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短命摄政王后,旺他到长命百岁》 第452章:心如莲花,情系菩提 “什么马脚?”叶青琅淡淡看向玉芝问。 玉芝靠近自家小姐身边,俯身低声道:“丁香说,她很怕照镜子。” “怕照镜子?”叶青琅对此倒是不解了。 女子多爱照镜子,特别是长得十分美丽的女子,她们就更喜欢对镜梳妆了。 美丽的容颜映入镜中,那何尝不也是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景? 因此,女子无论贫富,都会喜欢照镜子。 若是没钱买镜子,对着水也会照一照。 玉芝继续禀道:“刚开始,她只是把镜子扣在梳妆台上,丁香收拾房间时,以为是镜子倒了,还会把镜子扶好。可连着两日都这样,丁香就发现了不对劲。” “丁香拿镜子试她了?”叶青琅抬眸看向玉芝。 玉芝点了点头:“是,丁香拿了您之前新赏的镜子,说是奴婢送给她的,让她照照看,可好看了。结果她把镜子摔在了地上,发了很大的脾气。” “嗯,回头再给丁香买个新镜子,挑好的选。”叶青琅可是知道的,那个手握镜子,可是丁香最喜欢的。 如今被摔坏了,小丫头怕是要心疼坏了。 “奴婢已经让人去买了。”玉芝忍俊不禁一笑,又收敛笑容道:“小姐你说,她为什么那么怕照镜子?她长得又不丑。” “世间之人千千万,喜恶各不相同。怕照镜子也没什么,只是她反应过大了。”叶青琅将心比心而言。 如果是她至亲送她的东西,她再不喜欢,也会欣然收下。 哪怕是厌恶的碰都不想碰,她也不会砸坏至亲的一片心意。 玉芝见小姐在沉思,便没有打扰。 叶青琅想了很久也想不通,便对玉芝说:“你把她请来,就说……我要看赏。” 既然对方不肯暴露身份,非要做什么姨母,她这诰命在身的人,自然赏赐得了一个平民百姓。 “是。”玉芝应一声,便离开了。 玉芝走后,云珠忽然若有所思道:“奴婢听见过两种人,一种因毁容不愿照镜子,一种因讨厌自己那张脸的不愿意照镜子。” “讨厌自己的那张脸?”叶青琅仔细回忆初次见这位东陵王妃的那一眼…… 那是一张很美好的脸,看着便让人心生好感。 那样一张闭着眼睛都干净美好的脸,她的主人定然也干净善良。 可易染不会看错人,既然她一眼就觉得对方不是个好人,这个人的眼神里定然表露出了不善。 “小姐,她的脸可曾被人动过手脚?”云珠忽然问。 叶青琅却是摇了摇头:“我没有发现她脸上有一点伤痕,脖颈和耳后都没有。” “那就见见人再说。”云珠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自从安如意能换脸成薛慈云后,她就越发不确定这些人的脸,是不是他们原来的脸了。 玉芝动作倒也快,很快就把人带来了。 叶青琅只一眼,便与云珠生出同样的怀疑。 清醒的东陵王有一双藏着阴暗心思的眸子,一看就是城府颇深之人。 而这张脸的主人,不该有这样一双眼睛,这很不和谐。 “拜见宸王妃!”殷香寒哪怕向叶青琅见礼,腰背也是挺直的,看得出她是个极有傲骨的人。 “请坐。”叶青琅没有去为难她,而是让人给上了茶。 殷香寒在一旁的腰鼓凳上坐下,坐姿端庄沉静。 叶青琅没有起身,依然躺在藤椅上,笑容淡淡地问:“瞧夫人的气度,倒不像是出身书香门第,而像是个江湖女子。” 殷香寒回以淡笑道:“我本就非是出身书香门第之人,王妃不是早知道吗?” 叶青琅见她这就不装了,便也直言问:“王妃为何讨厌照镜子,是讨厌这张脸的主人吗?” 殷香寒再会掩藏情绪,也还是在一瞬间流露出一丝异样。 叶青琅了然一笑:“果然是真的,你们本事还真是大,竟能做到这样的天衣无缝。” 殷香寒听她说了这么多,也问了她一句:“幽冥岛的至宝,是否在你手中?” “幽冥岛的至宝?”叶青琅疑惑反问:“那是什么?” 殷香寒以为她故意装傻,便也直言道:“幽冥岛与如梦岛本系一脉,两岛各有一宝,皆藏在一只雕刻着奇异花纹的盒子中。” “我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她倒是给了我一块玉佩。”叶青琅说着,便将一块玉佩拿了出来。 玉佩晶莹剔透,很漂亮,上面刻着八个字——心如莲花,情系菩提。 殷香寒见过这枚玉佩,在沐滠书房里的一副画像上。 那是沐云峥与沐滠少年时的画像,沐云峥腰间正是系着这样一块玉佩。 幽冥岛主与沐云峥,果然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你的问题,我回答了。接下来,王妃是否也该与我说句实话?”叶青琅双手一按扶手起了身,望着也同样起身的殷香寒,笑着问:“王妃此来的目的,只有这一个吗?” 殷香寒还以为她要问什么,原来只是这个? 虽然她不能说实话,但她还是一脸诚意道:“我本是受人之托,送一样东西来给你的。可路上遭遇袭击,不幸坠落寒潭,幸得一人所救,才能活着抵达长安。” “那还真是上天庇佑。”叶青琅知道她这话是半真半假,隐藏了一些东西没说。 可她不急,反正人都在安国公府了。 殷香寒见她根本不信,便又说道:“那个人很关心你,他怕你撑不住,让我立即赶来长安。没想到,东西还是被人抢走了。” “我不需要猫哭耗子假慈悲的人关心我,王妃要是没别的话可说,便可回东陵了。”叶青琅已确定,这人的脸动过刀。 可此人刀法厉害,医术更高明,怕是能与师父不相上下。 因此,对方才能把东陵王妃这张脸变得如此完美无瑕。 可既然这脸是假的,玉芝和莲心就绝不可能是她的女儿。 除非,她原本的容貌,就与这张脸的主人极为相似。 殷香寒本就没指望叶青琅能信任她,见了玉芝后,她更是打消了千秋尊主说的那个计划。 叶青琅和崔宴不好对付,同样,玉芝这个小丫头也不好对付。 面对一群不好对付的人,耍心机没用,需得拉人交易。 第453章:苏文安,本不姓苏 叶青琅见她又坐下来品茗,她也慵懒的坐了回去,躺在藤椅上吩咐道:“去小厨房端一盘山楂糕来,玉芝最爱吃了,想来王妃也会喜欢。” “我从不喜酸,来盘红豆糕吧。”殷香寒今日终于见识到叶青琅的聪明。 难怪连千秋尊主也不敢露面见她,她太聪明狡诈,一旦露面与她交涉,十有八九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也终于明白,千秋尊主为什么会选择她来当复辟前遂的女皇。 将这样一个聪明人握在掌中,看着她挣扎反抗,与自己斗智斗勇,这对于人生枯燥的千秋尊主来说,大概是极有趣的事。 茯苓还是去小厨房端来了一盘山楂糕。 当然,还有一盘红豆糕。 殷香寒尝了一块红豆糕,目光却落在叶青琅身上,意味深长道:“真甜。” “红豆糕甜,你我这两个人却不甜,还是有话直说吧。”叶青琅近日身体是渐好,却还是说话多了会疲惫。 她不想让敌人看到她的疲惫,她需要让敌人看到她的坚毅,让他们知道,她不会败给他们。 殷香寒将糕点放在小碟上,看了看她身边围着伺候的这些人,笑说道:“人太多了,不方便。” 叶青琅回以微笑道:“你的武功应该不弱,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不敢屏退左右与你私下交谈。” 殷香寒当然明白这点,她只看着她问一句:“你身边的人,都可信吗?” “如今留在我身边的人,可信。”叶青琅知道人心易变。 可经历过这么多,她愿意再信任他们一次。 殷香寒看了一眼这些小丫头,便品着茗淡笑道:“我姓殷。” “殷氏后人?”叶青琅倒是不意外。 毕竟之前玉芝说过,她偷听到沐滠私底下里唤他的王妃为公主殿下。 殷香寒见她没什么反应,便放下茶盏严肃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人杀了我的爹娘,我差点也死在一人的屠刀之下,是前千秋尊主救了我,可我也成了前千秋尊主手中的傀儡。”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利用我的身份,聚集了不少前遂遗民,人数大概有十万人。” 叶青琅没想到千秋崖竟凝聚了这么多前遂遗民。 “前遂已亡两百多年,所谓的前遂遗民,怕只是受了蛊惑的百姓吧?”云珠忽然开口道。 殷香寒不悦的看云珠一眼,见叶青琅还是没反应,她只能继续说:“无论他们是不是真正的前遂遗民,只要他们说是,千秋尊主就能利用他们复辟前遂。” “复辟前遂只是个幌子,他要的不过是成为那高高在上的无冕之王罢了。”叶青琅淡冷道。 殷香寒还是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只能继续说:“如今的千秋尊主,其实姓厉。” “厉氏皇族的人,却要推翻龙国,复辟前遂?”叶青琅真是觉得很可笑。 “他恨厉氏皇族。”殷香寒望着叶青琅道:“因为厉氏皇族不许双生子诞生,他的母亲为了保住荣华富贵,让人将他带出去杀了。” “正在寻找好苗子的前千秋尊主救了他,可那个人,是个太监。” 水剑惊讶道:“他也是个太监?” 殷香寒真的很不喜欢这群多嘴多舌的小丫头,忒没有规矩。 苻篱拉了一下水剑,水剑立即闭上了嘴。 叶青琅也有些吃惊:“难怪这人做事如此阴晴不定,原来是因为……” 殷香寒见她不往下说,以为她是心有不忍,生了菩萨心肠。 谁知叶青琅下一句却是:“又不是我害得他,他凭什么想让我成他手里的傀儡,我就要顺他的意?” “没本事的人,才只会将不幸施加在无辜之人的身上。” 殷香寒听着她这些话,想赞同,又觉得叶青琅这话也是在骂她。 她与千秋尊主没什么分别,都是为情所困的可悲可笑之人。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叶青琅很不喜欢对方这种眼神,好似她是负心人一样。 她失去的记忆,已经恢复,她记得小时候的许多事。 当年,她帮过很多人,能让她因色童言无忌的人,只有崔宴一人。 至于那个一直问她后不后悔,回不回头的人? 她和桐君一样后悔,不该救一个忘恩负义的疯子! 如果不是一时心善救人一命,她前世也不会失去至亲,狱中惨死。 殷香寒见叶青琅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可怕,她暗暗握紧拳头,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叶青琅被彻底激怒时,有可能会爆发出极为可怕的力量。 叶青琅却在玉芝等人紧张的注视下,她忽然闭上眼睛,淡淡道:“我记得东陵王妃名苏文安,可你说你姓殷,苏文安呢?” 殷香寒眼底浮现悲伤,语气却很冷:“你何必明知故问?” “她真的死了?”叶青琅之所以要追问此事,是为了玉芝。 “我亲手安葬的她。”殷香寒语气更悲伤。 “她与你可有亲?”叶青琅继续追问。 “没有。”殷香寒听见她这句问话,她终于明白,她想知道什么了。 玉芝在殷香寒看向她时,她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好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殷香寒收回目光,望着叶青琅道:“你猜的没错,玉芝和莲心都不是我的女儿,可他们也不是苏文安的女儿。” “你为了隐瞒真相,骗过沐滠,找了与苏文安极相似的女子生下孩子?”叶青琅盯着殷香寒,等她回答。 殷香寒颔首道:“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找了三个人。可只有一个人生的一对孪生姊妹,很像文安。” “苏文安是什么人?”叶青琅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她说她的家在很远的地方,大山里,她是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外祖父姓孔。”殷香寒与苏文安的相识,其实也只是一个局。 是因为沐滠认识苏文安在前,千秋尊主需要有人去到沐滠身边,得到沐滠的信任,才会让她去接近苏文安。 学苏文安的言行举止,以及一些不经意流露处的小习惯。 她与苏文安结伴而行两年多,才把苏文安的习惯,变成了自己的习惯。 “苏文安,本不姓苏吧?”叶青琅忽然盯着殷香寒问。 第454章:安塔国 殷香寒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过文安这个姓氏,是安塔国的国姓。”叶青琅看着殷香寒淡笑道:“所以,苏文安的身上,可有很奇怪的紫色印记?” 殷香寒下意识右手紧握成拳,故作不解的看着她问:“安塔国在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叶青琅自然留意到她细微的动作,便好整以暇地缓缓道来:“安塔国乃是海上一个岛国,他们国家的人不多,也有八九万人。最早出现在前遂末年,他们的人拿珠宝和海产与中原人换取粮食,并向前遂皇室进献过一株很大的紫珊瑚。” “紫气东来?”殷香寒试探的看向叶青琅。 叶青琅颔首淡笑道:“是,就是这件旷世珍宝。哪怕遂国覆灭,这株举世罕见的紫珊瑚,依然被四国珍藏在奉宝楼中。” 奉宝楼乃是镇遂之盟初立之地。 城中住着四国派去的守宝人,几代人都不得踏出奉宝城一步,守的宝便是那株据说吸尽遂国气运的紫珊瑚。 “紫珊瑚是安塔国人进献给遂国的珍宝,他们为什么要将这样一件稀世珍宝进献给遂国?”殷香寒可是听沐滠说过。 这株紫珊瑚高达三丈,是完好无损运到遂国的。 这将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可想而知。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叶青琅盯着殷香寒严肃道:“苏文安,是不是安塔国人。” 殷香寒攥进拳头的右手,骨节已有些泛白。 叶青琅不用她回答了,她已经有答案了。 殷香寒被她这一笑刺激的心生怒意:“你为什么会去怀疑苏文安的身世?” 千秋尊主查过苏文安,苏文安的父亲出身在书香门第的苏家,因与老师之女自幼定亲,便曾定居在长安过几年。 他们膝下有一女一子,长女苏文安一直养在外祖家,十分得宠,性情自然直率中带着点小刁蛮。 沐滠正是在长安求学时结识的苏文安,不过几面之缘,他便对苏文安情根深种。 为了找寻苏文安的下落,他煞费苦心,一直顶着东陵臣子的压力,不肯娶正妃。 后来更是为了要娶苏文安,半点不理会东陵臣子们的劝解,执意如此。 也因此,她很清楚,苏文安的父亲是当世大儒,母亲是国子监前祭酒的女儿。 她的出身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是安塔国的人? 叶青琅也没有与她多言,反正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 殷香寒一直小心谨慎,可方才被叶青琅看的心慌,才忽略了叶青琅不经意的动作。 “你……你……”殷香寒指着叶青琅,一句话没有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玉芝扶住她,没有让她摔倒地上去。 叶青琅把玩手帕的动作停下,看着昏过去的殷香寒,她没有半分高兴,有的只是满心疑惑:“她为什么要派你来?明知徒劳无功。” 玉芝自殷香寒身上摸出一只小盒子,丢给了小蝴蝶。 小蝴蝶接过这只盒子,仔细抚摸看了一会儿,这才动手去解这只盒子上的机关锁。 云珠去查看了殷香寒握紧拳头的掌心,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叶青琅看向殷香寒手臂道:“掀开衣袖看看。” 云珠放下殷香寒的手,掀开她层层衣袖,看到了她手臂上的淡淡伤痕。 “这是消除刺青留下的痕迹,她的手臂上,原本应该是一个如同紫珊瑚的花纹。”叶青琅见过这种花纹。 三年前,她陪外祖母出城访友,救过一个安塔国的人。 那个人在外祖母闺中密友的山庄上,养了半个月的伤。 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世上还有一个叫安塔国的地方。 哪里的人曾也踏足中原,与中原的人永结为好,生儿育女。 可自遂国覆灭,安塔国的人便消失在了中原大地上。 直到三年前,那个安塔国的女子告诉她,女王一连生了十二个儿子,却无一个女儿。 眼瞅着,王位就要落在她妹妹的女儿手上,女王才想起她那个负气带女儿离开的前王夫。 这位前王夫,便是龙国人。 他是出海游历遇险,被安塔国人所救,又被女王看上,才成为的安塔国王夫。 因他与女王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女儿,安塔国又是以女子为尊的国家,他自然就父凭女贵,稳坐王夫之位。 可安塔国的规制和男子为尊的国家一样,女王也要为了多生孩子,充盈后宫。 前王夫忍受不了与人共侍一妻,便趁着有中原船只路过安塔国时,带着女儿坐船离开了安塔国。 安塔女王本对此也没多在意。 毕竟当年她还年轻,再立王夫生一个嫡长女也不是什么难事。 比起流着外族血脉的太女,安塔国群臣自然更希望有一个纯粹血统的安塔太女。 可女王生不出女儿,在安塔国儿子不能继位,如果她不找回她的女儿,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权旁落。 身为女王的她自然不甘心将王位拱手让人。 因此,她派心腹带着一百人,跨越大海,来到中原寻找她的女儿。 可她那位一直不服她的妹妹,怎么可能让她找回女儿? 接下来,自然就是这位王爷,开始派人刺杀安塔女王派到中原寻女的人。 杀到最后,也只剩下那个侥幸被救的安塔女王心腹了。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安塔女王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如果还活着,在得知她女儿早就死在二十多年前,不知她会不会后悔,当初不该就那样放任前王夫带女儿回中原? 想来一定后悔,却不见得会为女儿之死伤心悲痛。 咔哒一声,小蝴蝶抬头一笑道:“解开了。” 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叶青琅看着空空荡荡的千机锁,不由眉头紧皱。 “钥匙呢?”水剑上前和小蝴蝶一起找,都快把盒子四分五裂了,也没有找到钥匙。 “不必找了,这不是千机锁。”叶青琅在小蝴蝶这么快就解开这只盒子时,就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千机锁了。 千机锁如果这么好解开,也就不会有人得到多年,也一直拿不到钥匙了。 云珠与玉芝对视一眼,齐齐转头看向小姐手中的玉佩。 第455章:殷香寒与谢玄英 叶青琅拿起这块玉佩仔细摩挲,这上面雕刻着一对交颈雁,瞧着应是一样聘礼。 可这样的聘礼上,为什么会雕刻着这样的八个字——心如莲花,情系菩提。 谁会用这样的八个字,作为定情之言? 她实在想不通,便将玉佩递给云珠道:“去查一下这玉佩的来历。” “是。”云珠双手接过玉佩,便退下了。 这玉佩也好查,毕竟这东西不是俗物,瞧着倒像是皇宫或王府的东西。 她打算第一个就查东陵王府。 毕竟,东陵王自己说的,她是王爷的生父。 叶青琅又看向苻篱问:“人快回来了吧?” 苻篱回道:“易水已来信,说有几个人受伤颇重,暂时不宜周舟车劳顿赶路。” “活着就好。”叶青琅提心吊胆的心,也终于能放下了。 “不过……”苻篱有几分迟疑地道:“凤公子被人带走了,紫荆姑娘受了重伤,差点性命不保。” 叶青琅刚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扭头看向苻篱问:“是东陵王伤的她?” 苻篱摇了摇头:“不是,是凤栖梧的父亲,他下令要杀了紫荆。” “凤栖梧的父亲要杀紫荆……”叶青琅眉头紧皱问:“东陵是不是有什么流言传出?” 苻篱点头道:“是,东陵都在传,凤栖梧与其徒弟紫荆两情相悦,互许终身,即将要成亲。” “沐滠,你好歹毒!”叶青琅气的站起身来,冷冷看着昏迷不醒的殷香寒。 玉芝在得知她和莲心的父母不是东陵王夫妇后,心里那点纠结再也没有,有的只是仇恨! 殷香寒为了一己私利,掳掠女子生下孩子,冒充是自己所生,她们的生母定然早已被灭口! 莲心何其无辜? 竟被沐滠以父亲的身份操控多年,生生逼死了莲心! 所以当小姐露出要拿殷香寒对付沐滠的意思后,她便请求道:“小姐,这件事,请交给奴婢来做。” 叶青琅看着眼眶通红的玉芝,明白她要做什么,便点头同意了。 玉芝谢过自家小姐,便带走了殷香寒。 叶青琅在玉芝走后,对水剑道:“派人进宫告诉王爷一声,我想借一千龙腾军帮我做件事。” “是。”水剑应一声,便离开了。 叶青琅眯眸看着明媚的阳光,也没心情晒太阳了。 苻篱等人忙跟上,却见小姐要出门。 茯苓忙回去拿上斗篷,追上自家小姐,为小姐披上斗篷。 “不用都跟着我,苻篱和金蕊留下陪着我就好。”叶青琅本就是个不喜欢走动起来,身边跟着一大堆人的人。 茯苓等人留了下来,各自散开去忙碌。 …… 寿安堂 谢老夫人正坐在屋里看着家书,是远在萧关的谢戟天写的,报平安的家书。 “夫人,表小姐来了。”丫环的声音里带着喜悦,打开了绣帘。 叶青琅迈步走进去,未语先笑道:“外祖母,您这是在看看大舅舅他们写的家书?” “是你表哥写的,说一切都好,等再过半个月,他们就能启程回来了。”谢老夫人说着,便把家书递给了她。 叶青琅走过去,接过家书看了看。 信里,表哥写的那叫一个归心似箭,甚至提及了明年想迎娶张家姐姐进门的事。 谢老夫人喝口茶说道:“你表哥倒是比你两个舅舅孝顺,知道早早成亲,让我们二老早日抱上重孙。” 叶青琅看完表哥写的家书,便在一旁坐下来,挨着外祖母她老人家笑说道:“表哥这是怕张家姐姐被人抢走,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把人娶进门。” “可不是,人家张大人年轻有为,如今新帝登基,瞧势头是要被重用的,惦记着张家姑娘的人可不少呢。”说起这事,谢老夫人就有些生气。 一个个的明知谢家与张家早定下了婚事,却还惦记人家张家姑娘。 莫不是觉得谢家这次倒下起不来了,就敢这样不把谢家放在眼里了? “不过是一些目光短浅之人,您老何必与这种蠢货计较?”叶青琅合上信,温声柔语的安慰她老人家。 “老身才不会将一群跳梁小丑放在眼里。”谢老夫人不屑冷哼,又看向她关心问:“你今儿个不是在院里晒太阳吗?怎地忽然跑过来了,可是有急事?” 叶青琅对苻篱她们说:“你们先去外面等着。” 苻篱和金蕊行礼退下。 谢老夫人也轻抬下手,身边伺候的人也都退了下去。 叶青琅在屋里就她们祖孙二人后,她才拉着她外祖母的手问:“外祖父与殷老家主是莫逆之交,那殷家是否有一个女儿,大概比母亲大上几岁,且是嫡出,是个左撇子。” “殷家嫡出的女儿有五个,比你母亲大上几岁的,有两个。”谢老夫人仔细回想一会儿,才道:“左撇子的姑娘应是你母亲的三姐,她只比你母亲大了三岁。” “三岁?”叶青琅若有所思片刻,又问道:“前些年丁忧回乡的前国子祭酒孔大人,有一个女儿嫁入东陵,是第几年生的长女?” 谢老夫人想了想,道:“好像是二月成亲,年底生下的长女。” “那她的长女是几岁送来长安孔家的?”叶青琅紧接着问。 谢老夫人对这个倒是知道:“七岁,那一年你母亲生辰宴,你祖父还邀请了孔大人夫妇来喝杯喜酒,他们身边当时带了两个孩子,男孩是孔大公子,女孩就是他们唯一的外孙女,叫文安。” “七岁来的长安……”叶青琅眉头紧皱,这是一个不好从外貌上分辨年龄的年纪。 “你怎么忽然想起问她了?”谢老夫人关心问:“可是为了玉芝那丫头?” “玉芝不是苏文安的女儿,苏文安在二十七年前就死了。”叶青琅再是见惯生死,也是无法不为苏文安唏嘘一叹。 她本该是出身高贵的公主,未来更是能成为一国女王,人生本该一路顺遂。 可她的父亲带她回到了中原,她依然是幸运的。 因为孔家小姐是位性情温良心善的人,她愿意接受这个继女。 甚至为了让苏文安不被人指指点点,她宁愿晚一年生属于自己的孩子,也要给苏文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可自从遇上了沐滠,一切都变了。 她无辜惨死,死后连尸体都不知被人丢到了何处。 还要被人顶着她的脸和身份为非作歹,坏她名声。 何其可怜? 第456章:死也不能认输 “你这丫头在说什么胡话?苏文安怎么可能在二十六年前就死了?她不是……”谢老夫人要出口的话又收了回去。 因为她知道她这个外孙女从不是信口开河之人。 她既然这样笃定的说出这件事,必然是已掌握了什么证据。 叶青琅平复下心绪,接着问:“厉氏皇族不许有双生子诞生,那二十八年前,可有妃嫔生下过皇子,且身边的稳婆太医在没多久后,意外死亡的事?” “有。”谢老夫人是对于宫中的事不太清楚。 但她曾有位同窗好友因父亲贪墨罪入狱,家中男子被罚去矿山服役,女眷则是送入宫中为奴。 这位好友因自幼喜爱医术,入宫后又在御膳房刷碗,有一次听说一位娘娘孕吐难受,她便冒险偷偷做了一碗蜜羹。 因此被打了一顿板子,也因祸得福,入了这位娘娘的眼,成了这位娘娘身边的女医。 后来,她就失足溺毙在了荷花池。 “她伺候的是哪位娘娘?”叶青琅忙问。 谢老夫人心情沉重道:“先帝时期的徐昭仪,那一年她才二十岁。” “厉承谨的母妃?”叶青琅一直听说这位九皇子病弱。 可白神医在长安名声大噪多年,却从不见九皇子府的人前来百药堂求过医。 “你问这个做什么?”谢老夫人提起这位小姐妹,到底还是伤怀。 可她更关心这丫头,她又在查什么? “当年我给过那人一块饼,更为对方处理过伤口,我以为这是善举,没想到此人与厉承夜是一样的白眼狼。”叶青琅终于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叶家后花园。 因为叶家离九皇子的外祖家很近,九皇子那一日大概就在他外祖家做客。 叶家那日正在为她祖父叶璋举办寿宴,人来人往,很多人家的孩子都互不相识。 祖父这位太傅当时又圣眷正隆,他的寿宴,连皇帝都派人来送了寿礼,谁敢在他老人家大喜之日进入太傅府搜查刺客? 谢老夫人都被她说糊涂了,什么和厉承夜一样的白眼狼? 叶青琅强压下心底怒火,对外祖母解释道:“我怀疑东陵王妃说的厉氏皇族的孪生兄弟,便是厉承谨和那个人。” “那厉承谨的病……”谢老夫人是少有知道叶青琅的病不是病,而是被人打伤的人之一。 “应该是与我一样。”叶青琅当初之所以会被安如意轻易推下水,便是因为她当时被人打了一掌,本就摇摇欲坠往回走。 也因为这一掌,她冬日落水后才会寒症加重,差点就死掉。 往后的这些年里,她再怎么调理身子,也再不能像正常人一样。 