。 “你说什么?”沈秋月回问一句。 周野在开车,但还是有些恋恋不舍不想挂电话:“想亲亲你。” 沈秋月抿嘴浅笑,没有说话,周野知道她肯定已经羞红了脸。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不舍挂机时,周威的电话一遍又一遍打了进来。 “mua~~~小妞,我先挂了,我爸打电话来了。”周野意犹未尽,隔空传了个吻后,两人匆忙挂断。 他没料到,周威的电话又给他投来了一枚深水炸弹… 第302章大不了做上门女婿 “你现在在哪里?”周威不怒自威冰冷的声音传出听筒,让周野皱着眉头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您老又有什么吩咐啊?我正往回赶呢。”周野等里面的喋喋不休停止后,这才接过话茬,吊儿郎当道。 “限你一个小时内赶回来解释清楚,否则,你订婚的事,崩了。” 周威这话一出口,让周野顿时打起精神,较上了劲:“你们一天天在家里,又在密谋什么大计啊!日期都定好了,怎么又来这一出。 我不管你们什么原因,不让我订婚,我大不了做上门女婿去!!!” 对面的周威被上门女婿这几个字,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他脑瓜子一阵轰鸣,连骂都忘记动嘴了。 黄娥一边焦急的在那边喊着“老头子老头子”,一边抢过电话对周野: “野儿,好好开车,快点回来,刚刚我们听到了一个消息,需要跟你确认一下。你爸就是急了点,别放心上。” 说完,黄娥便挂断了电话。 听到消息?收到什么消息能让周威又开始对自己订婚的事起了幺蛾子?他不由得满腹疑惑,踩下了油门一路狂飙到家。 刚进门,家庭会议的模式显然开启很久了。 周威和黄娥坐在沙发主位,冯芳和周泰则在一旁的侧位沙发上慢条斯理吃着点心。 “说吧,几位长辈,又有什么指教?”周野经过一天的迂回战术和长途疲劳驾驶,早已经累得话都不想多说了。 他把鞋子随意一蹬,往一张软躺椅上直接趴了上去。 “你找的那个女朋友,我早就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闲言风语。今天如果不是你哥哥逮了个正着,你恐怕还不知道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吧。” 周威在周野开车回来的这一路中,估计已经被黄娥和周泰安抚好了。此时的他情绪稳定,坐在主位一板一眼开了腔。 “我哥?”周野一听来了兴致,他把头扭了过来,看向周泰:“怎么,一天没事干,净去跟踪我未来媳妇是吧。” 这个搅屎棍,不就是自己上次把他偷摸拿走了的钱又要回来了么?至于这么记仇,睚眦必报么?! 他是非要把自己感情搅黄才开心? 周野缓缓坐起,修长的手搭在膝盖上,一本正经准备洗耳恭听。他倒真想听听,周泰这次又是逮住了沈秋月什么把柄。 “啪”一声,一沓照片被砸在桌面上。 周野心里有一丝紧张,居然还有照片?会是什么?难道真的是沈秋月背着自己有其他问题? 他有些迟疑伸过手,看向周泰似笑非笑的表情。 照片上,林子建一手越过沈秋月肩膀,去关门,这个角度拍下来的样子,两人四目相对,举止亲密,像是进屋关门的架式。 可是当周野目光扫到照片时,不禁气笑了,手指重重地敲击着桌面:“这就是我哥所谓逮着的什么证据?” 周野举起照片扬了扬,三下两下撕成碎片。桌面上还有一张,被黄娥眼疾手快拿走收进了口袋里。 “你……”周泰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周野不光不相信,居然还敢当着老爸的面撕毁。 “你什么你,哥你要是工作很清闲,明天我就帮你去给你们上头打个报告去。” 周野站起了身,“你是准备说什么呀?拿着几张她跟别人同框的照片,你就开始做文章,没有你这样的吧,你好像以前也不是这种妇人心思的人吧。” “她在上班时间内,公然跟公职人员这么亲密,你还觉得她简单?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说的,她那天是那个老妈咪李媚喊过去给我们那桌的人作陪的三……” “你他妈的住嘴!!!”周野瞬间被周泰激怒,他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发出震天的巨响,随后手指着周泰的鼻子: “你嘴里所谓的公职人员,我们熟得很!今天我出去了一天,就是沈秋月带我去接他女朋友去了。 你照片里这个男人,叫林子建,是沈秋月朋友的老公!!” “屁话,林子建连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什么老婆。”周泰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据他了解,林子建是单身人士。 “懒得跟你掰扯,迂腐,听风就是雨呗。合着别人找个女朋友还得向你报备?不然都不算数?你是老几啊!” 周野突然甩了下手,转身就往楼上走。 周威也听出了点什么异样,周野确实不像装出来的样子。 他轻咳嗽了一声,叫住了周野:“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骗你干嘛啊,可以当面对质,就不需要你们这样偷摸着猜疑了。” 周野的强硬态度,让黄娥和周威相互看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 黄娥安慰道:“野儿啊,也不怪你哥这样,他也是怕身家不清白的进了我们家门,为了你好。” “好好好,为我好!好到时刻都在计划着把我们拆散!” 如果不是眼看订婚日子在即,不想节外生枝,周野真想把冯芳和周泰如何绞尽脑汁把自己钱兜到他们袋子里的事原原本本给周威他们讲上一讲,好挫挫他们的锐气。 周泰见周威都已经信服,又被黄娥使了眼色,他只得余怒未消地住了嘴,悻悻地坐下。 “我还没见过我的准儿媳呢,这照片上一看,就应该是个温婉大方的姑娘。这照片啊,我先收着了。”黄娥放下了心,美滋滋地摩挲着照片上沈秋月清秀的侧脸。 周野心情这才好了一点,继续又坐了下来。 “你订婚不是初二么?那天我要跟你嫂子回乡里拜年祭祖,就不去了。” 周泰今天信心满满,以为拍了这么多照片,是逮到了沈秋月的把柄,没想周野居然认识这个男的,还是熟人,难道真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一想到沈秋月家那瘫痪在床的父亲,和还没进门周野就开始给她家偷摸着拿大额的钱款,以及沈秋月和李媚那种人关系如此亲密,周泰整个人都不好了。 冯芳说得没错,沈秋月进门后,周泰他们的心肯定会更加偏向周野和未来这个小儿媳妇,那自己的小家也势必会受到冷落。 他对这个长相漂亮、但内里却并不清晰的女人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反倒有种说不出来的危机感。 “什么都不要说,去乡下晚一天两天去无所谓,野儿的事要紧,哥嫂不去,像个什么样子。 一家人整整齐齐都去,给姑娘一个大阵势,让她们家人都知道,我们是很重视这场订婚的。” 黄娥和周威因为周泰拿回来的照片而搁在心底的石头落地后,拍板定下了安排。 由不得反对,老两口已经起身,继续去清点初二要装车的礼物。 周家的风暴,没有疯狂卷起,很快平息。 而周泰所拍照片里的绯闻男主人公林子建此时正焦头烂额,从派出所出来后,正接受着一大家子的审判。 第303章撞鬼 “林子建,我们家所有的灾祸,可都是因为你找的这个女人造成的,你可得给我解决了,赶紧把你姐夫给捞出来。” 林子建二姐哭哭啼啼抹着眼泪,坐在一旁,经过一天的折腾,她的头发像鸡窝乱拱着一撮撮向上抻起,眼神憔悴。 “哎呀,姐,我也不知道二姐夫有案底,今天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鬼,我们一家子都被算计进去了。” 林子建一边在四处找人,一边听着家人轮番朝自己的抱怨轰炸。 “我不管,反正你必须把他捞出来,明天就是除夕了,你不会忍心让他在牢里过年吧。”林二姐睁着血红的眼睛,肿着眼皮,情绪又开始激动。 “三儿啊,你这女朋友真的是个扫把星,我就想知道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不愿意配合。跟我顶嘴不说,居然还逃了。 今天要不是她偷摸着溜走,我们根本不可能把你二姐二姐夫都叫过来去找她来来回回折腾。现在好了,好好的几个小家庭,被这背时鬼一搅和,全都乱套了。” 林母接上林二姐的话,也像连珠炮一般发射信息。 “可不是啊,你啊,千万不要去找她,她不是被那讨债的带走了吗?你让她找她去,可千万别心软,又去接她。”林大姐适时地补充。 林子建脑袋里嗡嗡作响,心里哇凉哇凉。 联想到在派出所时,那跟姐夫一道被抓的几个汉子都矢口否认没有在公厕旁打砸自己车子。 分开审讯时,又都不约而同陈述他们还没潜伏到林子建指定的地点时,就已经被人蒙头从身后绑了丢到了路口警察的必经之处。 不过,令林子建稍稍安心的是,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这几个汉子出于对林子建在县里做官的身份,他们都统一了口径,没有把林子建准备对沈秋月下黑手的事给说出来。 这事经过民警调解,林子建也承诺就算是他们砸的自己的车也主动放弃追责等等一番陈词下,其余几人都已经释放了。 而林子建的二姐夫,由于前几天在村道撞伤了一个老头,肇事逃逸后导致老人不治身亡,现在派出所反馈给交警处,已经通知老人家属,后续将对他进行立案调查。 眼下,一家人愁眉不展,林子建想在县里找点关系把二姐夫这事,拿钱给填平。 可是,他平时在秘书岗工作中虽然受人景仰和敬重,无非是仗着周副县长在前的势力,狐假虎威而已。 如今自己刚刚上任林主任一职,办公室里的椅子都还没坐热,关系网也还没铺开,就发生了这种事,这简直要了他的半条命。 在家里的一再催促下,他只得把电话打给了交警队里平时有过一些工作交际的人,可一听林子建要保的人,在山高皇帝远的偏僻山区,他们都纷纷表示爱莫能助,说自己的爪牙伸不了那么长,如果在城里周边发生的事,以后可以随时找他们。 “三啊!你二姐夫刚刚打电话来说,如果你在明天之前没有把他给捞出去,就……” 二姐止住了啜泣,从屋外接了个电话出来后,便惊恐着一张脸,对林子建准备说的话欲言又止。 “就什么啊!烦死了!” 林子建抓着鸡窝头,朝林二姐吼了一嗓子,把在场的另外两人吓得都闭了嘴。 “他说,就把你给他做的计划,去坑害那个今天来要债的那女人的计划,全部举报给派出所。” 林二姐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跟自己的老公,居然还有这种她们不了解的计划,心里莫名有些胆虚。 “这个王八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那就让他在牢里关着!”林子建眼里闪过一抹戾气。 “林子建,你你跟你姐夫,到底商量的什么害人的计划啊!”林二姐听到林子建准备放弃自己老公,急了,一把上手抓住林子建的胳膊。 林子建把她甩开:“我就跟他说了把今天那个要债的女人,让二姐夫把她修理修理。结果,人没修理到,我车子在半道给砸了,真他妈的晦气。 那女人没被伤到,现在毫发无损已经回家了。所以,他不用逼我,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 他的破事,我还真就不管了。 我这人,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勒索。” 林子建说完,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身后传来了林母和林二姐的哭喊声:“三啊,你不能坐视不管啊,以后我们都还指望着二儿帮衬的啊……” 林子建心里郁闷到想发疯。这黑漆漫漫的夜色如泼墨一般笼罩着天际,一天前,他还觉得自己的生活飘入了天堂,可才一天时间,就乱成了一锅粥,让自己根本没法置身事外。 他满心满眼都充满了恨。 是的,恨! 他觉得现在自己的一切,都是那个非不听自己安排,要坚决生下什么狗屁爱情结晶的文春燕造成的。 想到她那个清汤寡水的样子,还有脸上淡淡的雀斑,林子建把之前潜伏隐藏在心底对她的所有厌弃,彻底释放出来。 经过一路黑灯瞎火里的跋涉和思考,林子建拿下了主意:无论如何要彻底跟文春燕这个灾星断绝关系! 可是,要断掉和她的关系,谈何容易? 且不说她和她那双身患重疾的父母会不会放过自己,就她那个该死的朋友沈秋月,也能轻松用自己的工作拿捏了自己。 怎么办? 林子建无比愤怒,一拳头打在自家的水泥墙壁上。 沈秋月干涉自己的和文春燕的关系,无非就是为了替文春燕出头,那如果自己私下处理好了和文春燕的关系,和她和平分手呢?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再来过问! 思虑再三,他掏出手机,准备给黑名单里的文春燕打个电话。 没想到,他刚刚把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她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原来,文春燕回家后,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任由外面的父母隔门相问,就是不提一言,而她被伤到的内心,只想听听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联系上的林子建的声音。 她要把在乡下他妈那里受的种种苛责和野蛮对待,悉数说给林子建听。 可是打来打去,电话却一直打不进去,提示对方在忙线中。 之前在乡下,文春燕怀疑是信号不好,所以经常联系不上林子建,可自己到了城里,也联系了他很多次,一直是同样的提示音,到了响水坳后,还是如此。 她心灰意冷地发现,他肯定是把自己号码设置了什么。 文春燕带着身心的疼痛,侧躺在床上,把被子蒙着头,眼泪洗面,手却在执着地握住手机,一遍一遍打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终于,在文春燕眼泪都快哭干的第n次麻木重复拨号中,林子建那边突然接通了电话… 第304章包养情人 “子建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还没开口,文春燕就已经泣不成声,她都没发现原来自己居然有这么多的眼泪,连枕巾都湿透了,却在听到林子建那边接通了电话后,再一次泪水决堤,说话都哽咽了几次。 心烦意乱的林子建咬着牙,把手机拿开好远,一直没有吭气。 等文春燕憋着劲躲在被子里闷声哭够了,渐渐缓过来气,她才发现对方一直没有回应她。 她吸吸鼻子,嗫嚅地喊了声:“子建哥,你有在听吗?” “嗯。” 见文春燕终于停止了哭声,林子建压了压心里的嫌弃,准备开启自己以退为进的劝分模式。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林子建对文春燕的性子早就摸透。 她耳根子软,对自己总是充满崇拜和敬畏,自己对她做的安排,她也一直是言听计从。当然只有生下孩子和打掉孩子这事上,她执拗了一次。 也正因为她这次执拗,他必须好好给她算算后果,直到让她明白,因为她的固执,才最终让他们感情走到结束的结局。 可林子建的如意算盘还没有开始打,文春燕就首先开了腔: “你明天到我家来吧!因为你家里人今天的骚操作,让我身体元气大伤,我爸妈已经猜到我们的事了,我想你过来跟我爸妈坦白。 现在孩子也有三个月了,虽然孕肚还没有完全出怀,但也隐瞒不了太久了。” 林子建一听,脑袋一阵轰鸣,你想得美几个字到了嘴边却不得不压了下去。 坚决不能破坏谈判氛围,否则一切空谈了。 林子建在心里对自己一遍遍安抚过后,声音低沉着道: “春燕,你知道,我现在没能力承诺你什么,我们之前就有言在先的,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文春燕:“我只想生个你和我的宝宝,难道这也有错?你自己也同意了的啊!” “我能怎么办?你说如果不生,你还不如去死了算了,你让我如何应对?原本,你遂了我妈的愿,能让她老人家开心一下,我就想着,算了算了,生就生吧,结果你呢?不光固执还自以为是。 我妈只是想你做个检查,查查性别,多大个事啊?你却那么抗拒!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一通又是逃跑,又是反抗的,把我家里现在搞得乌烟瘴气。 因为绑你回去遭举报,我二姐夫现在进了局子里,我妈气得病倒了,我开车回乡里去接你,又被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把我新买的车给砸得稀巴烂,而我……” 林子建说到心痛处,喉头一紧,说话都有些哽咽: “而我,还要一边处理这些因为你的自私而造成的烂摊子,已经马上面临新岗位的考核不过关,从新岗位上滚蛋!! 文春燕,你一直都知道我有多在意我的前途,你也知道我是从小地方一步一步靠自己才走到现在的位置有多不容易,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地折腾我? 你想毁掉我,就直说啊!何必拐弯抹角……” 文春燕一字不落的把林子建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她震惊得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并不知道他说的这些的真假,但她对林子建一直深信不疑,所以无论真假,她全信。 “你……”文春燕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本,她还想打电话给他控诉一遍他家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恶劣,可没成想,现在却被他抢占了先机,倒打一耙。 关键是,文春燕一通听下来,她居然隐隐觉得,自己的抗拒,造成了这么多的连锁反应,她心里倏忽异常难过。 “子建哥,那你现在在哪里?”文春燕不知道自己该问他哪一句了。 该问他霸道欺人的林母现在如何了?还是该问那个力气大如蛮牛的二姐夫什么时候能出来?还是该问林子建的工作为什么受到连累? “我在哪里重要吗?我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初升的太阳。”林子建喃喃自语。 拿捏文春燕的心理防线,林子建是最擅长的,这种模式,他屡试不爽。 “子建哥,对不起。我再也不任性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小孩子气的,等过完年,我跟你一起回去,向伯母好好认错,你不要做傻事,求你……” 文春燕很少见到林子建如此的颓废之势,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我二姐夫说,如果我不去把他从派出所捞出来,他就要在里面举报我,包养情人,春燕,你说我该怎么办?” 林子建说到动情处时,居然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虽然文春燕看不到,但他鼻音加重了,让他说的话更有渲染力,通过话筒传到文春燕耳朵里时,让她心里乱了分寸。 “啊~~子建哥,那……该怎么办?你找找关系把他捞出来啊!”文春燕急得已经从床上的被窝里爬起来,坐在床头。 “行不通的。他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一头蠢笨的犟驴。”林子建低低的声音,情绪几近失控的感觉。 文春燕这边陷入了死寂。 “春燕~~”林子建像是在耳鬓厮磨动情时轻声地唤了她一声。 文春燕被林子建唤出的名字一声沉沦,她心都快碎了。她刚刚开始在反思,难道自己一开始坚持生下和他的宝宝的选择,真的做错了吗? 如果早知道有这么多的坎坷磨难,当初就应该听从秋月的建议,打掉孩子啊! “子建哥,你不要有太多的负担……”文春燕说到这句的时候,那头的林子建心下一喜,他隐隐感觉刚刚自己的一通苦情戏要生效了。 “我已经负重难以前行了……”林子建适时加码。 文春燕叹了口气:“我不逼你,你现在这种情况,确实不适合来见我爸妈,你还是别来了吧。等你处理好你手头的那些烦心事,再过来谈我们的事吧……” 林子建投了个空欢喜,他还以为她能自觉自主地反应过来,然后提出来分手。 看来,只能自己亲自出马提这事了。 “春燕,我想跟你认真谈谈我们的事。”林子建终究是失去了耐性,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坦诚布公。 文春燕一秒认怂,她来自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林子建的下一句,肯定有提分手的嫌疑。 她突然想逃避。 “子建哥,我今天有点想睡了,今天我们心情都有点不好,我们改天再聊这个吧……”文春燕突然也收住了声,准备挂机。 “他说要举报我包养情人这事,我觉得我需要跟你好好谈谈才能处理。”林子建的声音有了些许清冷,一改刚刚的温柔。 春燕心跳开始加速,她感觉肚子一阵阵抽搐,疼得她两眼一黑,一头从床上栽倒到了地上… 第305章恋爱脑 一直贴着门仔细听着里面动静的春燕爸妈,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闷声巨响,顿时吓坏了,他们再也顾不得其他,破门而入。 床上的春燕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死死地捂住了肚子,身下一阵暖流顺着大腿不断溢出鲜血。 “孩子啊,你这是怎么啦,春燕,你别吓唬我们啊!”春燕妈上前,趴在春燕身上,一遍遍颤声发问。 文春燕疼得浑身抽搐,她感觉到孩子似乎在身体里一点点失去,她一手抓住她妈妈枯槁的手,哆嗦着气若游丝向她求助:“妈……救救宝宝……” “啊???!” “???” 春燕爸妈刚刚站在门外,只听见她躲在被子里嗡声嗡气说话的声音,根本听不出她讲了些什么,这下听到她说的“宝宝”二字以及捂肚子的动作,联系今天她回来时的状态,过来人的他们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快快,孩她爹,打电话找车去医院,快!” 文家破旧的小屋里,顿时一阵兵荒马乱。文春燕的手机,在她倒下去之前,已经滑落在了一旁的角落,林子建在电话那头,把这边所有发生的事,都悉数听到了。 他心里一喜:难道是上天助我?这个时候带走了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 相比摆脱掉一个孩子加文春燕,显然只摆脱一个文春燕要容易得多。 于是,在文春燕一家紧急赶往医院保胎的时候,林子建却在遥远的地方暗自祈祷意外成真。 …… 等沈秋月闻讯赶到文春燕病房去探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文春燕,沈秋月心如刀割。 “听说,你坚决要保孩子?”沈秋月不无心痛的问。 文春燕冲她挤出一丝笑,泛白的嘴唇轻启,虚弱地说道: “昨天经历了那么大伤害,那么多的事,他还能坚强地留在我肚子里,我吃点保胎药,打几针保胎针算得了什么?” “春燕,你好傻啊!”沈秋月握着文春燕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她的选择。 想到林子建对文春燕的态度,想到他们一家人对她的冷漠,沈秋月在心里替她不值。 可这个执拗且倔强的姑娘啊,就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 “我知道你现在身体不适合谈论这些事,但是我没法当成什么都没发生,既然今天你做了决定,就是舍弃一切都要保着这孩子,那我不得不提醒你,将来你有可能面临林家人不管不顾的风险。 如果你现在放弃这孩子,一切还来得及。只是相比刚怀孕时,月份大了两个月,但你爸妈已经问过医生了,现在处理掉的话,对身体伤害也还不算太大……” 沈秋月还准备继续往下说,文春燕突然哭着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不想听,现实就不存在吗? 你难道还没看出来林子建对你的态度吗?他家里人不顾你死活拉着你去黑诊所抽羊水做化验查性别的时候,他在哪里? 当事情发生时,你求助他的时候,他在哪里?当得知你身体因为他家人遭受了重创之后,他又做了什么? 我可是听你爸妈说,昨天你是在跟他打电话的时候才出现了问题的,我猜他也没跟你讲什么好话吧,否则怎么会直接导致动了胎气?而且现在都过去这么长时候了,他来看了你一眼吗? 你恋爱脑吗?还是榆木疙瘩,非要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 沈秋月越说越气愤,她说话声音不觉中提高,在文春燕跟前叉腰走来走去,病房里文春燕捂着被子哭得稀里哗啦,门外的春燕爸妈也默默淌着泪泣不成声。 其实,沈秋月是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跟文春燕讨论这些问题的,但是已经得知了真相的春燕爸妈经过一晚上没合眼的商量,最终只能把求助的电话打给了沈秋月,希望她能在现在还可以做人流手术的最佳时间里,劝说春燕放弃掉这个孩子。 老实巴交一辈子的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捧在手心的孩子,跟自己无话不说的孩子,突然之间就偷摸着跟别人吃了禁果,还怀了身孕,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改变他们生活的大恩人林子建。 这让春燕爸妈在摸清楚所有真相之时,傻了眼愣了神。 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家里现在条件能够得到改善,一切似乎都在变好,春燕能够到城里有学上,并不是受到了林子建所谓的助学,而是她用自己年轻的身体换来的。 如今,事情败露后,春燕爸妈鼓足勇气给林子建打去电话要求他出面来解决问题,林子建却玩起了失踪,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生活还在继续,春燕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 沈秋月的一番话,却并没有骂醒文春燕。 她固执地等待着事情的风声过去后,林子建处理完他那边的烦琐后,就会立马奔到自己面前承担下所有的责任。 他带着一枚亮闪闪的钻戒,从如梦似幻的光芒里朝自己走来,一脸笑意地单膝跪地,把戒指戴到了自己手上。 手指上那冰凉的触觉,让文春燕突然惊醒,她倏忽睁眼,自己居然还躺在医院,没有什么林子建,更没有他带来的钻戒,手指上的冰凉是自己妈妈握着自己的手,垂着头落下泪滴在了上面。 “妈,我睡了多久了?”文春燕感觉喉咙生疼,说话时哑着嗓子。 春燕妈惊喜地看着醒来的文春燕,顿时高兴地朝门外叫出了声:“老头子,燕儿醒了,醒了!” 文春燕头疼欲裂,她想起身,却发现手上打着吊瓶。 可刚刚秋月在的时候,自己都还好好的啊,这是睡了多长时间? “你知不知道,你吓死爸爸妈妈了……” 听着妈妈的絮絮叨叨,文春燕才知道,自己进了医院后,短暂地醒了片刻跟沈秋月聊天过程中,就突然晕死过去了,已经足足躺了两天。 文春燕听完,惊慌失措地把手摸向肚子:“妈,我的宝宝?” “在呢,在呢,孩子!”刚说两句话,春燕妈的眼泪又出来了,她含泪继续道:“燕啊,你好好养身体,孩子咱们生下来,生下来~~” “真的?”文春燕扭过头,艰难地看着自己妈妈泪眼婆娑的眼睛,显然难以置信。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昏睡前,就是爸妈让沈秋月来游说自己打掉孩子的。 怎么昏迷了两天醒来,爸妈就一反常态,反而同意了呢? 第306章订婚 “妈,你们……真的同意我把孩子生下?”文春燕脸上依然露出不可置信,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是,是,生下,爸妈替你养!” 春燕爸听到病房里母女俩的聊天,心揪得疼,走到了门口的脚怎么也迈不进去。他揩了一把老泪,转身再次走到了走廊尽头,呜呜咽咽闷声痛哭。 昔日的苦难生活,缠绕在身的病痛折磨都不曾压垮过他挺直的脊背,但是昨天医生的一番话,却让他们老俩口顿时心碎了一地。 医生给昏迷中的文春燕配好安胎药以后,神情严肃地对老两口道: “你们女儿的情况比较危险,她现在重度贫血,不能进行人工流产。 加上她子宫壁很薄,如果头胎就人流,很有可能造成终生不能再受孕。这一胎能怀上,实属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医生顿了顿,眉心皱起: “她体内现在有感染迹象,这次晕厥包括腹痛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感染来源我得等化验结果出来再做病因分析。 不过,我提醒你们流产是断不能现在进行的。” 面对一句比一句严重的交代,春燕父母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健健康康的女儿,怎么到城里上个学,还上成了这个结局。 在林子建逃避的当口,老两口思虑再三,决心遵从春燕的本意,先让她安安心心把身体养好。如果她坚持生,那他们就支持到底。 此时,文春燕对自己身体出的一些状况,并不知情。她在前几秒还沉浸在父母知道实情后,还支持自己选择的喜悦里,可后几秒,她腹痛又开始加剧,细细密密的疼痛让她直不起腰身,蜷缩成一团,哀嚎痛呼。 主治医生跑过来查看情况,一时间,病房的氛围再次进入了紧张状态。 …… 此时的沈秋月家,正一派喜气洋洋。 因为初二订婚,除夕和初一这两天,沈秋月一直埋头在家里搞卫生。 她把陈旧的家具清洗得铮亮,又将屋前屋后屋里屋外彻底搞了一次大清理,再将平时杂乱无章随意丢弃的家具和摆件归整利索,还把自己从大街上买回来的两个大灯笼高高挂到了院门口,并张贴上了从未买过的喜庆对联。 家里家外焕然一新,原本急火攻心再次进入了病态,连坐起来都费劲的沈大强眼里倒是闪出了欣慰的神色。 他感觉自己身体每况愈下,已然离不开医院的治疗,王翠兰跌进赌博深渊,偷偷把她手里攥紧的存款输了个精光,他心惊却不敢声张。 这是他多年来无条件信服她、宠着她、纵容她导致的祸根,他有苦不敢说。 原本,不久前沈大强还在心里暗自庆幸过王翠兰为沈秋阳做打算,所以不拿钱出来给沈秋月和自己治病是情有可原。 可真相出来才知道,她把他寄托了希望的退路资本,已经全部败光。不光自己治病无望,沈秋阳未来的依靠更是无处可谈。 想到周野,沈大强又觉得还有点盼头。 他庆幸自己那时候因为胆怂,即使不愿意周野和沈秋月在一起,也还是保持了表面的体面,没有和他闹僵。 除夕回村的路上,沈大强在呼吸都艰难之际将沈秋阳托付给周野时,周野还没有正面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沈大强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等会未来亲家亲家母都到了,一定要当着他们的面,把这个任务大大方方交到沈秋月和周野手里。 他知道,周野是城里的小资家庭,父母双亲都有人人羡慕的铁饭碗,家庭条件也很好。 现在自己的身体这个样子,能熬到哪天还不知道,目前,把自己最大的心愿完成,就算立刻走,也了无遗憾了。 就在沈大强对着门上的一张红艳艳的倒写的福字,细细琢磨这些心思之时,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十来分钟后停在了自己家的小院里,炸开了一阵烟雾和喜庆的花。 沈秋月今天穿的是一件至膝盖位置的红色的长款棉衣,搭配着不常穿的靴子,看起来很修身又显得高挑,她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的绒毛围巾,简约的红白搭配,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喜庆。 她笑靥如花浅笑梨涡,捂着耳朵,站在一片烟雾缭绕的堂屋门口等着周野一家的到来。 沈秋月没有想到,周野会把鞭炮的阵仗从村委办那头开始摆开,一直延伸铺到自家门口,又在自家小院里放了好多好看又足量的烟花,那持续放鞭炮的时间之长,惊天动地之势,把周边的几个村子都惊扰了。 众人一下子沸腾,都得到了沈大强之女沈秋月今日订婚的消息,一时间,循着热闹气息,聚集着三三两两在道路边围观。 “真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婆家啊!” “是啊,不是听说这秋月娃从高中开始就勾搭过不少男人嘛,你可不知道吧,镇上那民警都跟她关系不简单呢……” “可不是嘛,之前还传过跟胡天赐的绯闻呢……” “什么呀,听说,她都被劳五霸家那小子睡了不知道多少次呢……” …… 一时间,众人一边围观沾着喜庆,一边又在低头耳语,议论纷纷。 周威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看热闹的村民,板正的脸上一脸和气。黄娥一想到马上要见到新媳妇,则早已经按捺不住兴奋,激动地把揣在包里红包捏了又捏。 两老口之前还怪周野把阵仗拉得太高调,但现在看着众人纷纷夹道欢迎自己一家的样子,他们又觉得周野安排得挺好。 只有在后面开着车的周泰和副驾驶的冯芳一脸漠然,两人嘀咕了一路父母的偏心,而在看到周野铺开几里路的鞭炮进门的架式时,更是觉得灼眼烧心得很,外面围观人流里看过来的目光,让他们如坐针毡一般难受。 周野心早就飞到了沈秋月的身边,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了今天特意做了打扮的心爱的女人,他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在前面给周野放鞭炮铺路的是提前到达的阿飞和沈秋阳,待鞭炮声停下后他们兴奋地引导着两辆小车进了破旧的院子。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后车的冯芳,她推开副驾驶的门,抬头扫了一眼小小的院子和陈旧的屋子,皱眉嚷嚷道:“我还以为是对面那户人家呢,居然是这么个地方啊。” 黄娥早已经下了车,她虽然也觉得这个房子有些寒碜,但被冯芳这样当着别人的面,直接说出口,无疑在给自家丢脸,她轻咳了几声,提醒冯芳注意场合。 冯芳悻悻收声,闭了嘴,不情不愿地跟在众人身后,等着沈秋月家人出来接客。 后面围观的人群里,丁芳玲从始至终一直在一旁观望。她早就看出来了几人下车后那些垮下去的神色,见冯芳落到了最后,她赶紧适时地挤了出来,靠近了冯芳。 第307章一切不可能空穴来风 “哎,真没想到,沈秋月命居然这么好!可惜了周野这个冤大头做了接盘侠。” 丁芳玲装作无意地环胸盯着远处笑得开心不已的沈秋月,眼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用只有冯芳和她听得到的声音,暗自叹息。 冯芳犹疑地转过头,看向一旁说话的人。 “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接盘侠?”冯芳好奇发问。 “哎,还能什么意思啊,字面意思呗。你不知道吧,这女的,都不知道跟多少男人好过了。” 胡大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靠近两人后,伸手揽过丁芳玲肩膀,两人凑到一起,开始喋喋不休朝冯芳搬弄是非。 “你们说的是真的?”冯芳心里一紧,她把目光扫向站在门口正在跟周泰打招呼,露出一脸谦和和纯净笑容的沈秋月。 她没有化妆,甚至连造型也没有做,只是简单的一个蓬松丸子头,却让人看着格外舒服。 外表如此干净美好的女孩,难道真的只是表面的迷惑手段而已吗? 冯芳立马想起了周泰曾说过,这个女孩子是李媚带出去会客的交际花,前几天还说她跟县委办公室那个新上任的主任关系密切,因为这,还遭遇到了周野的怒怼。 一切不可能空穴来风!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巧合,被大家不约而同都知道这些关于她的花边新闻? 那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女孩真的没有表面所看到那么简单啊! 冯芳把丁芳玲和胡大丫说的那些话放进了心里,顿时有了一些想法。 之前在医院里看到沈秋月在照顾她爸时,还只是觉得拖了个病人是个累赘,如今看到她们家实际情况,远比想象中的更寒酸,明显跟周野是门不当户不对。 如果往后他们真的结婚…… 想到这里,冯芳顿时吸了口凉气:那岂不是连自己的小家经济也会被牵进去。 不行,不行,坚决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想到周威和黄娥日常就特别偏袒周野,这下有了小儿媳妇,还是贫困户,那指不定,以后黄娥他们不光会把属于自己小家的那份财产全部给他们,甚至还会道德绑架,让自己和周泰也对他们伸出援手。 按他们以往的作风,绝对是能做得出来的。 冯芳想到这些直摇头,她并不关注沈秋月的人品如何,也并不关心周野是不是做了接盘侠,但她关心这个女人的到来,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利益! 答案是肯定的,她们这样的破落户,怎么可能不影响? “冯芳,冯芳!”黄娥当着众人面,喊了好几声,后面几声音量提高后,冯芳才终于从自己的思虑中回过了神。 “来,来啦~”冯芳朝身后还在冲自己捂着嘴掩面议论着什么的丁芳玲和胡大丫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而后匆匆追上了已经进了堂屋去的几人。 堂屋里,沈大强颤着身子歪坐在垫了一层棉絮的椅子上,身上还盖着一层薄被。 