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出东南亚》 第65章、暴力与温情 肖浩接过汤勺,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萱萱身上那件满是补丁的翠花布衣服,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现在我们已经不差钱了,明天去给自己置办几身像样的衣服。另外再买几个……” 话到嘴边,他忽然顿住了。如果是以前,他会毫不避讳地直接说出“围胸”两个字,可现在,他却莫名地住了口。 “流氓!”萱萱当然知道他咽回去的那几个字是什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她低下头,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嘴里嘟囔道:“接待有翠姐、秀秀和葵月她们,我每天在满是油烟的厨房里忙活,穿那么好也是浪费。” 肖浩看到萱萱态度这么坚决,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服,除了心疼她,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一边教萱萱调配底料和其他配料的比例,一边故作随意地说道:“萱萱,葵月也这么大了,我住在那间房里还是有些不方便。要不,我们把隔壁那间房子也租下来,给他们姐弟住?咱们还是住现在这间,你觉得怎么样?” 萱萱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没有抬头,只是抿了抿嘴,低声道:“就这样我挺满足的。有些话,永远别说出口,就当是个念想。一旦说出,就是我们各奔东西的时候。”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针,直直刺进肖浩的心里。他愣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萱萱。她的侧脸在厨房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但眼神却透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肖浩张了张嘴,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心里本就有着太多顾虑,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是希望在萱萱这里得到某种确认,以此作为抵御面对苏薇时那份骚动不安的心。 他犹豫了好久,继续说道:“要不我们和葵月姐弟一起,结拜成兄弟姊妹吧。” 萱萱看到肖浩考虑了这么久,才说出这句话,知道两人的情感缘分已走到了尽头,她的心也如同针扎,但是想到这样也是另外一种感情的延续,心里又多了一份释然,轻轻点了点头道:“选个好日子,到时候我把茶场玩得好的姐妹也请来,平时她们没少帮我,现在我的生活有了些起色,也不能忘了这些情谊。” 肖浩再次沉默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结拜以后就是真正的亲情了,这是一件大事。要不……把你家里的亲人也请来吧?那天我们不营业,让大家也热闹热闹。” 萱萱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她抬头幽怨地看着肖浩,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以前我已经暗示过你,别打探我的家世,否则就……”话到嘴边,她还是不忍说出“恩断义绝”这四个字,只是咬了咬唇,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肖浩每次提到萱萱的亲人,她的反应总是异常抵触。他就知道,那是她心底最深的一道伤。现在故意提起,是希望能真正走进她的内心世界,解开她的心结,让她活得轻松一些。 看到萱萱此刻的态度比以往更加抵触,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低下头,规规矩矩地做起事来。 厨房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异常压抑,只有锅底汤汁咕嘟咕嘟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无声地诉说着两人之间那份难以言说的隔阂。 次日清晨,萱萱刚带着葵月姐弟准备出门买菜,远远就看见肖浩从附近的森林里回来,肩上挎着一只十多斤重的果子狸和三只野鸡,大摇大摆地走在黄角垭街道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狩猎似的。 萱萱知道,东城区那些管理市场的和巡逻队的人,现在看到肖浩就像看到瘟神一样避之不及,也懒得说他,只是吩咐道:“这些东西在家里处理干净再拿去风味馆,不然翠姐她们收拾卫生也比较辛苦。” 肖浩看了一眼萱萱,发现她的神情依旧平静,仿佛昨晚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他心里微微一松,同时也有些说不出的复杂。经过一夜的思考,他已经想清楚,找到康婉瑜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至于其他事情,只能随缘。 “好,我知道了。”他应了一声,正想走回风月巷的家里。 早已等候多时的敏吞,手里攥着一百美金,从隔壁巷子唯唯诺诺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来到肖浩身边,声音颤抖着说道:“浩哥,我等你好久了。以前是我狗眼看人低,这是我赔你的医药费,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肖浩冷冷地扫了一眼敏吞手里的美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死死盯着敏吞,咬牙切齿道:“浩哥?现在你叫浩爷爷也没用!”话音未落,他猛地丢下肩上的野味,一把薅住敏吞的衣领,对着他的下身就是狠狠一脚。 “啊……!”敏吞发出一声凄厉悠长的惨叫,声音在清晨的黄角垭街道上格外刺耳。他痛苦地捂住下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在地上不停地打滚,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肖浩并未就此罢手,一把拽住敏吞的衣领,将他拖起来,膝盖重重压在他的双腿上,固定住他痛得扭曲的身体。然后挥起拳头,刻意选择眼、口、鼻这三个脆弱部位,一拳接一拳地砸下去,仿佛把敏吞的脸当成了练拳的沙包。 “砰!砰!砰!”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声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敏吞的脸很快变得血肉模糊,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肖浩感觉还不解气,又拽起已经半死不活的敏吞,把他拖到湄公河边,毫不犹豫地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扑通!”一声,敏吞的身体重重砸进河里,溅起一片水花。 意识模糊的敏吞瞬间清醒过来,害怕上岸又要遭到毒打,只能装死沿着河流向检查站方向漂去。 原本清晨的街道上并没有几个行人,但敏吞的惨叫声却惊醒了附近店铺的老板。不少人纷纷走出来观望。 昨天肖浩大闹坤泰赌档的事,已是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现在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血肉模糊的敏吞扔进湄公河,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肖浩站在河边,冷冷地看着漂远的敏吞,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回到黄角垭。 第66章、抉择与守护 负责看守野味的葵阳看到肖浩回来,撅着嘴赶紧跑上前来,不满地指着跟在肖浩身后的葵月,抱怨道:“哥,姐姐想去看热闹,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守着这些东西。” 肖浩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和笑容。看到曾经特别依赖葵月的葵阳,现在也开始在自己面前争宠,他溺爱地揉了揉葵阳的头发,笑着道:“这事你得跟萱姐说,她可是家里的管家婆,我们都得听她的。” 萱萱站在葵月身后,注意到周围看热闹的人眼睛都望向自己,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瞥了肖浩一眼,随后牵起葵阳的手,轻声说道:“别听你哥在这里胡说八道,走,我们买菜去。” 肖浩看着三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些鲁莽的行径,虽然是想再次引起苏薇的注意,但也带来了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如果继续这样肆无忌惮,迟早会成为整个东城区权贵们的公敌。 他蹲在门口的水井边,开始收拾野味。手上的动作虽然利落,心里却有些沉重。 收拾完野味,他又想到翠姐和秀秀已经赎身,现在还住在灯笼店提供的宿舍里,心里还是没有归属感,决定把隔壁的一间房子租下来,让她们也住在一起,这样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房东糯坑在风月巷的巷口,自从上次肖浩被提让带走,他一直回避着与肖浩见面。 肖浩敲响他家的房门,糯坑开门看到他,脸色瞬间吓得紫青,讪讪地说道:“浩子,上次那事,是提让逼我那么做的,你……” 肖浩赶紧摆了摆手,故作大方地打断糯坑的话,轻声道:“糯大叔,我知道你的难处,也没怪你的意思。这次找你,是想把我住的隔壁那间房子也租下来,给几个外地朋友住。你看多少钱合适?” 糯坑见肖浩态度诚恳,心里也松了口气,爽快地说道:“我那几间破茅草屋,平时也就摆地摊的本地商贩愿意租。你既然开口了,还是按以前的价格十万边币吧。”说完又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你愿意把整排租下来,我算你三十五万。” 糯坑好赌成性,连老婆都输到别人家的马桶上去撒尿了。他位于风月巷的那一排茅草房,共有五个房间,一百多平米的建筑面积,还带一个三十多平米的院坝。因为房子地处幽深的巷尾,四处漏风,他又没钱翻修,目前只租出去肖浩住的这一间。 肖浩马上想到萱萱和葵月姐弟长期租房子,自己在这里挣的钱有没有命花,也是未知数,而萱萱又从不为自己考虑。 糯坑的茅草房地段虽然不算好,但靠近黄角垭街道,交通还算便利,他便顺口问道:“既然没人租,有没有卖的打算?” 糯坑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问道:“你愿意给多少钱?” 肖浩虽然知道上次的事是敏来捣鬼,并没有迁怒到糯坑,但想到自己因此遭受了那么多皮肉之苦,对糯坑见风使舵的行为也没什么好感。 看到糯坑那兴奋的眼神,肖浩抱着能省一个是一个的打算,压低价格道:“你这房子四处漏风,地段也不太好,顶多值个五百美金吧。你要是愿意卖,我就一次性付清,省得你以后还得操心租不出去。” 糯坑一听五百美金,脸上的兴奋劲顿时减了几分,犹豫道:“这……这也太低了吧?好歹也有那么大的面积。” 肖浩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地说道:“糯大叔,你也知道那里背靠大山,太阴森了,根本没有商业价值,现在除了我,估计也没别人愿意接手。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就继续留着,反正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糯坑想到自己欠下的赌债和房子的破败状况,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点头道:“行吧,五百就五百,不过你得一次性付清。” 肖浩笑了笑,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等会你和萱萱去村管所办理一下转让手续。” 两人谈妥后,肖浩转身离开,心里暗自盘算着:买下这房子后,就推倒重建一排砖瓦房。这样一来,萱萱和葵月姐弟在城里也算是有了家,翠姐和秀秀也能有个归属感,不用再寄人篱下。 萱萱听说肖浩只用五百美金就买下了那么大的面积,并没有多少惊喜。 她心里清楚,肖浩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安稳的住处,而是在做最坏的打算,以防他遭遇什么不测,她和葵月姐弟以后的生活有所保障。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变得极为复杂,既感动于肖浩的用心,又感到一丝不安。 她明白,肖浩的每一步都在为未来做准备,而这种准备背后,隐藏着他对自己命运的某种悲观。因此,她对买房的事情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热情。 但是看到葵月姐弟兴奋的样子,还有翠姐和秀秀眼里流露出的感激目光,她还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附和着大家的喜悦,不想在这个时候扫了大家的兴,更不想让肖浩的苦心白费。 她走到肖浩身边,轻声说道:“房子的事,你安排就好。不过,别总想着为我们铺路,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肖浩看出萱萱的不悦,便岔开话题道:“今天可能有人送通行证过来,如果我不在店里,你就帮我收一下。” 萱萱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但眼眶已经湿润了。 她知道,肖浩一旦拿到“通行证”,就代表他将再次踏上寻找康婉瑜的征程,不但回东城区的时间减少,而且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 虽然她是边山乡下人,但因外公的关系,她比一般城里人更了解万兴是什么地方。 接近傍晚,苏薇没有安排人如约送来通行证,肖浩就坐不住了,再次来到岗哨亭,士兵招呼倒是热情,但还是需要通行证才能通关。 他又来到烧烤摊后面的那处河岸边,心里开始担心,苏薇是不是因为生气,所以不想再出手帮他。 耐着性子等了两天,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他再次摸出阮文雄留下的那个纸条,联系了万家百货店,电话另一端同样是那道苍老的声音,只是态度温和了一些:“阿雄还没有回来,你再耐心等两天吧。” 肖浩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大叔,文雄哥不在,能不能帮忙找下苏薇小姐。” 说出这个名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手心都在冒汗。更让他崩溃的是对方听到这个名字,连声招呼都没有打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67章、迷雾中的追寻 “这么老了,脾气还这么大?”肖浩看似调侃,其实是一份无助下的抱怨。 离开电话亭,他又来到烧烤摊后面的河边坐下,掏出了那包仅剩几只的红塔山,在烟雾中想着如果苏薇不愿意帮忙,应该找谁去办理这张通行证。 这处河岸不但是苏薇坠车的地方,也是他与她重逢的地方,近两天心烦的时候,肖浩就喜欢坐在这里,脑海里经常出现他给苏薇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的场景。 前几天联系不上阮文雄,他还想过走白仓应那个路子,自从见过苏薇,他再也没了与白仓应扯上关系的想法。 一支烟还没有抽完,一个前两天负责送他去照相的男人来到他身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还有新鲜印泥的通行证,随同一个装有底片的纸袋,一起递给他道:“这是你要的东西。” “谢谢”。肖浩兴奋地站起身来接过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性地说道:“麻烦你转告苏小姐一声,我还想找她有点事情,不知道方不方便。” 男人摇了摇头,神情冷漠地说道:“我只负责送东西,没有接触苏小姐的机会,你有什么话,还是给她打电话吧。” “能打电话,我还用你带话吗?”肖浩心里暗自想,但是从男人的回答中,他再次确定苏薇的身份深不可测。 既然无法从男人这里获取有用的信息,他决定从其他方面入手。首先想到的是那艘神秘的船舶。于是,他先回到风味馆,给萱萱打了个招呼,说自己晚上可能回家很晚。 萱萱眼中闪过一丝伤感,但很快掩饰了过去,关切地说道:“我回去早了也睡不着,还是等你一起吧。” 肖浩明白萱萱话中的深意,但想到她每天早早起床买菜,晚上收档又晚,只能靠下午补一会儿觉,睡眠严重不足。 他很想让她别等,又怕她多想,只得点头道:“我尽量早点回来。” 翠姐看到肖浩手里的绿色通行证,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能办到这样的通行证?” 肖浩只是从还未干透的印泥中判断,这通行证是刚办的,满脸疑惑:“这有什么特别吗?” “我只是在万兴酒店上班的时候,听说过有这种绿色的通行证,但从没有见过。” 翠姐拿过肖浩手里的证明,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这才解释:“外地人在这里有两种通行证,一种是红本,那种通行证在万兴一般地方通行没问题,不能靠近军营和警察局那样的保密单位。这种通行证在整个万兴任何地方都是畅通无阻,即便是武装组织里那些中层权贵看到这种证件,都得礼让三分。” 肖浩嘟囔道:“这鬼地方,穷人的命如草芥,还设什么警察局,纯粹是挂羊头卖狗肉。”