师父一直说情深不寿,慧及必伤。 其实,师父就是在提醒她放宽心,也许还能多活几年。 一开始,师父就知道她不是长寿之相,才会在她学有所成后,常年不见人影。 大概,师父多年游历在外,也是在寻找救她之法吧? 可没用! 师父纵然医术再高,也做不到让枯木逢春。 龙骨是她唯一能活命的机会。 那个人掌握龙骨,就是在告诉她,想活命,就只能任由他摆布! “青琅,要不然……”谢老夫人心疼的握紧她的手,眸中浮现泪光,满是对这个孩子的不舍。 可有些话,她又知道不能说,青琅不会答应的。 叶青琅笑着摇了摇头:“外祖母,他不仅仅只是想让我做一件事,而是要把我变成他手中的傀儡,任由他操控!到那时,我退一步,他便会得寸进尺的要崔宴的命。” 而崔宴只是第一个人。 凭那个人的心性,为了完全掌控他,他怕是会将她身边所有的都尽数除尽。 那她重生努力这么久,改变她至亲的命运,又还有什么意义? “我可怜的孩子,为什么上苍要这么折磨你。”谢老夫人紧紧抱着她,哭得泣不成声,更是连前遂皇室也一起痛恨上。 如果不是前遂皇室留下这一股势力,掌控在一群宦官手中,她的小英,她的青琅,又怎会遭受这么多磨难? “外祖母,我不能认输。”叶青琅也早已是泪流满面。 可她不认这个输,死也不能认! 只是她很舍不得…… 今生她有这么多疼爱她的亲人陪伴在身边,她还遇上了崔宴,她舍不得就这么死去。 人,贪心永远不足。 她最初也只想改变命运轨迹,保住她的至亲至爱之人。 可如今,她又贪心的想要更多。 怕是连上苍看不过去了,才要用这种折磨来提醒她,心愿已了,就该早早离开。 祖孙二人抱头痛哭,谁对这不公的命运,都没有半点办法。 崔宴是在皇帝登基大典一结束,就急忙赶了回来。 他有些心绪不宁,怕她出事。 可回来后却不见她踪影,他就更急了。 好在她只是来了寿安堂,他这一路赶来,才稍稍安心些。 可在门外,他却听见她哭着说不能认输,他的心在这一刻很痛,心疼她的痛苦绝望,痛恨自己的无用。 苻篱见王爷脸色阴沉狠厉的离开,心下担忧会出事,便在外头禀道:“小姐,王爷刚才来了,又忽然走了。” 叶青琅一听说崔宴刚才来过了,她立即起身追了出去。 可她出门后,崔宴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苻篱禀道:“王爷走的很快,脸色不太好看。” “他来多久了?”叶青琅扭头看向苻篱问。 苻篱小心翼翼回道:“在您说不认输的时候。” 叶青琅步子不稳的后退一步,被苻篱和金蕊扶住后,她轻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先回去吧。” 说着,她又转身向也走出来的外祖母跪安。 谢老夫人也没留她,只是在她走后,吩咐人去她的小库房再去翻翻,把能用上的珍贵草药,全送过去。 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力保住这个孩子。 哪怕是杯水车薪,也好过什么都不做的好。 …… 叶青琅回到她居住的小院,便见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 水剑走过去小声回禀:“王爷一回来就让收拾东西,说是立即回王府。” “知道了,你们去收拾吧。”叶青琅在苻篱和金蕊的搀扶下,走进了屋里。 第457章:只做我一个人的妻子 崔宴正在擦拭一柄剑,一柄她从未见过的剑。 剑身很窄、很薄、长三尺,剑柄尾端是一个骷髅头,剑柄贴近剑身的地方,镶着两颗血色的猫眼石。 只一眼,便摄人心魂,令望之者心慌畏惧。 苻篱一见此剑,便是一声惊呼:“幽灵!” 崔宴闻声回头,见叶青琅脸色极为苍白的站在门口,他忙放下手中剑,走过去扶住她,扶她进屋坐在了罗汉床上。 叶青琅坐下后,伸手去抚摸这把剑…… “小心,它很锋利。”崔宴没有阻止她去触碰这把剑,只是温柔的提醒她。 叶青琅只触碰这把剑一下,便收回了手,转头望着他问:“这是什么剑?” 崔宴拿起这把剑,双指并拢抚过剑身,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却还是如实回答她:“幽灵,一把被诅咒过的剑。” “被诅咒的剑?”叶青琅看向这诡异的剑,目光又落在苻篱身上,神情严厉地问:“用剑的人会怎样?” 她方才听见了,苻篱认识这把剑。 苻篱如实道:“幽灵剑是第一任幽冥岛主的佩剑,因杀人太多……就变得十分邪性,被他所伤之人会伤口无法愈合,血枯而死。” “而用他杀人的人,会疯掉,变成杀人魔头。” “拥有过它的三个主人,都是不得善终的下场。” 听完苻篱这些话,叶青琅一把夺过崔宴手中的剑,丢在了地上,对苻篱说:“送去铁匠铺熔掉!” 苻篱迟疑的看向崔宴,这可是王爷的剑。 而且,幽灵剑虽邪性,却也真是一把旷世好剑。 崔宴走过去捡起那把剑,拿回来收回剑鞘,放在了桌上。 叶青琅见他又把剑捡了回来,便起身抓着他的手臂怒问:“你想做什么?用这把剑去杀那个人,然后把自己变成一个杀人魔头?” 崔宴怜惜的抚摸她微红的眼尾,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一把剑而已,哪有这么邪性?” “那你忽然把它拿出来做什么?”叶青琅气的拍开他的手,眸子中满是怒火。 崔宴见她如此生气,便坐在她身后,自后抱着她说:“我只是想找人试一试,是不是被幽灵剑所伤的人,伤口真会不能愈合。” “你要拿谁试?”叶青琅回头看向他,却被他偷了香。 苻篱和金蕊早就退下去了,并贴心的关上了门。 崔宴亲她一口,见她脸颊微红气呼呼的瞪着他,他便忍不住捏了捏她的下巴:“瞧瞧,又瘦了。” “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叶青琅不吃他这一套,今日,她非要知道他要拿这把破剑做什么不可! 崔宴看着自己又被拍开的手,无奈笑道:“你是不是忘了,宸王府的地牢里还关着两个人呢?” 叶青琅当然没忘,一个是厉继业,一个是鬼方魅。 厉继业之前病危,本以为他会熬不过去驾崩。 可谁知他一副快死的样子熬了几日,竟又活过来了。 鬼方魅手脚筋被挑断,武功尽失,伤口也没给他处理,本以为他会死在地牢里。 可谁知他也苦熬了过来,伤口因天冷的原因,竟没有化脓溃烂。 “这两个人,都是很好的试剑人选。”崔宴知道他不说清楚,她一定会继续生气。 气大伤身,他可不忍心她遭这个罪。 于是,他便将自己的想法与她说了一遍。 末了还笑说了句:“看在为夫诚心坦白的份儿上,娘子能从宽处置吗?” 叶青琅耳朵尖被他温热的呼吸熏的微红,没好气回头看着他,眯眸继续审问:“你当真,只是想试一试这把剑为什么如此奇怪?” “不然呢?”崔宴笑说着,又忍不住亲她一口。 叶青琅抬手掩在唇上,对他这种糊弄行为,她生气的一把揪住他衣领,仰头怒视他问:“你还在哄我,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崔宴低头看着揪着他衣领,一副要揍他的小丫头,抬手摸摸她的头慨叹道:“嗯,我家娘子是大人了。” “崔拂居!”叶青琅怒喊他的字,足可见她有多生气。 “叫拂居,不用带姓。”崔宴温柔的哄着她,又想去亲香。 叶青琅伸手阻挡他的亲近,却忽然将人扑倒在罗汉床上,腰上的大手搂的很紧,紧到她被他按在了怀里:“崔宴!” 听着她恼怒的大喊,崔宴这才松开护着她后脑勺的手,脖颈上却被她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他嘶了声:“嘶!娘子,饶命。” 叶青琅被他这声耍无赖的娘子,气的松了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问:“你以为凭这一把剑就能杀了他?” “当然不可能。”崔宴被她压着逼问,只能如实道:“可我也不是想与他同归于尽,而是要用这把幽灵剑,逼他暴露出龙骨的藏匿之地。” “你还在骗我!”叶青琅气的推开他起身,一把抓过桌上的幽灵剑,便要出门去。 崔宴坐起身,一把将她拉坐在腿上,拿走她手中的幽灵剑,放在一旁,望着她无奈道:“青琅,他必须得死。” 叶青琅红着眼眶搂住他的脖子,紧紧的抱着他落泪道:“我不想你死。” “我知道,我不会死,也不会疯。”因为他早就疯过了。 在他以为大捷凯旋回到长安后,便可用一身军功求得皇帝赐婚时,他却骤然被人害得双腿残废,再不能站起来,他就疯了! 当他身中奇毒不良于行回到长安后,得到的却是她即将嫁于崔云廷为妻,他更是发狂的想杀人! 他怒急攻心,腿上奇毒进入心脉,他九死一生昏迷不醒,醒来的第一眼却看见床边坐着身着嫁衣的她,他欣喜若狂,以为是在做梦。 可当她掀开她的红盖头时,她眼底却满是惊恐,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从他身边逃走…… 他那是大概是在催情香的作用下,真的彻底疯了,才会不顾一切的对她做了那些事。 “崔宴?崔宴……”叶青琅见他满眼悲伤的发着呆,脸上却早已被泪水打湿。 崔宴感受到为他擦眼泪的人是如此温柔,他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答应我,只做我一个人的妻子,永远不要离开我。” 第458章:作死的褚老夫人 “我答应你。”答应只做你一个人的妻子,叶青琅在心里加了一句,泛红的眼眸中含着泪,却睁大眼睛没有让泪流出来。 崔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苦涩,他知道她又是连骗他都不愿意。 “回宸王府吧。”叶青琅知道厉承玺登基后,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就会去城外庄子上住些日子。 阿娘大概不会去,定是要陪着她一起去宸王府的。 其实阿娘是有自己的府邸的。 在阿娘被封为骠骑大将军时,厉继业为了稳定军心,便赏赐了阿娘一座府邸。 可阿娘从未去过那座府邸住过,只是派人修缮了一番,安排了管家仆从料理府中之事。 这是阿娘留给她们母女的退路,可前世没用上,今生也没用上。 谢玄英收拾好东西,便来了女儿的院子。 见女儿女婿也都收拾好了,便走过去扶住女儿。 叶青琅哭笑不得道:“阿娘,他扶着我主要是黏人,并不是我不能自己走路。” 谢玄英收回了手,看着女儿女婿如此恩爱,到底是欣慰的。 三人一起出了院子,打算去寿安堂拜别。 可他们还没到寿安堂,就听下人来报,说是褚老夫人来了。 “褚老夫人是谁?”崔宴见她们母女一听见此人来府上,便是脸色极为难看。 他仔细回想,也没有想起谢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她是阿娘的表姨姐,当年……”谢玄英有些难以启齿。 叶青琅却冷笑道:“她从小就嫉妒外祖母出身好,才情好,更是长安贵女中贤德兼备的世家千金。” “之后,人人想嫁的少年谢将军,又登门求娶外祖母,她就更嫉妒了。” “为了抢走外祖父,她连翻设计巧遇勾引外祖父。” “更是故意在只有她和外祖父两人的时候,故意失足落水,想让外祖父救下她,以二人已有肌肤之亲为由,逼外祖父娶她为妻,退了和外祖母的亲事。” “如今她在这时候来长安,又没脸没皮的登门拜访,定然是为了落井下石,奚落外祖母。”叶青琅说话时,就已气势汹汹的杀到了寿安堂。 谢玄英担心母亲被气到,早一步到了寿安堂。 叶青琅和崔宴到来时,花厅里传来外祖母暴怒的声音,以及母亲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 “老东西!谢家再是虎落平阳,也还有我这个外孙女在,我看谁敢欺我外祖母!”叶青琅推开扶着她的崔宴,直接迈步进了花厅。 褚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却被一个晚辈指着鼻子骂老东西,她顿时气的浑身发抖,起身就讥讽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女二嫁叔侄的叶大小姐,真是好生厉害!” 她此言一出,谢家人还没开口,她身边的中年男人却已惊恐大喊了声:“娘!” 褚老夫人冷嘲热讽的笑僵在了脸,她这才看到叶青琅身后站着个男人。 褚老夫人的儿子褚魏立即上前见礼:“微臣拜见宸王殿下,拜见王妃。” 褚老夫人一听儿子说叶青琅身后站着的男人是崔宴,她吓得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圈椅上。 崔宴没有理会跪地行礼的褚魏,而是扶着叶青琅走到一旁的圈椅前坐下。 叶青琅落座后,一把握住崔宴的手,冷冷看向褚老夫人:“你今日来谢家,所为何事?” 谢老夫人身边嬷嬷愤愤开口道:“她想让姑奶奶嫁给她那个一事无成的二儿子做填房!” 反正褚家注定要完了,她可再不会守着规矩敬她一句褚老夫人了! “好大的口气!你褚家什么身份?你那二儿子又算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阿娘?”叶青琅终于知道,为什么修身养性这么多年的外祖母,会被对方三言两语气成这样了。 这般无耻的亲戚,无耻的话,搁谁都能气的恨不得大棒子把人打出去! “你……”褚老夫人被一个晚辈如此疾言厉色的羞辱,差点又暴走失控。 “娘!”褚魏都快吓死了。 他要是知道崔宴今日回来的这么快,说什么也不会答应陪母亲走这一趟亲戚。 来之前,他就想过母亲可能会冷嘲热讽表姨母几句,可表姊妹之间这也不算是什么事。 谁能想到,母亲不是来走亲戚的,而是痴心妄想来为二弟向谢家提亲的,提的还是这位骠骑大将军谢玄英。 人家再没有了兵权,可官位还在,他那个只知道寻花问柳一事无成的弟弟,凭什么配人家这位骠骑大将军? 早知母亲如此老糊涂,他怎么也不会妄想着亲戚一场,能借谢家这股东风更上一层楼。 “你倒是比这个老东西聪明。”崔宴说话也很是不客气。 如果不是青琅拦着他,他当场就要了这老东西的命。 褚魏万分惶恐的磕头道:“宸王殿下恕罪!家母年事已高,患了痴症,才会说出这番糊涂的话,还请……请王妃看在亲戚一场的份儿上,就饶了微臣这个糊涂的母亲吧!” “患了痴症?”叶青琅看向脸色气的铁青,却被她儿子死死拉着不能开口的褚老夫人,点了点头:“既然患了痴症,便该关起来,不可再见人,省的再胡言乱语得罪人。” “本王倒是认识几个自宫中出来的医女,她们可都是伺候过宫中贵人的老人,明日便让她们去褚家照顾你母亲的病情,你觉得如何?”崔宴的语气很冷,根本不是在和褚魏商量。 “微臣谢宸王殿下恩典!”褚魏眼睛一闭,悔青了肠子的磕头谢恩。 褚老夫人是嚣张跋扈,可她又不蠢,怎会听不出崔宴话中的阴狠? 褚魏见他母亲看向谢老夫人,立即起身捂住了他母亲的嘴,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赔礼道:“表姨母,母亲她真的糊涂了,外甥我这就带她回家养病,再不会让她来扰了表姨母您的清静。” 谢老夫人气的一手捂着胸口,理都没有理他们母子。 什么东西! 她们之间的恩怨,是姊妹俩的事,如今竟敢牵扯到她女儿头上,这门亲戚彻底断了才好! 今日要不是看在这个一向懂事知礼的外甥面子上,她绝不会见这个闹心的表姐! 如今看来,多年不见,宦海沉浮多年的这个外甥,也不似当初那般老实了。 这样的亲戚,今日断个干净也好。 只是她这个表姐今日辱了青琅,拂居怕是绝不会轻饶了褚家。 第459章:建立医药局、妇幼局 “娶妻娶贤旺三代,说的一点都没错。”崔宴眼底杀意翻涌。 可他还是决定看在谢家的面子上,不要褚家人的命。 总不能让人觉得谢家薄凉,因点口角,便要灭亲戚全家吧? 可缠绵病榻之苦,他定要让这个不会说话的褚老夫人,好好享受享受。 谢老夫人知道,褚家儿孙的前程,算是被她这个糊涂的表姐全给毁了。 …… 果然,两日后。 褚魏便因办错一件大事,被罢了官,全家流放去岭南。 褚老夫人也在两名医女的照顾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中风了。 此风声一传出去,长安城再无一人敢提及当初叶崔两家错嫁之事。 对于这位在新皇登基后便正式册封为宸王妃的叶青琅,所有人也更是多了几分畏惧。 她身后的谢家是倒了,可崔宴一人便可顶谢家满门。 更何况,她医术超群,仁心仁术,受她恩惠的普通百姓就更多了。 当宸王上奏各地设立民间医药局时,小皇帝立即就准奏了。 所费银钱不需要走国库储银,而是用的厉继业的私库。 小皇帝知道崔宴挪用厉继业私库的事。 可他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崔宴也没有把厉继业的私库掏空,只是挪用了金银。 其余的什么珠宝、玉器、字画、瓷器这些珍宝,他都留给了厉承玺。 以后无论是他自用,还是后宫以后有了妃嫔后赏赐之用,都不会没东西拿出手。 也是因为宫中的东西大批贩卖,必然引人注意。 “你要把这些钱,全算在我头上?”正在拟方剂的叶青琅,难以置信的看向一本正经的男人。 他认真的? 崔宴坐在一旁圈椅上,双腿交叠,膝上放着民间医药局的建造图纸。闻言,他抬头一笑道:“这有何不可?” “这么大一笔钱,我怎么可能出的起?”叶青琅就算把所有嫁妆砸进去,也就只能填个小角。 “钱不用你出,名你担着就行。”崔宴见她误会,便笑着解释道:“这笔钱自厉继业的私库出,但名声你得担着。我要让世人都感念你的恩德,让你成为整个龙国威望最大的人。” “你要引蛇出洞?”叶青琅话一出口,便是摇了摇头:“这太慢了。就算出钱的名安我头上,民间医药局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建成的。在没得实惠之前,百姓不可能真觉得设立民间医药局是多好的事。” “厉继业初登大宝,也真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好事。可年纪大了,沉迷长生不老,也是劳民伤财不少,百姓对朝廷失望,也在情理之中。”崔宴低头继续看民间医药局的设计图。 “所以说,你想以此把这人引出来瓮中捉鳖,根本就不是良计。”叶青琅继续拟她的方剂。 这些方剂拟出来,对于一些小病小痛来说,见效快,剂量小,花钱少,穷苦百姓自然也能吃的起。 不用像以往那样,一场病要吃七八副汤药,花费的银钱之多,许多人家都负担不起。 民间医药局是朝廷设立,崔宴上奏可免除赋税。 每个人的工钱为固定工钱,做得好,年底有一份大红包。做的不好,则自民间医药局除名。 一旦被民间医药局赶出去,便是大失误。 大错误,则到时会在各地医药局贴出除名告示,写明对方的错处。 一旦这告示一出,无医德的人,也就别想在这行混了。 与此同时,各地医药局也会在民间召集大夫和学徒,进入医药局学习更高深的医术,以及觞术。 一旦签订契书,每个大夫要在医药局出诊五年,学徒学成后,也要在医药局待满五年。 五年后,是去是留随个人意愿。 同时,医药局附近建立妇幼局,划分出孩童和女子就医的地方。 并招收医女,为愿意学医的女子授业。 这件事金蕊早就在办了。 这些年来,叶青琅除了行医,也会私下里为一些来请教她的医女传授医术。 因此,长安城的不少医女都有坐堂大夫的水平。 等妇幼局设立好,这些医女皆会受朝廷分派去各地。 民间女子生了妇科病,再不用忍受病痛折磨,而无处求医了。 叶青琅赠医施药多年,深知女子求医不易之苦。 可那些年,她势单力薄。再想帮助她们,却也是杯水车薪。 救得了一人,却顾不到长安所有忍受妇科病痛的女子。 如今崔宴能想到这么多,可因她一人而怜悯天下女子求医之苦,她真的很高兴。 “这么盯着我看,到底是我比方剂赏心悦目,是与不是?”崔宴和方剂医书争宠的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叶青琅闻言握笔支头笑问:“你真就这么闲,一日日的就搁这陪着我虚度光阴?” “事情安排下去,办不好,便是他们无用。无用之人,本王留来何用?”崔宴在没有确定她安好长寿前,他不会把与他相处的时间,浪费在朝中之事上。 小皇帝是小,可他身边崔宴安排了有本事的人,他们会协助小皇帝整理好各地奏报之事。 实在处理不好的,小皇帝自会派人送到宸王府来,他可以边陪她,边处理政事。 反正,她近日也忙的很,没空搭理他这个孤独寂寞的夫君。 “你这甩手掌柜做的,可真是让人羡慕。”叶青琅也想当甩手掌柜,可惜!金蕊拟不了方剂。 近日,金蕊带着茯苓可到处忙着召集医女,在民间招收徒弟之事呢! 崔宴将设计图纸往旁边茶几上一放,起身走过去,抽走她手里的笔,心疼道:“字写多了手疼,你说,我帮你写。” “真这么好?”叶青琅歪头笑看向他。 “是。”崔宴拿笔在她鼻尖点了一下,而后便是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叶青琅抬手一摸鼻尖,指尖染上了墨汁,抬手就抹到了他脸上,起身就跑。 崔宴一手扶案笑了声,在书案后的圈椅坐下,执笔开始写她口述的方剂。 叶青琅喝着茶,吃着点心,说出一种又一种药草的配比。 崔宴在她喝茶停顿时会抬眸温柔的望着她,这一刻岁月静好,幸福近在咫尺。 然而,他们的身份,注定岁月静好只是短暂的时光。 云珠脚步匆匆上了二楼,敲响了房门:“小姐,东陵有消息传回来了。” 第460章:赤国使团到 叶青琅送到嘴边的点心又放回盘中,手中的茶盏也搁置回茶几上,执帕擦掉嘴上的点心屑,淡淡道:“进。” 云珠推门走进来,神色十分焦急的样子。 与此同时,南蒙也疾步匆匆而来,人在门口拱手行礼:“爷,有消息了。” 崔宴将笔搁回笔搁上,起身向外走去。 路过叶青琅身边时,拽走了她手中藕荷色的罗帕。 叶青琅扭头见他边走边擦脸上的墨渍,才想起来自己鼻子上的墨渍还没擦,又自袖中拿出一方帕子,擦着鼻尖的墨渍问:“东陵出什么事了?” “您之前向王爷借了一千龙腾军派去东陵,护送易水等人回来。可他们刚出东陵不久,就被困在了东陵山上。”云珠语气急切道。 “东陵山上有什么?”叶青琅虽然没有去过东陵,但她看过东陵的龙国與图,东陵回长安的这条路,并不经过东陵山。 云珠看了一眼在廊下与南蒙低语说话的崔宴,这才压低声音道:“他们说东陵山上有军营驻扎,目测人数大概在二十万以上。” “一座东陵山上,就藏了二十万大军?”叶青琅心情变得沉重。 如果光东陵山上便有这么多兵马,那其余的地方若是再有兵马,岂不是说东陵王掌握的兵马,已经堪比朝廷这些年养的兵马了? 他那来这么多的钱,养这么多兵马? 云珠见自家小姐眉头紧皱,她更是心焦:“小姐,一千龙腾军再能以一敌百,也不可能带人闯出东陵山,易水他们……” “有东陵王妃在我们手中,沐滠纵然有百万雄师,也不敢擅动半分。”叶青琅知道沐滠对东陵王妃多么疯魔。 只要他不知道东陵王妃早已不是当年的苏文安,他就一定会答应换人。 当务之急,是该派谁带人去东陵做这笔交易? “小姐,让奴婢和玉芝去走一趟吧?”云珠深思熟虑道:“虽然已证明玉芝非东陵王夫妇的女儿,但东陵王不知真相,想来他对玉芝……也会念几分父女之情。” “不行!”叶青琅越去了解沐滠此人,越是深知他有多么自私薄凉。 他连沐天川这个儿子都舍得惩罚,将人打个半死,更何况是玉芝这个从未在他眼前长大的女儿? “那还能派谁去?”云珠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去东陵救易水他们。 “我亲自走一趟。”崔宴在外头在与南蒙说着事,也还是听见她们主仆的对话了。 “你不能离开长安。”叶青琅清楚当下局势。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我不走这一趟,你们谁也护不住手里的人质。”崔宴指的人质,自然是指殷香寒。 “不必你去,有一个人更适合。”叶青琅说完这句话,便对云珠吩咐:“立即通知梦君离,让他帮我秘密送一封信去东陵王府。” “信上就写——东陵王妃在我手中,如想救人,五日后断情崖交换人质。若敢妄动,我便毒死东陵王妃。落款,叶青琅。” “是。”云珠虽不知小姐在谋划什么,但还是领命退下去了。 叶青琅在云珠走后,神情凝重的看向崔宴问:“五日的时间,你能不能将沐云峥自西域带到东陵?” “你想拿老东陵王的传位遗书,让他们叔侄去打擂台?”崔宴没想到她会用这招声东击西。 “只交换人质不保险,况且东陵山里还有二十万大军,总不能让东陵王趁乱攻打到长安来吧?”叶青琅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多。 打仗她不擅长,但她知道一旦战事起,将会生灵涂炭。 “这些事我来安排,落款不能写你的名字。”崔宴说着,便出门去了。 叶青琅知道崔宴这是有法子去西域将人抓回来了。 接下来,就看沐滠爱江山多些,还是爱美人多些了。 …… 五日后 三国使团第一个到的果然是赤国。 负责接待使臣的人是福王厉德宣,也就是新皇厉承玺的四皇兄。 当时宫变,所有皇子都被宣入宫中,只有他与厉德瑾……也就是厉承谨,一个因病出不了门,一个流连花丛不知道睡在了那座楼里。 新皇登基,为避忌新皇名讳,所有皇子皆要更名,中间一字改成“德”。 当下新皇兄弟封王在长安的只有他们二人。 厉德瑾病歪歪的连门都出不了,接待使臣的任务,自然只能落到福王厉德宣头上。 他这个吊儿郎当小半辈子的人,稀里糊涂等新皇登基封了王。 本想当个闲散王爷逍遥自在一辈子,偏又遇上三国派使臣前来恭贺龙国新皇登基大喜这档子事。 陪同这位福王殿下一起来迎接赤国使团的人,是礼部左侍郎袁何。 此人今年方而立之年,凭借自己的本事参加科举,从一个小地方的县慰,一路升迁到了吏部。 可因当初得罪了人,差点被罢官,幸好他有个好岳父大人,一升迁到礼部,就把他调了过来。 礼部虽不如礼部油水多,可大树下头好乘凉。 等韬光养晦些日子,趁着新皇初等大宝正是用人之际,他也不是不能更上一层楼。 这次岳父大人派他来陪同福王接待三国以及南诏国使臣之事,为的就是帮宸王殿下分忧。 这事只要做好了,他的仕途会亨通自不必说,家中两个儿子以后也会有个好出身。 “这人怎么还不来?”福王厉德宣裹着斗篷,坐在一张圈椅上,他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 今儿个还阴天刮风,这是想冻死他不成? 陛下也是,派谁来不好,非得让他来当这苦差事。 “应是路上耽搁了,下官这就派人去瞧瞧。”袁何话音刚落,便瞧见前方露出一片飘扬的旗帜,是赤国使团的旗帜。 “王爷,人来了!”袁何忙走回去,扶起这位福王殿下。 后头伺候的人,也忙搬走了圈椅和茶几。 厉德宣整理一下斗篷和被风吹乱的飘带,端的是严肃认真。 袁何见这位福王殿下还算靠谱,暗松了口气。 