可纵使如此,他还是不自觉地时不时发抖,头也是有气无力的耷拉在肩膀,好似一节随时有可能会倒下的枯木桩子。 王翠兰站在他一侧,有些局促也异常安静。 她是被刘忠一早送回来的,在周野他们进门前一个小时到的家。 …… 她在派出所的阴冷单人间过的年和初一,然后在新年初二一大早带着刘忠交给她的任务和命令,回家参加沈秋月订婚宴,等宴会结束后,她还得继续回去蹲单人禁闭室进行再教育和改造。 她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失神,经历了买码事件后,她做完了她的发财梦,也经历了被劳五霸整得身无分文,从发财的天堂跌入现实泥里的一通路程,她感觉自己像做梦一般。 那天,她从医院回来,带着失而复得的那几万块钱,找到劳五霸准备再买几注号码,博一博运气时,劳五霸把一沓子借款条甩了出来,让她连本带息还自己十一万。 王翠兰顿时吓破了胆,她面如土灰地颤着声道: “我不是断断续续只借了你不到两万吗?我今天带了差不多六万块过来,我还完你的那借的部分,我还有几万可以买些号码啊! 怎么……就成了十多万了啊…啊……” 劳五霸听到她说带了五六万块钱回来,心里高兴不已,不过,他极力掩饰着兴奋道: “你可懂高利贷?我这里可不是银行,从我这里借钱,都是一张一张借,一沓一沓还的。” “我不懂啊!我大字不识几个,我哪懂什么高利贷,劳五霸你不能这样说话不算话啊。 当初你借钱给我时,可没有跟我说要还这么多的啊!” 王翠兰急得浑身瘫软。 她把家里沈大强这么多年交给她保管的家底子全偷摸着输光了,她指望着丁芳玲偷偷给她的那些据说是香港秘透的特码,能让自己起死回生的。 可是还没轮到起死回生,这些买特码的钱,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简直要了王翠兰的老命! 那种异常的愤怒和最后一丝希望的泯灭,让她原本不利整的口吃,瞬间都得到了救治。 她自己都没发觉,居然在和劳五霸争辩期间,自己的大舌头奇迹般的好了。 但是这个奇迹对她那一刻而言并没有任何惊喜,相反伴随而来的希望毁灭,让她深陷绝望。 沈秋阳还在外面等她,但是劳五霸抢了她手里的钱,却还堵住了她的去路: “今天你这点钱可还是不够的,想要出去,让你家沈秋月送剩下的钱款过来,或者……” 劳五霸舔了舔嘴唇,露出下流的一抹邪笑:“让她过来陪我,也能抵债。” 王翠兰又被吓了一大跳: “你不是说是给你家儿子跟沈秋月说媒吗?你……你怎么要她陪你,你都是她叔伯辈份了,你怎么说得出口这种话的?” 在上一次劳五霸买地时,跟王翠兰提沈秋月和劳毛仔的亲事时,王翠兰想的是他们俩结合不光能依仗劳五霸的威名给自己撑腰,还能让沈秋月一辈子都能照应到家里,这不失为一门对沈秋月也对自己家好的亲事。 可是,当劳五霸把自己的真实目地说出来,要沈秋月陪他抵债的时候,王翠兰心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作为母亲的愤怒: “你简直不是个人!是个畜生!” “哈哈,跟你家那个小杂种对我儿子造成的伤害相比,让她来陪我可以给你抵债,已经是看得起她了,当然也是给你机会! 至于机会要还是不要,随便你自己选择。”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最后一丝赢大钱的希望被劳五霸破灭,还是王翠兰心底的母爱尚存,她突然之间跳脚,伸出手来就要去挠劳五霸。 顿时场面一度混乱。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周野和劳五霸的几个看门小弟在街头起了冲突的打斗声。劳五霸松开了王翠兰,走了出去。 王翠兰躲过了跟劳五霸起冲突的一劫,她陷在那突如其来的十多万巨额债务浑浑噩噩。 后来,街头外发生了什么,王翠兰并不知情,她浑浑噩噩被带到警察局时,已经是晚上。 刘忠对她出示了一张什么告示,告诉她这是逮捕通知,说她因为涉嫌参与地下六he彩赌博,被批准拘留了。 那一刻,王翠兰才如梦初醒,这是自己把自己再次作进了派出所。而这一次跟被沈秋月举报家暴的那一次相比,明显情形更严重,不光所有的钱打了水漂,血本无归,沾染巨额债务,还因为是明令禁止的赌博,很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一时,她瘫软在地万念俱灰。 …… 想着这几天的糟心经历,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和道喜声中,王翠兰像一尊木头茫然地抬起头,看见堂屋里走进了周野一家人。 她们如此光鲜、如此矜贵、如此高高在上,犹如…… 从天而降的神! 有可能能扭转自家命运的神! 想到这个,王翠兰突然满血复活,像是回了魂一般,站起身热情地朝未来的亲家亲家母迎了上去… 第308章出尔反尔 “哎,秋月啊,这就是你未来公公婆婆是是吧!”王翠兰进了门这么久,一直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话,此时一开口,让沈秋月惊讶不已。 坐在板凳的沈大强也颤颤巍巍费劲地抬起头看向她,这利索说话的劲,他跟她结婚开始,就从没有见过。 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新鲜事,她的口吃什么时候好了? 黄娥进门便看见了歪坐在椅子上连撑脖子都费劲的沈大强,王翠兰迎上来时,她便收回了目光,脸上挂上了精明的笑容,和王翠兰握住了双手。 “你看,孩子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们作为家长,还是第一次见面,也是我们不周到了。” 周威和黄娥并排站在堂屋里,先跟王翠兰说着客气。 而人情处事周全的他自然也没有落下沈大强,说完这句时,他已经走到了沈大强前面,下意识蹲下了身,和沈大强平视着视线,宽大的手握向沈大强枯槁黢黑的手。 “老兄弟,辛苦啦!!身体不好,就别起来了,去躺着吧。” 周威握了握沈大强已经无法自主伸出来的手,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 周威的心里是震惊的,他之前听说过自己未来小儿媳的老爹住院了,但没想到,居然是这副模样,犹如从棺材里扶起来的人,只剩下几丝气息在残喘。 沈大强张了张嘴,从喉咙里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冲周威露挤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身上没来由的颤栗。 这是他紧张时一惯有的动作,只是现在疾病缠身,他没办法控制,导致这个颤栗异常明显。 “野儿,把叔叔背到床上躺着去吧。”周威对身后跟沈秋月腻在一起的周野发出了命令,声音雄浑有力。 周野听命而来,很自然地接过话头:“爸,今天后就不能说叔叔了吧,应该叫岳父了。” 说完,便蹲下身去背沈大强。 周威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情,没有接话,而是退到了一边。 沈大强极力摇头,口齿不清的说着不用不用,但还是在周威大手一挥之下,被周野轻易便抬到了床上。 黄娥一边跟王翠兰说着有的没的,一边仔细打量着这个屋子里外。 斑驳的墙壁上废旧报纸糊在上面,随着风吹贴墙起舞发出欻欻的声响;发黄的灯泡上方,有着长年累月黑黢黢的烟熏痕迹,房间看起来打扫得很干净,但细究之处,房顶上缠绕的蜘蛛网无不在彰显着这个家平时的样子。 家具都是陈旧且泛黑的,有几个格格不入的现代化家电,摆在那黑洞洞的房间里,刺眼又突兀。 黄娥不自觉地皱眉,心里一截截凉了下去。 沈秋月有些局促地跟在周野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摆小声道: “我妈今天早上才被从派出所送回来的,我匆忙准备了一些食材,不知道能不能做出合叔叔阿姨口味的食物。” “没事,只要是你做的,我爸妈肯定都会喜欢的。” 周野今天心情格外好,他回过头,宠溺地摸了摸沈秋月的头,一脸笑嘻嘻地说完,又转脸冲黄娥道:“是吧,妈?” 黄娥此时正站在沈秋月偏房的小卧室门口,看着沈秋月简陋至极但收拾得井井有条的房间,她忍不住叹息时,就听到周野在喊自己,她赶紧回过神,回应了一句:“是是是。” 沈秋月抬眸看了看周威和黄娥,心里一直提心吊胆。 她其实心里没底,自己的家境如何,她心知肚明,而给不了自己任何帮衬和扶持、甚至连几句体面话也说不利索的父母,不在现场给自己使绊子已经是烧高香了。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家庭下成长的自己,真的能被她们所喜欢和接纳吗?沈秋月曾经跟周野说过这些问题,但都被他一一肯定了。 他说他父母是特别开明的,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势利眼,所以沈秋月的担心完全是多余。 但是,最让沈秋月动心的,还是周野当时说的一句: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真的不喜欢你,有我爱你就够了,陪你一辈子的人是我,又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周泰和冯芳进来转了一圈后,便又出去了,原来是受周威的指挥,到车上去搬准备的那些订婚礼物去了。 不多时,堂屋的四方大桌上,便摆上了满满当当的物品,为显得与今日主题相符,黄娥还亲自裁剪了大红的双红喜字贴在每个礼盒的封口处。 “哎哟,我们家秋月能跟小野走到一起,真的是我们的福份。 当然啦,我也不是吹牛,我们家秋月追求的人,那可是很多的,但是看他们两个小年轻如此情投意合,我们当父母的肯定得考虑他们的意愿不是。” 周野这个时候,正调皮地搭在黄娥肩膀上,听着她和王翠兰在扯客气。 听到王翠兰罕见的居然开始夸沈秋月,他意外之余全是震惊。 没想到王翠兰去派出所待了几天,变化这么大。不光不大舌头了,还夸上了沈秋月! 这哪里还有昔日那副对沈秋月仇视和敌对的样子,不知道的,肯定都想不到她平时对沈秋月的态度有多恶劣吧。 就在周野以为王翠兰是在今天大喜的日子里,突然心生了母爱之时,却不偏不倚听到了王翠兰的下一句: “所以,亲家母啊,这订婚之前呢,我们父母双方也没有见面谈妥的,不知道我家孩子跟你们确定的订婚礼金还能不能再加点啊? 到时候结婚的彩礼,不如我们今天也敲定一个数吧!” 王翠兰的话,让黄娥愣了神。 她脸上闪烁着不可思议的神色,侧头偏向周野。 周野心里有些烦躁,之前存折里失而复得的6万从周泰那里拿回来,送到了王翠兰手里时,就明说了是订婚礼金的,她怎么出尔反尔,半路来加钱呢? 只是周野无法明着反驳王翠兰,因为这笔钱他拿出来送到沈家,并没有告诉黄娥和周威。他不想在初次见面的好日子里,让双方父母互生嫌隙。 他把头偏向王翠兰,暗戳戳提醒道:“未来的岳母大人,我记得我们在医院的时候,已经有谈过这些细节吧。所以,我希望,你别忘记当初我们说的话。” 王翠兰眼神撇开,有些躲闪,想辩解几句时,周野已经转到了黄娥那边: “妈,不如你们几位长辈都在场,就再优化一些细枝末节不尽人意之处吧,我这么优秀的未来老婆,礼金给多少都应该。” 周野的话,让一旁在搬礼盒的周泰听到瞬间拉下了脸,他冷嗤一声道: “你还真是公子哥啊,以为爸妈开银行的呢!” “哈哈,哪有这么严重啊,我岳父岳母可是很开明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翠兰,接着道:“再说本来礼金就是双方父母坐下来谈的,这有什么不对?” 周野平时就桀骜不驯,更是万事不管的公子哥,哪里懂得这些人际往来的门道。 但周野胳膊肘往外拐的架式,让从进门开始心里就不得劲的黄娥有些生气。 她控了控脾气,板起了脸,对王翠兰道: “那么,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订婚礼金,给个什么数,你觉得合适呢?” 王翠兰喜不自胜,赶紧挪了挪坐在板凳上的屁股,一扫之前因为赌博导致倾家荡产带来的阴霾,笑眯眯冲黄娥伸出一只手比划着一把枪在黄娥眼前晃了晃。 “什么?????8万,你疯了吧!!!” 第309章带弟出嫁 “8万可是少的啦,前几天,我们这就有个订婚的,订婚十万,结婚的彩礼是十二万,你们都是国家单位有铁饭碗的人,这点小钱都舍不得,不应该的吧。” 王翠兰第一次发觉自己口吃痊愈了,让自己能随时随地表达清楚想法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周泰一听,把手里的一箱水果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气愤得拂袖离去。 周威在一旁眉心紧皱,腰板笔挺,双手撑着膝盖,刚刚进来时的喜悦之色,早已经荡然无存。 “哎,我不是说,你这是给你女儿找夫家呢,还是卖女儿啊!不带你这样开价的吧。我们那时候订婚就1万块钱,结婚也才不到5万的彩礼,怎么你家沈秋月是金饽饽呢,值这么多钱?” 冯芳眼看黄娥变脸,却又没有吭气,赶紧插嘴进来,助阵自己的婆婆。 要知道,现在自己公婆省下的每一分钱,将来都有可能是能平分到自己小家的。 冯芳一方面是为婆婆做嘴替,另一方面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冯芳的高声立马吸引了里面在油烟缭绕的厨房做饭炒菜的沈秋月,她惊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顾不得正在煎的鱼,抓着铲子就跑了出来,正好听见王翠兰在趾高气扬地说道: “我卖女儿也好,嫁女儿也罢,是你们周野自己求上门来的亲事,我们可不上赶着,你们要觉得这个价格不合适,那就免谈了。” 厨房里的油锅正噼里啪啦地炸开了花,但沈秋月已经全然听不到了,她脑袋里轰地一声,像坍塌了一面墙。 看来,王翠兰是把之前收到手的钱完全不作数,又想坐地起价! 她冲上来,把王翠兰一把拽开,对她愤怒地说道: “我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做主,由不得你这样以圈钱为目搞专制独裁!” 转而,她一脸愧疚地对黄娥道: “阿姨,对不起,不论我妈跟你说了什么,请不要放到心里去,关于中间礼金这些事,没有经过我的认可的,都不作数……” 隔壁房间传来一声东西摔地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了沈大强声嘶力竭在里面吼了一嗓子,沈秋月以为沈大强摔下床了,赶紧跑过去一看,才看到他已经颤抖着身子攀在床沿,把床边的一条板凳打翻在地了。 “爸,你又怎么了?”沈秋月心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四面灼烧,让她痛苦又无奈。 “我……不要他们的礼钱……让我跟她们谈谈。”沈大强似乎真的在用尽自己所有力气跟沈秋月招着手要求。 周野已经闻声赶进来了,一听沈大强的意思,不想让两家人因为钱的事不欢而散的他,赶紧招呼着黄娥和周威进来: “爸妈,你们进来一下,我岳父想跟你们谈。” 黄娥因为沈秋月冲出来说的几句话,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她挪步走进房间,周威则拖了条凳子,坐在床沿,几人面面相觑,大有冷场的感觉。 沈大强清了清嗓子,胸脯上下剧烈起伏,颤声道:“我……没有任何要求……我感谢周野这个小伙子看得起……能让我在有生之年,看到……我家……女儿喜结连理……” 沈秋月有些纳闷,她觉得这些话,不是沈大强的风格。 一旁不动声色的周野,心里警铃大作,直呼不好。 前两日送沈大强回来时,沈大强在路上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之时,像托孤一般要把沈秋阳托付给自己的话,顿时蹦出了脑海。 他不由得偷摸着攥紧了站在自己身旁的沈秋月的手。 就在沈秋月看向周野之时,沈大强的声音再次响起,随之断断续续进了耳朵: “我……只希望……秋月和小野订婚后…能把我家……小儿子……秋阳带到身边照顾……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只能把这个希望放到你们两个年轻人……身上了,这就是我,唯一的要求……至于彩礼和其他的礼钱,一分……都不要。” 沈秋月难以置信地抬眸转头,看向病气怏怏这口气接不上下一口气的沈大强,震惊得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她万万没有想到,沈大强无论何时何地,都在想方设法压榨自己身上的每一分利用价值。 自己没有如他所愿,就近随意相个亲嫁在村里,他倒是退而求其次,打上了让自己带弟出嫁的念头! 她垂下头,心如死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挣脱周野的手,捏紧铲子,默默走了出去。 可沈秋月还没来得及悲春伤秋,却闻到一股浓浓的烧焦味传进了鼻孔。 完了!灶上的大火还在烧着油锅!!! 可是,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灶台上早已经鲜红的一片,火在朝灶上和柴火堆蔓延。 “快救火!!”沈秋月大喊一声,自己率先跑到外面水缸处去舀水。 好在周威和周泰以及周野三父子齐上阵,来势汹涌的火势没有烧到房顶之前,已经被几人浇灭。 虽然火势被控制住,但是厨房里沈秋月忙活了一早上准备的食材尽毁,到处熏得乌漆嘛黑,还冒着滋滋烧焦的气味。 为了救火,除了沈大强动弹不得,其余人得体的衣着,全身上下都弄得脏兮兮的,惨不忍睹。 冯芳烦得死,一边拿着干毛巾擦拭着自己的新鞋,一边骂骂咧咧: “这都什么破事啊,订婚订成这个样子,也是没谁了。这要以后传出去,不会把周家人的脸面都丢尽啊!真是服了。” 沈秋月狠下心特意为今天准备的一套新衣尽毁,她心疼地轻抚着才穿了不到半天的新棉衣,听着冯芳说的那些刺耳又无力反驳的话,感觉到茫然无措。 她骨子里的自卑,从未显山露水,因为她一直觉得,只要自己内心足够强大,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自己看轻自己。 但在这一刻,她内心感觉到了深深的自卑,她恨自己为什么不坚持在等自己羽翼丰满之时再去谈婚论嫁,而要在这个时候选择将自己处于这个被动的位置。 她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和周野的感情走到了尽头。 周野把现场简单处理过后,从车上拿了一件自己的面包棉服披到沈秋月的身上,一条胳膊搭到她肩膀,嘻嘻哈哈冲众人道: “我们的感情势必会红红火火,你看老天都给我们道喜来了。” 周威和黄娥听了周野这么一说,倒是散尽了之前跟王翠兰和沈大强谈判礼金时的不悦,转而笑了起来。 眼看这个架式,在家里吃饭是不可能了,于是,周威作为长辈,拍了拍掌,招呼道: “泰儿,野儿,开车,带着大家,我们去最近的饭店吃个便饭去。” 沈秋月看周野父母情绪并未受什么影响,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她决定借着坐车的机会,好好跟他们聊聊。 周野似乎看出了沈秋月的想法,沈大强因为行动不便,便留在家里,他特意把王翠兰和沈秋阳安排坐在周泰的车上,自己则载着沈秋月和周威老两口,朝镇上一路驶去。 车子在三三两两围观的人目光中,浩浩荡荡朝镇上驶去,然而那里正有一场大风波等着几人… 第310章终身大事确实急不得 等车子匀速驶出后,沈秋月开了腔: “叔叔阿姨,今天让你们受惊了,真的很抱歉。” 黄娥脸上挂满了精致的笑容,倒是很客气温婉地回应: “秋月啊,你不用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没事的,说实话,阿姨看见你啊,是喜欢得紧,特别是看你如此懂事,觉得挺心疼的……” 黄娥欲言又止。 沈秋月看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她很坦然地冲黄娥道: “叔叔阿姨,不瞒你们说,你们今天见识的,就是我真实的家庭状况,如果你们两位长辈不同意,我绝对不会死缠烂打。 所以,如果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可以放开说实话。” 沈秋月这么一说,黄娥反倒有些不自在了,她沉吟了半晌道: “我们对你毫无意见,也愿意花礼钱这些,你看看我准备的那些礼盒就知道,我有多重视这次的订婚宴。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父母对你的婚姻是这样一种寄托……” “妈,这有什么啊!难不成,你之前说给我准备的娶妻生子的钱,都是开玩笑的啊。” 周野在前面开着车,有些烦黄娥跟沈秋月絮絮叨叨这些。 他知道沈秋月在乎的并不是钱,而是在乎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但是他周野偏偏就是一个不怕麻烦的种,所以他迎难而上了。 只是眼下黄娥继续说这个话题下去,显然会把沈秋月越推越远。 果然,沈秋月下一句便直接让周野急得踩下了刹车。 “叔叔阿姨,今天不如就当双方父母的初次见面吧。礼盒那些,能退的就退掉,不能退的,就当送给我的见面礼。 和结婚后发现双方不合适的亏损相比,今天这些小插曲,是最小的试错成本了。 目前订婚显然是很仓促的,终身大事确实急不得,等我工作稳定,家里这些难关度过去了,我们再重新探讨订婚结婚的事,叔叔阿姨,你们说呢?!” “嘎吱”一声尖利的刹车片声,伴着周野的一声坚决的怒吼:“我!不!同!意!” 沈秋月愕然地抬头,她光顾着去安抚黄娥和周威两口子,却忘记了提前跟这匹野马打好商量了。 她搓搓手,讥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冲转过头对自己充满审视意味的周野道: “别激动,别激动,我们正在商量中……” 坐在副驾驶的周威也看出了周野态度的坚决,他目视着前方,略微思考了一下道: “今天既然已经来了,而且也是挑选过的日子订婚,肯定是不能随意更改的。孩子,你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啊,对你挺满意的。” 周野见周威都这么说,顿时有些生气地对沈秋月道: “你看,我早都说过,我爸妈是最开明的,你居然能讲出订婚结婚的事以后再说的话。真是想气死我呀!” 黄娥迟疑了半晌,见周野态度如此坚决,便慢慢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两个精美的红色小盒子,递到沈秋月面前道: “这啊,是我特意跟野儿去商场给你买的见面礼物,快戴起来给我看看,合适不合适。” 沈秋月再次诧异,她没想到自己把心底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反而似乎得到了周威和黄娥的认可了。 她心情倏忽放松了下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露出惊喜和开心的笑容冲黄娥道:“谢谢阿姨。” “哼,应该跟我一起叫妈。” 周野见黄娥连送沈秋月的礼物都都拿出来了,自然知道自己父母根本没有受刚刚在沈秋月家里时的影响而改变心意。 他如释重负地伸过手揉了揉沈秋月的发顶,这才转过身去继续开车。 “你这傻孩子,改口可不是随便改的,要有特殊的仪式的,到时候我和你爸还会封个红包。 不急,都有一个适应过程,对不对。” 黄娥握着沈秋月抱着小礼盒的手边说边轻轻拍了拍,眉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这个小插曲似乎让刚刚在家里发生的不快都冰雪消融,沈秋月终于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心情释然地一一打开了手里两个盒子。 一条黄金手链和一条金镶玉佛的项链赫然在目。 “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沈秋月生平第一次收到黄金首饰,心里虽然喜不自胜,但是却不敢收下,她赶紧推脱。 “妈,你怎么把我选的款式给换掉了啊!金镶玉多俗气,你看我家小妞都不喜欢。” 周野透过后视镜,看着沈秋月有些窘迫地拿着那两个盒子的样子,调侃道。 “不是,不是因为俗气,这个意义非凡,又这么贵重,我真的不能收。等什么时候,我给叔叔阿姨敬茶改称呼后,再给我也来得及的。” 沈秋月极力辩解,她担心黄娥她们真听了周野的胡说八道。 “哈哈,傻姑娘,不用这么大的压力,阿姨喜欢你,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你别听这小子的混话,他选的那款铂金饰品虽然比我选择黄金首饰要贵,但是黄金才是越用越值钱的东西。” 黄娥不由分说,已经从沈秋月手里把手链和项链一一给沈秋月佩戴上了。 沈秋月心里说不出的甜蜜和幸福,她喜欢周野家聊天和沟通的轻松氛围,也深深地陷进了黄娥和周威慈眉善目的温暖里。 一路上,他们聊了很多跟今日主题无关的题外话,黄娥很照顾沈秋月的情绪,一句都没有提及沈大强和王翠兰在家里说到的那些话题,更没有表现出别样的情绪。 一行人去了镇上最大的一家饭店,两家人纷纷落座后,王翠兰便指派沈秋月去拿餐前开味小食。 “妈,今天我姐是主角,我去拿!” 一直也没什么存在感,被众人遗忘的大块头胖子沈秋阳得令,从板凳上站起一蹦三尺,由于走得急差点把笨重的带靠背板凳掀翻在地。 “慢着点,我要一盘那个脆萝卜、酸笋,对对,还有那个酸梅汤也要一杯。你自己想吃什么,自己拿哈。” 王翠兰高声朝着沈秋阳的背影交代。 沈秋月恨不得把王翠兰掐回成大舌头,这样半天说不完整一句话,别人都没耐心听完,或许也多少能缓解点尴尬吧。 冯芳和周泰早就翻着白眼,时不时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沈秋月默默叹了口气,她站起身,准备去找沈秋阳,她担心自己那个憨批弟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闹出别的笑话。 周野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从桌子下攥紧沈秋月的手,冲她勾唇笑道: “老弟说得没错,你今天可是主角,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这边周野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的自助小料区,却传来了一阵碗碟摔碎声和沈秋阳鬼哭狼嚎的哭喊… 第311章荒唐事 沈秋月脑袋一热,再也顾不得其他,奋力冲向事发点。 等她赶过去时,几个工作人员已经围上了瘫坐在地上的沈秋阳旁边。 沈秋月拨开人群,顿时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眼前一黑。 只见沈秋阳半躺在满地的红油汤汁里,头顶上辣椒水开了花,顺着往下,一条已经做好的红烧鱼,七零八碎混着各式配菜兜在他的整个衣服上裤裆里。 “姐,姐,我好疼啊!”沈秋阳低一声浅一声地哀嚎。 沈秋月回过神,这才看到沈秋阳脸上已经红了一大片,她蹲下身,焦急地道: “怎么会搞成这样啊!” 说完,她转过头,朝旁边的服务员求助道:“你们帮帮忙,帮我把他扶起来,他这个样子是被烫伤了。” 围观的几个服务员却没有一个敢靠拢,纷纷避开,一边道: “这里是出餐区,他一个人拿五六个免费菜,走路没注意,还撞翻了我们传菜的人员,你可别指望我们能帮忙。” 说完,几人四散逃开。 沈秋月没办法,只得踏进那个红油汤里,想去扶起沈秋阳。可是沈秋阳肥硕的躯体,有沈秋月两倍的体重,她柔弱的小身板根本使不出力气。 周野后脚赶过来时,赶紧上前来帮忙,他对着吧台的老板大吼一嗓子道:“人都死了吗?这里出事了,看不见啊!” 吧台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算着自己的账,听到周野这边的声音,这才站起来探身查看。 刚刚四散开来的服务员赶紧凑过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自家老板解释清楚。 西装男了解了过程,走了过来。 原本他还想义正言辞地数落沈秋阳一顿,但看到他脸上的红肿,马上吩咐身后的人道: “赶紧拿烫伤膏来!” 大厅里本来就有很多桌在吃饭,通过周野一嗓子的吸引,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拢了过来。 西装男担心影响自己店里的生意,只得喊沈秋月和周野搀扶起沈秋阳往自己的休息间去涂抹药物。 王翠兰正埋头在吃水果,吃得正起劲,看到周围的人都往那个旮旯里跑着去看热闹,她拿起一块西瓜,一边挤开人群,一边往里探着身子看。 没想到正啃西瓜的她吃到了自己儿子的瓜,看到浑身上下被油污沾染的沈秋阳被带着往里走,她突然双手一拍大腿,一边酝酿情绪哭闹,一边作势就要往地上躺。 好在沈秋月反应及时听到了王翠兰的声音,趁着她还没有躺倒,她一把拽起王翠兰的胳膊,使出浑身力气,生拉硬拽着嚎叫的她,跟着往休息间走去。 边走,沈秋月边恳请: “妈,你搞清楚事情再闹吧,你别非要把今天的订婚宴给搞砸!” “真是丧门星啊,自己弟弟被烫成这个样子,还只顾着自己的幸福美满!简直生的不是个女儿啊,生的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啊……” 王翠兰被拖拽着挣脱不开,于是把怒火开始转移到沈秋月身上,发射连珠炮。 “大婶,你搞清楚事啊!是你儿子贪吃,拿了我们那么多吃的,还撞翻了我们的一个硬菜不说,打碎了那么多碗碟……” 跟在身后的服务员见王翠兰准备闹事,也紧随其后,开始数落王翠兰。 “你们那个区域的东西,本来就是免费吃的,不给人吃,放在那里干什么啊!!” 王翠兰一听有人跟她作对,顿时停下脚步,跳脚起来指着对方开骂。 “你看到过吃饭店免费食物,装五六碗的吗?合着你们这么大一桌子人,就是来蹭吃喝的呗,开胃菜都吃饱了,你们正菜也不用点了,是吧!” 伶牙俐齿的服务员毫不退让,似乎早就把王翠兰的心思看穿。 “人在你们饭店摔的,烫的,你别以为抹点药就没事了,我告诉你们,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你们店里生意……得!黄!!!” 王翠兰像只肥胖的圆规,撑着腰杆张着腿,已经把扶沈秋阳的人挤开,自己单手护住沈秋阳,对着眼前准备给他上烫伤膏的人咄咄逼人凶道,根本不让人靠近。 “你再闹下去,我走!你慢慢闹!” 沈秋月被吵得脑瓜子里嗡嗡作响,一早上的疲惫和频频出现的事故,让她心力交瘁。 她没想到,自己的订婚日,会毁在这样一场又一场的变故里。 “你走就走,反正老娘也指望不上你养老了,你个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现在翅膀硬了,就可以展翅高飞,脱离父母,撇下年幼的弟弟了,赶紧滚赶紧滚……” 王翠兰一人犹如千军万马抵挡在场的所有人,而她已经利索的口齿无疑让她吵架时如虎添翼。 “你进来不是解决问题的话,就请你出去。如果你要解决,就闭上嘴,我们协商一下。” 现在正是饭点高峰期,外面时不时有人进来催促西装男赶紧出去接客和结账。 王翠兰却像沉浸在了这一场骂仗里,让西装男感觉厌烦。 “行啊,今天我们那一桌免费这是其一;赔我一千块,这是其二;带我儿子去医院烧伤科住院,这是其三。” 王翠兰扬起脖子,挺起肚子,怒目圆睁,毫不退让,大有死杠到底的决心。 “妈,你差不多得了,烫伤膏下去,已经慢慢褪红了。”沈秋月狠狠地压下自己的怒气,指着沈秋阳的脸。 确实刚刚红肿吓人的样子,慢慢消退了。 西装男对沈秋月道:“我们这烫伤膏是特级古方配制的,效果真的是一等一,我们饭店时有厨师或者服务员烫伤,小伤都可以弄好。 这样,我这实在脱不开身,我也不计较是不是他贪吃导致的这个后果,既然在我饭店出的事,我负责90%的责任,你们那一桌的饭菜我包了,我再赔付1500块钱!但是……”西装男话锋一转,指向王翠兰道: “我不再对他后续的治疗,负任何责任!你也不允许再过来找茬,你们同不同意?” “等会看他烫伤的情况,我们再看看要不要送医院就行了,其他赔偿不……” 沈秋月刚说了一半,王翠兰狠狠把她拽着挤到一边,自己则接过了话茬:“我同意了,你你,赶紧地拿钱!” 周野赶紧揽过沈秋月肩膀,把她裹挟着带出了房间里。 “我妈她……”沈秋月不放心,她担心王翠兰在里面胡闹。 周野拍拍沈秋月脑袋: “哎哟,她又不会吃亏,你放心好了。至于那饭店愿意赔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总归是在他们这里出的事,你随他们去吧,管不了这么多。 其实很多事,你应该选择放手,或者放任不管。” 沈秋月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周野说的有道理,但是如果真的放任不管,导致更严重的后果时,最后还是要自己去处理烂摊子。 她的无力感更深了,心犹如浸在冰冷的水中,沉到了水底。 原本以为能跟周野家人好好聊天沟通,回暖初次见面感情的一顿饭,让沈秋月吃得如同嚼蜡,吃出了生离死别的悲怆。 最后,众人都离席了,只有王翠兰和沈秋阳像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根本不顾别人,而是对着桌子上几人基本没动筷子的菜大快朵颐,吃得吭哧吭哧一片欢乐。 周威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荒唐的人,他面色沉寂如水,但步子迈得比周泰和冯芳都快,闪躲上了车。 黄娥保持着体面,单手握住沈秋月的手,给她理了理有些乱了的刘海,一脸复杂神色道: “孩子,有空去家里玩哈,今天叔叔阿姨就先回去了。” 沈秋月点点头,她不知道黄娥和周威会如何想自己家里这些奇葩人做的荒唐行为,她只得撑着笑脸,挥手送别他们。 周野回头看了沈秋月几次,有些担心她。 他原本想留下来安慰一下沈秋月,但苦于黄娥非要坐他开的车,他只得在上车前,给沈秋月发了条信息: “别急着回去,我等会来找你。” 沈秋月没想到的是,由这条短信开始,她和周野的感情有了转变… 第312章假装失忆 沈秋月看着周家人绝尘远去的车子,似乎看到了自己和周野的感情也在渐行渐远。 就在她愣神之际,一辆巡逻警车停在了沈秋月的前面,车窗放下,露出了刘忠轮廓清晰的脸。 “发什么呆呢?客人呢,都走了吗?”刘忠朝沈秋月晃了晃手,打断了沈秋月的出神。 “忠哥,客人……都走了!”沈秋月朝刘忠笑笑,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刘忠点头,想问点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 “对了,忠哥,谢谢你,今天你走那么快,我连句感谢都没来得及说。”沈秋月收回思绪,赶紧朝刘忠致谢。 … 原来,刘忠今天一大早把王翠兰送回家时,把沈秋月喊了出去,将劳五霸那里收回的钱重新又递给了沈秋月。 “既然劳五霸已经承认他借给你妈妈不是高利贷,那被他拿走的六万多,也只需要还他借的款就行,这是除掉借款外还剩的四万多,你数一数。” 刘忠送过来的钱,无疑是场及时雨。 沈秋月看着手里的钱,眼眶发热。 这几万块钱,从存折里开始,历经多次转手,最后被刮了一层皮后,还是回到了自己手里,简直可以用命途多舛来形容。 当时刘忠没等她说话,便走了,临了,还特意交代她钱不要再放到王翠兰的手里。 沈秋月拿着钱,当时便出发去了镇上给自己重新置办了一身新衣,再去采购了食材,只可惜,后面这些食材和衣服,都在家里被那场闹剧给毁掉了。 …… “不用谢我,其实这钱,是胡天赐送到所里的。你要谢的话,就跟他说一声吧。”刘忠并不往自己身上揽功。 “天赐哥?他?……”一想到那天在派出所时,胡天赐拿着一沓正规借条去给劳五霸救场的情景,她就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我现在基本已经断定,胡天赐是装失忆的。他平时表现得太逼真,我都一度以为,他已经彻底失忆并被丁家和劳五霸控制住了思想,为他们所用。其实……并非如此。” 刘忠的话,让沈秋月惊讶,因为今天这场糟糕的订婚带来的低迷心情,也顿时被这事给吸引了注意力。 “可是,他为什么要装失忆留在丁芳玲身边?现在还要给劳五霸做会计呢?是为了守住他爸爸的那份家业吗?” 沈秋月很不解。 她想起那次为了躲开王翠兰追赶时,跑到了胡天赐家墙角下,跟他的短暂见的那面。 当时他对自己说出善恶终有报的那席话,确实不像被撞到了头的人说出的话,但自己喊了他几次,他却一直冷漠的不回应,这让沈秋月又把当时燃起的怀疑又收了回去。 因为后面她看到了他对丁芳玲热情亲昵的样子,真的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也是最近在着手起底调查劳五霸的时候,才发现的。其实很多劳五霸的小道消息,都是他偷摸着用隐蔽的方式传递给我的。” 刘忠轻叹了口气:“天赐也是个苦命人,原本大好的前途,被自己的父亲直接断送不说,后面又招惹了这么大一帮子三教九流之辈。” 沈秋月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当时他在面对丁芳玲一家死缠烂打的犹豫不决,或许也是他走向如今这种生活的根源吧。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言行买单的,胡天赐是这样,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沈秋月一想到现在所处在的痛苦里,她就没来由的觉得绝望。 自己的家庭,事实上比他家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不同人不同的表现形式而已。或许,自己真没资格去议论他当初做的是对还是不对。 