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携二十四臣穿扶苏[秦穿]》 1、唐太宗李世民登场! 【这是一本以刘邦和项羽为主角的历史争霸文!但他李世民,从不做配角!】 “咔嚓!” 狂风暴雨,闪电撕开墨夜的口子,照亮营地。 “扶苏为人子不孝,赐剑以自裁!”尖锐声从营地传出。 房内,玄袍青年手持长剑,他高呼:“父赐子死,子自不敢不应!” “扶苏,谨遵父命!”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拿着长剑的手臂急旋,刀刃映着颈肉就要划破。 “轰隆!” 天穹下的雷鸣比以往来得更响,围观大将泪涕横流:“长公子!” “叱啦!” 一道照亮方圆十里的白光伴随雷声而来,冲破瓦当,带着两颗金、玄光球直冲中间的青年! “砰!” 近距离看到闪电的众人被迷了眼,等反应过来…… “长公子!” 血未溅,人先嚎! 被雷电击中的人怎么可能活下来? 屋内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但是在他们看不到的灰尘飘忽处…… 本应该死了的人手指动了动,脸恢复红润。 …… 李世民知道他死了,嗯,执政二十三年,活了五十二岁,死了:( 父皇活了七十年,他为国为民却只活了五十二年,说不难过是假的。 一生经历如走马观花般在李世民脑海浮起,掠过。 从晋阳起兵到玄武之变,从大唐满目苍夷到治世之音显现。 为他周旋筹谋的房杜;如明镜照形的魏徵;聪明鉴悟的无忌;夺槊陷阵的敬德,志怀锐颖的知节、叔宝…… 李世民愉快地放松表情:) 虽没有长生,但对内文治天下,对外开疆拓土。文垂洒藻武攘胡,开创治世。这一生挺圆满的了。 朕的观音婢,朕的玄龄、玄成、克明、药师、叔宝…… 李世民嘴角翘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朕来…… “咳咳!” 李世民一呼吸,瞬间就被灰尘呛了满鼻。 李世民痛苦脸:“可恶!” 他捂鼻闷斥:“阴间的人都不洒扫的吗!” 他做了那么多功绩,去的不该是一个极乐之地吗? “该死!”李世民手中的长剑飞舞起来,剑风强势拂过,灰尘瞬间被吹开,被尘埃遮蔽的一切也显形。 李世民睁开眼,环视左右……不对,怎么全是人! 李世民盯着即使被灰尘遮蔽也很高大的身影,把剑往身前带了带。 阴间小吏?还是什么?无数阴谋诡计在李世民脑中翻滚着。 “扑通!扑通!” 呃,不对! 感受身体里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李世民惊悚:“!” “死了心还能跳动?” 看着手中眼生的长剑和身上陌生的玄纹服,再捏捏紧实的小臂和充满力量的腰背。 李世民边戒备,边茫然:这是撞鬼了? 灰尘散得一干二净,李世民的目光直接和一胡子拉碴的大汉相对。 另一头,被迷了眼的将士们终于能看被雷劈的扶苏到底这么样了。 只一眼,众将死了的心,再次跳动。 “长公子,您还活着!”蒙恬回过神,第一时间冲过去把扶苏的长剑按住,不让他再做傻事。 李世民:“!” 陡然被按住,李世民被吓了一跳。 “什么?” 什么长公子?他李世民是李二公子,什么时候做过那劳什子长公子了? 李世民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从对方的穿着看出了端倪。 ——玄纹铠甲。 秦朝主水,衣色以黑为最上,这人还脚踩方口齐头翘尖履,头戴鹖冠,大秦将军服。 李世民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测,这个猜测让他心跳加速。 李世民压下想要往上翘的嘴角,环顾四周,冷静开口:“嗯,还活着。” 胡子拉碴的大将军啊,你可以和朕再多说点!李世民沉稳地用眼神表达暗示。 不负李世民之望,第一个冲过来的将军哭道:“公子!陛下东巡在外,未立太子,派臣将三十万军守边,让公子您来监督,此等关系天下安危之重任!如今只因一个不知哪来的使臣,您就想自杀!”「1」 蒙恬哭得那个叫泪涕横流,他差点儿就失去了长公子,那个陛下虽未嘱咐,但却暗示过要好生护着的长公子! 熟读史书的人都应该熟悉这段话,著名的秦末蒙恬与扶苏的对话。 ——扶苏。 《史记》评价:为人宽仁,刚毅而武勇,信人而奋士。 李世民自己评价:若活着,大秦尚有一线之机。但此人置大秦国民与追随的臣子而不顾,轻易赴死,白白断了大秦的生机。 虽仁实懦之人也。 死而复生,还好像成为大秦长公子。 无嫡立长立贤皆名正言顺,有无数臣子拥戴,极为富裕的大秦长公子。 狼烟四动战意起,这是要他在这个大秦再奏秦王破阵曲?「2」 李世民嘴角微笑的弧度几乎要按捺不住,他以拳遮嘴角,眼中满怀着许多丝期待,颤声:“蒙将军?” 蒙恬眼眶发红,把李世民按在喉咙中的笑声当成难过的颤声,看着李世民喊道:“公子!臣请求您重新去请示陛下旨令,再死不迟啊!”「1」 没反驳,那面前之人就是蒙将军。 心中雀跃之余,李世民平等地不想让每个人才伤心。 他拍了拍蒙恬肩膀,压着脸上的笑容温声安慰道:“听蒙将军此番肺腑之言,孤必不会再轻易赴死。复请而後死,实未暮。孤定会亲至咸阳请示父皇,若父皇真要让孤赴死……” 他就尽早掘墓把便宜爹葬了:) 他的老父亲李渊都不知道死了多久,新捡来的便宜爹历史记载也早死了,怎么可能让他再赴死? 看来得再来一场咸阳政变了。 即使身边没有熟悉的臣子,该干嘛还是得干嘛。 政变这种东西,唯手熟尔。 来自大秦长公子名正言顺的政变! 这份真情实感让帐内的将士感叹长公子对始皇的忠心。 但……传召使者不开心了。 一旁的小吏脸色明显有了变化,尤其是中间的小吏,面色直接阴沉下来。 小吏举步往前,却被身后人拦住:“赵成,你兄长高都不敢对长公子硬来,更别说你了!谨慎!” 赵成扭转身体,脱离身后人的牵制,气道:“陛下指令就在这里,哪有什么复请!你们李氏家臣就是墨迹!” 赵成捏着袖中的短刀握得死紧,此刻要是有人靠近他心口,一定能听到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长公子确实得死,不死,死的就是他们这些‘传召使者’。 赵成快步走上前,眼中杀意尽显,高举圣旨,呼喊:“圣上有令,扶苏为人子不孝当自裁!” “如何能复请!” 李世民看着眼前的闹剧,看身边几个大将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把蒙恬挡在身后,直面这群小吏。 戴高山冠,腰配书刀,耳簪白笔面容白皙,小吏,是咸阳来的小吏。 挑眉,李世民道:“矫诏逼令?” 他方才好似听到别人一直叫这个站出来的小吏赵成。 赵成一噎,只觉得心头颤动,心跳加速,这不是同一张脸,同一个人吗,怎么听到这句话的反应这么不一样啊! 赵成声音微颤,握紧袖中的短剑,壮胆喊道:“此乃陛下指令!并非矫诏!这诏令是谁送来的都一样,我们是谁也不重要,公子您是欲像以往那般诽谤陛下所为吗?” “还有……”赵成看向李世民周围的大将,目光阴寒。 “你等皆旁观长公子反抗陛下的指令,不匡正乃为人臣不忠!还不快协助本使让长公子速速就擒!” 扶苏反数上书直言诽谤始皇所为。 将军蒙恬不匡正,宜知长公子谋。为人臣不忠。「1」 此时说出诏令中始皇批评扶苏和蒙恬的内容,这使者是在杀人诛心啊。 始皇陛下的诏令一出,五个副将和蒙恬皆面红耳赤,目光不敢与李世民对视。 他们这种茫然的状态让赵成更有底气了:“来人!” “砰砰!” 隐匿在门口的传召护卫队迅速从门口涌进来,瞬间,本来很宽阔的房间里站满了人。 数百人皆用吃人的眼神盯着李世民和蒙恬等人,只恨不得用眼睛把李世民的身体灼透。 仇视的眼神,哪有咸阳官员面对长公子应有的敬畏心在。 赵成放下诏令,索性高举短剑走向李世民,目光犹如惑人的妖邪:“请长公子不要再行推脱,圣上之令是让扶苏公子与蒙将军立刻以剑自裁!而非复请!” 烛光映照在短剑上,发出邪异的光芒。 闻言,蒙恬等人担忧地望向李世民。 身后高墙,身前是密密麻麻的青壮护卫,还有一蛇心的人劝死,本应该是极具压迫的一幕,却让李世民笑了。 什么狗屁传召使者和护卫队。 当他李世民没有读过史书吗? 看蒙恬焦急地模样,李世民安抚地拍了拍对方,温声道:“蒙将军放心,孤还要活着去咸阳找父皇呢。” 随后,李世民与赵成对视,看到对方黝黑瞳孔里映射出来的年轻又熟悉面庞,笑容越发肆意:“你算哪根葱?敢教孤做事?不能复请?呵。” “不过是一群胡亥门客,李斯家臣,赵高疯狗罢了。” 是的,史料上清清楚楚记载,来逼迫大秦长公子自裁的皆是胡亥、李斯、赵高之人。 站出来劝慰的小吏脸色一变,三个高大小吏和数百名护卫眼睛瞪大。 蒙恬他们更是一副被雷击中的表情。 什么?好好的传召使者怎么变成了胡亥和李斯的人? 蒙恬他们不可置信地环视四周,但看到这群人面上同样挂着的惊恐表情就知道——长公子说得没错。 长公子的声音充满嘲讽,赵成脊背发凉,他惶恐道:“你你,长公子……” 时间不能再拖了,这长公子明显不对劲! 赵成握紧短剑剑柄。冲着身后人一声大喊:“长公子不尊陛下诏令!传召护卫队!” “到!” 数百青壮齐声大吼震瓦当。 赵成举起短剑一马当先扑向李世民:“杀!” 杀了长公子,这个大秦就在他们赵家人掌控中了。 “唰!” 是数百名护卫队刀剑抽鞘的声音,杀意四溢。 “杀!”他们齐扑向李世民。 杀了长公子,奔向荣华! “锵!” 这是李世民长剑出鞘的声音。 李世民开怀道:“来得正好!今日,就拿你们这些鼠辈开刃!” 剑刃锐利,可戳破一切秘密。 赵成,赵高他弟,史载:参与望夷宫之变主谋之一。 一个能让他政变进度更加顺遂的人。 这么个人物,一定知道一些秘密吧 比如…… 秦皇已死的秘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诱导 无数刀光剑影闪过,红影在空中飞溅,肢体横飞,哀嚎声四起。 血,遍地流淌的血。 “吧嗒!”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砍向李世民的手陡然放开了握紧的大刀,让它坠地。 “啪嗒啪嗒!” 是更多大刀被主人无情扔在地上的声音。 “啊!长公子!长公子!我们只是听命行事!这一切和我们无关啊!” “放过我们吧!长公子!” 还活着却也浑身遭受重创的护卫队扔了手中的长刀,‘唰’的一下躲到离李世民最远的角落,抱紧紧自己和同伴们,缩成一团。 瑟瑟发抖。 胡亥门客扮成的小吏更怂,直接跪在地上对李世民就是猛叩首,涕泣横流: “呜呜,长公子,我在咸阳还有妻儿子女,我们不能死啊公子!我们只是听命于赵高、李相和胡亥公子之令,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原本拥挤的屋子此刻宽敞无比,李世民手持长剑站在原地,但嚣张无比的护卫和‘使者’却都挤在距离他最远的角落。 几个将军楞在在李世民身后,宛若被雷劈的不是李世民,而是他们。 “嘀嗒!” 艳红的血顺着李世民的长剑滑下,从剑尖滑落。 被众人瞩目的李世民悠悠提起长剑,转头对着蒙恬及其副将们解释道:“这群人妄图阻止吾与蒙将军复诉,其心当诛。” 李世民晃了晃长剑,甩掉上面的鲜血。 剑尖甩下的鲜血刚好落在赵成的鼻尖上,让他浑身颤栗,蠕动着发出哀嚎声:“啊!” 细看之下,原来并非所有人都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在李世民脚边还躺着一个赵成在不停蠕动哀嚎。 为何哀嚎?因为他的胸口被捅出一个窟窿,只能蠕动。 看到赵成这样子众将更惊恐了。 蒙恬惊呼出声:“您您您,长公子您……” 方才的事情发生得太快,等他反应过来想去阻止已经晚了! 数百人啊,他本以为可以推开长公子自己来上,但不过几个呼吸间数百个护卫队就死了大半,剩下的人也被吓得在角落瑟瑟发抖! 传召使者生气,护卫队暴动试图刺杀大秦长公子,长公子反手杀了传召使者和护卫队? 这都是什么事啊! 长公子武力何时那么高强了! 想到长公子去咸阳即将面对的场面,想到始皇陛下会有的反应。 “簌簌!” 蒙恬和他背后的五个副将齐齐打了个冷颤。 传召使者在外就是天使,是始皇的脸面。 打了传召使者,等于打了始皇陛下的脸面。 哀嚎的赵成心中涌出期待,没有哪一次觉得蒙大将军如此时这般散发着圣光,想要发出声音,却被肺部喷涌而出的血水呛到。 但李斯家臣和胡亥门客却像是拥有了一丝希望,逆来顺受的长公子怎么突然暴起了?他们现在只寄希望于蒙恬他们能劝一劝对方了。 本来还不敢讲话的副将七嘴八舌出主意。 长公子刚刚说要回咸阳向陛下请罪,现在就自己动手砍了传召使者!这怎么办啊! “长公子你糊涂啊,传召使者是陛下的脸面不能动!” “历来斩杀传召使者的人哪有能活的,长公子啊,哎!你……,哎!” 这些话让传召使者团们感受到无比的温暖,不愧是大秦的武将!就是忠于陛下! 然后他们就听到…… “您方才就不应该推开我们,我们去杀这些人还能落个护卫长公子的名头!死也只死我们自己而已!” “或者您应该等这些使者出城郊后再下死令,我们替你杀啊!伪装成匈奴入境也可啊,您怎么就亲自击杀呢!” “这人站着出来,横着出去那还得了,得想个法子!” “要不我等假装不知道,直接伪装成匈奴人杀的?” “不可能不可能,匈奴人怎么可能在大营中杀人,这是个馊主意!” “要不直接把他们在这里全杀了,再一把火烧成灰烬?” “不成不成,军营里数十万人看着,这数百人竖着进来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思来想去,就没一个好主意。 本来觉得蒙恬和众将士可能会幡然醒悟的赵成这下子是彻底死心了。 其他使者也傻眼了,他们对视一眼,觉得还是得自强。 蒙恬他们说得对,他们这些人是陛下的脸面,人数又多,不可能悄无声息消失的,他们可是‘天使’! 