尽管嘴里对武装组织满腹牢骚,但对于帮他办到这种证件的苏薇,心中还是不由地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离开风味馆,肖浩选择了临近黄角垭街头的岗哨亭前往万兴。士兵看到他手中的通行证,连检查都省了,直接放行。 凭借苏真前两天那句“这里已经清空”,肖浩心里清楚,没有预约,苏薇很可能不在那艘船上。但他仍不甘心,决定亲眼去确认。 万兴分为上下两城,上半城除了军事驻地和警察局这类表面光鲜、实则暗藏玄机的执法机构,还有一些打着贸易公司旗号、实则是大宗灰色交易的场所,即便是本地人,没有特别通行证,都不能踏入这里。 下半城则是餐饮、娱乐、商业聚集的地方,不少灰色交易也参差其中。 这里的河岸也随着上下两城的区分,设有上游和下游,河岸边有一条可以容纳四五人并行水泥路,上下游的分界线也有重兵把守,管理远比东城区严格得多。 苏薇邀请肖浩的那艘船舶停在上游,他掏出通行证,越过在下游观景的人群。 道路两旁的士兵看到绿色通行证,先是恭恭敬敬地给肖浩行了个礼,随后才双手接过证件仔细查验。 肖浩凭借记忆来到那艘船边,看到船头站着两个陌生的粗壮大汉,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他犹豫片刻还是登上了这艘集餐饮、娱乐一体的游船。先在船舶的上下两层仔细查看了一番,不仅没有找到苏薇的身影,还发现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船上的布局,都与自己上次前来时截然不同。 上次登船时,除了苏真,只有吧台里站着一个十八九岁模样俊俏的小女孩。尽管两人穿着便服,但神情间透着一份从容与自然。 而眼前的工作人员却统一着装,热情的笑容里,多了一份迎合的意味。还有两排穿着暴露的女人,站在二层的观景台上,摆出各种妖媚的姿势,像商品一样供前来消费的男人挑选。 甚至有些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还伸出色手,检查那些女人原本就“真空”的衣内,是不是有“技术”支撑出的那对丰腴。 除了这些配套“服务”,船上最明显的是,上次船舱和楼上的观景台各摆了一张较大的长方形餐桌,显得宽敞而雅致;如今上下两层都各摆有七八张桌子,显然是为了尽可能多接待宾客。 这一切的变化让肖浩意识到,苏薇只是临时选择了这艘船作为宴请他的地点,并非她的常驻之地。那天的暧昧只是一场短暂的幻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失落。 当他再次回到观景台时,一个穿着管理制服的女人注意到他来回走动却始终没有坐下,便走上前来,微笑着问道:“先生,请问您是来用餐,还是等朋友?” 肖浩从女人看似热情的笑容中,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心知肚明,是自己朴素的衣着让对方有了轻视之意。尽管心中有些不快,还是随口应道:“用餐。” 他选了一个靠近围栏的位置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餐牌,翻看到后面的价格。屁股下仿佛装了弹簧,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抱歉,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改天再来。” 说完,他匆匆转身离开,而女人那份轻蔑的眼神更是让他如坐针毡。他一边走,一边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以貌取人的人刮目相看。 他又沿着河岸转了一圈,看到停靠的船舶多以餐饮为主,刚离开的那艘船舶在上游这个区域都属于最为奢华的一艘。找不到苏薇,他也没有在河岸久留,开始计划接下来该做点什么。 首先必须考虑到,所做的事情,可以随时抽出时间去追查贩卖人口的线索,还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好的办法还是做餐饮。 第68章、情绪崩溃 停靠在河岸边的那些船舶上,主要服务于当地权贵和外地显赫人物。 大众消费则位于三条主街道交织成的商业区内,餐饮娱乐业多在一条名为下河街的街道里。 肖浩首先来到下河街,这条近三公里长的街道两侧,密密麻麻排列着数百家商铺,从高档酒楼到精致茶馆,从私人会所到隐秘的特殊服务场所,应有尽有。 尽管商铺林立,街道上却不见一个摆地摊的小贩,这是武装组织为了维持所谓的体面,刻意这样规划。 除了临街的铺面,居住区的楼房也被改造成了商铺。勾栏、酒吧、酒店,这些特色服务的场所,通常隐藏在这些居民楼的一楼。 虽然这些场所与东城区一样,选址在相对偏僻的角落,但装修却极尽奢华。精致的雕花屏风、柔软的丝绸帷幔、昏黄的灯光与淡淡的熏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另一种暧昧的氛围。 为了吸引顾客,各家场所还会推出选秀、艳舞、比基尼走秀等节目,将欲望与奢靡巧妙地包装成“娱乐”,成为男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 肖浩在下河街大致转了一圈,了解到铺租行情后,眉头不由得深深皱起。他在坤泰那里追回的三千多美金,扣除购买地皮和建房的预算,剩下的资金不多。 风味馆的生意看似红火,但毕竟刚刚起步,萱萱曾提到,店里的消费并不便宜。而店铺后面那块空地,长期只用雨棚遮挡,显得过于简陋寒酸。 她计划在那里建两栋东南亚特色的吊脚楼,既能提升整体格调,又能保证顾客的隐私性,同时还能让客人在用餐时一览湄公河的美景。 肖浩很支持这个计划,但是需要一大笔资金,远非目前所能承受。 建房的事情是重中之重,如果暂缓风味馆的扩张,勉强能在下河街选一处偏僻一点的位置,开一家餐厅。 但肖浩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是希望还是意外,因此,他不想打乱萱萱的经营计划,让她承担额外的压力。 他站在街头,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权衡着每一步的得失,最终的结论是不想花银子,就无法在万兴站住脚跟。 没有一个职业为掩护,单纯地追查贩卖人口的线索,不仅难以深入,还容易引起别人的警觉。思前想后,他决定回东城区后,找萱萱商量再做决定。 商量,更多是为了表示对萱萱的尊重。他深知,只要自己开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支持。 她的信任与付出,早已成为肖浩前行路上不可或缺的动力。正因为如此,他在做最坏打算的同时,总是想方设法为她的生活提供最大的保障。 当肖浩回到东城区时,风味馆已经打烊,店里也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萱萱、葵月、翠姐和秀秀四个女人趴在店堂的餐桌上,疲惫地睡着了。 铁头则陪着葵阳坐在店门口,尽心尽责地守护着店里的东西。这一幕无声的关怀,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成了他心底的负担。 最终,他决定另想办法,绝不打乱萱萱的经营计划,也不让这些关心他的朋友生活受到影响。 自从拿到通行证,肖浩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无论睡得多晚,他每天都比以前起得更早。 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附近的森林里尽量多猎点野味。还会在野外将猎物处理干净,再带回店里,然后才动身前往万兴寻找机会。 每一次离开东城,他的心里都像经历一场生死离别般沉重。默默地做着这些事情,只为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为这些胜似亲人的朋友多分担一些。无论是猎取野味,还是处理琐事,他都极为认真,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慰藉内心的苦涩惆怅。 除了这些行为,他的内心也悄然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变得特别害怕面对萱萱关切的目光,即便从万兴回来得早,他也不愿早早去风味馆,而是在河岸边傻坐着,直到远处的风味馆收档,他才掐点回去。 不知不觉,十天过去。他已经熟悉了万兴的所有街道,尽管没有扎根的机会,但他想到一个既能长期留在万兴,又不容易引起怀疑的办法,那就是去勾栏、酒吧或酒店打工。 刚来到边水时,他特别抵触做这些事情,随着对这里的了解逐渐加深,他渐渐明白,如果一味循规蹈矩,很难追查到康婉瑜的下落。 可他心里依旧无法释然的是,即使不是去做打手,而是打工,也难免会卷入一些助纣为虐的事情。而且这样的工作会占据他大部分时间,难以抽出空余精力去追查贩卖人口的线索。 凌晨时分,他离开万兴,照例来到经常坐的河岸边,点燃一支烟,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让缭绕的烟雾慰藉内心的孤寂。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他警惕地转身,映入眼帘的是那道魂牵梦绕的身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负气地别过头去,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波动。 苏薇缓缓走近,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与试探:“每天半夜都来这里,是不是在守株待兔,等着营救下一个坠河的女人,顺便……借机做点别的什么?” 肖浩没有回头,冷冷回应:“借机做点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他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可根本无法压制内心那潮水般汹涌。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你不说,我替你说。当时我是不是该解开那件紫色的围胸?即便被抓个现行,我也可以辩解——这是为了更好地做心脏复苏。甚至是脱下那条……” 虽然情绪波动很大,但他还是不好意思说出更污秽的话语,硬生生把后面那句话咽了回去。 苏薇被他这番略带污秽的话语羞得满脸通红,但看到他还知道适可而止。还是选择在他身旁几公分远的地方坐下,语气不冷不热地问道:“说够了吗?” 肖浩侧身怒视着苏薇,声音陡然提高:“没有!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敢这么做。每天晚上来到这里,我都会扇自己几个耳光,骂自己本就是卑鄙小人,还装什么君子?错过那样的机会,真是愚蠢至极!” 苏薇看到他再也没有上次见面时的谦卑,情绪也完全失控,知道是自己忽然消失的原因。声音也柔和下来,轻声解释道:“自从发生坠河的事情,家人担心我的安全,所以管得很严。上次能和你见面,还是文雄帮忙安排,我才得以脱身。” 第69章、骚动下的放肆 肖浩听完解释,心情稍稍平复,但仍倔强地将头撇向一旁,脸上写满了不甘。 苏薇没想到肖浩也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微微侧身,单手托住下巴,偏着头,目光俏皮地落在他脸上,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还要生气啊?”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肖浩再也绷不住,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的连衣裙,桃型领口微微撑开,露出一抹若隐若现的曲线。他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脱口而出:“你很喜欢紫色吗?” “流氓!”苏薇脸颊一红,急忙捂住领口,伸手轻轻打了他一下。 萱萱偶尔也会称呼肖浩为“流氓”,但给他的感觉是一份浓浓的亲情。而苏薇这句娇嗔的“流氓”,却让他心底再次泛起难以抑制的骚动。 他顺势抓住苏薇的手,感受到她指尖微微在颤抖。泛着红晕的脸颊,眼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害羞,又像是期待。 肖浩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微卷的秀发。指尖触碰到发丝,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现出地下录像厅里看过的那些艳遇画面,眼神渐渐变得迷离。 苏薇也被肖浩这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一时也忘了挣脱。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与暧昧。 肖浩的目光紧紧锁住苏薇,捕捉到她神情中没有丝毫反感,抚摸她秀发的手缓缓下移,轻轻落在她腰间。下一秒,他稍稍用力,将她搂入怀中。慢慢低下头凑近她的唇。 当他们的嘴唇轻轻触碰的瞬间,肖浩明显感觉到苏薇的身体僵直了一下,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惊到。 理性告诉肖浩应该适可而止,可内心深处那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却让他无法停下。他的手臂缓慢收紧,将她搂得更近,舌尖轻轻探入她的唇间,试探性地触碰着她的柔软。 苏薇心里既有渴望,也有胆怯,嘴唇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肖浩觉察到她有迎合的意思,又开始想着“心脏复苏”的往事。 苏薇注意到肖浩的手已经离开自己的腰间,正缓缓往胸前移来,瞬间清醒过来,赶紧挣脱他的怀抱,害羞地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唇,然后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得寸进尺。” 肖浩看到苏薇挣脱后,神情除了害羞,没有丝毫怒意,再次搂住她的腰间,嬉皮笑脸道:“我就是想得寸进尺,可你不允许啊!” 苏薇再次挣脱肖浩的手,岔开话题道:“现在心里的气消了吧。” 肖浩坏笑着摸了摸嘴唇,“积累了十几天的怨气哪能说消就消,除非你让我再做一次‘人工呼吸’。” “美得你吧。”苏薇推搡了肖浩一下,然后紧盯着他的眼睛。“听说你近十来天,都在万兴打听工作的事,就凭你的身手,找份工作应该不难,为什么只打听,又不去面试呢。” 肖浩听出苏薇试探的意味,瞬间就冷静下来,委婉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请尊重我的隐私。” 苏薇嘟起小嘴,有些丧气地指着肖浩:“你太狡猾了,我在你面前,根本藏不住任何事情。” 肖浩选择性地回道:“不是我狡猾,只是这样的环境让我不得不提高警惕。” 苏薇看到肖浩比较抵触这样的话题,迂回道:“你有那么好的厨艺,根本不用去给别人打工,可以再开一家风味馆那样的餐厅。” 肖浩摇了摇头,对于在东城区这些生活琐事,他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讲述了萱萱对风味馆的规划,还有买下了糯坑的茅草房,准备重新建造,所以没有多余的资金。 苏薇听完,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疼,微微瘪嘴道:“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说完,她弯下腰,拿起随手放在地上的精致挎包。 肖浩见状,语气认真地提醒道:“如果你顾及一个男人的面子,就别把钱拿出来。你已经帮我太多了,这份恩情……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 苏薇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他,神情落寞地质问:“报答?” 肖浩看到她真的动怒,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想事事.....都依靠你。” 苏薇看到肖浩急得已语无伦次,声音才稍微有些缓和道:“如果你是什么都想依靠别人的男人,我也不会来找你。” 两次正面接触,肖浩觉察到苏薇虽有着大小姐的气质,却没有丝毫大小姐的骄横。言行举止中,还多了一丝谦让与体贴。 这种反差让他的内心除了骚动,还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像是某种柔软的东西在心底悄然滋生。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紧挨着苏薇坐了下来,顺势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带着几分深意道:“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但有些事情,我真的不能告诉你,而且……也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苏薇本想再次挣脱他的手,可看到他忽然流露出伤感的神情,她的动作顿住了。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肖浩,语气坦诚而温柔:“我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来到边水。但文雄哥提醒过我,说你这个人心事很重,也很谨慎,让我别轻易打探你的隐私。可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了解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成为了哽咽。 肖浩看到她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没有流出来。 