赤国的车队缓缓使团,走在前头的是四个骑着枣红骏马的金甲卫,个个腰佩金刀,威风凛凛。 “赤国很有钱吗?”厉德宣再纨绔不着调,他也欣赏不来这暴发户的品味。 第461章:赤国二皇子 袁何嘴角微抽,低声道:“赤国矿山多,除了金银,还有极为精美的琉璃器。” “哦。”厉德宣对金银珠宝没兴趣,他盯着打头的这两马车,四驾,是王侯的车架。 可这金马车配粉纱帘…… 他又扭头问:“赤国派来恭贺陛下登基之喜的皇族,是位公主?” 袁何被问的眼前一黑,挤出一丝笑容道:“赤国派来的皇族是乌皇嫡次子,二皇子——乌子烨。” “男的?”厉德宣满脸惊讶,又去看向那辆十分少女的马车,一言难尽地问:“赤国有没有派公主来和亲?” 袁何都被问蒙了,陛下才八岁,和什么亲? 马车停了下来,前头的四名金甲卫翻身下马,退立两旁。 马车上放下一个描金红梯,一只素手缓缓掀开粉纱帘,走下马车,露出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一袭白衣配蓝宝石流苏头饰,衬的这女子更是宛若仙子临凡。 “还真带了位公主来?”厉德宣扭头看向袁何。 袁何一头黑线,继续盯着马车。 果然,马车上又走下一名白衣女子,与之前的女子打扮的一模一样,长得也一模一样。 “孪生姊妹?”厉德宣心里羡慕,陛下真是好福气。 袁何压低声音提醒道:“王爷,她们二人应该是婢女。” “婢女?”厉德宣有点不相信。 谁家婢女长这么好看?像仙女一样。 可她们下车后,却是一左一右打开了粉纱帘,低头恭敬道:“恭迎殿下落驾!” 厉德宣嘴角抽搐几下,继续低声和袁何蛐蛐:“这位赤国二皇子的谱儿,比宸王兄都大。” 袁何当没听见,他可不敢背后蛐蛐宸王殿下。 一只绣着火焰金纹的皂靴落下,一片赤红如火的袍摆上飞翔着一只金凤凰,当主人迈步出马车时,金凤凰在阳光下仿若能振翅飞上九天。 厉德宣死死盯着出马车的人,腰间挂着太阳鸟金饰,白皙修长的手中拿着一根似箫似笛的东西,也是金灿灿的。 当看向脸时,他差点破口大骂,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袁何看着戴着半张黄金面具的赤国二皇子,他敛眸拱手见礼:“下官礼部左侍郎袁何,恭迎赤国二皇子殿下!” 厉德宣收敛心神,一抱拳道:“本王乃龙国福王,奉陛下之命,特来接待赤国贵客。” “福王?”乌子烨想了很久,摇了摇头:“没听过。” 袁何一把拉住了福王的斗篷,用极小的声音道:“王爷,来者是客,把人送去鸿泸寺为重。” 厉德宣也不是个不能忍的人,当下便拽回自己的斗篷,一手负在身后淡笑道:“本王一向深居简出,鲜少出面接客,也是第一次见到二皇子这般别致的人。” 袁何心道完了,这祖宗果然肚量不大。 乌子烨面具后的眸子眯起,薄唇勾起冷笑:“龙国的待客之道,也是真别致。” 厉德宣是见好就收,立马换上笑脸道:“二皇子一路辛苦了,请入城。” 乌子烨大概从未见过这样的皇族王爷,微愣片刻,厉德宣那边已经下令敲锣打鼓迎宾入城。 袁何都麻了,不理会胡闹的福王,走过去安排使团入城。 乌子烨是带着父皇的命令来的,自然也不会在小事上斤斤计较,以免被那位宸王殿下抓住把柄,趁机敲诈。 上了马车,里面坐着的一位蒙面美人才开口道:“龙国这是故意派个什么都不懂的王爷来迎接使团,让使团的人有心想打听些事,都打听不到。” “崔宴这个人一向诡计多端,当初一计,可是让我赤国大军吃了好大一个哑巴亏。”乌子烨永远不会忘记,他们赤国被坑杀的五万将士。 “你们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以为趁着龙封两国大战,你们就能从中得到些好处,便暗戳戳去袭击龙国大军后方,间接与封国一起害死龙国那一万将士,崔宴怎么可能不报复回去?”蒙面美人语气里满是讥讽,一听就和乌子烨不是一条心的。 “我们两国联手坑杀他一万大军,他却坑杀我赤国五万将士,你们封国更甚,死的将士得将近二十万吧?”乌子烨反唇相讥,冷眼看向这位封国公主殿下。 蒙面美人不气不恼,语气淡淡道:“十五万八千三百七十二人。” 乌子烨被气的一笑,懒得理这个冷血的女人。 蒙面美人透过粉色轻纱,看向外面人头攒动的景象。 真的很难想象,这是改朝换代后能出现的繁华景象。 听说,龙国的太极宫,都被人给夷为平地了? “本宫是真有些好奇,传位中的叶青琅到底是怎样一个厉害的女子?”乌子烨想起父皇对他的叮嘱,让他万分小心叶青琅。 可据他所知,叶青琅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弱女子,虽是妙应真人的弟子,却是能医不自医。 想来,医术也不可能有多高明。 “一个让崔宴十几岁就为她守身如玉的女子,你敢小瞧她,小心死无全尸。”蒙面美人善意提醒乌子烨,只是语气中颇为幸灾乐祸。 “那一定是个美人。”乌子烨忽然色眯眯的看向蒙面美人,薄唇勾起邪肆的坏笑:“比芳舒公主还美的美人。” 蒙面美人对于他的调戏,只是淡淡一笑:“希望你死在她手里时,还会觉得她是个美人。” “她是神医,不是魔女,我只要不和她作对,她又怎会杀我这个无辜之人?”乌子烨慵懒的斜靠在窗口,伸手掀开粉纱帘对围观的百姓挥手,热情的像只花孔雀。 长安百姓就来看个热闹,本来还对着这金灿灿的马车议论着人,忽然被乌子烨这一挥手,吓得闭嘴不说话了。 乌子烨见这些龙国百姓无趣,便放下帘子,慵懒的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蒙面美人也在敛眸沉思,这次她借着乌子烨的身份,混入赤国使团,其实是为了来见崔宴。 之前她向崔宴发了一封表明联手共赢的信,可不知为何,信送出去了,却久久等不到回信。 前段时间,长安发生大变,她安插的所有探子尽数被杀,无一活口。 她派人来长安查了一圈,怀疑是崔宴在肃清长安城的各国探子。 崔宴在想什么她猜不透,只能亲自来见他一面,问清楚他是否愿意与她联手共赢。 第462章:浮屠塔 “鸿泸寺到了,本王也要回宫复命了,袁大人保重。”厉德宣是马车都没下,掀开帘子说了句,放下帘就走人。 袁何多想仰天喊一声造孽,岳父大人真不知道这差事有多苦吗? “诶,帮忙稍个信儿给宸王殿下,就说我带了一个宝贝前来龙国,想请宸王殿下来鸿泸寺品宝。”乌子烨掀开马车窗帘,丢了一张请柬到厉德宣马车里。 厉德宣恨不得给他丢回去,他当宸王是那么好见的吗? 乌子烨才不管他怎么去见崔宴,他直接下车进了鸿泸寺。 袁何见马车上还有一个蒙面美人,心里的想法瞬间和厉德宣对上了。 美人,和亲公主? 厉德宣早气呼呼的走了,他打算进宫把请柬交给陛下,他才不去见宸王找骂。 乌子烨对袁何一笑:“这是本宫的爱妾,可不是进献给宸王的美人。” 袁何惶恐陪笑道:“二皇子言重了!宸王对王妃可是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一心一意,绝无二心?”乌子烨笑了一声,一把搂过蒙面美人纤细的腰肢,向着鸿泸寺里走去。 袁何在后抬袖擦额头上的冷汗,这要是让宸王妃得知此事,气出个好歹来,怕是连他的人头都不保。 果然,岳父大人没有说谎,这次让他接待这些使团来人,就是为了磨砺他来的。 …… 宸王府 叶青琅刚接到最新消息,沐云峥于昨夜就被押送到了东陵。 看着押送二字,她就知道崔宴这次的动作很粗暴。 不过事急从权,只要不伤及沐云峥的性命,委屈他点,也是他欠崔宴母子的。 根据种种证据来看,崔宴应该就是幽冥岛主与沐云峥的儿子。 “心如莲花,情系菩提?”叶青琅看着手中这块玉佩,叹息道:“可惜,莲花心苦,菩提无情。” “小姐,鬼方魅要见您。”今日苻篱奉命去问鬼方魅一些事。 可鬼方魅却什么都不肯说,非要见了小姐,才肯回答小姐想知道的事。 叶青琅听了苻篱的回禀,淡淡问:“王爷呢?” “王爷出去了,连南蒙他们都没有带。”苻篱回道。 叶青琅眉头紧皱,吩咐道:“更衣。” 苻篱立即去取来罩衫,又拿了一件比较厚的斗篷。 叶青琅戴上面纱,这才迈步走出温暖的室内。 外头的风很冷,早起下霜,今日又是阴天,天就更冷了。 出了琅嬛阁,她坐上了崔宴为她打造的暖车。 也就是羊车罩上一个毡布做的罩子,里面备上暖手炉,挡住寒风,便很暖和。 地牢离后院还是挺远的,叶青琅手捧暖手炉闭目养神,好一会儿,羊车才停下。 “小姐,到了。”苻篱掀开帘子,扶她下车。 叶青琅偏僻荒废的院子,她迈步走了过去。 水剑上前推开大门,两个人瞬间闪现,她呵斥了一声:“退下!” 二人这才看见来人是王妃,立即单膝跪地行一礼,这才起身退回暗中。 “小姐,你没事吧?”水剑忙回身关心自家小姐,她每次来也都会吓一跳。 “没事,他们也是职责所在。”叶青琅是说给暗中这些人听的,怕他们因为这点小事提心吊胆。 暗中的两个人对王妃真是感激不尽。 有王妃这句话,王爷也就不会重罚他们了。 叶青琅进了院子,来到一间外头破旧,里面还算干净的屋子。 立即有人去打开地牢的门。 叶青琅踩着台阶往下走,里面倒是没有霉味,只是过于阴冷。 一人掌灯带路,很快就来到一间牢房前。 “你去忙吧。”叶青琅对带路的人说,并让水剑给对方看了赏。 “谢王妃!”带路本是应该的,王妃看赏,便是体恤他们这些当差的人了。 鬼方魅早不复初见时的意气风发,张狂无忌。 如今的他颓废的坐在牢房角落里,周身虽无老鼠到处爬,但只有稻草的牢房也很简陋。 在见到叶青琅时,他不由惨然一笑:“早知招惹你,会落得这般下场,我定不会来长安。” “你不是招惹我,才会落得这般下场。”叶青琅望着他淡淡道:“而是你太过于自大张狂,认为你是鬼方魅,就能搅动血雨腥风后,还能全身而退。” 鬼方魅低头一笑,再抬眸看向他时,眼底尽是阴狠之色:“你们废了我又能如何?幽冥岛上可不止我一个恶人。” 叶青琅当然知道幽冥岛上聚集着天下最邪恶的人。 一旦无主,幽冥岛的人必然会趁乱而出。 这大概,也是崔宴一直没有杀鬼方魅的原因。 鬼方魅无法从她平静如水的脸上看到任何恐惧担忧,顿觉无趣:“你这个人,相处久了,便觉乏味的很。当初我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生出与他抢夺你之心。” “我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叶青琅语气冷淡,神情更冷。 鬼方魅望着神情与崔宴如出一辙的她,又是摇头大笑:“果然,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你和他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叶青琅逐渐没了耐心,她没时间在这里与鬼方魅消耗。 鬼方魅见她转身要走,终于开口说出她想听的话。 “冒充你的那个女人,没有死。” 叶青琅回头看向他,神情淡漠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鬼方魅沉默片刻,垂眸看向搭在膝盖上无力垂着的手,语气幽冷道:“治好我的手脚,我就告诉你幽冥令的下落。” “我也不想知道这个。”叶青琅对于鬼方魅抛出的诱惑,根本不接。 鬼方魅见她对幽冥令都无动于衷,不由叹气:“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非要知道进入恶人谷的法子做什么?” 恶人谷那个鬼地方,连他都不想进去。 里面囚禁的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早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人吃人,在恶人谷那是常态。 当年她母亲不知道在外发生了什么事,回到幽冥岛就把岛上穷凶极恶的人,引入一处四面环山的山谷中,进行了一场十日的屠杀之刑。 进入谷中穷凶极恶的人有八百人,可最后死的却不足两百人。 可这两百人也出不了谷。 因为母亲不知从何处得到一个极其厉害的阵法,花费半年时间,亲手布在了四周,闯阵者必死无疑。 “她到死都没告诉我破阵之法,她就是要困死那些人。”鬼方魅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恶人谷,它就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 如今的恶人谷,早就成为幽冥岛上处罚罪人的囚牢之地了。 叶青琅沉默许久,又问了句:“恶人谷中,是否有一座叫浮屠塔的地方?” 第463章:所以,你就怀疑你的祖父? 鬼方魅有些惊讶反问:“你去过恶人谷?不,你去过幽冥岛?” “有,还是没有?”叶青琅没有道理回答他一个阶下囚的问题。 鬼方魅算是见识到这个女人的无情冷漠了。他靠着冰冷的墙壁,仰头笑道:“我说了这么多,白神医却什么都没付出,多不公平?” 叶青琅看着鬼方魅身上的鞭伤,这么重的伤,没有人为他医治,伤口竟也能愈合,足可见他本身的恢复力有多么可怕。 鬼方魅不急,就这么眯眸笑看着她,等她做出决定。 叶青琅考虑了一会儿,淡淡道:“医治你的伤可以,但除了我想知道的事,幽冥令我也要。” “可以。”鬼方魅自知他就算能站起来,手能恢复到抓拿东西,也再不可能如同常人一般。 他注定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称霸幽冥岛。 与其将幽冥岛便宜那群畜生,还不如送给叶青琅。 他很期待,期待崔宴的龙腾军,踏平幽冥岛! 叶青琅走之前,丢给他一瓶药。 怎么吃?那就是他的事了。 鬼方魅在她走后,他直接跪在了地上,用双臂夹起药瓶,用牙齿咬住木塞拔出吐掉,将里面的药倒进嘴里,直接咀嚼着咽下去。 药味很苦,苦到他眉头紧皱。 可他不在乎,只要能再站起来就好。 这样不人不鬼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很快,就有人来打开牢门,将鬼方魅拖出牢房。 鬼方魅如同一条死狗般,被人拖到一个四面都是墙,只有一道门可进入的地方。 这里有床有桌凳,被褥虽然不算好,但却是干净保暖的。 这群人还帮他洗了澡,上了药,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他知道这是叶青琅吩咐的。 毕竟他之前那个样子,又脏又臭,她怎么可能近身帮她医治? 可这些人能对叶青琅如此唯命是从,也让他很意外。 崔宴,竟是给了叶青琅这么大的权利。 连这些看守重犯的人,都不敢违逆她半分。 看来,崔宴对她是真爱,沉迷不可自拔的爱。 …… 叶青琅没有立即出地牢,而是去看望了另一个人。 厉继业虽熬过了一场生死,可如今的他却是瘦骨嶙峋,像是被吸干精气的人干。 当听到脚步声时,虚弱躺在石床上的厉继业,艰难的转头看去。 见是叶青琅,他情绪激动的几欲起身,却都无力的倒了下去。 他伸出干枯的手向叶青琅,眼窝深陷的消瘦脸庞上,露出自以为和善的笑:“小丫头,你祖父……可是朕的恩师!你小时候……朕还抱过你!” 叶青琅望着想以情动她心的厉继业,她站在牢房外,淡冷开口:“我母亲姓殷,殷氏的殷。” “殷氏?”厉继业因虚弱而浑浊的眸子瞬间睁大,怒视着她:“你是前遂皇室后裔?” 叶青琅淡淡道:“是。” 厉继业听到这个回答,呼哧呼哧喘着气,气的握拳捶床笑道:“前遂皇室后人,竟嫁给了我厉氏皇族的王爷?” “哈哈哈……真是太荒谬了!” 叶青琅望着疯狂大笑的厉继业,微蹙眉道:“我说过很多次,崔宴不是你与薛慈云的儿子。薛慈惠为了报复你们厉氏皇族,她联合东陵王沐滠,将幽冥岛主的孩子与你的孩子调换,你与薛慈云的儿子是如今的鬼方魅。” 厉继业一直不肯承认这个残忍的事实。 可叶青琅偏偏就一刀刀的剥开真相,让真相血淋淋的摆在他眼前。 他静静躺在床上,平复了下心情,虚弱地问:“登基为帝的人,是谁?” “厉承玺。”叶青琅回答的很简单。 “厉承玺?”厉继业的情绪再次暴怒:“这个不知其父是谁的野种,凭什么继承我厉氏江山!” “也许,是韦念慈在向你讨债吧。”叶青琅幽幽道。 “韦念慈!”厉继业咬牙切齿念出这个名字。 然后,他又看向叶青琅,布满红血丝的眸子阴冷凶厉的盯着她:“你来这里见朕,是想知道当年殷薛两族灭门的事,是谁一手促成的吧?” “叶璋。”叶青琅淡漠的道出她祖父的名讳。 “你怎么会知道?”厉继业都是偷听父皇和叶璋私下谈论朝政时,才得知的当年真相。 当年殷氏灭族时,谢玄英都尚在襁褓中,他也不过几岁。 薛氏灭族时,叶青琅怕是还在奈何桥上排队投胎,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难道,她也是偷听到的? 叶青琅平静道出她猜测:“他既能成为教授太子帝王心术的太傅,必然颇有谋略。” “一个有谋略,又十分得帝王信任的人,必然时常为他的君主出谋划策。” “殷薛两族灭族的手笔十分相似,一看就是出自一人之手。” “而当初在你父皇身边的谋士,没有一个人的心性能如此歹毒。” “所以,你就怀疑你的祖父?”厉继业认真盯着眼前的小丫头,她的心性可更狠。 “我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了解我的一切,我对他也不是全然不了解半分。”叶青琅正因为在逐渐猜到叶璋当年做了什么,才心寒。 叶璋,只是上一任千秋尊主手中的棋子。 他们一手策划了毁灭殷薛两族的计划,又故意告诉外祖父殷氏有难。 因为他们知道外祖父义薄云天,得知莫逆之交有难,必然会星夜赶路前去救人。 结果就是外祖父抱回了阿娘抚养长大,让叶璋紧紧握住谢家养大殷氏后人的把柄。 后头,阿娘与唐进的错过,大概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叶璋大概是怕有朝一日会被当成弃子,所以,他才必须要让阿娘生下带有叶氏血脉的孩子。 可这还不够! 因为当年之事崔文也参与其中,说不定他也是前千秋尊主的人。 为了多一个保障,叶璋将她许配给了崔云廷。 可好景不长,前千秋尊主忽然死了。 新任的千秋尊主心性更狠更邪,他一手坏了他们将自身绑死在殷氏族人的计划。 他利用前千秋尊主留下的叶宛如这步棋,直接毁了崔叶两家的联姻。 “所以,你来见朕,究竟是想问什么?”厉继业无能狂怒,也只是一怒。 第464章:厉继业驾崩 叶青琅望着情绪激动的他,平静问:“我想知道进入奉宝楼的法子。” 厉继业闻言一愣,而后就是大笑:“你想进奉宝楼,你想毁了紫气东来?” “是有些好奇,紫气东来是否真的藏着前遂的气运?”叶青琅没有告诉厉继业她真实的目的,她只是顺着他的话说。 “朕凭什么告诉你?”厉继业冷笑着看向她,期待看到她皱眉不悦,甚至是被他这话激怒的样子。 可叶青琅依然似古井无波般,平静的望着他:“我可以与你做交易。比如,你心里最渴望知道的真相,我可以为你解惑。” “你知道朕心里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厉继业不屑一笑。 他玩帝王心术时,这小丫头还没出生呢! 以为被叶璋教了几年,她就真能了解一位帝王的心思了? 笑话! 叶青琅见他不信,便缓缓开口道:“一手毁了厉氏江山的人,不是薛家姐妹,不是千秋崖主,也不是我和崔宴,而是你的亲生儿子。” “你在胡说什么?”厉继业有气无力的看向她,觉得她是疯了。 他那些儿子,也就厉承昭有点脑子,其他的? 全是废物! 可惜,崔宴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要是厉氏有一个像崔宴这样的子孙,终有一日,龙国会一统天下,成为比前遂更辉煌的王朝! “你厉氏先祖因曾逼过一位能窥破天机的高人看过国运,那位高人因窥探天机太深而暴毙惨死。”叶青琅缓缓道出她查到的事。 “高人临死前留下批文,厉氏江山灭于双生子之手。” “从那以后,凡是皇族有人诞下双生子,皆要就地处死。” “可在二十八年前,有嫔妃诞下一对双生子,为了隐瞒真相,她杀死其中一个,留下了一个。” “二十八年前?”厉继业想了很久,都想不起来他那个儿子是二十八年前生的? 明明他的长子就算不夭折而死,今年也只有二十六岁。 二十八年前生下的孩子…… “他到底是谁?”厉继业如今的脑子早就糊涂了。 他根本想不到那个孩子是谁,他的生母又是谁? 叶青琅见他竟然把厉德瑾这个人忘了,便淡淡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会告诉你,他是谁。” 厉继业沉默的望着她,似是要把奉宝楼的秘密带进坟墓里去。 叶青琅见他还在死撑,便又告诉他:“太极宫被你那个命大没死的儿子夷为平地了,你的儿子兄弟们也被他差点杀光,如今还还活着的儿子,只有三个了。” “你说什么?”厉继业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叶青琅蹙眉看向苻篱。 苻篱立即打开牢门,走进去扶起厉继业,喂了他一颗药丸。 厉继业服下药,气色却更是灰白难看。 叶青琅看得出,厉继业的身子被体内的蛊掏空了。 今日她不来,厉继业也活不了多久了。 厉继业缓了口气,才满口鲜血的笑看向她:“你以为毁了紫气东来,前遂便可复辟吗?” “我没想过要复辟前遂。”叶青琅没有生在前遂,没有刻骨铭心的恨。 更何况,她也许快死了,就更没有力气去复辟前遂了。 只希望将来天下能出现一个人,将中原一统,结束这四国割据的局面,让百姓们能真正的安居乐业,再不用因为战争而家破人亡。 “你不想复辟前朝?”厉继业不信。 “你可是前遂皇族后裔,你手里有谢家一门四将,你还有掌控整个龙国的崔宴,你白神医的声望这么高,只要你振臂一呼,龙国厉氏江山便会成为你的了,你会不想复辟前朝?” 如果换做是他,在这样天时地利人和之下,他绝不会放过成为一国君王的大好良机。 “我只想进奉宝楼。”叶青琅依然是那副淡泊宁静的模样。 厉继业看出她真的没有野心,人之将死,他也不想自己死后,便宜了其余三国的君主。 因此,他告诉叶青琅:“进入奉宝楼的法子很简单。那把钥匙,就在薛慈云身上。” “你说什么?”这下换叶青琅震惊了。 四国君王一人一把的钥匙,只传历代君王的钥匙,厉继业竟然送给了薛慈云? 厉继业惨然道:“当年,我以为我得了她,她就会留下来陪着我,不会让我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因此,我才会把最重要的东西,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叶青琅失望的转身离开。 厉继业却躺在床上追问:“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安王,厉德瑾。也就是之前的九皇子,厉承谨。”叶青琅没有对一个将死之人食言。 厉继业听到这个答案,他才想起来,当年钦天监算到,说他第一个儿子如果不行九,后头的儿子便一个都活不了。 所以,曾在东宫伺候他的侍妾,在生下他第一个孩子时,便是行九。 可他早记不清那个侍妾,只是登基后,封了她一个昭仪的位份。 毕竟,她再是庶女出身,那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当年她之所以进东宫服侍他,也只是因为她的家族需要一颗定心丸,他则需要她家族的支持。 可在没有太子妃之前,他是不能有侧妃的,只能给她侍妾的身份。 他以为她受尽委屈,他登基后给她昭仪的位份,也是一种补偿。 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隐瞒生下双生子之事,毁了他厉氏江山! 送走叶青琅,看守厉继业的人回来时,却见厉继业已死,死不瞑目。 …… 叶青琅离开设有地牢的院子,上了羊车。 外头下起了蒙蒙细雨,苻篱立即让人加速回去。 小姐不能受凉受寒,哪怕人在暖车中,也不能确保她不沾一点冬雨。 叶青琅执帕掩嘴咳嗽起来,很快面纱上就出现了血迹。 苻篱只掀开毡帘看了一眼,便对牵羊的人急喊道:“快回暖阁!” “小姐……”水剑看着咳血的小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没事,是淤血。”叶青琅摘了面纱,擦掉嘴上的血迹,温声道:“乖,别把这事告诉阿娘他们。” 苻篱本就不苟言笑的脸,此时更是严肃。 叶青琅无奈的看着她们两个,也知道她如今说话没用,为了让她活下去,她们绝不可能帮她隐瞒病情。 唉!都长大了,没有小时候乖了。 以前小时候…… “小姐!” 第465章:赴宴 叶青琅再次醒来,天色已黑透,屋里点着的是油灯。 油灯里似放了安神的东西,她似乎睡了很久。 “青琅,你醒了?”谢玄英一直守在床边,见她醒来,立马让人把药端来。 叶青琅没有看到崔宴,便问道:“阿宴呢?” 她每次昏倒醒来,崔宴都会守在他身边的。 “他守了你一下午,方才宫里送来一张请柬,他就出去了。”谢玄英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崔宴竟走的那样急。 叶青琅被扶起来,喝了一勺苦涩药,不由眉头紧蹙:“今日的药……唔!怎么这么苦?” 金蕊低头回道:“王爷吩咐的,说……让您记住药的苦,您就不会不爱惜身子,去那种阴冷之地找苦头吃了。” 叶青琅听出金蕊语气中的埋怨,她皱着眉头继续喝药,有点小委屈道:“我身边的乖姑娘,如今倒都成他崔宴的耳目了。” 金蕊一脸无奈道:“小姐,您要是乖乖听话,好好待在暖阁里养病,奴婢们哪里会不对您唯命是从?” “金蕊说的对,你就不能好好卧床养病吗?非要去那乌烟瘴气的地方作甚。”谢玄英之前都快被吓死了。 人被苻篱抱回来时,那小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气息微弱的更是急哭了刚回来的金蕊。 叶青琅不想被一屋子里数落,便看向人群中的云珠问:“东陵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还没有。”云珠一直盯着东陵的消息。 今日是赤国使臣抵达长安的日子,同样,也是沐云峥出面与东陵王沐滠交换人质的日子。 谢玄英又喂她一勺苦汤药,堵住她这操心的嘴。 叶青琅被苦的五官变形,眼泪汪汪道:“阿娘,苦,也能杀人。” 她快被苦死了了。 水剑端来一盘果脯,根本不敢看众人责怪的眼神。 叶青琅抓了果脯,一次塞进嘴里三颗,眼里满是对水剑的夸奖。 养女儿,还是要养水剑这样的贴心小棉袄。 含着果脯,叶青琅终于忍受着汤药之苦,喝完了一碗汤药。 苻篱端来一碗温水。 叶青琅喝了两口下去,嘴里的苦味才淡去不少。 一屋子想笑,又有点生气。 最后,还是谢玄英点了她额头一下:“你呀!老大不小了,怎地就不能让人省省心?” 