人可以选择未来的人生,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出身的家庭,以及家庭所带给自己的沉重桎梏。 “忠哥,我明天就去市里上班了。”沈秋月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把这些过于压抑的话题撇开。 “不是初五去吗?怎么明天就去?”刘忠眉眼舒展,看到沈秋月此时眼里泛起的期待,他也跟着心情舒坦了不少。 沈秋月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你……是怎么知道我初五去上班的?我好像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呵呵,我也忘记了,可能是你无意中跟我说起过吧。希望你在那里一切顺利!” 刘忠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抬起探身伸过来。沈秋月不明所以以为他有话交代,探过身趴在副驾驶窗户处。 刘忠看她靠近,想拍拍她发顶的手,突觉有些唐突,最后手从她发顶路过后落到了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握紧拳头,暖声冲她说道: “加油!未来会好起来的。” “嗯,我会努力的。”沈秋月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声音清脆。 生活带给她的不愉快,似乎都融化在了对未来的无限期待里。 那边正在往回赶的周野此时却心不在焉,周威刚刚因为急着上车回家,匆忙中上了周泰的车,现在只有黄娥坐在他的车上。 “妈,你坐我哥的车回去吧,我还想跟我媳妇多待会呢。”周野两手漫不经心地搭在方向盘上,皱眉朝黄娥请求。 “专心开车,刚刚你爸已经私下跟我说了,今天晚上,例行家庭会议。”黄娥早就已经收起了脸上的每一丝笑容,此时紧绷的神色满脸愁容。 周野撇了撇嘴:“这又是我哥授意的吧,不然哪来这么多会,他是体制内待久了,动不动就是这会那会,真是烦透他这种腐朽之气。” “野儿,其实我觉得你对你哥就是成见太深了。” 黄娥虽然对周野偏爱,但是一想到今天这会非开不可,她也开始替周泰发声维护。 “妈,我对他能有什么成见!!”周野不悦地冷嗤着反驳。 自从周泰和冯芳把自己的存折从沈秋月那里偷走,把里面的钱占为己有后,他们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就大打了折扣。 黄娥叹了口气:“之前没见过秋月这孩子时,就多少听你哥提起过关于她的一些信息,但是那时候,我只觉得你哥是信息了解片面,并未过多放在心上。 包括前几天,你哥拍了她跟别人同框的照片,我特意留了一张秋月的侧脸,也仅仅是想知道我未来小儿媳长什么样子。 你是知道的,我是有多期待和这个姑娘见面……没想到啊……这现实远比想像要残忍得多。” 周野一听,心瞬间被揪了一把,他神情有些紧张道: “妈,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那个给儿媳妇的首饰都诚心送了的,可不许反悔的啊!” 第313章与全世界为敌 “先不谈这些吧,这事,等回去了,咱们一家五口好好坐下来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黄娥掩面扶额,一时陷入了沉寂。周野原本一直很乐观的心,此时也吊得七上八下。 今天在沈秋月家里发生的事,其实在周野心里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因为他一直都知道王翠兰是见钱眼开的人,而沈大强托付沈秋阳给自己也并不是临时起意。 这两件事,他早就知道,所以心理准备做得很充足。他不知道黄娥刚刚说的那些话,到底是因何而起。 他决定不管其他,先回家应对好家里这1v4的局面,听完家里人今天参加完仓促且虎头蛇尾的订婚宴感受后再从长计议。 两小时后,周家客厅。 又是一惯的庄重肃穆,但今天还有众人皆有的疲惫神色在里面。 周野惯性地往摇椅上躺下,长腿很随意地搭在上面。 “说吧,各位长辈。今天这非开不可的会,主题是什么?” 周威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浓茶后,接过了话,不容置疑的声音道:“分手!” “分手?谁?” 周野原本半眯着的舒适眼睑,倏忽睁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威,连摇椅也被动地刹时停止晃动。 “你和沈秋月!” 此刻周威声音里除了不可忽视的威严,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放屁!!!” 周野噌地一声站起,摇椅被他一脚踢开了好远,骂完,他便怒火冲天朝大门方向走。 “混账东西,给老子站住!”周威一巴掌重重拍在茶几上,上面的茶杯被震得哐哐当当抖着响。 周泰见状,快步朝前,早周野几步拦在了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想要如何随便你,但今天,你要听我们把话讲完。”周泰伸出手,强行揽住周野的肩膀,推着他往沙发上坐下。 “野儿,你哥说得对,不管好坏,我们大家一家人,一定要有个对策商量商量。” 黄娥面露难色,开始拉开话匣子,“我刚刚在车上跟你说的是我的心里话,我在没去秋月家之前,对她有多期待,在去了她家后,就有多失望。” “失望什么呀什么?不就是因为她们家不如咱们家,你们就看不起么? 这些情况,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难不成这么久,还不够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周野恨恨地抹了一把刘海,把飘逸的长碎发往后一甩,气愤得直想掀桌子。 “我能理解穷,但接受不了这个家里这些人的这种穷酸相。秋月是个好姑娘,那样的家庭能养出这种女孩子,说实话,我震惊。” 黄娥的话,顿时让周野有了可乘之机: “那就对了,我将来要娶的人是她,并不是她的家人,你如此认可她的为人,为什么要拿她的家庭做挡箭牌?这不是自相矛盾?纯粹找借口!” 冯芳眼珠子滴溜转,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适时地插话进来: “呵呵,这女人,可见不得有多好!我今天只在外面转悠了一会,就有一大堆人说她一些不好的传闻。 据说,她在你之前,早就有过很多个男人了,也从事过灰色行业。 而且,她还亲手把她妈送进过派出所。当然了,这个,我觉得做得挺好,毕竟她妈那种人,就适合用这种方式对待才是。 不过,由此可见一斑,这个女人的手段可不一般哦。将来,可指不定会用到我们家人的身上……” 冯芳挤眉弄眼,说得煞有其事,把从丁芳玲还有其他一些人那里听到的谣传,加上自己的一些揣测,绘声绘色讲了起来。 “她跟我是同学,她的为人如何,我最清楚不过。你不要给她泼脏水。” 周野被冯芳那落井下石的样子气得朝她翻着白眼,感觉解释都是无力的。 “这是不是泼脏水,还要我说吗?你自己上次在那个穷乡僻壤惹的烂摊子,打的那个混混,不就是因为他跟沈秋月有不正常的关系吗?” 冯芳牙尖嘴利,平时不好主动在周威和黄娥面前揽的功劳,这次逮着机会赶紧点了出来:“要不是你哥替你跑前跑后,这里送礼那里送钱,把这事给摆平,你早就去局子里几个月游了……” 周野知道冯芳这是借机在报复自己把存折里的钱给要回来,在提醒自己没有还她们人情。他恨得牙痒! 周威并不知道他们两兄弟之间还有存折风波,但是在听到周野那次差点进局子,也是因为替沈秋月出头时,顿时也按捺不住噌噌上涌的火气了: “你们那些过往暂且先放一边。 难道你没听见她爸的说法么?他都可以不要彩礼,都要让沈秋月带弟出嫁。你娶了沈秋月,相当于是娶了她背后那一大家子。 她爸居然能说出这种话,足以看出他是有多不要脸。这哪里是嫁女儿,这根本就是给他那像头猪一样的儿子找接盘侠。” 周泰本就对沈秋月印象不好,如此能抓住她把柄来批斗的场合,他怎么可能错过,他在一旁赶紧补充: “之前我就说过,你们还不相信,她跟李媚走得这么近,能是什么好人,表面一时是看不出来的,等以后发现再后悔,就晚了!现在你们也见证了,这样式的家庭养出来的人,品性绝对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他们四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上足了子弹,像机关枪一样,拿出最尖酸刻薄的话,突突着朝周野心门射击,直至洞穿。 周野突然失言了一般不说话了,因为说再多都苍白无力,他以为她们把首饰礼盒什么的都送了,这婚事就已经算定下来了。 没想到,原来他们早反悔了。 周野死死地捂着脑袋,痛苦地蹲下身,把头埋进膝盖,额额额大声痛哭起来。 黄娥见状,心头一软,立马朝还在喋喋不休数落罪责的周泰扬起手,做了个打人的凶狠手势。 他们三人终于闭上了嘴巴,黄娥心疼地上前,也跟着蹲下身来,附道周野肩膀一边流泪一边道: “儿啊,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啊!他们说的那些,我都可以不当真,但是今天妈妈亲眼看到的,听到的,不能也当成是没发生的啊! 他们那种家庭,贪得无厌的妈妈、好吃懒做的弟弟、还有那个病秧子爸爸,咱们是养不起的,是个无底洞!以你现在的赚钱本领,根本无力承担起这份重任!” “额额额额……呜呜呜呜……” 周野的痛苦随着哭声在流淌,他没办法想像,把沈秋月剔除自己未来人生以后的生活会乱成什么样。 他接受不了自己爱了这么久的人,在自己家人心里如此不堪。 只是,他们说的所有事,他都不信,而那份沉甸甸的摆在眼前的家庭负担,周野深知,他无法忽视。 “儿子,你并不需要自责,妈妈今天带过去的那些礼盒里,其实已经包了今天的订婚礼金。 还有那些礼盒加起来的价格以及送给她的首饰的价值,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你跟她提分手,并没有亏待她!” “滚,滚……都给我滚……” 周野顿时怒不可遏,他像只受伤的小兽,猛地推开黄娥,睁着哭得肿起的猩红眼睛,朝黄娥大吼完,突然撒开腿打开门一头扎进了如泼墨一般的夜幕里。 纯净的恋情,被自己至亲的家人诋毁得千疮百孔,犹如他们合力把自己珍爱的一件华丽衣裳扯碎撕裂,最后还要抓起那一堆破布对自己说: “这么脏的烂布,做抹布都用不了,丢掉并不可惜。毕竟,你珍视过它,爱抚过它,为它付出过真心和金钱,它只值这个价。” 好可笑啊!这些眼里有钱,心里无爱的人! 只是,自己这个满心满眼都是爱的人,该如何去承担起那份负担!! 周野内心纠缠着痛苦,现实和理想在脑海里撕扯得鲜血淋漓。 他此时此刻异常地思念沈秋月。即使全世界都与她为敌,自己也应该冲破一切世俗,坚定地和她站在一起,对抗全世界才是!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疯狂飙着车,朝那个山角旮旯的响水坳狂奔而去。 今天的经历不一般,注定今晚要发生不一样的事… 第314章窥视 沈秋月此时并不知道周野家发生了这些事。 她从镇上回去的时候,刘忠已经从饭店把吃得酒足饭饱的王翠兰带上了车,继续去派出所的禁闭室深造去了。 王翠兰能在任何地方作天作地,但在警察面前,却怂得一批。 所以刘忠给她的安排,她毫无反抗之力,只得乖乖照做。 这次订婚王翠兰虽然没有捞到多少好处,但她从饭店那里拿到了沈秋阳一千五的烫伤赔偿,心里倒也乐滋滋的。 沈秋阳脸上的烫伤并不严重,经过一下午的时间,早就已经全部淡下去了。 看着刘忠开车离开后,沈秋月如释重负。 两姐弟一同朝村里方向准备往回走。 “姐,我姐夫怎么离开得那么快啊,都没等我,他之前还答应带我去他家里玩电脑的呢。” “姐,我妈是不是饭店赔偿给我的钱拿走了。” “姐,我爸那病还好不好得了……” 沈秋月此时对着手机在想自己的事,根本没有搭理沈秋阳在一旁的唧歪聒噪。 “姐,你看,是天赐哥……” 沈秋月依然没有听到,继续往前,直到撞到一个人身上,她才有些疑惑地抬头,正好对上了目光灼灼的胡天赐。 “天赐哥?” 沈秋月惊讶不已,她朝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见丁芳玲。 “丁芳玲这段时间忙着赚钱,没时间时时监视我,我一个人过来的。” 胡天赐像是看穿了沈秋月的心思一般,赶紧解释。 沈秋阳见沈秋月对自己爱搭不理,觉得无趣,便丢了句“我先走了”独自离开。 僻静的路段,只有沈秋月和胡天赐两个人。 沈秋月都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跟胡天赐单独相处了。 他们俩隔着几步之远的距离,却好似隔着万千山水和数不尽的世俗。 “天赐哥,你……真的没有失忆?”沈秋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胡天赐摇头:“失忆了,我现在就不会站在你面前了。” “那之前,那次,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 沈秋月不解,就算自己知道了实情,也并不会跟任何人说,胡天赐难道对自己这点基本信任都没有么? 胡天赐在大路旁的一个石墎上坐下来,面朝着空旷无际的田野,茫然又无力地说道: “为了装得更像一些,丁芳玲那个人心思诡异,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她会在哪些地方窥视我。” 沈秋月听了,只觉得无奈。她不知道胡天赐此时来找自己的目的,她站到胡天赐旁边,跟他一同面朝着旷野,心情复杂道: “天赐哥,我妈借高利贷的事,要谢谢你在中间帮忙,把多余的钱拿回来了。” 胡天赐轻笑了一声:“这些不值一提,我今天是特意来见你的。为曾经我对你的误解,以及我爸对你造成的伤害,诚意道歉。” 胡天赐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精美的玻璃罐子。 “这是我折的幸运星,原本在你获得花魁称号你家办酒的那天,就准备送给你的,可是那天被贾金桃和丁芳玲一通搅和…… 如果我再不拿出来给你,我怕自己没机会了。” 沈秋月诧异,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小的玻璃瓶,内心五味杂陈。 “天赐哥,谢谢你。过去的事,就不要放在心里折磨自己了。你当时会误解我,也是因为我们都被丁芳玲蒙蔽了。所以,这些都无关紧要了。我也从未在心里真正怪过你。 还有,你爸爸对我做的事,错在于他,你不要自责和难受,我现在不也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其实沈秋月很想劝服胡天赐离开丁芳铃,放下自己的执念,去更广阔的天地里寻找新的人生活法。 但她说不出口,她现在不知道,胡天赐和丁芳玲是否已经有了感情牵绊。 “来不及了,从我装失忆开始,我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我是要和响水坳这个地方同生死,共存亡的。” 胡天赐已经不再清瘦的脸庞上,神情木然,表情寡淡,但是沈秋月却透过他的眼波,看到了暗涌的恨意。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上来的张惶。 “天赐哥,你可别做傻事啊!”沈秋月一把抓住胡天赐的胳膊,近乎恳请。 “有句话叫父债子还,这辈子我爸的罪孽,我已经还不完了,我想发挥自己的余光,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胡天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目视着苍茫一片的空旷草黄色田野,周身散发着悲凉。 沈秋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她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得尽可能地找点有希望的话题,但愿能让他不至于浸染在悲观里。 “你妈……现在身体还好吗?” 自从胡汉三坠楼出事后,何珍珠便一直守着他在受监视的重症监护中心做治疗,再也没有在响水坳露过面。 “呵呵,能好到哪里去,一个几十年如一日爱我爸的人,一夜之间,不仅面临了我爸早就对她不忠的事实,而且还要承受生活从云间跌落到泥里的痛苦……” 说到这里,胡天赐脸上闪过一抹悲伤, “如果不是为了我妈,可能我早就已经为我爸造的孽自杀谢罪了……” 沈秋月听得心惊肉跳。 她还未从知道胡天赐没失忆的开心中反应过来,就已被他令人担忧的精神状态吓到了。 “对啊,天赐哥,你更应该乐观一些,你妈在这个世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了,如果你也不振作,她说不定也会坚持不下去的。” 沈秋月双手抓住胡天赐两侧胳膊,目光如炬抬眼看着胡天赐,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正面的回应。 可惜,在他黑色的瞳孔里,藏着无尽的旋涡,有仇恨、有杀意,唯独没有希冀。 “我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会不会后悔,只知道,我现在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事,还没有报仇,自己就精神崩溃了。” 胡天赐挤出一丝笑,对沈秋月道: “秋月,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应该就是错过你了。 不对,不是错过,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吧,谈何错过……对,没能让你喜欢上我,是我最大的遗憾。 不过,我还是祝福你幸福。” 一阵冷风从旷野吹来,把胡天赐乱蓬蓬的头发吹歪了,额角处他已经长得很长没有修理的头发下,新旧交叠的伤痕赫然在目。 沈秋月看在眼里,她不知道胡天赐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她无从去安慰。 “天赐哥,我谨记你的祝福和喜欢。这没什么遗憾的,其实我也并没有你所以为的那般美好。 你要真的跟我在一起了,我们两个家庭里的鸡飞狗跳,都能让我们失去对爱情的幻想的,那样不是更窒息吗? 情深缘浅,能相遇成为朋友已经是很珍贵了,并不需要把彼此的感情,淹没在柴米油盐里才算剧终。 以后,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你永远是我最值得信赖的邻家大哥呢。” 沈秋月故作轻松地说完,冲胡天赐嫣然一笑,在冬日的寒风里,让胡天赐有一瞬的如沐春风。 “秋月,能抱抱你吗……就当告别吧……” 从撞墙壁装失忆这么久以来,胡天赐第一次用正常且平和的口吻,跟沈秋月说了一句肺腑之言。 但这句“就当告别吧”,却让沈秋月如临大敌… 第315章生米煮成熟饭 沈秋月退后几步,保持着跟胡天赐的安全距离,伸出手制止胡天赐朝前,道: “天赐哥,你冷静一下,你说的告别,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就只是想抱抱你。你就当满足我这个愿望吧。” 胡天赐缓缓抬起双手,脸上写满了萧瑟和悲凉,那可怜的模样却一点也泛不起沈秋月的怜悯。 “我告诉你,胡天赐,在我的观念里,你是堂堂正正应该顶天立地的男人。 如果你只是一味消沉,不好意思,即使是个朋友间的拥抱,我也拒绝。 如果你觉得,我能用一个拥抱,让你斗志昂扬,不要有如此消极的处世态度,那我可以主动抱抱你,对你说继续加油,不要放弃。” 沈秋月情绪异常激动,她基本已经听出了胡天赐绝对是有不好的打算,他这次主动找自己,更像是诀别。 但她却发现,同样身陷生活困顿的她,根本无力给他任何帮助。 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尽可能激发他哪怕那么一丝丝的斗志。 胡天赐朝沈秋月微微皱眉,而后准备拥抱她的手缓缓垂到两侧,他目光盯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赐哥,我明天就要去市里了,我爸可能快不行了,我妈你也知道的,好吃懒做又贪心,我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估计连初中都不想读了,我身上背的负担如此重,都没有放弃。 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厌世悲观的。 报仇也好,赎罪也罢,有很多种方式,我希望你不要选择极端,不要让我一个女人看不起你。 等你从自己的漩涡中走出来后,我站在原地等你,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沈秋月说完,后退几步,转身之后加快了脚步,最后一路狂奔,再也没有回头,落荒而逃。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跑,她只知道自己留在那里,已经毫无意义。 她手里握着胡天赐给她的那个幸运星瓶子,指尖已经捏得泛白、掐得生疼。 风在耳边呼呼的刮着,她怎么也不敢停。 口袋里手机在不停震动,沈秋月浑然不知。 总算走完了从镇上到村口衔接处的那一截僻静路段,沈秋月这才慢慢缓下了步伐,偷偷朝后面看了几眼。 幽黑的路上胡天赐并没有跟上来,但是周野的车子,却在这个时候,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沈秋月的视线。 那一瞬间,沈秋月惊喜不已,眼眶有些泛酸。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整个下午郁郁寡欢,跟刘忠说话、和胡天赐聊天都打不起精神,内心其实一直在担心周野那边的情况。 是的,她对今天操持得稀烂的订婚宴,没有一丁点信心。 她之所以把初五才要去厂子里的日程私自提到了明天,也是不想让自己过多地沉浸在这件事的担忧里。 可是,周野来了,他开着车子,风驰电掣为自己而来。 周野也看到了她,他把车子紧急刹车后,停在了路中央。 沈秋月站在车前,车灯直直地打在她身上,把她笼罩在一圈柔和的光晕里,看起来温柔美好。 周野二话没说,哐当一声打开了车门,大长腿几步迈向沈秋月,上前把她紧紧地搂在了自己敞开的棉衣里。 沈秋月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子吸了吸,轻轻把脸藏进了他怀里,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周野…” “小妞,我好想你。” 周野在这一路的狂奔时,想过了无数种和沈秋月未来的可能。 或许真的会如自己父母所说的那样,很痛苦压力也很大。 但是他不想管那么多,他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无论未来如何,他只想跟沈秋月在一起,而且这次比任何一次的想法都要强烈。 沈秋月突然眼眶湿了,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今天跟周野分别后,以后可能就要面临分开。 她没想到,去而复返的周野,却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和信心。 她破了防,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双手从周野的棉服里伸过去,回抱箍紧了他的腰身。 幸运星的瓶子咯得周野腰间有些冰冷生疼的感觉,他腾出一只手,顺势摸到了那个瓶子,拿到眼前一看: “这是什么?是你说送给我的礼物么?” “不是,是刚刚天赐哥送给我的。”沈秋月把脸埋在周野的胸口,鼻尖萦绕着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 她声音慵懒,似乎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个瓶子上。 瓶子被轻巧地从她手心拿走,沈秋月诧异抬头看向周野:“干嘛呢?” “我没收了。” 说完,不等沈秋月反应,周野佯装生气地便把瓶子作势往旁边的水渠里扔。 沈秋月赶紧踮起脚尖,一把夺回瓶子,撅着唇小声道:“小气鬼,哼。” 周野忽然弯腰,把头埋进沈秋月颈窝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顿时让她毛孔收紧。 “对,小气鬼今晚无家可归了,你能收留我吗?”周野低沉着声音。 “什么?”沈秋月愕然地想要推开周野,看着他眼睛,想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你跟家里人吵架了?” “不是。就是今晚特别想你,我不想回去了,求收留。”周野闷闷地说道。 沈秋月松了口气:“你跟叔叔阿姨他们说了的吗?” “嗯。” 周野此时不想提及那些只知道站在他们角度进行审判和批判的家人,他只想紧紧地拥抱住这一刻的幸福。 原本,沈秋月要坚持独自一人去市里那个高大上的厂区上班,他就觉得她以后可能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而今天,自己家人对沈秋月一家的态度,让周野危机感四伏。 他惊恐地觉得,这样下去自己可能真的快要失去沈秋月了。 他一路飙车、茫然地发泄着心里的束手无策。他需要用自己的方式,挽留住自己珍爱的女人。 生米煮成熟饭,是目前他觉得最靠谱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不论是对沈秋月也好,对自己的家人也罢,有双管齐下的作用。 沈秋月并不知道周野家里发生的事,也不知道此时的周野是带着目的的复返,她咬咬唇,低头思索了几秒,然后对上周野的眼睛,朝他点了点头: “跟我回家,你跟沈秋阳一起睡。” “不,你跟我走!” 周野不由分说,再次把沈秋月抱紧。 “去哪?”沈秋月有些心慌,其实她刚刚已经想到了周野的计划,肯定不是要自己收留他到家里留宿。 果不其然。 “我在镇上宾馆开好了房,你今晚陪陪我,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周野此时像一条温顺又乖巧的小狗,在沈秋月身上蹭来蹭去,让本就心猿意马的沈秋月顿时方寸大乱。 第316章美好的初体验 沈秋月窝在他怀里,温暖又暧昧,让她理智渐渐沦丧。 她想到王翠兰跟劳五霸谈论自己和劳毛仔婚事的那次,自己当时就准备和周野发生实质关系,来反击王翠兰的。 那个时候,自己都能如此义无反顾,现在都已经订婚了,顾忌怎么反倒变多了呢? 两个人感情的维系,单方面的付出,总会让人容易疲惫的吧。 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去市里上班,跟周野长期分隔两地,沈秋月像下了某种决定一般,点了点头: “我答应了今天要送一份礼物给你的,我回去一趟,拿点东西。” “是什么?小雨伞么?”周野一脸坏笑。 沈秋月一脸茫然地朝天空看了一圈:“没有下雨,拿什么雨伞,我有重要的东西要收拾一下。” 周野哈哈大笑起来,知道沈秋月是没听懂自己说的话,他宠溺地揉着她的头: “好好好,傻妞,那我们出发吧。” 沈秋月现在心里还装着周野父母放在桌上的那些礼盒。 当时去镇上吃饭的路上,黄娥偷偷跟她提过,在礼盒里有一个红色的带盖的篮子,放了有四万八千八百的礼金。 原本黄娥是准备在吃饭的餐桌上拿出来的,没想到饭还没做好,王翠兰就提出订婚要八万多礼金的要求。 这让黄娥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在当时也对沈秋月家人有了新的看法。黄娥喜欢沈秋月,但是却没法接受她的家庭。 她觉得既然钱已经出手,那么不论沈秋月和周野将来能不能成,这钱她就当是打了水漂了,所以也没指望拿回来。她什么也没有再多说,只是把钱所放的位置告诉了沈秋月。 沈秋月进门后,周野在车里打着双闪在等她。 桌上的礼盒已经被打开了好几个,沈秋月心里一惊,直呼不好。 她快速走到桌子前,幸好篮子放在桌底下,并没有引起注意。 沈秋阳房间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沈秋月提着篮子,探头进去查看沈秋阳,顿时让她一阵无语。 只见沈秋阳把几箱吃的水果和品牌零食拆开了,堆了满床,一个人在可劲地造。 抬眼看见沈秋月回来,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道: “你吃不吃,我姐夫家送过来的这些可好吃了,很多都是我没见过的。” 沈秋月骂道:“吃吃吃,吃不死你。你看看你什么体格了,还想继续胖下去吗?” “胖怎么了?我妈都说了,男人就是要健壮有力,多吃就能实现。” 沈秋阳已经胖得只够睁开一条缝的眼睛,朝沈秋月投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沈秋月嘭地一声合上了门,片刻后,又推开道:“吃也吃了,今天晚上看护好爸,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沈秋阳张大嘴巴咬了一口苹果,道:“为什么是我啊?你自己不知道照顾?” “沈秋阳,我警告你,明天我就要去市里上班了。以后,这个家,你顶着,不要什么都指望着我。” 沈秋月并没准备跟他废话,但是责任和义务,她还是忍不住跟沈秋阳挑明。 “啊,那爸说,我跟你一块去姐夫家住的,我什么时候去啊!” 沈秋阳早就被沈大强洗了脑,他跟沈秋阳说等姐姐和姐夫订婚后,你就跟在他们屁股后住进他们家就行,沈秋阳便把这话记到了心里。 沈秋月被沈秋阳那弱智的表情气得直跺脚:“既然是爸答应你的,你照顾好他,等他醒了,你问他去!” 她再也不愿意多听他们那些无理取闹一般说出的话,索性快速将篮子里那几大捆钞票装进一个袋子里,又将刘忠早上送过来的那几万块钱高利贷返款也放进去打好包,便提着头也不回的出门,上了周野的车。 “这什么?”周野打转方向盘,看了一眼沈秋月手里鼓鼓囊囊的袋子。 沈秋月笑笑:“没什么,明天我要带到路上用的东西。” 她不准备现在告诉周野,这是退回给黄娥的礼金以及他存折里的部分钱,她不想被周野家人看轻。 一开始周野就给自己付出了太多,她希望将来跟周野在一起,一定是平等的位置,不能受太多不对等金钱的牵绊才行。 周野此时正沉浸在今晚约会的兴奋里,他一手握紧方向盘,一手抓住沈秋月的手十指相扣。 “小妞,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我好幸福。” 他目视着前方,手心有些微微出汗,他握着沈秋月的手背,放到自己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酥麻的感觉,让沈秋月心跳加速。 “我也是。” 沈秋月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在暗淡的光线映衬下,忽明忽暗,美好又神秘。 只有在周野身边的时候,沈秋月才觉得,自己可以短暂的把生活里的所有烦琐抛开,丢盔弃甲做回那个被呵护、被喜欢、被宠爱的女孩,而不是一个时时立起浑身尖刺应对生活里各种挑战的女斗士。 到了镇上最大的宾馆门口,看着那一闪一闪着各色霓虹交替的“鑫缘宾馆”几个大字,沈秋月突然有了几丝紧张。 周野特意翻出了自己的钱夹,把身份证找出来后才准备下车。 看着沈秋月有些犹疑的样子,周野打趣道:“是不是想临阵逃脱啊!” “谁怕谁啊!也不知道是谁上次激动得连身份证都没带。”沈秋月不想让周野看出自己的窘迫,她梗着脖子,不服输地朝周野道。 “小妞,我会让你有一个美好的初体验的!”周野凑近沈秋月,温柔地说道,脸上闪着期许的光。 他把门小心翼翼地打开后,朝沈秋月绅士地伸出了手。 沈秋月不想给自己后悔的余地,她把自己装钱的袋子放到了副驾驶脚踏的位置,而后快速下车。 两人手牵手顺利开好了房,找到了对应的房号,开门走了进去。 当门关上的一瞬间,沈秋月瞬间便被周野抵到了墙壁,随之而来的是他沉重且炽热的呼吸。 沈秋月手心出汗,瞪大眼睛看着周野,被动而生疏地应付着他疯狂而带着湿热的吻。 “你不用心哦。”周野抱紧沈秋月,伏在她颈窝,轻轻地用牙齿咬着她的肌肤… 第317章夜色撩人 沈秋月有些紧张和局促,她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和异样,只得有些费劲地把周野支开一拳的距离: “我,我先去洗个澡,你等等我。” 说完,不等他反应,她快速地挣脱周野的怀抱闪身进了卫生间。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周野按捺着内心的激荡,露出了满足且得逞的笑: “今晚,我不会让你逃掉的,以后你也别想逃,你这辈子只能是我周野的。” 他不急于一时。夜色撩人,他今晚有大把时间和她共度良宵。 黄娥和周威的电话一直在交替不停地打进来,周野看了一眼,挂断后果断地关机。 沈秋月在浴室里磨叽地折腾了很久,最后,穿着一件宽松的浴袍出来了。 周野翻了个身,支着脑袋,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她此刻眉眼低顺,散发着丝丝香甜的热气,羞赧的样子直击着周野的心门。 她有些局促地站在浴室门口,朝周野笑道:“你……要去洗澡吗?” 周野怕吓到她,决定让她慢慢适应,点了点头翻身而起,走到沈秋月身边时,轻轻拥抱了一下她,很快便进去了。 沈秋月心里放松了一些,走到床头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 她对今晚会发生的事,有紧张,有忐忑,但也有期待。 她希望经过今晚后,自己和周野的感情能更加牢固。 可能是太累了,她枕着自己的小臂侧躺着,就着隔壁周野洗澡时哗哗的流水声,不出几分钟便安然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梦见个身材极好有着八块腹肌光着膀子的男人和自己极尽缠绵醉生梦死,她看不清他的脸,她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肌肤,去触摸他的轮廓,他的脸,她一遍又一遍呓语一般地问: “是你吗?是你吗?” “是我,爱你的人是我,陪你共度一生的也是我,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温热的气息,从背后而至,喷洒在沈秋月的耳侧,她从短暂的春梦中醒来,浑身颤栗地缓缓睁眼抬眸侧过头,对上了周野的眉眼。 床头灯昏黄的光线打在他侧脸,好看的桃花眼此刻羽睫微颤,目光温柔。 他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梦里的模糊面孔倏忽现出了周野的脸,虽然那般清晰,近在咫尺。 但沈秋月却感觉梦境里人和眼前的周野些许不一样。 刚刚的梦里,是他吗? “抱紧我……” 周野声音喑哑耳语带着蛊惑,极尽温柔,他眼里闪烁着漩涡,像有着巨大的魔力,瞬间把沈秋月吸了进去,让她根本没有余力去思索。 她不由自主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唇瓣相碰,唇齿相依,周野顺势而下加深了这个吻。 犹如干柴烈火的碰撞,一切似乎水到渠成,一触即发的热情,顿时在彼此间燃烧。 他和她来到了一片温润的原野,十指紧紧相扣相互对视后便一头扎进了浓情蜜意里。 他的热烈和狂野,让沈秋月脑瓜里混乱成了一团浆糊,她迷迷糊糊地深陷到了他的温柔乡里。 他们一路乘风向前,路过肥美的草原,看到了奔腾的野马呼啸而过,他们在云端遨游,在泥泞里穿梭,最后在一次又一次风口浪尖中沉沦。 周野引导着她一步步地走出初次的生涩,再慢慢适应学会着回应着自己的索取… 沈秋月第一次知道,原来,当“食色,性也”具象化后,人生还能享受到这么多不曾经历的性事美好。 在很多年后的某天,沈秋月每每想到这个时刻,依然会觉得惊心动魄。它承载了她这个阶段为数不多的秘爱,也搁置了她经久不息对未来的期待。 满屋春色,一室旖旎。 …… 第二天,两人是在一阵手机铃声中吵醒的。沈秋月浑身酸痛,迷迷糊糊支着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周野感觉到了怀里的人在动,顿时蹙眉伸手就把沈秋月拦腰捞进了被窝里。 沈秋月这才彻底清醒,昨晚面红耳赤的片段顿时像幻灯片一般在脑海里闪过,她娇嗔道: “别闹,我接个电话。” 周野一脸满足,把头埋在沈秋月的脖颈,呢喃地贴着她的耳边:“小妞,好想能天天这样抱着你。” 沈秋月转过脸,冲他眨眨眼,学着他的样子,捏了捏他的鼻子: “我等你努力赚钱娶我回家,我们就可以有很多时间温存了。” 而后,周野只感觉怀里一空,沈秋月已经像灵活的美人鱼挣脱了自己的桎梏,卷着浴袍拿着手机跑进了卫生间。 出乎意料,电话居然是刘忠打过来的。 他的语气比平时急很多,情绪很低沉地道:“秋月,有没有打扰到你?” 听到刘忠的声音,沈秋月顿时从昨晚迷离的欲望中彻底苏醒了过来,她恢复了平时的状态,赶紧接话:“忠哥,没有,这么早,是有事么?” 沈秋月第一反应是王翠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成想,刘忠接下来的话,让沈秋月顿时愣住了。 “劳五霸死了……”刘忠说这话,却迟疑了半晌。 “他……怎么死的?” 沈秋月意外,这个消息,对自己来说,是个十足的好事。 只是她想不到,刘忠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自己报喜,然而接下来的话把她高兴的神色顿时凝固在脸上。 “凶手,很可能是胡天赐。” 沈秋月踉跄了几步:“什么?” 她感觉脑海里轰然一阵巨响,眼前一瞬间的黑幕闪现,手都有些哆嗦了起来。 “怎怎么会?