几个使者你看我我看你,胡亥门客就像他的主家一样最会闪躲眼神。最后,李斯门客颤颤巍巍捡起赵成落在地板上圣旨。 他冲出角落,手举着圣旨高呼出声:“你们敢杀陛下派来的传令官,不怕陛下定你们个谋反之罪吗!还不速速抓罪魁祸首扶苏就擒!” “你敢!” 蒙恬听此直接把李世民往身后护,身姿挺拔,坚定而有力,站在李世民身前,没有方才的慌乱,也没有被赐死的也有他的怕死之色。 蒙恬冷声道:“此乃大秦长公子,只要没见到陛下,此诏都当有诈!” 陛下把长公子放在他这边一天,他就有责任保护长公子一天,谁也不能在长公子不愿的情况下让他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更何况…… 蒙恬咬牙:“你们这群传召使者到底是不是使者都还另说。” 哪有皇子和臣子门客充当的传召使者,当他蒙恬脑子不好使吗! 至于这诏书上的玉玺印? 蒙恬放空脑子,不敢想。 其他副将互相对视,立刻把李世民推到身后,在蒙恬身边站成一排,一层又一层,一重又一重,手皆抚在腰侧刀柄上,无声表达他们的态度。 李世民被四五只手拨到角落,身子晃了晃。 这群人不知前路,不知结局,不知他的计谋,竟还是一往无前地站在他身前? 这一瞬间,李世民有些晃了眼。 当年的他提三尺剑定天下,却登高枝见猜忌,落长枝受屈辱时,身前同样有无数人护着他。 面前这几个将军高大的身影晃眼之中变成了那群臣子。 让他以依以恃,为他引狂风暴雨荡涤世间肮脏的灰尘渣滓的臣子……「1」 血海中生的大将目光岂是谁都能接的,面对这么多人的逼视,李斯家臣一下子就怂了,但是想到手中圣旨上所盖的章,又瞬间支棱。 他打开圣旨,扬声道:“这圣旨上可是有盖陛下玉玺,岂能有诈。” 圣旨下,方方圆四寸八篆字委实灼目——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即使方才已经看了两三遍,再次看到还是让众将士又瑟缩了一瞬。 但……他们身后可是大秦长公子啊。 蒙恬嵬然不动,决然道:“诏令老夫早已看过,但我的话就在这里,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砍了大公子!除非……” 说到这里,几乎所有人的脑袋都卡壳了,虽然蒙恬的话没有说全,但他们都知道后面的话……除非始皇陛下自己来。 这一句,让蒙恬这边的人,和使者、护卫都沉默了,今日这事儿算是了不了了。 长公子杀传召使者的事已成定局,而始皇陛下也不会来。 只要这群传召使者与陛下东巡的车队碰面,黑甲卫就会策马扬鞭过来调查真相。 但即使把这群传召使者圈禁或全部暗杀在上郡也无济于事,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回到咸阳,陛下那边也会派人来查看情况,到时候…… 长公子终归逃不过一死。 形势陷入了僵局,唯剩赵成一人在中间流血哀嚎。 蒙恬与传召使者团们面面相觑,这把就看谁先死了。 李世民抚开几个大将,他再一次站立在人群的最前面。 “传召使者胆敢挑衅于长公子,被长公子斩杀。”李世民对着身后的六个大将温和道,“若有人问起,你们就这么说。此皆为扶苏一人所为,扶苏自然不会连累诸位。” 有担当的人总是惹人爱,众人对这个与以往不太一样,但显得更加有担当和魄力的长公子报以怜爱之情。 至于其他传召使者嘛…… 李世民冷眼扫过几个使者和还活着的护卫,把他们吓得再次退到角落瑟瑟发抖。 常言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长公子现在可是真没命的,他们怕啊! 李世民目光掠过这些人,冷漠道:“护卫就先在上郡歇息吧,近卫。” 说完,一直呆在门外不敢进来的长公子近卫们直接上前把剩余还算活着的护卫拉下去。 使者……,长公子没说,那就控制起来。 剩余的人则是快速收拾残局。 与长公子同生共死的近卫会听从长公子一切指令。 长公子自个儿想死他们阻止不了,但长公子想生,他们那个叫举双手双脚支持。 李世民视线最后停在蠕动哀嚎的赵成身上,他冰冷的眼神吓得赵成颤抖着直往角落挪动。 李世民笑了。 这人还真坚持啊,到现在都不说话。 李世民提起长剑,道:“看你挺痛苦的,孤的剑已经见血,就大发慈悲送你往生吧。反正已经杀了那么多护卫,见到父皇都是死,多杀你一个也没什么。” 赵成听了这话双眼圆睁,惊恐得眼睛充血,口中想说些什么:“呃……我……不……我知……啊呃我知道……啊……” 却苦于一直被肺血呛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话。 李世民脸上露出怜悯:“孤还是送你一个痛快吧。” 在一旁围观的蒙恬按住武将们想要阻止的动作。就像公子说的,杀了就杀了吧,省得这个不对劲的使者回去陛下面前说三道四。 长公子悲愤欲绝之下杀了所有使者——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李世民握剑的手微抬,就要扬起。 “啊……我知道一个秘密!不要杀我!我知道关于始皇的秘密!”本来蠕动的人终于拍出了喉咙处的血块,能说话后直接高喊。 李世民面色不变,手中的长剑停在赵成面前,他悠悠说道:“你知道父皇的秘密?看来更不能留了,我们听了会被父皇怪罪的。” 说着,手中长剑下落的速度更快。 剑尖至冲赵成眼睛。 赵成看着剑尖越来越靠近,眼见着就要插进他眼底搅动脑浆。 “不要!” 赵成惊恐,肾上激素直接让他忘记疼痛,手一撑就往李世民身上扑。 “陛下不会怪罪的!” 他抓住李世民的衣角,顾不得胸口的鲜血直往外涌,颤抖着说道: “陛下真的不会怪罪的!长公子!” “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怎么怪罪!” “陛下已经仙去了啊!长公子!”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始皇死讯 “轰隆!” 雷声轰鸣,天空如破洞般下出更大的雨,大风吹进府邸,刮得李世民的衣袍烈烈作响。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本来担心的蒙恬不担心了,纠结的将士们也不纠结了,怕死的传召使者也顾不得害怕了。 他们呼吸几窒,他们心跳几停,他们目眦俱裂,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所听到的一切让他们宁愿自己聋了,也不想听到这个所谓的‘秘密’! 在场也只有李世民冷静的很,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哪能让他有心里波动。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吏知道的消息更多,更何况这人的兄长是赵高呢。 蒙恬头脑发昏许久后才反应过来:陛下死了,陛下死了? “不可能!”蒙恬冲过去揪住赵成的领口疯狂,“绝对不可能!陛下是绝对不会有事的!蒙毅在陛下身边从未传递消息过来,不可能……” 谁敢信他会仙去,那人是谁?那可是始皇陛下啊!是将大秦之声远传四方,合华夏,纵千秋,平乱拨正的始皇陛下啊! 蒙恬……不敢信。 赵成被摇得头晕,他有一瞬间的瑟缩,但看到四周将士们越发狠戾的表情后只能颤抖着身体道:“是真的,是真的!” 他痛哭流涕,怕李世民不信,忙道:“陛下在车队巡游途中突患疾病,派遣蒙毅折回会稽祷告山川,还未返回。” “陛下病死的消息被我兄长封锁,文武百官都不知道!都不知道!除了几个近臣谁都不知道!” 其他将士觉得这个世界真的癫了,蒙恬也觉得自己要癫狂了,他目眦欲裂:“怎么可能!赵高那厮只是个中车府令哪能瞒得了陛下仙去的消息,其他臣子定然知道!你在骗人!” 五个副将也疯了:“如果陛下仙去,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兄长怎么可能让你知道?你在骗我们!你该死!” 一直没有出鞘的刀剑第一次出鞘,为了砍杀面前这个口出狂言之人。 赵成顾不得伤口的疼痛,激动道:“没有,没有!我兄长确实没告诉我,但百密一疏!陛下已一月有余未下辒辌车,车中所下来的排泄物几近于无,到最后半月就没了,饭食到后面也是分毫未动就拿下来给我处理,始皇定然已遭遇不测!” “还有还有,陛下的车驾中最近屡屡传来尸臭味,这都是陛下已仙去的征兆啊!” “我兄长让我来上郡时还暗示我赵家的富贵日子到了!不信,不信你问胡亥和李斯的门客!” 赵成坚定的语气震慑到了众人,就连跟他一起过来的传召使者都开始被说服了。 胡亥门客和李斯家臣被点到,愈发惊恐。 蒙恬的眼神射向他们,吓得几个门客更是哆嗦,连忙摆手道:“我们不知道不知道啊!李相和赵高只是告诉我们定要杀了长公子和蒙恬而已,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陛下不可能仙去的啊!” 那是谁?那可是一统六国的始皇陛下啊! 李斯家臣惊恐:“我等今日宣的诏令真的是从辒辌车上下来的,这些都是经过李丞相之手的啊,赵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啊!” 传召使者说的话确实在理,杀蒙恬与长公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赵高就可以发出去的,必然是经过了多重审核才能到达上郡。 使者们说的这些就属于赵成的认知盲区了,他只能从小细节知道始皇已死,重大的事情他哥可没有告诉他。 四周,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见此李世民觉得也足够了,怀疑的种子已经深埋众人心中了。 “因为赵高已经买通李斯。”一片沉寂中,李世民的声音响起。 他面露悲痛之色,望着遥远的东北方像是看到了整个事件的发展过程。 众人听得一脸懵,大将们皆虎目含泪,看向李世民。 为何长公子说得那么笃定? 随后,李世民的话为他们讲解答案的来源:“赵高身为中车令掌皇帝车舆,兼管皇帝符玺和发布命令诸事,可对内掩盖父皇仙去的事实,李斯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主管隐瞒文武百官。”「1」 “如此你兄长才能隐瞒父皇死讯,秘不发丧,又能将政令通过李斯的同意,合谋杀害孤与蒙将军。” 最后,才有昏庸暴虐的秦二世登基,赵高弄权残害秦朝忠良宗族,鱼肉百姓……至秦二世而亡。 其他人顺着李世民的想法深想下去,还真有可能就是这发展的。 瞬间,房内的呜咽之声遍起。 李世民也是越说越觉得心寒。 泱泱大秦,就是因为这些庸人,才儿戏地走向末路。 他蹲下,一脚踩在赵成胸口的伤口上,直疼得对方面色更加苍白,想蠕动着脱离李世民的脚下却不得法,只能痛苦呻吟:“啊,长公子,小人真的把知道的全说了,全说了……啊!” 李世民脚下越发用力,叹息道:“是啊,你知道的确实都说完了。” 他弯腰,发出的声音在房内一众大汉崩溃的呜咽声中并不明显,轻声说道:“赵成,你兄长是否承诺过你,胡亥小儿若登基,他为宰相,你赵成必为郎中令掌宫廷侍卫。” 如果说前面那部分赵成还能安慰自己那只是扶苏瞎猫碰到死耗子猜到的,到这一刻赵成才真正陷入惊恐:这长公子被雷劈了下,真的有邪异之处! 因为在他出发前,他兄长真的拿郎中令之位诱惑过他 赵成面露惊恐,目光几乎僵直。 李世民轻笑:“你兄长现在没说也不要紧,这是你们未来的走向。” “你你怎么知道,你你是妖……” 赵成想要发出声音,却被肺部喷涌而出的血水呛到:“呃呃呜呜呜……妖呃呃呜……”他双目圆睁,使劲地望向蒙恬,努力想要发声却怎么也发不了声音。 他是妖,是妖,只有妖才能知道他兄长在他来之前的承诺,只有妖才能知道未来的走向。 李世民没有让人救治,只是静静地看着赵成的呼吸渐渐衰弱,轻叹道:“傻孩子,孤逗你玩的。” 不过此刻赵成听没听到,或者说与不说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疑虑的种子已经洒下,能不能发芽就看他李世民的操作了。 而他,现在也只需要这颗怀疑的种子。 李世民握着剑转身,望向蒙恬他们。 蒙恬以及身后的大将们眼眶发红,明显已经崩溃过一场了 他们虎目圆睁,痛苦地向东北方跪拜,在祈求他们的神不要离开这个世界。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他们大秦的神若倒塌,大秦能何去何从? 李世民没有阻止他们,让人把剩余四个假使者押解下去分开问话。 赵成此时已经喘不过气来,几近窒息,有种得死又死不了的痛苦感觉,没有挣扎地就被带下去。 其他四个门客倒是想挣扎,但是长公子的近卫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就被掩住嘴巴带下去分开审讯。 李世民目送使者被带下去的背影。 不趁着这些人心神不宁的时候分开问话,更待何时。 或许他们不想说,但是利落的死去和痛苦的凌迟死去,人总会选择更轻省的那个。 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忠烈之士。 没有了赵成的哀嚎,房间里很安静,李世民也没讲话,直等到蒙恬他们冷静下来。 蒙恬眼中的红血丝更重了,他带领众将士起身,沉默地走到李世民身边。 半响,他声音沙哑道:“长公子,臣不敢信陛下会仙去。” 那人是谁,那是执政十七年就结束五百多年春秋战国乱世,一统六国的始皇陛下啊。 是给予他们这些武将无上信任的始皇陛下啊。 谁敢信? 谁想信? 嘴巴说着不信,但蒙恬心里清楚……传召使者全是胡亥和李斯门客本就是不对劲之处,使者和护卫全对长公子怀有敌意更不对劲。 