他双手心疼地捧起她的脸颊,目光深邃而专注地凝视着她,用大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未落的泪珠。随后,重新将她拥入怀中,手臂也微微收紧。 苏薇没有挣扎,双手轻轻环过他的腰间,将头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描述的悸动。这样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安心。 过了好久,她感觉到肖浩的心跳已经平稳,这才坐直起来,重新拿起地上的挎包,轻声解释道:“这是坤泰从你和萱萱那里搜刮的钱。前段时间,文雄哥已经拿回来了。只是……我们不想暴露暗中追查你的事,所以一直没有给你。” 肖浩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你就没什么心机,暗中做的那些事情,应该是文雄哥干的吧。”他相信苏薇不缺见识,但从她不设防的言语里,能看出她的阅历并不深。 苏薇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钱举到肖浩眼前,瘪了瘪嘴,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你管是谁干的呢?这样不但让你拿回双份,还多出一千多的利息,还不满意吗?” 第70章、康拐子川味餐厅 肖浩从不会强取豪夺,但对于坤泰那类人的不义之财倒也没有客气。 他接过苏薇手中的两千多美金,发现里面还夹带着一些十万一张的边币,心中顿时明了——这正是坤泰当初从他和萱萱那里掠走的准确数目。 看到苏薇这么用心,肖浩趁着她正专注着自己的神情时,猝不及防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还恬不知耻地说道:“没有什么感谢的礼物,只能先这样表示一下。” 他自认为并不是一个色胆包天的人,平日里也懂得分寸。可不知为何,在苏薇面前,他总是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平日里不会有的举动。她的存在,能轻易打破他所有的克制与防备。 苏薇害羞地低下头来,轻声娇嗔道:“癞皮狗,就知道欺负我。” 肖浩又在苏薇的脸上重复了一次,坏笑道:“不当癞皮狗,怎么配得上你说的得寸进尺嘛。” 苏薇被他逗得有些无奈,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双手握拳在他胸口上锤了几下。 肖浩没有闪躲,而是将她的双手握在手心里,“嘘”了一声,故作神秘地轻声道:“你仔细听。” 苏薇静下心来,听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传来一些细微的“呻吟”声。她顿时反应过来,脸颊瞬间羞红到耳根,赶紧站起身来道:“流氓,不和你说了!” 肖浩见她要走,不舍地牵住她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不知道下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再陪我一会儿嘛?”说着,他还顺势轻轻拉了一下。 苏薇站立不稳,一下坐到他的大腿上。他趁机搂紧了她的腰,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而温柔:“我还想吻你……” 这一次,他没有像先前那样带有侵略性地“自作主张”,而是静静等待着她的回应。 苏薇感受到他的克制,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她犹豫了一会儿,娇羞地伸出一根手指,低声道:“就一会儿,而且……手不能乱来。” 肖浩带着几分宠溺地回道:“听你的。” 这一次,他的动作温柔而克制。苏薇的心情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原本的紧张与羞涩渐渐被一种安心的感觉取代。 她主动搂住了他的脖颈,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后颈,带着一丝难以言状的信任和依恋。 肖浩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在港岛地下录像厅里学到的那些画面,此刻竟成了他唯一的“理论指导”。 苏薇则是完全陌生,只知道微微张开小嘴,尽力配合他已经如痴如醉的深吻。她的动作生涩却真诚,无声地回应他的温柔。 不远处的灌木丛里,阮文雄静静地看着这对深吻的男女。低声喃喃道:“希望这对善良的人,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这一次拥吻持续了很久,肖浩察觉到苏薇已经喘不过气时,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轻轻抵住她的额头,呼吸依旧有些急促。声音低沉沙哑:“微微,我……” 苏薇没有让他说完,就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嘴,然后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声音轻如蚊呐,却带着一丝甜蜜:“这下你满意了吧。” 肖浩点了点头:“下一次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苏薇模棱两可地回道:“应该不会间隔上一次那么久,这样才能让你时刻记住我。” 肖浩注意到苏薇脸上一闪而过地为难,想到她已经解释过家人管得紧,也没再强求,只是暗示道:“我随时都会想你。” 苏薇离开以后,肖浩没有在河岸逗留,回到风味馆时,看到除了后面空地上的餐桌座无虚席,厅堂里还新到了一桌客人。 萱萱在厨房里正准备起锅,肖浩已经夺过她手里的勺子,殷勤道:“你忙了一天,先休息一下,厨房的事情我来。” 萱萱没有注意到肖浩的眼神有些闪躲,还站在一旁观摩起他的配料比例。 肖浩心里一直想着应该怎么给萱萱说准备常住万兴,忽然感觉到,即便和苏薇有了些暧昧,还是放不下萱萱,才轻声说道:“萱萱,我想在万兴开一家凉菜馆,兼做蒸菜,这样不会与风味馆的菜品重合。这里有葵月照管,还有翠姐和秀秀,你白天可以去万兴,帮我做点事情,同时也能熟悉其他菜品的烹饪方法。” 萱萱没有直接回答肖浩的问题,而是追问道:“万兴开一家餐厅,可不像在东城开一家风味馆这么简单,你哪来那么多钱?” 肖浩心虚地解释道:“我认识一个叫阮文雄的人,他在边水有些权力,我的通行证,还有为翠姐和秀秀赎身,都是他帮得忙,还帮我们再找坤泰要了一次钱,我准备用这钱去开。” 说完,他不但把兜里的钱掏出来给萱萱证明,还补充道:“葵月还帮我跟踪过阮文雄,不信你可以问葵月。” 萱萱没有接他递到眼前的钱,而是疑惑道:“只是简单的认识,别人就愿意这么帮你?” 肖浩接茬道:“不是简单的认识,上次我不是给你提过,救了两个落水的人吗?他就是其中一个。” “好人有好报,上次你敢去巡逻队打人,我就知道你肯定有所依仗。既然要去开餐厅,钱你就自己收着。” 萱萱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又继续道:“我不会去万兴,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会让葵阳去找你,你不忙的时候也记得回家,别忘了家里有我们,而且房子建好那天,你这个一家之主也必须到场。” 肖浩看到萱萱没有多问,也松了口气,忙完厨房的事情,他还去到烧烤摊叮嘱铁头一定要听萱萱的话。 次日上午,肖浩早早收拾完猎回的野味,就赶到了万兴。 作为商业的中心地带,即便那些偏僻的地方,也没有空铺面出租,都需要转让费。 临街面的铺面太贵,肖浩抱着节约的想法,花了六百美金,在位于下河街的康家巷转让了一家五六十平米的现成餐厅。 这家餐厅左侧毗邻一栋五层楼高的花都酒店,右侧则是一家名为红袖阁的勾栏,隔着一条两三米的街道对面,是一家名为:文艺茶楼的麻将馆。 餐厅楼上是花都酒店的员工宿舍,无论是酒店工作人员还是特殊服务的女人,都居住在场。 肖浩给餐厅取名为:康拐子川味餐厅,当天下午,他就请人简单粉刷了一下店里的四壁,做好招牌,决定明日就开张。 第71章、情窦初开的女人 夜幕降临,肖浩早早关上店门,来到阁楼上。躺下后随意将手搭在脑后,目光沉静地望着天花板,开始仔细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虽是本着节约的想法,但是花六百美金的转让费,在这相对偏僻的地方盘下这家餐厅,费用也不低。无论是选址,还是餐厅名,他都有着明确的目的。 他心里清楚,东城区的混乱不过是底层人为了挣扎生存的缩影,而万兴区表面上的井然有序,实则暗流汹涌。 这里不仅是武装组织内部权力博弈的角斗场,更是外来势力利益争夺的焦点。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潜藏的危机远比东城区的混乱更为致命。 身处这样的环境,他不想连累身边的亲友,餐厅里一个人肯定又忙不过来,他计划明天招两名本地女人做店员,负责收拾卫生和招呼客人。 难得有这样清闲的一天,计划好一切,他打算早些休息,毕竟清晨要去采购当天的食材。趁着眼下事情不多,他还想着像从前一样,给风味馆提供些免费的野味,好让萱萱的扩张计划早日实现。 正当他迷迷糊糊快要入睡时,隐约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他翻身坐起,屏息凝神,确认声音是从厨房后门传来。 他轻手轻脚地走下阁楼,警惕地问道:“谁?” 门外的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学了一声猫叫:“喵……” 肖浩顿时心头一热,迅速打开门,一把将门外的苏薇搂进怀里,声音里满是惊喜:“你怎么来了?” “进去再说。”苏薇反手环住肖浩的腰走进厨房,转身关上门后,才带着几分调侃道:“是不是不欢迎啊?听说你这里左邻右舍都是扎堆的女人,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偷腥。” “我满脑子都是你,能不欢迎吗?”肖浩牵着苏薇的手,一同走进店堂。顺势将她紧紧搂住,脸上带着一丝坏笑,呼吸已经有些急促,接茬道:“我不会偷腥,只想给你做‘人工呼吸’。” “男人都喜欢花言巧语。”苏薇脸颊泛红,娇嗔道:“一天到晚净想这些坏……”话还未说完,她的双唇已经被肖浩用嘴堵住。 苏薇的吻依旧带着几分生涩,但相较第一次的拥吻,已少了些许紧张与局促,取而代之的是纵容与投入。她偶尔还俏皮地模仿着肖浩,舌尖在他口中轻轻搅动,青涩却又充满爱意的回应。 这一次的深吻比昨日的初吻时间长了一倍。 肖浩明显感觉到苏薇的纵容,轻轻贴在她耳边,贪得无厌道:“”我还想做‘心脏复苏’。” 苏薇察觉到肖浩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她的心跳也是持续攀升。 她像做贼似的,目光迅速扫过空荡荡的店堂,才红着脸,低声问道:“在这里吗?” 肖浩想到自己那狭小的阁楼,除了一张草席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别无他物,实在寒酸得不好意思让苏薇上去。 他挠了挠后脑勺,随意坐下,将苏薇轻轻揽到自己腿上,故作轻松地笑道:“这里不好吗?”说话间,手已悄然滑到她身后,拉开了连衣裙的拉链。 苏薇却觉得在这空旷的店堂里亲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她轻轻按住肖浩的手,犹豫片刻,害羞地问道:“你晚上……睡在哪里?” 肖浩看到苏薇微微皱起了眉头,又将裙子的拉链拉好,才如实道:“我睡阁楼,上面不但狭小闷热,而且只有一床草席,我怕你不适应。” 苏薇轻笑一声,语气温柔却带着几分俏皮:“我又不是嫌贫爱富的人,让我上去看看你的‘窝’到底什么样子。” 肖浩半开玩笑地说道:“既然你都说是‘窝’了,肯定不怎么样。你还真想去‘狼窝’?不怕我把你……” 苏薇撅起嘴,故作严肃地警告道:“让你做‘心脏复苏’已经是我的底线。你现在必须保证,不准再得寸进尺,我才会上去。” 肖浩伸出两根手指,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我保证。不过,你也别设太多红线,行吗?” 苏薇看见肖浩脸上那抹藏不住的坏笑,咬牙切齿地在他大腿了捏了一把,嗔怪道:“除了‘心脏复苏’,其他都是红线,不准越界。” 两人来到阁楼,肖浩注意到苏薇又穿着那套紫色的内衣。他一边帮她解开背后的挂扣,一边好奇地问道:“你就这么喜欢紫色?” 苏薇白了他一眼,配合着他的动作,解下围胸后,静静依偎在他怀里,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今天本来没打算穿这套,可来之前,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又换上。这是阿姨中午刚洗的,现在还有点潮,我就穿上了。” 肖浩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一手轻抚着苏薇,另一只手枕在脑后,目光望向天花板,低声说道:“我也没想到,自己当初的无心之举,竟能赢得你的芳心。” 初次见到苏薇时,肖浩以为,像她这样身份的女人,家庭背景必然少不了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他费尽心思接近她,除了内心的躁动,还带着明确的目的——利用她为自己寻找康婉瑜的旅途提供便利,同时也想为翠姐那样的灯笼店女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然而,随着再次接触,他渐渐发现,苏薇不仅社会阅历浅薄,思想单纯,还是一个感性而体贴的女人。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相见,除了难以抑制的悸动,肖浩心里已经少了一丝利用的目的,多了一份想要长久呵护的幻想。 苏薇撅起嘴,俏皮地回道:“以前听别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还觉得那是胡说八道。可认识你之后,我才明白,这话真是经验之谈。没想到这么快就和你……” 肖浩翻身轻轻压在她身上,坏笑道:“和我怎么?今天必须说清楚。” 苏薇红着脸,指了指肖浩放在身上的手,娇声道:“癞皮狗,就知道对我使坏。” 肖浩深信苏薇并非一个开放的女人,好奇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上心的?” 他相信,苏薇坠车的那一夜,即便她意识清醒,但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她已经惊慌失措,根本无暇考虑男女之情。更何况,自己在施救过程中做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换作任何女人,都会心生反感。 苏薇红着脸狡辩道:“我才没有对你上心呢。” “没有上心,你会这么纵容我。”肖浩说着的同时,还稍稍用力捏了一把。 第72章、康家巷夜话 “轻点”。苏薇轻轻拍了一下肖浩的手,随即又紧紧搂住他的腰,低声说道:“最初我是想找你算账。可文雄哥说,能在那种情况下,愿意奋不顾身跳河救人的人,就算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声变得更加温柔:“后来听说你在巡逻队被敏来折磨得不成人样,我就想着,不管怎样说,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让文雄哥出面,看看能不能帮你做点什么。最后了解到你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帮过猜旺和葵月姐弟,我就慢慢对你这个人产生了好奇。” 肖浩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只要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她就离沦陷不远了。” 苏薇顽皮地皱了皱鼻子,撒娇道:“以后不准捏我的脸,不然就不好看了。看你经验这么丰富,在港岛那种繁华的地方,肯定没少骗女孩子吧?” 肖浩看到苏薇俏皮的模样,故作惊讶地问道:“你还是我前段时间在船上见到的那个优雅女人吗?” 苏薇不依不饶道:“不准打岔!现在回答我,你在港岛骗了多少女孩子?我应该排到第几位?” 肖浩无奈地笑了笑,调侃道:“醋坛子,我们还没怎么着呢,你就开始吃醋了?” 他并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无论是吴萱萱,还是青梅竹马的康婉瑜,虽然从未正式确立过恋爱关系,但他心里清楚,这两个女人都在自己心中激起过青春的涟漪。 苏薇再次指着肖浩放在她胸脯上的手,嘟起小嘴追问道:“我们都这样了,难道我还没有吃醋的权利?还有那个吴萱萱,我看你们的关系也不一般。” 肖浩见苏薇如此在意这件事,深深叹了口气,语气认真而郑重:“我真的从没谈过恋爱。萱萱以前是我的朋友,前几天我们刚在寺庙里结拜为兄妹。还有葵月和葵阳一起,他们都是我的弟弟妹妹,真正的家人。” 苏薇还是不太相信,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会说那么多花言巧语?” 肖浩如实解释道:“都是在地下录像里学的。” “坏蛋。”苏薇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脸上绽放出会心的笑容。搂着肖浩腰身的手臂也紧了紧,害羞地将脸深深埋进他怀里。 肖浩沉思片刻,试探性地说道:“我都对你坦白了,是不是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苏薇抬起头,目光温柔而专注地看着他:“什么问题?” 肖浩故作轻松,带着调侃的语声道:“你父亲叫什么名字?万一哪天被他抓到我‘拐骗’了他的女儿,总得知道怎么称呼他吧?” 苏薇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变得冷峻,语气严肃地提醒道:“我不再打听你的隐私,你也别问我的家庭情况。如果你一定要追问,我会怀疑你接触我是另有目的。” 肖浩赶紧在苏薇唇上轻吻了一下,急忙解释道:“好好好,我以后绝对不问。如果真的被抓住,管他认不认我这个女婿,我就直接喊他‘老丈人’。” 苏薇的脸色并未因他的解释而缓和。她离开他的怀抱,坐起身来穿上围胸,然后动作缓慢地套上连衣裙。 