天赐哥,他那个身板,怎么会……”沈秋月不敢相信。 刘忠叹了口气:“我也不太相信,可是,丁芳玲举报了他。” 听到丁芳玲三个字,沈秋月觉察事情估计不简单。 “忠哥,你打我电话,肯定不是单纯地只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吧,我能做些什么,为你,或者说为天赐哥?” 沈秋月知道,即使跟刘忠关系不错,但他不至于会跟自己好到一有案情,就跟自己分享的程度。 更何况这案子是刚刚才发生的,他肯定是在现场调查中,更不可能放着十万火急的案子线索不去查,来跟自己说这事。 “真是冰雪聪明!”刘忠毫不掩饰对沈秋月的肯定,接着道:“胡天赐说,他昨天跟你见过面,希望你能为他做时间证人。” 刘忠单刀直入,说出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我和天赐哥确实见过面,如果时间点对得上,我可以为他作证。劳五霸是什么时候死的?他怎么死的?” 沈秋月心提到了嗓子眼。 “溺水死亡!昨天下午五点多左右…” 第318章他真的有杀人的可能吗? 沈秋月回想了一下,又掏出手机,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周野给自己打过来电话时的未接电话记录,正好是五点二十八分。 那个时间,她正跟胡天赐在镇上通往响水坳的那段马路边聊天,所以没有听到周野的电话。 “我五点二十多至六点之间,跟他在马路边闲聊了一会,这个还真的可以给他作证。” 沈秋月把手机打开扩音接完了电话,一边已经穿戴整齐。刚拉开浴室的门,正好和环胸斜靠着的周野撞了个满怀。 周野把她圈在怀里,把头埋在她发丝间,嗡声嗡气道:“给谁作证呀?” “天赐哥,他,出事了。”沈秋月心里暖乎乎的,她纤瘦的手环上周野的腰身,指尖在他背部凸出的脊柱上轻轻地一点点数着,唇珠轻启。 “以后不许管他的事,我不允许。”周野状似生气地说道。 沈秋月用手把他撑开一掌的距离,脑袋偏离,目光炯炯地盯着周野: “我可不信你是小气鬼!我人都是你的了,还至于这么小心眼嘛。” 沈秋月虽然嘴上在埋怨,心里却有了被周野装在心里的幸福。 曾经的自己,无人牵挂,如今的自己,有人挂在心尖,这种天差地别的对待,怎能不让沈秋月心动。 她露出笑容,回应了他的小心眼。 “要我陪你去吗?”周野似乎对这话很受用,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沈秋月,宠溺地捏捏她鼻子,问道。 “不用,你不要胡思乱想就可以。这件事事关命案,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我都得去。”沈秋月说得很坦诚,也很认真。 “傻瓜,逗你玩呢!你刚刚跟刘忠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劳五霸死了,说实话,我比你更高兴,那家伙当初可是想我把送监狱的。” 周野已经慢条斯理在穿衣服,衬衫找来找去,却怎么也找不着。 只好一边说话,一边掀开了被子。 沈秋月见他光着的上半身膀子上,有几条细细长长的指甲印,那是她昨天在他身上留下的杰作。站一旁的她顿觉面色绯红,赶紧加入了找衣服的行列。 两人合力下,把床上床下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床头柜角落找到了在激情四射时丢弃的衬衫。 两人又拥抱着温存了一会,这才恋恋不舍地双双穿戴整齐走出了宾馆。 周野虽然心里不想离开,但耐不住黄娥她们电话的狂轰滥炸,昨天一晚上没搭理他们,早已经让他们心里积满了怨怼和担心。 黄娥在电话里的声音嘶哑,还带着哭腔,她有气无力地呢喃道:“野儿啊,你再不回来,你爸就扛不下去了,你快点回来吧。” “他怎么了?”周野身形一顿,眉心微皱。 沈秋月顿时觉察出了不对劲,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周野。 “昨天晚上,他一直打不通你电话,等你等到后半夜没回来,气得他一口气喝了半瓶子白酒,直接导致心脏病都犯了啊……” 黄娥泣不成声的控诉,让周野惊觉自己昨晚的行为,可能真的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了。 他挂断黄娥的电话,转而双手扶住沈秋月肩膀,目光温柔,声音中却略带焦虑道:“原本想送你去派出所做笔录的,看来,去不了了。” “你快回去,到家了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 沈秋月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像被砸开了一个缺口,呼啦啦漏风进了心房。 自己和周野极尽缠绵的第一晚,周野爸爸却气得倒下了……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闪过。 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不管如何,还是要继续往前看。 对于昨晚的行为,沈秋月并不后悔。她深知这并不是她冲动后做的决定,而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至于未来如何变化,且看且行。 两人分别后,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沈秋月刚气喘吁吁来到派出所门口时,刘忠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走,到办公室里谈。” 刘忠没有说过多的话便转身走在前面带路,丝毫没有留意到沈秋月走路时一瘸一拐。即使她极力掩盖着自己的不适,如果稍加留心,便能看出端倪。 沈秋月暗自松了口气,得亏刘忠没有注意自己的窘态。 刘忠把一沓文件放到桌上,架好了摄像机,在开机前,他沉吟半晌,问沈秋月:“胡天赐这事,比较复杂,你确定要掺和进来,去帮他作证么?” 沈秋月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可能能帮他的,只有我了。” 她把垂落的发丝挽到耳后,把昨天胡天赐跟自己见面时的一些细节,说了出来。 “我离开后,其实我准备给你打电话的,因为他的精神状态,和整个精气神让我觉得特别萎靡不振,每句话里都透着厌世,我还真担心他做傻事。 只是,我想了下,还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要渡的,我们不能把你做救世主一样依赖。” 沈秋月坐得板正,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认真地看着刘忠剑眉下炯炯有神的眸子,丝毫没有半分的玩笑意味。 这倒是把一向不苟言笑的刘忠整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摆摆手道:“你这丫头,我可不是救世主,你把我抬太高了。” 沈秋月愣了一下,这才挤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 “在我心目中,你早就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了。 我们响水坳这一片的治安,就是在你接手之后,才这样安定祥和的。 而且,你平时把周边民众的事都记挂在心里,力所能及的都会去帮忙。 说真的,在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求助,我还真的想不出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人来帮忙了。” 刘忠勾唇浅笑,点点头:“这么一说,我的责任更加重大了。毕竟,有了光环的人,很担心自己的光环碎掉的。” 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原本有些严肃和刻板的证词问询工作,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中,终于暖了场拉开了序幕。 刘忠把摄像头打开后,两人正式进入了记录状态。 刘忠详细记录了沈秋月所说的一言一行一字一句,包括最后,胡天赐想和沈秋月拥抱一下,沈秋月落荒而逃的细节都一字不落地记录进了册子。 “对了,胡天赐送给你的幸运星瓶子,能把它在这里先放一段时间吗?有可能到时候会有证物需要,这个完全可以用上。” 末了,刘忠突然抬头问沈秋月。 “嗯,幸好我也想到了这一茬,让周野送过来了。” 沈秋月忙不迭起身,去自己随身背的包里将瓶子取出。 这个瓶子差点忘记在周野车上,还是周野开出了几分钟后,沈秋月打电话给他,让他倒车送回来的。 “周野?” 刘忠念叨了下名字,一边去关闭摄像头,一边状似无意地呵呵道: “你们的订婚还挺隆重的,那鞭炮的架势,据说烟雾到今天都还没散尽呢。呵呵,这小子,挺会玩,现在十里八村应该都知道你订婚的事了。” 说到订婚,沈秋月有一时的恍神。 昨天订婚现场闹出的一个又一个笑话不忍直视…… 好在,总算过去了。 这个词,好像很遥远,却早已经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是啊,从今天起,自己也是有婚约的未婚女人了。 见沈秋月在走神,刘忠已经收拾好了记录用的设备,他抱着一堆文档,走到她前面,腾出一只手,敲了敲她前面的桌子: “你今天是打算出发去上班的吧,这边证词录完了,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 “我,不需要等着这个案子结束再走是吗?” 沈秋月其实准备做证人,也有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工作机会会不会错过。 但是想到胡天赐目前的精神状态,她觉得就算是失去工作机会,自己也要帮他这一次。 只是没成想,刘忠居然替自己考虑好了一切,把证词做好记录后,就可以提前离开了。 “劳五霸溺水这个案子比较复杂,因为加上了丁芳玲对胡天赐的举报,估计一时半会结不了案。 所以,你不需要等在这里。有了证人证言视频记录,效果是同等的。 以后如果有庭审需要,会有人通知你回来的,那就以后再回。” 刘忠说话间,已经打开门,准备出去。 “他,真的有可能杀人吗?”沈秋月突然站了起来,有些唐突地朝刘忠问道。 第319章我和她睡了 “这个不好说,我希望,他没有!”刘忠冲沈秋月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便独自离开了。 “我也是,希望他没有杀人。”沈秋月喃喃自语。 另一边回到家里的周野,把车在小区里停下,准备下车时,瞥见副驾驶的窗户没有关。 他只得弓腰探身重新打着了火,目光游离之时,才看到沈秋月昨天放在脚踏位置的那个袋子。 当时自己激情上脑,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周野都记不清她带的什么东西进来,后面有没有拿下去,也没有留意。 周野带着疑惑,伸出长臂把袋子拿过来一看,顿时傻眼了。 里面是一袋子的钱,有完整的八沓,还有一些零散的。他正准备掏出手机给沈秋月打电话,问她放的钱是什么意思。 冷不丁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周野闻声,赶紧把袋子收紧,转过身去看向站在不远处一脸幽怨看着自己的黄娥。 “哎哟,妈,你吓我一跳。”周野把门锁好,抓着袋子,拍了拍胸脯,大步朝前,就要去揽黄娥的肩膀朝她撒欢。 没想到黄娥今天却不吃这一套,她挪了两步,躲开。 “野儿,你爸现在不愿意见你。你最好还是想好以后你跟那沈秋月的关系如何处理,再上去吧。” 黄娥的冷若冰霜,让周野感觉受挫。在他的印象里,家里其他人经常会一边倒的反对自己,但是黄娥绝对不会。 怎么这次这个魔法却失灵了呢? “昨天,你哥说起你把存的压岁钱6万块钱给了她的事告诉我,我才知道,合着你们交往以来的所有开销,都是你在支撑? 这样贪财的人,这样无底洞的家庭,你敢接受?” 黄娥劈头盖脸地朝周野问道,她的声音沙哑而没有温度,抠着字眼,让周野感到了莫名的压迫感。 “妈,我想问问,你的想法和看法。”周野把鼓鼓囊囊的袋子打开,把手里的钱一览无余地展示给黄娥看。 “这是昨天晚上,你们嘴里口口声声贪财的沈秋月偷摸着放到我车上的。 妈,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不想向你们解释证明什么。” 黄娥看到那么多钱,一次性放在自己面前时,顿时精神一振,伸手就把袋子接了过去: “这,真的是秋月给你的?” 言语之间满是惊讶和失而复得的欢喜。 “我也是刚刚停车时才看到的,我其实已经跟她妈妈谈好了订婚礼金就是6万,后面她跟你们谈价格,狮子大开口要8万,我和沈秋月也是始料不及。 后面她不是也表态了么,她妈妈说的无效。 她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在这之前,沈秋月是个学生,她哪里有钱来应付她家里的这些用钱的变故?我既然做了她的男朋友,我拿点钱给她救急,有问题么?” 周野说着说着,情绪逐渐激动起来。 他无法理解,连一向对自己支持和追捧的黄娥,这次居然也因为钱而倒戈了。 “野儿,其实不是拿多少钱给她的问题。而是,她们家的根源问题在你这里得不到解决,这个是以后你们感情最大的障碍。” 黄娥把钱收好,抱到手里,叹了口气,继续朝周野道。 “你们昨天晚上肯定后面又有开小会商量吧,所以,你直接公布你们一家人商量的结果给我就行了。”周野心浮气躁,有些恼火地抓了抓头发,一屁股坐在了楼道出口的台阶上。 黄娥啧了一声,有些不悦地呵斥道:“野儿,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们一家人,我们一家人离了你,还是一家人吗?” “你要真把我当一家人,就应该无条件支持我,而不是沈秋月把礼金退给我了,你却高兴得合不拢嘴。”周野咄咄逼人,根本不顾黄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就算沈秋月这女孩子不错,可是她那样的家庭,她那个亟待拿钱救治的父亲,她那个贪得无厌的母亲,还有她那个憨豆一样的弟弟,随便挑一个出来,都够你未来的每一天都活得很沉重。 我昨天已经经过反复思考了,我坚决不能同意我的儿子,以后陷进那种烂泥巴的沼泽里,不得翻身。” 黄娥这次态度如此坚决,让周野感觉大失所望。 “那不好意思,已经晚了。”周野平时传情的桃花眼,此时迸射出愤怒的火花,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和她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就在昨天晚上。” “什?什么??” 黄娥只感觉后脑瓜子嗡嗡两声,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站稳。 “我和她睡了,这辈子,我非她不娶。”周野站起来,异常平静,又异常坚定地对着黄娥说完,甩开长腿,便上了楼梯,进了屋里。 黄娥稳住自己的情绪,紧走慢赶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野儿,你是不是说的气话,你这么做是不是存心想气死你妈啊!”黄娥一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能接受现实。 冯芳此时正在厨房做菜,见母子俩一前一后争执着什么进门,她赶紧迎了上去:“妈,你快坐一下,怎么了这是?” “哎哟,野儿居然跟那个女孩子发生了关系,而且就是在昨天晚上。我的天啊,这要是被这一家子吸血鬼缠上,可怎么办啊!” 黄娥撑着脑袋,原本还比较稳定的情绪,此时变得异常急躁起来,一边唉声叹气捶胸顿足。 周野早就已经上了楼进了自己房间,“砰”一声巨响,把黄娥的声音关在了门外。 冯芳眼瞅着周野听不到了,赶紧凑到黄娥耳边道:“妈,现在这世道,男女发生关系可正常了,尤其这种不检点的女人,更不需要对她负责。” “啊?!”黄娥抬眼看着挤眉弄眼的冯芳: “你的意思?不管?可是我担心她家里那泼妇一样的妈妈会借着这事,来我们家时闹事啊。” 黄娥对王翠兰从心里就惧怕,只想躲得远远的。她觉得自己根本拿捏不住王翠兰。 “我那天在那里,听到的关于沈秋月的闲言风语可不少,都说她在外面男人可多了,跟这个传绯闻,跟那个走得近。 而且,你不是也知道了,上次咱们小野之所以出手打那小混混,就因为那小混混和沈秋月走得近,对她下手呢,被小野给拦下了…… 你说,能被小混混看上的女人,有几个好的?是吧!” 冯芳把这些听来的绯色新闻说得有鼻子有眼。 “原来如此,对对对,她们家女儿本就这么稀烂,如果真来家里闹事,那身败名裂的只可能是她们家沈秋月。”黄娥顿时心放下了一半。 冯芳朝楼上瞅了一眼,又附到黄娥耳根边道:“不然,你去套套小野的话,看他昨天跟她发生关系,床单有没有见红,不就知道真假!” 黄娥一拍大腿,她现在基本已经笃定,沈秋月这种传闻里名声不好的女人,肯定早已经不是黄花闺女。 既然如此,那周野对她根本不需要负责,那自己也更加不需要惧怕那蛮横不讲理的王翠兰了。 “好!我去套套话!” 第320章幻想崩塌 见黄娥已经掉进了自己的言语陷阱里,冯芳在背后无声地捏紧拳头给自己鼓劲:“加油,这事,快成了。” 自从知道已经拿到手的几万块钱,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沈秋月的手里后,冯芳心里对她便无故充满了莫大的敌意。 她很明显的感觉得到,自从这个女人出现在周野身边后,家里就一直没有消停,黄娥不光花重金给她准备礼物,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去了,周威更是早早地找好了人脉,把工作都给她敲定。 如果不是订婚的过程不尽如意,现在沈秋月早就被周威安排进了单位上走马上任上班了。 想当初,冯芳想让周威找找关系,帮自己谋个事业单位的职务,他左推右托最终也没有办成。 最后还是周泰花钱找熟人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没有编制不说,连社保都还需要自己掏钱买。 黄娥和周威事事对周野、对这个未来小媳妇明显偏心,让冯芳心里泛起了极大的不平衡。 再加上沈秋月家那无底洞的爹妈和弟弟,如果真让她和周野成了,冯芳估计黄娥和周威两口子的积蓄全都会掏给他们败光,那自己小家以后本来可以分到的财产将彻底被老两口无视。 当务之急是周威作为老职工的员工宿舍拆迁后,能分到的一套福利房,最近有了消息,好像是在做信息登记。周威和黄娥想分到周野名下,说是给他将来准备的婚房。 我绝对不会让这些情况发生! 冯芳暗暗发誓。 看着黄娥轻手轻脚上楼去找周野的背影,她目光变得阴鸷闪烁。 周野昨晚和沈秋月的经历,让他身体和精神都在餍足中涤荡。 即使一早回来后,遭受了黄娥的种种责骂和反对,他怼完后,也没放在心上。 黄娥推了推门,没有落锁,她走了进去。 “妈,如果你是来给我说教的,就不用了。我好累,想休息一会。” 周野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黄娥,他的声音慵懒,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几丝疲惫的无奈。 “野儿,妈……想和你确认一件事,”黄娥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的小心翼翼道。 周野蒙在被子里“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觉得现在自己家人如此反对自己的感情,那与他们对抗显然胜算不大,不如冷处理。 “你刚刚说,你跟那姑娘发生了关系……那床单上……有没有……” 黄娥眼神闪烁着一丝期待,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什么?” 周野听身后的黄娥突然噤声,倒是被她激起了一丝好奇,他翻了个身,目光懒散地看向黄娥:“妈,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整啊!” “妈是过来人,你别介意。我就是想问问,那床单上,有没有什么印迹。” 黄娥看着周野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只得把心一横,拉下老脸,问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周野从瘫软的状态中缓缓撑起,歪歪扭扭地坐了起来,挠了挠头:“床单上?能有什么印迹?” “哎哟,野儿,这很重要,你好好回忆回忆,看是不是有什么印迹,被你忽略了?” 黄娥双手一拍,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满心期待地看着周野。 周野眉心拧紧,想起早上自己找上衣时,把被子翻来覆去打开来找过,床单上并没有什么印迹啊! “妈,这到底什么意思啊?你一次性明说行不行?”周野有些烦躁黄娥的神神叨叨,他此时只想好好补个觉。 “我实话告诉你吧,如果沈秋月这孩子,昨晚和你是第一次同房,那床单上肯定会落红,就是会有红色血印子。” 黄娥从周野眼神里读到了茫然和不知,顿时明白,看来冯芳说得十有八九是对的。 沈秋月估计早就在周野之前就跟别的男人鬼混过了。 “哎哟,妈啊!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拿这些说事啊!我真服了。” 周野突然反应过来,黄娥是在抓漏洞,想让自己摆脱掉沈秋月。 周野嘴里在反驳,但心里却不自觉把所有场景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细想过后床单上确实没有落红,这让他脑袋里掠过很多不好的反应。 他暴怒起来,把自己心里的烦躁,发泄到了黄娥身上。 “野儿啊,这可不是小事啊,找居家过日子的,就得身家清白,身子干净的才行,不然容易招祸端的。” 黄娥见机不依不饶,想继续补刀。 周野突然猛地一拍床板坐直,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浑圆,怒吼着: “不要说了!出去!给我立刻出去!” 一边说着,一边跳下床来推搡着黄娥的肩膀,恨不得把人直接扔出门外。 黄娥被周野突如其来的暴怒吓懵了,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刚站稳,门由内向外再次“砰”一声巨响,怼着脸关上了。 闻声上来的冯芳赶紧上前扶住黄娥,小声问道:“妈,怎么样了?他说什么了?” “看他这反应,你不就能猜到了么,如果有落红,他肯定早就炫耀上了。” 黄娥嗤之以鼻,对周野的行为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既然如自己所愿,知道了这女孩子也不是什么单纯角色,那自己也没什么可惧怕她家上门来找麻烦的了。而且,也可以以此为借口,彻底断掉周野对她的念想。 一个在婚前就被无数男人染指的女人,怎么配得到自己宝贝小儿子的爱,怎么配做周家的儿媳妇! 想到这些,黄娥的立场顿时坚定如钢。 门内的周野因为黄娥突然横插的一脚,也闹得睡意全无。 他内心翻涌着巨大的波浪。 他以前是有听人讲过,女人在性之初体验时,是会有如刚刚黄娥所说的落红一说的。 只是自己神经大条,根本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也没有将这个放在心上。现在突然被黄娥把这么隐秘的事实揭穿出来,他有种心被掏空的感觉。 在周野的心里,沈秋月一直都是冰清玉洁的女神一般的存在。 她善良美丽,身上有着自己所触及不到的坚忍和不屈。 她像是墙角里孤独盛开的蔷薇,带着几分孤傲与倔强独自绽放,美得不可方物,散发着属于自己的独特芬芳。 周野一心想要靠近她,轻抚掉她身上的孤独,把她的独特美丽尽收囊中,独自占有。 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居然并不只属于自己。 甚至在自己之前,就已经有人品尝过她的芬芳。 这让周野心里的落差感巨大,如同从云端瞬间跌落至谷底。 那些美好的幻想顷刻崩塌,只剩下满心的失落与不甘。 第321章嫌隙中生疑 周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动,而这边毫不知情、还满心怀揣着小欢喜的沈秋月已经接到了文春燕。 在家里过了年且休整了一段时间的文春燕苍白的脸颊有了些许红润。 可能是因为她父母支持她生下宝宝,没有了心理压力后的她精神也好了很多,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灵动劲儿。 这让沈秋月很高兴。 “春燕,看到你恢复得这么好,我终于放心了。”沈秋月捏着文春燕的手,冲她莞尔一笑。 文春燕精气神虽然提上来了,但是状态依然不佳,只是淡淡地道:“可惜,子建哥还是一直联系不上。” “放心,我跟你一块去找他。我最迟可以初五去厂里报到,还有时间陪你。” 沈秋月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安慰文春燕。 “秋月,你忙自己的吧。为了我,你也辛苦了。我和他的事,还得我自己才能解决的。” 显然文春燕在担心沈秋月插手自己的感情,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她直接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拒绝了沈秋月的好意。 “可是,你怀着孕,而且医生明说了,不能再经受刺激的,要是他对你动手怎么办?”沈秋月不放心。 文春燕拍拍沈秋月的肩膀:“放心吧,他虽然比较听他妈妈的话,但是还不至于这么歹毒。我了解他!” 两人手牵手,提着各自简单的行李,在公交站台边坐了下来。 原本,沈秋月做完证词录制后从派出所出来,准备去胡天赐家看看情况的,文春燕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是要跟她一道坐车去城里。 沈秋月马不停蹄地只得先赶来与文春燕汇合。 “周野大概什么时候到?” 文春燕有些焦急,她急着去城里找林子建,不知道他失去消息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刚刚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才到家呢。他跟我说,跟家里人报个到,眯半个小时,要过来送我的,这会应该快到路上了吧。” 沈秋月拿出手机,给周野发了条信息:“出发了么?我和春燕在镇上站台等你。” 刚发出去,她觉得需要补充一下,便又接了一条:“这一来一回折腾,如果太累,不过来也没事,我们就自己坐车去。” 五分钟过去了,平时秒回的信息,此时犹如丢进了大海般沉寂。 这不像周野的风格,他就算是不来,也会回个信息给自己。 沈秋月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安。 她突然想起,之前周野被他爸爸关禁闭的那次,也是电话打不通,信息没人回的状态。 难道,他回去后,被家人收了手机了?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万一是他家人接的,会不会很唐突。 沈秋月心被揪了起来,垂着头,手捏紧着手机,眼睛一刻不敢松懈紧盯着屏幕。 身心都交付出去后,她才发现,原本独立自由的自己,居然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了。 她忐忑地觉得,会不会是周家人知道周野跟自己发生了关系后,突然反悔? 那自己该如何应对? 坐在一旁的文春燕,看着旁若无人、眉头紧锁在走神的沈秋月,觉得很奇怪,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也没能把她的注意力引过来。 “秋月,你不对劲!说,你跟周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文春燕逼视着沈秋月忽闪着的大眼睛,目光灼灼道。 沈秋月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没有呢,就是,他没回信息,觉得有些不安。”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看你,安慰我的时候,就说得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了,连他不回个信息,都如此焦虑。 哈哈,看吧,爱情这玩意只有身临其境的时候,你才能感觉到它的魔力所在的。” 文春燕拿着沈秋月的小心思开涮,哈哈大笑出了声。 沈秋月愣了愣,喃喃道:“可能是因为,我对我们的感情,其实没有信心吧。” “为什么呀,周野这不才大张旗鼓地开着车带着父母上门定了亲吗?还有什么没信心的。要我说,他对你的专一和高调示爱,就是在给你足够的信心。 子建哥要是能有周野一半对我,我在梦里都能笑醒。” 文春燕毫不避讳把自己的痛处拿出来与沈秋月分享。 沈秋月抬眼,看向来往的人流,有些茫然地道: “其实,一开始我也是像你这么觉得的。但是,我发现,把自己身心托付给他后,我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底气了,总怕失去什么。” “什么?!!!!!”文春燕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捂着嘴巴,发出惊呼:“你和周野……那啥……?” 沈秋月并没有打算瞒着文春燕,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水到渠成的事,我不想遮遮掩掩。 而且,其实我心里清楚,上次,因为他哥哥对我的误解,觉得我是靠不光彩手段获得的工作,导致周野很担心我去市区工作后会变心,为了让我们的关系稳定,也为了让他放心,我想既然我们都订婚了,走这一步,是必经的。” “牛!”文春燕对沈秋月竖起了个大拇指。 “我是真没想到,在结婚前,你能迈出这一步。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感情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呀,周野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风声鹤唳。” 沈秋月点点头:“可能是我多想了!主要也是订婚期间,发生了太多不愉快的事。 所以,总是不太放心吧,不想这些了,既然他没有回,我们坐公交车去城里吧,我还得转车去市区,再晚时间会来不及了。” 见周野一直没有回应,沈秋月站起身来,两人搭上了去往城里的城乡公交车。 … 沈秋月第一条信息发过去的时候,周野正怒气冲冲把黄娥推出门外,把门锁了起来。 第二条信息弹出来时,周野拿着手机,顺着门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他紧紧攥着手机,掌心微微冒汗,眼神空洞地盯着屏幕,嘴唇不自觉地颤抖着。 是的,他很确定,沈秋月跟自己缠绵过后,确实没有落红。 而黄娥的话,让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内心深处居然如此在乎沈秋月是否是处子之身。 他一直都没有质疑过的事、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在两人冲破一切世俗走到一起、关系变得亲密后,才迎着头撞了上来。 这让周野陷入了迷茫和绝望。 他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刚才黄娥说的话,心中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满是纠结与痛苦,脑袋里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野哥,城北新开的一家酒吧开业了,过来玩么?” 阿飞的邀请如同及时雨一般,让周野在近乎窒息和找不到出路的困顿中,突然有了突破口。 他退出不知道如何回复沈秋月的短信对话框,给阿飞回了条信息。 “好!老地方等着,马上到!” 第322章恐怖的街头 前一晚,周野极尽全力和沈秋月销魂蚀骨地度过了良宵。 而今晚,周野带着纠结和迷茫,坐上阿飞来接他的车后,便把手机关机,在酒吧里消沉卖醉了一宿。 另一边的沈秋月把文春燕送到林子建给她租的临时租房后,便独自去了长途汽车站。 她还需要坐两个多小时的车才能到市里。 她的计划是到了市里先找落脚点休整,第二天上班时间再去厂里报到。 一切,都是未知。 沈秋月坐上车时,周野依然没有回复她的短信。 在车子发动的时候,她朝站台边看了几眼,多希望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周野那一抹为自己奔跑而来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可惜,站台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沈秋月心里闪过落寞和伤心。 她不相信,周野是那种得到自己就再也不珍惜自己的人。 思虑再三,她下定决心把电话给他拨打了过去。 然而,听筒里传出一声声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瞬间让她的心跌落谷底。 他从到家后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秋月心里被揪得难受。 她容忍不了感情里出现这种不闻不问、突然失踪的猜忌,如果不是车子已经启动,她恨不得提着行李,直接跑到周野家去问个明白才行。 心里装着对周野的牵绊,反倒把她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工作的紧张感削减了不少。 她靠在窗户旁,昏昏欲睡之时,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她精神一振,原以为是周野,没想到是李媚。 想到自己马上到岗的工作也离不开李媚在中间引荐的帮忙,而且之前李媚确实对自己提供过很多切实的帮助,沈秋月赶紧放下其他杂念,接通了李媚的电话。 “秋月,你今天已经到厂里去了么?” 李媚的声音轻柔得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可语气里却隐隐透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让沈秋月总忍不住心生警惕。 她也搞不懂自己对李媚那种警惕,是因为亲眼目睹了李媚变色龙一般对待二丫,还是因为李媚总是若即若离,让自己对她总是无法完全信任。 “媚姐,我现在正在去往市里的车上。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秋月心里闪过一丝惊诧,自己出发去上班,除了家里人和几个熟识的人知道,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哎,秋月,我说你怎么总这么见外呢。我今天特意绕到你们村里,给你父母拜年呢。 结果,一问才知道,你已经走了。 早知道,你坐我的车我送你去那里不就成了,我也刚好要去给宋总拜个新年呢。” 李媚她语气里满是“责怪”,可那声调却软软糯糯,似乎真在是在惋惜,一时让沈秋月听不出真假。 “媚姐,谢谢。那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去,挺方便的。”沈秋月赶紧接上话,连连表示谢意。 李媚那边沉吟了半晌,犹疑几分,似乎准备说什么,但后面又戛然而止地中止了话题: “行,汽车站那边晚上有很多街溜子,你在路上注意安全,别走错地方了。 有事,打我电话,到了市里,我有挺多熟人在那。” 两人挂了电话,沈秋月轻呼了一口气。 她虽然没有独自来过市里,但她并不担心到了市区后自己会迷路. 她早就找刘忠打听好了在市区汽车站下车后,走多远有住宿的地方。 甚至刘忠都给她画了一份简易草图,上面注明了可以去哪个宾馆住宿,据说那个宾馆还是他曾经的战友开的。 车窗外夜幕已经降临,她有些失神地望着玻璃窗户上目光有些茫然的自己。 她此时的心还有一半落在周野那里。 她不死心地再次拨打了几次他的号码,依然是毫无希望的无法接通。 算了,也许他是昨晚太累了,所以关机睡了呢。等明天,说不定他就打电话来了。 沈秋月暗暗给自己鼓劲。 她讨厌现在自己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真担心自己曾经没心没肺自由无拘束的时光一去不复返,那可太糟心了。 如果谈一场恋爱,让自己都变得不是自己了,那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沈秋月轻叹一声。 车子在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顺利到达了终点站。沈秋月提着自己不多的行李走下车,顿时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冷颤。 她裹紧外套,把脖子缩了缩,抬头看向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夜幕低垂,车站的灯光昏黄而黯淡,沈秋月不紧不慢随着人群下车。 