当然,更不对劲的是赵成的反应不会骗人,赵高和李斯的为人更不会骗人。 赵高诡谲多端爱弄权,李斯见利忘义逐名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确实可以让局势变成现在这样子。 但……就是因为这可能是真的他才更难过了: “呜!”这个一直强撑着的大将军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 他的陛下…… 李世民拍了拍蒙恬的肩膀,不用过多解释,李世民也懂得了这份情感。 这个人对始皇陛下是忠心,统领三十万大军本有叛国之力,与诸多朝中文武官员的交往更是密切,但对赐死诏令也只是怀有疑惑重新上诉,最后守义而死。 他从未背叛过始皇帝。 愚,但忠。 蒙恬目露悲戚,又怀着些许希冀的问道:“长公子,您……您还欲去找陛下复请吗?” 李世民沉默半响,道:“无论父皇是生是死,孤都定回咸阳复请。” 至于到底是复请还是政变,这个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蒙恬:“没有陛下诏令长城军不可擅自乱动,恬欲只身与公子一起回咸阳复请。” 蒙恬的话让李世民确定了自己所能调动的兵力的数量。 匈奴在侧虎视眈眈,这三十万可不是他随意能调动的。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能阻碍他李世民登上帝位的阻碍。 蒙恬身后的将士们蠢蠢欲动,个个都想和蒙恬说一样的话,虽然知道不可能都去,但也有去的可能性吧。 “长公子,选我!” “我也想一起去!” “不对,长公子我也可以!” 长城军不可动,但是他们可以动几个就当护持长公子去咸阳! 一点点汇聚起来,人数也不少了! 李世民还没有回应将士们的话,刚刚下去审讯四个使者并赵成的近卫就回来了。 近卫恭敬问礼:“公子。” 房中的将士对他投以疑惑眼神。 近卫道:“如公子所料,五位门客皆受不住审讯透露了他们的身份和赵高方的接洽信息。” 审完其余四个使者倒是还能蹦跳,那赵成就惨了,直接死了。 在众人期待又惶恐的目光中,近卫言简意赅地讲述了审讯结果。 他们确实不是传召使者,而是被赵高和李斯叫来‘当’传召使者的,所谓的护卫也确实是胡亥的近卫假扮的。 但更多的,关于始皇的情况他们就不知道了,百官虽像平常一样向皇上奏事,但却也见不到始皇陛下。 而始皇车架要是靠近点,确实能闻到酸臭味。 最后就是——最近这段时间东巡车架会继续往前走,从井陉到达九原才会回到咸阳,赵高和赵成他们约定汇报上郡情况的地点九原。 悬着的心,终归还是死了。 传召使者是假的,护卫队也是假的,诏书自然能是假的,至于为何上面会有玉玺印? 始皇去世了,赵高和李斯合谋弄一个假诏书轻而易举。 死去的人已死去,活着的人就得安排好一切。 蒙恬掩去心中的悲伤开始计算起下一步如何。 他道:“陛下是在沙丘出事,他们还要从井陉绕行九原走直道经过上郡回到咸阳。上千里路,十四万东巡军,外加众多随臣,必然走得极慢,从今日起算起,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抵达咸阳。” 李世民总结道:“但我们的时间没有一个月,因为使者会去九原汇报情况,赵高他们很快就知道上郡有变。” 是的,如李世民所言,他们能拥有的时间极短。 从上郡至九原和从上郡至咸阳的路途相等,至多十天,赵高他们就能知道上郡的情况。 李世民目光悠远,“今日不算,我们得速度得快。” 在他没有丝毫印象的咸阳发起一场成功的政变,想想就刺激啊。 李世民没有惶恐,倒是有点兴奋。 这场豪赌要是他的臣子们都在该有多好…… “嘶!” 身边一阵倒吸气声打断了李世民的想法。 李世民转头迷惑问道:“蒙将军,是觉得时间太紧迫了吗?” 但这时间,确实只有这一点。 “这十几天要从上郡训练一批人去对战十四万的东巡军,事情虽难,但转圜余地还是有的。”李世民安慰蒙恬他们道。 “天哪!”本就觉得完蛋的蒙恬王离他们发出惊叹声。 天塌了! 李世民:“???”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不是,孤说的有问题?” 蒙恬等将士瞳孔震惊。 “自然有问题,长公子!” 王离觉得头疼,道:“公子,我们要应对的可不止是十四万东巡军,若是赵高和李斯借用玉玺、符节指挥在野咸阳军和驻守咸阳宫的禁军近六万!那是整整二十万啊!” 二十万的数字让李世民瞳孔放大一瞬,又瞬间平复,轻松道:“二十万大军也不是不能……” “公子!” 蒙恬头疼的打断李世民的话悲哀道:“对方有二十万大军,但我们至多只能动三万军!上郡三十万大军驻扎边境,修长城,就是因为外族在侧虎视眈眈,我们没人啊!” 王离和蒙恬等武将心有戚戚。 无解,无解。 这是一个无解的题。 无论是赵高挟始皇尸身和玉玺站在道德至高点指点江山,还是定然会拥护始皇代言人赵高的二十万大军,亦或者是这紧张的准备时间,还有只能拿出的寥寥三万兵。 三万对二十万军。 无解,这是无论他们怎么想都是个无解的题。 想着想着,几个武将垂首,竟然互相抱头痛哭起来。 大秦的天没了,大秦完了。 独留李世民一人看着他们,无奈又好笑。 李世民轻声道:“几位将军怎知孤没有方法?” 他可是李世民,定大唐江山的天策上将。 李世民轻笑:“三万人太多了,一万人足矣。” 本来抱头痛哭的几个武将:“?” 什么? 起猛了?竟然听到有人能以一万人对二十万? 哭得幻听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隐藏款凌烟阁臣子 “父皇如今安危未卜,这三十万大军是让诸位将军修筑边塞所用,自不能随意调动。” 李世民很善解人意。 “一万人,足矣。” 当然,不善解也不行。这三十万大军本就是始皇让蒙恬用来抵御匈奴修筑长城之用,除了秦处于危急存亡之际,根本动不了。 王离等几个副将脸上的泪还没干,王离磕磕绊绊道:“公子,您将面对的可是二十万军……” 蒙恬声音沙哑:“一万人确实太少,公子,上郡这边就依诏令让王裨将先管着,恬和您一起回咸阳。” 陡然被蒙恬点到名字,其他人‘唰’的一下子看向王离。 王离头摇得比拨浪鼓都快,忙道:“不不不!蒙将军,上郡不能离开您。属下只是裨将怎能率三十万长城军!” 王离诚挚地对李世民道:“公子,您不若带我也行啊,把蒙将军留在这里,我只是个裨将军,不会影响大局的,跟您去了还能保护您,二十万大军,二十万……” “要不带我吧,副将有四个,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可以。”其他将军也说道。 “哎,那照这个说法我也可以啊,公子,带我吧!我皮糙肉厚抗揍!” “瞧你这弱鸡样,还是得我……” 上郡统帅共上将军蒙恬、裨将军王离和四位副将。 无一例外,在场的六人都真心想和李世民去咸阳。 只不过和前面踊跃想去咸阳等始皇不同,这次的积极却是做好赴死的打算。 这是一个必死之局。 若情况真如赵成所言那般,反贼赵高和李斯可是手握二十万军马,这长公子和带去的寥寥万人还不够对方塞牙缝。 把他们这些老将带过去周旋试试看能不能有所转圜。 李世民看这些人真挚的眼神就知道他们都是在说真话,但…… 李世民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道:“此去咸阳,孤已有打算。” 其他将士目露疑惑,还想挣扎。 但李世民没让他们再挣扎。 生死难料? 不。 他李世民走过的路都是生路,绝无死路。 时间不等人,李世民直接了当问道:“蒙将军,不用三万兵,一万人马不知能否调动?” 蒙恬向边上五个副将看了看,眼神交流中确定了什么。 陛下的生死现在没有一个准确定数,调动全部兵马是不可能,但一两万…… 片刻,蒙恬对李世民坚定道:“别说一万,三万都行!” 但最多也只能三万,这是他们六人齐心协力能调动的极限。 知道蒙恬的极限,李世民思考:“三万数。” 蒙恬点头:“对,三万。” 他们这几个老将凑一凑,调动三万人还是没大问题的。 虽然对二十万军无异于杯水车薪,但三万人至少能拖延一二。 出了事情他这个老将军可以背,人再多就要牵连其他人了。 蒙恬心中酸涩,反正……他也是将死之人,锅还是他背吧。 李世民看蒙恬一副人之将死背锅之的表情就想笑,不过这是人正常的想法。 李世民笑道:“几位将军还是继续留守上郡,为我精选些兵马就行,人数无需超过一万数。” 蒙恬按耐住心中想要劝慰的冲动,点头应和:“好。” 那就一万,他偷偷自己再补一点人总没问题吧! 其他副将也知道李世民这是真心不想带他们了,不想牵连他们。 李世民话还没说完,他接着道:“不过……” 看长公子的话还没说完,给了其他副将一点希望,长公子不会改主意想带他们几个中的其中一个了吧? “不过对于这些人,孤有一点要求。”李世民完整说道。 “?” 蒙恬和其他副将一起洗耳恭听。 “身体康健者为上,孤寡之人最好,品行端正者最佳。” 蒙恬似乎猜到了李世民的想法。 李世民笑:“此去咸阳生死未卜,还是不要连累过多的人。” 事不出所料,蒙恬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他道:“公子仁善,恬与其余将军自然竭尽全力为公子找来这些人。” 身体康健者的孤寡之人,自然敢做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这种事。 成则加官晋爵,败…… 也就一条命。 李世民拜谢:“麻烦六位将军了。” 三十万将士想要挑选符合他要求的人可不容易了。 王离还是忍不住担忧:“公子你确定就这些人吗?符合要求的人可不多,真就一万人而已。” 身体康健、品行端正,还要人家孤寡?要同时符合这些条件真心不多啊! 王离小声道:“要不要我们再放宽条件偷偷给你加点?” 其他副将奇异地看了王离一眼,但不得不说,王离说的也是他们想说的。 李世民轻笑:“谢王副将,如若有一万人,那一万人也足矣。” 更甚至他最终带出去的人应该不会到一万人。 这几日筛选完能剩三千人就不错了。 一万对二十万够吗?看这人数对比自然是不够的。 但打战或许可以用人数碾压,政变可不需要太多人。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手下的忠心就是一场豪赌,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他的真面目「1」。 如北周宇文邕隐忍十载自己上手杀死宇文护,如他只带亲信进行的玄武门政变。 参与政变的人当精简、精简再精简。 ——精锐千余骑,皁衣玄甲,分左右队,使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等分将之。 每战,世民亲被玄甲帅之为前锋,乘机进击,所向无不摧破,敌人畏之。「2」 李世民压下想念那些曾分队做玄甲军将士的将军们。 玄甲军没有跟着他来大秦没关系,他李世民在,玄甲军就在! 一切东西都有了着落,李世民心中有了些许安定。 就在他放松心神,准备再多套些秦朝情况的时候…… 【叮!】 清脆的声音从脑海中响出。 【系统开启——】 李世民:“???” 看其他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在聊着他们亲爱的始皇陛下,李世民就知道这玩意儿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 李世民:“……” 头痛。 声转瞬即逝,毫无痕迹。 但也不能说什么没留,留李世民觉得脑袋有些隐隐发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生出来。 留李世民越发想念曾经的世界和臣子们。 李世民:呜,果然撞鬼了。再想念一次他曾经的‘门神’。 悲伤的李世民继续同蒙恬他们互通有无,说着那些不知和史书上记载的是不是一样的消息。 留守咸阳的冯去疾性情如何?统领东巡军的将军是何方神圣? 不过聊到这些倒是给了李世民一个醒了,赵高击杀的可不仅仅是蒙恬和他,同时要杀的还有去帮陛下祈福的蒙毅。 李世民对蒙恬道:“蒙将军,赵高为了斩草除根定不会仅对你我下手,蒙上卿现在去为陛下祈福,您可派人去提醒他近期小心行事。” 李世民的话倒是提醒蒙恬了,他脸上布满沉郁之色,点头:“好。” 今年,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只希望一切猜测都是假的,他想自己死都不想陛下有事。 聊天内容琐碎,不一而足。 李世民整合各方面的信息,对大秦有了更深的认知,越发有信心。 接下来就剩下他的行动了。 看蒙恬他们还是很焦虑,李世民索性同他们商讨了下自己的计谋。 李世民道:“时间虽赶,赵高十天后得到消息,再过十天就会抵达上郡,但只要十几天时间,孤就能训练出一支骑兵。从上郡至咸阳数百里,快马不休一天半就可到达,将……” “咳咳咳……” 这是在喝水的蒙将军众人被水呛到的声音。 李世民停下讲解,看着几个将军震惊的神色,疑惑问道:“几位将军又怎么了?” 他发现了,蒙恬将军他们真的很容易在和他沟通的过程中呛到。 蒙恬和王离他们被呛得那个叫肺都要咳出来了。 “咳咳咳!” “不是……咳” 蒙恬在咳嗽的空隙急忙道: “公子,您前面竟说要用十几天的时间训练出一支骑兵?”蒙恬和王离等人扭曲脸,只觉得这个点过分离谱。 李世民:“?” 身体康健的士兵本就能作战,顶多再培训下骑射技能而已,怎就不能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李世民行军打仗也不是完全靠士兵,更别说是政变了。 《孙子兵法·谋攻篇》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3」」 上兵,当伐谋。 