叶青琅被戳的一笑:“阿娘,我这趟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我得到了我想知道的事。” 谢玄英收敛了笑容,对她说:“厉继业死了。” 叶青琅有些意外,没想到他死的这么快。 “鬼方魅不是只有自大张狂,否则,那样一个吃人的幽冥岛,他也不会稳坐幽冥岛主之位这么多年。”谢玄英是怕女儿轻敌被骗。 小时候,她不就被崔宴哄骗着许了终身吗? “他不甘心也没用,一个武功尽失的幽冥岛主,如同没牙的老虎,震慑不了林中群兽,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叶青琅一开始就想的很清楚。 她不仅要拿到幽冥令,得到有关浮屠塔的消息,更要拿鬼方魅去换来那把开启奉宝楼的钥匙。 谢玄英是真的阻止不了这个女儿耗费心力。 她天生就是个善谋略的人,叶璋更是把她教的极为善谋人心。 当初她还觉得叶璋教青琅这些也好,毕竟高门大户的主母不好当。 崔家人多复杂,青琅要是只小白兔,还不得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可等青琅年纪越大,妙应真人便越是告诉他们,要养青琅的心性,不能让她成为一个精于算计的人。 若是可以,最好将她的性子养的淡泊宁静,波澜不惊的才好。 结果,波澜不惊的性子是养出来了,叶璋教的东西她却是半点没忘。 “去打听一下,王爷到底去赴什么宴了。”叶青琅见不到崔宴,还是觉得心慌。 云珠回道:“王爷去了鸿泸寺,赴的是赤国二皇子的品宝宴。” “品宝宴?”叶青琅大概知道崔宴为什么会这么急切的去赴宴了。 赤国这位二皇子说的宝贝,大概就是赤国的镇国之宝——千年灵芝。 如果赤国二皇子真的带来了千年灵芝,那乌焱对薛慈惠还真是情真意切。 不对! 叶青琅看向云珠问:“可有见到长乐?” 云珠摇了摇头:“没有,车队里只有一个像主子的女子,蒙着面,赤国二皇子说是他的侍妾。” “不是说她也一起来龙国了吗?”叶青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蒙面女子…… …… 鸿泸寺 乌子烨正在一旁喝酒,对面坐着崔宴,一旁坐着已摘了面纱的芳舒公主。 “你竟混在赤国使团中,进了长安城?”崔宴对待芳舒公主的态度很冷淡,甚至是有点不耐烦。 芳舒公主似早习惯了他这冷冰冰的样子,放下面纱后,望着他质问:“为何不回我的信?” 崔宴闻言只觉可笑:“我一个有妇之夫,凭什么要回一个女人的信?况且,你我还是敌人。” 乌子烨差点笑喷,见他们扭头看向他,他又擦着嘴角酒水道:“不用理我,我就一个闲人。” 芳舒公主收回目光,再次蹙眉看向对面的男人,严肃道:“我与你谈的是正事,她若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便不该因点醋意,坏你前程。” “我喜欢看她吃醋,可我又不想惹她生气。”崔宴一直觉得自己这想法有病。 乌子烨有点错愕的看向他,很难以相信,这话会从崔宴这个冷面神嘴里说出来。 芳舒公主没心情听他炫耀他多深爱自家娘子,她将一张契书拍到桌上,推给他:“如果你同意祝我一臂之力,我可以答应你,事后双手奉上封国之宝。” 崔宴看了眼桌上的契书,他沉思片刻,还是拒绝:“我不能离开长安。” 芳舒公主气的冷笑:“都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可我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你顾起儿女私情来,竟是这般的再没有半点野心。” “无论你说什么,今日我赴宴的目的都不是为了与你交易。”崔宴的目光已落到乌子烨身上。 乌子烨放下酒盏道:“东西我是带来了,可在没有见到薛慈惠之前,我不能把它交给你。” 第466章:长乐送灵芝 “明日,本王会带薛慈惠来见你,希望你别再给本王耍花招。”语毕,崔宴起身离席。 “崔宴,你当真以为一株灵芝,就能救她性命吗?”芳舒公主还是不甘心自己白跑一趟。 “如果不够,这笔交易,我会回来与你谈。”崔宴如今只想让她活下去。 只要她能活下去,他什么都可以做。 芳舒公主望着崔宴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眼底浮现一丝失落。 乌子烨见美人蹙眉,便斟酒两盏,一盏推到她手边,一手端起酒盏敬她:“他这样的人,要么无情至极,要么深情至极。” “显而易见,他是前者,也是后者。” “你说得对,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剩下的,自然只有无情。”芳舒公主收起这张白写的契书,一点一点撕碎。 乌子烨看着落寞苦笑的芳舒公主,他又喝了口酒:“你这又是何必?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可他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赢的人。”芳舒公主见过战场上的崔宴。 似乎只要有他在,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这次她做的是谋反逼宫的事,自然需要崔宴的帮助。 “叶青琅身体不好,近日更不好,他不可能丢下她,配合你拿下封国皇位。”乌子烨抵达长安前,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去调查。 他知道叶青琅身体不好,不好到需要用千年灵芝来续命。 芳舒公主看向慵懒饮酒的乌子烨问:“如果他把薛慈惠带来见你,你当真会把赤国之宝给他?” “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我父皇色迷心窍,拿国宝换一个女人,真是老糊涂了。”乌子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倒酒。 芳舒公主看着醉倒在地上的乌子烨,她不由担忧地问:“你说,长乐还活着吗?” “她没那么容易死。”乌子烨一提起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妹妹,就很厌恶。 他一生中最厌恶蛊这种东西,偏长乐是一名厉害的蛊师。 她又不知是怎么蛊惑了父皇,竟让父皇破例封她为赤国长公主。 这一趟来龙国之行,父皇竟也派了她陪同他一起来龙国,实则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幸好芳舒公主出现,帮他除掉了长乐这个后患。 自从得知芳舒公主想做封国女皇后,他就很怕有一日,长乐会夺了太子哥哥的储君之位。 这种事,他绝不会允许其发生。 …… 宸王府 崔宴刚下了马,迈步走向宸王府,就见一道黑影从一棵树后蹿了出来。 “是我!”长乐及时出声,一把玄铁扇距离她脖颈仅一寸,差点就划破了她的喉咙。 崔宴收回玄铁扇,看向黑色斗篷下露出的这张脏兮兮的脸,他不确定地问:“你是长乐?” “是我,宸王兄。”长乐不仅脸上带着伤,浑身上下都是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脚踝肿的像馒头一样。 崔宴看着如此凄惨的她,他直接向大门走去。 长乐忙一瘸一拐的跟上。 “让她进来。”崔宴进府后,让守在门口的府兵放行。 长乐艰难的抬脚迈过门槛,却因脚踝太疼,一进门就扑倒在了地上。 崔宴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拼尽全力爬起来的长乐,他对门房吩咐道:“找个圈椅来。” 门房明白王爷的意思,立即去找了把圈椅来,还喊来了四个五大三粗的健壮妇人。 后宅不许外男踏足,府上的男仆人自然也不能进后宅那道垂花门。 这位姑娘有点眼熟,可门房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了。 不过,看王爷的架势,是要把人带去后宅的。 长乐坐上圈椅,被人抬了起来。 崔宴大步流星走在前头,走的极快。 长乐看出他的归心似箭,又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宸王府,所有的一切,竟都是青琅喜欢的。 到了琅嬛阁,崔宴直接去了暖阁。 茯苓等人见王爷带回来一个女子,本来还很生气。 可当看清楚长乐的脸,茯苓又是惊喜,又是担忧上前扶住对方道:“长乐公主,您……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重?” “我想见青琅。”长乐拖着受伤道脚,向着崔宴直奔去方向走。 茯苓忙扶住长乐,带她走到了暖阁门前。 云珠奉命出门来迎接长乐,一见长乐身上的大小伤口,当真是触目惊心。 “她还好吗?”长乐见到云珠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叶青琅的情况。 “小姐……”云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先吩咐人带长乐下去梳洗上药。 “我要立即见她!”长乐拒绝云珠的好意,她迫切的想见到叶青琅。 云珠见她坚持,只能扶着她,向暖阁走去。 暖阁就在琅嬛阁一楼,这是一处三间暖阁,东边是卧房,西边是书房,进门是吃饭或待客的地方。 卧房和书房都有雕花隔门,是独立私密的地方。 云乐在迈步跨进卧房时,脚踝的伤势传来刺痛,她疼的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还是坚持往前走。 崔宴自屏风后走出来,脚步放的很轻,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她服了药,已睡下。” “我就看她一眼。”长乐恳求的看着崔宴。 她听闻叶青琅寒症发作,一路上都在提心吊胆,深怕…… 崔宴看得出长乐是真心关心她,便带人走了进去。 长乐在云珠的搀扶下,绕过屏风,看见了安静沉睡的人。 她消瘦了好多,再不似初见时从容清雅,若春日枝头的第一支梨花,素白柔软,却又高洁不染纤尘。 如今的她,病弱、苍白、宛若易碎的琉璃娃娃。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母亲,她的亲人所害。 崔宴在长乐的手伸向怀中时,他手里的玄铁扇便瞬间展开,刀尖对向长乐。 长乐没有任何胆怯迟疑,她拿出怀里染血的包裹,一层层掀开。 崔宴盯着她的动作,在最后一层布剥开时,他看到了一支不算大的灵芝。 长乐伸手将灵芝递给崔宴,苍白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赤国的千年灵芝,乌子烨派那么多人护着,还是被我趁乱拿走了。” “这是赤国的千年灵芝?”崔宴有点不信,千年灵芝怎么可能这么小。 第467章:鸿泸寺失火 长乐叹气道:“乌焱再想……再想救那个人。他也不可能拿整株灵芝丛换人。这是自千年灵芝上掰下来的一支灵芝,我亲眼所见。” 崔宴让云珠将灵芝拿下去交给金蕊验证真假,然后看向长乐问:“乌子烨为何要杀你?” 长乐终于能坐下来歇会儿,缓口气道:“他怕我会抢走他太子哥哥的储君之位,怕赤国会出现一位芳舒公主。” 提及到这位芳舒公主时,长乐还严肃的盯着崔宴打量。 崔宴不过是替青琅问这些话,问完了,也就吩咐人将长乐带了下去。 长乐自知自己伤势不轻,再不处理这些伤势,她的脚说不定就要废了。 不过临出门前,她还是回头对崔宴说了句:“如果你敢对她三心二意,她一定会踹了你。到时候,我就带她远走高飞!” 话说完,她一把关上了门。 因为崔宴发怒了,玄铁扇都飞出来了。 可长乐心情好了。 等青琅醒来,她定要告诉青琅,芳舒公主对崔宴存着什么心思,崔宴之前就是去见芳舒公主了。 看这位宸王殿下到时候,还凶不凶的起来! 崔宴收回玄铁扇,对于长乐,他一直心存防备。 毕竟她是被薛慈云一手养大的人,又擅长蛊术,谁知道她真正的心性到底是怎样的? 可如果灵芝是真的,的确可以很大程度上,缓解青琅的病情。 …… 鸿泸寺 乌子烨饮酒过多,醉醺醺的被人扶回来,正在浴桶里泡澡,身边伺候的正是那对孪生姊妹。 “殿下,长乐公主已进入宸王府。”门外传来属下的禀报。 “她还真是本事不小,被推下悬崖,竟还能在我们之前抵达长安。”乌子烨睁开的眸子里不见半分醉意,薄唇微启道:“继续盯着。” “是。”属下应是退下。 哗啦一声,乌子烨自水中起身,迈步出了浴桶。 两名婢女拿来明衣为他披上,又拿干布为他擦拭身上水珠。 “你们退下吧。”乌子烨穿好身上的明衣,向着卧房走去。 两名婢女忙喊人来抬走浴桶,重新换上干净的地毯,退出了房间,关闭上了房门。 乌子烨掀开层层纱幔,走近床边,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他的眼神变得幽暗:“从你来刺杀我开始,你就该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你欺骗我姐姐,害她自缢而亡,你就是个畜生!”女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明显被人点了穴道。 乌子烨坐在床边,手指轻抚过她漂亮的脸蛋儿,笑得邪气十足:“你姐姐蠢的可怜,你也没有多聪明。不过,你们长得都很美,美的令人想好好怜惜。” 女子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下一刻就直接咬舌自尽。 乌子烨捏住她的脸颊,没有让她咬舌成功,反而是一巴掌打晕了她。 女子晕过去后,乌子烨便收起色眯眯的样子,起身看向纱幔外出现的身影,勾唇一笑:“你倒是心急,本宫还没去找你,你就先来找本宫了。” 薛慈云站在纱幔之外,目光却是落在床榻上的女子身上,问:“她是何人?” 乌子烨笑答:“遥国丞相的嫡次女。” “付萧媣之死,竟与你有关?”薛慈云微蹙眉。 而后又提醒他道:“付萧媣的继母,是叶青琅的授业恩师之一。” “这么巧?”乌子烨只是知道付萧媣的母亲是龙国人。 “她曾是一位大儒的弟子,当年随大儒去封国游历,才会与尚是秀才之身的遥国丞相结识,后就留在了封国。”薛慈云当年也见过这位学识广博的女子。 她甚至跟随他们一起游历封国三个月,才回到龙国。 那时候的她很迷茫,满心仇恨,又被迫加入了千秋崖。 哪怕她建立了兰心楼这个势力,也依旧无法与千秋崖抗衡。 “不过只是一个继女,又不是她恩师的亲生女儿,她应该不会因此来对付本宫吧?”乌子烨言语带笑道。 薛慈云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们当真带了千年灵芝来换薛慈惠?” “这是父皇的意思,他对薛慈惠到底是余情未了。”乌子烨也很无奈。 有个多情的父皇,就是这么烦人。 薛慈云犹豫片刻,又试探问:“厉承玺,当真是你父皇与韦念慈所生之子吗?” “不一定。”乌子烨倒是诚实:“当年我父皇之所以离开赤国,犯险来到龙国,就是为了寻找妙应真人治他的不举之症。去黑市,大概也是为了买消息” “乌焱当年来龙国是为了求医?”薛慈云终于意识到,她似乎被叶青琅带偏了。 叶青琅让长乐去赤国寻亲,后又泄露出厉承玺是韦念慈和乌焱的儿子。 可这一切都没有证据,只是叶青琅的猜测。 乌子烨也意识到这事情不简单,摸着下巴沉思道:“如果厉承玺不是我父皇的儿子,那他又是谁的儿子?难不成,真是一个父不详的杂种?” 薛慈云事后自然要查此事,可当下她有别的事问乌子烨。 可没等她开口问乌子烨,外头就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走水了!走水了!走水了!” 守在门外的两名婢女忙跑进来,却见有一道身影一闪出了后窗。 “别管她,走。”乌子烨抱起昏迷的女子,向门外疾步走去。 浓烟弥漫,他们一出门,就被烟迷了眼睛。 两名婢女一边咳嗽,一边护着乌子烨向外冲去。 火光冲天,失火的地方离乌子烨的住处极近。 乌子烨在往外冲时,遇上了刺杀。 来人武功很高,为避免自己受伤,他将手中的人丢了出去。 来人一把接住乌子烨丢过来的女子,扛起人就走。 乌子烨一见对方几个起纵不见了身影,便知这人是冲付萧妤来的。 就是不知道这人是叶青琅的人,还是遥国的人? 两名婢女还在护着乌子烨往院外冲…… 袁何急匆匆跑来,差点撞上乌子烨,忙拱手赔礼:“二皇子殿下,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乌子烨整理了下自己身上快滑落肩膀的明衣,这副样子还真是狼狈呢。 这个放火害他丢尽颜面的小贼,别被他抓到,否则…… 袁何感受到这位二皇子的不悦,他都没看抬头看对方一眼,只是说道:“请二皇子移步别处安歇,此事,下官定会上禀陛下。” 乌子烨心情不好,根本没有理会袁何,而是直接带人离开。 袁何在人走后,忙安排人救火。 …… 且说救了付萧妤的人出了鸿泸寺,便把人送到了一处破庙里,解开了对方的穴道。 付萧妤缓缓醒来,看着抱着她的黑衣蒙面人,惊恐地问:“你是谁?” 对方拉下了面纱,露出一张英俊的脸。 付萧妤惊喜道:“表哥!” 第468章:鸣鸿的身世 鸣鸿见她已没事,便掏出一袋银钱丢给她,起身离开。 “表哥!”付萧妤起身追出去,哭着说:“姐姐死了,被乌子烨害死的。” 鸣鸿没有回身,只是背对着她淡漠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付萧妤眼泪汪汪道:“表哥,你还在恨姐姐有负于你,是不是?” “我与她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她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想另觅良人,也是人之常情。”鸣鸿语气极为淡漠。 “可她遇上的不是良人,而是一匹将她吃干抹净的豺狼!”付萧妤与姐姐自幼相依为命。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后来续弦娶了继母,继母虽然对她们很好,却也十分严厉。 她和姐姐都不是读书的料,学习中馈之事也吃力,姐姐每每都会因为继母的严厉,而心生怨恨。 可她是明白的,继母对她们严厉,是想让她们以后嫁人能过得好,不被人欺负。 听说,继母最得意的弟子,是龙国颇负盛名的白神医,是骠骑大将军谢玄英的女儿——叶青琅。 “这是她选择,苦果自也只有她自己来承受。”鸣鸿当初家道中落,自知会耽误这位表妹,便想退了这门亲事,去外头闯出一片天地。 可谁知付萧媣却找上他,说她从来都不喜欢他,也知道他对她也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如今,她有了意中人,希望他能自己登门退了这门在如今早已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他答应了她,可她却在他退亲远走他乡时,花钱请殷月楼的人追杀他,逼得他跳入江中。 也是他命大,被路径此地的妙应真人所救。 因此,他才会来到小姐身边,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稳日子。 付萧妤见他要走,便焦急的喊了声:“当年追杀你的人不是姐姐派去的,是乌子烨!” 鸣鸿回头看向她,眼神变得冰冷:“你想借刀杀人?” “不是!”付萧妤慌忙摆手道:“我说的是真的,乌子烨派人追杀你,是为了你们家的传家宝!” “他当初接近姐姐,诱骗姐姐,也是为了要借姐姐的手得到你们家的传家宝。” “可他漏算了一步,没想到姐姐认定他之后,非要与你解除婚约,因此……”付萧妤哭着愤恨道:“他翻脸无情,羞辱了姐姐一番,便离开了遥国。” “我也是在两年前,他陪着他皇叔一起来遥国为女皇陛下贺寿,才见到了他,才知道他原来是赤国二皇子。” 鸣鸿面色依然沉静如水,不见半分情绪泄露,淡漠离去。 付萧妤见鸣鸿居然就这样走了,她不甘心的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喊了声:“你父母之死的真相,你就没有去查过吗?” 鸣鸿飞身离开的动作一顿,旋身落在了破败的墙头上。 付萧妤见他回头,上前几步,仰望着他道:“姐姐临死之前和我说,她怀疑你父亲病故,你母亲撞棺殉情,你的家产被叔伯抢走的事,都有乌子烨的手笔。” “乌子烨很想要你们家的传家宝,为了这个东西,他在遥国部署了半年,最终才选定从姐姐这里下手。” 鸣鸿当初只怀疑过父亲骤然重病身亡的事,以为是父亲的敌对头联合家中叔伯干的。 可他查了许久,都没有差出一点异样。 母亲是当众撞棺殉情,这一点他从没有怀疑过。 毕竟,母亲与父亲是青梅竹马喜结连理,一向情意浓厚。 父亲乍然离世,母亲伤心欲绝殉情,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很正常的事。 最多是大家发出一声唏嘘叹息,怎么都不会有人怀疑母亲的死有蹊跷。 “表哥,乌子烨看似荒唐不羁,可他的手腕却比他那位太子哥哥都可怕。只是不知为何,他对皇位没兴趣,只愿一心辅佐他的兄长。”付萧妤已经离开遥国有一年了。 她刺杀了乌子烨无数次,被他抓到过三次。 前两次是乌子烨故意放了她,逗弄她,戏耍她。 她也是被仇恨冲昏头了,才会在乌子烨逼长乐公主跳崖时,忽然背后偷袭他,以为能以此把他也推下去。 可没想到乌子烨武功那么厉害。 她第一次见乌子烨出手,就被他一掌打昏了过去。 再醒来,就躺在了乌子烨的床上。 后来她想咬舌自尽,又再次被乌子烨打晕。 没想到会在龙国遇见失踪多年的表哥,表哥还出手救了她。 “这个仇你报不了,回遥国去吧。”鸣鸿心里想了很多,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 付萧妤难以置信的望着他转身的背影,质问他:“你父母的仇,你也不想报了吗?” 鸣鸿没有再停顿片刻,飞身远走,没入黑夜中。 付萧妤紧咬嘴唇,握紧手中的荷包,她也转身离开了这座破庙。 …… 鸣鸿回到宸王府,与方藤说了换班的事,便来了琅嬛阁。 他没进去,而是站在琅嬛阁院门外,月光之下,他半明半暗的脸上满是痛苦纠结。 琅嬛阁里灯火通明,院子里还有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 谢玄英不放心女儿,临睡前又来走了一趟,却看见鸣鸿站在院门似在犹豫什么? 鸣鸿察觉有人靠近,转头却见是夫人,忙行礼:“拜见夫人!” “鸣鸿,你这是有事找青琅?”谢玄英可是记得这个孩子,十分守规矩,没有要紧之事,绝不可能来后宅。 鸣鸿低头不语,显然做出这个决定,横竖都会令他很痛苦。 谢玄英见这孩子还是这么沉默寡言,便索性上前敲响了院门。 很快就有人来打开了门,向谢玄英见了礼,提了一盏灯来。 谢玄英拿过灯笼,回头看向鸣鸿鸣鸿握紧拳头,抬脚跟了上去。 进了琅嬛阁,他心里更是纠结痛苦。 等逐渐靠近那座亮着灯火的小楼时,他甚至想转身逃走。 “鸣鸿,你有话就去与你家小姐说,这般遮遮掩掩的,不是存心让你家小姐担心吗?”谢玄英这一路走来,早就察觉到鸣鸿的纠结紧张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既然他决定走这一趟,必然是极难做下的决定。 鸣鸿想逃跑的动作一顿,最后还是握紧拳头,跟着夫人来了暖阁。 “鸣鸿?”云珠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可是鸿泸寺有异样?” 鸣鸿没有说话,而是忽然在隔门外双膝跪地,对着紧闭的房门磕了三个头,声音沙哑道:“小姐,请归还鸣鸿的卖身契!” 第469章:你不会是有了吧? 叶青琅也是刚醒,灵芝是真的,金蕊熬了一锅药,正送来让她服下。 忽听见鸣鸿的声音,叶青琅叹了声气:“进来。” 鸣鸿起身走进去,却也一直羞愧的低着头。 水剑心直口快问:“你为什么要忽然离开?” 苻篱拉了水剑衣袖一下,对上她满是疑惑的眸子,摇了摇头,让她别说话。 水剑虽然乖乖闭嘴,可她是真的想不通,这时候小姐身边正需要用人,鸣鸿怎么会想着忽然离开? 叶青琅没有去问鸣鸿为什么要离开,而只是望着他问:“你决定好了吗?” “是。”鸣鸿的声音很沉重。 叶青琅得到他确定的回答,便对云珠说:“去把他的卖身契拿来交给他,明日你记得派人去官府消除他的奴籍。” “是。”云珠应一声,便下去取鸣鸿的卖身契了。 “苻篱,去取十块金饼来。”叶青琅又吩咐道。 见鸣鸿要拒绝,她才笑说:“你是师父送到我身边的人,这些年来一直尽心尽力为我做事,从无错处。如今我遵守承诺放你离开,自也当送上一些路费,也不枉你保护多年。” “小姐,是鸣鸿对不住您。”鸣鸿在接住云珠递给他的卖身契时,眼底已浮现泪光,又是三个头重重落下。 苻篱拿回来一包金饼,交给了鸣鸿。 鸣鸿接过金饼起身时,额头已出血,足可见他之前头磕的多用力。 “金蕊,把所需的药物,给他备一份。”叶青琅又吩咐金蕊。 “是。”金蕊应一声,也退了下去。 鸣鸿心里的愧疚更是已快将他淹没。 叶青琅看不见鸣鸿的表情,但他知道鸣鸿很难过。 便对他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我希望你们离开后,无论要去做什么事,都需三思而行。真遇上解决不了的事,可回来找我。主仆一场,我绝不会见死不救。” 这是她欠他们所有人的,无论他们如何选择,前世舍生忘死救她之情,她永生铭记。 “小姐,等事了了,鸣鸿便回来继续为您鞠躬尽瘁。”鸣鸿拱手深躬一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水剑不舍的红了眼眶:“又走了一个……” 苻篱虽然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可了解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黯淡。 小姐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是否来日,他们也会因为各自原因离开小姐身边? 她和水剑一样,厌恶分别,不想离开。 送走了鸣鸿,叶青琅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可她还是问了句:“鸿泸寺,是不是出事了?” 