她把刘忠手绘的图纸刻在了脑海里,淡定自若地朝出站口走去。 可还没走多久,刚才还人声鼎沸的站台,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行色匆匆擦肩离去,很快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沈秋月看着那些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在嘀咕着“这些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但看向四面的漆黑时,让她突然想起李媚刚刚说这边治安不好,街溜子很多的话。 沈秋月心里不禁泛起几丝害怕,毕竟现在自己到了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界,之前一直被其他事情干扰着的心绪,这会彻底收了回来,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沈秋月按着脑海里记住的刘忠告诉她的位置,出了车站大门,朝右拐去,进入了一条较为开阔的林荫道,再走几百米远,刘忠说就有他的熟人宾馆了,是价格实惠,而且安全性不错的住宿点。 沈秋月低着头,眼睛不时地在昏暗的路灯下扫视着两边。 街道旁的店铺早已打烊,只剩下紧闭的卷帘门和偶尔飘落的枯叶。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沈秋月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衣领已经没法再往上拉了,她只得把头发当围巾卷进脖子里。 她现在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的冷得这么厉害,还是心里升腾起了恐惧。 就在沈秋月边加速向前,边拨弄头发而目光瞥向一旁时,她突然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 沈秋月不敢回头,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完了,莫不是真有街溜子出没? 她加快了脚步,开始小跑了起来,呼吸越急促耳边的风声也愈发急促。她终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但身后只有长长的影子在路灯下摇曳。 沈秋月拍着胸脯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太紧张了! 她又加快了几分速度,哒哒哒的鞋跟声叩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虽然很轻,但沈秋月听出来了,那是一种刻意放慢的节奏,似乎在模仿她的步伐。 沈秋月的心再次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再回头,只得埋头拼命奔跑。长这么大,沈秋月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发抖,汗水顺着额头滴落下来。 她猛地想起了林中小道差点被劳毛仔侵犯的那次;还有在荒山坡找狗时发现李大壮尸体,被胡汉三推下山崖的那次,自己也是这样在黑暗里摸索狂奔。 沈秋月觉得心里堵得慌。 那种暗黑经历,是真的怕了! 沈秋月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还有身后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想喊,但她却发现紧张得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心里的害怕一浪高过一浪的沈秋月犹如惊弓之鸟惊恐地尖叫一声,但嘴巴却瞬间被一双冰冷的大手带着一条湿漉漉的手帕捂了过来… 第323章最后一张牌 “救命啊,救命!” 沈秋月惊恐万分拼命呼喊着终于发出了声,身体拼命挣扎扭动,试图想用肩膀和手臂的力量甩开身后身形高大的男人。 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臂力大得惊人,沈秋月越是挣扎反而让他抓得越紧。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不过百余步之外刘忠给她指引的那个“老兵住宿”近在咫尺,可此时却如同远在天边。 绝望和恐惧交织在一起,牌子上的字在泪水里越来越模糊。 “不要说话,小心老子做了你。” 一个低沉的男声紧贴着她的背后传来,寒光闪闪的折叠匕首“叮”一声被打开,在沈秋月眼前晃了晃后,随即抵到了她后腰位置。 沈秋月呜咽呼喊,却被死死地捂住了嘴巴,惊恐之余她试图偏过头去看清对方的脸,可目光刚抵到那个黑色帽檐,她瞬间便失了力气瘫软地倒了下去。 手帕上有猫腻!!! 沈秋月心里直呼不好。 可身体已经不由她控制,天旋地转后,沈秋月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眼见沈秋月已经倒下,站在阴影里看完全程的二肥,淡定地对着耳边一直举着的手机道:“ok,已搞定。” 半晌,手机里传出了李媚冰冷的声音:“嗯,告诉你的弟兄,这女人,可不能乱碰,谁敢坏我好事,我要谁的命!” “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不敢。” 二肥从暗黑的角落走出来,朝正拖着沈秋月往旁边移的弟兄走过去。 “你们在半个小时内把她放到桥洞下那个废弃仓库里,然后找那两个脸生的去门外看守着,告诉他们,一旦有人来救场,就让他们赶紧散了,无须正面冲突。记着,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暴露你自己。” 李媚一再交代完二肥,便赶紧挂了电话,掐着时间准备给在市区公寓里早已经休息的宋长行打去求救电话。 李媚之所以来这一出,原来是因为沈秋月今天提早到了市里,打乱了她的一切计划。 原本,她准备今天亲自去响水坳接了沈秋月,以给宋长行拜年的机会,将她一块带到宋长行那里,顺便摆上一桌鸿门宴,将对一切毫不知情的沈秋月献给宋长行作为贺岁大礼。 可等她紧赶慢赶到达响水坳时才知道,沈秋月不光在前一天跟周野已经大张旗鼓订了婚,而且早在她到达前就提前去往厂子里。 这让此时处境危机四伏的李媚突然心里生出了放手一搏的冲动。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动手,把这朵鲜花主动献给宋长行,那不光煮熟的鸭子飞了,自己也离面临被郭怀清算的下场不远了。 年后郭怀似乎已经感知到了李媚秘密挖墙角的动作,只是碍于还没有抓到李媚背叛自己的实质证据,他没有捅破窗户纸和李媚叫板。 但是他已经拿走了放在李媚那里的信用卡,并且把会所的接待业务也大肆缩减。 明的说是因为他手边工程需要大量周转资金,实质上,李媚隐隐觉得他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既然已经没有退路,李媚在得知了沈秋月行踪后,立马做出决定,伙同她私下圈养着的情郎二肥背水一战。 二肥带着人,提前堵到了几条从车站出来后沈秋月必经的道路上,最终在这条较为开阔的大马路上将她截了胡。 李媚则算好二肥他们在那边安置妥当的时间后,将求助电话火急火燎打到了宋长行那里。 在她的计划里,宋长行将被她安排着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那么接下来,已经被用了药的沈秋月,在今晚将会主动缠上宋长行。 而自己则适时以沈秋月朋友的身份,去跟宋长行进行谈判交易拿下新城的地皮。如果宋长行拒绝谈判,她有一百种方法,让在乎名声的宋长行在这里立不住脚跟。 草丛常年游走的李媚坚信,这世上没有一个无坚不摧的男人,除非他性无能。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宋长行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打了几遍之后,李媚不敢再继续了。 传闻里的宋长行商场上冷面绝情且雷厉风行,但私底下又如同笑面虎一般温文尔雅。 他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总是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淡然微笑,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上次在城中小院的聚餐,李媚见识了他的淡漠和不动声色。 后来,李媚也借着机会,在他跟前蹦跶过一次,但被他客气又疏离的官方招待给谢绝靠近。 像这种狐狸一般摸不准性子的人物,李媚跟他周旋,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大刀其实内心也很有压力。但是,孤注一掷,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李媚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千算万算,这最重要的一环,在关键时刻却掉了链子! 二肥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昏迷中的沈秋月被他们转移到了指定的废弃仓库。 他左等右等没等到李媚的通知,只得电话打进来问李媚,宋长行大概还有多久过来。 “别催了,烦死了,他没接电话!”李媚对二肥难得一见地发了一通火。 “他住在哪里?”二肥对李媚一向言听计从,见她正在大动肝火,二肥只想给她解决烦恼。 李媚没好气地问道:“你问这个干嘛?难不成你还把人给他送过去?” “正有这个意思!”二肥心里高兴,李媚居然直接猜中了自己的想法。 李媚先是一愣,而后更气愤了,大声骂道: “二肥,你是不是傻? 我可告诉你,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不许给我出事的。 我也不允许你这样做!你这样送人过去,不相当于把我和你完全暴露给了他们吗?那我前面铺垫,不都白搭了?” “李媚,现在已经到了非常时期。 如果你在近几天拿不下宋长行,那块地,很快将被郭怀从姓牛的那里批走。 你现在没有了郭怀的支撑,人脉也无法跟郭怀拼,你除了把这个女人当礼物送过去给他,让他帮你解决地皮问题,你没有任何可以依赖的手段了!” 二肥对李媚做的一切知根知底,这块地皮是他和李媚私下筹划了很久的目标。 他试图让李媚快速做决定,同意自己的临时策略。 “你也知道我现在还没有掌控住郭怀的经济,就已经失去他支撑了。 那你想过没有,就算我拿到了地皮,没人投资,同样还有一半没有成功。” 李媚声音倏忽轻了下来,突然夹杂了很多对未知的恐惧:“真没想到,一夜之间,沈秋月居然成了我最后的一张牌……” “别丧气,这不还有一张牌吗?有牌就有希望。你发句话,我马上就把她送到宋长行那里去。” 二肥急不可待,推门而入,已经走到了躺在地上没有反应的沈秋月身边… 第324章将计就计 “你让我好好想想,不要轻举妄动!” 李媚大声喝止二肥,“就之前那些小打小闹对她的道德枷锁,根本不足以操控住她。而且,我发现她这个人特立独行。过个年回去,居然违背她父母的意愿,就强行把婚给不动声色地定了……” 李媚到沈秋月家时,听她弟弟沈秋阳说,她跟她的未婚夫订完婚后彻夜未归,而且就在昨天晚上。 一想到沈秋月很有可能是非处女这事,她就愈发对自己之前做的这种先从攻心开始的保守计划觉得没有底气了。 宋长行那种人,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会对一个破了身的女人感兴趣么? 李媚在心里纠葛着各种担忧,她感觉自己已经走入了一团乱麻一般的绝境。 “她现在还没醒,等会如果醒了,药效就上来了,你要快点做打算。” 二肥知道自己跟李媚再掰扯下去,也得不出个结论,便匆匆挂断了电话,给李媚一点空余时间去思考。 而躺在地上的沈秋月对一切浑然不知。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起来了,困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 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地窖,四周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窗户被厚厚的木板钉死,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中透进来。 她的手脚反向被紧紧地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嘴里还塞着一块破布。 沈秋月努力回想着被绑架的经历,又甩了甩晕晕乎乎的脑袋,睁大着眼睛去适应昏暗的光线,试图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时,她听到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越来越近。 不多时,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居然这么快醒了!” 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寒冷的光。 沈秋月的心猛地一沉,原本还没反应过来的恐惧像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 她拼命地挣扎着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但绳子绑得太紧,沈秋月即使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根本无法挣脱。 她心里想着,这一次肯定凶多吉少。自己没钱没权,对方只有可能冲着劫色而来。 沈秋月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刘忠剑眉斜插入鬓、棱角分明的脸,如果他在这里该多好! 她被自己内心所想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想起昨晚还和自己极尽缠绵的周野么? 就在沈秋月心里在充斥各种想法时,男人走到了她面前。 沈秋月抬头,她心忽而下沉:怎么是他? 虽然光线不好,而且男人戴了白色口罩,但她通过男人眉峰上的一道伤痕,一眼便认出,这个人是李媚身边的保镖二肥! 为什么是他?怎么会是他?难道他跟李媚分道扬镳了? 沈秋月咬着破布,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看着步步靠近自己的男人。 二肥蹲下身,用刀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一脸阴险。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沈秋月瞬间不寒而栗,“你想干什么?”她含糊不清地喊道,声音被嘴里的布堵得变了调。 二肥冷笑了一声,凑到她耳边说:“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等会就有人来救你了,现在乖乖的听话,等会药劲上来后,你也不会太痛苦的。” 沈秋月脑袋里轰地一声巨响,难怪自己如此疲乏迷离,浑身使不上劲,原来这个狗东西,给自己下了药。 她紧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拼命调动起身体里仅剩的几丝清醒,想用意志力去对抗那股不断侵蚀意识的药物。 这时二肥手机响起,他直起身来,沈秋月止住声音,集中精力侧耳听着他压低声音的对话,一边在心中默念着“不能倒下,不能睡觉!” “她目前状况还好,这个药效前奏比较长,后劲很足。现在联系不上他,怎么处理?” 二肥朝沈秋月这边看了一眼,又转过身去继续跟李媚商量对策。 沈秋月听不清楚内容,急得心脏噗通剧烈跳动,她使出浑身力气,使劲把自己连人带着椅子朝地上摔去。 这一招果然奏效,二肥听到剧烈响动迅速再次回过头,裹着自己口鼻的口罩,被压着手机在讲电话的手给剐蹭到,瞬间垂落。 四目相对,时间似乎静止了两秒。 沈秋月惊恐焦急的目光彻底定在了二肥脸上,自己的猜疑得到了印证。 果然是他! 二肥失神几秒,暗骂一句后,怒气冲天走到沈秋月身边,粗鲁地抓着椅子背连人带椅给提起来,狠狠摔正摆好,并拿着寒光闪烁的匕首指着沈秋月鼻尖道: “说了给我老实点,就什么事都没有。我告诉你!我现在跟李媚闹掰了,我只是需要拿你到她那里换点钱!” 二肥在口罩掉落的一瞬间,心里是有惊慌的,这预示着,沈秋月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份。 那即使将她送到了宋长行床上,李媚的计划就彻底败露,自己和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他急中生智,干脆将自己暴露,以保全李媚。 沈秋月眼皮子已经感觉沉甸甸的,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在被火焰吞噬,滚烫的热流在血管里奔腾,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她朝二肥摇着头,喉头还在低低呜咽说着让他放了自己,可她意识逐渐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扭曲。 她最后一缕理智带着二肥想让她知道的真相,沉沦在混沌里。 “二肥,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把自己暴露给她,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说了让你不要暴露自己,你怎么这么傻啊。” 李媚在电话那头,把二肥在这边说的话,悉数听去。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朝二肥大吼道。 她的计划里,都有二肥,她想把地皮拿到手并且拉到投资后,就跟郭怀摊牌分道,她要跟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二肥厮守下去,她不能让自己独善其身。 “媚姐,你放心,以后我只是不能明目张胆地守在你左右了而已,问题不大。 这女的估计遭不住那药效的荼毒,已经昏迷过去了。等会再醒来,还没送到宋长行那里,今晚就白忙活了。 现在你赶紧借着我绑架沈秋月威胁你的势头,动用各种关系去找宋长行求助救援吧,歪打正着,这样的理由在宋长行那里更合理。 日后也能让沈秋月跟你的关系更亲密,利用起来更趁手。” 二肥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事情已经被推波助澜到了这一步,自己已然暴露,那不如将计就计。 跟自己暴露比起来,让李媚得势更重要。 事已至此,李媚别无他法。就在她焦急之际突然一拍脑袋,想到了周副县长: “对啊!周副县长肯定还有宋长行的其他联系方式的啊! 而且沈秋月跟周副县长的关系也不错,他肯定会帮这个忙的啊!” 来不及细想,她赶紧拨通了周副县长的电话。 第325章绑架 沈秋月被绑架了! 周副县长已经睡下,在睡眼惺忪中听到李媚说沈秋月出事了的消息时,顿时惊得一屁股坐起。 “什么人这么张狂,法制社会里居然还敢玩这种低级游戏。快说,现在人在哪里?我现在就找人去救她!” 说话间,周副县长已经掀开被子下床穿衣服。 李媚一听,急了,周副县长要是也掺和进去,那这事情会越闹越大,到时候二肥估计会难以轻责脱身,她赶紧道: “周县长,她是去宋总厂里报到的路上出事的,您这边叫人过去,已经来不及。我知道你跟宋总交情匪浅,您看看您还有没有他其他的联系方式,我找他营救就可以。” 李媚不敢主动请求周副县长去联系,只得拐了个弯变通着说道。 “原来在那里,好!我马上联系老宋。你等我消息!” 周副县长急急忙忙就准备挂电话,可是马上又想起什么: “对了,绑她的人是谁?为了什么?” 周副县长的话,让李媚眉心拧紧,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咬咬后牙槽,只得狠狠心把二肥招了出来:“是之前跟在我身边的二肥,他最近因为找我借钱我没借给他,所以绑了沈秋月来威胁我!不是大事!” 李媚特意强调了后面几个字。 周副县长闻言,突然觉察到了什么异样,他淡定了下来,试探性地问道: “你跟沈秋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觉得绑了沈秋月,就能威胁到你?” 李媚早就知道周副县长表面对万事都云淡风轻,内心其实对任何事都明镜似的。只是她没想到,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周副县长居然能在慌乱中如此理智。 她没办法,只得继续扯犊子,只求先把周副县长敷衍过去。 “实话跟您说吧,沈秋月欠了我一笔钱,二肥可能觉得到沈秋月那里能拿到钱。 没想到沈秋月就是一初出社会的年轻人,哪里有钱给他。 加上之前我跟沈秋月私交关系挺好,不然,上次她也不可能跟我一起出席跟您的聚餐。 总之,都是我没处理好这些私交关系,该我负责的,我认责认罚都行。 但我不想二肥和秋月两人因为我没有在中间做好协调而真的闹出什么意外才是!” 李媚说得言辞诚恳,而且所有的理由都不着痕迹的流畅,这让略微有些疑惑的周副县长也放下了心里的所有顾忌。 救人要紧! 他也拨打了一次宋长行的电话,是关机状态。他又找出宋长行贴身秘书郑云的电话,总算联系上了。 郑云听说发生了这种恶性事件,马上亲自跑到宋长行休息的地方敲开了宋长行的房门,把电话交给他。 “老周,我去可以,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啊!” 宋长行一听周副县长有人要救,也没问是谁,便马上应承了下来。 清朗的声音溢出,边说的间隙,他已经雷厉风行穿戴整齐,即刻便上了车子,前往桥底下的废弃仓库。 周副县长听到他那边已经行动,心里也松了下来,打着哈哈道:“行,算你抵了我给你送了个好大儿的人情,这总可以吧!” “领养kimi的人情,那我这辈子怕是还不完了。上次说到这里来聚聚的,怎么没见你行动? 年都过完了,我这里准备了两笔闲置资金,可还没着落!别到时候我回香港了,你又一边叹息一边说来日方长啊!” 车子在路上平稳地开着,宋长行鹰隼般的眼睛,一边扫视着窗外的情况,一边跟周副县长唠家常。 “去去,等有空了,绝对去。你先把现在需要解救的那姑娘给我完整地救下来,我再过来好好答谢你,哈哈。” 周副县长知道,有宋长行参与进来了,一切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他借坡下驴,赶紧接上话。 他一直在私下给小城招商引资,而且有想法把宋长行留在小城里投资带动点gdp。 如今,宋长行表明了有意向跟自己谈合作,哪有不把财神爷请进小城的道理。 那不如就借着今晚这还人情的机会,去跟他好好唠唠。一举多得,周副县长心里顿时开心了起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沈秋月这丫头,看来带财运。 周副县长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只求她今晚平安,没有受到伤害,只是虚惊一场才好。 宋长行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便到达了指定位置,那里现在已经漆黑一片,加上晚上路灯昏黄,有些渗人得慌。 他已经知道,周副县长要他救的人,正是他心心念念很久的女人。 “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个时间,被绑到这里来了,这是跟什么人结了仇怨?” 宋长行迈开大长腿,威风凛凛朝桥洞底下的黑幕里走去。 二肥已经喊走了其他提前准备看守的人,既然自己已经暴露,也没必要找其他人帮忙了。 他眼瞅着有一台黑色奔驰车停在不远处,下来两个高大的黑影,便赶紧缩着身子躲到了仓库墙沿外面,借着路灯看清来人确实是宋长行后,二肥心里窃喜。 时间刚刚好! “终于来了!” 他第一时间先给李媚发了条信息,而后摩拳擦掌准备闹出点动静后,再逃之夭夭。 没成想,他刚发完信息,探出头去,却没看到刚刚往这边走的两人了。 就在二肥疑惑抓后脑勺之际,他身后突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吓得浑身一哆嗦,身体瞬间僵硬,心跳如擂鼓般急促。 他缓缓转过头,只见一张冷厉的面孔映入眼帘,正是宋长行!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带着几丝戏谑和调侃,仿佛早就看到二肥在这里。 “啊~你怎么……”二肥腿肚子一软,顿时瘫倒在地,显然被吓得不轻。 原本有望逃跑也错失了良机。 跟宋长行前来的司机兼保镖郑云,早已经一个快速擒拿将二肥压制在膝盖下。 宋长行冲他微微偏了偏脑袋,还在懵圈中的二肥手里掉落的手机便到了郑云手里。 “宋总,是李媚。”郑云把手机上二肥一分钟前外发给李媚的信息全部看完后毕恭毕敬对宋长行道。 “这出戏,有点意思!” 宋长行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一枚戒指,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冻如寒冰。 完了,这下全暴露了!二肥心里惨叫。 宋长行似笑非笑的神情朝郑云点了点头后,二肥便被他连人拖拽着朝车子走去。 “唔,嗯……” 仓库被紧锁着的大门内,传出一两声娇喘低吟…… 第326章欲望里浮沉 宋长行目光扫到残破的仓库门上,面色沉寂地一脚把门踢开。 沈秋月隐没在没有光亮的黑暗里,被捆绑得犹如一只困住的小兽,此时正低低地痛苦呻吟。 声音犹如一根羽毛,挑动了宋长行的心。 他不动声色地站定脚步,打开手机的照明,这才在漆黑里,看到被五花大绑堵了嘴巴的沈秋月。 她浑身无力地被困在那里,看向打着灯光朝自己走来的宋长行时眼神迷离而无助,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隔得有几步之远,呼吸亲耳可闻急促且不规律。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挣扎着表达着什么,却又无法言说。 宋长行走近她,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帮她取出嘴里的破布团,抬手抚了抚沈秋月已经大汗淋漓、发丝贴满的额头。 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让宋长行眸光一紧,瞳孔里映射进了沈秋月此时难耐焦灼在扭动的身子。 他当即快速解开沈秋月的绳子,然后将她一个公主抱打横,动作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沈秋月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微微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和惊慌。 他低头看着她,眼神闪过似有若无的温柔,然而那一抹温柔还没下去,他的目光却很快被沈秋月嘴角渗出的血迹惊到了。 “你坚持住,马上就找人给你检查,一定要坚持住!” 一向处事不惊、杀伐果敢的宋长行意识到她有可能被下了药的时候,没有乱,但在看到她嘴角渗血的时候,心里却分寸大乱。 很快,司机开着车把宋长行和沈秋月送到了a市中心地带宋长行的独立套房里,自己则带着被捆绑住的二肥走了。 至于如何处理二肥,宋长行早就已经暗中做了交代。 宋长行的私人医生已经在公寓候着了。 “宋总,这位是……” 家庭医生赶忙迎上去,看着宋长行怀里抱着进来脸痛苦得皱成了一团但似是昏迷的沈秋月,有些惊讶。 他的印象里,宋长行老婆从未出现过,他自己也一向不近女色。 所有贴身秘书和助理,都是清一色男性。而他脸上时刻一副女人勿扰的表情,即使合作商也只是淡漠疏离的客套,让很多对他有想法的女人都望而却步。 “赶紧给她检查一下,她嘴里在流血,不知道是不是中毒了。” 宋长行并未回答医生的问题,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严肃地紧繃着。 医生自知不敢怠慢,赶紧把沈秋月扶住想让她平躺在沙发,但药效已经发作的她,根本不听使唤,蜷缩成一团,一边呻吟,一边死死地抠住沙发,很快便把沙发的软垫子抠进去了一个大洞。 看她潮红的脸色,和不正常的呼吸,医生立马明白了情况。 他来不及细想一手伸过去掐住沈秋月的下颌,强行把她嘴巴打开,定睛一看,果然如他猜测的一样,她正在咬舌克制药效。 “让让我咬住,我我怕我会控制不住……” 沈秋月睁开汗涔涔的迷蒙双眼,看向眼前这个陌生的医生,发出恳求。 原来,她在药效发作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了周身传来的异样。 当宋长行靠近她的时候,她凭着最后几丝清醒,用剧痛使自己保持理智。 人越来越迷离之际,她咬住舌头已然成了机械记忆一般,仅仅没有让她沦陷在欲望里面。 “宋总,你来帮我掐住她脸颊,千万不能让她再咬到舌头,否则后果很严重,我给她拿软胶棒来,顺便开药过来给她服用!” 医生把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焦急蹙眉的宋长行。 宋长行二话没说,蹲下,伸出手准备接替医生的工作。 可不曾想,家庭医生的手刚刚离开,沈秋月就迅速逮着空子作死地把舌头伸进了两齿之间,毫无意识便准备下死口。 说时迟那时快,宋长行反应灵敏,把自己大拇指快速塞进了她的贝齿间。 疼痛瞬间沿着手指蔓延,传遍宋长行全身。 “没想到,看着挺瘦,咬起人来这么厉害。” 宋长行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低沉着声音朝一旁看傻眼的医生呵斥道: “想看我成为断指么,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是是是,我马上去。宋总,你你小心着点,实在不行,就把手指抽出来。现在这姑娘,是无意识动作,只会越咬越用力。” 医生一边交代,一边赶紧往门外跑,借着这间隙争分夺秒去备药。如果宋长行真出了点什么问题,那这份高薪工作丢了不说,自己这家庭医生也脱不了干系。 “宋宋总,你走开一点,求求你……把门关上,让我……自己……来解决。” 沈秋月突然清醒了一点,看到被疼得额头上在渗汗却一声不吭的宋长行,她倏忽松开了嘴,口腔里满是浓浓的血腥味,有她自己的,也有宋长行的。 她浑身躁热难耐,她怕宋长行再多待一分钟,就有两人都被点火的危险。 她拼尽全力,从沙发上滚落到地上,保持着距离后,一边痛苦乞求。 宋长行眸光微凛看着地上呈痛苦状的沈秋月,瞳孔缩了缩,倒吸了一口气,起身站定,意味深长地看着沈秋月,仅仅犹疑了半秒后,他快速迈开长腿离开了房间,顺便把门反锁。 宋长行离开,沈秋月担心的危险已解除。 她本来早就已经无法控制的细密折磨再次侵袭,把她卷起在欲望的海洋里浮沉、淹没、最后差点溺毙。 …… 第二天清晨,沈秋月缓缓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格子天花板,毫无印象的房间,微微偏过头去,她目光定在了身旁的男人身上,失神的目光瞬间聚焦,一场失控的梦境在眼前铺开。 头痛欲裂,昨晚的记忆像被风刮散的碎片,零星又杂乱,一种惊慌失措的无力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沈秋月心脏狂跳,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被角。 所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和宋长行在一个房间? 第327章失落 “你醒了?”宋长行抬起他眼底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透着浓浓的疲惫与憔悴。 “宋总,我……对不起,让您受累了。” 当看清男人是和衣坐在自己床沿的板凳,只是趴在自己肩膀处睡着了,和他并无越矩行为发生时,沈秋月重重松了口气。 他一身名牌西服早带着褶痕,显然是在辗转反侧中被揉搓成这样,沈秋月更是惭愧难当。 “你是我见过的最能扛事的人。真没想到,达到十级控制欲的禁药,居然在你身上失效了,你是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宋长行并不掩盖自己对沈秋月的佩服,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沈秋月倒了杯水。 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宋长行把自己的杯子主动碰了碰沈秋月呆愣愣接过去的杯子,叮一声脆响应声而起: “恭喜你,通过了我的审核。你可以准备准备,就直接去厂区上班了。我有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做。” 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般醒来的沈秋月很惊讶,她喃喃道:“宋总,昨天的绑架,是你……安排给我的……考核?” “哈哈哈哈,看来是我没解释清楚。我怎么可能搞那种低等游戏。” 宋长行笑出声,他猛然倒觉得沈秋月单纯得有些可爱。 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这种被真正单纯的目光所吸引,于是他放下杯子耐心解释道: “我只是通过昨天的事,看到了你抗压的能力,也看到了你对自己的心狠,我目前需要一个你这样的助手协助。 所以,塞翁失马,你有福我也有福。你好好休息,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去厂区办公室找我。” “真的吗?” 这个消息,对沈秋月无疑是最好的安慰,她差点一蹦三尺高,兴奋地叫出声来,但瞬间拉扯到了舌头,她顿时疼得连连倒吸着凉气。 “你悠着点,估计口腔内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复才能好。在这期间,你少说话好好养着。” 宋长行不觉中,话语增多了,不停在叮嘱沈秋月可以放心在自己这里休养。 当他转身出去拉门把手的时候,沈秋月注意到他的大拇指被厚厚的纱布缠着,很碍手,也很显眼。 她刚准备问,脑海里却突然迸出自己咬住他手指时的零星片段。 顿时,她这个始作俑者一把捂住嘴巴,心里万分过意不去,哧溜一下,钻进了被子里,半天没有再动。 …… 响水镇派出所内,几净窗明的办公室内,刘忠正握胡天赐送给沈秋月的那很漂亮的棱形玻璃瓶在手里,陷入了深度沉思。 劳五霸之死蹊跷又疑点重重,现在他的化验报告刚刚到刘忠手里,符合溺水死亡的全部特征。 但是另一份报告显示,劳五霸尸体解剖后,在他胃的提取物中检出酒精成分,且浓度极高,结合现场调查及尸检结论,证实其是在饮酒后溺水死亡。 劳五霸溺水的时间点,胡天赐确实有不在场的证人和证据,但是和劳五霸喝酒的人,却是胡天赐。 这让刘忠很难不怀疑,胡天赐会不会是有预谋的计划? 幸运星随着刘忠拿着瓶子在手里的转动而翻滚,刘忠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小星星,心里升腾起异样的感觉: 能花这么细腻的心思折叠这种小玩意的男人,心思或许还真不容小觑。 但是突破口如果一直找不到,那劳五霸的死亡事件,很快就会以意外落水结案。 想到这里,思绪戛然而止,刘忠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把瓶子端正地放在桌面上。 他猛然记起,昨天晚上沈秋月独自去了市里后并没有给自己发平安信息。 虽然觉得她可能根本没有把当时答应自己到了后会发个信息的事记在心里,但刘忠还是忍不住给他提前已经联系好的“老兵住宿”的战友打去了电话。 他也说不清原因,就是莫名觉得,只有确认她平安了,他也才真正放心。 电话响起后很快接通,传来了战友的声音:“刘sir,是不是来市里了啊,过来咱们兄弟喝上一杯。” “喝酒下次吧,前几天,我跟你说有个女孩子会去住宿的,你帮我查一下,她昨天晚上去了没有。”刘忠也不含糊,直接报了自己的目的。 “哎哟,千年铁树开了花啊这是,可以可以,早知道她是昨天晚上来,我得亲自去车站接她哇。你说说,什么名来着,我给你查一下。” 战友在那边拿刘忠开涮,一边已经打开了登记的名册。 “名字沈秋月,身份证号我就不知道了。”刘忠并不恼火他的反应,而是一本正经回应。 “大概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战友边问已经边掐着名字,一行一行开始找姓沈的名字。 “应该是晚上七八点吧。你从下午五点后的,往后查,应该就不会遗漏。”刘忠也不确定沈秋月具体到的时间,只能说得大概。 