蒙恬见长公子真不知道,讲解道:“精通乘骑作战的是游牧民族,现如今大秦的骑兵还不如战车厉害,纵马飞驰根本不能稳住身躯,会从战马上跌落,更别说使用刀剑或者弓箭了。” 稳都稳不住,拿什么作战?一个活动的靶子罢了。 方才不以为然的李世民脸色有瞬间的凝滞。 事情好像和他理解的不一样。 王离接下去道:“还有您后面说的,谁和您说从上郡至咸阳数百里只要一天时间的?” 六百里一天这说的是人话? 跟在蒙恬身后的将士们哀叹:“这人骑在马背上跑两百里就得掉下马了!” “六百里?直接废掉啊!”李世民好像悟了:“大秦现如今士兵骑行两百里就能掉下马?” 六百里一天加急不算什么,他当皇帝那时候八百里加急也是一天。 所以,确实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 看长公子对大秦的情况确实不太了解,蒙恬耐心解答道:“公子,六百里是不可能一天完成的。” 李世民耐心听讲。 说着蒙恬就引着李世民去看军营里常有的战马和将士图,道:“战马马蹄虽有一层蹄甲,但六百里跑下来定然会磨损裂开,马就废了。” 专心讲解的蒙恬没看到李世民此刻的表情,他看到战马和将士图时呼吸都停了几秒。 蒙恬专心道:“但最重要的不是战马,而是骑在马背上的人。” 蒙恬指着穿着黑甲的士兵道:“将士们仅靠身体平衡和双腿夹击马背骑马,过了两百里身体就会非常疲倦,不得不歇息下来。” 末尾蒙恬感叹:“若非有此弊病,骑兵出战定然所向披靡。” 画像总是非常直观的,李世民直观地发现…… 大秦是那个距离大唐千年前的大秦。 就是让人没想到汉武帝时期骑兵驰沙漠,驱戎狄,冠绝天下,距离它没多久的秦末竟然没马鞍、马镫,看样连马蹄铁都没有! 李世民想起来了,秦朝最出名的当属战车。 对就是那个大汉后期被当成傻大个围殴的战车。 李世民突然有种站在巨人肩膀上为巨人提供巨物之感。 他转头看向蒙恬,感叹道:“蒙将军,孤有法子解决一天半六百里加急至咸阳这件事。” 其他人迷茫:“啊?” “不是,一天半加急六百里也太可怕了吧?” 这马得死多少匹啊,将士的腿都能磨破! 李世民坚定道:“孤也能十几天培养出一批在战马上稳定身姿,还能行兵打战的将士。” 蒙恬将军他们茫然,震惊,不敢相信耳朵。 李世民笑而不语,道:“就是需要将军引荐上郡值得信任的制器最精者,有大用。” 除了调动三十万大军去咸阳,长公子的要求蒙恬自然无有不应。 蒙恬迟疑,后郑重点头:“上郡有秦墨中顶好的墨者,臣这就为公子请来。” 虽然这并不妨碍他们觉得李世民所言好惊恐又期待! 娘耶,竟然真有解决之法! 等待人的间隙自然不会枯坐。 既然长公子敢应承六百里加急这件事,那他们就当这事是必然可以解决了。 也就是…… “所以排除路上的一个半天,只有十几天的时间思考如何……嗯,那个?”王离再次头疼。 那个政变? 李世民微笑:“对。” 这下子在场的所有副将双眼紧闭。不敢睁开眼,希望是他们的幻觉。 等人的间隙,李世民来到桌案前拿起笔写起东西来,而几位将军则在焦急地走来走去,试图上来那个出一个对策。 “将军大晚上叫我过来,可是要和殷某把酒言欢啊?哈哈哈!” 画还没完,李世民方才让蒙恬请的人就来了。 李世民收起笔,门口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壮硕大汉走了进来。 大汉一踏进门槛就感受到房间里的氛围不对,挑眉道:“将军这是?”这可不是请人喝酒的氛围。 这地儿弥漫着满满血腥味。 怕不是刚杀了人,洒了血? 叫人自然是有事,蒙恬上前把这人引荐给李世民,介绍道:“此人是上郡的秦墨相里殷,此地制作器物最厉害的墨者。” 大汉对着李世民大声笑道:“过谦过谦,也就自小同师长学着而已。吾名相里殷,公子叫我殷就行。”声音洪亮,如雷震耳。 墨子之后墨家分三派,相里氏之墨为秦墨,重研究的务实之墨,赐相里之姓,为秦墨中最好的墨者。 是人才! 李世民的笑容真挚得可怕,寒暄道:“能在此时此刻认识殷实属孤的荣幸,秦墨精髓,如日月之经天,千年流传,孤仰慕已久!” 文化人夸人就是好听,相里殷笑出一口大白牙,道:“从前只闻长公子名,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公子非凡啊!” 李世民的笑容更加真挚了,也没再客套,拉着相里殷就到书桌旁:“那孤手中有个东西,真是非殷你来做不可。” 相里殷顺着李世民的力道往前走,其他人也好奇地跟上去。 在桌案旁站定,李世民拿起方才画的画双手递给相里殷,道:“不知殷能否看懂这图?” 殷伸手接过,蒙恬他们伸头去瞄。 刚刚长公子在画的时候他们就看过了,但是不好意思详问,现在嘛…… “殷你看得懂这是什么吗?” “这些东西长得真奇怪啊,殷这是能做出来的吗?” 三个东西,一个前后突中间凹,一个半圆形,外加一个弧形长钉子的铁。 而且长公子的画法不是简单的就画一个东西,而是每个面都给他画出来。 缺乏对物体空间想象力的众将军:“……” 真让人费解。 墨家的活果然不是谁都能做的。 李世民没向蒙恬解释,而是静静看着相里殷。 把后世的东西拿出来可以,但是白白给这些将士们期待,而实现不了,那就折磨人了。 还不如先问下墨家人这东西能不能做。 相里殷低头敛目,谁也没有看到他眼底的震惊。 这个极为眼熟的东西,这个他日思夜想都想做出来的东西,这个东西…… 为何长公子会知道这些,这不是先生之前才告诉他的东西吗?难道…… 难道,难道他就是…… 相里殷敛去眼中不合时宜的神色,换成惊喜之色,他抬眼,对李世民就是一个激动问道:“不知公子这东西哪来的?” “这东西妙极了!” “可是用在马上?不知是谁想出来的,若是能做出来定能对整个大秦产生震动!” 相里殷的语气激动万分,直接三连问,把蒙恬他们都搞热血起来,拉着相里殷的手就想知道是什么东西。 相里殷没有理会他们,死死盯着李世民。 李世民笑得开怀,他真惊奇了,时间紧急,他只来得及画出这些东西的大致样子和每个横截面,殷竟就能猜出它们的作用。 术业有专攻,聪明人就是聪明人! 李世民:“!” “先生大才!”李世民惊呼。 李世民道,“此画孤还未画完,本想同您解释一番,未曾想相里先生已经猜了出来。” 李世民毫不掩饰眼底的欣赏,大才,是他最爱的大才! 他道:“就是用在马上,曾听一友人说,这东西可以在我面临危机时拿出来,就是不知这东西四五天内能不能做出来一批?” 反正只要他笃定,谁能质疑他?说一万遍都是友人送的! 殷:“……” 友人? 殷首先想到的就是先生。 不过先生从未踏足咸上郡怎会告诉长公子? 相里殷对长公子的话存疑,鬼才信这句话,不过殷现如今也只能信。 没有戳破他的证据,好气哦:) 真想跑路去向先生确认到底什么情况。 殷温笑容变淡,不过想到能名正言顺地把这个东西做出来他也激动开心啊! 成熟的人都应该知道这时候的墨家人该有什么反应。 殷热情地拉着李世民开始探讨这些玩意儿应该用什么材料做,怎么做,多长时间能做好一批。 语气热络,思维清晰,清晰得李世民觉得这人在脑中已经设想过无数遍怎么做出这些东西了。 李世民:就很惊恐,这就是被赐予相里姓氏的秦墨实力吗? 恐怖如斯!! 在技术上本就是半桶水晃悠的李世民很快就被相里殷掏空,说完自己曾经使用过但现在只能用猜测话语来说出的经验后,只能和蒙恬他们一样当摆件。 隐隐猜出这是什么东西激动万分,却又听得云里雾里不敢确认的蒙恬:“……” 蒙恬和王离等人激动搓手:“公子,您要不要现在告诉我等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李世民看着在认真计算用什么材料,用多少材料的相里殷麻木脸:“几位将军,不是孤不告诉你们,而是怕告诉你们了,今晚你等就睡不着了。” 今晚睡不着? 王离痛苦脸:“公子啊,您不告诉我们,我们今晚更睡不着啊!” 李世民但笑不语。 道:“明日,就明日,相信相里先生就会做出成品的。” 想要让一个人信服当然是要先钓足人胃口,让对方因为猜测而辗转反侧一晚上,第二天才会被成品所震撼,现在告诉他们顶个什么用。 就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秦朝墨家如此强大。 李世民:开心…… 【系统开启成功。】 ……不了一点。 脑袋中再次传来熟悉的胀感。 挤压,扭转。 【秦小政系统开启倒计时,三十、二十九……】 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的感觉。 李世民咬牙。 这破玩意儿好像真的要冒出来了。 李世民隐去眼底的痛苦,看殷还在钻研,面色如常说道:“殷,孤先回房间换身衣服,待会儿再去你工坊一同钻研?” 说着他无奈地看向自己的衣服。 确实,肉眼可见的,他衣服下摆几乎被鲜血浸染了,让本就玄的袍更加黑沉。 虽看不到,但血腥味几乎萦绕在身侧。 殷自然无有不应,视线紧盯画,头也不回地点头:“去吧去吧,墨坊就在这附近,你换身衣服再过……” 嗯…… 殷想了下自己的安排,终于舍得把视线从画里挪开,转头看着李世民露出笑容,缓慢道:“再洗个热水澡,歇息一下,我今晚都在。” 李世民头痛欲裂,自然应和。 长公子的房间就在这边上,李世民快速和几人告别,先溜了。 虽然李世民已经和蒙恬他们说了自己的安排,并且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但蒙恬还是一边用眼神表示担忧,目送李世民离开这里回到住处。 还是很担心长公子此行的安危。 蒙恬他们卸下脸上的稳重,开始头疼。 王离:“我们真的不能多给长公子一点兵吗?万一……万一……” 那可是整整应对二十万军啊! “啊,长公子上战场的经验本就不多啊!就那么点人怎么够!”王离哀嚎。 蒙恬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以为我不头疼吗? 蒙恬:头更痛了! 头疼的蒙恬看殷带着那几张丝帛一副要走的样子,紧张问道:“殷,公子刚刚到底和你讲了啥?你快和我们详细说说!” 殷脸上毫无一开始的热情之色,只剩下冷酷,听到蒙恬的话,他头都不抬就要跑:“长公子都说了明日就知道了,你问什么问。” 他已经不是那个热情大方的殷了,他现在是脑子转动速度过快而一点都不想理人的冷酷殷。 问什么问,他现在脑中还是一团乱麻,能和人说什么。 在只想立刻离开此处,去问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他不顾蒙恬和其他将军探寻的目光撑着伞跑了。 徒留蒙恬他们一脸迷茫。 “怎么一个两个都跑了啊???” “长公子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怎么就不能今天给,我今夜别想睡了!” “哎呀,看来我们只能等明日看看吧。” “可是……” 殷走得极快,根本听不到后面的声音,唰的一下,他跑到一人声鼎沸处就是冲回自己房间,在桌前展开方才长公子递给他的丝帛。 只他一人,他也不伪装了,脸上只余震惊:“为何长公子会知道这些?这不是先生的祖辈发明的吗?难道长公子是先生的人?或者是……” “他们认识?” 好像也不对,长公子近几年都在咸阳和上郡呆过,先生可从未踏足上郡。 自己瞎想也无用,殷快速地拿起细笔在一张空白丝帛上写起了字。 长公子待会处理完事情就会直接到墨坊找他,得快点。 帛书只有一行字,这一行字却和书桌上的秦文不太一样,像是一种另类的密文: 【使者至,天降白雷,扶苏性情大变,带来新马具。】 除了这句话还附上这几种马具的图。 写完的丝帛被一铁管密封好。 之后殷又展开一个竹片写写画画,一副还在钻研东西的模样,等时间差不多了才手拿一沓东西出门。 只不过这次他浑身散发着愉快的气息。 等到他看到人成功把消息递出去后,更愉悦了。 鹰昨日刚好送来先生让他观察今日上郡大事的信,今日再替他把信送过去,刚好了不是! 走到一处大晚上还人声鼎沸的地方,相里殷推开门进去。 里面打铁的人看到殷打招呼道:“殷,今天怎么着急忙慌的,可有什么大事?” 殷脸上冷酷不再,脸上真切笑开了花,道:“兄弟们放下手中的伙计,来大活了!” 一个大活,先生说会为这个朝代注入新活力,带来武力新变化的活。 哎呀,这个大活终于可以做出来了! 先生一开始告诉他的时候,可不允许他做出来哩! 殷热泪盈眶,终于可以让他做了,用他的手…… 殷深刻记得先生说的话。 那身着儒衫的儒者道:“此物不该在秦朝出现。” 还没资格被冠上相里之姓的殷咬牙,表示自己会忍耐住的。 先生见此,笑道:“不过这世间若有人能拿出此等技术让你去做,你就可以做出来,并且……先替我善待他,再告诉我他的踪迹,” “为何?先生?”殷疑惑。 先生语气柔和:“因为他极有可能是故人。” “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故人。” 殷问过先生为何不把这些东西献给秦少府,毕竟这东西一看就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东西! 只是先生的话委实难懂: “我怕……此世的波动会影响到它的进程,那个我遇不到那些故人。” 先生眼底似有水光闪烁:“尤其……”先生声音轻柔,“尤其是遇不见他。” 殷不懂,迷糊回应:“他是谁?他很好嘛?” 先生笑了,少见地笑得这么开心:“他很好,天日之表,龙凤之姿。” “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是一个无论生在哪个时代,都凤毛麟角的人。你和他接触过就会喜欢上他的。” 就像他,一和陛下接触就效忠于陛下,从他的青年到老年,从不曾背弃陛下。 殷内心止不住期待:“那他可真厉害!” 