肖浩也随之坐起,伸手想要替她拉上背后的拉链。苏薇的身体微微一僵,片刻后,她轻轻侧了侧身,避开了他的手。 肖浩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明显觉察到她的拒绝,也不好再继续,只是默默收回了手,心中泛起一阵失落。 苏薇整理好穿着以后,冷淡地说道:“我回去了。你自己做事也小心点,隔壁那家花都酒店是刘家的产业,不到万不得已,别去得罪那里的人。” 肖浩想送她,苏薇却摆了摆手,平静却带着疏离:“什么话都别再说,我自己走就行。” 肖浩看着她眼神中透出的决绝,心中涌起深深的不舍,还是低声问道:“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苏薇看到肖浩眼神中那深深的眷念,神情略微松动,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含糊其辞地回道:“尽量吧。” 苏薇离开后,肖浩再也无法平静地躺着。他起身打开店门,坐在门口,望着门外狭长的街道,心中不禁思索:为什么提到家人,苏薇的抵触情绪比萱萱还要强烈? 夜幕下的康家巷,虽不及正街那般人潮涌动,却也热闹非凡。两三米宽的街道,两旁店铺的灯光,川流不息的行人,勾勒出一片繁华的景象。 这里的夜生活与东城区截然不同,路过的行人脸上没有东城区底层人那种憔悴与疲惫,而是透着一份从容与自信。 肖浩注意到,进出花都酒店的男人大多操着不同的外地口音,每个人身后都跟着两到三个看似保镖的随从,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一个人坐在店门口,直到晚上十点,正准备关门回阁楼休息,忽然看到胡子哥从正街拐进康家巷,径直朝花都酒店走去。 这段时间,肖浩在烧烤摊与胡子哥打过几次照面,只是彼此从未打过招呼。如今,他已做好放手一搏的准备,便用粤语主动招呼道:“胡子哥,你好!” 胡子哥看到肖浩出现在这里,满脸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在东城摆地摊吗?怎么也能在这里开店了?” 肖浩没有计较胡子哥言语中的轻蔑,反而带着讨好的语气说道:“来这里时带了一点钱,只是没找到门路,不敢轻易投入。昨天看到这家店转让费便宜,而且对这里也多了些了解,就盘了下来。明天就开张,希望您能赏光。” “到时候再说吧。”胡子哥对一个摆地摊的同乡,并没有多大结交的兴趣,简单地应付了一句,就带着两个随从走进了酒店。 肖浩对苏薇突然离开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整夜都辗转难眠。想到既然睡不着,不如去树林里多打些野味。凌晨三点多,他便离开了餐厅。 狩猎回到东城区,天刚蒙蒙亮。想到昨夜与苏薇的暧昧,他像是做贼心虚似的,害怕与萱萱碰面,于是坐在赌坊巷的门口,打算等猜旺起床买菜时,让他将这些猎物带去风味馆。 刚坐下一支烟还没有点燃,就看到彩莲挂着两个黑眼圈从巷子里走出来。 彩莲看到坐在巷口石阶上的肖浩,愣了一下,随后尴尬地走上前:“浩子,这两天输得有点多,你那二十几万边币,我晚几天还你行吗?” 肖浩同情地看着她,直言道:“二十几万都还不上,身上应该没有积蓄了吧?” 彩莲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性感的裙角,低声喃喃道:“不仅输光了积蓄,还欠了赌场六百五十万。” 六百五十万边币相当于260美金,在灯笼店上班的女人,接待一个嫖客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提成,店里只管住不管吃,她们每月要挣到50美金,都得加班加点。 肖浩惊讶地问道:“这么多钱?是本金还是加利息一起?” 彩莲解释道:“我借了五百万,赌坊还是按内部价,一月只收一百五十万的利息,如果还不上本金,每月就必须还利息,否则就会利滚利。” 第73章、你就值个二百五 肖浩本就因苏薇的事情心烦意乱,听完彩莲的陈述,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地起身,愤然道:“这些杂种,真不想给人留条活路!” 说完,他一把拉住彩莲的手,质问道:“是不是欠坤泰赌坊的钱?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们。” 彩莲知道赌坊不敢轻易招惹肖浩,但她却不敢得罪那些人。见肖浩反应如此强烈,她赶紧挣脱他的手,哽咽道:“浩子,谢谢你的好意,但你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我。我只是个柔弱的女人,还要在灯笼店上班,不敢得罪他们。” 肖浩看到彩莲的泪珠连成线,一颗颗落在地上,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决心一定要帮她摆脱眼下的困境。 他沉思片刻,语气坚定地说道:“坤泰赌坊和你上班的灯笼店不是同一个后台老板吗?等会儿我替你还清赌债,让他们把灯笼店的管事叫来。我要租你去万兴做事,如果谁敢不同意,老子就把赌坊拆了!” 彩莲赶紧擦干眼泪,难以置信地看着肖浩:“你真要租我去万兴做事?” 翠姐和秀秀恢复自由身,是暗中操作,目前也仅限于几个人知道。彩莲只听说肖浩租了她们,两人每天都乐呵呵的,附近灯笼店的女人都对她们羡慕不已。 即便有肖浩在护着,彩莲依旧显得有些胆怯,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目光游移不定。 两人还没有走进赌坊,妙仔已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双手热情地伸向肖浩,仿佛久别重逢的老友。 肖浩心里知道,妙仔与坤泰那类张扬跋扈的人截然不同。坤泰的嚣张写在脸上,而妙仔却善于隐藏伪装,这种不动声色的阴险,反而让人难以防备。 他也从未想过要与妙仔这样的人交往,甚至连表面上的客套都懒得应付。直接挡开妙仔伸过来的双手,语气冷淡而直接:“我找坤泰。” 妙仔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讪讪收回,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微微欠身,语气谦卑中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泰哥伤得不轻,一时半会难以恢复,现在赌坊和灯笼店的事暂时由我打理。” 肖浩从他那看似恭敬却暗含锋芒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异样,直截了当地说道:“那我是不是该祝贺你得到高升?” 妙仔假意谦逊,摆手道:“哪里哪里,都是替老板做事,不过分工不同罢了。” 肖浩虚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分工不同,你在逗我玩吗?坤泰不受伤,你怕是没有这升迁的机会吧?这里面多少也有我的功劳,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妙仔故作大方地笑了笑,目光扫过一旁的彩莲,接茬:“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能没有表示。”他顿了顿,故作慷慨道:“这样吧,彩莲这个月的利息免了,只还本金就行。” 他早就看出肖浩带着彩莲来的目的,先前那般热情迎接,无非是忌惮肖浩的手段,生怕自己步了坤泰的后尘。 肖浩冷笑一声,“本金是多少?” “五……”妙仔刚伸出巴掌,话到嘴边猛然顿住。他立刻意识到,彩莲既然跟着肖浩前来,肯定已将欠债的数目告诉了他。而肖浩此刻明知故问,显然另有所图。 妙仔迅速将摊开的手掌收回,脸上堆起讪笑,语气讨好道:“浩……浩子,你说多少就多少,这样行吧。” 他已了解到,坤泰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把搜刮肖浩的两千多美金吐了出来,而且还倒贴了三千多。而彩莲不过欠了两百多美金,即便一分钱不还,只要自己能保住管事这个位置,这笔钱很容易捞回来。 肖浩的脸色骤然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从牙缝中冷冷挤出:“以后叫我全名,别叫浩子。否则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 他喜欢身边人喊他浩子,但不包括妙仔这些令他厌恶的人,这类人这样亲昵地称呼,他感到刺耳。 妙仔见一句“浩子”竟引来如此强烈的反应,心中顿时一紧,连忙点头赔笑道:“是是是,浩…浩……浩哥,是我嘴快,以后一定注意。” 肖浩从兜里掏出所有的钱,数出 260元美金,迟疑了一下,又收回十元,随后将剩下的 250元递给妙仔,讽刺道:“你也就值个二百五。” 妙仔才不管二不二百五,只是想到才损失十美金,脸上顿时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笑意。他双手接过钱,正想客套几句。 “我的钱可不是这么好拿的。”肖浩冷声打断妙仔刚张开的嘴,继续道:“既然你兼管灯笼店,我就跟你算笔账。彩莲在灯笼店熬更守夜,一个月最多挣四五十美金。要攒够这 250美金,至少得五个月。现在我替她还了债,她就得去我那里干五个月,先还我的钱。是这个理吧?” “啊?”妙仔一听,吓得手一松,几张美金飘落在地。 他哭丧着脸,慌忙解释:“浩哥,彩莲她们这些女人是老板花钱买来的,我只是个管事,根本没权力做主啊!” 肖浩嗤笑一声,眼神轻蔑:“明知彩莲这样的女人挣钱不易,她来赌钱,你不但不拦着,还放高利贷给她。现在想撇清关系,有这么便宜的事吗?我不管你有没有权力做主,下午三点前,你必须想办法把她送到东城区康家巷的康拐子川味餐厅。如果到时候我见不到人,坤泰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 沦落到东城区的女人要想再进万兴,也必须办理通行证,而且她们进出关卡的检查比男人更为严格。 妙仔听到肖浩还要自己把彩莲送去万兴,额头上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发颤:“浩哥,我不仅做不了主,更没能力把她送进万兴,况且……” “我不管你有没有能力,也不想听你说什么废话。”肖浩强行打断妙仔的话,继续道:“下午我要在餐厅见到她。如果她少了一根头发,我只找你算账。” 说完,他才注意到彩莲满脸惊恐,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鼓励道:“坚强点,只要有我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彩莲结结巴巴道:“浩…浩子,我怕……” 肖浩看到彩莲已吓得脸色紫青,还是于心不忍,犹豫了一下,又继续对妙仔道:“想到办法,下午去风味馆接她,记住下午三点前哦。” 第74章、晨光下的“秘密” 天色渐亮,肖浩和彩莲离开了坤泰赌坊。 猜旺和小芳走出家门,正好看见两人走出巷口的背影。猜旺皱了皱眉,满脸疑惑:“大清早的,他俩怎么会在一起?” 小芳瞥了猜旺一眼,意味深长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想想你是怎么和我在一起的,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啊?”猜旺愣了一下,随即坚定地摇头:“浩子不可能去灯笼店那种地方,我得去问问怎么回事。” 小芳连忙拉住他,压低声音劝阻道:“猪头,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你这么贸然过去,浩子不会尴尬吗?” ………… 萱萱起床打开店门,看见肖浩和彩莲坐在门外的石阶上。她自然不会将肖浩与灯笼店的“业务”联系在一起,只是见彩莲双眼红肿,肖浩也是脸色阴沉,急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由于买下的茅草房正在修建,风味馆的所有人暂时在店堂里打地铺。 翠姐正在收拾睡觉的草席,听到萱萱惊讶的声音,连忙走出店外。葵月姐弟和秀秀也紧随其后,围到了两人身边。 肖浩叹了口气,将彩莲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 翠姐轻轻揽住彩莲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不管是灯笼店还是赌坊,他们放松对我们的管理,背后肯定有他们的目的。虽然你现在花光了积蓄,但也算买了个教训,以后多留个心眼就是。” 两人虽然不在同一家灯笼店工作,但两家店都位于风月巷,彼此之间也算熟悉。 彩莲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我以前从不赌,是……是妙仔怂恿我去的。” 肖浩听到她结结巴巴的语气,眉头一皱,惊讶地问道:“难道你和妙仔有那种关系?” 彩莲尴尬地点了点头,低声回道:“坤泰第一次受伤后,妙仔就盯上了他的位置。他让我收集坤泰贪污灯笼店公款的证据,还答应我,等他接管了坤泰的位置,就给我赎身,让我做他的小老婆。现在他如愿以偿,就翻脸不认人,我也不敢……” 肖浩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瓜葛,没等彩莲说完,他已气急败坏道:“刚才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是这样,他休想拿到那两百多美金,还要给老子把陪睡的钱补上。” 翠姐赶紧替彩莲解释道:“灯笼店有规矩,如果店里的女人陪熟悉的客人,自己不想收钱,也必须把灯笼店的收入补上,如果发现隐瞒,轻者数倍的处罚,重者打断手脚。” 肖浩听闻,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坤泰枪击那个陌生女人时,嘴里还说她贪污钱,应该就是类似的原因。 换位思考,他想到灯笼店的女人明知希望渺茫,但为了恢复自由,还是想尽办法讨好前来的嫖客,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让彩莲安心待在这里,如果下午没有见到她,自己会前来了解情况。 离开风味馆前,他把萱萱单独叫到厨房后面的空地上,把兜里剩下的钱分出一半,递给她道:“现在我已经盘下铺面,用不了这么多钱,这些钱你存着,尽早把你希望的吊脚楼建起来。” 萱萱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隐忍着不舍,轻轻推开他的手道:“店里生意好,不出两个月,吊脚楼就可以动工。你一个人在万兴,如果遇到什么意外,也需要钱去打点,还是自己留着吧。” 肖浩强行将钱塞进萱萱手里,“我也是这里的老板,就想早点看到你把风味馆发扬光大,赶紧拿着。” 他一直希望萱萱的生活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与苏薇有了暧昧,心里更是觉得亏欠萱萱太多,这样的想法愈发强烈。 因为还要采购食材,肖浩没有在风味馆逗留,回到万兴,他就开始忙碌起来。 万兴的夜生活比东城区更为丰富,白天正街上都没有几个行人,为了腾出更多的空余时间,他决定只做晚餐和宵夜。 为了让这家餐厅声名远播,肖浩借鉴小芳饥饿式营销的理念,讲究少而精,同时要求每一道菜上桌,不但要色香味俱全,还必须具有观赏性,这样的精品定价自然不便宜。 他先把蒸菜和凉菜准备好后,开始用自制的小刀在萝卜或水果上雕刻出飞禽走兽,到时候摆放在盘中。 下午两点多,坤泰赌坊的一个打手将彩莲送到万兴。 为了让肖浩记住自己,打手还讨好地说道:“浩哥,我叫墩子,也住在风月巷,离你家不远。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肖浩心里清楚,赌坊里的打手个个心狠手辣,但看在对方送彩莲过来的份上,还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彩莲带来的衣服不少,但大多是风月场里那些袒胸露背的裙子,根本不适合餐厅的工作。肖浩掏出二十美金,让她去置办几身像样的着装。 彩莲年纪不大,之所以早早沦落到东城区的灯笼店,主要原因是不会喝酒。不过,她在万兴勾栏里待了两年多,对穿着打扮也有些心得。 她知道餐厅走的是高端路线,便买了两套不同颜色的短袖衬衣搭配公主裙,作为工作服,既能体现出她的活泼,又不失干练。 傍晚时分,一切准备就绪。彩莲面带微笑地站在店门口,迎接可能光顾的宾客,肖浩则坐在店内,静静等候。 一些路过的行人看到“川味”两个字,起初还有些兴趣,但看见门口的价位牌后,顿时皱起了眉头。 一份夫妻肺片都要十美金,这价格比隔壁的花都酒店还要高出一截。 有人忍不住带着轻蔑的口吻嘟囔道:“没那个本事,还想在餐饮界捞钱,真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彩莲心里也有同样的担忧,之前曾提醒过肖浩,但他并未采纳她的建议,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夜色渐深,餐厅依然没有开张。彩莲站在门口,脸上浮现出一丝焦虑。 肖浩看似云淡风轻地抽着烟,心里却在暗暗思索:如何才能引来第一批客人?只要有人愿意品尝,他就有信心用味道留住他们。 他考虑过开张打五折,先吸引客人进店。然而,他的定价很高,即便是半价,也比一般餐厅贵出一倍。如果第一天定价太低,第二天恢复原价,来过的客人心里难免会有落差。 在万兴这个地方,一个看似普通的人,背后都可能与武装组织里的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贸然降价,不仅会影响餐厅的定位,还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忽然想到,下午时分,隔壁红袖阁的老板觉盛路过时,自己主动打招呼,对方还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红袖阁虽不及花都酒店那样声名显赫,但在这一带,也是相当出名的勾栏会所。 肖浩想借着左邻右舍这个名义,免费请觉盛吃一顿,让他成为餐厅的潜在顾客。屁股刚离开椅子,门外已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人声:“夫妻肺片是什么玩意儿?一份就要 10美金,比我酒店的海鲜还贵。” 