约莫五六分钟后,传来了战友叹息的声音:“诶,还真不巧喔,我估计她没听你的安排,到我这里来住宿,我这里没有看到她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敏感神经,刘忠脑袋里嗡嗡响了两声,都顾不上客套,就把电话给挂了,并迅速给沈秋月打去了电话。 里面传来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完了,该不是出事了吧! 刘忠一拍脑袋,都怪最近案子太紧,无暇顾及太多,他恼火地恨自己昨晚怎么没有想到她安全问题这一茬。 来不及细想,刘忠迅速披上一件外套,便开上车朝市里赶去。 平时至少五个小时的车程,刘忠硬生生四个小时便到了市区。他一路狂奔径直驶到了宋长行坐落在工业园区中心的电子厂。 站在恢宏的大门口,刘忠抬眼不禁啧舌,不愧是市里邀请进来的投资商,气势就是不一样。 厂子宛如一座钢铁猛兽屹立于众多厂区正中央,大门头威武耸立,巨大的厂名“鑫安讯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以醒目的金色字体镶嵌其上,闪着别样的光辉。 “这丫头以后到这里上班,待遇应该不会太差。”刘忠嘀咕间,已经来到了大门口的门卫处。 问清楚来意,门卫在电脑花名册上帮他查了查后客气地告诉刘忠,他们厂子里目前没有叫沈秋月的这个人。 因为厂子里有严格的管理制度,进出厂门,都需要登记在册,且要佩戴厂牌,如果有这个人,门卫室里一查便知。 在这里碰了壁后,刘忠一时挠了挠头,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想到了周野。 对啊,他们刚刚订婚,按理说,沈秋月到市里来,周野应该会送才对。 想到这里,还没有适应沈秋月已订婚这个事实的刘忠心忽而放松了下来,暗自噗嗤一声地笑了起来,自嘲地腹诽: 他们两个情投意合的小年轻,估计这个时候还在腻歪,自己都忘了这一档子事,就奔到这里来了。 “哎!” 刘忠摇摇头,心里莫名有种失落的空缺感,这个感觉让他觉得难过。 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他还是为了心安,掏出手机拨打了周野的电话。 周野电话倒是没有关机,但是一直无人接听。 刘忠在心里确认,猜想着他们俩应该在一起,于是放下心来的他也没有其他犹豫,带着一丝失落,打道回了府。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对沈秋月心怀芥蒂心情不好的周野,在跟阿飞等一行朋友,在酒吧喝酒喝到酩酊大醉后,却发生了意外,也正是这个意外的出现,带来了不可逆转的后果… 第328章兄弟的女友 周野在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的洗礼下,缓缓睁开了沉重得像挂着两个铅球的眼皮子。 昨天疯狂的酒精刺激,让他此时的脑瓜子里犹如被无数把小锤子在疯狂敲击,头晕目眩得直想呕吐。 此时胃里已经翻江倒海,一股酸水直往嗓子眼里冲刺。 来不及细想,周野晃悠着斜坐后,伸手往身后一抓,想抓点什么堵住嘴巴。 这一抓,却摸到了一团肉乎乎暖烘烘触感极佳的东西上,酒精刺激下慢了两拍才反应过来的周野,缓缓转过头去,目光定在身边一个披头散发睡得正甜、袒胸露肉的女人身上。 他吓得魂飞魄散,狂叫一声,胸腔发出剧烈颤动。手像触电一般从女人的饱满上弹开,人已经跳开了好远,差点从床上摔下去,喉咙里在不停往上涌的秽物,被接连着的惊吓,硬是让他生生给重新吞咽进了肚子里。 周野的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停止转动了。 他感觉自己的天崩了。 他脑袋里压根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甚至这个女的,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房间里,他也没有印象。 喉咙里干涩得发紧,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断断续续发出不成调的喑哑:“不不不……” 女人似乎并没有受到周野的影响,而是不满地大喇喇呓语了两句,抱着背子翻过身去,一条大腿还毫不收敛地夹紧了被子,大半个裸着曼妙后背,都暴露在周野的视线里。 这世界一定是疯了!不然为什么会让这个女人出现在自己的人生轨迹里。 周野颤抖着扶着门站起颠颠撞撞拉开门,就往外跑。 可刚走几步,周野才发现自己没着寸缕。 他只得又恼火地返回房间,从地上凌乱的衣物里找到自己的衣服,慌慌张张就往身上套。 “尼玛的死阿飞,居然不管我的死活,让我就这样碰了不该碰的人,老子跟你没完了。” 周野一边往腿上套牛仔裤,一边骂骂咧咧,也不管穿没穿正,手抖着一通胡乱拉扯。 身后突然传来噗嗤一声的笑声:“瞧你那怂样,你是在害怕吗?居然穿了我的裤子都没发现,还在那使命拉扯。” 致命的女声传来,周野转身,面前飞过来一条裤子不偏不倚挂到了他的头上。 周野恼怒地一把扯下裤子,一边朝床上已经被他吵醒的女人送去能刀了她的眼神,这才低头看自己的裤子,果然是一条破洞的女士牛仔裤。 他没办法,只得懊恼地再次去脱身上缠得紧紧的裤子,硬邦邦的拉链几次刮破了他的大腿肌肤,他也跟感觉不到一般,只是机械地朝着裤子发脾气。 “你说,你至于么?难道是后悔昨晚带我进房间来了?” 女人一脸好笑地看着周野,舒服地侧身躺下,支着脑袋,戏谑地看着窘迫中带着恼怒的周野。 周野额头的青筋突起,他恶狠狠地警告道:“谁带你来房间了,我他妈认都不认识你!” “啧啧,你真不认识我?还是不敢认?还真是提起裤子不认人了,现在裤子还在提呢,就已经说这种翻脸的话来了,男人啊真薄情!” 女人似乎对周野的态度并不惊讶,反倒是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你再逼逼赖赖试试!你不就是要钱么?说啊,出个价,昨晚不管发生了什么,咱俩两清。”周野的怒火无处发泄,他只觉得心里窝火又狼狈。 自己一身狼藉在一个不熟的女人这里出尽丑态,这让一向纨绔习惯了的周野觉得无奈中带着满身的屈辱。 “我就是玩玩而已,我要你钱干嘛,你以为我出来卖的啊!我是你龙哥的前女友,在和你进房间前,我跟他已经分手了。所以,你放心大胆地走吧!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哈。” 女人已经光着半个身子,卷起被子挪到床头,点燃了一支烟,倚着床头袅袅抽了起来。 这边已经准备逃之夭夭的周野在听到龙哥两个字的时候,脚就像生了根一般扎在了地上。 他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看向女人细细观摩了几眼,这才想起,这个女人确实有过几面之见。 自己居然借着酒劲,和自己圈里认识的兄弟女友滚了床单! 这他妈……彻底乱套了! 周野心在不断往下沉,他猛地转身,脚步踉跄着拉开门把手朝门外冲去。 他脚下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和自己的恐惧赛跑,根本走不稳,眼神慌乱又无措。 就在他慌不择路地狂奔到宾馆大厅时,正好碰上了一边打电话,一边往里冲的阿飞。 周野冲上去,奋力一把薅住阿飞的衣领,把他恶狠狠地拖到墙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照着他的脸就挥出了拳头,把被他拖拽得左摇右晃的阿飞顿时掀翻在地,嘴角瞬间渗出了鲜血。 “野哥,你疯了吗,打我干嘛!我一直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我急得都报警了!” 阿飞胡乱擦了一把脸,抹得脸上全是血迹,他全然不顾,支起身子,就问周野。 “这会装孙子是吗?昨晚,不是说了你带我一块回?你他妈居然看着我……”周野咬牙切齿附到阿飞耳边,压低声吐出几个字:“被别的女人带到这里来开房!你是不是想看我毁灭!!!” 阿飞显然被周野说的话吓到了,他茫然地抬眼,震惊地道: “你,你和谁在这里开房了?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说你早都回去了吗?我打你电话,你又一直不接。我是今天你爸找到我家了,我才赶过来碰碰运气到这里来找你的。” “我操!”周野无处发泄的怨气,化成一脚,重重踢在了墙壁上。 他也不知道昨晚那么混乱的情况下,自己是怎么跟那个女人走到这里来的。他只知道,现在这事如果不处理好,很有可能会引发事端。 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周野比谁都懂。而沈秋月那边更是没法交代了。 但是事已至此,怨谁都没用,谁让自己昨晚在酒池里任由自身沉沦进去呢! 悔不当初,却已经无济于事。 “野哥,你刚刚说的……”阿飞小心翼翼地看着周野,凑上前小声问道:“你跟谁开房了?” “阿龙的女朋友!”周野现在需要有人帮他出主意如何解决现在的困境,只有阿飞,他是信得过的。 他之前以为阿飞清楚一切事由,但阿飞一解释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 他放下一身戾气,在墙角处蹲了下来,双手抱头,陷入了绝望的痛苦里。 “野哥,你是不是担心,嫂子那里不好交代?”阿飞在周野身旁坐下,目光里充满了关切。 周野半天没有动,最后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摇起了头。 “野哥,一切有我,我帮你解决!”阿飞像下了重大决定似的,豁然站起身来,大气凛然地拍拍胸脯道。 第329章我们现在是绝配 “你……有什么办法?”周野抬起陷入了无望的双眼,失声地问。 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沈秋月了。 刚和她订婚,和她有了亲密关系,原本一切都在朝计划的发展,没成想,因为自己的猜忌,自己居然做了这么荒唐的事。 荒唐的事? 这四个字蹦出脑海里的时候,周野突然又想起沈秋月跟自己发生关系后没有落红的事。 “呵呵,现在也算扯平了。她在订婚前玩过,我也玩了,以后我也可以心无旁骛地爱她了。”周野苦笑一声,在心里暗自腹诽。 “你刚刚在哪个房间出来的,我反正没女朋友,我给你扛下这事。”阿飞一脸正色,不像开玩笑。 周野语塞。 “你愿意,人家可不一定干,你还是不要瞎掺和进来了。”周野没有同意。 “我上去跟她谈谈,只要她不声张,龙哥不知道,这事,就过了。年轻人,谁不犯点错。”阿飞安慰周野:“再说,你跟嫂子也还没结婚呢,犯不着上纲上线,这事以后你就抛开,好好和她过日子,就当给自己以后当作警醒再别犯错了。” 周野也没有其他办法,但这事摆在这里,现在如果不趁热打铁解决掉,以后也会是个惊天大雷,随时都有引爆的危险。 于是两人重返回宾馆大厅,走到前台,问到了房间号,阿飞独自按周野说的位置上了二楼去了。 周野则借着空隙,问前台:“那个房间,用谁身份证开的?” “周野!”前台查了一下后,回应周野。 周野这下不淡定了,他摸了摸裤兜里,并没有身份证,这谁给自己把身份信息填上去的!怀疑一旦上脑,他顿时开始烧心。 见阿飞还没下来,他挠了挠头皮,看了一眼前台吧台斜角处安装的那个闭路电视,道:“麻烦你调取一下,我昨天进来开房时的视频。我身份证丢了。等会有急用,我要看看是不是在你们这没拿!” 前台服务生倒也没说二话,便把监控打开,按照登记记录的时间,很快找到了对应时间段的视频。 镜头里,那个在床上出现的女人,搀扶着已经醉得耷拉着脑袋,全身都靠她支撑着才进门的周野到了前台的位置。 几人经过一番交涉,女人艰难地从自己包包里去翻证件,但发现没带身份证,于是她拍了拍脑袋拱在自己肩膀处的周野,问了什么。 周野半晌后,有了反应,迷迷糊糊在自己口袋里四处摸索,最后在屁股兜里掏出了一个钱夹递给了女人,而后又醉醺醺趴在了她肩膀处。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周野绝对还在怀疑是不是有人做了局把那个女人送到了自己床上。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自己虽然在无意识的醉酒状态,而且直到现在脑袋里也没有什么印象,但确确实实是自己亲自走进了宾馆,还拿了自己的身份证开了房。 事实胜于雄辩。 他腿脚无力地走到一旁的小沙发上坐下,双手抱头捂脸,撑在膝盖上,颓废又低迷。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又响。 迟疑了很久,他才拿了出来。 这时,重重叠叠的未接电话和短信,铺天盖地而来。全是从自己昨天晚上进酒吧开始家里人打过来的,居然还有刘忠早上打的电话。 周野把所有电话查了个遍,除了自己在进酒吧前,沈秋月发了几条信息,自己没有回复后,她就再也没有打过电话、发过半个字了。 心里似乎有一处打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周野感觉到了疼痛感。 沈秋月总是这样,不依赖,不盲从,永远独立,和自己保持着那种不靠近自己的淡漠疏离。 但凡这未接来电里,多几条沈秋月的信息和电话,周野觉得自己心里都会有更多的自责和负罪感。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周野突然释然了一般,摊开手脚,仰躺在沙发上,大口喘着粗气。 平静了良久后,阿飞还没下来,周野也没有再等他,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厅,拦了台车子,独自离去。 回到家,周野打开门,正好碰到周威和周泰坐在一起,两个头凑到一堆,在商量着什么事。 看到周野一脸冷漠回来,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上了楼,两人对视一眼后,周威立马喝住周野:“站住!!” 周野一身傲骨,挺直腰背,双手插裤兜,没有转过身,而是吊儿郎当问道:“有事说事!” 那种状态,又如同回到了以往的那种不听管制和放浪形骸的时候。 “混账东西,还以为你性子转变好了,没想到,只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周威这段时间刚刚为周野的转变而高兴,没想到订个婚后,一切都打回了原形。 “照旧,呵呵!这不就是你们愿意看到的么?”周野梗着脖子,冷笑道: “如果不是你们反对我和沈秋月,全家齐上阵对我们进行阻拦,想方设法挑拨我们的关系,我会被你们打回原形? 不要总是试图在我身上找原因了,我的不自立,就是因为你们的过度掺和而已。如今如你们所愿了,高兴了么?我刚订婚,现在就出去花天酒地了,好了,跟你们所说的一样,她不是处女,我也不是什么纯情男了! 我俩现在是绝配了!你们还反对么?哈哈哈哈……” 周野一番强词夺理,把在房间里的黄娥和冯芳都给炸了出来,更是把周泰和周威惊得下巴都掉了。 “你说的什么?你昨晚?……”黄娥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把周野和沈秋月挑拨开来,这傻儿子,居然真的钻进了死胡同里立马去做了错误的事。 “对,如你们所愿!现在沈秋月跟我已经是平等起点了,你们放心了么?不用再拆散我们了吧!” 周野心里难受得要死,他急需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把自己这段时间所有的积怨和愤怒,以及对家人阻拦他婚事的不满全都回怼给他们。 似乎只要把昨夜的荒唐行为,推卸掉责任以后,他心里自责感也消散了。 他借着宿醉后的酒劲和不适,痛快地把这一通发泄完,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摇摇晃晃朝自己房间走去。 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又是美好的一天。 周野在闭上眼睛之前,心里想着。 他不知道的是,等他醒来,他的世界彻底变了… 第330章寻欢作乐 周野进了门后,周泰和冯芳相视一眼,计上了心头。 他们知道,现在就是彻底断掉周野和沈秋月关系的最佳时间。 两人不约而同起身告辞出门,径直驱车前往阿飞家。 许是天意使然,两人刚把车停稳,就撞见了阿飞跟一个打扮得很前卫的女人在极力争执什么事情,面红耳赤的样子,还推搡了起来,互不相让。 周泰迈开腿飞奔过去,一把将阿飞拉开,冲两人道:“有话好好说,怎么了这是!”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 阿飞对周泰夫妻俩的造访困惑又紧张,他眼神闪躲,原本在跟女人拉扯的手立马收了回来,还很谨慎地站到了女人面前,对周泰摆出警惕之色。 周泰笑笑,拍了拍阿飞的肩膀道:“放松一点,我们过来就是找你聊聊我家周野的事的,你先忙完,我们不急。” 说完,周泰抬脚便往旁边的休闲长凳上坐了过去。 “行,那我跟她说好我们的事先……”阿飞摸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细汗,转身准备安抚跟他在起争执的女人。 “周野?你是周野什么人?”女人听到周泰和阿飞的对话,原本毫不在意的神色,顿时来了兴趣,她直接打断了阿飞的话。 周泰疑惑转头,看向女人:“我是他大哥。” “哎哎哎!打住打住!那个,波波,你先回去,我跟你说的事,我们过后再详谈!”阿飞急了,一边说,一边把叫波波的女人往外推,想终结她和周泰的聊天。 “你干嘛啊!” 波波不悦,一把甩开阿飞,径直冲到周泰面前,围着周泰转了一圈。 最后,她把目光落在了周泰胸前那个公职岗位的小卡牌上,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你不用跟阿飞谈了,你是来了解周野昨天找了女人的事吧!” 周泰一愣,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一脸不可思议。 “实话跟大哥说吧,我就是那个当事女人,阿飞现在就是在这里跟我掰扯处理周野的事。既然你们家人都出面了,那更好,我直接跟你们谈。” 波波心里的小九九突然开始冒泡。 她原本只是想跟周野寻欢作乐一晚后,便分道扬镳算了。 可当真正看到周野绝决地走后,她心里又生出了很多不甘。 尤其在接到昨晚被她临时分手的龙哥一通怒骂过后,她更是觉得,周野不能这样做缩头乌龟,应该对自己负责。 所以,当阿飞费尽口舌,出尽主意和要求,跟她提出用钱私了时,她当即暴走,后面又被阿飞开着她的车带到了他家来商议对策,好像她不妥协,他还真不打算罢休,在还没得到任何结论之时,周泰他们夫妻俩便到了这里。 “什么?!!” 冯芳一听这话,赶紧凑上前来,把目光从波波头顶扫到脚板,难以置信地将她跟沈秋月暗暗进行了一番对比。 不得不承认,周野是真的犯浑了。这女人除了化了妆,穿着像个小太妹,看起来过得去,身板样貌没有一样能赶得上沈秋月。 真不知道周野怎么会为了对抗家人反对他和沈秋月,而对这样的庸脂俗粉下手的! 冯芳啧了两声后,便没有再说话。 周泰却上前,朝阿飞道:“她说的是事实?” 见双方已经捅破了窗户纸,阿飞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行,既然如此,那,我们去那边单独谈谈。” 周泰突然觉得眼前的问题似乎迎来了转机,原本只是来找阿飞了解情况的,没想到直接把当事女人给逮着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先找这女人摸摸底再决定后续的计划。 周泰心里有了初步的想法。 阿飞见周野的家人都已经知道了,便也不再多嘴,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事不要影响到周野和沈秋月的感情才好! 于是,他转身进了屋,把空间留给了三人。 “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周泰开门见山。 波波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啊,睡了我,那就对我负责就行。其实我一直挺喜欢周野的,我想跟他谈朋友。” “你不知道他订婚了?”冯芳忍不住插嘴。 虽然她不喜欢沈秋月,但不代表她会接受一个不知道背景且来历不明,一看像个街边小太妹一样的女人。 而且看起来,似乎更难伺候。 “订婚有什么啊!又没结婚!大婶,什么年代了!结婚还有离婚的呢!” 波波毫不在意地手一挥,嗤笑一声后,朝身后的长条休息椅上坐了下去。 “你!” 冯芳被波波一声夸张的大婶喊得心里顿时喷出了火焰。 “难道不是吗?所以,我一个女人家都不在意,你们作为他的亲人,应该也无法反对的对吧! 我要求不高,跟他谈场恋爱,如果到时候我和他不合适,我自动退出。” 波波的无所顾忌,把周泰和冯芳全然没放在眼里的样子,让周泰顿时对她的印象打了负分数。 “你不要幻想了!”周泰声音生硬,毫不客气,语调也开始变得狠厉:“就是他同意,我们也不会同意。不过,我今天既然过来了,刚好碰上了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好好坐下来协商一下处理方案!” “哈哈,又是阿飞那套么?准备给我多少钱打发我呀?我不是告诉了周野么,我是正经女人,不是出来卖的,你们体制内的人可别总戴有色眼镜看我!” 波波不屑地瞅了周泰一眼,眼神里是满满的轻蔑,接着她甩了甩手腕上的银色手链,拍了几下腿上被她特意撕扯得很大洞的破洞牛仔裤。挂满了各种金属挂件的黑色皮夹克,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们体制内的人? 周泰皱眉,这女人难道还打听过自己家的情况,恐怕又是一个攀龙附凤、想借势来自己家里占点老底子的不良女人而已。 现在自己就是为了打发沈秋月以及她身后那吸血虫一般的家庭才来这里的,怎么可能又来招惹一个同样对自己利益造成影响的女人! 周泰心里正权衡着利弊,准备着说辞和她谈判之时,却被波波的下一句给惊掉了大牙。 “我不缺钱,我爸有的是钱。所以,这一招对我没用,我爸给我准备的嫁妆,都不知道有几大车呢。” 第331章泼天的富贵 “那你图什么呀?” 冯芳冷笑道,她心里也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浮夸又拜金还爱玩的那一类人,自己家里根本招惹不起。 “我不是说了,我喜欢周野这种能跟我玩到一起的公子哥,我就想借这个机会,跟自己喜欢的人,谈个恋爱而已。我不喜欢你们这种虚伪又无趣的体制工作者。” 波波走到周泰面前,轻佻地用涂了粉色指甲油的食指指尖挑起周泰胸前的工作牌。 周泰这才知道,原来波波只是看到了自己的岗位牌而已,只要不是对自己家里背景做了调查就好,他松了口气。 不过,波波毫不怯场说的话,倒是让周泰信了几分,他把语调缓和了几分,试探性地问道:“你爸也是体制里的人?” “他才不是呢,但他经常跟那些人打交道呀!所以,我跟你说,我要真想跟周野谈场恋爱,自然有人愿意出面为我去找你们牵红线的,你们还真的最好别反对,不然,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波波笑了起来,指尖直直指向周泰。 “你就别吹了,你爸谁啊!”冯芳实在对波波那自以为是的样子看不下去了,她直接打断波波的话道。 “郭怀啊!这位大哥,你应该听说过吧。”波波眨着眼睛,笑嘻嘻地调笑道。 “什么?郭……郭怀?”周泰后退几步,脸上写满了震惊之色。 “什么郭怀?”冯芳看周泰的样子,赶紧凑上前问。 “就是那个地产商……”周泰小声喃喃道,下意识地扯了扯冯芳的衣袖,要她收敛一下态度。 他是真没想到,郭怀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女儿。 不过,她这个小太妹的风格,倒是完美继承了郭怀的血统。 郭怀当年是流氓混混出身,靠着卖掉他养父的房子起家,并在房地产行业扎了根,如今不说在整个a市,在小城里至少是混得风生水起,是数一数二的土豪大老总。 自己家里虽然都有稳定体面的工作,但早已经落魄到基本在混单位养老的程度,真要说到真金白银,哪里能跟这种暴发户相比。 如果郭怀的女儿,跟周野能成,那自己家里情况肯定也从此一步登天,自己还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了。 周泰早已经心花怒放,但内里有些傲骨的他又不肯当众承认自己的势力,他转换了语调,连连咳嗽了几声,故作矜持道: “不管你是哪家的千金,我们也得商量出来对策,毕竟我家周野是已经订婚的人,这样跟两个女孩子同时交往,我们家的家风也不允许。” “害,我就说吧,跟你们这种古板的人打交道,就是这么费劲,别浪费本小姐的时间了,我走了,下次我跟周野自己去谈。” 波波说完,转身就朝不远处一台张扬的墨尔本红色宝马车走去。 冯芳傻眼了,她刚刚对波波身份的所有质疑,被波波前面的那台车给彻底拿下,对她为负数的好感度,也陡然激增。 没等周泰反应过来,她已经大步流星拦住了波波的去路。 “哎哎,姑娘,咱们还没说好解决方案呢,怎么就走了呢。”冯芳语气和神色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让波波冷冷地斜视了一眼。 她双手插兜,嘴里咀嚼着的泡泡糖吹了个泡泡,吧嗒一声,不屑地道:“你们说的,我也不想听,谈什么呀。” “你想怎样,我们都同意,”冯芳一边倒退着,一手还是直直拦在波波前面,“但是,你也知道,有婚约了的人家,毕竟闲话多,这样,你听嫂子一句,你协助帮我们把周野的订婚对象退掉,我们不干涉你和周野的交往,并且哥嫂举双手赞同你、支持你和他的交往,怎么样?” 冯芳的反应,说到了周泰的想法上。 他暗暗松了口气,这次冯芳总算在大事上做出了点合他心意的反应,不然自己是怎么也拉不下这个脸面的。 周泰站在一旁,默默听着波波的回应,心里有了几丝期待。 “哎哟,你是大哥老婆啊!你看刚刚我还叫你婶子,应该叫嫂子,嘿嘿。不好意思啊!”波波伸出艳丽的指甲,弹了弹冯芳的领子,一脸戏谑。 冯芳夹起了尾巴,陪着脸连连讪笑道:“没事没事,你这不是不知情嘛。” 波波翻了个白眼,心里对冯芳的鄙夷又加了几分,她吊儿郎当又回走到周泰面前,朝他定定地道:“刚刚你老婆说的话,你认可?只要我去把他订婚对象给退掉,你们不反对我和周野交往?” 周泰面色沉寂,有些拉不下面子去反驳自己刚刚还信誓旦旦说不允许她和周野交往的话。 “哎哟,你哑了啊!说话啊!”冯芳站在一旁,见周泰一脸沉思的样子,她急了,上前便推了一把周泰,急吼吼地催促道。 “是是是,都按你的来!”周泰不耐烦地大手一挥,挡开冯芳的纠缠后,顺势回应了波波的问题。 波波这种从小混社会的人,自然把周泰的心思看得清透得很,不过,她倒是没有拆穿他,对她来讲毫无意义,她只需要现在有人跟她统一阵营,打开自己现在对周野的攻势。 “行,既然咱们目标一致,战线统一,那现在我们就出发去那个女人。”波波毫不收敛张扬着便手一挥,大有指挥作战的架式。 话刚说完,已经潇洒地上了她的红色宝马车,而后摇下车窗对周泰道:“走哇,大哥,夜长梦多的事我可不干,你在前面带路,我跟着过来。” 周泰在冯芳的推搡下,也钻进了自己的老破车里。 “看到没有,有钱真他妈的威风!”周泰喃喃道,像是对冯芳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那你刚刚还装什么清高啊!故作矜持!这泼天的富贵流向你老周家了,你还不打开门接住,我可是看过了,这种女孩子,性子爱玩,看上了周野,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 冯芳眼睛已经冒出了星星,连说话都是抖着调。 “你懂什么?!这叫态度和家教。我一个兄长,如果也表现得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一样,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难免会低看一等。”周泰淡定自若地高昂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啧啧啧,就是穷讲究。我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你不照样还死乞白赖地追着跑?少在我面前逞你的性子。”冯芳对周泰的摸得门清,她忍不住怼道。 “行了行了,少扯那些没用的。你只要知道,我跟你永远一条心。”周泰在冯芳面前语气降了几分,算是退了一步,服了个软。 “这还差不多!”冯芳心满意足。 “这样,你听我安排,等会,我们这样跟沈秋月去见面谈,务必做到一兜网尽,永绝后患……” 周泰开始详细跟冯芳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力求把波波这颗炸弹的威力发挥到最大限度,彻底将沈秋月和周野斩断关系… 第332章周野出事了 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沈秋月,待身体舒缓一些后,早就已经收拾妥当,到了厂区报到。 因为舌头受伤,说话不利索,她尽量保持着微笑,不让别人觉得她是故作清高不搭理人。 原本,厂区人事部给她安排的是人事助理一职,但是经过宋长行的干预后,她直接调整成了宋长行的商务秘书,经过培训熟悉岗位后,将直接负责以后宋长行在厂区里所有对外商务接待以及对内的商务活动安排。 沈秋月听到宋长行亲自告诉她的工作内容后,感觉受宠若惊。 虽然对未知的世界感觉很茫然,但她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充满信心。她庆幸之前在遇到所有的挫折时,自己没有放弃。 “这是你的手机,昨天在绑你的地方郑云捡到的,已经关机了。” 宋长行目光不定地看着眼前的沈秋月在得知自己岗位时的小雀跃,眼里闪过捉摸不透的光。他从红木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沈秋月的手机递给她。 他内心深处隐隐有什么在悸动,那是他积年累月后早已经不复存在的青春模样。他在沈秋月身上看到了活力萌动的样子。 很美好,让他心神向往。似乎从见她的第一眼起,就有这种淡淡的恬静萦绕着她,如今,这抹恬静离自己越来越近。 如果把她的这一抹灵动,带到大儿子宋魁身边,是不是能让他也变得好起来? 宋长行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的期待愈发浓烈。 沈秋月有些迟疑地接过来,惊讶地盯着手机上挂着的一串很漂亮的吊坠,是一串用彩色的水晶珠子搭配着的金属链条,让整个手机看起来更有质感和美感了。 “宋总,这个挂件是?”沈秋月有点费劲挣扎着舌头,说出这句话,手指着手机上的挂饰。 “哦,呵呵,上次小kimi自从跟你见了一面后,吵着要我带他去找你,我这里事务比较多,所以,一直没有去成,直到他回香港前,也没能带他见上你一面。 他知道你在这里上班后,还是很开心的,所以,为了弥补遗憾,就准备了一份礼物要我等你入职后转送给你。昨天捡到你手机,刚好就试了试,没想到还挺合适的。 这个挂件是他在香港的时候买的,当时特别喜欢,没想到他会舍得拿出来送给你,由此可见,他对你的感情,真的很深!” 沈秋月一听是小壮给自己的礼物,激动得紧紧攥在手里,连连点头道:“太好看了,小壮,哦不对,是kimi的眼光真好。 小壮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没少带他,关系一直很好。他懂事又孝顺,宋总,您真的好有福分,当然了,宋总您也是他生命中的贵人。” 宋长行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而后又从柜子里抽出一沓a4纸合同,放到桌面上道:“这几天,你就一边好好培训,一边私下好好看看这些合同,这块地皮等手续流程办完,就准备开始动工了。” 沈秋月迅速从刚刚的兴奋劲里抽离出来,拿过合同进入工作状态。 这是一份标头为“新城东区战略合作协议”的文件,厚厚的一沓,足足有大几十页。 “新城东区”沈秋月并不陌生,虽然她还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但是在上次跟周副县长及宋长行一起吃饭的餐桌上,听李媚说起过很多次。 这块地皮,李媚不是一直志在必得吗?怎么现在成了宋长行的囊中之物? 沈秋月脑袋里挂起了大大的问号。 宋长行把沈秋月不动声色拧紧的眉心看在了眼里,他没说话,只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手指轻微地有节奏在桌面上交替敲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早就对工作向往已久的沈秋月根本无暇顾及宋长行,赶紧抱着老板交代的任务,朝自己宽敞独立的格子间工位走去。 然而,她还没看两页,刚刚开机的手机骤然响起,瞬间中断了她的思路。 沈秋月手下意识地掏出手机,这才注意到手机上有好些个未接来电,最多的是刘忠的号码。 她一拍脑袋:“哎呀,忘记跟忠哥报平安了。” 她先接起了现在正在一遍一遍给她拨打进来的陌生号码的电话。 “是沈秋月么?”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又不太熟悉,沈秋月在脑海里搜索可能跟他匹配得上的人物。 “是我,你是哪位?”她一边犹疑着回应道。 “我是周泰,周野的哥哥。”对方声音冰冷,毫无温度,让沈秋月心里有些打怵。 “原来是大哥,你有事么?”沈秋月顿了顿,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周野出事了吧! 昨天原本等着他送自己来厂区的,到现在也没看到他回应,连个电话都没打,如果昨天他送了自己,也不会发生昨晚那么凶险的一幕了吧!沈秋月心里也闪过一丝不悦,有种不被重视的失落感。 但是,她知道,纵然如此她不会跟周野说出口,因为周野曾经给自己付出得太多太多。 经济地位从一开始的不对等,让沈秋月觉得这一些小细节没到位,自己也不敢使小性子乱发脾气。 甚至她都已经给自己想好了理由,或许他只是临时有事,不能看手机,又或者是他又被周威关了禁闭? 这个想法一出来,沈秋月有些担心起来,她觉得,曾经周野口口声声对自己说自己不关心他,也不愿意跟他袒露心扉,原来是真的! 只是自己从未真正引起注意。 沈秋月有些自责了起来。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经历了劫难,但在面对恐惧时,为什么总会想起刘忠,却从没有第一时间想起过周野,明明跟他都有了最亲密的关系,怎么感觉,反而就突然之间,又像变得更生疏了呢? “大哥,周野,他没事吧!”没等周泰说下句时,沈秋月赶紧下意识补上了自己的担忧。 “还真不巧,他出事了,而且这事,还跟你有关!”周泰冷若冰霜从嘴里迸出了字句,把沈秋月吓得不轻。 “他……他怎么了?”沈秋月都听到了自己声音在颤抖,原本在翻着的合同也叭一声合上,人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很严重,不如,你过来解决一下吧。”冯芳已经接过了手机,她慢悠悠地朝沈秋月道。 “你快说,到底怎么了!!!”沈秋月舌头疼得打颤,但是此刻却像感觉不到了一般,音量瞬间拔高。 她以为周野真的出了意外了。不回信息,没有电话,这根本不像他的风格。 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生命危险? 沈秋月心急如焚,乱了分寸。 “他的事,只有你出来你们厂门口面对面才能解决。”冯芳似乎特别享受沈秋月在那边的急火攻心,有意慢悠悠道。 “你说,求求你说他到底出什么事了?有没有生命危险?你要我干什么,我可以去做,我现在马上出来,只要他平安无事!!”沈秋月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这一刻,她真的慌了。 她可以忍受周野对自己的疏离,也可以忍受他不回信息,不回电话,但是他不能出事! “行,你说的,只要能救他,你做什么都愿意,我们还有五分钟到达你们厂区门口,你出来一下,我告诉你他发生了什么事!” 车子转了个弯后,气势恢宏的鑫安讯电子厂便出现在了他们几人的视线里,冯芳利索地结束了话题,并挂了电话。 仿佛得到了一线生机的沈秋月顾不得宋长行刚刚交代给自己的工作,着急忙慌地就朝外面跑去…… 第333章不正经手段 沈秋月走了几步,突然想起现在自己已经是在上班的人,不管怎样,还是得先跟宋长行说一声才行。 她毫无规章地直接冲进宋长行的办公室,此时,他桌子旁正站着郑云,在跟他校对接下来几天的工作事宜。 “抱歉,宋总,出了点意外,唐突闯进来了。我请个假出去一趟,我我男朋友那边出了点事……抱歉。” 沈秋月一脸惊慌,语无伦次地说完,也没等宋长行回应,便扭头朝外狂奔而去。 “宋总,她……”郑云一脸愕然地看着刚刚转瞬即去的沈秋月,被她吓了一跳,心里也替沈秋月默哀了起来。 要知道,在宋长行这里,虽然福利不错,待遇很好,但是规章制度也很严格,是每个人都必须恪守的。否则有可能遭到不同程度的处罚,轻则受到通报,重则扣款罚钱辞退。 “你随她去看看,注意不要惊扰她了,看看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宋长行抬眼看了看门外消失的一抹身影,朝郑云抬了抬手示意他跟上。 还真是……惊天奇闻! 一向执行规章冷血无情的宋长行,对于新人沈秋月刚上班不到五分钟就擅离职守的行为,居然没有斥责,还要自己去跟踪处理来保护她? 郑云心里震惊,但嘴里不敢多说半个字,赶紧收拾好手头的工作文件夹,紧赶慢赶走朝沈秋月的方向小跑着追了上去。 厂区门外,周泰双手插裤兜子里,照旧一副古板严肃的样子,脸上毫无表情。而冯芳则靠在厂子门口的保安室窗口跟门卫在攀谈了解鑫安讯老板宋长行的状况。 “你们老板多大年纪?”冯芳眼里充满了好奇。 这么大个厂子,在众多小厂云集的工业园区里,异常的打眼,冯芳不认识宋长行,也没有听周泰了解过,自然也不了解宋长行。她就是单纯地对这么大个厂子背后的老板非常感兴趣,这得是有三头六臂的人才能有这么大身家吧。 