先生肯定点头,似乎是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依照你的能力,他一见你就会很喜欢你。” “他喜欢每一个大才,更会善待每一大才,让每个大才善终,青史留名。” 就像他们贞观朝的臣子一样,他敢确定,他那一朝的君臣定然也名留青史了。 这下子殷眼中的星星眼都要冒出来了:“那若是错过这个人,可真是个糟糕的事情!” 先生又笑了,笑容却带着苦涩:“嗯,与我而言,错过他是件糟糕透顶的事。” “会遗憾终身。” “会无限悔过。” “所以,你如果真的遇见像他的人,记得告知我,无论多远我会去找他。” “在那之前,先替我好好待他。” 善待我兼众美而有之的陛下,我惜之重之,爱之宝之的陛下。 殷莽夫出身,能走到如今的地位全凭先生教导,他不懂那么多,不过殷懂一件事,那就是先生让他善待能拿出这种技术的人。 殷准备好好待待现在这个长公子。 * 那头不知道自己被善待的李世民走得匆忙,最后甚至直接用跑的。 因为在他脑子里说话的东西,真的要出来了! 【秦小政系统倒计时:十、九……五、四】 【三】 【二】 【一】 【叮!】 【你好。】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秦小政(秦始皇)系统 李世民踏入房间,刚关上房门,身旁便生异象! 他急忙戒备。 等看清面前的东西后,李世民:“……” 一个闪烁着金红光芒的圆球悬浮在他眼前。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不仅能从大唐跑到大秦,脑袋里还能长东西。长出来的东西冒着光不说,还能悬空漂浮。” 如果他死后睁眼先见的不是蒙恬他们,而是这个光球,李世民一准能对这个球直呼仙物或者仙使,觉得是接他上极乐仙宫的仙物。 但现在,李世民只觉得面前的东西散发着让他陌生的癫感。 这大秦…… 李世民痛苦脸,这大秦真怪! 在李世民的惆怅中,光球有了变化。 它先是变大,大到李世民被它怼了满脸。 再是拉长到李世民一臂之长。 终于光球不再大范围的变,而是在一些细节上有了变动,比如……头顶【秦小政系统】这五个字。 “嗯……”李世民不可置信,“秦小政系统?” 问题来了,这个世界什么东西能冠之以‘秦’姓和‘政’名啊? 光球再次变动,直接变成了一个人! 李世民惊悚:“大变活人!”李世民觉得这世界终于癫了。 不过好在光球良心尚在,它没有变成什么这个世界上不能忍受的玩意儿,而是变成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 面容白皙,五官精致。 然后一阵光芒闪过,戴上了通天冠,穿上了玄色上衣和绛色围裳。 李世民眉间一跳,“通天冠?玄衣?纁裳?” “玄、纁两色搭配乃天底下最崇高尊贵之色,更别说是在以玄为尊的大秦了。” 这孩子身上一水的皇帝配置是怎么回事?? 事情渐渐棘手,此时此刻的大秦,只有一人能头戴通天冠,身穿玄衣纁裳,就连扶苏都不配。 而秦之后的皇帝可没几个人穿戴这种制式的通天冠和玄衣纁裳。 这孩子的身份很经不起推敲啊,李世民想。 便宜爹说好的去世了呢? 李世民看了眼娃娃头上的文字,试探着喊了两声:“秦小政?” 半晌这人都还没动静。 他无奈走上前,隔空用剑轻轻碰了碰秦小政垂落下来的衣角。 看没有一丝反应,再上前一步,站在距离秦小政半米远的位置,伸出食指,慢慢往人额头上一探。 “呼!” 本来好好悬浮在半空的秦小政突然往下坠。 李世民惊! 在对方与地板相亲相爱之前,赶忙接住对方,轻轻地放在榻上。 李世民站起身看着小孩儿啧啧叹道:“果然不能乱动人,报应来了吧,差点把人摔着了。” 说着李世民打了下刚刚乱戳人的手指。 “嗯?你食指做了何事?”孩童稚嫩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李世民顺嘴回道:“自然是做了……” 回话停住。 李世民僵直着头向下看,与一双圆溜溜的黝黑双眸对视。 一双不知道观察了他多久的双眸。 圆溜双眸的主人看到李世民眼底映照出自己后,脸上流露出惊疑不定之色,道:“扶苏,这是怎么回事?” 软萌的声音在房间响起又飞快停止。 只剩下一个因为听到的声音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秦始皇,和脑中快速想对策的李世民。 李世民眼眸一转,悠悠道:“你认识孤?” 别问,问就是不认识。 之前的爹管不住他,现在的便宜爹可是一言能定他生死的爹。 认爹是不可能认爹的!也不可能承认对方是秦始皇的! 李世民自然没等到回答,因为小孩子在看自己的手,看自己的穿着,看自己的脚,然后呆楞。 这场面让李世民有种熟悉的代入感——他刚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做的。 所以什么秦小政,果然是秦始皇嬴政才对。 秦小政,也就是秦始皇本皇之前发现要死了都没有此刻那么慌。 他被现在看到的东西冲击着的三观,大脑第一次转不过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死了吗?临死前还下旨让扶苏去咸阳,现在看到扶苏他就当自己没死全,那为何他发出的声音是幼童之音,身子也是幼童的身子?? 秦始皇:此间有诈! 秦始皇再次抬眼看向李世民。 然后再次在李世民的双眸的映射里看到了一个幼童的脸,——属于秦始皇嬴政幼童时期的脸。 方才还觉得有诈的秦始皇沉默了。 还真长这样子。 返老还童? 什么诈能让一个人变成自己幼童时的长相身高。 方士的邪术?巫师的巫术?百越的蛊术? 秦始皇凭借多年被骗经验告诉自己:都没有。 没有一种术法能让人返老还童。 返老还童啊。 秦始皇一时不知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好消息:没死全,还活着。 再一个好消息:多年被骗没白骗,真另类长生了,方士诚不欺朕。 坏消息:返老还童,变成自己的幼童形态了。 再一个坏消息:看扶苏这迷茫不认人的眼神和问话可知他不认识自己:) 当然,一个更坏的消息是:秦始皇手抚胸口,他心口没有传来心跳声! 是的,秦始皇刚刚感受身体时就发现了,他的身体健康有力,但脉搏时没有一点点跳动的痕迹! 秦始皇:完蛋,所以他现在是什么? 秦始皇冷静心神,抬眼回答李世民方才的问题:“为何不认识你,大秦长公子。” 熟悉的套路让李世民想笑,不过便宜爹有疑惑,他自然乐意解答,他摇头道:“当然不,我知道你是系统,就是不知你是阴间的系统还是仙宫的系统,毕竟你能从一个光球拉伸成一个幼童,神异的很。” 秦始皇迷惑,秦始皇震惊,秦始皇知道扶苏不会骗人,那就是……他真的不是人? 难怪啊,难怪他突然变成了幼童,还没心跳,原来他不是人。 哦,多好的炖汤对象啊,请问吃了他自己能收获长生吗? 秦始皇不经意间裹紧身上的衣袍,一只手往后腰的位置摸了摸,摸到了在赵国自懂事起就常备在后腰的匕首。 果然,即使人是幼童形态,衣服也是冕服的缩小形态又如何,他从不曾放过增添保护自己的手段。 秦小政把匕首藏在袖中,活动了下手脚,发现身体一如既往的灵活,甚至更为康健。 秦小政很满意。 若要想不被裹挟,那就只有 ——掌握绝对的权势。 原本坐着的秦小政在榻上站起,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坐在凳子上显得有些傻的大儿子。 蠢儿子,你也不用登基了,继续做你的长公子,监你的军吧。 你的爹回来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二凤画饼与第一位凌烟阁臣子 秦始皇嘴角上扬,不知是身体浓缩的原因还是什么,他眼神冷漠:“扶苏。” 对于这个儿子秦始皇还是认同的,众多儿子中,扶苏最得他信任。 这是他属意的大秦继任者。 李世民坐在位置上,看着站起来堪与他视线齐平的秦始皇。 温和问道:“怎么了吗?” 如他身体变年轻影响了性情,看来秦始皇变小了性情也相应有了变化。 秦始皇冰冷开口:“朕……”非系统。 冰冷卡壳,‘非系统’三字硬是无法说出口。 秦始皇表情僵住了。 李世民配合演出:“嗯?什么?” 秦始皇沉默,半响,试探着想来一句猛的,道:“是你……” ‘父皇’二字果然说不出口。 李世民装傻:“孤的什么?” 秦始皇并不会就此屈服和气馁,蹙眉,强硬地同那股神秘地力量对抗。 最终,站在榻上的小家伙脸都憋红了,嘴巴终于说出:“……父……” 李世民:哦吼! 曾头顶有个太上皇的不妙记忆涌上心头,李世民抢先在小家伙之前惊呼道:“你说孤是你的父亲?” 秦始皇见了鬼一样看向明显比他还震惊的蠢儿子,气愤:“你怎能说此混账话!” 李世民笑了:“所以你在说什么?” 秦始皇还真不信邪,他冷笑,一个字一个字开口: “你!” “爹!” 虽因个别字被限制,但秦始皇觉得蠢儿子应该懂他的意思了。 你的爹! 听清楚了吗?! 李世民继续向秦始皇投以宠溺的眼神:“你怎么又叫我爹。” 结合语境和表情,所以他这是只会拥有一个系统但不会拥有爹? 李世民控制住小家伙的手脚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瓜,笑道:“你方才自称朕,朕之一字,普天之下只有孤的父皇才能用。” 直揉得秦始皇觉得扶苏这是要谋杀。 秦始皇手放在腰侧就想要拿起匕首,想做他亲父、仲父、继父的人可都死了! 他要戳死这个混账东西。 “啪!” 出师未捷匕首先死。 李世民直接一手按在匕首上,在秦始皇愤怒眼神中开怀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家伙腰腹中藏有东西。” 说着把匕首夺走,扔得远远的。 秦始皇再次出击,使出十八般武艺。 无奈,体型所带来的差距不是那么好平的。 李世民直接让秦始皇知道什么叫做天策上将的碾压。 几个回合下来。 很好,成功让秦始皇不想再说自己的身份了。 反正也说不出。 秦始皇推开李世民,眼看坐不回皇帝之位了,他冷酷道:“扶苏,你这大秦长公子,可坐得安稳,可喜欢。” 李世民看着傲娇的小家伙,也不再逗他了,道:“孤自然喜欢做这个长公子,因为孤喜欢大秦的每个子民,喜爱父皇。” 意料中,李世民看到便宜爹如遭雷击的僵硬画面。 小秦始皇眼底的冷硬僵住了,脑中的念头卡壳了。 像看陌生人一般看着李世民:“你在说什么,你喜欢你的父亲?” 喜欢大秦的每个子民就罢了,在咸阳整日驳斥他命令的蠢儿子竟然还喜欢他? 秦始皇嗤笑道:“笑话,你怎么可能喜欢你父皇。” 李世民反问道:“孤为何不能喜爱父皇?” 秦始皇想到蠢儿子和他的日常,真看不出蠢儿子会喜欢他这个父皇啊:“你父皇不在此处,我也只是系统,你没必要说瞎话。” 作为一个父亲,秦始皇自然是希望儿女能够喜爱他,但事实总是不遂人愿,他是一个能让子女尊崇的父皇,但绝对不是一个让子女喜爱的父皇。 喜爱?多么陌生的词汇啊。 天下人皆畏惧他。 李世民思考,秦始皇过往的政绩如水般在他面前划过,其中还伴随着这些政绩在秦灭亡后对后世的影响。 “他有许多点能让孤喜爱。” “前无古人,后也少有来者。” 他不会去否定秦始皇的功绩。那时天下四分五裂,诸侯割据五百多年,秦始皇确实有拓定边方之功。 “他宵衣旰食,勤政为帝。统六合使版图得定;规文字使锦书得传;修长城使边境得安;明法度定律令使百代皆行秦法。”「1」 “他是位当受万世敬仰的皇帝。” 秦始皇嘴角不由得上扬:“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大一统天下者,就当是秦!你从未站在你父皇的高度,却能理解你父皇,甚好。” “你以前可不会说如此好听的话?是和谁学的?” 儒家那群老匹夫可不会教蠢儿子这些,难道是在上郡和那群兵撇子学的? 李世民摇头:“此皆是孤的肺腑之言,即使父皇近几年来宠信方士,倾尽权利只求一颗长生药,孤现如今也能理解了。” “孤性格仁善,弟妹皆还担不起事,此时的父皇能信任谁做他的接替者呢?” 别说秦始皇,在他晚年时要不是怕吃了丹药死的更快,他都想吃丹药求长生了。 “确实没有谁比一统六国的秦国始皇更能守护住这大秦的天下了。” 这是李世民的评价,但更是真实的历史。 没有秦始皇的压制,这大地下涌动的暗流一个个都迫不及待的要喷发出来了。 秦始皇惊讶抬眼,他自然也能看到这大地下的暗流涌动:“若你的父皇不在,六国余孽确实会像豺狼一样把尚且和平的大秦拖进无尽纷乱之中。” 大秦会再次分崩离析,再现乱世。 秦始皇傲然:“这个世界确实只有你父皇能够让四方臣服,天地开阔,为这片大地带来万世永昌的泱泱大秦!” “不过……” 李世民的话好似还没有说完,他对秦始皇这个人的评价,除了能看到好的,自然也能看到不好的。 秦始皇迷惑抬头。 李世民道:“但父皇治下也有许多不足之处。” 秦始皇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 李世民综合了秦后各朝代名人对秦始皇的评价和自己在史料中所见所闻,斟酌开口:“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2」” 秦始皇心中的喜悦散尽。 李世民继续道:“父皇自一统以来北构于胡,南挂于越,长城、驰道、直道等工程从未停歇。” “十余年里,丁男披甲,丁女传输,男子疾耕不足于粮响,女子纺绩不足于衣服。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养,苦不聊生,死者相望,道路死者相望。”「5」 “尊崇严法,不亲士民。父皇治理之下最真实的情况就是百姓离心,欲为乱者十家而七,人皆反秦。” 秦始皇表情难看。 对方所言的他都知晓,这就是他追求长生的原因。 李世民毫不意外看到小家伙嘴唇紧抿,表情阴沉。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道:“但这些都掩盖不了父皇蚕食天下,让海内为一的功绩。” 