第75章、开张引来霸王餐 肖浩起身迎出门外,看见一个年近四十、身宽体胖、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两个表情冷峻的随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肖浩连忙拱手,语气谦逊地说道:“想必您就是刘老板吧?我这小店不过是糊口的小生意,哪敢和您的酒店相提并论,实在是让您见笑了。” 他虽未见过眼前这个男人,但苏薇曾提醒过他,花都酒店的老板刘大龙身材矮小,是刘家掌舵人的本家侄子,平日里很少过问酒店的事务。真正负责管理的是刘大龙的隔房兄弟刘山足,此人身材壮实,为人傲慢,在当地得了个“刘三猪”的绰号。 看到男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听他说餐厅的菜比自己酒店还贵,肖浩心中已然断定,此人正是花都酒店的管事——刘山足。 刘山足见肖浩态度谦卑,口中频频用“您”这个尊称,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得意。 他微微扬起下巴,走进店里坐下,语气中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算你懂事,把你店里拿得出手的菜一样给我来一份,我尝尝到底什么玩意儿,能定这么高的价格。” 肖浩看到来者不善,脸上依旧挂着恭敬的笑容,温和地解释道:“刘老板,川味主要以辣为主,不知道您是否喜欢吃辣?如果不习惯,我也可以为您准备不辣的白味菜。” 刘山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带着几分不屑:“边水这地方,谁不知道我们刘家祖籍是西南的?不吃辣还叫西南人吗?你这不是多此一问?” 肖浩见刘山足面露不耐,便不再多言,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道:“您稍等,我马上为您准备。” 转身回到后厨,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为了不让刘山足找茬,他准备了五道蒸菜和五道凉菜。蒸菜是现成的,凉拌菜需要现切现拌,但操作起来并不麻烦,几分钟便已备好。 装盘时,他的手微微一顿,脑海中浮现出刘山足那副骄横跋扈的模样,心中一阵厌恶。同时,他也记得康伯传授厨艺时的告诫:无论面对何人,都要以诚相待,不可因一时之气玷污了厨师的职业道德。 然而,他只犹豫了片刻,眼神中便闪过一丝狠意,对着每一道菜啐了一口唾沫,然后重新翻拌装盘,再将那些雕刻精美的飞禽走兽装饰在盘里。 做完这些,他双手合十,低声喃喃道:“老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随后深吸一口气,朝着店堂喊道:“彩莲,端菜!” 彩莲端着盘子走出后厨,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将菜一一摆放在刘山足面前,并按照他的要求开了一瓶啤酒,恭敬地倒满一杯,放在他手边。 刘山足先是斯文地夹起一片夫妻肺片中的牛头皮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动作还带着几分矜持,随着牛头皮肉的劲道和麻辣鲜香在口中蔓延开来,他再也装不了斯文,开始大快朵颐。 跟随他前来的两个随从并没有坐下,而是分别站在他的左右两侧,看到他吃得如此酣畅,两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肖浩站在厨房门口,远远望着刘山足那副趾高气扬却又满足的模样,心中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刘山足一个人面对满桌的菜肴,直到再也撑不下才停下筷子,接过随从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油光发亮的嘴,随后大手一挥,高声问道:“多少钱?” 肖浩快步走到他身边,假惺惺地客套道:“刘老板,今天小店刚开业,您这样的大人物能光临,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再说饭钱,那可就见外了。” 刘山足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肖浩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暗示道:“你小子有点眼力劲,也会做人,这样做生意才会风平浪静。那我就不客气了。” 肖浩听到刘山足这么说,知道他来到这里,是想给自己下马威,摆明是吃霸王餐。但他依旧摆出一副卑微的姿态,将刘山足送到店外,目送他大摇大摆地走进酒店大门。 彩莲走到他身边,心痛道:“我们开张第一桌,他就来吃白食,以后这店还怎么开啊!” 肖浩摇了摇头,无奈道:“在这个地界,损失一顿饭钱倒是小事,能生存下去才是王道。你先收拾桌子。不出意外,等会儿肯定还有与刘家相关的人前来。” 彩莲疑惑道:“为什么一定是与刘家相关的人呢?” 肖浩从刘山足吃霸王餐这件事中看出,想要在这里安安静静开店,根本不可能,他也没有心情给彩莲解释那么多,只是让他赶紧收拾餐桌。 他的预测果然没错。半个小时后,一个与刘山足年龄相仿的男人拖家带口,带着一大群人涌进了店里,坐了满满五大桌,还有五六个随从站在门外,没有进店。 肖浩从这男人的外型和言谈举止中看出,他不是酒店老板刘大龙,但身份显然比刘山足更高。 肖浩对餐厅的规划是“少而精”,准备的食材只够十桌的量,结果这五桌人一来,几乎把库存消耗殆尽。 在店堂里还在吆喝点菜,肖浩这才走到男人身边,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恭敬地说道:“先生,谢谢您的赏光。今天小店刚开张,准备的食材不足,实在不好意思。这餐算是我赔不是,下次您来,麻烦提前打个招呼,我一定多准备些,让您和家人们吃得尽兴。” 男人回头看了肖浩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什么要给我免费?” 肖浩耐心地解释道:“我这小店的菜品用的原材料比较讲究,定价也不低,一般人未必愿意花这个钱。今天要不是刘山足老板来捧场,我这店恐怕到现在还冷冷清清。您能带着这么多人来,实在是看得起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哪敢收您的钱?” 男人听了,微微点了点头,依旧平淡:“你倒是很会说话。行,这顿我就记下了,下次再来,你可得多备点好菜。” 肖浩连忙点头应道:“一定,一定!您放心,下次一定让您满意。” 当男人拖家带口离开后,彩莲再次翘着小嘴来到肖浩身边,带着不解地问道:“刘山足来是想吃霸王餐,可我看这个男人本意是准备付钱,你怎么也不要啊?” 第76章、彩莲的心思 此时店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卖,肖浩也坐了下来,向彩莲解释道:“这个男人的身份比刘山足显赫得多。刘山足吃得满意,为了巴结他,才会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我还怎么收钱?” 彩莲满脸疑惑,追问道:“这和收不收钱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先前怎么知道这个男人与刘家有关联?” 肖浩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继续解释道:“边水就这三大家族,家族之间表面和谐,实则暗流涌动。刘山足作为刘家人,如果想去巴结另外两个家族的权贵,除非他是猪脑子。他今天吃了霸王餐,如果我收了这个男人的钱,换作你是刚离开的那个男人,心里会怎么想?” 彩莲眉头微皱,思索片刻,终于恍然大悟:“那我肯定会觉得面子挂不住啊!这样一来,我们不仅得罪了这个男人,同时还得罪了刘山足。” 肖浩赞许点了点头,苦笑着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这里不是东城,稍不留意就可能得罪到我们惹不起的人物,你做事也小心点。” 彩莲听后,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佩服:“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光顾着眼前这点钱,差点坏了大事。” 肖浩掐灭手中的烟,站起身来,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行了,今天就这样吧。赶紧收拾卫生,明天还得继续应付另外的‘大人物’呢。” 两人一起将店里收拾干净后,肖浩坐在桌前,开始罗列明天需要采购的食材清单,以免遗漏。彩莲则先去冲凉,准备休息。 不一会儿,彩莲冲完凉,穿着一件灯笼店上班时的透明裙子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她把湿漉漉的秀发随意搭在胸前,轻声对肖浩道:“浩子,我已经洗好了,你也赶紧去冲一下。等你洗完,我好帮你把衣服洗了。” 肖浩抬起头,瞬间注意到她脸上带着羞红,眼神中还透着一丝期待,而且裙内上下都是真空。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以前在那些灯笼店的女人面前,面对彩莲大胆地诱惑,他还能装傻充愣,巧妙地避开。此刻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变得微妙而暧昧。 肖浩虽不是谦谦君子,但经过与苏薇那段暧昧,他已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感情。面对彩莲的诱惑,他的身体虽有一丝骚动,但很快被理性压制。 他直视着彩莲,开诚布公道:“彩莲,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也理解你的苦衷。帮你,是因为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你不必用身体来回报。” 彩莲听到这番话,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她低下头,声音低沉还带有一丝颤抖:“浩子,我真的喜欢你,而且也想……。” “我们之间不该有这样的关系。”肖浩赶紧打断她没有出口的话,继续道:“我们是朋友,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今天你就睡阁楼,我在店堂里将就一夜。明天我在附近给你租间房子,这样大家都方便些。” 彩莲眼里闪过一道失落,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肖浩看着她转身走向阁楼的背影,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让她难堪,但他更清楚,若是放任这种暧昧继续下去,只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 他深呼吸了几下,压下心中还残存着的杂念,用四张椅子拼在一起,没有冲凉就躺了下去。 夜已深,门外的街道依旧人声鼎沸,仿佛这座城市的夜晚从未真正沉睡。 肖浩仰面躺在椅子上,目光凝视着天花板,思绪纷乱如麻。既想着怎么应对明天可能登门的权贵,脑海中还浮现出苏薇躺在他怀里俏皮的样子,最深刻的画面是苏薇第一次允许他做‘人工呼吸’时,伸出那根玉葱般修长的手指,还有她娇嗔的那句:“就一小会儿哦……” 肖浩印象里,那一小会儿起码接近十分钟,苏薇已经喘不过气来,也没有主动停止,这份宠溺下的纵容,也成为他心里最深的眷念。 餐厅里没有钟表,时间在黑暗中悄然流逝。肖浩不知自己何时才沉入梦乡。 凌晨四点,他如常地醒来。依旧按照生活在东城时的习惯,出门狩猎,将清理干净的猎物送到风味馆,随后又去市场采购食材。等他回到万兴时,已是上午九点多了。 彩莲站在餐厅门口,焦急地四处张望。当看到肖浩的身影时,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迎上前道:“你去哪儿了?我天不亮就起床,一直没见到你人影,真是急死我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切。 肖浩笑了笑,随口解释道:“习惯早起,去溜达了一圈,同时也把菜买回来了。” 彩莲注意到肖浩眼中布满血丝,知道他昨晚没休息好。她沉吟片刻,试探着说道:“如果你信得过我,明天需要买什么菜,你把清单列给我。这样你能多休息会儿。” 不到万不得已,肖浩还是计划每天给风味馆提供野味,但是餐厅开张第一天,就出现刘山足吃霸王餐的事,他又开始谨慎起来,不想更多的人再知道他狩猎的事,同时也不想彩莲心里有想法。 他故作轻松地回道:“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我习惯了早起,买菜不过是顺手的事。不过,从今天起,收钱的事就交给你。有时候我在厨房忙活,客人吃完还得跑出来收钱,确实有点麻烦。” 彩莲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却又不好多问。 下午时分,红袖阁的老板觉盛提前预定了一桌酒席。席间,肖浩从他口中得知,昨天拖家带口来吃饭的男人,是刘大龙小老婆的哥哥——张大烈。他不仅是红袖阁的股东,在花都酒店也占有一点干股,这也是刘山足首先讨好他的原因。 有了这些权贵的宣传,餐厅的生意在一周内迅速打开了局面。前来的客人渐渐知道了“康浩”这个名字,不少人对“康拐子”这个餐厅名感到好奇——毕竟肖浩手脚健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拐子”。 况且按常理来说,真的拐子,也不会这样直白暴露自身的残疾,来做店面的招牌。 面对众人的疑问,肖浩随口编了个理由:小时候手受过伤,虽然早就治好了,但‘康拐子’这个绰号却一直留了下来。因为习惯了别人这样称呼,所以取了这个店面。旁人听了也不再多问,只是也这样称呼起来。 第77章、酒店的孔芷芬 肖浩摒弃了风味馆先前随到随点、提前一周订餐的模式,转而实行仅能预订次日餐位的策略,这样做是为了尽可能地避免麻烦,如果遇到突发情况,自己还有周旋的时间。 十天以后,熟客都知道,如果想要在康拐子餐厅用餐,必须提前一天预定,否则肯定没有位置。 苏薇再也没有出现,肖浩几次来到正街上的电话亭,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再次拨出那个号码。 闲暇之余,他假作闲逛,穿梭于万兴的大街小巷,寻觅万家百货这家店的踪迹,始终是徒劳无功。 尽管心中牵挂着苏薇,但他也没敢忘记此次边水行的目的。要想寻找康婉瑜的下落,必须先从贩卖人口这条线索入手。 他曾试探性地问过翠姐,了解到流落到东城区的女人,大多已在边水生活数年,她们离开万兴以后,已经与权力中心脱节,而康婉瑜失踪仅四五个月,故而没有获得有价值的线索。 万兴酒店或勾栏上班的女人,多数是直接被贩卖到这里,或是从金枝区的别墅里出来,这是最好的线索渠道。 红袖阁上班的女人,就住在会所的楼上,为了不引起怀疑,肖浩开始有意识地接触花都酒店上班的女人,无论见没见过、认不认识,只要看到进出楼上宿舍的女人,都会笑脸相迎,主动打声招呼。 姿色决定了档次,酒店上班同样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提成,但是与会所勾栏那些女人比较,收入还是高出不少。 肖浩了解到,花都酒店里的女人,工作时间是从晚上七点到凌晨三四点,白天相对自由,但活动范围仅限于万兴,不能随意离开,甚至连去看望沦落到东城区灯笼店的朋友也不行。 这些女人的生活相对单调,除了逛街,最大的消遣就是打麻将。餐厅对面的文艺麻将馆,几乎成了她们的专属娱乐场所。 餐厅虽然晚上营业,但上午需要清洗食材,这是彩莲的工作。到了下午,肖浩会让彩莲回租屋休息半天,自己则在店里蒸煮和卤制凉拌食材。 闲暇之余,他会到对面的文艺茶馆,名义是看那些女人打麻将,主要目的是加深与那些女人的联系。 文艺茶馆的老板杨富贵,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他对肖浩这个邻居倒也比较友善。每次见到他过来,还会主动递上一张凳子,招呼他坐下。 而那些打麻将的女人,对肖浩这个长相帅气、总是面带微笑的男人也颇有好感。有时兴致来了,她们还会与他开几句荤素不一的玩笑。 在这些女人中,一个名叫孔芷芬的女人引起了肖浩的注意。 孔芷芬并不算特别漂亮,身上有一股浓厚的书卷气,显得温婉而独特。她与肖浩一样,经常出现在茶馆,却从不上桌打麻将,只是坐在一旁,和那些女人闲聊打发时间,哪个女人输光了,只要开口,她都会慷慨解囊。 她看上去三十出头,在这姿色竞争激烈的万兴,这样的年龄已不算年轻,容貌也并不出众。然而,她不仅留在了万兴,还成为了花都酒店的公关部长(也就是“妈咪”)。 她的书卷气与身份形成了微妙反差,既具知性的优雅,又不失风尘的从容,这种独特气质令肖浩对她多了几分好奇与关注。 芬姐对肖浩也颇有好感。只要看到他在茶馆里,她都会自然地挨着他身边坐下。和那些女人开玩笑时,她还时不时就拿肖浩开涮,言语间带着几分调侃,却又显得格外亲近。这种自然而然的互动,短时间内两人之间的关系增进了不少。 一天下午,麻将馆散场后,孔芷芬起身,故作玩笑地问肖浩:“浩子,你的餐厅定价那么高,我们这些人可吃不起。能不能给我打个折?一周后我打算订两桌,请几个玩得好的姐妹尝尝鲜。你放心,不挑你生意最忙的晚上,中午就行。” 肖浩大方地拍了拍胸口:“芬姐,只要你开口,别说打折,免费都行。反正中午我也不营业,不耽搁生意,无非就是多买点菜的事情。” 孔芷芬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肖浩:“你餐厅的消费,至少几十美金打底。我们虽说已是朋友,但也仅仅认识几天,你就愿意给我免费?” 肖浩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谁在外面没有个难处?你想吃什么?炖煮炒拌的菜品都行,包你满意。另外,你要邀请多少人?我好提前准备菜品。”他的语气诚恳而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孔芷芬没想到肖浩会如此爽快地答应,甚至还主动提出免费。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慷慨,让她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却又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她犹豫了一下道:“晚上我再好好想想,尽量精简到二十人以内,这样坐两桌就够了,免费肯定不行,要不这样,到时候我去买菜,另外再给点加工费,不能让你吃亏。” 