门卫朝她看了一眼:“你们这个时间点到这里来,就为打听这事?”眼神里有些鄙夷。 “就单纯好奇而已,说说不要紧吧。”冯芳也不恼火,嬉皮笑脸冲门卫道。 “我们老板可厉害了,40来岁吧,已经可以排在我们市区的首富了,可惜,他根不在这里,人家是香港人。”门卫见冯芳态度不错,一直冲自己讨好地笑,倒是也愿意跟她吹上一嘴,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哎呀,这么年轻!”冯芳忍不住啧舌,她偷偷回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周泰。心里却在暗暗做着对比。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周泰今年都32了,在那个人人眼里艳羡的户籍科办公室里闲置岗位上却一事无成,每天守着那堆破档案,一眼能望到头的感觉。 他要是到40岁也就只差8年时间了,8年时间,他还有机会像这个幕后老板一样,发家致富么? 怎么可能! 冯芳越想心里越不得劲。现在自己跟他奔波到这里来找沈秋月,让她断掉和周野的关系,还不是因为周泰毫无前途和钱途,才会把目光盯到他父母身上那些积蓄房产和养老金上面,才会容不下一个有可能成为吸血鬼一般费钱的弟媳。 “那确实挺厉害,不知道他结婚没有啊?”冯芳有一搭没一搭在心里一边做着比较,一边问。 “那老板结婚结得早着呢,听说早期老板老婆还帮了他挺多的。不过,后来有钱了,老板和她老婆的关系就淡了,现在两人听说是因为经济关系,只是在维持表面婚姻……哎,大佬们的世界,我们这些穷逼哪里懂!你啊,就当传说听听得了,我这也没有考证的,只是大家都这么传的。” 门卫说得长一声短一声音,又喝了口茶,刚准备继续说,却被后面上来的周泰的一声冷笑打断了话:“呵,我就说嘛……” 冯芳从窗口收回了脖子,回过头道:“你说啥啊!” 周泰也不说话,走到厂区大门前那个新式的电动伸缩门前面,一手抚到上面,一脸嘲讽地道: “你还记得我那天跟你去医院看望沈秋月爸爸的时候吧,我就说过沈秋月这工作机会,绝对来得不体面。” “是哦,是有这么回事!我刚刚都还没想起这么一茬。你刚刚说她在这里上班,莫非……她跟这个老板……有不光彩的关系??那小野岂不是绿帽子早都戴上了。” 冯芳惊得捂紧了嘴巴,瞬间脑补了一堆剧情。 “因为怕周野栽了跟头而毫不知情,我特意私下对宋长行这个人做了多方面了解。 他外表谦和,但内里行事古怪,性格也阴晴不定。你可别小瞧了他们厂区的一个小小的门卫,没人推荐可都进不来这里上班。 你可以想像,沈秋月那么一个毫无社会背景、又无学历的乡野丫头,怎么就一跃到了这个很多人都想跻身进来的厂子里来的,而且据我后面了解,她那天的酒宴过后,宋长行就给她安排了一个什么助理的职务,你觉得她够格么? 还不是因为她的使了魅惑手段!在李媚身边的人,能有几个好的。” 周泰对沈秋月的认知,早已经根深蒂固地停留在了他的所有想象外加对她的恨意里。 他总觉得,如果没有她,他们一个大家庭,不会经常乌烟瘴气。自己和周野的关系,也不会时时告急。 “我就说,我就说,我当时还挺喜欢沈秋月这姑娘呢。如果不是那个存折的事,我估计都走心了。唉,能让我们家小野都动心的女人,能没点手段么。这女人还真配不上我们家小野。 现在好了,只要我们把小野和沈秋月的关系彻底给切断,那后面那个……” 冯芳小心地瞥了一眼正靠在自己红色拉风的车子上打电话的波波,眼里充满了希冀,“跟我们小野的事一成,我们也能跟着脱贫致富了!” 周泰神情没有很大的变化,似乎对通过波波攀附上郭怀,并没有很大的兴趣。 冯芳白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心里在冷笑:你就死装吧,不装会死!教条又死板,明明刚刚听到那女孩子是郭怀女儿的时候,眼里都冒光了。 知道指望周泰不可能让自己过上有钱人生活的冯芳,现在一心想把沈秋月甩掉,好去撮合波波和周野,以后不说别的,至少又有一家富贵亲戚,在小城里都可以横着走了。 就在冯芳天马行空之际,沈秋月俏丽的身影甩着长马尾,飞奔出现在了厂门口。 冯芳立马换上了冷板板的面孔,迎了上去,冲她招呼道: “这里,这里,快着点!” 第334章他要和你分手 “大哥,嫂子,周野到底怎么了?”沈秋月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他们没说完关于周野出事的恐慌里。 她身体都有些发抖,途经门卫办公室往外走时,却被门卫拦了下来: “哎,哪个车间的,怎么没戴厂牌呢,还有,这上班时间呢,你就这么出来见人,也没有你们部门的特许通知啊!” 沈秋月焦急地看着门外的周泰和冯芳,一心只想扑出去问到周野的情况。 她连连请求道:“大哥,我有急事,我就跟我嫂子他们说几句话,在门口不走远了。” “不行,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这样开了先例,以后还会有人照做,老板只会扣我的钱,不会找你们,想出去见他们,赶紧去部门主管打个条过来!” 门卫说一不二,一副誓死不相让的样子。 紧跟在沈秋月身后出来的郑云看见了,想冲出去,但一想到宋长行交代的,不能让沈秋月看见自己,只得一个电话拨到了宋长行那里。 “宋总,门卫那里不放行,我又不能出去帮她,您看……”郑云试探性发问。 “嗯,知道了。”宋长行简单回应后,便亲自给门卫的分机号拨打了过去。 一看到老板的专属短号在座机屏幕上弹出,门卫哪敢怠慢,驼背弯腰,双手小心翼翼接起了话筒,宋长行的声音充盈在门卫耳廓里: “以后看到身边的这个女人进出,不要对她设卡。从今天起,你的工资涨500块!嘴巴严实着点。” 直到嘟嘟嘟的忙音传出来,门卫才后知后觉老板已经挂了电话。 他一时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里没有回过神。 “大哥,就这一次,请你帮帮……”沈秋月还在苦苦相求,苦于被门卫铁实的大身板挡着了门,不然她早就拉开门冲出去了。 但沈秋月的话还没说完,被反应回来的门卫赶紧打断道:“行行行,你去你去,注意安全!下次有事,记得提前告诉我!快去吧。” 三百六十度的态度急转!但此时的沈秋月已经全然无法顾及,她连连道谢后人已经闪出了门卫室。 里面的门卫还沉浸在老板如梦似幻的电话里,看来这姑娘跟老板的关系不一般啊!老板为了她,居然愿意给我每个月加500的封口费! 我的天,我的天!以后一定得好好恭候好这位财神姑奶奶啊!他在心里暗自狂喜。 冯芳把这一个过程看得分明,她是真没想到,一个电话就让门卫对沈秋月的态度完全改变了。 看来,这沈秋月真的是后面有人!而这个人,她敢肯定就是这个厂子的老板。 “今天,我们两口子,是特意过来找你的!”冯芳见到沈秋月第一句话,便开始大放厥词,态度异常高亢。 “我知道,你们快说,周野到底怎么了?我打他电话一直没人回应我!” 沈秋月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不知道是因为一路狂跑出来的原因,还是因为心里太过担心。 “他要跟你分手!”冯芳双手环胸,朝沈秋月走了几步。 沈秋月显然没料到冯芳第一句话会是分手两个字。 她难以置信地道:“嫂子,为什么啊?你先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伤得很严重!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介意,我不同意和他分手!” “他就是单纯地想跟你分手而已!你不同意没用!你看,你也如愿地进了你有钱大老板的地盘上班了,以后前途一片光明,这可不比跟着周野强么!这大老板一看就有的是钱来供养你一家吸血鬼了。” 冯芳嗤笑一声,用扫视的目光把沈秋月从头打量到脚,那种视线里,有鄙夷、不屑和看轻。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沈秋月心脏剧烈起伏跳动,她还沉浸在对周野的担忧里,但冯芳就是不说重点,牛头不对马嘴上来就中伤自己,让沈秋月突如其来的火在不断上涌。 “我胡说八道。我告诉你吧,周野可没出事!别诅咒他啊!分手也是周野提出来的,他不想看到你。因为什么呢?因为你不清白的身子!” 周泰朝冯芳使了个眼色,要她说重点,不要口嗨。 “我?……不清白身子?????”沈秋月被冯芳上来就泼来了冷水淋得透心凉,但她根本不明白她何出此言。 “还要说得再仔细点么?你和周野不是已经睡了么?他也知道你不是处子之身了,回去后他越想越气,就大闹了一场脾气。他觉得他太不值得了,为你付出了这么多,结果却被你忽悠得团团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戴的是谁的绿帽子!” 沈秋月感觉自己脑袋里一阵轰鸣,冯芳龇牙咧嘴地还在沈秋月跟前不停吧啦吧啦,她后面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了。 她连连后退了几步,踉跄后勉强扶着墙壁站稳,她没想到,周野居然怀疑自己不是处子之身?! 难怪跟他缠绵过后回去了,明明答应送自己来厂里,到后来就完全杳无音信了。 她感觉心脏好像被用尖锐的刀子划破了,然后一点点刺进去,再转动手柄搅动,加深疼痛,再加深疼痛,直到她痛得无法呼吸,连抽气都感觉要命! 而手持利刃的人,是自己才订完婚以为会走到最后的男人。 门卫看到外面的异常情况,见自己的财神姑奶奶似乎受了刺激,他一把将门打开,冲颐指气使的冯芳嚷道:“哎,你这个人,态度怎么这么恶劣,把人家小姑娘都气成什么样了?” “切!少管闲事!看好你的大门得了。”冯芳手一挥,刚刚讨好他跟他套近乎的神态全然不见,转而换上了猖獗的面孔。 门卫被气得不轻,他上来就要推冯芳往外走,被后面慢慢缓过神来的沈秋月拦住。 “大哥,你让她把话说完再走!” 转而,她朝冯芳道:“我不管你们如何污蔑我,无中生有的分手,我不会相信的!周野没有出现,我就当是你们为了拆散我俩,而捏造出来的。” 沈秋月一边心痛,一边在极力克制地恢复理性,最后在看到冯芳不断挥舞的手臂和凶神恶煞对门卫说话时的样子,她突然联想到冯芳他们几人在订婚宴时,也是这样的嘴脸。 她和周野的感情虽然才有了深入交流,但是她对他的为人,很有信心。 就算是分手,他也不可能这样做缩头乌龟,让他大哥大嫂给他打头阵。 想清楚这些,沈秋月心里异常坚定起来。 然而,就在沈秋月在内心慢慢给自己竖起对周野的坚硬信任之时,却被后面慢慢走过来,看完了热闹准备横加干涉的波波直接给击得粉碎。 第335章跟我睡了 “行吧,既然周野说的分手你觉得不信,那我再告诉你点劲爆的,他跟你分手的原因是由于跟我睡了,现在要对我负责,这个理由够么?” 波波笑得肆意,眼神里隐隐透着狡黠和得意,仿佛刚刚那句话只是她随口抛出的一颗重磅炸弹,而她则是这场对峙的掌控者。 她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微微仰起下巴,一脸戏谑地盯着沈秋月的神色,和一旁的冯芳发出此起彼伏的嘲笑。 “你是谁?”沈秋月看着张扬的女人,心里刚刚差点被自己安抚好的心态,在她丢过来的炸弹里,突然又裂开了缝隙。 周野到底怎么了?分手真的是他说的吗?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女子说的话,又是不是真的? “我叫波波,虽然不是很高兴认识你,但是,出于想让你跟周野和平分手的想法,我还是过来找你会会面比较妥当。” 波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轻轻旋转夹到了两指间,点燃,然后深吸一口,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她眼神挑衅又张扬地看着沈秋月,烟雾在她脸上缭绕,更增添了几分她周身散发的不羁个性。 不得不说,这个叫波波的女人跟周野,确实很般配。不说别的,就他俩那种放浪形骸的气质,让周野的影子突然和眼前的女子重合了。 沈秋月意识到自己在开小差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可思议。明明是情敌带着男友家人来找自己宣战的,自己却在想象对方和男友的般配问题。 活见鬼! 于是,波波和冯芳以及身后不远不近看着她们几人的周泰,瞠目结舌地看着听了这些消息后,突然笑得前俯后仰沈秋月。 她是不是疯了,听到自己男友跟别人睡了的消息,还笑得出来? “喂,沈秋月,你笑够了没有!” 冯芳气结,往前一戳,跳着脚指着沈秋月道,“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装疯卖傻,就可以当我们说的话是笑话。 我们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你们分手了,以后你跟你那吸血鬼一般的家人,可不要再去找小野,还有该你还他的钱啊、首饰啊,都统统拿过来,听到没有!” 最后两句说出口的时候,波波突然有些怪异地转过脸瞅了瞅一脸怒气和正色在说这些事的冯芳,似乎对她如此小肚鸡肠还挺震惊的。 笑得眼泪都出来的沈秋月一边捂着笑痛的肚子,一边摆摆手,一边定了定自己的情绪,朝着几人道:“你们都说完了吧!” 沈秋月依然笑着看向咄咄逼人对自己的几人,拍了拍手继续道: “行了,既然说完了,那我做个总结吧!这种破事,倘若真的发生了,我都觉得挺丢人的。如果没发生,周野要是知道,你们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败坏他名声,估计以后会跟你们势不两立吧。 还有,我刚上班,可没功夫陪你们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我先走了! 还是那句话,我跟周野谈恋爱,要分手,也轮不到你们来掺和。让他自己来跟我谈吧,要退的东西,我也会悉数归还给他! 再见!” 沈秋月一气呵成说完后,已经转身,背对着几人高高举着手挥了挥,只留给几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你!!”冯芳被气得不轻,在原地跺脚,却无计可施。 她想冲过去,抡起手把沈秋月薅回来,让她示弱服软同意远离周野。 可惜,还没有够到她的身体,冯芳就被一直在冷眼旁观的门卫瞅准时机,伸手拦住,并借势大力把她往马路上推着丢了出去,一屁股摔在了马路中央。 “你再到这里撒泼,我就不客气了!”门卫眼神放狠,高高在上的扬起食指,指着地上哭闹的冯芳恶狠狠地斥责,顺便把之前在冯芳那里受到的气也还,这才背着手,大摇大摆朝门卫室走去。 周泰脸色早已经黢黑,他是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公共场合拉下面子像泼妇骂街一样的跟这么大个厂子的门卫去对骂,于是他板着脸,迈着长腿,走到冯芳面前,冷声道:“还嫌不丢人,赶紧起来!” “周泰,人家在欺负我,你眼瞎啊!”冯芳被门卫推离厂门口后摔倒在地,感觉颜面尽失,但又无计可施,于是怨气便发到了端着老朽架子的周泰身上。 “你别闹了,这四周都是厂子,人多得很,你想出名是不是?!”周泰不顾她的反应,就拽起冯芳的胳膊,连拉带拖地往车上走。 波波则淡定地倚在门口的石墩子旁看着沈秋月离去的背影在想着什么事,直到吞云吐雾抽完了那根烟后,她把烟蒂往地上一丢,狠狠地碾了几下,也没有再跟周泰和冯芳打招呼,直接掠过还在拉拉扯扯的两人,上了车后,加足马力,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屁股的烟尘。 “哎,这个小婆娘,什么意思啊,就自己走了!” 冯芳眼见波波完全没有把自己两口子放在眼里,推开周泰,就冲着车子的扬尘大肆跳脚叫嚣。 周泰已经发动了车子,他摇下车窗:“你到底走不走!” 冯芳没办法,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极不情愿地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不必再演戏。我刚刚注意了沈秋月全程的表情,你放心,我们今天过来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了。 我们现在回去,只要再想点办法,彻底切断他们的一切联系,就万事大吉,基本沈秋月这边也就彻底断了!” 看着周泰把握十足的样子,冯芳一脸狐疑:“你这么确定?” “放心,她们在我面前,还是小菜鸟!心思全写在神色里了,我揣测得很准的!”周泰娴熟地打着方向盘,朝家的方向驶去。 “那我们也太亏了,妈还给沈秋月家拿了几万的礼金呢,还有首饰什么的,肯定还有更多……” 冯芳虽然觉得目的达到,但仔细一想沈秋月没有退还的那些钱和值钱的东西,心里又觉得不平衡,像是从她身上挖了一块肉。 “妈私下跟我说过,沈秋月在订婚第二天就把钱还给周野了,还有多的几万,估计是折合的首饰。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接下来,我们就去把周野跟着洛叔去北非出国深造的事定下来,这事就告一段落了。” 周泰说得云淡风轻,他不着痕迹地细细道来这些安排,把一旁的冯芳听得目瞪口呆。 “你,你说什么?周野去北非深造?他,他不是跟爸那个什么战友去学经商吗?那他和波波的事怎么继续……” 第336章头发长,见识短 冯芳心里还在想着如何撮合周野和郭波波,被周泰这一本正经的说法着实吓了一跳。 “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是真没错!”周泰嗤笑一声,:“你刚刚没看到郭波波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和我们打吗?你觉得这样的女人,就是周野能驾驭得了,你能驾驭得了? 虽然一开始看到郭波波,我也想过,如果能通过她和周野的发展,攀上郭怀这根高枝,我们在小城里的位置,那也算有望进一个新层面。 但是你想过没有,要真是找一个比周野强那么多的弟媳,是不是代表以后爸妈手里的那些积蓄我们更无说话权了?估计那郭波波只要想要,爸妈赔上老本倒贴恭敬送给她都有可能。 更何况,眼下,新城东区据说有老板在接手了,是李媚找的投资商还是郭怀,就不得而知了。但很确定的是那里的员工单元楼马上面临拆迁,如果在正式拆迁前,把周野安排出了国,你觉得这波福利是不是对我们小家而言,更诱人?” 听完周泰一番深情并茂的详细分析,冯芳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原本一直对周泰清高自恃的样子特别烦躁反感的冯芳忍不住伸出手,搂住了周泰的脖子,伸过嘴吧唧就是一大口: “老公,还得是你啊!你真的太厉害了。我承认,我就是目光短浅,以后我们家还是你做主。你别怪我平时不理解你,我也真的只是想让我们小家能越来越好……” 冯芳不顾周泰在开车,开始使劲拍着他的彩虹屁,一套接一套。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挡我视线了,赶紧坐好!以后在外人面前,别总扫我面子就可以了。我和你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要赶紧多多存钱,为迎接我们的宝贝做计划。” 周泰依然一本正经,认真开着车,心里被冯芳的一顿猛虎的夸赞,早已经开心不已。 听到周泰说起“宝贝”二字,冯芳顿时噤了声。 他们结婚也有了好些年了,两人一直也有努力筹备怀孕,但是冯芳的肚子一直没有反应,久而久之,生孩子这个话题便成了冯芳的禁区。 甚至,她一直在猜想,周威黄娥老两口,之所以如此热衷给周野物色媳妇,甚至高出自己几倍的礼金,闭眼拿一点都不心疼,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有让他们抱上孙子,他们心里着急了。 但是冯芳没办法跟周泰去探讨这个问题,因为想要个孩子,也是周泰的心病,她平时虽然对他指指呵呵的,却不敢跟他触碰这个雷区话题。 周泰和冯芳两口子一路热气腾腾的奔波,于是聊天终止在了生孩子的这个事上,两人一路无话,朝家的方向奔去。 另一边的厂区里,跟着沈秋月出来躲在暗处、并把厂门口发生的一切都悉数尽收眼底的郑云,这会正背着沈秋月把刚刚所有的情况,如实在跟宋长行报告。 “你确定,她已经分手了?”宋长行轻轻敲击着桌面,手指摩挲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眼神中透着几分笃定和期待。 郑云观察到了宋长行细微的表情,他心里基本已经确定,这个传闻中不近女色,和老婆貌合神离的大佬,看来对这个新来的秘书,真的有特殊的情感!他赶紧接下话道: “千真万确,不过,沈小姐好像不太想分手,她的意思是,要男方过来当面跟她分手,她才认!” “嗯,那是自然!”宋长行无缝衔接,接上了郑云的话。 办公室里突然沉寂,宋长行而后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可能状态太过不一样,便补充道: “哪有分手,男方不到场的。小沈说得在理啊!不然,你去县里跑一趟,把那个叫周野的捞过来,到厂门口再跟她分个手?我看他们这个样子,感情崩塌是迟早的事嘛。 不如帮帮她!” “这……”郑云难以置信,面露难色地抓抓后脑勺。 宋长行抬眼看向郑云,淡淡道:“很难办?” “那,那倒不是,就是……感情的事,顺其自然比较好。” 郑云吞吞吐吐,抖着胆子朝一向自我决断为主的宋长行提建议道:“我个人觉得,宋宋总还是不要过多干预,更能让小沈心平静气接受现实。” “哦?~~”宋长行一听,托腮思考状道:“你是说,我太操之过急了?” “啊,不不是,我是意思……哎,我说什么来着……” 郑云哪有胆子揣测宋长行的想法,他之所以这么说,也完全是站在一个旁观者角度看分手戏码的心态表达而已,这要是被言行难测的宋长行觉得自己是忤逆他的想法,指不定自己会不会受到惩罚。 可奇怪的是,宋长行一边点点头,一边自说自话道:“你说得没错,我应该静候佳音,不能操之过急!” 郑云简直有大跌眼镜之感,这两天里,他见证了自己这个很少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感情和表情的老板多样化的性子,让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鸿运当头。 因为他不光亲眼看到宋长行完全不同以往的一面、亲耳听到老板略带着忐忑,讨论关于一个女人发出的猜测,关键,他的意见还很快受到了老板的认可,并且,在认同过后,自己的工资奖励又翻了一番。 他听到宋长行对自己的奖励时,意外和兴奋充斥在脑袋里,他按捺着狂跳的心脏,也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哼着小曲走到沈秋月的办公桌前面。 “郑秘书,你有事么?” 沈秋月似乎并未因为刚刚在厂门口的事受到什么影响,相反,她比刚进来时更加卖力地在学习刚刚人事部主管给她培训的新内容,这会看见郑云脸上略微带着强行压制的扭曲笑脸时,有些疑惑地抬起头问道。 “沈小姐,那个,宋总请你去办公室一趟。”郑云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抖动。 眼前这个女子,可是自家老板看上的女人,也是自己难得的贵人,得跟她处好关系才行! “好,我这就去。”一心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沈秋月没有觉察出郑云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探究,当然还有淡淡的感激。 她利索地起身,抱着一沓合同朝宋长行办公室里走去。 “真是个有性格的女人,刚刚明明看到她心急如焚失了魂魄一般出去的,怎么知道真相后,突然变得如此淡定?好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郑云看着沈秋月清丽的背影发出疑问。 第337章高光时刻 他在心里感叹,或许这就是她的过人之处,也是她能在众多女人里脱颖而出被宋长行看中的原因吧! 宋长行办公室门外,沈秋月踌躇着没有进去。 她紧紧抱着手里的一沓资料,对着白色墙壁深吸着几口气,想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她发现自己的情绪到达一个高点之后,居然做不出神情反馈了。 周泰和冯芳说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以及那个横空出现的第三者波波,让沈秋月突然如梦初醒: 自己和周野之间,原来已经埋下了这么多这么深的沟壑,而自己从没有真正去想过,曾经就已经摆在自己眼前的那些现实问题,自己和周野,真的靠所谓情投意合的真爱就能应对过去吗? 如果真是情投意合,又为什么还会出现一个不知道真假的第三者这种荒唐的戏码,把自己打个措手不及? 为什么这一切,要让自己失去底线后,才知道? “怎么不进来?”宋长行突然单手插兜,倚着门框,一脸探究地看向在做着深呼吸的沈秋月问道。 突然出现在耳际的声音,把沈秋月惊了个激灵,她呆愣愣地回过头,一脸小心翼翼道:“我,在做心理建设。” “哦?!进来吧,说说什么事!”宋长行难得一见的好脾气,把门打开后,自己率先走向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开始泡茶。 沈秋月跟在他身后,隔着茶几在他前面站定,眼神里有闪躲和不知所措。 当她目光瞥向茶桌上的茶具时,惊讶地发现宋长行在摆弄的,居然是自己家乡的特色苦咖茶。 “宋总,您也喜欢苦咖茶?”沈秋月有些惊奇,刚刚笼罩在心头的那些积郁似乎因为这个话题的出现,有了些许松动。 她把手里抱着的文件,搁在茶几角上,蹲下身,娴熟地从宋长行手里接过茶勺开始煮茶。 宋长行眼里隐隐有了些许笑意,声音温沉着道:“算不上喜欢,只是因为机缘巧合下,试了试,觉得还挺提神醒脑的,适合我这种亢奋办公的人偶尔喝喝。” “这可是我们家乡的特色茶,有机会,您一定要去我们家乡去亲自品品当地茶农亲自煮的,那才是纯正不掺假的自然之泉。”沈秋月边说边双手轻捻嫩茶叶,放入温热的紫砂壶中,随后高冲沸水。 水花轻盈沉稳,没有溢出丝毫,茶叶在水中翻滚舒展,茶香随即袅袅升起,沈秋月整张素净美丽的脸,被面前升腾起的水雾氤氲,别具一番朦胧美感。 她泡茶的整个过程优雅从容,宋长行隔着水雾,看在眼里。 “你不想知道,是什么机缘巧合下,我才接触到了这道茶的么?”宋长行接过沈秋月递过的茶杯,轻轻吹着热气,笑着问道。 “呵呵,您见多识广,知道这个不足为奇。”沈秋月给自己倒了一杯,湿润中带着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化开,犹如此时沈秋月那苦不堪言的内心,但片刻后,苦尽后的甘甜旋即又回拢,把她在四处乱跳的心绪聚集到了这一盏茶间,让她心瞬间静了下来。 这一刻,她只有品茶的祥和和静谧,没有其他的私心杂念。 好像和眼前这个认识还不过几天又有些矜贵神秘的男人,喝上一杯清心寡欲的茶水,也不失为一种调剂心情的方式。 想到这里,沈秋月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顺便还不忘给宋长行再次递过去一杯茶汤。 “是因为你,我才知道了有个地方叫响水坳,那里盛产这款特色低调的茶。”宋长行眼里依然闪着若有似无的神色。 他的话,让沈秋月手顿了一下,惊讶地抬眸瞪圆眼睛,看向宋长行,指着自己: “因为……我?” 宋长行点点头,不像开玩笑。 “您说因为kimi,我都会相信,因为我,我是万分不会相信的。” 沈秋月想到了和自己同村的小壮,或许,为了了解小壮的家庭背景,宋长行顺便了解一下他的家乡特色,也是十分可能的。 说跟自己相关,根本没有可能的,自己跟他,是云泥之别两个世界的人,毫无有交集的可能。 “其实去年,我是想到你们县里投资建厂的,顺便,我拿了些闲钱出来投资办了首届的村花大赛。 我可是知道的,你是你们十里八村最终的花魁获得者。现在你的所有资料,还在我身后的文件柜里。” 宋长行声音沉稳有力,字正腔圆,一字一顿说出交集渊源后,让沈秋月惊叹得五体投地。 她张了张嘴,喃喃出声道:“我只知道,这是一次很重大的活动,连县委办的领导都在全力参与,但根本没有听说过,这还有幕后老板啊!” “是我要求的匿名进行。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宣传知名度,而是为了发掘地方上可供开发的项目而已。后来因为其他项目的问题,这个准备投资的新乡村项目也在襁褓中结束了。 我如果是公开身份的,大张旗鼓搞的项目,结果不了了之,那估计现在在你们县里已经臭名远扬了不是。所以,人啊,有时候还是不能太高调,是有道理的。” 宋长行不经意自嘲调笑的话,让沈秋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您出钱出力还不图名,怎么可能会臭名远扬。这对于我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喽来说,也算是人生的高光时刻了。很棒的善行,至少让我这乡野出身的人,也圆过一次被聚光灯笼罩的明星梦了。” 聊天氛围因为宋长行主动的找主题,而渐渐舒缓了下来。 他谨记了郑云说的那句,关于感情的事,顺其自然是最佳状态,他希望她能很好的处理好她和她男友的感情问题。 “秋月,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人生,还有无限种可能,那个村花的比赛,也许并不会是你人生的高光时刻,而只是起点呢?” 宋长行一改之前疏离地称呼她为小沈,直呼了她的名。 沈秋月又是一愣,她茫然地抬眸,再次看向并不像开玩笑的宋长行道:“我不太明白宋总您的意思…” 第338章做你的情人么? 曾经的沈秋月,也心怀梦想。甚至,在拿下花魁的时候,她也确实产生过宋长行所说的那种激情澎湃的想法: 从村花这个位置起步,一步一步脚踏实地,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 可是现实里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早已经磨得棱角渐失。 她现在浑然觉得,让自己发不发光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自己快速适应社会,去赚钱、去生存、去让生活有所改变、能掌控生活里所有能伤害到自己因素。 宋长行原本想直接对沈秋月说出自己对她的意图,但郑云的话又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他想到了不能操之过急的提醒。 于是,他把话在舌头上绕了一圈后顿了顿,噤了声,转而拿过茶几旁刚刚沈秋月抱着过来的一沓合同道: “这个,你看完了?” “嗯,差不多过目完了。细则上,我再做仔细研究。有些专业术语,我还需要请教过后,才能弄透彻。” 沈秋月见宋长行突然转到了工作上,顿时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如实报告。 刚刚被周泰一行三人过来一通刺激,沈秋月心里的憋闷和难过无处发泄,于是她化痛苦为动力,一目十行,疯狂把自己沉浸进了合同的研究里,才有了这个效果。 “这个项目,我让你负责,如何?” 宋长行每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语气不疾不徐,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啊~宋总,我……我现在还没入门,我目前没有信心直接接手。 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尽快地找带我的前辈同事学好,尽快接手您的任务安排!” 沈秋月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连连摆手,有些诚惶诚恐。 这个地皮合同可是和政府合作的案子,她刚刚看了,大概需要投资几百万,这对于她沈秋月拿一千块都觉得是巨款的人来说,简直是惊天数字。 她一向对自己有信心,但是这种信心一定是建立在自己有把握的情况下,这种完全超乎自己能力和认知的事,她完全没法去信口开河地盲目答应。 即使,她知道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遇! “秋月,一个人的成长,是需要有历练机会的。这个机会,我愿意给你!只要你能答应我的条件!” 宋长行款款道,自己重新倒上一杯茶,一边转着杯子,一边看向沈秋月,眼神里闪着隐晦不明的光,让沈秋月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刚刚我就告诉了你,你的高光时刻,绝对不是仅仅一个村花花魁而已,只要你愿意跨出一步,村花花魁将是你人生的起点,而你的终点,有无限种可能,你可以任自己随意勾勒。” 宋长行的隐晦变成了直言,纵使沈秋月再无社会经验,她也听出了宋长行话里的直白。 他目光如此坦然没有隐藏,让沈秋月差一步都觉得他不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相关的私事。 “所以,宋总,您说的跨出的那一步,是哪一步?做你的情人么?”沈秋月突然有心梗的感觉,她直言不讳,也选择了坦然应对。 她脑袋里有一瞬间的懵圈,她不知道,宋长行怎么就会对自己入了眼、上了心? “自然不算情人。我和我太太,虽然分居多年,但是我们相互有商业制约,所以我不会背叛我和她的感情。我近些年,一直在物色心胸纯澈的女人,想给自己找个灵魂伴侣,能辅佐我成大事。 当然,也是为我儿子……” 宋长行说到这里时,突然觉得自己的话说过头了,于是止住了话尾,转向下一个话题,继续道:“能看得入眼,同时又要灵魂契合的女人,不好找。 直到一年前,老周把在各地选拔出来的形象大使资料递给我,我看到你的资料,我才确定,我从香港寻寻觅觅过来,等的合适人选应该就是你。” 宋长行把一切说得如此绵延,他的言语里没有调戏的意味,也没有轻佻的举止,反而眉眼里平添了几分欣赏,如过隙柔风,吹开了沈秋月的心门。 原来,自己也没有那么不堪,她甚至有些感激宋长行如此坦率,让她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相反有种被重视的救赎感。 她怀疑自己是被今天周泰他们的到来伤到了,此时宋长行的肺腑之言,如同下了蛊,在她脑海里印下了挥之不去的咒。 “其实我是相信命运的,如果不是李媚带着你出现,如果不是kimi如此心悦诚服地喜欢你,我和你或许终此一生,都不会有交集,但既然相遇了,这就是你我命里摆脱不掉的宿命,我愿意表露我对你的欣赏,你呢?” 宋长行说这些话时,眼里有光,他依然随和地坐在那里,并没有对沈秋月有半分的靠近和其他动作,他如此谦逊,在等待着沈秋月的回应。 现在办公室的大门是敞开的,沈秋月随时都能走出去,然后,决绝离开。 只是,她没有动。 她垂下眼眸,心里深知,宋长行这种高深莫测的人,她跟他,云泥之分,永远不可能越界。 自己现在无法掌控一份他突然丢过来泼天富贵的机遇,正如同也无法掌控将来他对自己感情的去留问题。 “宋总,我需要向您坦诚,我有男朋友,也已经订婚。您说的这件事,我没有办法答应您。但我很开心,能得到您的赏识,这是我的荣幸。 不过,我还是想向您争取一下我的工作机会,希望您不要因为我拒绝您的赏识,而让我失去这个工作机会。” 沈秋月知道退无可退,她不会允许自己脚踏两只船,更无法去估测宋长行那隐晦目光后是否有算计。但她知道,工作机会来之不易,必须争取一番。 “这个吗,好说。”宋长行眼睛微眯,倒是并不着急地摇摇头,浅笑尔尔: “你不需要如此急着回复我,下个月底回香港前,我会再问你一次! 另外,我想告诉你一个真相……”宋长行放下茶杯,掸了掸定制西服的袖子,一脸正色。 真相两个字,让沈秋月脑袋里嗡嗡了两声。她第一反应是想起了他所说的,是不是周野真的劈腿那个叫波波的女人那事。 她心里有了几丝恐惧,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目光虽然看似镇定,手心却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沈秋月的微动作,被宋长行尽收眼底,他不再卖关子,直言道: “你被绑架的案子,已经结案了,你应该知道吧。” 听到是说关于绑架的事,沈秋月松了一口气,“嗯,知道,因为那段路,没有闭路电视,也没有目击证人,而且加上我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所以……嫌疑人逃跑后,估计就会不了了之了……” 沈秋月声音越说越小,她没想到宋长行的思维跟自己果然不是同一阶层的。那跳跃性,她压根没法跟上,听了上一句,永远猜不透他的下一句在哪里等自己。 “我给你重新去调查了一番,幕后主使已经查出来了!而且当时绑你的人,现在我已经私下做了处理,你要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宋长行云淡风轻的一番话,把沈秋月刚刚因为他直言表露心意而尚未平复的心,再次揪住。 她有些惊喜地道:“你是说,那个劫财的二肥被你抓到了么??” “二肥抓到没错,但你认为他是劫财,也是太天真了!”宋长行轻叹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看这个社会里人性的复杂……” 第339章宋长行的窥视 城东项目的负责人只是宋长行抛给沈秋月的引子,而送给沈秋月的另一份大礼,则是拆穿李媚对她的利用。 李媚自诩阅人无数、擅长攻心,但在老谋深算的宋长行面前,她的行为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曾经那个高大威风、跟在李媚身后凶神恶煞的二肥,此时满身狼狈地蜷缩在地上,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还在渗着鲜血。 