秦始皇憋着心中的气,沉声道:“你身为大秦长公子当知道你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功在大秦万代永昌之事,你一个无毛小儿怎敢否定?” 北辰者,本就是在孤独中生、死,果然没人理解他。 李世民没有放任秦始皇自己生闷气,而是蹲下身,视线和小家伙齐平,温声道:“父皇之心孤懂,父皇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万世大业考虑。” 秦始皇扭头不想看这个糟心的儿子。是又如何,也没妨碍你把朕治下的大秦批得狗屎都不是。 他这个儿子一手先扬后抑玩的真好。 “修长城使秦内百姓免遭侵略,修驰道使咸阳得以管控六国旧地,桩桩件件都是功在千秋。” 李世民新说的话让秦始皇面色缓和了一点点。 随后他就听对方又叹道:“但功在千秋,罪在当下。” “丁男被甲是真,丁女转输是真。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养也是真。苦不聊生,死者相望更是真。你说,这是父皇想要的吗?” 秦始皇沉默,这不是他想要的。 “没时间。” 许久的,秦始皇说话了。 李世民怔愣,但瞬间懂得了对方的意思。 是,确实没时间。 就像历史中的大秦一样在秦始皇死后就瞬间被豺狼撕碎,可不就是没时间吗? 但能因此就不做吗? 依照李世民与臣子们修复同样千疮百孔的大唐,创出能聆听到治世之音的经验,他知道,不可以的。 李世民悠悠道:“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2」” “百姓凋敝随处可见;民生疾苦人皆可感;百姓欲静人皆知晓;与民生息,无为而治读史就知。” 他顺势给秦始皇倒水,道:“现在去做,为时未晚。” 小秦始皇内心有点认同对方的想法,但又觉得处处有问题,道:“说的真好听,这要是做起来又得百年。” 李世民一边倒水一边笑道:“圣哲施化,上下同心,人应如响。” 这是曾经的魏征常在他耳边念叨的。 一个君臣同心施行仁政可成治世的香饼。 他们贞观确实也成就治世了不是嘛? “若父皇以民为本,贵仁义,贱权利;缓刑罚,薄赋敛,省徭役,怎知不能成就大成之世?” 本来坚持自己认知的秦始皇不得不承认,他有点被说服了。 看秦始皇被说得意动了,李世民开怀道:“变风易俗,化于海内,大秦治世,三年可成,世世必安。” 当年他的臣子最喜欢每天给他画一个‘如此,则宗社永固,无倾覆矣’的大饼了。 秦始皇不得不承认他以前看走眼了,他的大儿子确实够格承袭他的皇位,成为秦二世。 他的能力或许能带领大秦走向治世。 秦始皇抬眼,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儿子。 看到对方清亮的眼神,秦始皇笑了。 不愧是他秦始皇的钦定的继承人。 他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道:“你父亲应该有传诏让你去咸阳,你不赶快去咸阳,为何还在这里?” 这房间一看就是上郡的风格,还在这里干嘛?当早点登上帝位批阅国事才是,天知道这段时间到底积累了多少事情没做啊! 李世民不知他在沟通中早已获得来自秦始皇的认同,听到对方的话,他笑道:“你不是刚从孤脑袋中生出来,竟能知晓我父皇的诏令。” 秦始皇也不和李世民计较,露出淡淡又自信的笑容,道:“我可是仙使,自然神奇。” 他虽不知自己的‘系统’是什么意思,但看来历就是仙使,有些神异之处,不行吗? 李世民和秦始皇目光对视,不约而同,两人都笑了。 好似又什么约定悄然生成了。 房间里的氛围趋于和缓,李世民把方才倒的水杯递给小家伙,嘴角在秦始皇没看到的角度勾起一抹笑,轻声道:“父皇东巡到沙丘之际确实下了一道诏令给孤。” 秦始皇懂,那封诏令是他宣扶苏与丧会咸阳而葬之令。 心中虽还剩遗憾,但也早已放下,秦始皇说道:“然后呢?” 知道老父亲仙去还在这里?大秦的帝位还空悬着呢。 秦始皇淡定喝水。 李世民在对方喝水的间隙慢悠悠道:“父皇言孤与蒙将军将兵屯边十余年无所进。不仅如此,还说孤数次上书诽谤父皇所为。孤为子不孝,蒙将军为臣不忠。” 这话越说小秦始皇眼底的迷茫越深。 这话他可从未说过。 李世民悠悠:“特诏书赐孤与蒙将军自裁。” “咳咳咳!” “什么!” 秦始皇还没等咳嗽缓过来,抓住李世民的手就问道:“为何诏令会变成这样子?” “不是召你回咸阳主持丧礼之诏吗?” 李世民摊手:“确实是赐死诏令,圣旨上还盖了父皇的传国玉玺,保真。” 秦始皇咬紧牙关,根据有限的信息目标一下子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他沉声:“是赵高。” 他不会怀疑扶苏的话,因为这种事情一查便知。 他让赵高拟了圣旨,现在圣旨内容变了,所以在赵高那一步出现了问题。 秦始皇狐疑地看向李世民:“沙丘传来这种诏令你和蒙恬没信吧?” 这么荒唐的诏令应该不会有人上当吧? 李世民:“……” 有点尴尬。 李世民摸了下鼻子,没看秦始皇,望天道:“圣旨上有传国玉玺印和传召使者,所以……” 秦始皇震惊,又气又无奈地咬牙道:“你既然赐死诏令,那应该已经死了,为何还活着?” 语气里藏着浓浓的关心与恨铁不成钢。 李世民也没有隐瞒,把事情说了一遍。 虽自尽,但天公怜秦,天降神雷,然后他幡然醒悟砍了赵成又牵扯出沙丘始皇密事。 零零总总,蕴含着无数丰富情感,说得是让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当然这听者不包括秦始皇。 秦始皇除了感慨大秦天眷后就只剩下一个情绪。 秦始皇冷眼,三十六度的嘴巴吐出一句能冻死人的话:“又仁又懦的愚孝蠢货。” 完全忘记方才对让李世民登基成为秦二世的自信与肯定。 此刻扶苏壳子的拥有者李世民:“……” 李世民想为扶苏解释下:“儒家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扶苏虽是子,但也是臣,自然得听命于君之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父叫子亡,子不敢不亡。” 李世民虽不认同这些说法,但历史上的扶苏还挺认同的,毕竟是这家伙刚刚自杀前还在喊的原话。 秦始皇听完这些话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笑,嘲笑的那种。 他嗤笑:“你们儒家还说小杖则受,大杖则走。” “还说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呢,怎么不见你学?”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深入李世民心,深得他认同。 秦始皇冷哼,不想再生气,道:“你分析的没错,赵高掌皇帝车舆与符玺,这道矫诏应该就是出自他手。” “胡亥天真烂漫,被赵高裹挟。外臣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斯恋权且趋利避害,他赵高的同谋必定是他。” 其他形容李世民认同,但胡亥‘天真烂漫’这四字形容词却让李世民蚌住了。 他看秦始皇笃定的样子,再想想胡亥上位后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诛杀朝中贤臣和兄弟姐妹的行为…… 应和道:“嗯……确实‘烂’。” 很烂的那种。 李世民对无法立刻让老父亲三观破裂有点遗憾。 秦始皇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李世民:“所以你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毙了对方才是正确的选择。 李世民笑而不语:“具体怎么做,我待会儿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知晓了。” 秦始皇嘴角下垂,他不喜欢有事情他不知道的。 但随即,一声咕噜噜的响动从他身上发出来,循声看去,李世民挑眉:“你饿了?” 秦小政冷漠:“那你还不传膳。” “这就来!”李世民热情,便宜爹是不想认的,但养总能养的。 秦始皇的思路没有被打断,继续问李世民方才没有回答的问题:“你一定得待会儿才告诉我?” 李世民笑:“自然,现在解释很复杂,你得亲眼见着、亲身经历才知道。” 秦始皇还想说什么,直接就被李世民打断:“小政,烤鸡、烤鱼、蒸菜、锅盔、墩饼、面食、米食都有,是否有忌口的?” 秦始皇没再说什么,只说道:“没有忌口。还有,你以后少叫我的名字。” 这个奇怪的名字,秦始皇别扭极了,但在不能泄露身份的现在也只能接受这个名字,总比叫那什么系统好吧。 “好,那就都来一份!” 屋外,一道道精美的吃食被送过来,散发的诱人香味令人垂涎。 房内,秦始皇被气得想锤这个比以往更不省心的儿子。 “小政,你慢点儿吃,我们待会儿才去墨坊。” “你要去墨坊?你交代墨者做什么?还有别叫我这个名字!” “小政到那边一看便知。” 秦始皇:“……” 好狗的一个儿子,怎么好好的一个儿子前年还纯善得没有一点瑕疵,今年就变黑了。 * 城内的快乐喧嚣影响不到城外风雨飘摇。 雨水停歇,树叶积水稀落滴答。 被雨水冲刷过的泥土松软,让猎户们设置的陷阱无所遁形,比如那大树下抓动物的大坑。 “嗖嗖!” 大坑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惊扰了四周的蛇虫鼠蚁。 半响,一只粗手从土坑中伸了出来,扒拉着大坑边缘试图借力往上爬…… “噗通!” 松软的泥土很不给面,直接让对方的努力前功尽弃,抓了个空,又掉回坑里。 可粗手的主人不是会轻言放弃之人。 大手再次伸出,吸取之前的教训他也不是试图扒拉什么东西抓着了 左手手成鹰爪状,手指头直接插进泥土中。 “嘿——” 随着一声大喝,粗壮的手臂青筋暴起,一个浑身湿漉漉的高壮男人终于从坑中爬了出来。力竭,瘫在湿滑的地上,喘着粗气。 他的眼睛缓慢转着看着四方天地,眼底挂满了迷惑,不解,震惊,怀疑。 歇过气之后,壮年也不再摆烂躺着,而是挣扎着起身爬起来。 “咕噜噜~” 咕噜叫声响起,人又瘫在地上了。 肚子饿得他手臂酸软浑身颤抖,动都没法子动。 终于,壮年脸上一直挂着的冷静崩盘了。 他脸上流露出委屈之色。 没法子,任谁前一刻还在畅想在昭陵底下和陛下、兄弟们一起大口吃肉喝酒,下一秒就在暴雨天的土坑中醒过来,都会委屈。 更别说他肚子还饿得烧胃灼心 烤鸡、烤鱼、烤猪、墩饼、米饭…… 好饿。 壮年终于受不住心中的委屈,呜咽出声:“俺不是陪葬昭陵了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哪里啊!” 满是树的地方自然没人回应他,回应他的只有树叶积水掉落的滴答声。 沉默了许久,久到壮年的肚子再次发出咕噜声。 高壮男人,也就是尉迟敬德终于忍不住向四周哀嚎:“陛下!敬德想你啊!” “啪!” 回应他的只有被他声音震下来的树叶积水,浇了他满脸。 尉迟敬德:委屈得团成球。 呜,陛下…… 您到底在哪儿啊! 敬德想你啊! 肚子好饿qaq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政变/治国隐藏金手指 屋里,李世民带着已经吃饱喝足的小始皇去里间。 刚吃饱饭的小始皇茫然抬头:“怎么跑里面来?” 李世民无奈,他拿出一个大铜镜,示意对方自己看:“你看。” 秦始皇看了眼铜镜,乍一眼还真看不出什么,只能看出里头的幼童实在长相不错。 是在赵国时六岁到九岁前的样子。 然后…… 第二眼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好家伙,穿习惯了没发现,他现在穿的可是玄衣纁裳,头上戴的可是通天冠。 人在无语的时候会笑,秦始皇就笑了。 虽然是缩小版,但这配置穿出去,依照他们父子俩现在的身份,都要完。 看小家伙发现了,李世民笑着给对方递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道:“你穿现在这身衣服出去,院子都还没出我们就因为仿造龙袍被抓了。” 这是刚刚对方吃饭时他让人准备的。 人在屋檐下,秦始皇默默拿过衣服就去换上。 不得不说人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和李世民同款月牙白衬着小家伙更加可爱。 就是脸上的表情冷了点。 不冷不行,他在换衣服时清楚地发现自己即将顶着这副小身体去见人。 秦始皇麻木脸:杀不死我的,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秦始皇走到李世民身前,扫了对方一眼:“不是说要走,走。” 李世民笑着想拉小家伙的手一起走,然后…… 收获秦始皇震惊的眼神。 李世民默默收回手,看到小孩子走在身边,就想牵着对方走的毛病有点难改,当年他养那几个孩子时就是这样并肩走的。 嗯…… 不过身边这个可爱的娃还不是他的儿子就是了。 “啪!” 发呆间隙,脚下一个东西被李世民踢到撞了桌角,又撞回来,来到他们脚下。 一本书。 这书并不大,是属于能够让人放在身上,随身携带的小书。 两人盯着这本书看了许久,李世民才弯腰把它捡起来。 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李世民问小家伙道:“秦小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头都顶秦小政这个名字,现在要叫人自然得叫秦小政。 