南蒙在暖阁外回禀道:“爷,鸿泸寺失火,有人看到乌子烨的侍妾被人抢走了。” “啊?”水剑抬头惊讶道:“鸣鸿抢……” “别胡说。”苻篱呵斥水剑一句,又担忧的看向云珠。 云珠的表现依然中规中矩,波澜不惊的不露一丝情绪。 可苻篱知道,云珠之前送过鸣鸿一条剑穗,鸣鸿也去给云珠送过老鸭汤。 这两个人都是情绪内敛的人,平日里,谁也没有发现他们二人会走这么近。 毕竟很多时候,他们见面都不说话的。 可事实却是他们私下走的很近,近到早已超越了并肩作战伙伴的情谊。 叶青琅看向崔宴…… 崔宴摇了摇头,芳舒公主武功不弱,鸣鸿不会是她的对手。 如果鸣鸿敢劫走她,就算她为了隐瞒身份,不会当场反击,也会事后让鸣鸿好看。 可鸣鸿的脚步沉稳,气息也稳,身上无半点受伤痕迹。 “去查一下,赤国使团进入鸿泸寺后,可有奇怪之事发生。” 南蒙听见王爷的吩咐,立即应声退下。 “你们在怀疑鸣鸿的离开,与乌子烨有关?”谢玄英已走进卧房。 叶青琅喝一口灵芝熬的药,才说道:“师父说过,鸣鸿是他在遥国边境救下的。那一年鸣鸿才十五岁,身上大小伤口却有三十多道,显然是被人追杀了多日,才被逼的跳江逃生。”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被人这样追杀,妙应真人也敢把人往你身边送?”崔宴之前就没查到鸣鸿的身世。 可见,妙应真人当年就把鸣鸿的来历抹干净了。 “鸣鸿心智坚毅,秉性正直,武功更是不弱。师父在我当年落水后,到底是担心我再出事,才会觉得把鸣鸿送到我身边比较好。”叶青琅是理解师父的苦心的。 只是鸣鸿离开的突然,她有些担心。 “别想太多,你需得好好养病。”谢玄英守着女儿这些日子,才知道这孩子是多操心的命。 崔宴也开口劝道:“你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只能遇事做事。要是什么事都要管一管,你怕是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叶青琅被他们唠叨的哭笑不得,也真的听进去一点规劝,打算好好睡一觉。 有事,明日再说吧! …… 一夜在小雪中度过,早晨便可见地上覆了一层雪白。 雪虽然不大,可却极冷。 叶青琅冷的再没有出过暖阁,医治鬼方魅的事落在金蕊头上。 茯苓则是带着人继续出门去百药堂,教授一些浅薄的医术知识。 长乐睡了一觉,精神恢复的不错,可脚受伤颇重,却是不宜再走动。 于是乎,她就坐上崔宴之前用的轮椅。 “没想到宸王兄如此与众不同,别人站起来后,第一个丢的就是拐杖,他居然没有把这张轮椅劈了当柴烧,还放到了库房里去?”长乐是很不能理解崔宴的想法。 “我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还留着这张轮椅?”叶青琅之前问过崔宴,崔宴只说留个念想。 可这样一段不好的回忆,有什么好留念的? “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你把这轮椅借给我一用,回头宸王兄生气起来,一定别有风情。”长乐出去一趟回来,倒是比以前更顽皮了。 叶青琅被她这话逗笑,却有打击的告诉她:“他说了,等你伤势痊愈了,这轮椅他就可以劈了烧柴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嫌我?”长乐有被气到。 叶青琅也不明白崔宴在想什么,而是请长乐来尝尝这碗梅子蜜羹。 长乐尝了一口,只觉得酸掉了牙,忙喝水苦脸道:“这不会是宸王兄下厨做的毒汤吧?” “怎么会是毒汤呢?挺好喝的。”叶青琅为了证明这不是毒汤,还喝了一勺,味道挺好的。 “你不会是有了吧?”云乐这一走好几个月,他们和好的日子也不短了。 凭崔宴那人高马大的块头,叶青琅再是病弱,也是有可能怀上的吧? 第470章:百密箱出世 叶青琅脸颊微红道:“没有。” 她虽因体弱原因,月信基本两月一次,可她是个大夫,自己有没有身孕,岂会不知? “不是有孕,你怎么吃得下这么酸的东西?”长乐看到这碗蜜羹就牙酸。 叶青琅看着这碗蜜羹,再看看旁边的糖,她似乎只放了一勺糖,按说?青梅蜜羹是会很酸才是。 可为什么她吃着不觉得酸? 难道,是她的味觉出了问题? 长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忙对一旁伺候的水剑说:“赶紧去叫金蕊来!” 水剑见小姐脸色极为不好看,忙出门去找金蕊。 苻篱担忧的走过去,用一旁多余的勺子舀了一勺青梅蜜羹,也是不由眉头紧皱:“很酸。” 叶青琅见苻篱也这样说,便确定她是味觉出现问题了。 当年她临死前就是这样,安如意为了折辱她,给她灌下极苦的黄连汤,她也是没有觉得黄连汤多苦。 她的味觉在减弱,她离死不远了。 “别担心,你自己就是神医,治个舌头,还不是小菜一碟?”长乐安慰着她。 心里却暗暗想着,难道是人药快成熟了,才会影响到她的味觉? 如果是这样,那她岂不是…… 不,她不能死,还有那么多谜团等着她去解开呢! 没有她这位前朝皇族后裔带着所有人一起走下去,他们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最终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回头我自己扎两针就好了。”叶青琅安慰着她们。 今生能和这么多的亲朋好友欢聚一堂,还遇上她喜欢,也喜欢她的人,真是挺好的了。 水剑请人的速度很快,她们是飞奔回来的。 金蕊一进了屋子,就赶紧开药箱取东西。 一根干净的竹片取出来,她凑近说:“小姐,舌头伸出来让奴婢瞧瞧。” 叶青琅张开嘴,伸出了舌头。 金蕊用竹片压了压小姐的舌头,看了看,并没什么问题。 放下竹片,她又取了脉枕放桌上,为小姐诊脉。 诊脉越久,她就越是心跳如鼓。 叶青琅一见金蕊露出这样的神色,便收回手淡笑道:“我就说没事,你去继续救人吧。记住,尽快把人医好,拖延病情的大夫,不是好大夫。” “是。”金蕊眼眶微红,声音中有些哽咽,还是收拾东西离开了。 “小姐!”水剑都看出来了。 小姐很不好,金蕊都快哭了。 “别叫,乖!去告诉王妈给做盘山楂糕,我服药时,必须要吃这个压苦味。”叶青琅故作任性道。 苻篱扯了水剑衣袖一下,让她快去出去。 水剑这次倒是看懂苻篱眼神了,她立即就跑了出去。 长乐看了眼水剑跑出去的背影,又看向叶青琅:“她一定是去找宸王兄了。” “我知道。”叶青琅知道她一有事,他们就会通知崔宴和阿娘。 这一趟,来的最快的,大概会是阿娘。 长乐担忧问:“你真的没法子自救吗?” “腐尸之毒何等厉害?能解它的解药,怕是比之霸道百倍。”叶青琅吃着蜜羹,还是好吃的。 “对不起。”长乐只能对她道歉,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你的错。”叶青琅看着比她还小的长乐,她也是受害人。 可幸薛慈云没有真的壕无人性,至少她护住了长乐。 “也是我不配。”长乐当初记得自己也过上千秋崖。 可千秋崖的人觉得又黑又瘦的她太丑,不配上千秋崖。 所幸小时候长得丑,才逃过一劫。 叶青琅犹豫片刻,问她:“你想见你阿娘吗?生你的阿娘。” 长乐闻言一愣,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想见,他们一个个的都烦人的很。如果不是知道赤国的千年灵芝能救你,我连乌焱这个父亲都不想认。” “我不过救你一命,还是多管闲事那种,你何苦对我这般掏心掏肺?”叶青琅在得知长乐是蛊女后,便知当初的自己多么天真。 “你可不是多管闲事!那时我被人下了蛊,一种很恶心的蛊,让我失去控蛊的能力,如同废人。你不让人去救我,我也许就真死在崔颢那个废物手中了。”长乐提起这事都是心有余悸。 要是她真被那样恶心的玩意儿玷污,她是真宁可去死。 “原来如此。”叶青琅还以为她前世是被人骗了呢。 原来,长乐当时真的需要人去救。 “我说你就信啊?”长乐盯着她笑说。 叶青琅看着她,点了点头:“信。” 她见过太多恶人,长乐的眼神很干净,没有对她撒谎。 至少这一次,她没撒谎。 长乐唉声叹气道:“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叶青琅,你还是坏点吧。” “为活着而作恶,我又与他们有什么分别?”叶青琅不屑一笑,她可不想做那么恶心的人。 “可人死了,再好的名声也没用了。”长乐甚至是想让叶青琅去见千秋尊主,哄骗那个人,把他手里的龙骨骗过来。 反正那人是个太监,又不能对青琅做什么。 叶青琅看出她眸子里的跃跃欲试,立即打断她:“别瞎出主意,宫里那群太监狠起来,可是会要人命的。” 长乐忽然想起在赤国时,宫里发生太监宫女对食,宫女被折腾的遍体鳞伤的事。 瞬间,打消了让叶青琅对千秋尊主施展美人计的馊主意。 可除了这个法子,也没有别的办法能接近那个人了。 …… 如梦山庄 千秋尊主收到一个消息,百密箱出世,正被人护着送来长安。 崔宴今日抛下叶青琅出城,就是为了去接应护送百密箱回来的人。 得到这个消息,他自然要亲自走一趟。 这一次,他要崔宴的命! “尊主,怕是有诈。”薛慈云今日来如梦山庄,却听闻千秋尊主带人来伏击崔宴,她就急忙赶来了。 “我会惧怕他的阴谋诡计吗?”千秋尊主在地宫里时,就想杀崔宴了。 可他一直和叶青琅在一起,叶青琅为了护着他,更是害自身寒症复发。 从叶青琅为崔宴失去理智开始,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了崔宴! 这个妖颜祸水的男人不死,定会坏了他们的百年大计! 薛慈云还想劝,却看见一队人正策马向十里亭赶来。 坐在亭中等人的崔宴,也在这时起身走出了亭子。 千秋尊主一见人来了,便立即下令:“杀无赦!” 第471章:引蛇出洞,瓮中捉鳖 瞬间,四面八方跳出无数黑衣蒙面人,杀向崔宴等人。 崔宴没有去护着背着一个箱子的人,而是直接拔出了布包起来的那把剑。 千秋尊主一掌拍过去,崔宴根本没多,直接拼着废了一条手臂的代价,向他捅出一剑。 他半空扭身收回这一掌,躲开了这一剑。 “幽灵,是幽灵剑!”薛慈云没想到这把消失在世间几十年的剑,居然落到了崔宴手? “你是不是疯了,这可是一把带着诅咒的魔剑!” 崔宴没有理会薛慈云的担忧焦急,他握紧手中剑连攻向千秋尊主。 在他这样只攻不守的拼命打法下,千秋尊主终于没了耐心,直接一掌拍向了崔宴。 “你以为凭一把破剑,就能取本尊性命?笑话!”千秋尊主面具后的眸子里满是怒火杀意。 下一刻,他也不防守了,暴力进攻,他要拼武功拼死崔宴! 薛慈云从没见过高手打架是这样打的,没有任何漂亮的招数,每一次的攻击都是粗暴毫无章法。 可他们对战的的确很激烈,飞沙走石,近者死。 千秋尊主从来都是干净整洁,尊贵优雅的,今日却被崔宴削破了袖子,断了发。 他愤怒至极,不由想起当年他在千人中拼杀出来的日子。 眼底浮现嗜血的狠意,嘴角勾起森寒的笑:“很多年,没有人可以让我痛痛快快杀一回了!” “你也该感到荣幸,你是第一个让我拼命也要杀死的人!”崔宴从来没有这样不顾一切的想置一人死地。 哪怕是当年反击封国,他想的都是一定要好好活着回去。 可今日他想的却是,如果他与千秋尊主今日同归于尽,青琅则再无后顾之忧。 高手对决,旁人别说插手,靠近都不敢靠近。 已经不需要再借着赤国使团掩盖身份的芳舒公主也在暗中观战。 她是离开鸿泸寺后,在半道上遇见崔宴,见他正策马急匆匆向城外赶,才会在后偷偷跟踪。 当看到崔宴被伏击,她差点冲出去帮崔宴。 可却有一只手在后按住了她的肩,她回头看去,乌子烨对她坏坏一笑:“你这时候出去,你想当女皇的美梦,可就要破灭了。” 芳舒公主当然知道,她偷偷来封国的事一旦暴露,她那几个哥哥绝不会放过这个除掉她的大好机会。 甚至连一向忌惮她功高震主的父皇,也会以此为由,定她一个通敌叛国之罪,杀之而后快。 “好好看着,他们的对战,你插不上手。”乌子烨这一刻又严肃的像换了个人一样。 在乌子烨身后不远处的树后,藏着手握匕首的付萧妤,她死死盯着乌子烨的背影,布满红血丝的眸子中满是仇恨。 一道人影出现在她身后,点了她的穴道。 付萧妤口不能言,人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表哥自她身边走过。 鸣鸿本是跟踪乌子烨,想查出当年之事的真相,没想到会见他们一个个的都跟着王爷出城。 如今王爷被伏击,他想上去帮忙,却忽然看到山上有银光一闪,是弓箭手。 瞬间他便明白,这是王爷在引蛇出洞,瓮中捉鳖。 付萧妤见鸣鸿离开,还以为他是要去杀乌子烨。 可他却忽然又退了回来,一把扛起她就走。 她怒红了眸子,不明白当年嫉恶如仇的表哥,如今怎么就变成了一个胆小如鼠的窝囊废! 乌子烨当然知道付萧妤在跟踪他,只是他有些意外,付萧妤身边何时多了这样一名高手? 芳舒公主满心都是眼前的战局,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让崔宴应付的如此狼狈。 当年哪怕是封国动用了火药包,他也没有应付的如此狼狈不堪,节节败退。 “真是个狠人。”乌子烨看着节节败退的崔宴,他竟是在以身设局,挖坑让对方跳。 芳舒公主经乌子烨这样一提醒,也瞬间明悟,崔宴这是在…… “情爱使人愚蠢,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乌子烨可是见识过芳舒公主的厉害的。 这个女人无论是武功战略,还是心机城府,可都胜过封国太子和诸王。 如今却因关心则乱,连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多可笑? 芳舒公主没有去理会乌子烨的嘲讽,她只是在想,崔宴为何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乌子烨见她不理人,便盯着战局冷笑道:“天下唯有一物可起死回生,那便是遂国的龙脉镇物——龙骨。” 芳舒公主回头看向乌子烨,眯眸道:“你是说,龙骨在此人手中?” 乌子烨怜悯的看着她道:“而能让崔宴如此拼命也要得到龙骨的人,只有叶青琅。” 芳舒公主心中一痛,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语气更是平静淡漠:“我要的只有皇位,旁的东西,我从不需要。” 乌子烨呵笑一声:“自欺欺人。” 芳舒公主没有再理会她,而是望着已被千秋尊主逼的退无可退的崔宴,她揪心的差点又冲出去。 乌子烨拉住她,蹙眉道:“好好看清楚,崔宴为叶青琅能做到何等地步。” 芳舒公主看到了。 崔宴在千秋尊主捅他一剑时,他没有任何躲闪,而是一把握住刺如他胸膛的剑,身体猛然向前一步。 在千秋尊主的剑刺穿他胸膛时,他手中的幽灵剑也捅进了千秋尊主腹部。 “崔!宴!”千秋尊主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怒吼着推开这个疯子,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踉跄后退。 崔宴在千秋尊主手中的剑抽离出他的身体时,他笑着吐出一口鲜血,满头冷汗,单手以剑撑地下令:“拿下薛慈云和千秋尊主,其余人等,杀!” 乌子烨一听崔宴下杀令,他一把拽着芳舒公主就走。 这个疯子,为了活捉千秋尊主,拿到龙骨救叶青琅,竟是连命都不要了。 天下第一蠢货,都要非他莫属! 芳舒公主被乌子烨拽走时,她还是满心震撼。 同样,她也明白,她不敢说出口的思慕之情,只能永藏心底。 崔宴整颗心,整个人,早就全给了叶青琅。 千秋尊主被这些龙腾军团团围住时,他还在笑:“你以为用幽灵剑重伤我,逼我拿出龙骨,你就能救她吗?” 第472章:你不是乌子烨 “龙骨在何处?”崔宴没有理会他的垂死挣扎之言,他只想拿到龙骨救青琅。 千秋尊主口吐鲜血,眼神阴鸷冰冷的笑道:“龙骨,被我送入……幽冥岛的恶人谷里去了!就在浮屠塔中……你不怕死就去拿啊!” 崔宴所有的冷静都在这一刻被打破,他一把掐住千秋尊主,恨不得杀了这个混蛋。 “王爷小心!”南蒙喊了一声,忙出手拉开崔宴。 崔宴后退三步,看着被冰霜覆盖的整条手臂,已经麻木没有半点知觉。 南蒙忙用内力融化自家爷手臂上的冰霜。 冰霜融化,崔宴的手恢复了知觉。 押着千秋尊主的两名龙腾军的情况也是与崔宴一样,好在他们松手的快。 千秋尊主在一得自由后,挥袖挥出一掌,卷起风雪迷人眼。 等风雪散去,千秋尊主和薛慈云早就不见了。 “不必追了。”崔宴看向地上留下的一断骨头,这大概就是龙骨。 千秋尊主在撒谎,他根本没有将龙骨送去恶人谷的浮屠塔,而是一直随身携带着龙骨。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龙骨原来这么小,如同小羔羊脊骨一样粗细,地上的这块也不过拇指大小。 南蒙小心翼翼捡起这块骨头,走过去交给自家爷。 崔宴擦干净手上的血,才去接过这块龙骨,以匕首削掉一片放入口中嚼碎。 龙骨没有很坚硬,咀嚼起来,更是像什么东西的凝固物。 南蒙担心看着自家爷,等了一会儿,爷胸口的伤口竟是血止住了。 “是真的龙骨。”崔宴这才放心将龙骨用帕子包起来,放入怀中。 千秋崖的人死伤无数,只有千秋尊主和薛慈云逃出生天。 同样,他们哪怕人多势众,也有七人重伤。 崔宴丢了两瓶金闭散给南蒙,让他留下来为这几人止血疗伤,稍后再回城就医。 他则是带着少数人回城,要先去一趟别院疗伤。 若是便青琅知道他今日做了什么事,怕是会气出好歹来。 此事,能瞒一时算一时。 瞒过……再说吧。 …… 乌子烨拽走芳舒公主后,直接躲在一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果然,千秋尊主选择了这条路逃生。 芳舒公主一见千秋尊主倒下,立即就拔剑冲了上去。 她要替崔宴杀了此人! 乌子烨没有阻止芳舒公主作死的行为,这女人遇上崔宴的事就犯糊涂,他得让她长个教训! 否则,他与她的交易,还怎么进行下去? 薛慈云正要蹲下来为千秋尊主检查伤势,就感受到一股杀气袭来。 她闪躲的很快,也闪躲的还不犹豫。 千秋尊主抬手双指夹住刺来剑尖,发丝微乱的他缓缓扭头看向冷面寒霜的芳舒公主,染血的薄唇勾起残忍的冷笑:“你来的正好!” 乌子烨猛然握紧拳头,只见芳舒公主手中的剑被寒霜包裹,接下来就是她整条手臂。 芳舒公主到底不是寻常女子,一发现不对劲,她竟是一掌拍向了自己的手臂! 乌子烨以为芳舒公主是要断臂求生,没想到她只是运足内力于手臂之上,震碎了覆盖她手臂上的冰层,转身就跑。 “想走?”千秋尊主挥袖间,无数落叶化作暗器向芳舒公主背后飞射去。 一道剑气划破地面,直袭向千秋尊主背后。 “尊主小心!”薛慈云到底不可能让千秋尊主死,她出手拦下了这道剑气。 乌子烨直接抛出一个烟雾弹,一把拽住芳舒公主就跑。 暗中的鸣鸿也撤的极快。 他帮芳舒公主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不想千秋尊主好的太快。 千秋尊主张口又吐出一口鲜血,摸向身上的龙骨时,却发现龙骨断了。 瞬间,他便是脸色大变,暴怒吼道:“骗子!骗子!” 薛慈云这才知道,龙骨竟是一直被千秋尊主贴身藏着? 千秋尊主扭头狞笑看向薛慈云:“你是不是也想背叛本尊?” 薛慈云心知她如今还是受制于千秋尊主,不会是对方的对手,自然只能乖顺:“属下不敢。” “不敢?”千秋尊主笑意更冷。 他就知道,他震慑得住他们一日,他们就会听话乖顺。 一旦他震慑不住他们了,这一个个怕是都要反了天。 薛慈云以臣服的姿态低头请示道:“尊主,是立即回如梦山庄吗?” “不回如梦山庄,去安王府。”千秋尊主受伤很重。 虽有龙骨能救他,可他还需要血。 血的主人,需得是未经男女之事的冰清玉洁之人。 薛慈云先用金闭散为他止血,这药于她而言也十分金贵。 毕竟谁都知道,神医谷的金闭散那可是千金难求,每年还只出十瓶。 几乎每一瓶出现,都会被人竞拍出天价。 “没用的,金闭散治不好幽灵剑伤。”千秋尊主万万没想到,幽灵剑这种邪物竟会在崔宴手中。 且,传说中被幽灵剑所伤之人会血枯而死,竟也是真的。 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的血液在不断流失,他的身体比以往更冷。 薛慈云也怕他这样下去会失血过多而死,只能赶紧带他去长安找厉承谨。 …… 鸣鸿离开后,没有去找付萧妤,而是去追上了乌子烨和芳舒公主。 “你是不是疯了?”乌子烨将身受重伤的抵在树上,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怒道:“为了一个从不把你放在眼里的男人,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 “放手!”芳舒公主成长的环境并不好,她母亲是个不得宠的妃嫔,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皇送给一个怪人试药。 因此,她太了解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欲望。 如果不是因为试药的女子必须是处子,她怕是早就沦为那些人的玩物了。 堂堂封国公主,却活的连个奴婢都不如。 她拼了命的习武读书,讨好那些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再不被人欺负。 可她哪怕是为封国挡住了崔宴,促成了两国和谈,下场还是要被送去南诏和亲,她如何能甘心! 乌子烨看着她眼底浓烈的不甘,松开了手,抚掌笑道:“对!就是这种眼神!芳舒,你要记住,你只要不成那高高在上的主人,你就会像方才一样,随时会沦为他人的玩物。” 芳舒公主仿若不认识他一样,一手抚着被他掐痛的脖子,盯着他忽然道:“你不是乌子烨!” 第473章:寒症再次复发 乌子烨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再次掐着她的脖颈阴冷道:“别把你的聪明用在我身上,否则,你会变成下一个乌子烨。没用的人,永远不配活着。” 芳舒公主被抵在树上,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拼命想反抗,却在对方手上反抗不了半分。 鸣鸿偏过头去,没有去看二人亲密的行为。 “暗中这只小黄雀,还真是烦人呢!”“乌子烨”的唇贴近芳舒公主的耳边,手上的力道却已减弱。 芳舒公主得以呼吸,却不敢再有一丝反抗。 鸣鸿不过是偏头躲开目光这片刻,再回头时,那树下的二人却不见了。 一道身影出现在鸣鸿身后,骤然出手给了他一掌。 鸣鸿根本躲不开对方这一掌,人就被打飞撞在一棵树上,翻滚倒地,吐了一大口血。 “你是叶青琅的人?”“乌子烨”微眯的眸子中迸发出极为可怕的杀意。 可下一刻,他又笑了声,转身带走了昏迷过去的芳舒公主。 鸣鸿又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爬都爬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放出了一支烟火。 烟火飞上天,他倒头昏了过去。 冲开穴道的付萧妤自一片灌木后走出来,走向受伤昏迷的鸣鸿,拿走了他手中的承影剑。 …… 长安,宸王府。 云珠刚要出门去办事,就看见属于鸣鸿的烟火在南方亮起,她下意识要去救人。 可最后还是冷静下来,转身走回琅嬛阁。 琅嬛阁很多人都看见了,鸣鸿的求救烟火亮起,定然是出了危机生命之事。 云珠进了暖阁,见长乐还在,便只说:“鸣鸿有消息传回来了。” 长乐可是进过两国皇宫,且都封了公主的人,她岂会没这点眼力劲儿? 当下便叹息道:“我到底是叫他一声父皇,虽无血缘关系,也该去送他一程。” 叶青琅颔首道:“这是人之常情。水剑,你陪长乐走一趟。” “是。”水剑应一声,便上前推走了长乐。 苻篱走了出去,守在暖阁门外。 云珠强撑的镇定,在长乐离开后,便被焦急取代:“鸣鸿发了求救烟火,怕是……” 叶青琅就知道鸣鸿离开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这么快…… 她立即吩咐道:“立即带人去救他,多带些人去。” “我陪他们一起去。”谢玄英最近在跟着王妈学做饭,刚学会煮粥。 今儿个她守着炉火一个多时辰,才熬了这一碗红豆沙,给女儿补补气血。 叶青琅见阿娘进来,想了想,便点了下头。 阿娘武功高,作战经验足,由她带人出去,她也能安心不少。 谢玄英放下手中这碗红豆沙,擦了擦手,便带着云珠走了。 苻篱走进来,关上了房门,守在一旁。 叶青琅看着眼前香甜的红豆沙,却怎么都没有胃口。 从方才长乐还在开始,她就一直感觉心神不宁,似有什么事要发生。 鸣鸿出事的消息传来后,她以为令她心神不宁的就是这件事。 可如今心里的不安越发厉害,就好像…… “苻篱,去问一下,王爷怎么还没回来。” 叶青琅心慌的难受,她必须要立即见到崔宴! 苻篱立即出门去吩咐守在门外的小丫头,让她去宫里送个信儿,让王爷赶紧回来。 “崔宴……”叶青琅手捂着心口,眼眸瞬间泛红,他不会背着他在做什么事吧? 苻篱回来时,便见小姐脸色苍白的吓人,立即上前扶住人,却见小姐手臂上覆盖了一层冰霜。 “苻篱,取冰蚕蛊来。”叶青琅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冰霜,那个古怪的印记又出现了。 “小姐,冰蚕蛊至寒,您当初中下它,怕是……就是寒症复发的起因。”苻篱急得眼睛都红了。 “冰蚕蛊在我体内那么久,寒症都没有发作。它一离开我体内,寒症就发作了。焉知不是二者相克,冰蚕蛊可以毒攻毒。”叶青琅看着她覆着一层寒霜的手臂,真是好厉害的功法。 前朝那个自创出这功法的人,也是个奇人。 苻篱没有动,她声音哽咽道:“奴婢就算因违抗您的命令而受罚,也绝不能让您以毒攻毒。” 叶青琅已经冷到肢体麻木了,她甚至连吐出的雾气都好似能结冰一样。 苻篱紧紧抱住自家小姐,以内力驱散小姐身上的冰寒。 叶青琅疲惫的闭上眼睛,虚弱道:“刺……” 苻篱耳朵贴上去听,终于听清楚了。 她立即取出小姐身上的金针,刺入小姐说的穴位上。 几针下去,小姐身上的冰霜过去开始消融了。 叶青琅苦笑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强行让血液循环的快些罢了。” “小姐!”苻篱要是知道这几针刺下会这样,她绝对不会刺下去。 “别喊了,我歇会儿。”叶青琅靠着苻篱,汲取她身上的温暖。 苻篱见这样不行,便喊了人拿个手炉来。 手炉落到叶青琅手中,她才觉得心里不那么冷。 “小姐,奴婢抱您回房躺会儿吧?”苻篱看这样不行,又让人多准备了几个汤婆子塞去被窝里。 “好。”叶青琅没有力气了。 寒症每次发作,似都都会抽干她所有的力气。 苻篱将人打横抱起,走进了卧房里。 婢女早就铺好了床,更是多取了一条被子。 叶青琅躺进温暖的被窝里,手脚还是冰冷的。 苻篱还是守在床边,将被子掖紧,又接了婢女送来的热茶,用汤匙喂小姐喝几口暖暖身子。 “苻篱,今日我没出去,没有受凉。”叶青琅觉得今日寒症复发的太蹊跷了。 她先前服用过龙骨粉,又吃了长乐带回来的千年灵芝,怎么可能这么快又寒症复发? 苻篱也察觉这很不对劲儿,只能吩咐人赶紧把金蕊喊回来。 回头又压低声音道:“小姐,奴婢虽学艺不精,但把脉应该还可以。” 叶青琅轻轻的点了下头,却是连说话都费力了。 苻篱拉过小姐的手,看着小姐手腕上的血色花纹,她心里隐隐不安。 当手搭上小姐的手腕,不过片刻,她便是心头大惊:“小姐,您的脉象好乱,强健的很不对劲。” 第474章:为什么我改变不了她的死局? 叶青琅闭上眼睛,艰难的说:“拿……冰……冰蚕……” 苻篱这次没有迟疑,立即去取来了养冰蚕蛊的笼子。 果然,寄居过叶青琅体内的冰蚕蛊一靠近叶青琅,整个蛊都暴躁了起来。 苻篱死死握着这只笼子,才没有让冰蚕蛊撞开笼子跳出来。 “放……放它……出来!”叶青琅怀疑对了。 她身体不对劲的地方,她可能又中蛊了。 苻篱一打开笼子,冰蚕蛊就扑向叶青琅,直接咬了她手臂一口。 鲜血溢出,冰蚕蛊咬出一条极细的虫子,几口就吞下去了。 “真的有蛊!”苻篱本想上前,却见冰蚕蛊直接钻进了伤口中。 叶青琅忽然痛苦的惨叫出声,虚弱的满头大汗,却连痛到打滚的力气都没有。 “小姐!”苻篱抱起自家小姐,想把冰蚕蛊取出来,却怎么都抓不住它。 叶青琅咬破了嘴唇,脸色苍白如纸,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是长乐,是她在灵芝里做了手脚!”苻篱看着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小姐,心疼的落泪,更是恨不得去杀了长乐。 “告诉崔宴……百密箱……在……在……浮屠……浮屠……塔……”叶青琅说完这句似遗言的话,人便闭上眼没了动静。 “小姐!” 苻篱的声音传出去,吓得回来的水剑和金蕊等人忙跑进去。 “小姐……”苻篱抱着没了呼吸的小姐,她的泪一颗颗落下。 金蕊跑过去,一把抓住自家小姐的手,可指下完全没用了脉动,人已经…… “小姐?”水剑轻声呼唤,那么的小心翼翼,眼眶里的泪溢出,大颗的落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金蕊哭着看向苻篱。 苻篱抱着软在她怀里的小姐,噙满泪水的眸中浮现杀意:“小姐的寒症之所以频繁复发,是因为她体内被人种了蛊。我以为冰蚕蛊能救小姐,所以……” “所以,冰蚕蛊进了小姐体内,与小姐体内的蛊虫厮杀,害死了小姐?”金蕊从来没有觉得世上有这么荒唐的事。 让两只蛊虫在一个身体极为虚弱的人体内厮杀,这不是要人命吗? 苻篱低头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只知道她罪该万死。 为什么她这么蠢,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金蕊跪在了地上,她跟随小姐学医多年,小姐对她倾囊相授,悉心教她一点点吃透每一本医书。 可她太笨了,学医多年,却还是没能保住小姐的命。 “通知王爷,喊夫人回来,捉拿长乐。”苻篱麻木的安排着,轻轻的将小姐放平在床上。 她多想有奇迹发生,让小姐能再次醒来。 如果上苍能让她愿望成真,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小姐……”水剑哭得泣不成声,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小姐的手。 而在所有人眼中死去的叶青琅,却能听见他们的声音,感受到水剑的眼泪打湿她的指尖。 可她动不了,也不睁不开眼,感觉这个身体像不属于自己一样。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让她想起师父给她说的故事。 师父说,自古以来很多人求仙问道,为的就是一朝悟道,神游太虚,可得长生不老。 她此时处于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多么像师父说的人得道成仙的境界。 天上乌云密布,冬日竟响起了惊雷。 叶青琅回想自己死的那一日,似也听到了雷声。 所以,今日便是她大限将至了吗? 罢了,反正百密箱的事她也说了。 只是奉宝楼那株紫珊瑚与如梦岛的关系,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求证,好可惜! 外面起了狂风,在惊雷闪电中,一场大雪纷纷而至。 这场雪下的极大,鹅毛大雪,让在外的人目不能视,似要用这洁白的雪,埋葬人间所有罪恶一般。 这样的天生异象,连钦天监都惊动了。 崔宴冒着风雪赶回宸王府,满身是雪的冲进了琅嬛阁。 房门被踹开,冷风席卷着风雪刮了进去。 “王爷!”金蕊等人跪了一地。 崔宴从她们中间穿梭过去,来到床边,拿出怀里完好无损的帕子,打开帕子,捧着一块骨头对着面容安详的人儿说:“青琅,龙骨我拿到了,你看。” 他拉起她的手,把龙骨放在她手心里,想让她握住这龙骨,可她的手却怎么都合不上。 “王爷。”苻篱跪在地上,一头落地道:“小姐……” “出去。”崔宴双手紧紧握着叶青琅的手,没有一丝怒火,平静的很可怕。 苻篱等人起身退了下去。 当房门关闭,崔宴眸子通红的亲吻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脸上,笑容温柔地说:“你擅自做主那么多次,不顾生死那么多次,我都没舍得责怪你,惩罚你。” “可我只这次没听你的话,你却就不理我,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不过,你一直都是这样,明明对旁的人都很大度,唯独对我……一向斤斤计较,强横霸道,从不许我与你讲道理。” “可这一次,我们要讲道理,我只是想你活着,陪我一起好好活着,你怎么就能这么任性的惩罚我,我有这么罪该万死吗?” 崔宴一直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可他哭不出来,他的小青琅又不要他了。 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青琅,又把他抛弃了。 “为什么呢?”崔宴望着她,他真的好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这个结局? 明明他在努力了,他不想噩梦成真。 可梦里的结果,换了一个地方,一个时间,还是无法改变,怎么都改变不了这个死局。 “青琅!”谢玄英也是心有所感,半道上就抛下云珠等人折回来了。 一路上她的心都很痛,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中抽离了一样。 “您说为什么……为什么我改变不了她的死局?”崔宴嘴角溢出血,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是满眼绝望的望着奔跑来的谢玄英。 “不!”谢玄英不愿相信的扑过去,小心翼翼的摸着女儿的脸,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沉默在他们两人间变得这样沉重,绝望。 两个人就这么跪坐在地上,望着已没了气息的人儿。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如此。 第475章:龙骨是假的 叶青琅感受到阿娘和崔宴的悲伤绝望,她很心痛,认命的她开始反抗命运。 她凭什么要认命? 她凭什么要遵从命运轨迹去死? 明明她不想死,她想和她的至亲至爱在一起,这样有什么错? 贪心就贪心,这是她重活一世争取来的阿娘健在,良人在侧,凭什么要让上苍夺走她的一切? 什么人药,什么寒症,什么紫气东来,她凭什么生来就要背负这些东西! 她不服,就是不服! 冰蚕蛊叼着一只血色的蛊自伤口处钻出来,一口把那半死不活的蛊吞了。 崔宴和谢玄英看着似胖了一圈的冰蚕蛊,瞬间想到一件事,蛊虫在宿主死后会离体。 可青琅这都凉了,冰蚕蛊怎么才出来? “咳!”叶青琅咳出一口血,血里居然有冰碴子。 “青琅!”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满是惊喜。 叶青琅如同溺水一般,剧烈的喘息,脸色由白转红,又是一声剧烈咳嗽。 崔宴盲扶起她,只见她咳的血里还是有着冰碴子。 “金蕊!”谢玄英冲门外喊了声,声音里满是焦急。 金蕊忙推门跑进来,还以为是王爷出事了。 毕竟王爷一进门她就闻见了,王爷身上有浓重的血腥气,脸色更是惨白,应是受了极重的伤。 在极度伤心悲痛之下,的确可能出现昏厥的症状。 可她绕过屏风走进去,看到的却是活生生的小姐在咳血? “快来给青琅看看,为什么她咳的血里会有冰碴子。”谢玄英让开位置给金蕊。 金蕊整个人都是懵的,晕晕乎乎的走过去,拉起小姐的手开始把脉。 其他人也在外等着,只是苻篱和水剑不见不了人影。 不用想也知道,她们定然是去抓长乐了。 过来好一会儿,金蕊才愣愣的说:“小姐的寒症……减轻了。” “减轻了?”谢玄英先是惊讶,后是惊喜。 要知道这些年来,这寒症只能稳住,却根本无法拔出。 如今,寒症减轻了,这就是说,青琅的寒症是能被治好的。 叶青琅咳了几口血,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她虚弱的向后靠时,却感觉背后一湿,她猛然回头看向崔宴。 崔宴心虚的躲避她质问的目光,将她交给金蕊,起身说道:“我身上淋了雪,衣裳都湿了,这就去换。” “你走一个……试试看!”叶青琅徐弱弱的话都说不整句,可崔宴就因她一句话不敢动了。 “阿娘,你们……回避下。”叶青琅让金蕊扶她躺下。 金蕊小心翼翼将人放下,低头退了下去。 谢玄英到底是替这女婿说个情:“青琅,他也是为你……” “阿娘!”叶青琅生气的唤了她阿娘声,眼神里满是委屈。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去追云珠他们!”谢玄英心里的不安已经消失了。 想来女儿已经脱离危险,她也要去追云珠等人了。 这些孩子要是出了事,女儿怕是又要伤心了。 “去把门……关上!”叶青琅盯着崔宴咬牙道。 啪嗒两声,房门被好心的金蕊关上了。 叶青琅疲惫的躺在床上,冷睨着他说出一句话:“把衣裳……脱了。” “青天白日的……”崔宴只说出这五个字,就在她冰冷的眼神注视下,他开始宽衣解带。 叶青琅看着他一件件衣裳脱下,直到露出身上多处伤痕。 最严重的是心口上的伤,一道颇深的剑伤,还在往外渗血。 崔宴见她眼角有泪垂下,便走过去坐在床边,拿起掉在被子上的龙骨,放在她手中道:“我服用了龙骨,血基本已经止住了。只是焦急赶回来,骑马颠簸撕裂了伤口,才会……” “龙骨是假的。”叶青琅拿着手中的这块骨头,仔细把玩着道:“真正的龙骨色泽如白玉,是一块天生的药玉,被人雕琢成形似龙骨的东西,故取名龙骨。” “我吃了这个东西,血的确止住了,它是什么?”崔宴心有不甘。 他算计这么久,就是为了重伤千秋尊主,拿到龙骨。 可如今,这龙骨却成假的了。 “这东西也罕见,怕是他故意留给你的,为的就是用我的身体养蛊。”叶青琅咳出那些冰碴子后,身上的寒意也是减轻了不少。 崔宴直接削一片丢出去,落在了地上。 果然,冰蚕蛊被此物引了出来。 冰蚕蛊落在龙骨片上,就开始产卵。 可就在冰蚕蛊即将产卵时,崔宴上去拈其它,塞进了关着它的笼子里。 冰蚕蛊在笼子里安静许久,才暴躁的开始撞击笼子。 “把它给我。”叶青琅趴在床边,她想试一试,她体内是否还有龙骨的残留。 崔宴犹豫一会儿,才走过去把关着冰蚕蛊的笼子交给她。 冰蚕蛊一到叶青琅手中,便安静了下来,反而有些可怜的趴在笼子里。 “小家伙,你很有灵性,已经救了我两次了。”叶青琅将她流血的手臂贴近笼子。 冰蚕蛊再不似之前那般狂热,不过还是爬过去吸食叶青琅的血液。 “够了!”崔宴将冰蚕蛊那开放到一旁,取了药来为她处理伤口。 “我这只是……皮外伤,你的伤更重,去找金蕊……处理下。”叶青琅看着他胸口上的伤口,如果不是躲开要害,这么重的伤,他那里还能撑到现在? 崔宴沉默的为她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叶青琅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缠的白色绷带,又抬头去看他,他居然在自己处理伤口。 崔宴用冰蚕蛊试探了下,他体内现在还没寄居任何蛊虫。 “此计歹毒又精妙。”叶青琅疲惫的躺下道:“一旦成功,我会一日日……虚弱下去,频发……寒症。无论是我想活着,还是你们……想让我活着,都必须去……去求他。” “到那时,他无论提什么要求,我们都只能妥协。”崔宴抚摸着胸口这道肩上,愈合的速度很快。 这样快速增加愈合的东西,的确会让人以为就是龙骨。 “幽灵剑,真的重伤……重伤了他?”叶青琅望着他,看着他身上的伤口。 如此严重的伤势,他之前必然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杀。 可就算如此,他当真就能伤到那个人吗? 第476章:厉德瑾之死 崔宴上着药说:“我捅了他腹部一剑,本想拿他和薛慈云回来,却还是被他逃走了。” “怎么逃走的?”叶青琅急忙问。 崔宴给自己缠着绷带,蹙眉道:“他用出一种奇怪的功法,触碰到我的瞬间,我的整条手臂就被冰霜覆盖了。” “趁着我挣脱后退时,他用同样的法子伤了押着他的龙腾军,挥袖制造出风霜迷人眼,便带着薛慈云……” 叶青琅见崔宴说到此处停下来,便同样神情凝重道:“你也发觉……这是不对劲,存着几分怪异?” 崔宴拧眉道:“他如果那时出手杀我,我不死也会丢半条命。可他没有,反而是带着薛慈云急切的逃走了?” 叶青琅苍白笑道:“那个人,根本不是……不是他。” “他知道我迫切的想得到龙骨,宸王府里出了细作!”崔宴猛然起身,捡起地上的衣裳就往身上套。 “先查琅嬛阁。”叶青琅当日与崔宴因为幽灵剑起争执时,就是在琅嬛阁。 当时除了南蒙二人,全是她的人在外。 这些日子,除了地牢去了一趟地牢,其余时间她一直在琅嬛阁。 长乐是擅蛊,可正因为人人知道她擅蛊,她才不会如此愚蠢的对她下手。 毕竟她是知道的,长乐是惜命之人。 一个惜命之人,不可能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去牺牲自己的性命。 “你方才昏迷了许久,连金蕊都以为你……”崔宴看向紧闭的房门道:“如果是琅嬛阁中出了细作,你已出事的消息,应该已经被传出去了。” “这一次不能等,你……把人揪出来!”叶青琅一直感激这些人前世对她的救命之恩,从不想去疑他们。 可当年也只有水剑冲到了她面前,她是从水剑口中得知,大家都来救她了。 可水剑只是一个大孩子,她心思单纯,如何知道那些人是真心来救她的,那些人又是鱼目混珠的? 现在想来,她太感情用事了。 崔宴穿衣的动作却是一顿,又拖下了衣裳,走到盆架前,捞了水盆里的帕子拧干,擦洗着身上的血迹。 叶青琅见他用凉水擦身,不由蹙眉道:“暖阁外的炉子上……有热水。” 崔宴已经擦洗净身上的血迹,走到衣柜前,之间脱了所有的衣物,换上一身干净的亵衣。 叶青琅见他脱了鞋袜上床,她满眼不解:“你……” “阿娘不在,我不能把你交给任何人。”崔宴如今是除了他岳母大人,谁都不敢去信。 至少岳母大人绝不会害青琅,青琅可是岳母大人的命根子。 其他人? 既然她身边能出一个莲心,安知不会有第二个? 他不过是离开的久一些,去办了一些事,岳母大人就也被事引走了。 今日之事,处处透着怪异,他此时绝不能离开她身边半步。 “小心碰到伤口。”叶青琅在崔宴要抱她时,她却手肘撑起身子,扶让他缓缓躺好。 崔宴与她十指相扣,亲吻她微凉的指尖,眼底满是怜惜不舍:“别离开我,好吗?” “好。”叶青琅这次答应的很坚定。 崔宴没想到她有一日会正面回应他的哀求,而不是含糊其辞的敷衍他,连骗都不肯骗他。 “阿宴,我不想爱我的人伤心痛苦,也不想自己冷冰冰的永埋地下。”叶青琅怕黑,从小就怕。 天黑后,她从不敢一个人走夜路。 夜晚睡觉时,也总要亮一盏灯。 为了让不害怕,阿娘第一次击退来犯之敌,凯旋回长安受赏时,她什么都赏赐都不要,只要了西域进贡的一颗夜明珠。 “别怕,回头我就让人为你我修个陵墓,我们弄亮堂些,等你我百年后,我陪你一切躺在……嗯,我们睡冰棺吧,透亮,不黑暗。” “好啊。”叶青琅笑着与他十指相扣,也学他的样子,在他指尖亲了下。 崔宴被她这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心头火热,闭目深呼吸,苦笑道:“别撩为夫,你如今可受不住折腾。” “我受不住,你受得住不就行了。”叶青琅坏笑着凑近他耳边,后头的声音很小,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反正后来崔宴拉上罗帐…… …… 安王府 厉德瑾看着打伤他的人,一步步向他靠近的人,他惊恐的往床里面退,冲着外头虚弱的喊:“来人,来人……” 下一刻他被人掐着脖子按在床榻上,脖颈上一痛,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虚弱的喊:“救……救命……” 薛慈云蹙眉道:“尊主,他到底是一位王爷,杀了他,多少会引起点轰动。” “千秋尊主”放开了已无力挣扎的厉德瑾,抬手抹掉嘴角的血,坐在床边舔唇笑说:“不愧是金尊玉贵养大的皇子,这血都比别人的要补。” 厉德瑾觉得他快死了。 可他不甘心,他又没有做错事,当年是母妃的选择,他凭什么这么仇恨他? “你觉得你很无辜?”“千秋尊主”单手捏着他的下颌,冷笑道:“不,你不无辜,你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你的命,是拿你兄弟的命换的,你也能得意,你认为不被选择的人,死有余辜。” 厉德瑾太后悔当初这个人找上他时,他因年少轻狂说出的那番恶毒之言了。 “这时知道害怕了?”“千秋尊主”嗤笑一声:“还真是贱骨头,不教训你一顿,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好好说话。” 厉德瑾脖颈上的血还在流,他觉得自己一定会雪流尽而死。 “千秋尊主”厌恶的甩开他,拿帕子擦着手,起身向外走去。 薛慈云在他离开后,丢了一瓶药给厉德瑾。 厉德瑾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拿起药,就往伤口处倒。 薛慈云见次也是蹙眉,这人野心很大,骨气却很小。 这样的人很适合做傀儡,但却不是明君的材料。 难怪崔宴最后会选择一个孩子当皇帝,比起这些成年皇子,厉承玺无论是品行还是钢骨,都强过这几人太多。 厉德瑾在脖颈上的血止住后,握紧药瓶的他却暗暗发誓,早晚,有一日,他会杀了这个畜生! 咻! 一支袖箭飞射向厉德瑾,穿破了他的喉咙。 第477章:真假千秋尊主 当厉德瑾瞪大眼睛倒下去时,他还在口吐鲜血的抽搐着,并未立刻死去。 他看到一片宛若星辰璀璨的衣摆缓缓浮动,随着主人迈步的动作,那衣摆上的银光点点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他听见了对方腰间银铃的清脆声,他闻到了他腰间挂着的葡萄花鸟纹香囊里的淡淡香气,是丁香花。 男子手中拿着一柄似笛似箫的东西,也是金色的,尾端坠这一条深紫色的流苏,与他墨紫色的星辰华服很是相衬。 厉德瑾向看清来人的样貌,眼皮却因疲惫而无力的闭上。 手中的药瓶滚落到地上,药粉洒了一地毯。 来人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抬手打了个响指。 很快,便有数名黑纱裙女子鱼贯而入。 抬尸体的抬尸体,换被褥的换被褥。 甚至是她们把床都拆了,里面的陈设也尽数换了一套。 点燃一炉熏香,开窗散去屋子里的浓重药味儿。 这一番操作连一刻钟都没用到,整间房便焕然一新,再没有半点厉德瑾的痕迹。 男子坐在梳妆台前,抬手摘掉脸上的半张黄金面具,露出一张与厉德瑾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比起厉德瑾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这张脸配上这双阴郁的眸子,更显邪魅妖异,勾魂摄魄。 可他却在看见镜中这张脸时,直接用手里的武器敲碎了铜镜。 他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风雪后残留的冰冷寒气。 “好冷。”他语气平静的叹一声,白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腰间的金香囊。 叶青琅若是在此定会认出来,这是她曾丢失的一枚香囊。 …… 谢玄英带人去了城外,自大雪中挖出了重伤昏迷的鸣鸿。 将人带回来后,云珠才来暖阁外禀报:“小姐,鸣鸿重伤,承影剑不见了。” 叶青琅已起身,在苻篱和水剑抓住长乐后。 当听到云珠的回禀,她问道:“阿娘呢?” 云珠回道:“夫人没有随奴婢们一起回来,说是有事晚归,让王爷不要离开您身边。” “知道了,让金蕊去为鸣鸿瞧瞧。”叶青琅从云珠的语气上听出来,鸣鸿只是重伤,伤势不危及生命。 “是。”云珠应了声,便退下了。 长乐坐在一旁桌旁的凳子上,愁眉苦脸的解释道:“我真没对你下蛊!那灵芝我随身带着,也没有发现藏蛊。再说了,灵芝是金蕊亲自处理的,里面真藏了东西,她会发现不了吗?” “喝杯茶缓缓。”叶青琅没有怀疑长乐。 还是那句话,惜命的长乐,不会自寻死路。 长乐哪里有心情喝茶?她之前可差点被这个水剑给一剑砍了脑袋。 叶青琅见她一脸气闷的样子,便说道:“你是有理由杀我的,这一点,你无法否认,不是吗?” 长乐气闷的心情变得复杂,笑容变得苦涩:“我曾经想听命行事,反正我也是听命习惯了。可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希望,感受到了温暖快乐。” 崔宴眼神不善的看向长乐。 长乐见此不由一叹:“我说的,可不是宸王兄想的那样,我与青琅可清白的很。” 叶青琅哭笑不得:“别说笑了,说正事。” 崔宴的手被叶青琅握住,他故意与她十指相扣放在桌上。 长乐懒得理这个幼稚鬼,而是又叹气道:“没遇上你前,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薛慈云只会吩咐我去做事,那时我很痛苦。” 叶青琅从第一次见长乐,便知道这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似乎患有心郁之症。 只是症状尚轻,她自己似乎尚能控制。 可后来她入宫为厉承玺驱蛊,便发现长乐手臂上有伤,刀划出来的伤,不深,却有好几道。 长乐掀开自己布满伤痕的手臂,唇边笑意越发苦涩,眼神中也满是痛苦:“我不想害厉承玺,他是那样喜欢我这个皇姐,是宫里对我最真心的人。可薛慈云她要我害厉承玺,甚至是……杀了厉承玺。” “你不想杀他,所以,你让我去救他?”叶青琅从得知长乐擅长控蛊时,便怀疑厉承玺当初中蛊是长乐所为。 长乐放下衣袖,遮住伤痕,抬头望着她笑说:“是啊,白神医心地善良,定不会对一个孩子见死不救。” 叶青琅想说也不一定。 如果有孩子害她的亲人,害她的爱人,她不仅会见死不救,还会杀人。 长乐端起茶喝了口,温热的茶入口,她心情也平复许多,看向他们夫妇道:“我是有理由杀青琅你,可我不想杀你。如果你对我还是不放心,不妨送我去鸿泸寺。我身上,有代表我身份的东西。” “也好。”叶青琅不想朋友一场,因接下来的事滋生诸多误会。 崔宴在叶青琅看向他时,他不情不愿道:“本王会让人大张旗鼓送你进鸿泸寺,亲手将你交到乌子烨手中。若是你在乌子烨手中出了事,赤国不发难质问龙国,本王也会先让赤国给龙国一个说法。” “多谢宸王兄的关怀。”长乐阴阳怪气谢过崔宴。 崔宴淡冷道:“送她出去。” 长乐认命的拄着拐杖出门去,之前的轮椅早被水剑暴怒之下给劈了。 苻篱和水剑一起把人送出去,关上了门。 崔宴脸色更冷:“你确定,不是她对你下得蛊?” “龙骨粉送来时,长乐大概正在悬崖下求生,她如何将蛊卵放入龙骨粉中?”叶青琅倒是更怀疑殷香寒。 她们相处时,她能对殷香寒下药,难道殷香寒就不能对她下蛊吗? 她是学了蛊术,可如果下蛊之人高过太多,自然也能不动声色的对她下蛊,并让她难以察觉。 “很快就会有结果。”崔宴最希望的就是蛊是殷香寒下的。 如果不是殷香寒,不是长乐,那只能是…… “你受伤需要好好休息。”叶青琅一句话,堵住了崔宴接下来要说的话。 崔宴握紧她的手,将她搂紧怀中。 “我翻阅了很对典籍,这些都是叶璋一生积攒的孤本,当年他临终前说全留给我做嫁妆,我便将这些书都带去了靖国公府。后来又带去了安阳郡公府、安国公府、如今又辗转回到了这里。”叶青琅自己说着说着都笑了。 “幸好,这些书保存完好,我才能在一些孤本记载中,查到百密箱当年最后落在了谁手中。” 第478章:神秘的孔家 叶青琅顿下,才神情严肃道:“百密箱消失在西域,那一年幽冥岛主遇上沐云峥,后来回到幽冥岛便建造了一座浮屠塔,无门无窗的浮屠塔。” “如果东西真在浮屠塔中,需得我亲自走一趟幽冥岛。”崔宴担忧的看向她。 浮屠塔,处于整个恶人谷的中心,想进浮屠塔,就必须先要解决恶人谷里的恶人。 除了他,没有人能灭了恶人谷里那群老怪物。 而他离开的这段日子,最担忧的就是她的安危。 “你不会又要把我关起来吧?”叶青琅可是记得,他之前就把她关在密室里过。 “不关你,送你去一个地方。”崔宴温柔的为她将碎发拢到耳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叶青琅抬头吻上他的唇,一直手勾住了他脖颈,吻中满是不舍。 