肖浩坚定地摇了摇头,仗义道:“芬姐,如果认我这个朋友,就别谈钱的事。你也别费心思去精简人数,把身边亲近的姐妹都请来吧。如果餐厅里坐不下,门外还可以摆两桌。”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什么,试探性地问道:“芬姐,你是不是过生日?” 孔芷芬轻轻叹息了一声,眼中泛起一层薄雾,轻轻点了点头,解释道:“还有七天,我就三十二岁了。年纪越来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淘汰,沦落到东城的灯笼店,与这里相识的姐妹就断了联系。趁着生日请客,就是想留个念想。” 肖浩听到这话,眼眶也有些湿润。他沉默片刻,神情认真地说道:“别的忙我可能帮不上。餐厅里有八张桌子,加上门口摆两张,我都给你留着。炖煮炒拌的菜品,我都给你备上,一定让你和你的姐妹吃得舒舒服服。”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希望用自己的方式,为孔芷芬的念想添上一份温情的记忆。 孔芷芬看着他,眼中的薄雾渐渐化开,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感激的笑意,点头道:“买菜的钱还是我给,才能代表我对那些姐妹的心意,到时候我也会来帮忙,顺便跟着你学点厨艺。” 肖浩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次拒绝,轻轻点了点头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买菜,另外再去森林……”他忽然住口,迂回道:““反正,一定让你花最少的钱,吃到最丰盛的菜肴。” 第78章、绝望下的安排 肖浩对这件事极为上心,当晚就列出了一张十二道菜的清单,寓意“月月红”,希望能为孔芷芬带来好运。凌晨收档后,他让彩莲先回去休息,自己则坐在店门口,等着孔芷芬下班,想让她先看看自己列的菜品是否满意。 还没等到孔芷芬,花都酒店的保安队长班柴走了过来,语气轻蔑地说道:“康拐子,足哥请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肖浩听到刘山足找他,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试探性地问道:“柴哥,这么晚了,刘老板找我有什么事吗?” 班柴不耐烦地回道:“我只是个跑腿的,他找你有什么事,我哪知道?” 肖浩无奈,只得跟着班柴来到花都酒店,人生第一次走进装修这么奢华的酒店,他却没有丝毫赏阅的心情。走进办公室,看到屋里除了刘山足,还有张大烈神情冷漠地坐在三人沙发上。 刘山足趾高气昂地对班柴挥了挥手,支走他后把门关上,然后指着张大烈下首的空位,对肖浩说道:“你坐那儿,烈哥找你说点事。” 张大烈等肖浩坐下后,开门见山道:“你的菜做得不错,我想和你合作。就用你现在的店,租金我来付,你每月拿百分之二十的干股,店还是由你管理。这条件不错吧?” 肖浩心里一沉。餐厅每天只备十桌的量,营业额都有几百美金,而店面的租金每月仅一百美金。张大烈的提议,无异于明抢。他强压怒火,试探性地退让道:“张老板,如果你想吃什么,餐厅随时给你免费,这样可以吗?” 张大烈嘴角泛起一丝阴冷的笑容,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要你的餐厅,不是只吃几顿饭的事。” 肖浩再次退让:“既然你想要餐厅,我也给你,只希望你能手下留情,别为难我这样的小人物,行吗?” 张大烈直视着肖浩,脸上的阴笑未减,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但要你的餐厅,还要你这个人给我打工。” 肖浩心里一紧。挣不挣钱倒是小事,最主要是给张大烈打工,肯定会有人监视,就没有时间去寻找康婉瑜的下落。 他已无路可退,脸上也阴沉下来,直接迎着张大烈阴冷的目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吗?”张大烈毫不在意肖浩的愤怒,反而站起身来,狂笑了几声,然后威胁道:“别这么冲动,想清楚再回答。如果想不清楚,我就把东城区风味馆的那几个女人请来。有她们在,你肯定能想清楚。” 他说完坐下,似乎觉得给肖浩的压力还不够,又补充道:“还有那对叫花子姐弟,听说你们已经结拜,他们也算你的亲人吧?” 肖浩听完这些威胁,愤怒的心情随之冷静下来。他低下头,沉默片刻,故作胆怯地说道:“张老板,能不能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张大烈见肖浩已经快要屈服,故作大方地点了点头:“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这三天,餐厅不准开门,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冷静下来权衡利弊。” 肖浩离开办公室时,神情冷若冰霜,双眼已燃烧着决绝的火焰。他回到店门口坐下,继续等待孔芷芬下班。 两人见面后,肖浩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显得自然一些。他先招呼孔芷芬坐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五十美金递给她,语气平静地说道:“芬姐,我临时有点事情,需要关门几天。如果赶不回来,你就自己去买点东西,算是浩弟送的生日礼物。只要这家店还能开,我一定把你的生日宴补上。” 孔芷芬听到这话,惊了一下,赶紧推开他的手,关切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肖浩知道,以孔芷芬的阅历,自己说得越多,越容易露馅。故作轻松地说道:“你别多想,只是一个朋友的事情,临时出几天门。如果看得起我,就把钱收下。” 他站起身来,强行将钱塞进孔芷芬手里,随后伸了个懒腰,故作疲惫的样子,继续说道:“忙了一天,我也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等我回来再聚。”说完,直接走进了店里。 孔芷芬见他已不愿多说,只得把钱悄悄放在先前坐的凳子上,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肖浩听到上楼的脚步声,才折返回来,看到凳子上的美金,鼻子一酸,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他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将门口的凳子搬进店里,关上门,从厨房后门悄悄离开康家巷,再次来到东城区的那处河岸坐下,低声喃喃道:“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苏薇这么久再也没有露面,肖浩认为两人刚萌芽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刚才离开刘山足的办公室时,他已经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解决张大烈这个麻烦,别说寻找康婉瑜,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障,还可能连累到萱萱这些亲友。 刘山足只是腿根子,只有张大烈死了,就不会有人去找亲友的麻烦。 肖浩已经起了杀心,决定鱼死网破,提出三天时间考虑,只是有些后事没有安排好。而且还需要掌握张大烈的作息时间,才能找到动手的时机。 他独自坐在河岸边,抽完了一整包烟。天色逐渐放亮时,他才起身来到风味馆。萱萱看到他两手空空,随口问道:“今天没去狩猎?” “几个酒鬼喝多了,刚离开餐厅不久,没时间去了。”肖浩平静地解释完,掏出近段时间的利润,递给她,笑着说道:“我这个人粗心大意,你做事谨慎,这些钱交给你保管更安全。” 萱萱听他这么说,想到他每天都会回风味馆,如果需要用钱,回来拿也不算麻烦,便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推辞。她收好钱后,看到肖浩一脸疲惫,轻轻推了推他,关切地说道:“你赶紧回去休息吧,看你两只眼睛都快凹进去了。” 肖浩离开风味馆,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又来到东城区的电话亭。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直接拨打了那个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另一端依旧是那道苍老而冷漠的声音。 肖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短地留言道:“大叔,麻烦您给文雄哥带句话,请他别忘了曾经给我的承诺。”这一次,他没有等对方挂电话,而是主动挂断了。 曾经,他相信阮文雄会是一个守信的人,这一刻,他的心理也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他想到,如果阮文雄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自己无需多言;如果他不愿履行承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绝望的心态下,他只是想着“尽人事听天命”。 打完电话,他没在东城区停留,回到康家巷,正在餐厅收拾卫生的彩莲看到他两手空空回来,疑惑地问道:“今天怎么没买菜呢?” 第79章、铤而走险的破局(一) 肖浩云淡风轻地解释道:“萱萱和葵阳的厨艺还不够精湛,风味馆这几天的顾客意见很大。况且,建造风月巷里的房子,也需要有人时不时地盯着。我准备暂时歇业几天,集中精力处理这些事。”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两百美金,递给彩莲,温和却带着一丝郑重:“如果你跟我去东城,以后要想再回到万兴就难了。这是你近段时间的生活费,记住,千万别再去赌哦。” 彩莲敏锐地觉察到了异常,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脸色也渐渐变了,直言道:“无论是修房子,还是风味馆的事情,你都可以白天去处理。这里的生意这么好,你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歇业。是不是……有人盯上我们餐厅了?” 她来到万兴不过十来天,言谈举止间已不再有东城区时那份迎合与牵强,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份释然下的从容。 凌晨时分,肖浩坐在河岸边考虑问题的时候,已经想过彩莲的事情。 虽然是他让彩莲的身心得到了暂时的舒缓,但这份安宁过于短暂。如果让她现在回到东城的灯笼店,他于心不忍,更不敢想象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自己都自顾不暇,已没有能力继续帮她。于是决定让她在租期内留在万兴休息一段时间,至于以后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 此刻,他看到彩莲脸上再次浮现出在东城区生活时的惊恐和焦虑,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犹豫了好久,才轻轻叹了口气,招呼彩莲坐下,选择性地说道:“我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张大烈盯上了餐厅,我不得不暂时关门避风头。至于具体情况,我现在还不能多说。” 他顿了顿,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和无奈,再次叮嘱:“这段时间,你就安心留在万兴,千万记住,一定不能再去赌,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彩莲听完,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花。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了。你……一定要小心。” 肖浩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语气故作轻松:“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这家餐厅肯定会继续开下去。” 他说这话时,心里像似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为了让彩莲在这几个月里有所期盼,活得轻松一些,他还是给出了这个可能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 彩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遵照肖浩的意思,先离开了餐厅。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脚步也有些迟缓,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无形的荆棘上。 肖浩站在餐厅门口目送她走远,才收回目光。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来到街对面的麻将馆。 上午的麻将馆里,只有一桌人下班后来到这里鏖战的酒店女人。 杨富贵还在阁楼上睡觉,鼾声隐隐传来。近百平米的屋子里,只有麻将牌碰撞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空旷。 肖浩没有凑到麻将桌边,而是找了一张凳子在门口坐下,紧盯着斜对面的红袖阁大门。 上午十一点,鏖战的女人已经离开,杨富贵起床看到肖浩,半开玩笑道:“康拐子,今天你不开店吗?怎么跑来帮我守店啊!” 肖浩笑着回侃道:“钱挣多了,身体吃不消,休息两天犒劳一下自己。” 杨富贵来到店里烧开水的地方,一面洗漱一面说道:“这倒也是,你那么小一家餐厅,一天顶我一个月的收入都不止,什么时候也请我品尝一下你的厨艺。” “没问题……” 肖浩刚准备和杨富贵闲聊几句,眼角余光瞥见红袖阁的大门打开,赶紧对杨富贵道:“既然你醒了,我就不帮你看店了。” “说道要你请客,你就想溜。”杨富贵回过头来,擦了一下唇边的牙膏白泡沫,已经不见肖浩的身影。 觉盛没有休息好,眼睛还有些浮肿。他慢悠悠地走到店门口,伸了个懒腰,正想从兜里摸支烟来提提神。 肖浩从兜里掏出一包刚拆封的红塔山,故作闲逛来到觉盛身边,笑着招呼:“觉哥,这么早就起床了啊?”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早吗?”觉盛接过烟,点上后深吸了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羡慕,“你小子挣钱容易,抽的烟都跟我不一样。” 肖浩故作谦虚地摆摆手:“我那是小本买卖,哪能和你的红袖阁比嘛。” 觉盛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名义上是老板,实则就是个跑腿的命。占的那点股份,还不如大老板一个零头。” 肖浩早已摸清红袖阁的股东架构,知晓二老板是张大烈,这也正是他一直等觉盛的原因。 听到觉盛满腹牢骚,肖浩便顺着话题,故作替他鸣不平的语气,牵引话题道:“大老板肯定不会亲自来管这些事,难道二老板也不帮你分担点?每天靠你一个人熬更守夜,身体哪吃得消啊!” 觉盛像是找到了知音,左右环顾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便凑近肖浩耳边,压低声音道:“小老弟,你是不知道我心里的苦。二老板比大老板还难伺候。昨天店里新来了两个姑娘,他恨不得一箭双雕,可惜身体不争气,一个就把他累得够呛,现在还在楼上躺着,估计得晚上才能醒。” 肖浩听到觉盛对张大烈颇有微词,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试探性地问道:“我看你们二老板,平时不是挺顾家的吗?” “他敢不顾家吗?”觉盛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不屑,“外人都以为他得势是靠着妹妹,其实是他老婆也姓刘。他妹妹能嫁给刘大龙做小老婆,还是他老婆在中间穿针引线。” 说到这里,觉盛深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他结婚前,还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打转。如今得势了,就把我当下人似得使唤,平日里对我呼来喝去也就罢了。昨天会所花大价钱买了两个未经人事的姑娘,他全想独占。这初夜费要是赚不到,大老板肯定又要找我麻烦,我真是两头受气。一想到这事儿,我昨晚都没睡好,所以起得这么早。” 肖浩不动声色,装着情深义重的样子,轻轻拍了拍觉盛的肩膀:“觉哥,你也真是不容易。不过,有些事情,忍一忍就过了。” 觉盛再次狠狠嚼了几口烟,然后极为认真地看着肖浩,询问道:“小老弟,你生意做到那么好,脑子一定好使,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留下一个没有开苞的女人,我也好给大老板交代一点。” 第80章、铤而走险的破局(二) 肖浩故作一脸为难,怯生生地问道:“我替你出谋划策,你不会转头就把我卖了吧?” “怎么会呢?”觉盛拍了拍胸脯,一脸笃定地说道:“我这个人最讲仗义,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吱声就行。” 肖浩假意低头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凑近觉盛耳边,压低声音道:“他不是靠老婆发达的吗?女人都爱吃醋。天黑以后,找个可靠的人,悄悄给他家里那位递张纸条,你的困难就能迎刃而解。” 