再一次被叫这个名字,秦始皇也就是秦小政本人冷漠脸:“不知道。” 不知道但好奇,秦始皇嬴政瞄了瞄李世民手中的书本。 封面虽无字,但能看出是本书,一个材质很奇特的书籍。 李世民也不知道这东西从哪来的,他猜测道:“可能是和你一起从我脑子生出来的。” 应该是他们方才动作间把它弄掉了。 不知是老父亲掉下来的那次,还是在塌上醒来的那次。 不怪李世民这么想,实在是这书的材质就不是秦朝能够拥有的。 秦始皇拿过李世民手心的书,细细观察。 李世民:“封面空白,或许可以看看里面有什么。” 很赶巧,秦始皇此刻已经翻开书了。 “封面无字,里面也无字,装订的是一种奇特的白色软布,你看看。”说着就把书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接过来看了下,疑惑道:“这本书会不会本来有字,但是被隐藏了?” 他们大唐就有这种表面上是无字天书,实际上确实使用特殊秘法制成的原因。 秦始皇其实也有这种猜测,他道:“确实有可能,但我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内心隐隐有种这书很重要的感觉。” “而且这里面的内页,很奇怪。” 似写字的帛书一般,但又不是帛书的材质。 他现在只见过这一本,还真不敢随意在上面乱涂乱画。 秦始皇不知道这书内页到底是什么,那是因为秦朝只有竹书和昂贵的丝帛。 但李世民知道,对方手中书本的内页是纸,质感极佳。 纸怎么做李世民知道,并且未来也定然会把他做出来。 毕竟纸的出现能扩大知识的传播,给他培养出许多人才和网罗天下贤才。 就是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要自己和蒙将军先活下去,让秦朝活下去。 看这书好似没有问题,那他们还是以后再行研究得比较好。 想着,李世民就合上书页,把书递给秦始皇,准备让他收起来。 【叮。】 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在房间里响起来。 李世民和秦始皇对视一眼,极为默契地手持长剑背身而立,眼睛警惕环顾四周。 李世民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但他还是没放松警惕。 “谁?出来?” 初次听到这道声音的秦始皇喝道,长期被暗杀的经验让他对这一切怀抱警惕。 【秦小政系统彻底开启完毕。】 又一声怪音响起,随后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沉寂下来。 不过还是被他们抓到了破绽,李世民和秦始皇盯着躺在桌子上的无字书。 声音就是从此书中传出来的。 李世民走上前,用长剑远远地挑起无字书的封面。 封面被挑开,李世民发现,无字书不再无字,第一页出现了满满一页纸。 “看来这就是系统彻底开启的成果。”李世民道。 一看就是和便宜爹的来源有关,李世民道,“方才的声音和你从我脑中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秦始皇也意识到这东西和他确实有关联,意识到此物可能没有危险,他们二人拿起书看了起来。 然后为上面的话而迷惑。 这上面只是一些简单的介绍。 形象又抽象地介绍了他们手中书的名字和‘秦小政系统’。 形象的是此书名为《华夏通史》,一看就是关于华夏全面的历史记录,绝对是治国好帮手。 更形象的是关于秦小政确实只有六岁之身的系统身份介绍。 但抽象的是: 《华夏通史》这书一字也没有。 抽象的是书上面写着系统功能: 【是否回到系统空间:是/否】 【是否隐匿系统:是/否】 抽象得李世民不敢乱动。 抽象得秦始皇做足了心理准备都不敢动这个回到系统空间的按钮,只敢按动【是/否隐匿系统】,然后发现并没什么变化而不想再动。 不过在李世民叫了一个小厮进来发现看不到秦始皇后他们终于领悟到了这东西的作用。 秦始皇等于系统。 这是一个开启功能后,除了李世民谁也见不到秦始皇的隐身功能。 好东西!这可是政变大杀器! 耽误了点时间,开心的李世民拉着秦始皇走出房间门,迈出庭院,只觉得前途一片康庄大道。 屋外阵雨已歇,只余一些积水从树叶好屋檐上滴落下来的声音。 只有一条小路,两人往前走,最后齐齐停住。 因为面前出现了岔路。 秦始皇迷惑:“怎么不走,不是要去墨坊?” 他还想看解决方法到底是什么呢。 李世民的开心消失,沉默越发明显。 天知道他方才是叫近卫先行一步才知道他房间的方位啊,现在…… 他一个刚来这个世界的人怎么知道墨坊才哪里。 李世民笑:“草木清香扑鼻,我们不妨慢慢过去?” 秦始皇:“……” “啪!” 秦始皇一掌拍在自己的脖子上,李世民以为又出什么事情了,把灯笼靠近小娃就看到对方的死鱼眼。 秦始皇扫视黑黝黝一片的周围,冷酷道:“没有草木香,但是有蚊虫鼠蚁咬。” 好的。李世民默默转身回去,在秦始皇懵逼的眼神中随机抓来一个小厮在前面引路。 秦始皇:“……?” 秦始皇怀疑的眼神一直盯着李世民瞧,直瞧得李世民别扭问道:“怎么了吗?” 秦始皇疑惑:“这几年你在上郡吃喝玩乐吗?营地中的墨工坊都不知道在哪里,干什么吃的?” 李世民有苦不能言。 不过…… 对这个世界毫无记忆,全靠史料带飞这件事应该也瞒不过身边的人,李世民只能在秦始皇质疑的目光中抬头叹气:“这一切还要从今儿个被雷劈这件事情说起。” 秦始皇蹙眉:“那长话短说。” 李世民一噎,看前面引路的小厮离他们很远,不用不担心被他听到,道:“就是被雷电劈了后脑中忘了很多事情,细细想来没忘,但却又忘了很多。”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好到秦始皇抓不到痛点。 难怪数年不见而已,就感觉扶苏变了许多,果然是因为被雷劈了。 但也有些问题,秦始皇狐疑,问:“忘了很多东西,那你怎么记得你父皇?” 李世民笑:“孤不是说了,我很喜爱父皇啊!” 再次被表达喜爱,还是如此真挚的表达,秦小政耳尖微微发热:“你这个人表达得真是过于直白!” 李世民发现小家伙发红的耳尖,哈哈大笑,看他们两个已经落了前面引路的将士们一大段了,抱起小家伙跟了上去。 “喜爱父皇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有何可隐瞒的。” 秦始皇掰不动李世民的手,无奈躺平。 没法子,再耽误下去,墨坊都收工了。 在屋檐滴答的水声中,李世民抱着秦始皇越走越远。 风带来孩童稚嫩的冷哼声:“嘴巴里说说,在你父皇面前可没见过你说喜爱,就爱和他怼嘴!” 随后传过来青年人清朗的笑声:“你又不是父皇,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说过?” 小家伙憋气:“我是仙使,为何不知道?” 但可惜青年根本没在听,笑得畅快。 - 他们到达的地方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安静,热闹非常。 “叮叮叮!” “铛铛铛!” 打铁声伴随着人声从里头冒出来。 看到李世民,小厮急忙把李世民引了进去。 一打开门,热浪立刻向李世民和秦始皇迎面扑来。 随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群满头汗珠在打铁的人,热火朝天,不外乎如此。 但另一边嘛,好几个人围着一筐东西在争论。 “这些马具不能直接用木头就这么放在马上,太磨马和大腿了。” “但是我们没什么东西可以包裹的啊?” “我觉得这些马具用布料包裹就行,省时省时间。” “没办法,只能如此。” “我觉得这个高还不够,我们可以加固下……” 李世民走近,听到他们争执的内容时有种奇妙之感。 他见过大唐匠人制作马具的画面,他们做马具时从不用争论,因为直接按照固定的模具做就行了。 在汉自唐的数百年,马具的制作工艺早已完善。 但初次出现马具的秦朝却不同,大唐匠人直接套模具就能做成的细节大秦匠人却需要一点点磨合,从无到有。 比如马具一开始确实是先用布料包裹,只不过后面换成耐磨耐用的皮革。 比如马具的前后高度也是不断进行磨合才真正定下来的。 后世拥有的轻松是因为站着前人的肩头上。 而现在,轮到他李世民来体验做前人的前人了。 李世民心中愉快,走上前去。 正好面对他们的相里殷:“!” “公子!” 听到相里殷的话,其他墨者齐齐转过头来。 噌! 无声的眼神望向李世民,透露着如狼见到肉的光。 “长公子!您来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惊天大瓜+新奇器具! 还没和相里殷打招呼,李世民就被一群大汉埋没了。 “长公子,马鞍、马镫、马蹄铁是你画的吧?” “殷说是就是!来来来,我们来讨论下这个高度怎么设置!” 马具图纸的产出者是长公子,相里殷早就告诉墨者们,所以见到李世民,这些墨者激动非常。 独留秦始皇有先见之明逃离‘人海’,然后视线直直和相里殷对上。 此刻的相里殷:呆滞。 这是啥? 一个长得像长公子的小孩儿? 记忆中长公子没有娃啊,这个娃怎么冒出来的啊! 秦始皇走到被墨者围着的竹筐处,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个两边高中间低的木框架。 端详片刻后问道:“这是什么?” “可是与马有关?” 听到提问,相里殷回过神忙蹲下身,小声介绍道:“此物名为马鞍,是放置在马背上供将士们稳定身姿用的。” 一边介绍着熟悉到能倒背如流的马具知识,一边用余光小心看着秦始皇。 这个小娃和长公子到底什么关系?长得如此相像! 秦始皇没有管相里殷的注视,帝王常年受万众瞩目,习惯就好。 他细细看着这个前后凸起中间凹陷的木框,另外还有外包着布料,内塞着些软物的木框完成品。 秦始皇的眼神慢慢发亮。 抓着相里殷去看另外两样东西。 一个用麻绳连接的正方形铁具,垂挂在马鞍上。 不用相里殷介绍秦始皇就猜到这东西的作用了。 “将士们脚踩在这里,固定身姿用的?” 相里殷肯定了对方的猜想。 “此物挂在马鞍两边,供骑马人在上马和骑乘时用来踏脚,名马镫。”「1」 秦始皇呼吸急促:“能助将士上马,还能在骑行时支撑骑马者的双脚,最大限度发挥骑兵的优势。「1」” 骑兵用双脚控制平衡,解放双手,自然可以在马上进行冲、刺、劈、击……” 秦始皇嘴角笑容的弧度根本控制不住。骑兵难成规模,难以培养,就是因为将士在上面难以保持平衡 而现在,马鞍和马镫的出现改变了这个现状。 一个士兵,只要他有手有脚,掌握基本骑马技巧,就能成为骑兵。 天知道!他打六国的时候手头上要是有这玩意儿,一统六国哪需要那么费劲,大规模的骑兵直接冲锋过去,无人能挡! 这玩意儿他喜欢! 秦始皇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另外一个东西的作用了。 他拿起弧形铁器,满怀期待地问相里殷:“那这个呢?有什么作用?” 此时李世民已从人群中挣脱出来,其他墨者也把自己想了解的都问了个遍,皆从李世民口中得到完美的答案。 巨人们不知不觉间感受到了站在自己的肩头上的快乐。 看到秦始皇对这三个小玩意儿好奇,李世民介绍道:“此物名为马蹄铁,又称马掌。” 秦始皇迷惑脸。 李世民拿过秦始皇手中的马蹄铁直接道:“马蹄铁与马蹄有关。” 他引导秦始皇看向马蹄铁的形状,弧形铁上密布着尖锐凸起。 秦始皇猜测:“与马蹄弧度相合,还有尖锐突起,难道是打在马蹄上?” “不对啊,这样子马奔跑起来不是会刺到痛死?” 人,很难想到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 在李世民的示意下,殷拿出一个做好的马蹄铁和真马蹄。 战马损耗率高,马儿也会老死,马蹄这种东西厨房就有。 李世民亲自示范道:“战马损耗高的原因之一就是马蹄脆弱。” 关于这点秦始皇懂。 骑兵战无不胜,但当马蹄坏了,马也得退了。 就像李世民手中的马蹄已呈现糜烂之色。 但下一刻,李世民又拿出了一个马蹄,看得出来此马应当是老死,因为它的蹄子相对完好。 但秦始皇看到不一样的是,这个蹄下下面正被弧形铁包裹着。 钉子穿透马蹄的乌黑角质,牢牢地扒在蹄子上。 秦始皇惊奇地看向李世民:“这些东西是你做出来的?以前怎么从未听过你有这项技能。” 李世民好笑,只觉得又到了忽悠人的时刻了。 他轻叹:“这一切说来话长,又要从昨日那阵闪电说起。” 秦始皇无语,很好,他感觉又到了那种不对劲的时刻了。 随后他就听蠢儿子道:“闪电直劈孤的身体,孤脑中好似有迷雾散开,孤就……” 秦始皇冷酷打断:“好,我懂了。” 扶苏性情上的变化他能意识到,但这又如何?只要身上流淌的是他们赢家的血液就行。 一切等这次危机过了再说。 李世民笑了:“小政知道就好,孤就不再重复了。” 秦始皇冷酷脸:“不用解释了,去把墨者答疑解惑,今晚争取多做一些马具吧。” 明日在将士面前亮相,一准能让那群将士死心塌地。 李世民笑得畅快,拉着秦始皇一起去帮忙。 然后,就不小心通了宵。 等再次从墨坊出来,外面早已天光大亮,昨夜太晚,他们索性在墨坊休息。 还是蒙将军遣人来报说士兵依照李世民的指示准备好了,他们才出来的。 李世民先回去整理一番才又出门找蒙将军。 但不同于昨夜一路的平静,这次出门他们可谓是万众瞩目。 每个路过他们面前的近卫和将士们,一见着他们定会原地表演一个呆若木鸡。 看到李世民的第一眼:拜见长公子。 看到李世民的第二眼:惊讶长公子旁边跟着一个小孩子。 看秦始皇长相的第三眼:…… 惊天大瓜! 夭寿哦!大营出现了个长相酷似长公子的孩童,大秦长公子殿下疑似一夜之间多了个五六岁的儿子! 瓜保真!速来!这娃子朕和长公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路走一路留瓜,人人皆激动吃瓜! 