崔宴感受到她对他的不舍,他一把将她抱坐在腿上,一手托着她后脑,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叶青琅唯恐触碰到他身上的伤,身子不停的后撤。 崔宴大手护在她后腰上,将她放在桌上,吻的更炽热缠绵。 “阿宴,不行……”叶青琅只是对他有些不舍,可不想他这样不顾惜自己个儿的身子。 “你夫君我行的很,乖!我就亲亲你……”崔宴是真的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想在临行前,好好抱抱她。 “小心你的伤……”叶青琅声音娇柔的提醒,换来的却是他更强势霸道的索取。 桌上的茶盏倾斜滚落到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却吓得叶青琅紧张不已:“阿宴……” “她们不敢进来。”崔宴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习武之人多耳聪目明。 暖阁外守着的是苻篱,她让水剑带人去送长乐出府了。 听着暖阁里的动静,她红着脸就走了。 甚至她把守在小楼门口的人,也都赶走了。 当南蒙回来复命时,苻篱就拦住他蹙眉问:“是要紧事吗?” 南蒙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回禀王爷一声,他吩咐的事处理好了。” “不是要紧的事,就回头再回禀。”苻篱冷若冰霜道。 南蒙却从她这张冷若冰霜的脸上,看到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看什么看?走!”苻篱第一次出现恼羞成怒这个神情。 南蒙被她这语气吓了一跳,赶紧离开。 水剑也就是把人交给管家,让管家安排人大张旗鼓去送长乐回鸿泸寺。 回来时,见南蒙行色匆匆,好似身后有狗追一样。 等回到琅嬛阁小楼前,又见苻篱脸颊绯红,她瞬间化身大聪明:“他调戏你了?” “别胡说。”苻篱蹙眉低声呵斥水剑一声,直接把人拉走。 走之前,她还回头看了小楼一眼。 水剑瞬间了然笑道:“王爷又亲小姐了?啵!” 苻篱头疼的很,这丫头完全被易水带坏了。 …… 等半个时辰过去,谢玄英才带着一身风雪回来。 苻篱一见夫人回来,便让水剑拦着人,她去通知小姐和王爷。 水剑笑眼弯弯的迎上去,就这么拦住夫人的路。 “你这丫头又搞什么?”谢玄英对于这个单纯又忠心的小丫头,还是很喜欢的,语气上自然多了丝宠溺。 水剑笑得贼嘻嘻道:“没什么,就是要夫人等一下。” 谢玄英疑惑的打量着这个小丫头,凑近她低声问:“屋子里……” 水剑小心翼翼凑过去,抬起手放在唇边,啵了下。 谢玄英被她响动弄得一愣,而后就是哭笑不得:“你这丫头,人小鬼大!” 水剑傻呵呵的乐着,她就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们就有小主子了。 “少胡思乱想,青琅身体不好,拂居他……”谢玄英看着她摇了摇头,抬头就见苻篱走了出来。 “夫人。”苻篱神色如常见礼。 谢玄英知道这是没事了,她这才走进小楼。 “阿娘。”叶青琅打开门,脸颊微红的看着她阿娘。 谢玄英没有进去,而是站在不远处说:“阿娘入宫一趟,自天禄阁中找到一本书。” 苻篱接过书,送了过去。 叶青琅知道阿娘为什么不进来,是怕身上的寒气伤了她。 接过这本书,翻阅开第一页,便看到写着——天下十恶。 第二页便记载第一恶人的名字,便是恶名冠绝榜首两百年的鬼方魅。 第二页是一名号九婴的人,他在五十年前,曾一人覆灭一城。别说老弱妇孺没有放过一个,就连鸡犬家畜也无一幸免。 “鸣鸿在中途醒过,他说重伤他的人武功很高,我查看他背后的伤势,是幽冥掌。”这就是谢玄英为什么没有随云珠等人回来,而是直接去了宫中的天禄阁。 也是靠这个女婿的面子,没有人敢拦她,反而是热情的帮她找找有关天下十恶的书籍。 “这些人都曾犯下重案,朝廷悬赏多年,都没有人将之捉拿归案。” “如今,你们势必要一闯幽冥岛,阿娘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些。” 她到底是朝廷中人,而非江湖中人,对这些人的了解也只有这么多。 “有这些就够了。”崔宴翻阅着这本书,书中记载的很详细。 小到这些人的习惯,大到他们擅长的武器功法,都详细记载的清清楚楚。 “这书是谁所写?”叶青琅没有看到署名。 谢玄英想了想:“好像是前国子监祭酒孔大人所写。” “他一介文人,怎会如此清楚江湖之事?”叶青琅看向崔宴手中的书籍,心下已怀疑这书有问题。 崔宴合上书笑说道:“你可知承影剑最后便是落在孔家人之手?龙国的这位孔大人,与遥国的那位已故的孔太傅,乃是同宗。” “鸣鸿与孔家有亲?”叶青琅总算明白,为何鸣鸿来了长安后,会说想进国子监了。 可年幼的她对此事做不了主,鸣鸿后来也没再提及此事了。 “我早说过,你身边的人个个大有来头,没一个出身简单的。”崔宴说这话时,也没有避讳苻篱和水剑。 “不过,这个孔家却更与众不同,他们一族在前遂可是出过圣人的。甚至连镇遂之盟,孔家也有参与其中。” 第479章:云梦公主齐弦歌 “孔家参与过镇遂之盟?”叶青琅和谢玄英异口同声道。 崔宴颔首道:“是,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接收龙腾令后,才知道的这些不为人知的密辛。” “鸣鸿当年曾说漏过嘴,他之所以被人追杀,是因为有人要抢他们家的传家宝。”叶青琅将这些事连在一起,终于明白为什么种种证据会指向幽冥岛了。 有人想为遥国孔家一案平反。 可这个反不好平,大概是牵扯上了四国的利益。 为了能将当年真相昭告天下,这个人连孔家守护的百密箱都抛出来了。 崔宴与她对视一眼,自然也想到了这些。 他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龙国前国子祭酒孔大人。 谢玄英如今看苻篱和水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这一个个的小家伙,来历竟是如此不俗吗? 当年这些人是怎么聚到青琅身边的? 嗯,好像是有她买回来的,有父亲捡回来的,甚至是妙应真人送给青琅的。 就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似的。 “阿娘,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再说。”叶青琅看着她阿娘斗篷上的雪都化了。 “好。”谢玄英也是这是才觉得有点冷。 见女儿一见风又剧烈咳嗽,忙让崔宴扶她进去。 叶青琅被扶回暖阁,落座后,喝杯温水,才不再咳嗽。 “你要送我去什么地方?”她看向他问。 崔宴握着她的手,看着脸色又变得苍白的她,他将她搂紧怀里叹气道:“送你去厉王宫。” “厉王宫安全?”叶青琅靠着他,双手环上他的腰,依然小心翼翼避开他的伤处。 “龙腾军出厉王宫,厉王宫里的道长们,是龙腾军最精锐之师。只要你手持龙腾令,他们拼死也会护你安好,绝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崔宴再次把龙腾令给了她。 叶青琅握紧龙腾令,担忧的看向他:“你呢?你不带龙腾军去幽冥岛吗?” “不带。”崔宴话音落,见她杏眸圆睁,他立即摸着她的头解释道:“踏平幽冥岛的人,不会是我,而是东陵王。” 叶青琅沉思片刻,忽然惊讶道:“你让人把殷香寒丢去幽冥岛了?” “不是幽冥岛,而是恶人谷。”崔宴之前就打算坐山观虎斗,一箭双雕。 如今多了浮屠塔的事,他更要亲自去一趟幽冥岛,好好看一出两败俱伤的好戏。 “真可怕。”叶青琅想她算计人,顶多算计一两个,大了不过算计一家兴亡。 可他这一算计,却是会死成千上万的人。 崔宴将她抱坐在罗汉床的矮桌上,亲吻她还微微泛红的唇,笑得像狐狸:“怕也逃不掉了。” 叶青琅本想提醒她苻篱她们还在,可一抬眼,两个小丫头早就不见人影了。 “秀色可餐的夫君近在眼前,娘子还三心二意想着旁人,该不该罚?”崔宴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桌面上,一手挑起她一缕青丝,满眼情欲的望着她,吻上青丝。 叶青琅瞬间脸颊爆红,心如鹿撞的伸手推开他,羞涩道:“别闹……” “好。”崔宴拥她入怀,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叶青琅担忧道:“此行危险,你……” “我会穿上金丝软甲,行事也会万分小心。”这是崔宴给她的承诺。 “把这个也带上吧。”摘下了手腕上一条红绳编成的手绳,上面坠着一颗珠子, 崔宴知道这条手绳的珠子里藏着什么,因此,才更心疼她。 “这东西对我没用,但危难之时,却可救你性命。”叶青琅将手绳绑在他手腕上,认真交代道:“不许丢了这条红绳,这是我们姻缘的红线。” 崔宴看着她另一只手腕上的红绳,笑着将手伸过去。 两只手腕贴在一起,两条红绳似连成了一条姻缘线,真是喜庆。 “红绳绑紧了,你我就永远不会忘记彼此了。”叶青琅这是要提醒自己,别再忘了崔宴。 “我不会忘记你,永远不会。”这是崔宴对她的承诺,许她的誓言。 “我信你。”叶青琅搂紧他的脖子,多谢余生的日子,皆能岁月静好。 崔宴紧紧抱着她,吻了她脸颊,却再没有别的动作。 他只是想临别前多陪陪她,这一走,还不知多久能归来。 与她分开的每时每刻都是煎熬,更何况这一走,要好久都见不到她? “再等两日,我会尽快让你的伤口恢复,也会帮你解决掉这容易被蛊虫觊觎的体质。”叶青琅不可能就让崔宴这样出去。 她体会过这东西的厉害,简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崔宴之前还中过蛊,就更要小心了。 …… 两日后,封国的使团也抵达了长安。 迎接使团的还是福王厉德宣,他还是接到人,把人送到鸿泸寺就撤。 袁何都习惯了,一个人安排着封国使团的住处。 封国这次来的不是位皇子,而是两位王爷,三十岁上下,看着很是面生。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一位公主,是封国出了名的第一美人——云梦公主,齐弦歌。 这位公主精通琴棋书画,姿容艳丽,身轻能做掌上舞,是世间少有的绝色佳人。 她非是帝王的亲生女儿,而是皇后的义女。 但在得宠上,皇帝的亲生女儿都不如她,她也是封国唯一一位异姓公主。 当初很多人都以为她会入东宫,成为太子良娣。 可就在太子迎娶太子妃后没多久,便遇刺身亡了。 如今她随使团来龙国,封国在打什么主意,那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显而易见吗? 袁何将人送到住处,安排妥当,便退下了。 人走后,两位王爷便关上了房门。 齐弦歌落座在主位上面纱后的眼眸清冷似雪:“崔宴受伤之事,可属实?” 其中一位王爷走过去,打开了一只箱子,吧啦开上面的布匹,拎出了一个人。 付萧妤被解开穴道,怒视向主位上高高在上的齐弦歌:“我是看见宸王与人打斗受了伤,可你们别忘了,他的王妃是谁!就算他重伤,有叶青琅在,你们也别想趁虚而入刺杀他!” “我何时说过要杀他?”齐弦歌笑得妩媚,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似清波流转,令人心神荡漾。 第480章:原来,她来了龙国? 付萧妤蹙眉看向她:“他是你们封国最大的强敌,你们封国不是一直想铲除他吗?” “封国想杀他,是封国的事,与我何干?”齐弦歌从来都不喜欢那些杀戮血腥,毕竟她是个柔弱的女子。 她的武器是情,而不是冷冰冰的杀器。 比起派人去做无用功杀崔宴,她更想征服这个男人。 付萧妤也曾思慕过龙国这位少年战神,自然能瞬间明白齐弦歌在打什么主意。 她心中不由冷笑,骂一句蠢货! 如果崔宴会这么容易变心,他还会明知叶青琅命不久矣,还拼了命去救一个快死的女人吗? 一位王爷将承影剑递到齐弦歌面前,压低声音道:“此剑之前被收藏于遥国孔家。” 齐弦歌拿起这把承影剑,她对剑这种杀生之兵器没兴趣,但剑穗上的璎珞却让她眼前一亮:“原来,她来了龙国?” 两位王爷不解她这话中意,她在说孔家后人吗? 这剑是在付萧妤手中,可剑穗却是新的,上边的香气不是寻常脂粉气,而是忍冬花的香气。 可见制作此香囊的人,定然十分喜欢忍冬花,才会让这条剑穗上也染了忍冬花的香气。 然自他们抓到付萧妤开始,她身上的却是蔷薇水的香气。 这样多日不散的香气在身上,她还想刺杀乌子烨不被发现,当真是蠢的可以。 “将她送去给乌子烨,算是我封国卖赤国一个面子。”齐弦歌眉眼带笑的轻抚着这穗子,心情似乎特别的好。 当年陛下一心斩草除根,却不想有一条漏网之鱼逃出去,消失可有十年了呢! 没想到这条漏网之鱼竟一直躲在龙国,还与孔家后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怎能不有趣? …… 正在看火的金蕊打了个喷嚏,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不热啊。 她甩甩脑袋,没有过于理会,而是继续熬药。 在她腰间垂下一条璎珞,编织的手法与承影剑的剑穗一样。 小蝴蝶在一旁和一条璎珞较劲,她明明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居然在这方面输给了一个一向不会女红的云珠? 她不信这个邪! “你说你又没有心上人,你学打这个做什么?真是闲的。”茯苓笑说了句,便去切药了。 “我提前学不行吗?”小蝴蝶不服气道:“等学会了,我就去找个俏郎君,送给他!” “论府中谁长的俊俏,还真非易水莫属。”茯苓切着甘草笑说。 “他是水剑的,我可不敢去招惹。”小蝴蝶可惜命,还没活够呢。 茯苓和金蕊都笑了起来,因为水剑来端药了。 小蝴蝶感受到杀气,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怒瞪她的水剑,她嘿嘿笑了声:“水剑,早。” “快午时了,还早?”水剑剜她一眼,哄着脸走向金蕊。 “再等一会儿,还差点火候。”金蕊拿着蒲扇扇火,炉中的火烧的通红。 小蝴蝶拿着手中的璎珞走过来,关心问:“易水没伤到要害吧?” 水剑疑惑的看向她:“金蕊为易水处理伤口时,你不是有在一旁围观吗?” “我只知道大腿中了一箭,又不知道他有没有……”小蝴蝶自己说着说着都忍不住笑了。 金蕊和茯苓也在憋笑,小蝴蝶真是被羿江南龙带坏了。 水剑再迟钝,看她们笑成这样,也明白她们是在打趣她了。 “你们、你们都不是好人!” “哎呀!别生气,反正我们还没及笄,你更是年纪还小,这时候知好色而慕少艾也没用,是不是?”小蝴蝶这张嘴真是坏透了。 水剑却莫名赞同小蝴蝶这话,摇了摇头道:“大概要让你失望了,金蕊说了,易水伤的不严重,就是点皮外伤,养养就能好。” 金蕊憋笑憋出两汪眼泪道:“易水是无大碍,不耽误以后娶媳妇儿。” “你怎么知道他能娶上媳妇儿?而不是入赘?”水剑可是知道的,易水连个宅子都没有。 鸟找个伴儿还得又蹦又跳摆尾巴,筑巢才能成亲生蛋。 易水没宅子,也不会又蹦又跳摆尾巴,大概只能入赘吧? “你把积蓄拿去买宅子了?”小蝴蝶惊讶的看向水剑。 之前她说要买宅子和铺面的事,不是说着玩儿的? “是啊,反正钱放哪里也花不完,买铺子我没时间去看着,干脆买了大宅子,三进的。”水剑可骄傲了。 “你这些年,到底攒了多少钱,竟然能在长安买一座三进的宅子?”小蝴蝶都喊破音了。 “我钱一直没花啊。”水剑除了月银,还有小姐赏的东西,她全换成银子了。 银子多了,她就换成金饼,她有好大一盒子金饼,当年要买个大宅子。 小蝴蝶去捏水剑粉嫩的小脸,亲娘老子嘞! 这丫头真的是一点脂粉不用,穿的衣裳鞋袜都是小姐给他们大家每月做的,她真的一毛不拔? 金蕊和茯苓也笑不出来了。 水剑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妹妹,没想到却是他们中最早买大宅子的人。 水剑见她们仨都羡慕嫉妒她,她又偷偷告诉她们:“其实,我和苻篱是一起买的宅子,苻篱积蓄少点,也不喜欢大宅子,就买了个两进的,可宽敞了。” 因为前院除了一个三间会客花厅,和吃饭的地方都被苻篱让人夷为平地,搞了一个很大演武场。 “为什么忽然想起买宅子了?”小蝴蝶不懂。 水剑瞬间一脸哀愁道:“因为小姐不是开玩笑,等风波过去,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后,小姐就会安排我们的婚事了。” “我没有心上人,也不想嫁一个约束我自由的夫君,等风波止,天下太平,我就继续去医药局坐诊,当一个像小姐一样悬壶济世的神医。”这是金蕊毕生所求。 当然,在此之前,她更想看到的是封国皇帝驾崩,皇后殉葬,齐弦歌死无全尸! 茯苓见金蕊神色不对,忙提醒道:“药好了。” 金蕊收敛心神,起身拿过帕子,包裹住药罐子把手,将药倒进了一旁的碗中。 上面放了一个过滤药渣的小罗,等药倒好她拿掉小罗,才让水剑把药放入小提盒中。 水剑拿了药,便离开了。 小蝴蝶继续坐一旁打璎珞,茯苓又去切了白芷。 金蕊换了一个药罐子,将旁边的一包药放进去,兑水开始煮。 这一副药是鸣鸿的,鸣鸿受伤很重。 …… 云珠此时此刻,便在照顾鸣鸿。 鸣鸿看着为他上药的云珠,垂眸歉意道:“对不起。” 第481章:送位老王爷来和亲 “你这两日见到我就说对不起,你就没别的话可说了?”云珠再好的脾气,也被这人磨没了。 鸣鸿垂眸不敢看她,只能歉意向她道歉:“对不……” 云珠一把将人按在了床柱上,就这么逼他直视她,对他一字一句质问:“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问你离开的理由,你还想怎样?” 鸣鸿对上她冰冷却哀伤的眸子,他心痛的想抬手去抚平她眉间哀愁,换来的却是她淡漠的与他拉开距离。 “你我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也有各自迫不得已的选择,我从未想过在我身上会有什么天长地久,只是难免不舍罢了。”云珠的通透让她理智冷静,却也是最痛苦的。 可这是她的选择,她不回后悔。 同样,她也希望鸣鸿做出选择后,也不要后悔。 “很快,你也会离开小姐身边,去一个你必须去的地方,是不是?”鸣鸿从玉芝入宫伴驾开始,就明白他们该散席了。 “只是短暂的分别,天下终有太平之日。”云珠相信,小姐和王爷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天下太平。 等到那时候,琅嬛阁里还会是欢声笑语,岁月静好。 “你说得对,早晚都会再回来。”鸣鸿靠着床柱笑了。 这是云珠第一次见鸣鸿真心的笑出声,他身上的悲凉哀伤气息,似乎被外头的太阳驱散了。 真好! …… 当天夜里,崔宴乔装打扮送叶青琅进了厉王宫,将她交给了厉王宫的长清道长。 临行前,他当着长清道长的面,亲手将龙腾令交到叶青琅手中。 旁边还有四位老道长作证,也是避免他们谁有不臣之心,说是青琅偷了他的龙腾令。 长清道长捋着胡须笑道:“令主不必担心,白神医这样的大善人,我等从来都只有敬佩之心,而无半点恶意。” “你们记得自己的身份就好。”崔宴冷冷扫视向五人道:“别真当了十几年的道士,便真以为自己是出家人了。” “吾等永尊令主之命!”五人这一刻行的是军礼,再不是之前的稽首礼。 “起来吧。”崔宴也只是告诫他们所有人,别做以下犯上的事。 “这个带上,自己小心,早日回来。”叶青琅将一个小荷包系好,放进了他怀里。 “有你等,我定归心似箭。”崔宴为她拢紧身上的斗篷,到底是没在三清殿做什么逾矩之举。 叶青琅没有多言,只是依依不舍的放开他的手,转身走到了三清神像前跪下。 崔宴知道她是不愿意目送他离开,便就这么望着她,三息后,他毅然转身出门离开。 这一次他走的极快,没有半分犹豫,半点迟疑,像是狼狈逃跑一样。 叶青琅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向三清祖师祈祷,愿崔宴此行顺利,平安归来。 “王妃,夜里天寒,贫道让人收拾好了暖阁,您与谢将军还是早些歇息吧。”长清道长是一位古稀老人。 他见惯了生死,但面对这样短命的好人,心里还是觉得痛心。 神明怜悯世人,却无法拯救世人。 世人在求医问药无果时,唯一的救赎却只有神明。 连一向不信鬼神的令主,不也在三清殿中,为王妃立下了长生牌位吗? 可这长生牌位,却救不了这位王妃娘娘的性命。 “多谢道长。”叶青琅起身向长清道长道了谢,便同阿娘一起出了三清殿,跟着一位年轻的道长前去住处。 人走后,长清道长身后的中年道长叹了声气:“她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令主不可能不知道。” “情字迷人眼,祸人心。纵然是令主,亦不可逃脱这红尘情劫。”长清道长只是有些担忧。 令主用情如此之深,若是无回天之力救回这位宸王妃,龙腾军当如何自处? “情劫最难过,我当初没过去,才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中年道长苦笑一叹,又忆起了往昔岁月。 “少伤春悲秋,还是想想,这段日子里我们要如何护王妃安好无事吧。”长清道长忧愁的看着此夜星辰满天,却是杂乱的很。 天下如星辰密布,谁都各自为政,非要撞碎彼此,成为最耀眼的星辰不可。 “厉王宫常年封宫,近日我会安排好不许任何人出门,全都乖乖的给我去背诵经文。”中年道长的法子也真是直接了当的很。 长清道长赞成的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他们也都该静心好修行了。” …… 叶青琅进厉王宫的事,仅琅嬛阁众人知晓。 这也是在叶青琅揪出一个奸细后,继续做的局。 她要知道还有谁是细作,他们是从一开始就是细作,还是像林奶娘一样被人收买威胁做的细作。 两个结果虽然都是一样的,但前者却不会让她过于伤心。 三日的时间,云珠抓到了好几个人。 与此同时,遥国使团也抵达长安了。 遥国来的是一位公主,一位皇子,以及一位王爷。 公主英姿飒爽,颇有遥国女皇年轻时的风范。 皇子却文质彬彬,随身背着一把七弦琴,有人说琴是焦尾。 这位王爷年逾四十,留着两撇胡子,锦衣玉带,气宇轩昂,性情更是十分爽朗:“袁大人,本王此来是想见一位故人,不知骠骑大将军谢玄英如今住在何处?” 袁何被这人勾肩搭背问的一愣,而后就是拱手道:“谢二将军因陪伴宸王妃,今住在宸王府。” 福王厉德宣这几趟奔波的早烦透了。 听见这老不正经的打听谢二将军,他立即从马车里钻出颗脑袋,皮笑肉不笑道:“怎么,遥国想法这么别致,送位老王爷来和亲,还想娶我们的骠骑大将军?” “王爷!”袁何这一刻特别想一脑袋装晕过去。 厉德宣才不理他的挤眉弄眼,而是盯着这位遥国王爷继续炮轰:“本王好心给尊驾提个醒,谢二将军的女婿可是咱们宸王殿下!她女儿是妙应真人的亲传弟子,是咱们龙国上下敬重的白神医!” 遥国这位王爷被这小子气的不轻,可他不生气,反而是表明身份:“本王是遥国靖王,官拜太尉,是当今女皇的嫡亲叔父!本王,也有个儿子,他叫慕容林春,乃天下第一大儒的关门弟子!” 第482章:厉德宣被抽晕了 厉德宣听得一愣一愣的,慕容林春是谁他不知道。 但天下第一大儒他听说过,那可是真真的桃李满天下! 袁何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自家福王当众吃瘪,立即上前拱手道:“这不是巧了吗?前几年,韩大儒还来过长安,便是向白神医求医。” “哦,原来大儒也得求白神医救命啊?”厉德宣瞬间腰杆子就直了。 牛什么牛? 管你身份多高,吃五谷杂粮就得生病。 生病了,就得求医。 求医,就得低咱白神医一头! 靖王似笑非笑的看向袁何。 袁何回以得体笑容,这会子他还不害怕了。 你再牛,踩着的也是龙国的土地,喧宾夺主?呵!他们可不惯着。 反正天塌了有宸王殿下顶着,他们可都是为宸王妃和谢二将军抱不平的人。 靖王面对这么不着调的王爷,摆烂的迎接使,他能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他故人没见到,先搁这大闹一场? 他脸皮薄,丢不起这人。 可这位遥国公主却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一鞭子就甩了过去。 袁何下意识后跳一步,动作那叫一个麻利。 厉德宣被马车里伺候的婢女拉了一把,俊俏的脸是保住了,但手背却被抽出血来了。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惊天动地,引得鸿泸寺里的守卫都冲了出来,把遥国使团给包围在了其中。 遥国公主一见这阵仗,不由蹙眉:“我没用力。” 她看得出厉德宣和袁何都非是习武之人,只是给他们点小教训罢了。 “出血了,血……”厉德宣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爷!”马车里传来婢女焦急的声音。 袁何吓得忙过去询问:“怎么了?王爷怎么了?” “王爷晕过去了!”两名婢女都急出哭腔了。 袁何吓出一脑门子汗,赶紧冲身后的守卫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王爷抬进去,宣太医!” 好在为了照顾三国使团的人,太医署派了两名太医住进了鸿泸寺。 厉德宣被抬了出来,脸色惨白,手背上是在冒血珠,人确定是昏过去了。 靖王抬手扶额,压低声音对他这个侄孙女道:“你下手也太没轻重了,对这么一位金尊玉贵的王爷,是能动鞭子的吗?” 遥国公主默默收起鞭子,她看到人昏迷着被抬进鸿泸寺,心里也是有些愧疚。 她要早知道这人这么不经打,她就不用鞭子了,大不了把人拉出马车捶两拳。 袁何脸色不太好看,可他还要顾全大局,只能回来请遥国使团入鸿泸寺。 可态度上却十分冷淡,把人送到住处,连一句告辞都没有,就直接走了。 文质彬彬的遥国四皇子慕容方在人走后,才温和开口:“皇姐今日也没做错,龙国仗着崔宴的势,是太过于不把遥国放在眼里了。” “那也不能把人家的王爷给当场抽晕吧?”靖王背着手在花厅里来回走着。 他可是来会故人的,不是来和龙国结仇的! “今日之事,是我鲁莽了。”这位遥国公主也是名战将,封号武安,名慕容姝。