觉盛眼睛一亮,嘴角微微扬起,用手指了指肖浩:“你这脑子,真够可以的……” 肖浩见觉盛声音渐大,连忙抬手示意他压低声音,紧张道:“小点声!这事可别张扬。记住,送信人一旦被抓就麻烦大了。一定要选择天黑以后,随便找块石头包着纸条,丢他家门口,千万别让人瞧见是谁报的信。” 觉盛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见肖浩对自己如此“知心”,他心中不禁多了几分亲近感,压低声音接茬道:“他那个人本来就嗜睡,今天又折腾到十点多才睡,如果不喊他,这一觉至少得睡到深夜。” 肖浩见目的已经达成,没再多留,和觉盛敷衍几句后,便找借口离开了康家巷。 走出巷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经营十来天的餐厅,才带着几分不舍转过头来。 他想做的事情还很多,特别是寻找康婉瑜的事,但以目前的处境,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安排的,已经尽力安排妥当,剩下的,只能静观其变。 他沿着下河街慢慢走着,穿过磨子街,最后来到临江路。 这三条大街是万兴的商业中心,也是最繁华的地段。 临江路主要以服装和日用百货为主,琳琅满目的商品陈列在橱窗里,吸引着路人的目光。只是这个时间段,街上的行人不多。 肖浩来到一家高档的女人内衣店前,脚步微微一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年近三十岁的老板娘正站在柜台后整理货品,看见是个单身男人走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了职业性的微笑。 她走上前,热情地温问道:“先生,需要点什么?” 肖浩略显局促,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我想买两套内衣,送人。” 老板娘微微一笑,轻松道:“您可算来对地方了。我店里的款式在万兴那是数一数二的新潮,皇朝、花都那些高档酒店的女人,都爱来我这儿挑内衣,送礼保准有面儿。您要送的人穿多大尺码呀?” 肖浩愣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条件反射地瞅了老板娘的胸脯一眼,试图从中找到一些参考。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察觉到肖浩的目光,误以为他对自己的身材感兴趣,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神情。 她不由得将肖浩与偶尔来探望她一次的男人比较,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位帅气的小青年比那位顺眼数倍,特别是他那双略显忧郁的眼睛,让她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她轻咳一声,故作自然地理了理衣襟,优雅转了一圈展示身姿,接着直勾勾盯着肖浩,语气带着调侃与试探:‘你要送的人和姐姐我比,谁更丰满些?要是拿不准,姐姐可以去试衣间让你观摩观摩。” 肖浩注意到老板娘也是外地口音,听到她如此开放的言辞,心里不禁猜测她或许是从风月场里出来的,只是运气好,遇到一个身份不简单的男人替她赎身,才能开得起这么高档的内衣店。” 为避免横生枝节,他急忙摆手,慌乱道:“不用,不麻烦。她身材……”话到嘴边,他猛地意识到差点说漏嘴,忙改口道:“要不每个型号来一套,总有合适的。” 老板娘见肖浩局促的模样,心里愈发兴奋,脸上还不禁泛起一丝羞红。 她妩媚地看着肖浩,语气带着几分挑逗:“这就不去观摩了?我这里可有几十种款式,你一样来一套,可是要花不少钱的哦?” 肖浩听到“几十种款式”,心里一紧。虽身处绝境,对钱没那么看重了,但仍不舍大手大脚,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大着胆子目测老板娘胸围,想找些参考。 老板娘以为挑逗起了效,眼中闪过一丝饥渴。她迅速扫了眼店外,见街上行人稀少,无人留意店里。 她大胆拉住肖浩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家那死鬼已经两个月没来看我了。我每天都冲洗,身体干净着呢。如果你能……” 她话还没说完,肖浩触电般抽回手,满脸尴尬与慌乱,忙后退一步,急促道:"板娘,您误会了!我就来买个礼物,没别的想法。” 老板娘明显觉察到他手掌离开自己胸部时,有收紧的动作,虽然只是短暂一瞬,但却勾起了她虎狼之年难以忍受的骚动。 她再次拉住肖浩的手,直截了当地说:“你要是去试衣间观摩,姐姐免费送你几套,而且……” 肖浩瞧见老板娘那火辣辣的眼神,不等她把话说完,急忙挣脱她的手,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头也不敢回地匆匆离去。 老板娘还追了几步,看着肖浩匆匆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可笑意还未散去,她猛然想到,如果替她赎身的那个男人知道这事,小命恐怕都难保。 念及此,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心里的躁动也渐渐平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店里,目光扫过那些精致的内衣,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索然无味。喃喃自语道:“这样守活寡的活着,还不如在风月场里强。那样至少活得逍遥,不枉青春一场。”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走进柜台,想用忙碌来掩盖内心的空虚。然而,那些青春的记忆在这一刻却涌入脑海。 “人总是贪心不足。得到了想要的自由,身处这样的环境还奢望爱情,简直是痴心妄想。”她低喃到这里,眼中忽然露出一股深深的恨意,从牙缝里挤出:“周麻子,今生别让我钟秋巧再遇到你……” 肖浩转出街角,才停歇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拍着胸口自言自语道:“难道女人真有如狼似虎这一说吗?” 害怕再次被纠缠,他不敢在这里停留,可距离夜幕降临还早,他犹豫了一下,又来到曾经与苏薇一起共餐的那条船边,看到船舱门关着,只有一个彪形大汉守在船头。 他坐在河边,故作随意的样子,选了十几枚菱角尖锐的石子,踹进兜里,才慢慢躺下,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第81章、铤而走险的破局(三) 心里装着事,肖浩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纠结了几个小时,直到困意终于压过了思绪,他才在灼热的阳光下,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傍晚时分,河岸边的船舶上渐渐热闹起来,船上那些工作人员也陆续到岗。 肖浩被熙熙攘攘的人声惊醒,睁开眼时,发现全身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用浑浊的湄公河水抹了把脸,目光悠悠凝望着那艘曾与苏薇有过交集的船舶,片刻后,才缓缓离开河岸。 回到下河街,他随意走进一家米粉店,匆匆填饱肚子,随后便来到了下河街、新华街与上半城交汇的三岔路口。这里人流量稀少,也是张大烈回家的必经之路。 他躲在一棵粗壮的桉树背后,目光紧锁着路口。 夜幕降临,两条主街上渐渐热闹起来,而通往上半城的道路上就显得有些寂静。没过多久,觉盛匆匆走出下河街,神色鬼祟,像做贼一般朝上半城走去。 肖浩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觉盛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的嘴角才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冷峻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难以掩饰的狠意,也藏着置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半小时后,一辆敞篷突突车鸣着刺耳的喇叭,驱散了下河街上的人群,缓缓驶入三岔路口。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两名手握AK47的保镖,将张大烈护在中间。 肖浩摸出腰间的自制小刀,观察片刻后,发现无法直接偷袭张大烈的致命部位。最好的办法是先解决司机,让突突车失控。 然而,当他看到司机那斑白的头发和沧桑的面容时,心中不禁犹豫了。眼看突突车即将穿过路口,他迅速将小刀别回腰间,从兜里摸出早已选好的菱角石子。空气中划过“嗖”的一声,距离肖浩最近的保镖松开握枪的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脑袋,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 保镖因疼痛弯下腰,使得张大烈的头部完全暴露。肖浩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第二枚石子随之飞出,直击张大烈的太阳穴。 然而,保镖的惨叫声也让司机惊恐万分,突突车瞬间失控。石子擦着张大烈的脸颊飞过,在他的眼角处划出一道血痕,鼻梁上也蹭破了皮,渗出一丝血迹。 突突车猛地撞向路边的桉树,侧翻在地,车上四人被甩出车外。 肖浩见一击未中,而张大烈又被一名保镖压在身下,再次抽出腰间的小刀,健步如飞冲上前,准备一刀结果张大烈。然而,未受伤的保镖已反应过来,仰躺着端起枪,对着肖浩扣动了扳机。 肖浩见势不妙,一个侧翻躲过密集的子弹,随即几个翻滚来到距离突突车三四米的位置。他借力一个后空翻起身,飞身扑向保镖身边的张大烈。 张大烈慌乱中掏出了手枪,对着扑来的黑影连开三枪,还连滚带爬躲过了肖浩的袭击。 肖浩的胸肩两处中弹,飞身又扑空,他迅速调整,一刀狠狠插进举枪的保镖胸口,抓住了保镖手中的步枪。然而,步枪被保镖斜挎在身上,一时难以取下。 张大烈这时已经起身,咬牙切齿地对着地上的肖浩再次扣动扳机。 肖浩强忍剧痛,翻滚躲避,虽避开了致命的伤害,但大腿上又中了两枪,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裤腿。 张大烈见肖浩已无力反抗,心中的恐慌才逐渐消散。这才看清袭击者的脸,竟是肖浩。 他用手背擦了一下鼻梁的血迹,冷笑一声,枪口直指肖浩的头,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胸口上,从牙缝里挤出:“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胆识,只可惜生不逢时,现在落到老子手里。看老子怎么慢慢折磨死你这个杂种。” 肖浩一手握着自制的小刀,一手捂住胸口不断渗血的伤口,怒视着张大烈,怒声道:“有本事你现在就开枪!不打死我,你才是没根的杂种。” 这时,最先受伤的保镖悠悠转醒,不知是因为畏惧,还是翻车时二次受伤,他动作迟缓地站起身来。 “没用的东西!”张大烈见保镖未能尽到保护的职责,骂了一句仍不解恨。他松开踩在肖浩胸口的脚,转身想要踢那保镖一脚。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已无力起身的肖浩,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然一记旋风腿,直击张大烈的面门。同时,手中的小刀迅速划向张大烈的脚后跟,精准地切断他两腿的跟腱。 张大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脚下一软,重重摔倒在肖浩身旁。 肖浩趁机一把箍住他的脖颈,刀锋紧紧贴在他的脖子上,用他的身体作为掩护。对着刚站起身、正用枪口对准自己的保镖嘶吼道:“把枪放下!否则老子现在就要他的命!” 保镖一时不知所措,手中的枪微微颤抖。 张大烈感觉到颈间冰冷的刀刃已划破肌肤,鲜血顺着脖子流下,顿时慌了神,急忙对保镖喊道:“别开枪……别开枪!” 尽管打斗的时间短暂,但枪声、惨叫声和怒吼声已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同时也惊动了两条主街和上半城巡逻的士兵。 四五辆三蹦子疾驰而至,将现场团团围住。刺眼的车灯照亮了混乱的场面,十几支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肖浩的脑袋,参差不齐的呵斥声狠厉地响起:“不准动!” 肖浩在这紧张与肃杀的气息中愣住了。 他中弹的几处伤口血流不止,脸色逐渐失去血色,身体已开始颤抖。在这生死攸关的瞬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康伯慈爱中带着威严的神情,康婉瑜俏皮的笑容,还有萱萱、苏薇、葵月姐弟、翠姐……这些在边水给予他温情的人,像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 想到这里,他原本决绝的心对这个世界有了眷恋,架在张大烈脖子上的手也不由自主松了几分。 张大烈敏锐地抓住了肖浩犹豫的瞬间,猛然挡开他的手,就地翻滚了两圈,随后爬着逃离了肖浩的身边,狼狈地躲到一个士兵的身后。 几个士兵在枪口的掩护下,迅速上前,缴下了肖浩手中那柄染血的小刀。 此时的肖浩因失血过多视线模糊,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人已濒临晕厥的状态。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些士兵粗暴地将他抬起,像拖拽一头牲畜般,重重地将他扔进一辆三蹦子的车厢里。撞击的疼痛让他短暂地清醒了一瞬,随即,黑暗便如潮水般涌来,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 第82章、边水城中的恩怨与眷恋 当他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察到并没有被捆绑的束缚,心中稍稍一松。随后,他伸手摸了摸几处受伤部位,指尖触碰到的是厚厚的纱布,粗糙的质感让他意识到已经被处理过伤口。 这时,胸部的伤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扯动。他皱了皱眉,知道是刚才的动作牵扯到了缝合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也随之僵住,不敢再轻易动弹。 门外,正倚墙抽烟的阮文雄敏锐地觉察到屋内的动静,掐灭烟头,推开门,顺手按亮灯,然后快步走到肖浩身边坐下,关切道:“你终于醒了,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天吗?我还以为你挺不过这一关呢。” 肖浩眼神有些落寞,转过头看向阮文雄,声音虚弱而低沉:“这是哪里?” 阮文雄见他神情黯淡,轻轻摇了摇头,温和地安慰道:“放心吧,这是我家里,很安全。” 肖浩沉默片刻,低声问道:“那个突突车的司机……没事吧?”他并不在意张大烈和那些保镖的死活,只是不愿因牵连无辜的人。 “这种时候,你还能想着别人,他只有一点擦伤。”阮文雄语气中带着埋怨,又夹杂着一丝钦佩,接茬道:“你也真够可以,揣着几枚石子和一把小刀就找人搏命,两个保镖一死一伤,张大烈两条腿的跟腱断裂,现在已经接上,但是想要完全恢复希望不大。” 肖浩听到事情这么严重,担心道:“我住在这里,会不会连累你?” 阮文雄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放心吧,张大烈的老婆本就对他好色的事心存芥蒂,得知他又成了半个废人,现正闹着要和他散伙。这种时候,他对我构不成威胁。” 肖浩从他有些闪躲的目光中看出了端倪,直言道:“是不是微……”他忽然住口,改称道:“是不是苏小姐帮了忙?” 阮文雄见他现在如此介意对苏薇的称呼,叹了口气,如实道:“如果不是她帮忙,我确实没能力解决这样的麻烦。现在你安心养伤,等伤好了,继续去开你的餐厅。” 肖浩摇了摇头,语气坚决:“算了,不想再欠她人情。” 阮文雄劝慰道:“别这么负气。她很关心你,一再叮嘱我,等你醒来一定要告诉她。”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苏薇之间的事,她有她的难处。以后你会……” “别提她好吗?。”肖浩现在不想聊苏薇,直接打断阮文雄的话。 阮文雄看到肖浩虚弱的样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反应还这么大,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气氛已有些压抑。 肖浩注意到阮文雄眼中还带着血丝,猜测他应该是担心自己所致。主动打破沉默,带着愧疚的心情道:“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好。上一次在湄公河里,名义上是我救了你,其实只是将你拉出车厢,把你的命交给了天意。那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救人。” 阮文雄看到他愿意继续说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当时我也有模糊的意识,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不把我拉出车厢,我早就没命了。无论你怎么认为,救了我和苏薇两条命是不争的事实。别多想,我出门一会儿,大概半个小时回来。想吃点什么?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家里没有任何食物,而且也不会煮。” 肖浩赶紧拉住阮文雄的手,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能不能现在把我送去风味馆?别告诉苏小姐我醒了。” 阮文雄见肖浩一再想与苏薇疏离,性格又这么倔强,重新坐了下来,语气有些激动:“别以为只有你有秘密和难处,她也有。” 