沈秋月看到这个情景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她不由自主地往宋长行身后站了站,虽然依然腰背挺直,但眼神里有了惊恐。 二肥被打成这样,难道是宋长行的手笔? “怕了?”宋长行侧过脸,问沈秋月。 而后,他单手插兜,向前两步,锃亮的皮鞋一脚踩在二肥的肩膀上。 顿时,房间里响起了二肥凄厉的哭叫声。 “既然你都准备和我合作了,我也不会再为难你。你如实把你和李媚的计划,再对当事人沈小姐复述一遍,如果你能取得她的原谅,我考虑饶过你的命,放你去和李媚见面。” 宋长行的话,似乎让地上的二肥听到了一线生机,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抽抽着气,一边嚎一边质疑:“你,说得可是……真的?” “我宋长行是谁,你应该是听说过名气才来的,主打说一不二! 况且,我之前告诉过你的,现在李媚已经自身难保,如果你还想带着她远走高飞,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出路,但别跟我耗太长时间! 我对我的敌人,一向耐性不好!” 明明宋长行用很温和的语气在跟二肥说话,但是每个字,都焕发着寒意,让二肥不由自主有畏惧压迫之感,一旁的沈秋月第一次直面宋长行暗中藏刀的阴狠之色。 “我说,我说!”二肥连连点头,挣扎着起身,面向着沈秋月道:“对不起,沈小姐,看在媚姐曾经确实真实出过力帮过你的份上,接下来,若是你听到任何令你意外的事,希望你都能平心静气面对。” 二肥的话,让还没有摸清楚宋长行意图向自己揭露什么真相的沈秋月愣了一下,她知道是二肥绑了自己,也听二肥在打电话的时候说过,他绑架自己是为了向李媚要钱。 但听完宋长行和二肥的对话,让沈秋月觉得奇怪:这中间,难道真的还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真相在里面?她看向二肥,没有做出反应。 “其实,李媚第一天在公交车上接近你,就是带着任务去的。但一开始,是因为有人给她下了命令,要把你拉进深渊,永无翻身之日!” 二肥叹息了一声,用手指揩掉嘴角的血迹,他云淡风轻说出的几句话,把一旁的沈秋月惊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开玩笑的吧!” 沈秋月不相信。自己大部分认识的人,都在响水坳,而响水坳对自己的有深仇大恨的,又会是谁?而他们,跟小城里混得风生水起的李媚又怎么会认识的? “给她下任务的人,是你们村上一个叫劳五霸的人。”二肥目光扫向沈秋月,自然也看到了她神色的惊诧和难以置信。 “怎么会是他!!你是说,是他指使李媚安排你来绑架我?为什么呀?!!不可能,你胡说八道!”沈秋月对这中间凌乱的关系一时迷了心智,她连连摇头,坚决不相信。 “你先别急,让他给你讲完!这中间,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劳五霸,只是始作俑者。” 宋长行见沈秋月完全不相信,倒并没有着急,而是气定神闲在一旁安抚她的情绪。 于是,二肥继续把李媚主动借钱,招聘沈秋月去会所洗头想精神控制沈秋月的动机,以及眼看沈秋月有脱离自己掌控之际,使用苦肉计安排二肥制造一起绑架案,试图让宋长行在营救阶段,把沈秋月送上宋长行的床的所有经过,一字不漏地详细说了出来。 沈秋月听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心脏在剧烈地颤动,脑海中盘旋着二肥那句“她其实只是孤注一掷,想利用你的身体拿下宋总后,获得他有说话权的那块地皮。” 那些话像是一道道闪电,将她本就不安的内心世界轰得摇摇欲坠。 “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沈秋月原本看见李媚对二丫颐指气使那一刻起,确实对李媚于自己的好产生过怀疑。 她深知,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只是她没想到,李媚的坏和预谋如此令她绝望。 她没法想象身边的某个人,从一开始接近就带着足够的目的,时时都在算计着自己。 沈秋月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了门边,差点把她绊倒后,她才慌慌张张起身,朝外狂跑出去。 风在耳边呼呼地刮着,面前的世界却在一片模糊中渐渐晕染开来,已经很久没有随意奔涌的眼泪始料不及的倾盆。 在周泰和冯芳以及那个传说中的第三者波波那里受到的刺激,在这一时刻,终于找了个宣泄口,喷涌而出。 她以为自己真的能当作不在意地一直扛下去,不去正视周野的问题。 原来并不能! 只是她自己不敢相信事实而已。 周野真的劈腿了吗?李媚真的一开始就冲利用我而来?劳五霸居然为了害我,如此处心积虑! 我的世界到底怎么了? 沈秋月一遍一遍在心里质问自己。 就在她心如刀割之际,她收到了宋长行的信息:“去好好处理好自己的事吧,我这里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随时回来。” 沈秋月木然地看着短信上的字,再一次泪目。 这个时候,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世界的神秘男人,好像能窥视自己的一切心事。 他知道她此时的想法、此时的难过,甚至他能揣测出她下一步想去干什么,只是一直拿不定主意。 但是纵使他有预谋一般,他却比周野和李媚,都要坦荡,他从接近自己一开始,便向自己表明了立场。他似乎对自己接受他并不抱希望,但也没有特别大的失望,他如同涓涓细流款款流淌进了沈秋月的心里。 理想与现实,我终究要面临抉择! 这一刻,沈秋月突然下了决心,她目光变得有些冰冷,木然起身后,她狠狠擦了把眼泪,迈着坚定的步子朝门外走去。 有些事,总要解决完才能朝前看…… 第340章让你死心 沈秋月刚走到厂门口的时候,门卫主动给她开了门。 “沈小姐,郑秘书说要你在这里等他五分钟,他送你出去。”门卫一脸笑眯眯,把头从窗口探出来,熟络地朝沈秋月打招呼。 沈秋月闻言,略显吃惊的冲门卫点了点头后便站到一旁。 门卫也是不死心,兴冲冲就开门进来:“我说,沈小姐,前面那来找你的几人,真是你男朋友的哥嫂啊?” 沈秋月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不想过多搭理门卫。 之前他不知道自己是老板秘书的时候,态度可没这么好的。 如今可能是宋长行对他下了什么命令还是郑云做了交代,他的态度可是一等一地转变,这让沈秋月异常反感。 “我说,能把你和你男朋友那么私密的事,公开着在大庭广众之下撕开口子说,就算你男朋友没问题,他这种家人,你也有得受咯。” 门卫的话,让沈秋月的心狠狠地揪了一把,她突然想起冯芳说周野是因为自己不是清白之身的事,才去外面花天酒地犯了浑。 之前心里的各种愤怒糅杂在一起,都差点忘记去寻思这事了。 门卫说的话虽然不好听,却适时地提醒了沈秋月。 这话到底是周野说的,还是冯芳无中生有说出来的? 沈秋月越想越气愤,刚刚镇定了一点的情绪,又点点泛涌,让她浑身开始筛糠一般抖了几下。 直到郑云开过来车,坐上车后,沈秋月攥紧的手心还在微微颤动。 “小沈,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没有宋长行在旁边,郑云还是换回了对沈秋月的称呼,觉得自然亲切一点。 沈秋月摇头:“没事,”她转而看向郑云道:“是宋总要你来送我的吗?” “嗯,那自然是。不然,我今天的工作那么多,哪能说离岗就离岗。”郑云一脸轻松,“说真的,要谢谢你啊,小沈,你一来,我的财运好了,宋总对我也不那么苛刻了。” “呵呵,你说笑了吧。我哪有那么大能耐。”沈秋月并没有把郑云说的话放到心里. “哎,我骗你干嘛啊!电子厂成立之初,我就进来了,算得上元老级人物了。虽然这边厂区他来得不多,但是我每天的工作报备一个不能少。 所以,对他那阴晴不定的性子,我早就习惯了。我发现,自从你来了后,他时不时会莫名无故发笑,还会时不时问我一些很大条的问题,而且还能接受我对他的一些否定和建议,太震惊了……” 沈秋月这才发现,原来平时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郑云,私下里也这么八卦,并不像表面所看到的那种一本正经。 她的心情,在郑云一点一点的主动闲聊中,也渐渐轻松了一些。 从郑云这里,她了解到了很多关于宋长行的事,也知道了宋长行对自己说要把新城东区那个项目交给自己的话,并不是假话。 “我给你学学,宋总那副落寞不堪的样子说的一句话。”郑云轻咳两声:“这是我准备送给秋月的第二份大礼,但是啊,有没有机会送出去,就要随缘咯,唉……” 郑云学着宋长行的说话口气,最后还把头重重垂下,把沈秋月逗乐了。 “宋总怎么可能会因为我患得患失,他只是觉得一时新奇,所以,他的礼物在我这里送不出去,在下一个人那里就送出去了。他根本不会叹息什么的,你别逗笑了。”沈秋月觉得郑去有安慰自己的嫌疑。 果然,郑云下一句就老实交代了:“哎,说是说吧,像宋总这种有钱人的心是海底针,但是我是第一次,看到他毫不遮掩的对一个女人表达他的欣赏。所以,我说,这次回城,如果你证实了你不想面对的事实,你的退路比前路更宽阔。 人总要往高处走嘛,是不是。” 郑云的话,落在了最后两句的提醒上,像安慰,像鼓励,更像是……宋长行请来的说客之辞。 不过,好像没什么错啊。 她欣然接受了郑云的游说,并且把自己在上车前做的决定也更加坚定了一些。 赌一次,如果周野没有发生任何事,那以后就远离宋长行,到他厂区的流水线上去做牛马;如果周野真的发生了犯浑的事,那自己就彻底和过去决裂,开始新的生活。 车子飞快行驶,几个小时后,到达了周野家的老小区楼下。 “需要我跟你上去么?”郑云从车窗探头看了看楼上,问沈秋月。 沈秋月摇头,独自一人朝周野家的楼层走去。 周野在沈大强刚刚来城里住院时,就把自己家楼层号告诉了沈秋月,也安排了沈秋月居住的房间。 他甚至计划着,要把沈大强接过来护理。只是接二连三的变故,让这一切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沈秋月的鞋子,每走一步,就轻轻叩在地板上一下,在年代久远的陈旧楼梯间发出脆响,每一下,都敲打在沈秋月的心里。 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结局,但她知道,她此时像一条等待下锅的鱼,面前是一锅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开水。 走到周野家的门口,外面收拾得很整洁。门框上贴着倒着的大福字,门两侧还贴了喜庆的对联,一看就有温馨的居家气息。 沈秋月捏了捏衣角,重重呼了几口气后,伸出手准备敲门,手还未碰到门上,里面突然把门打开了。 四目相对,是换好衣服拎着一袋垃圾出来的黄娥。 “阿姨好!”沈秋月后退了一步,恭敬地喊了一声。 黄娥没想到,据说已经到市里上班的沈秋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她惊讶地从头到脚打量了沈秋月一番,而后声音拖长冷淡地说道:“是你啊!” 说完,她径直走了出来,把沈秋月挤到一旁,顺势大力把铁门哐当一声合拢。 “阿姨,周野在家么?” 沈秋月早就已经受到了周泰和冯芳的冷遇,黄娥有这个态度,她并不觉得奇怪。 现在她基本已经笃定,看来,周泰和冯芳能追到厂里去找自己麻烦,是他们一家人商量的结果。 “他啊!不在了,你们不是都分手了么?以后,你不要再来找他了!”黄娥把垃圾袋拎在手里,换好鞋子,便准备往楼下走。 沈秋月见状,伸手拦住黄娥:“我今天是特意来的,希望跟周野有明朗的开始,也有清晰的结束。 分手,也是应该由我们当面说清楚!” “行啊!那我让你死心!”黄娥一听沈秋月这么一说,顿时像上了火药一般,曾经在沈秋月面前的知性形象早就已经不复存在,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出去… 第341章身子不干净的女人 “你把压在我房间里梳妆台上那个信封拿出来给我,我在门口等着。” 黄娥眼睛一动不动盯紧着沈秋月,似乎想通过她姣好的面容,看到她内心里去。 黄娥对沈秋月最大的芥蒂,不仅仅是她的家庭原因,更让她对她弃如糟粕的还是在于她觉得沈秋月玩弄了周野感情的事。 一个身子都不干净的女人,哪里配得到自家儿子干净纯澈的爱。 如果之前对一家人反对周野和沈秋月交往还觉得遗憾的话,沈秋月跟周野发生关系没有见红这事,则让她对沈秋月的印象打了百分之百的折扣。 甚至,在冯芳的一通怂恿下,黄娥现在成了坚决支持他俩分手的主力。 沈秋月眸光微冷,站得笔挺,心里在感叹:这些复杂的人,真的太善变了,订婚那日在车里对自己热情异常的黄娥,就如同是沈秋月梦里出现的幻影一般不复存在了。 铁门哐当一声再次打开,露出了冯芳的脑袋。 “妈,你拿……”她不经意的眼神瞟向沈秋月时,顿时止住了正在说的话,吓得尖叫了一声朝沈秋月道:“啊!你,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如嫂子所愿,跟周野分手的。我跟你们说过,我们分手,需要当面对质。 既然你们都在家,想必周野也在里面吧。 嫂子,你们都这么不待见我,那就让周野和我面对面说一句不难吧。” 沈秋月此时此刻异常冷静,她发现她之前发抖、心悸的感觉全都没有了,只有字句铿锵,坚定有力。 冯芳似乎很怕沈秋月强行闯进去,她从房间里快速走出来,跟黄娥一样,用力把门砰一声合上后,大声嚷嚷道: “让他跟你说什么啊说!两个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不要强行拉扯,到最后,在不了一起,谁都不好看。 更何况,周家也是有名声在外的,你再到这里瞎吵吵,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沈秋月被冯芳嚣张的态度给整笑了,她噗嗤一声道: “从始至终在吵的人,都是你们。如果不是周野曾经对我真心相待,我也不会如此死乞白赖等着他的回应。” 转而,她转过头,把手窝成喇叭筒,朝里面喊:“ 周野,不管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希望你像个男人一个站出来,面对我。我要的不多,四个字,你要跟我分手,就够了。” 沈秋月越说心里越膈应,股股涌出的酸楚,让她不由得把声音拔高。 她知道,如果周野在里面,绝对能听到她的声音。 “你这都六个字的!来来来,你也别嚷嚷了,这是他写给你的分手信。 往后,电话你也别打了。他换号了,再过不久,我们就要搬家了,也不会住在这里,你不用再往这里跑了。” 黄娥见沈秋月拔高音量,急吼吼地就要去拉她,顺便把冯芳手里攥着出来的黄色信封,塞到沈秋月手里。 封皮上几个洋洋洒洒的大字:致我爱的小妞。 那几个字印入眼帘之时,沈秋月突然泪眼再次翻涌。 这一刻,她的心突然如同揪住了一般疼。 她认识周野的字,也熟识这称呼,这上面千真万确,是他的笔迹。 既然黄娥说这是一封分手信,那意味着,里面的内容,也是周野亲自写给自己的诀别。 沈秋月刚刚支棱起的所有气力,突然像放空了一般。 她异常庄重地接过信封,失魂落魄地穿过黄娥,挤开了冯芳,一步一步朝楼道里走去。 后面两婆媳很配合地相视一笑,不动声色看着沈秋月一步步远去的背影。 直到楼道里再无鞋子叩在地面的声音,两人才倏尔重重地松了口气。 “得亏野儿现在还没醒。不然,看到这小妮子找上门来,指不定又得闹出什么风波来。” 黄娥拍着胸脯,提起垃圾袋,准备往楼下走。 “妈,这信毕竟不是小野写的,能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辈子。 就算这沈秋月信了,放下他了,你能保证小野清醒过后,不去找她?到时候,一切败露,只会让小野恨我们大家的。” 冯芳从后面小声地喊住了黄娥。 “那,你说咋办?这写信也是你提出来的馊主意,现在又说分手信的事不妥当!” 黄娥扔掉了一个不想要的大包袱,刚想哼几句小曲开心一下,顿时被冯芳的几句提醒整得心里刺挠了起来。 “好办呀!洛叔回来过年,不是过几天就要出发去北非了吗? 周泰都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而且护照也给小野特批加急去申办了,让小野跟洛叔去那里好好磨练磨练吧。这样也能让他和沈秋月的联系,彻底断掉。” 冯芳的话,要了黄娥老半条命! 她一直都不想周野离自己太远。如今,让他为了分个手,就跑到北非那种条件艰苦、还路途遥远的异国他乡,她坚决不愿意! “你想多了,这事,我不同意。野儿需要磨练,随便去哪个有条件的老战友公司都行,何必跑到北非去。 要说跟这个女人分手,更犯不着逃那么远,有错在先的是她,条件不行的也是她,不是我们野儿。 这事,你不要再提了。” 黄娥的话,把冯芳怼得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嘴,但看到黄娥如此凶神恶煞的表情,她只得闭了嘴。 她都已经做好了把周野支开,然后顺利拿到拆迁福利房的计划,眼下黄娥却要开始使绊子,这让冯芳心里的气愤加叠。 一气黄娥对周野的偏袒,二气因为她无节制的宠溺周野,会毁掉自己的完美计划。 “妈,小野也不小了,你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啃老,一辈子活在你和爸的庇护下吧。 将来,你们老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和周泰来护他周全?” 冯芳越想越气愤,跺着脚朝背对着自己往楼下走的黄娥嚷道。 黄娥第一次听冯芳说出这种言论,她诧异地转身,抬头望着楼梯之上高高在上的冯芳,神情怪异道: “你一个嫂子,这么操心小叔子的事干什么?而且,你总在想着让他远离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你是觉得,只要把野儿撇开,我们老两口名下的财产,就都到了你们手里? 你还真是丑人多作怪!难怪前几天有熟人提醒我,要我多多注意福利房那边的动态。 合着,他说的都是真的?!!!” 黄娥的话犹如平地里爆出的一颗闷雷,在冯芳心门上炸开了一个洞… 第342章老狐狸更狡猾 冯芳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明算暗计的,居然都没能逃过黄娥和周威两老口的法眼。 原来,狐狸还真是老的更狡猾! 冯芳乱了神,有被拆穿后的的惊慌。 她赶紧“噔”“噔”“噔”跑下楼,马上变换了表情,声泪俱下道: “妈,你要这么说我,我可就真的是比窦娥还冤了啊!我苦心为了整个大家庭,到头来在你们心目中,成了丑人多作怪,真的是伤透我的心了! 以后,你们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说完,冯芳哭哭啼啼着醒了一把鼻涕,几步直冲下了梯子,消失在了楼道口。 黄娥愣了几秒,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福利房那块地皮都还没动工,有人在申请修改房主的事也是道听途说,并未证实,怎么一气之下就被自己脱口而出说了出来呢。 黄娥看着负气离开的冯芳,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确实过分了。 她愁眉不展,一时也没了外出的心绪,只好提着一袋子垃圾,又上了楼。 原来,城东区被地方政府拿出来进行招商引资后,很快便有人看中了,估计用不了太久,就能动工开发建新的商品房和县医院,打造养老、居家配套设施完善的新城。 周威原单位分给他的职工老宿舍正好在那一片,于是老年郁郁不得志的周威终于也算有了点盼头,被通知可以获得一笔赔偿款以及一套在原地皮上建成的福利商品房。 黄娥和周威在私下决定,之前周泰他们已经得到了滨江花园那套三居室作为婚房,这套福利房就给周野留作他以后结婚用,房主的信息也直接上报周野的信息。 但不久前,有个以前在房产工作的朋友随口问黄娥: “最近新城东区那块地皮投资的大老板准备动工了,你们要更改房主信息的,手续都办好了没有?别到时候影响交付啊。” 当时黄娥还觉得挺奇怪,周威上报的房主信息就是周野的,并不存在更改,怎么会这么问。 她朋友哦了一声后,便赶紧打哈哈笑着收场道:“只要你们的信息没问题,就没问题,我也是随手翻看资料时,瞟了一眼,可能看错了。” …… 这种别人随口一提的事,被拿来怼自己儿媳妇,黄娥越想越觉得刚刚自己失言了。 就在她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之际,周野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还有一头乱蓬蓬起飞的鸡窝头从二楼甩手摆腿下来了。 “妈,刚刚外面怎么那么吵?”周野揉着眼睛,一脸惺忪地问黄娥。 黄娥在跟冯芳的口角内疚中还没回过神,被周野这一问,立马惊慌地想起了沈秋月刚刚来过。 她赶紧镇定住,起身笑眯眯地就去给他倒杯热水,道: “没事,没事,你嫂子天生大嗓门,你又不是不知道,刚刚跟她说了几句重话,气得摔门走了。” “哎,你们啊,少吵一点吧。一家人和和睦睦多好!” 周野喝了一口黄娥递过去的热水后,走进了洗手间开始捯饬自己。 他精神看起来好多了,从酒吧回来后,周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睡了个昏天暗地,等自然醒的时候,他身上的戾气不见了,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黄娥小心翼翼走近周野,站在卫生间后面看着他一起一伏往脸上捧水洗脸,喃喃道: “野儿,不然,明天去你爸公司报到吧。虽然只是个小职员,但慢慢做,以后还是有发展的。” “你在我爸身上看到什么发展了?不去!” 周野很利索地便回绝了黄娥,他仰着脖子含着一口水咕咚咕咚漱了几下后,又大力地吐进了洗手槽里。 黄娥面露难色,她担心他还在对沈秋月念念不忘,想探探他口风,又怕碰到他的逆鳞惹他发火。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周野一边用吹风筒吹着洗了后飘逸的头发,从镜子里看到了欲言又止的黄娥。 “那个,秋月那里……”黄娥又停了下来,盯着镜子里周野的神色。 周野垂眸,思忖了两秒:“我现在就去找她,已经犯下的错误,我会跟她坦白,她的曾经,我也不想过问。我现在只想要跟她以后幸福快乐地在一起生活,什么都不想要了,你们也不要用什么工作来牵制我。” “你,糊涂啊!野儿!” 黄娥果真听到了自己最不愿意听的话,她一拍大腿,叉着腰在卫生间门口走来走去。 “妈,你也年轻过,也喜欢过人吧。你们这样强行将我们拆散,得不到任何你们想要的结果的。 我之所以那天出去犯了浑,说实话,我有责任,但更多的责任,还真的是你和嫂子的挑拨。 那种私密的事,拿来挑战我的极限,我没忍住火气,就做了错事……妈,求你,别再阻拦我了。 如果之前,你们嫌弃她不是清白之身,那现在你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周野说的这些话,像在安抚黄娥,其实更多的是在说服自己不去想已经发生的错事。 他清醒后,便止不住开始了对沈秋月的疯狂思念。越是思念,他心底的罪恶之感便越深。 一步错,步步错,他不想因为这错事,而错过沈秋月一辈子。 周野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向沈秋月坦白一切后,取得她的原谅,他们重新开始。 黄娥捂着胸口,犹疑地转了身。她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说服周野了。 且不说她身后那个家庭的问题,就在刚刚,自己已经彻底和沈秋月撕破了脸,要自己再接受沈秋月,基本不可能,就是老脸也没处搁。 难道真的只能听冯芳的,让周野去国外,彻底断掉他的念想? “妈,我手机放哪里了?”周野已经捯饬得干净清爽走了出来,他一边穿外套,一边问黄娥。 黄娥走到柜子里,拿出一部新手机递给周野:“这是你哥给你新买的,卡也是新办的,你那个手机,被……被他不小心摔坏了。” 周野错愕,他顿时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黄娥手里的新款手机,目光突然变得冷冽,咬牙切齿道: “我手机……到底……去哪里了?” 黄娥面色一紧,慌乱地道:“真的是你哥不小心摔坏了,你不信可以问问你哥!” “手机摔坏了,卡呢?卡呢?!”周野把黄娥手里递过来的手机,狠狠一拍。 手机落地,摔得稀碎,周野应声早已经摔门而出… 第343章江湖再见 那边拿着那个黄色封皮的信封,坐上了车的沈秋月,在一字不落看完那封信后,心里有发涩的感觉,但眼睛里却没有挤出眼泪。 她的神情有些怪异,大脑里只留下了周野在信上写的最后的那几个字:“好聚好散,江湖再见。” 她一遍一遍的从字迹里寻找,试图发现不一样。但她发现,除了开篇称呼上觉得沈秋月三个字不像是从周野嘴里喊出来的,其他的,她真看不出破绽。 自从周野主动靠近自己,并且时不时倾诉爱慕之时,他便改了唤她名的称呼,一直叫她专属的“小妞”,就像那信封封面的称呼一样。 难道就如同歌词里唱的人会变,心会冷? 现在,沈秋月终于快接受现实了:那个说要跟自己厮守一生的人,真的在得到自己后,弃自己而去了。 虽然那个说自己不是清白之身的莫须有的罪名,沈秋月觉得滑稽又可笑,但如此不争,就是这样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他连让自己辩驳的机会都没给,便嫌弃自己了,并且还快速找到了新欢。 并且为了逃避纠纷,连面都不跟自己见,连亲口说句“我们分手吧”,让自己死心的机会都不给,就这样消失在自己世界了。 沈秋月望向窗外,伸出手掌,掌心飘落进了几丝柳絮。她看向远处的花坛里,小树苗抽出了新枝,青绿色的小草摇曳生姿,好快呀,春天来了! 而自己的爱情,封存在冬季里! “小沈,接下来,你要去哪?”郑云在后视镜看到了从老破小区出来后,脸色一直不对劲的沈秋月。 她太安静了,安静得让郑云觉得她刚刚上去是不是遭受了什么打击,但是她又说没见到想见的人。 难道是因为没见到想见的人,对她打击这么大? “你想见谁,不如,我送你去见吧。”私底下是个话唠的郑云,受不了这种太过窘迫的局面,他赶紧提议,想打破沉寂。 “好,你送我去个地方吧。”沈秋月心里悲凉,但她不容许自己过度沉溺,她需要发泄,于是临时决定去看看春燕。 她把周野的分手信小心地折叠起来,放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包里还有两个精致的首饰盒。是订婚那日,黄娥送给自己的见面礼。 原本,沈秋月决定带过来,亲自归还给周野的。只是,她既没得到周野的解释,也没得到他分手的理由,甚至,连面都没有见上。 沈秋月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出自曾经那个对自己海誓山盟,要把自己捧在手心呵护一辈子的男人给出的结果。 即使爱已尽,人已远。但这些首饰,沈秋月刚刚还是没有负气归还给黄娥。 她是一个做事有头有尾的人,她想留着,将来某一日,周野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再把这个还给他,当作自己初恋的终结。 亦或,这也是沈秋月内心最后的那点小倔强在支配着她,让她内心深处觉得只要一日没见到周野,自己和他的故事便没有终结。 车窗半开,微风灌进来,吹乱了沈秋月额前的碎发。 郑云应沈秋月的允许后,发动车子,缓慢起步,徐徐远离,周野冲出楼道,站到街边的那一刻,她的车刚好驶过路口。阳光很晃眼,周野只看到一辆车的轮廓在不远处一闪而过。 周野似乎看到了沈秋月的侧脸,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声音在寂寥中显得格外微弱。沈秋月毫无察觉,车轮飞速,带着她驶向远处,两人就这样在春日和煦的阳光里擦肩而过。 跟在后面出来的黄娥听到那声“小妞”,吓得差点崴到脚脖子,她慌慌张张跑到周野身后,朝四周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身影,她这才轻轻拍拍胸脯,朝周野安慰道:“野儿啊,你眼花了。跟妈回去吧!” 周野目不斜视,甩开黄娥的手,径直朝远处走去。 黄娥在身后呼喊,直接被周野无视。她气得直跺脚,扶额喃喃叹息:“难不成真的只能听冯芳的,把他先送到国外去过渡才能把他们分开吗?” 看着周野桀骜远去的背影,黄娥痛下决心拿出手机,拨通了冯芳的电话准备先从道歉开始,再跟她商量一下关于送周野出国的具体事宜。 …… 郑云很快便在沈秋月的指引下,找到了春燕曾经和林子建居住过的地方。 这个地方属于城中村边缘地带,电线密如蜘蛛网,房子低矮最高不过四层,墙体斑驳破旧,逼仄稀烂的过道车子根本进不去。 沈秋月一脸歉意冲郑云道:“郑大哥,我已经在宋总那里批准过了,处理好自己的事,就回去。不如你先回吧,我想跟几个朋友聚聚,不能耽误你们的工作。” “不要紧,这也是宋总交代给我的工作之一。”郑云见沈秋月脸色终于舒缓了一些,赶紧摆摆手,作势就要下车。 “真的不用了,我见的朋友,你也不认识,跟过去,你反倒也会觉得尴尬。而且,我有些话想跟我朋友单独聊聊。” 沈秋月执意要郑云先走。他跟自己非亲非故,帮助自己仅仅是因为宋长行的安排。这让沈秋月很过意不去,也觉得消受不起如此体贴的福利。 郑云见状,便收回了下车的腿脚,把门关上后,略微思忖道:“宋总其实这几天已经找人接替了我的工作,他的要求是,你在哪里我就护送到哪里,然后等你的事处理完了,我带你一道回去,不如这样,你先忙你的去,我到这附近找个地方暂时先休息去。” “啊?”沈秋月听郑云这么一说,顿时诧异,“可,这……宋总怎么没跟我提过,不然我是不可能让你送我的。” “哎,小沈,你就别推辞了。说实在的,宋总他确实是看上了你……”,郑云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继续道:“你的人品,他有意栽培你做新城东区那个项目的负责人,我觉得,你不需要如此客气。能被他看上,可是实实在在的运气。” 郑云原本有些隐晦地想表达点什么,如今看沈秋月如此执着着赶走自己,他只得如实搬出自己此次出来的任务。 “他,为什么觉得我能胜任这么大的工程?”沈秋月之前以为宋长行不过是口头开玩笑,没想到他早就已经定下来决定了? “宋总这次在这边待的时间较长,其实是跟进另外两个大项目的,那边工程很紧。 新城这边的项目他最后强行入局,只是为了还周副县长的人情,才抽资投了钱而已。但是,他没找到合适的负责人,刚好这个时候,你又出现了。” 郑云有头有尾的话,顿时让沈秋月闪过几丝惊喜。 情场失意,工作得意有所长进,也算是一种告慰。更何况,宋长行虽然坦然地表达了他对自己的欣赏,但并没有特别刻意。 如果之前周野跟自己有感情牵绊,那还是得避避嫌,主动去流水线;现在连周野都弃自己而去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当然,感情是次要的,此时她太需要一份固定的工作让自己犹如萍草的根基安定下来了。 沈秋月和郑云聊天过程中想着这些心事,她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和春燕的这次见面里,却出了大事… 那边拿着那个黄色封皮的信封,坐上了车的沈秋月,在一字不落看完那封信后,心里有发涩的感觉,但眼睛里却没有挤出眼泪。 她的神情有些怪异,大脑里只留下了周野在信上写的最后的那几个字:“好聚好散,江湖再见。” 她一遍一遍的从字迹里寻找,试图发现不一样。但她发现,除了开篇称呼上觉得沈秋月三个字不像是从周野嘴里喊出来的,其他的,她真看不出破绽。 自从周野主动靠近自己,并且时不时倾诉爱慕之时,他便改了唤她名的称呼,一直叫她专属的“小妞”,就像那信封封面的称呼一样。 难道就如同歌词里唱的人会变,心会冷? 现在,沈秋月终于快接受现实了:那个说要跟自己厮守一生的人,真的在得到自己后,弃自己而去了。 虽然那个说自己不是清白之身的莫须有的罪名,沈秋月觉得滑稽又可笑,但如此不争,就是这样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他连让自己辩驳的机会都没给,便嫌弃自己了,并且还快速找到了新欢。 并且为了逃避纠纷,连面都不跟自己见,连亲口说句“我们分手吧”,让自己死心的机会都不给,就这样消失在自己世界了。 沈秋月望向窗外,伸出手掌,掌心飘落进了几丝柳絮。她看向远处的花坛里,小树苗抽出了新枝,青绿色的小草摇曳生姿,好快呀,春天来了! 而自己的爱情,封存在冬季里! “小沈,接下来,你要去哪?”郑云在后视镜看到了从老破小区出来后,脸色一直不对劲的沈秋月。 她太安静了,安静得让郑云觉得她刚刚上去是不是遭受了什么打击,但是她又说没见到想见的人。 难道是因为没见到想见的人,对她打击这么大? “你想见谁,不如,我送你去见吧。”私底下是个话唠的郑云,受不了这种太过窘迫的局面,他赶紧提议,想打破沉寂。 “好,你送我去个地方吧。”沈秋月心里悲凉,但她不容许自己过度沉溺,她需要发泄,于是临时决定去看看春燕。 她把周野的分手信小心地折叠起来,放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包里还有两个精致的首饰盒。是订婚那日,黄娥送给自己的见面礼。 原本,沈秋月决定带过来,亲自归还给周野的。只是,她既没得到周野的解释,也没得到他分手的理由,甚至,连面都没有见上。 沈秋月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出自曾经那个对自己海誓山盟,要把自己捧在手心呵护一辈子的男人给出的结果。 即使爱已尽,人已远。但这些首饰,沈秋月刚刚还是没有负气归还给黄娥。 她是一个做事有头有尾的人,她想留着,将来某一日,周野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再把这个还给他,当作自己初恋的终结。 亦或,这也是沈秋月内心最后的那点小倔强在支配着她,让她内心深处觉得只要一日没见到周野,自己和他的故事便没有终结。 车窗半开,微风灌进来,吹乱了沈秋月额前的碎发。 郑云应沈秋月的允许后,发动车子,缓慢起步,徐徐远离,周野冲出楼道,站到街边的那一刻,她的车刚好驶过路口。阳光很晃眼,周野只看到一辆车的轮廓在不远处一闪而过。 周野似乎看到了沈秋月的侧脸,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声音在寂寥中显得格外微弱。沈秋月毫无察觉,车轮飞速,带着她驶向远处,两人就这样在春日和煦的阳光里擦肩而过。 跟在后面出来的黄娥听到那声“小妞”,吓得差点崴到脚脖子,她慌慌张张跑到周野身后,朝四周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身影,她这才轻轻拍拍胸脯,朝周野安慰道:“野儿啊,你眼花了。跟妈回去吧!” 周野目不斜视,甩开黄娥的手,径直朝远处走去。 黄娥在身后呼喊,直接被周野无视。她气得直跺脚,扶额喃喃叹息:“难不成真的只能听冯芳的,把他先送到国外去过渡才能把他们分开吗?” 看着周野桀骜远去的背影,黄娥痛下决心拿出手机,拨通了冯芳的电话准备先从道歉开始,再跟她商量一下关于送周野出国的具体事宜。 …… 郑云很快便在沈秋月的指引下,找到了春燕曾经和林子建居住过的地方。 这个地方属于城中村边缘地带,电线密如蜘蛛网,房子低矮最高不过四层,墙体斑驳破旧,逼仄稀烂的过道车子根本进不去。 沈秋月一脸歉意冲郑云道:“郑大哥,我已经在宋总那里批准过了,处理好自己的事,就回去。不如你先回吧,我想跟几个朋友聚聚,不能耽误你们的工作。” “不要紧,这也是宋总交代给我的工作之一。”郑云见沈秋月脸色终于舒缓了一些,赶紧摆摆手,作势就要下车。 “真的不用了,我见的朋友,你也不认识,跟过去,你反倒也会觉得尴尬。而且,我有些话想跟我朋友单独聊聊。” 沈秋月执意要郑云先走。他跟自己非亲非故,帮助自己仅仅是因为宋长行的安排。这让沈秋月很过意不去,也觉得消受不起如此体贴的福利。 郑云见状,便收回了下车的腿脚,把门关上后,略微思忖道:“宋总其实这几天已经找人接替了我的工作,他的要求是,你在哪里我就护送到哪里,然后等你的事处理完了,我带你一道回去,不如这样,你先忙你的去,我到这附近找个地方暂时先休息去。” “啊?”沈秋月听郑云这么一说,顿时诧异,“可,这……宋总怎么没跟我提过,不然我是不可能让你送我的。” “哎,小沈,你就别推辞了。说实在的,宋总他确实是看上了你……”,郑云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继续道:“你的人品,他有意栽培你做新城东区那个项目的负责人,我觉得,你不需要如此客气。能被他看上,可是实实在在的运气。” 郑云原本有些隐晦地想表达点什么,如今看沈秋月如此执着着赶走自己,他只得如实搬出自己此次出来的任务。 “他,为什么觉得我能胜任这么大的工程?”沈秋月之前以为宋长行不过是口头开玩笑,没想到他早就已经定下来决定了? “宋总这次在这边待的时间较长,其实是跟进另外两个大项目的,那边工程很紧。 新城这边的项目他最后强行入局,只是为了还周副县长的人情,才抽资投了钱而已。但是,他没找到合适的负责人,刚好这个时候,你又出现了。” 郑云有头有尾的话,顿时让沈秋月闪过几丝惊喜。 情场失意,工作得意有所长进,也算是一种告慰。更何况,宋长行虽然坦然地表达了他对自己的欣赏,但并没有特别刻意。 如果之前周野跟自己有感情牵绊,那还是得避避嫌,主动去流水线;现在连周野都弃自己而去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当然,感情是次要的,此时她太需要一份固定的工作让自己犹如萍草的根基安定下来了。 沈秋月和郑云聊天过程中想着这些心事,她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和春燕的这次见面里,却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