执掌十万兵权,官拜辅国大将军,加大都护。 光从这次遥国派来的人来看,便可知遥国必有所求。 靖王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们姐弟道:“别忘了我们来龙国的使命,不可再节外生枝。” “嗯。”慕容姝蹙着眉点了下头。 靖王又看向一旁安静站着的慕容方,眼神骤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小心思,今次和亲,绝不容更改。” 慕容姝看向他这个弟弟,今年不过才十六岁,却被迫来龙国和亲,还不知会娶那位公主。 慕容方的确心有不甘,可他也知道他的反抗没用。 谁让他自幼伤了身子,再不能习武,只能当个风雅文人。 如今一说和亲,从来不怎么留意他的母皇,却忽然想起他,让皇姐送他来龙国和亲。 可龙国发生动荡,太极宫被毁,厉氏皇族死的所剩无几,除了安宣公主,也就几个养在行宫的公主还活着。 可论身份地位,自然谁都比不上这位安宣公主。 她母妃就算是死后追封,那也是皇后,她便和龙国天子一样,是嫡出。 偏她被厉继业下旨赐婚给了一介商人。 如今他可选的只有那几个在行宫养大的庶出公主,如此不得宠,生母地位低下,他娶了能有什么益处? “今日咱们已抵达长安,不出五日,龙国小皇帝便会设宴宣见三国来使,到时候,你要是敢出幺蛾子,别怪本王让你连公主都娶不上。”靖王临走前,还是给了慕容方一个警告。 慕容姝恭送走她皇叔祖父后,才拍拍她这个弟弟肩,宽慰道:“别怕,皇姐会让人去打听下,定然为你选一位好王妃。” “什么王妃,我是来龙国和亲,她是公主,我是驸马罢了。”慕容方苦笑一声,拱手告退。 慕容姝看着这个自暴自弃的弟弟,她也很无奈。 身为皇子公主,享尽荣华富贵,在家国危难时,自也要为家国付出一切。 其中,也包括母皇。 当年,母皇不也是放弃心爱之人,与她见都没见过的人拜堂成亲了吗? 这就是天家儿女的利弊,得了利,就不能言自由。 “赤国二皇子乌子烨,登门拜访遥国武安公主。”乌子烨依然是一袭红衣,富贵奢靡。 慕容姝一听见这人的声音,便是眉头紧皱,可她还是走了出去。 乌子烨一见到这位冰山美人,便喜形于色热情上前道:“许久不见武安公主,公主可安好?” 慕容姝后退一步,躲开乌子烨的动手动脚,不悦道:“二皇子请自重。” 乌子烨见她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便收回手,自认温和有礼道:“你我许久不见,倒是本宫孟浪了,还请公主海涵。” 慕容姝冷冷看向故作谦谦君子模样的乌子烨,不耐烦道:“二皇子要是没什么事,便请回吧。” 如果不是怕这个人在遥国使团住处外荒唐胡闹,引来人围观,她才不会来见这个人。 乌子烨闻言伤心道:“姝妹妹,你明知我一心一意待你,为了见你一面,我当年……” 第483章:长乐会武安 “乌子烨,我说过很多次,我这个人爱干净,眼里容不下半点肮脏。”慕容姝气到脸色铁青,胸脯起伏不定。 今日,她遇上的都是什么人? 一个比一个让人心烦,她还不能动手揍人。 乌子烨一脸受伤的望着慕容姝,又近前两步,捏着温柔的嗓音道:“姝妹妹,你当真如此狠心吗?” 慕容姝恶寒的后退三步,握手的鞭子都快被她握断了。 忽然,她看到远处有一人被肩舆抬着离开,她瞬间眼睛一亮,满脸喜悦的喊了声:“福王殿下!” 正半死不活靠坐在肩舆上的厉德宣一听见有人喊他,他下意识回头看去。 当看到向他走来的慕容姝,他万分惊恐的催促道:“快走快走快走!女魔头来了,她又要打本王了,救命啊!” 袁何正要送福王离开,一见这位遥国公主向这边走来,福王又快被吓哭了,他忙上前拦住对方:“公主殿下,福王娇弱,实在经不起为人鞭笞,还请公主殿下莫要再吓他。” 厉德宣早被人抬着跑了。 慕容姝也是气笑了,她不过是想找个挡箭牌,可这位福王却半点地主之谊都不想尽。 “下官告退。”袁何可是半点不想掺和这三国使臣的破事,也不会让人拉福王下水。 就像他说的,福王娇弱,他就是一个不问政事的闲王,要不是实在没人可担任迎接使,陛下也不会派福王来做这事。 如今三国使臣已接待进鸿泸寺,接下来的事,便与福王无关了。 乌子烨在后伤心道:“姝妹妹口口声声说自己眼里容不下脏东西,可这位福王殿下却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十日有九日醉在烟花之地。为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府上可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呢。” “如此只知寻欢,而不负责的男人,姝妹妹当真要接近吗?” 慕容姝初到龙国长安,是有提前查过一些人,一些事。 可这些人,这些事里却不包括这位福王殿下。 人看着白白净净,满眼天真无邪的,没想到竟与乌子烨是一路货色,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乌子烨这次没有继续纠缠慕容姝,而是望着慕容姝走进院子里的背影,露出一抹阴鸷的笑:“本宫看上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手的。” 无论是芳舒公主,还是这位武安公主,他早晚会让她们求着他怜惜! 遥国人见这位赤国二皇子拂袖离开,便进去将此事禀报了公主殿下。 慕容姝松了口,可下一刻又听人来报:“赤国长乐公主求见。” 慕容姝不认识这位长乐公主,便不想见。 可侍从又双手奉上一张拜帖:“长乐公主说您看了这个,便会见她。” “哦?”慕容姝这倒是来了点兴趣,拿过拜帖打开看了一眼,合上道:“请她进来。” “是!”侍从起身退下。 很快,长乐就被人迎了进来。 一进入花厅,她便笑着见礼:“妹妹见过武安姐姐。” “请坐。”比起长乐的熟稔,慕容姝的态度可冷淡多了。 长乐走过去坐下,看了眼侍女奉在茶几上的茶,她碰都没砰,而是看向主位上的慕容姝笑说:“不瞒武安姐姐,我与二皇兄不和,听闻姐姐不喜欢他,我自要来送上厚礼。” 说着,她便让婢女送上一直锦盒。 这婢女可不是赤国的人,而是崔宴给她安排的人。 慕容姝没有去看礼盒里的东西,只是让身边侍女接过礼盒。 长乐送完礼,便开门见山道:“武安姐姐也瞧见了,我的脚受了伤,虽是养了好几日,但走起路来还是有点不稳,而这一切都是拜我那个二皇兄所赐。他把我推下山崖,只为隐瞒他丢失送给龙国新皇的贺礼之事。” 慕容姝淡漠道:“你们赤国皇族自家的恩怨,与我无关。” 她是真看不懂这位长乐公主走这一趟,究竟是想做什么? 拜帖上只写着——见我一面,你不会后悔。 正因为这一句话,她才会心生好奇,见这位小公主一面。 可见了面,有趣却成了乏味。 长乐公主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盏继续道:“我来见武安姐姐,自然是有要事。可人太多了,不方便说。” 慕容姝早就没耐心了,听她这么说,便示意伺候的人退下。 长乐也让跟随她的两个人退下。 等人走干净了,门窗也关闭好了。 长乐,这才一概之前快人快语的样子,笑望着慕容姝道:“父皇命乌子烨来龙国,不仅是为贺龙国新皇登基之喜,更是为了让乌子烨拿千年灵芝换回我的生母。” 慕容姝当然有听闻过,赤国皇帝乌焱认回了一个流落民间的女儿,恩赐为长公主,与皇后的嫡女平起平坐。 长乐叹气道:“皇后不想我母亲去赤国,更不想我母亲入宫,因此便命乌子烨半路毁掉千年灵芝,栽赃我头上,您说她蠢不蠢?” 慕容姝是觉得这位赤国皇后很蠢。 人家亲生女儿,会毁了救人家母亲的千年灵芝吗? 不过同样的她也很吃惊,没想到乌焱会为了这位长乐公主的生母,竟然愿意拿出镇国之宝来换人。 “好在我命大为人所救,又因与宸王殿下是表兄妹,才会得他庇佑,安好的住在鸿泸寺中。”长乐说了这么多,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你与宸王是表兄妹?”慕容姝可是查过有关的所有事。 其中,自然也包括崔宴的身世之谜。 他生母是新蔡薛氏大小姐薛慈云,年少时与龙国先皇结缘,生下崔宴后离开。 崔宴还有一个姨母,相传她与神医谷主的弟弟自幼定亲,后来新蔡薛氏覆灭,她失踪不见,可能就是与秋星河远走高飞了。 可怎么赤国皇帝乌焱又与这位薛家二小姐有了个女儿? 长乐见慕容姝开始沉思,她便继续叹气道:“如不是表哥相护,我哪能有机会见到姐姐?诉说这些心中苦闷。” 慕容姝见她东拉西扯这么久,也不说正事,有些不耐烦道:“公主有话可直说,我们刚入鸿泸寺,要收拾的东西可还多着呢。” 长乐见她急了,时机也到了,便看向她笑说:“赤国与封国联手想吞并龙国,您猜龙国覆灭后,下一个遭殃的……会不会就是遥国?” 第484章:厉王宫的秘密 慕容姝没想到她来是说这件事,有些不解问:“你是赤国公主,为何要与我说这些事?” “我谁的公主都不是,我只是我。”长乐微微一笑,笑容中却透着几分诡异。 慕容姝猛然醒悟,怒视向她:“你想利用我对付乌子烨?” 长乐笑出了声:“姐姐,别这样说,你不也烦乌子烨吗?” “所以,你想做什么?”慕容姝握紧的拳头,昭示着她很愤怒。 长乐公主收敛笑容,真诚道:“我想救我的朋友,她快不行了。” 慕容姝谨慎的打量她问:“你朋友是谁?” 长乐苦笑道:“还能是谁?白神医,叶青琅。” 慕容姝这回倒是没过于震惊,只是淡冷道:“遥国只有一颗九转金丹,不可能拿出来与人交易。” “我知道,也不敢妄想取你们遥国的九转金丹。”长乐起身瘸着腿走上前几步,拱手深躬道:“只求公主帮个忙,拖住乌子烨,让我能拿到他藏起来的千年灵芝,救我朋友一命。此恩,我与表哥都会铭记于心。” 慕容姝起身走下去,扶住她,眼底露出敬佩之色:“公主如此大义,为朋友甘愿赴险,我愿意助公主一臂之力。” “多谢姐姐。”长乐红了眼眶,稚嫩的小脸看起来更楚楚可怜。 慕容姝对着这张稚嫩的小脸,她差点真的心生怜惜。 幸好,她一向心性坚定,才没有因为怜悯之心而有所动摇。 “妹妹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告辞。”长乐行一谢礼,便唤侍女进来扶她离开。 慕容姝出门相送,直接把人送到了门外。 “姐姐留步。”长乐坐上了肩舆,对慕容姝颔首一笑,这才让人起驾离开。 慕容姝在送走长乐后,便回了院子,下令道:“若是再有人来求见,便让皇叔祖父去接见。” “是!”侍从应一声,恭送她离开。 …… 长乐回了住处,就人送了一封信去宸王府。 而这封信又辗转送进了厉王宫。 叶青琅接到这封信后,不由一笑:“长乐真是鬼主意多,竟用这种法子支走乌子烨,去查乌子烨的房间里藏着什么秘密。” “乌子烨真的已经不是真的乌子烨了?”谢玄英也知道他们再试探什么。 “不一定。”叶青琅如今爷不敢确定,乌子烨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假扮的。 如今盯着乌子烨的人是苻篱,也是如今除了云珠他们四人,其他的人,她都不太放心了。 咚咚咚! “夫人,小姐,贫道来给您二位送膳食了。”外头传来小道士的声音。 谢玄英与女儿对视一眼,淡淡道:“放门口吧。” “是。”小道士将食盒放在了廊下一张腰鼓凳上。 谢玄英听见对方离开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才出门去取食盒。 食盒底部放着热水,一路走来,饭食都还是热的,这是尚食局传膳用的法子。 叶青琅先将饭菜检查一遍,甚至是亲口去尝了遍。 确定没毒,才让阿娘坐下用膳。 “没想到厉王宫里,竟还有人会用宫中的规矩伺候人。”谢玄英倒是对饭食不挑。 以前行军打仗吃的都是又硬又干的干粮,喝的就是河水。 打场胜仗,才能见点油腥。 所以就这样的饭菜,就算是冷掉,于边关将士而言,也是珍馐美味。 可女儿不能吃冷食,她又不敢离开女儿身边半步,之前就在担心厉王宫的道长不能细心顾及到细枝末节的事。 没想到住进厉王宫后,他们的照顾到真是无微不至。 做斋菜的厨子手艺也好,这算是她吃过最好的素斋了。 叶青琅吃饭的动作一顿,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若有所思起来。 崔宴是细心,对她更是无微不至。 他安排好一切,厉王宫的自然会做的很好。 可崔宴自己都不喜欢宫里的那套,又如何会安排厉王宫的人把她当宫里的贵人伺候? “怎么了?”谢玄英忙放下碗筷,为她盛了碗豆腐汤,起身关心问:“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还是噎到了?” “阿娘,我没事。”叶青琅让她阿娘坐下吃饭,她喝口汤送下口中的米饭,才道:“我只是觉得奇怪,厉王宫的人怎么会把我当宫中贵人伺候,明明阿宴就很讨厌宫里的事。” “这是有些奇怪,难道是长清道长请了宫里的人安排这些事?”谢玄英觉得一群道士,应该不懂如何照顾女眷吧? 叶青琅摇了摇头:“不会,阿宴离开后,厉王宫的人就闭门不出了,根本不可能进来外人。” “那是谁安排了这些事?”谢玄英一下子警惕起来,观察着四周的每一点风吹草动。 “希望是我想多了。”叶青琅端起碗继续吃饭。 可心里却有种不安的感觉,老觉得有一双阴冷如毒蛇的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别怕,阿娘身边的暗卫都带来了。还有拂居安排的人,定然不会让心存不轨的人靠近这座院子。”谢玄英这些日子一直与女儿同吃同住,就是为了保护女儿安好。 “先吃饭吧。”叶青琅觉得自己又是在疑神疑鬼了。 总不能所有人都脑子有病,会在宫下建造万千密道吧? …… 厉王宫下 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一人卧榻而眠,枕边却放着一朵琉璃喇叭花,根茎的琉璃管直通殿顶之上。 “尊主,我们究竟要在这里躲多久?”薛慈云很想离开此人身边。 可她出不去,更不敢大声喧嚷。 因为,这个人会杀人。 千秋尊主薄唇勾笑,瞌眸道:“等到三国使臣死的差不多了,我们的复国大计,也就可以开始了。” 可在此之前,复国的女皇,他们必须要接走。 薛慈云看向殿顶上盘着的金龙,她是不想去面对叶青琅的。 这个小丫头太邪性,每次与她交手,吃亏的总是自己。 “你想离开这里,去救你的儿子?”千秋尊主抬眸冷冷看向薛慈云。 薛慈云低头回避他的目光,忧心道:“人在叶青琅手中一日,便危险一日。” 第485章:进入幽冥岛 “慈母心肠,真是让本尊羡慕。”千秋尊主再次闭上眼眸,挥手道:“罢了,你去吧!” “多谢尊主!”薛慈云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允她离开。 千秋尊主在薛慈云兴高采烈离开后,他再次睁开眸子,白皙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枕边的琉璃花,眼底神色变得哀伤:“为什么……” 为什么别人的母亲都这么护着自己的孩子,他的母亲却是下令要他命的人? 他搭在大腿上的手紧握成拳,周身的的东西上逐渐覆盖上一层寒霜。 “生我者,杀我。” “而我……不能孕育我之后。” 他忽然低声笑起来,笑得眼泪湿了脸庞,他却连恨的人都找不到了。 他没有体会过父母之爱,他也不能去爱他的孩子。 因为他是废人,他无后! 他唯一能抓住的人,只有叶青琅! 他怎能放手? 他凭什么要放手? 她就该只属于他,永永远远的陪着他生生世世! …… 上方的叶青琅心口忽然一痛,脸色煞白,端着碗的手抖的厉害,碗应声摔碎。 “青琅!”谢玄英一把抱住忽然捂着心口的女儿,她冲着外头喊:“快把金蕊喊来!” 金蕊住在隔壁院子,暗卫很快就把人喊来了。 金蕊进了屋子,关上门,就取出针囊,拈起一根银针刺在自家心腧穴上。 下方的千秋尊主一听见上方的动静,便也起身走出了这座地下宫殿。 金蕊连刺几处穴位,也不见小姐脸色恢复点血色,反而是已疼到满头冷汗。 叶青琅张口又吐出一口血,血里依然有稀碎的冰碴子。 “青琅!”谢玄英运足内力,为女儿暖身,通红的眼眶中满是懊悔。 早知女儿会这样,她当初就该多陪陪女儿,而不是去为她想什么以后。 “阿娘,你……你该为自己……好好活。”叶青琅是真的不想看阿娘为了身边人,蹉跎一生。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幸福,每个人的快乐,可唯独阿娘没有。 前半生为谢家一族荣辱而活,后半生为她这个女儿操碎了心。 每每回想前世,阿娘从未恣意畅快活一场,她就好心疼。 “青琅,你不能离开阿娘,不能……”谢玄英哭着抱紧她的女儿。 若是神明真在,她愿意用她的命,去换女儿的命,只求让她女儿活下去吧! 金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稳稳的刺在小姐告诉她的穴位上。 可在最后三针时,她不敢下针了。 “把针给我。”叶青琅向金蕊伸出手。 金蕊小心翼翼把针递过去,眼底满是担忧。 叶青琅接过针,另一只手找到穴位所在,将针缓缓刺入。 她裸露的背后和肩上都出了一层汗,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白皙的脖颈上,更显得她苍白病弱。 可这一幕落在另一双眼眸中,却是易碎的美,美连他一个废人都动了邪念。 叶青琅落下最后一针,她已无力的倒在她母亲怀中。 “青琅?”薛慈云一手握紧她的肩,因身上多出扎着针,暂时也不能为她穿衣。 金蕊立即点了一炉药香,这才拿帕子为自家小姐擦去身上的汗水。 香气清苦,袅袅升起,一点一点渗入她体内。 她昏沉沉的脑袋也恢复了点清明,虚弱道:“三日一发作,已是常态。” “他究竟想做什么?”谢玄英从没有恨一个人恨的这样无力。 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这个人藏在什么地方,他就像是世间的幽灵一样,无处不在,又寻无踪迹。 “无论他想做什么,我都不会答应。”叶青琅对这个已不是恨,也不是厌恶,而是杀心。 恨与厌恶对这个人都没用,唯有杀了他,才能解决暗藏的危险。 千秋尊主在隔壁听到这些,他转身冷笑离开。 有时候,不是你不答应,就能避免掉一些事发生。 当年,他也不愿意变成废人,不还是变成了。 叶青琅下意识扭头看去,她方才又生出那种被人盯上的恐惧感。 可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隔壁是金蕊住的地方。 只有金蕊一个人,没有旁的人。 谢玄英将女儿交给金蕊,她走过去在墙上检查一遍,没有任何异样。 叶青琅忽然觉得头疼,她最近真的太疑神疑鬼了。 也不知崔宴现在怎样了? 计划,进行的还顺利吗? …… 幽冥岛 东陵王沐滠果然为了救出殷香寒,带领五万兵马分散开来,聚集到所在幽冥岛的海域附近,直接开着战船向岛上靠近。 这一场攻占来的突然,打的幽冥岛众恶人一个措手不及。 因岛主不在,只能众长老下令集结全岛之力,抵抗这场侵略之战。 崔宴就是趁着这个空隙,带着人上了岛,赶到了恶人谷。 恶人谷的出口全都被封死了。 想入恶人谷,只能从一处悬崖上跳下去。 这悬崖无法攀爬,崖壁上面上满是荆棘,攀爬只会死的更快。 下方有一条大江,直通大海,因此水很深。 这也是当初安如意被丢进去没有死的原因,因为她被江边的恶人捞上来了。 “王爷,属下先行一步。”易朔刚回来,就陪着崔宴来了幽冥岛。 易心也在。 可比起易朔的灵敏反应,易心显然只适合出蛮力。 易风留在长安,监视三国使团中的人一举一动。 易水受伤不轻,暂时不宜移动。 因此,这次跟来的还有南蒙和南龙二人。 易朔做好防护,便跳了下去。 众人居高临下,看着易朔一点一点变成小点砸入江水中,都不由担心。 这山很高,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去,江水得多深? 很快,江水中有光亮闪烁,是易朔手中的夜明珠。 崔宴等人接到信号,立即穿戴好防护盔甲,戴上护面头盔,跳了下去。 易朔游上岸边,已经筋疲力尽的躺在枯黄的草地上。 江水连通大海,十分湍急。 人从水下浮上来,要消耗极大的体力。 好在他们选的这个地方没有人,可以稍作歇息。 扑通! 扑通! 扑通! 一个接一个落下水,活似下饺子。 第一个浮上来的是南龙,他水性最好。 第二个是易心。 第三个是南蒙他们几人。 可崔宴却一直没出来,不由让众人担心。 很快,崔宴也浮了上来,他手里却是拿着一个盒子。 第486章:天衣无缝的浮屠塔 大家游上岸,脱掉了身上沉重的盔甲。捞上来的几个包袱保护的很好,油纸没破,里面的衣裳还是干的。 众人换好衣裳,才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果然,恶人谷有人巡逻,很快就有人来到了这边。 人落下来溅起的水花很大,弄湿了江边的草地。 “又有人进来了,嘶!”对方一脸馋相的舔了下嘴唇,眼里满是恶意的光亮:“这一次,老子定要饱饱吃一顿。” “这里面要有个美人儿就好了,咱们兄弟可是好久没开荤了。”身后的一群人也桀桀怪笑起来。 带头恶人带人边搜人,边骂道:“老子要不是输给了那个王八蛋,如今的快活林主人就是老子,老子还用得着拿猎物去找那个贱人睡?” “可她长得美,听说花招还多,连快活林老大都一日不碰她就浑身难受呢!”小弟们也就只能听说。 谁不知道快活林的女人只伺候出价高的人,他们这样的连见一面都难。 “别给老子提前那个贱人,明明是个烂货,还叫什么叶青琅,怎么听都不像她的名字。”带着一群弟兄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的老大更暴躁了。 躲在这片石林中的易朔等人,听见了王妃的名字,全都担忧的看向自家爷。 崔宴很愤怒,可他还记着他来这里的目的,必须要拿到百密箱。 相传百密箱里有一本百事通的书籍,有了这本书,也许就能找到救青琅的法子了。 毕竟只寄希望于龙骨,到底不够万无一失。 等拿到浮屠塔里的百密箱,他再去杀了安如意这个恶毒的女人! 易朔暗松开起,忙跟上自家爷的脚步。 恶人谷很大,就算是住五百户人家,也是能住的开的。 可这里没有居民,只有穷凶极恶的恶徒。 上无老,想无小,连女子都不见一个。 黑夜中家家户户都没有人,也不知他们都去哪里了? 浮屠塔是整座恶人谷里最高的建筑,在整个谷中的中心点,塔顶上亮着柔和的光,应该是夜明珠。 “爷,这里太安静了。”易朔从未见房屋不少的地方,会如此的安静。 这里不是无人住的地方,可就是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崔宴是带着幽灵剑进的幽冥谷,这把剑对幽冥岛的老不死的最有震慑效果。 当他们距离浮屠塔越来越近时,四周忽然亮起了火光。 一群举着火把的人出现,个个凶神恶煞,目露邪恶的光亮,如同饿了许久的饿狼,死死盯着送上门的猎物。 “阁下不是幽冥岛的人吧?”人群分开,一个搂着美人的高大男子出现,狮头豹眼戴鼻环,赤裸的上身肌肉膨胀,有着两道极为恐怖的陈年旧伤,更添几分凶恶。 安如意依然顶着薛慈云那张脸,却不知为何没有溃烂,而是依旧完美无缺。 当她看到对方缓缓转身时,便一眼认出这戴着兜帽的人是谁。 “崔宴,你是崔宴!”安如意激动的指着身披黑色斗篷的崔宴。 崔宴看向安如意的眼神却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安如意对上这是冰冷的眸子,便是下意识往身边男人怀里缩,声音害怕又娇弱道:“主人,他是崔宴,龙国的战神,长得……可是极美的。” 快活林老大自然也看清了对方的脸,竟是与怀里女子有点像,他低头问:“你和是他什么关系?” 南龙嗤笑道:“她啊,和我家主子没有任何关系。但她的脸,却是用的我家主子养母的脸。” 快活林老大当然知道安如意的脸上假的,她原本的容貌绝对不长这样子。 “什么,她脸是假的啊?”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天啊,她不是长得很丑,才换了别人的脸吧?” “呕!别说了,我要把隔夜饭吐出来了。” “如果她是个丑八怪,老子也要把隔夜饭吐出来了。” “我不是!不是丑八怪!”安如意深知她就是快活林老大的赚物资工具。 一旦她没了利用价值,被丢出快活林,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崔宴这个男人真是无情,她好歹也是以冲喜新娘进的崔家,曾经名义上,她也是过他的妻子啊。 可他却为了叶青琅,一心置她于死地,真是好狠的心! 快活林老大没有理会怀里女人的哭哭啼啼,柔声软语,而是看向崔宴问:“你想进浮屠塔?” “是,我有样东西,被人藏在了其中。”崔宴也不算说谎。 如果幽冥岛主是他的母亲,浮屠塔里的东西,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快活林老大发出一声冷笑:“瞧你不过二十多岁,浮屠塔建立之初,你怕是还没生出来,又怎会有东西被人藏入浮屠塔中?” “祖上之物,为人所抢。”八个字,便是崔宴对快活林老大的回答。 安如意瞬间警惕,看向快活林老大轻声柔语地道:“既然他想要浮屠塔里的东西,那东西定然是一件举世无双的宝贝。” “是又如何?”快活林老大看向浮屠塔,叹了声气:“这塔坚固无比,没有入口,我们合力想摧毁它二十多年,它不还是好好的伫立在此地吗?” 易朔早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爷身上时,就已经无摸过浮屠塔了。 浮屠塔不是用砖石建造的,而是用铁水浇筑而成,天衣无缝,光滑如镜,人根本爬不上去。 唯一的入口,大概就是放着夜明珠的地方。 可那入口太小,小孩子都进不去,更不要说成年人了。 “主人,别管他想做什么,留下他们,或杀或留,都能为您再赚一笔。”安如意当见到崔宴手腕上戴着叶青琅十分喜欢的那条手绳时,便已经嫉妒的要发疯了。 他们还真是恩爱,怕是连这一趟幽冥岛之行,也是崔宴为叶青琅而来的吧? 这些幸福甜蜜本该属于她的,可却都被叶青琅抢走了! 而她? 哈哈哈,为了活着,她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所以,她要拉着叶青琅一起毁灭,要让有一日能走出恶人谷的人去告诉世人,叶青琅是一个怎样人尽可夫的贱人! 苍啷! 幽灵剑出鞘,人群一阵恐慌。 “幽灵剑,他是鬼方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