说到这里,他看到肖浩那双忧郁的眼神中夹杂着痛苦,声音又软了下来,耐心解释道:“那天收到你的电话留言,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先去了风味馆,了解到你给吴萱萱留下了一大笔钱,随后又赶到你的餐厅,看到大门紧闭,就确信肯定要出大事。我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薇。可我们都不知道具体原因,只能各自带一组人,在餐厅和风味馆周边傻等。你刚被士兵拉上车,苏薇就赶到,否则你肯定活不过当晚。当她看到你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哭了……” 肖浩听着阮文雄的叙述,心中已是翻江倒海。得知苏薇为自己流泪,他松开了阮文雄的手臂,静静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阮文雄看到肖浩流泪,没忍再继续说下去。他站起身,轻声安慰道:“安心养病,我一会就回来,顺便给你带点有营养的东西。你必须尽快好起来,我好把你的餐厅当伙食团。” 接下来的时间里,肖浩住在阮文雄家中,每天有一名专职护士护理,还有两名医生轮流上门检查。 阮文雄每天都会出门几个小时,但大多数时间都留在家里陪肖浩聊天,尽力让他心情放松。 两人刻意回避可能涉及对方隐私的问题,心照不宣地聊着生活中的琐事。 然而,苏薇却一直没有出现。肖浩心中既渴望见到她,又害怕面对她。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中,半个月悄然过去。 一天傍晚,护士出门帮肖浩买饭,他躺着也难受,起身扶着墙壁,慢慢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街道发呆。 阮文雄回家看到他已经下床,赶紧招呼道:“你这人怎么回事,知道自己是病人吗?” 肖浩回过头来,笑着摆手道:“没事,我已经站了一会,感觉不到伤口有疼痛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阮文雄还是强行搀扶着他来到床边坐下。 肖浩故作玩笑,试探性地问道:“你这样的人,想在边水找个女人,应该易如反掌吧。怎么三十好几还单着呢?” 阮文雄把身穿的军装脱下来,换了一身轻松的便装,似笑非笑地看着肖浩道:“如果你真想聊这样的问题,那就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肖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阮文雄掏出烟包,递了一支给肖浩,同时给他点上,随后问道:“在你心里,吴萱萱和苏薇哪个重要。” 肖浩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无法比较,萱萱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妹妹,而苏小姐……”他忽然停下来,有些丧气地叹息了一声,继续道:“我也不知道与她到底属于什么关系。” 第83章、‘原罪\’与‘共鸣\’ 阮文雄微微皱眉,目光锐利地盯着肖浩:“你在撒谎。” 肖浩迎着阮文雄怀疑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 阮文雄单手撑着下巴,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你怎么理解‘原罪’与‘共鸣’?” “原罪?共鸣?”肖浩低声重复了一遍,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随后回道:“我只知道你提到的‘原罪’应该指的是苏小姐,至于‘共鸣’,我暂时没想到什么关联。” 阮文雄冷笑一声,笃定道:“你已经想到,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你对谁都有戒备心,包括苏薇,唯独对吴萱萱没有,这就是‘共鸣’。” 他放下撑在下巴上的手,指了指肖浩,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与吴萱萱,还有葵月姐弟结拜的事。这不过是你和吴萱萱都想约束自己,给自己逃避现实的心找了个牵强理由。” 肖浩表情依旧平静,也没有急于反驳,脑海中反复思索着阮文雄的话,试图分辨清楚自己的内心,是否真如他说的这样。 阮文雄继续说道:“我相信你对苏薇的感情也是真,但她的身份成了‘原罪’,所以你在‘共鸣’与‘原罪’之间挣扎。” 肖浩试探性地反问:“我根本不知道苏小姐的身份,你又怎么确定她在我心里就是‘原罪’?” 阮文雄听出了肖浩话中的试探,带着一丝警告,坦言道:“我相信你不知道她的身份,但从她的言行举止中,你已经看出她不是普通人。即便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关于她的任何信息。想了解她,只能靠自己。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在感情面前,她比你纯粹。” “我从未想过要了解她的事。”肖浩狡辩了一句,随即转移话题:“已经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现在该轮到你了吧。” 阮文雄苦笑了一下,故作云淡风轻地回道:“我的感情没什么好说的。曾经爱过,但她去世了。从那以后,我也懒得再折腾,所以一直单着。” 肖浩敏锐地捕捉到阮文雄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坦率而直接道:“过不了心里这一关,你永远都会被困在过去。嘴上说懒得折腾,其实是你不敢再次面对新的感情。” 阮文雄沉默了片刻,目光低垂。他低下头猛吸了几口烟,随后抬眼望着肖浩,自嘲道:“也许你说得对。但有些伤口,不是时间能够轻易愈合。我宁愿守着那份回忆,也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 肖浩见阮文雄不再自己面前掩饰内心的痛苦,语气也柔和了些:“你这样,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孤独。她若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方便告诉我,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吗?当然,这个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阮文雄避开了肖浩关切的目光,但并没有回避他的问题。 他望着窗外,陷入了沉重的回忆,声音沙哑道:“她是皇朝酒店的小姐,对我很好。那时候,我以为她只是想利用我,摆脱自己的困境,所以一直抱着玩玩的心态。直到有一天,她为了替我挡子弹,倒在我怀里,还不忘安慰我。那一刻,我才明白她的感情。可惜一切都……” 他再也说不下去,起身走到窗台边,背对着肖浩,用手背擦了擦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努力压抑着情绪。 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闷。肖浩看着阮文雄的背影,心中也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想起了康婉瑜,想起了萱萱,还有苏薇那声带着纵容的“就一小会儿哦”。 他沉默了很久,带着一丝反省的语气说道:“面对感情,男人总是会权衡得失,计较功名利禄。可女人的感情,却比男人纯粹得多……” 阮文雄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窗外,声音带着疲惫:“所以你就应该珍惜眼前人……” 这一刻,肖浩也对自己的感情感到迷茫,接茬道:“现在说你,如果再次经营感情,你会在乎女人的过去吗?” 阮文雄再次抹了抹眼眶,才转过身来,调侃道:“怎么?你想给我介绍一个啊!” 肖浩认真地看着阮文雄:“如果你不在意女人的过去,我倒是有个比较合适的人选。她也是个善良的女人。” 阮文雄摇了摇头:“算了,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些。” 肖浩锲而不舍,继续劝道:“即便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也可以当朋友处处看。” 阮文雄笑了笑,带着调侃道:“没想到你还有当媒婆的爱好。” 肖浩连忙摆手,解释道:“我可没这种爱好,只是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 阮文雄见肖浩如此执着,无奈地笑了笑,半开玩笑地问道:“谁啊?让你这么上心。” “翠姐。”肖浩直截了当地回答,“既然你去过风味馆,应该见过她。” 阮文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是帮你烧烤摊开张,你暗示苏薇帮忙赎身的两个女人之一?” “年龄大点那个。”肖浩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人在困境中,不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已经算是好人了。但翠姐自己身处磨难,还能想着成全别人。就凭这一点,她就值得一个男人好好去呵护。” 阮文雄听完,沉默了片刻,眼神中多了一丝思索。低声道:“能在逆境中保持善良的人,确实不多见。” 肖浩见阮文雄似乎有些触动,继续说道:“相信我的眼光,只要你不在乎她的过去,你会发现她是个值得交往的女人。” 阮文雄自嘲地笑了笑,带着一丝苦涩道:“我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嫌弃别人?” 肖浩摇了摇头,坚定回道:“无论你从事什么职业,以你现在的身份,在边水这个地方,想找个什么样的女人都易如反掌。但你没有仗势欺人,选择过着苦行僧式的单身生活,单凭这一点,我就相信你的人品。” 阮文雄心里还是有阴影,模棱两可地回道:“到时候再说吧。” 肖浩见状,也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无论你们有没有可能,我想请你帮忙,能不能帮翠姐办张来万兴的通行证。” 阮文雄沉吟片刻,随即点头道:“普通的没问题。但是你手里那种绿本本,我办不到。” 第84章、重新康家巷 阮文雄的公寓虽然宽敞,但四面墙壁仿佛成了无形的牢笼,将肖浩与外界彻底隔绝。负责照顾他的护士小心翼翼,生怕祸从口出,除了护理上的事务外,几乎从不与他多言。 一周之后,肖浩的伤势已经基本愈合,只有胸口的伤口还需要继续治疗。在房间里闷了二十来天,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快发霉,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没有遵照医生的嘱咐,先去盟邦口岸对面做一次全身检查,也婉拒了阮文雄让他彻底恢复再离开的建议。 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他走出公寓的大楼,抬头望了望天空,久违的自由感让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尽管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这一刻,他感到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这栋公寓位于上半城,属于整个万兴最高档的住宅区。公寓背面是一排排规划整齐的商住两用楼房,左侧是武装组织的军营驻地,右侧则是警察局。 一条四车道的柏油马路从门前笔直延伸,路的另一侧便是静静流淌的湄公河。任何人要想进入公寓背后的商业区,都必须经过警察和士兵分别把守的两道关口,戒备森严。 阮文雄站在一旁,看着肖浩陶醉的样子,忍不住玩笑道:“要不你就在这里站到晚上,我忙完再来送你。” 肖浩摆了摆手,语气轻松:“有事你自己去忙,我自己溜达着回餐厅就行。” 他的通行证可以进入后面的商业区,但考虑到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进去,很容易引起注意,而他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计划等伤势完全恢复再做打算。 阮文雄挑了挑眉,略带调侃地说道:“你这伤还没好全,可别逞强。要是半路出了什么事,我又得照顾你了。” 肖浩笑了笑,不以为意:“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再说了,走走路反而有助于恢复。” 阮文雄见肖浩坚持,也不再劝阻。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通行证,动作有些迟缓地递给肖浩,“你不希望风味馆的人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我就没去找那个女人要照片。到时候你让她自个贴上,交给我盖上钢戳,就可以使用。” 肖浩接过通行证,看到阮文雄神情中透着一丝腼腆,忍不住坏笑道:“我相信你没有走进风味馆,但肯定路过,是不是偷偷观察过,我给你介绍的翠姐是不是合自己的心意?” 阮文雄被戳中了心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避开肖浩的目光,故作平淡道:“懒得跟你胡扯。”说完,脚步略显匆忙地朝军营驻地的方向走去。 肖浩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站在原地,心中思绪翻涌。 他极力想把翠姐介绍给阮文雄,除了想报恩,更多的是为翠姐考虑。考虑到她无法离开边水,最好的归宿,就是找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经过几次交往,肖浩觉得阮文雄为人仗义,心眼也不坏,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与此同时,他也有些担忧——在边水这种地方,但凡有点势力的人,难免会与灰色产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又让他对翠姐的未来感到一丝不安。 他沿着公寓外的马路,缓慢地步行了近半个小时,来到偷袭张大烈的三岔路口。 他在那棵曾被突突车冲撞过的桉树前停留了一会儿,脑海中浮现出那天的场景,心里还是难以释怀。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康家巷走去。 觉盛这段时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每天早早就起床了。 此刻,他正坐在红袖阁的大厅里喝茶,透过窗户看到肖浩回来,猛地站起身,激动地推开大门招呼道:“康老板,你终于回来了啊!这段时间,我可想死你了。” 两人的交情其实并不深,仅限于觉盛在餐厅吃过一顿饭,以及肖浩怀有目的地给他“出谋划策”。 肖浩对任何从事色情行业的男人都没有好感,看到没什么交情的觉盛如此热情,还对自己的称呼从曾经的“康拐子”变成了“康老板”,心里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他清楚地知道,此次边水的目的,难免会与这些色情服务里的男人产生联系,还是谦虚地回应道:“我就是一个开餐厅的小贩,你还是叫我康拐子,听着亲切些。” 觉盛笑了笑,带着几分讨好:“那可不行,你现在可是咱们康家巷的大人物,再叫‘拐子’不合适。” 肖浩摆了摆手,故作轻松道:“什么大人物不大人物,都在这条街上混饭吃,不用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觉盛见他态度依旧随和,脸上的笑意更浓,态度坚定地摆手道:“那可不行,要不我就和你店里那个女人一样,称呼你为‘浩子’吧,这样显得亲切一点。” 肖浩听到“浩子”这个称呼,脸上神色稍微冷淡了一下,随即迂回道:“‘耗子’听起来不太舒服,要不你就直接叫我全名吧。” 觉盛从事勾栏这一行也有十来年了,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 他敏锐地觉察到肖浩有些不悦,赶紧笑着迎合道:“也行,那我以后就叫你‘康浩’,但你可别挑我的理哦。” 肖浩神情也缓和了下来,笑着点了点头:“行,就这么叫吧。” 他应付了几句回到餐厅,闻到屋里因长时间缺乏阳光、潮湿而产生的霉味,又把门关上,来到给彩莲租的房子,看到大门紧闭,心里想着这么早她会去哪里呢? 伤势还没有痊愈,餐厅暂时还不能营业,但肖浩晚上要睡在阁楼上。 他回到餐厅,敞开门窗,自个坐在门口望着街对面空荡荡的麻将馆,心里有些纳闷:昨晚怎么没有女人鏖战通宵?那样的话,至少还能找个说话的人打发时间。 正当他有些走神的时候,班柴唯唯诺诺地走到他身边,轻声招呼道:“浩哥,你回来了啊!” 肖浩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直视着班柴:“浩哥?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以前可是一直叫‘康拐子’哦。” 班柴听到肖浩阴阳怪气的口吻,赶紧讨好道:“以前是我不对,希望你高抬贵手,别为难我这样的小人物。” 肖浩带着几分嘲讽道:“这条街的人都叫我‘拐子’,他们都没错,你叫了怎么就错了?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班柴见肖浩态度冷漠,接茬解释:“上次我叫你去酒店,是遵照刘老板的吩咐。当时我也解释过,自己只是个跑腿的,真没想到会出那么大的事情。” 肖浩淡淡地问道:“是吗?那你现在来找我,是想让我别记仇,还是想让我别追究?” 当天的事情,班柴确实只是个跑腿的,肖浩并没有计较这事。现在却摆明想为难他,是因为花都酒店上班的女人,只要一见到班柴,就像见到魔鬼一样恐慌,他也将班柴归为敌对势力。 现在不能对刘山足做什么,他就想借此机会敲打其他小角色,这样容易得人心,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人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