通过他们的眼神秦始皇不用问都知道,他真被当成自己孙子了。 秦始皇气笑,我当我自己的孙子? 李世民则是看了一路的笑话,秦始皇的笑话谁不想看? 很快,李世民和秦始皇就来到了演武场,台上是李世民昨日刚混熟的蒙将军他们。 察觉到有人来了,蒙恬转身,然后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长公子。 蒙恬觉得自己幻视了,等他看身周一样面露震惊的将士们后…… 蒙恬:好,看来他没瞎。 大秦这是第三代都出来了! 蒙恬视线中的意思让秦始皇黑了脸,但能得见熟悉的人还让他开心和安心。这是他信任到能让其手握重兵还能抵足而眠的蒙恬。 李世民见所有人都看向小嬴政,介绍道:“诸位叫他政就行。” 嗯,‘政’,很强的一个字。 这是昨晚李世民和秦始皇商量的结果。 不介绍身份和姓名,单名‘政’就可以了,没人敢去探究原因。 此字一出,满座皆呆。 这字成功让蒙恬的视线看向秦始皇,不期然的,就对上熟悉的眼神。 熟悉的眼神和面部轮廓长在了一个不熟悉的身高上。 问君为何有故人之姿,原是故人之孙。这孩子不仅仅和长公子像,和陛下更像! 长公子不说,他们也不探究,但是!礼数要到位! 于是,在秦始皇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被塞满了来自蒙恬他们的见面礼,金块、银块、玉佩、匕首…… 秦始皇:“……” 混账! 看小家伙的情绪在准备暴揍蒙恬的边缘试探,李世民笑着制止蒙恬还欲拿东西的动作,笑问道:“蒙将军,将士们可是静候多时了?” 蒙恬停住塞东西的动作,点头道:“长公子一声令下,就能聚集了!” 秦始皇闻言好奇看向李世民,问道:“你这次是准备带多少士兵去咸阳?” “五万?十万?还是二十万?王老将军出征皆是带能碾压对方人数的士兵,十几万东巡军,不能马虎。” 软萌的脸蛋配上老成的话,其中所散发的冷酷又不失王霸之气的语气再次引得蒙恬这些人的目光。 不过把这些话全部听完后,蒙恬:“……” 根本不敢动。 王家老将军亲生孙王离:“……” 心虚。 公子让准备的人数和数十万东巡军比较真磕碜啊。 秦始皇视线满含期待,在他有限的经验中,他们大秦要是想打胜仗多得以人数碾压过去。 毕竟他当年可是有不听王老将军的人数碾压之策,抱着王老将军大腿哭着求他上场的经验。 李世民感受到了这两拨人内心的波动,丝毫不慌,自信道:“不到万人。” “什么???” 觉得至少也要数万人数秦始皇震惊,脑中回旋地都是这句话,他震惊道:“大秦连打百越那一群土人都是用十倍兵力碾压,你这次即使不是人海战术至少人数得相等,东巡队伍可是有十几万人!” “就这点人是想给赵高、李斯送人头吗?” 秦始皇被气笑了:“你以为你是白起再世?” 他儿子的水平他知晓,大秦将士人才辈出的时代已经结束,自从王家父子去世后,大秦将才出现断层,能以少胜多的人才几近于无。 啊哦,没想到小家伙会这么激动。 李世民正想安慰对方,心虚的蒙恬自觉不能再提供兵了,但还想着补救,他道,“公子,要不要臣提供些战车给您?” 战车? 李世民和秦始皇对视,和骑兵相比战车有明显的不足,笨重的要命,就是一个巨大的靶子。 秦始皇嗤笑:“战车?你还不如把殷他们昨日制作的器具多生产一些,做到那一万士兵人手一份。” 不过让他最生气的就是蒙恬竟然也同意,秦始皇:“蒙将军,你觉得一万士兵真的足够保护长公子前往咸阳,保护长公子的安危吗?” 熟悉的声音和眼神让蒙恬面对小娃娃的冷声,屁话都不敢说。 他悄咪咪往后退,直说道:“没法子没法子,没有陛下的指令长城军不能动,不能动。” 秦始皇:“……”好一个我坑我自己。 王离则是浑身挂满了好奇,直接问道:“长公子,您昨天交代给殷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东西能够比得上战车?” 那是什么?那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车耶,这世界会有比战车更牛的东西? “是呀是啊,天知道我们昨天晚上多么想知道啊,抓耳挠腮的,都睡不着啊!”其他副将激动道。 还真别说,李世民细看这几个将军确实眼底都有淡淡的青黑,一看就是昨晚熬夜熬的。 小嬴政虽然生气李世民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但对他的这波操作也不由得侧目,道:“你昨日竟然吊了他们一整晚?” 李世民笑:“怎么能说吊呢,孤只是对那几个东西的作用不太清晰,未免六位将军对此寄予太重的期待,或者因此而彻夜难眠,故而等今日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才告诉将军们。” 李世民说得情真意切,还真让蒙恬他们信了。 蒙恬他们期待眼:“所以现在结果出了吗?” 他们能知道了吗? 李世民没有言语,而是看向台下的另一角,蒙恬他们的视线随之看去,就见一群穿着短打的汉子抬着好几个箱子往演武台走来。 这群汉子笑容满面,可见其绝佳的精气神合高兴程度,但细细看去,却能看到这群汉子的眼底浓重的青黑,一看就是一晚上没睡的那种。 蒙恬暗衬:“殷他们来了啊,就是这眼底怎么也青黑了。” 王离深有同感:“脸色看着也像我们一样熬了一夜啊?就是精神头看着还挺兴奋的。” “所以应该是和他们抬的东西有关。” 殷的身后抬着的每个箱子都放着一些缝制得很厚实的皮革子。 奇形怪状。 最后几人目光相对,最后齐齐把眼神转向李世民。 “公子?” 李世民眼底其实也有青黑,只不过精神头太好,不太明显。 但很明显的,殷他们的黑眼圈更严重,李世民很无奈,他迎上前,看着殷和他后面之人道:“殷,昨日孤走后你们是不是又做了许久,你这数量……” 马具的技艺并不难,昨日他和墨者们一起把模版研究出来,就被催着离开了。 本以为这群墨者应该没多久就去休息,但看他们的眼神可不是这样子的。 篮子里将近数百的马具,定然是他走后墨者们又马不停歇做出来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墨家精神? 殷眼底黑眼圈最重,但他的精神极其亢奋,他激昂道:“此物有助于大秦千秋伟业,十个怎够,至少得百个才能显其威!” 数个竹筐被他们放置在高台上,蒙恬他们探头去看,就发现竹筐里放置的是一些缝制得奇形怪状的皮革子和铁器。 嘶,这些是很何物? 蒙恬看了王离。 王离回以迷茫。 最后他们再次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弯腰拿起马鞍:“几位将军猜猜他们是做什么的?” 王离迷茫摇头。 蒙恬看了看这两头高,中间低的东西,这是一个和兵力有关的东西。 四周和这个东西能匹配的就是…… 蒙恬迟疑开口:“这是给这些将士和马匹用的?” 李世民笑:“将军锐见。”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蒙恬和其他将军们直接被热情,且倾诉欲极其旺盛的墨家子弟们抓着介绍。 你们可知它们的名称?你们可知它们的作用?你们可知它们能对大秦局势带来的影响? 不知道?没关系,我们告诉你! 然后队伍里再从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彩!” “真的吗!” 蒙恬脸上激动到泛红,惊叹道:“有这玩意儿还需要战车吗?” 根本不需要! 虽然不能告诉他们后世的发展,但是李世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蒙恬:“灵活机动的骑兵可以取代战车,变成大秦最为强大的力量!” 他当年正是凭借强大的骑兵一举击败东西突厥、薛延陀、高昌、吐谷浑等周边游牧民族。「1」 “呜。”蒙恬眼含热泪,他现在兴奋极了,激动道:“马蹄铁能降低战马的损耗,马鞍和马镫可以培养大量的高质量骑兵!哈哈哈哈!” 其他人的状态和蒙恬差不多,都想上手直接用这些马具。 殷很上道,一批批马被牵了上来,墨家人现场演示马具安装,最后甚至直接给马蹄修指甲,扣残渣,烧红马蹄铁,扣马蹄,安装马蹄铁。 一整套东西下来战马直接从普通的马变成了一个装备精良的战马。 所有马具安装完毕刚好两百之数。 几个将军跃跃欲试想上去体验一下,其中一以王离最为激动。 看他们都跃跃欲试的样子,蒙恬直接道:“你们不是想知道安装了马具的战马威力吗?王离你不如和长公子各率一军比上一比?” 李世民在一边早就蠢蠢欲动想试试战马,但真逼事又觉得王离好像比较吃亏,有些不好意思道:“如此这般劳累王将军,不太好吧?” 听了一耳的王离本就眼睛发亮,和长公子比试他怎么会不应,直接道:“可!长公子!我们就比吧!离想试试安装了马具的战马威力如何!” 秦始皇第二个表示对这个意见的认同:“不,就比。”得让天真的大儿子知道自己的作战能力几斤几两。 蒙恬排第三支持,他其实是想让长公子知道自己作战能力到底是多糟心,然后多带两万人吧,最好把他也带上。 一众人的意见不谋而合。 有人想要试试墨家制作的东西,相里殷自然欢迎,他们最喜欢看到自己的制作发光发热! 于是更多墨家人数来到演武场,叮叮咚咚,百来号墨者一起,两百战马不到半个时辰就装备好了。 闪亮登场的就是两百匹装备精良的战马! 直接闪瞎进场的一万名将士: “哇!” “这些战马怎么看起来和我们以前所骑的战马不一样!” 是的,蒙恬精挑细选的一万人在战马装备好的同一时间来到了演武场。 蒙恬看向台下的这一万人:“这些就是我与众将军们按照公子您的要求精挑细选的士兵!” 李世民看着台下这些强壮的士兵,内心涌起无限豪情,他的玄甲卫就要从中诞生了! 于是在众将士还沉浸在对战马的期待情绪中的时候, 就见王将军和长公子开始下来他们队伍中间选人,让他们选择要跟随王将军或长公子的哪一队进行比武。 看着台上装备精良的战马,没人猜不到今日的比赛内容。 一万士兵一个个恨不得把手举断。 大秦处于西戎,人人皆有骑行的经验,他们能够清楚的知道这些马具的威力。 能让人人都成为厉害骑兵的威力,而现在他们即将成为第一批试用的人。 只是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去到王离手下。 选择跟随李世民的人只有寥寥几人,很勉强才凑足一百人。 但没关系。 李世民笑问身边人:“你的名字叫什么,技能是什么?” 李世民身边有人答道:“我叫夷……” 但很快,他的声音就被边上的人掩盖。 他们这边还在商量战术,但王离那边就热闹非常了,兴奋极了。 王离也激动道:“嘿!我骑着这个战马去擒长公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砰砰砰!”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战鼓声起。 在围观的人眼中,他们熟悉的长公子和王将军此刻迎头坐在高马上,后面跟着一群他们眼熟的兵。 就是这些士兵坐姿比以往更加挺直,也更加自信。” 战鼓声转,战斗开始。 王离一马当先:“上!” 李世民脸上肆意的笑容绽开,他举手一挥:“冲!”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二凤登场耀眼夺目+尉迟宁静即将被破 场上两边主旗飘扬,舞台侧边的金银耀眼夺目。 方才李世民和王离一合计,直接加入了些金银作为彩头。 先抢到对方旗帜的队伍可得金十两,反之则获银十两。 银子固然好,但是耀眼的金子更让人心痒难耐。 王离队伍手臂绑红色飘带,李世民队伍绑玄黄纹飘带。 李世民冲身后的百人道:“一切按计划行事。” 跟在李世民身后的将士们脸上的笑容夺目自信,他们欢呼:“是!公子!” 擂鼓扬,演武起,双方攻势迅猛如虎。 王离一挥手,他身后的队伍立刻往两侧分开,呈三角形攻向李世民。 而另一队人,则开始偷旗。 但李世民队伍就不一样,以李世民为中心,他们的队伍如同离弦之箭般直击中间的首领王离。 这波操作看得底下众人心惶惶:“攻势这么猛的吗?不带歇的。” “不观察一波战局和敌人的进攻方式?” “啊啊啊啊啊!他们不管自己的旗帜了嘛!” “好歹对多派些人防守啊!” 想赢,一是夺得旗帜,二是把对方主将踢下台。 但有些人却看得明白,蒙恬目光专注:“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战机稍纵即逝,欲全胜,当速战速决。” 可能王离也想这么操作,但是他们速度没有长公子他们那么快。 秦始皇熟读兵法,知道蒙恬说的极其在理:“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兵贵胜,不贵久。” 蒙恬认同,就是:“但也有另一种。” 其他副将侧目。 蒙恬道:“若自身水平不济,一昧追求速度就是自投罗网,被人瓮中捉鳖,或者被敌军偷旗。” 能做到长公子那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将,极其少。 不过也有副将对王离充满信心:“王离能力极强,就看长公子一马当前能不能打得过王将军了。” 再不济也是王家之人。 各执一词,皆有道理。 众人继续看向台上,现在就看长公子是不是有这个能力了。 那头的王离面对李世民的冲击,他迷惑了一瞬,为何长公子能置旗帜于不顾,拼全力来袭击他? 不过也只有一瞬的反应时间,因为下一秒李世民就冲到他面前了。 长刀举起,应战! 他拖住长公子,抢旗帜就看队伍了! 而当王离的队伍以为可以顺利去偷旗帜时,李世民身后的队伍却突然往两侧分开,直接从李世民侧后翼向他们袭来, 一个神龙摆尾之势,打得毫无心理准备的王离队伍一个措手不及,本来完整的三角形直接被从中间砍断,后面的人更是被斩尾,踢下台子。 李世民队伍变换之快看得人头皮发麻,目不转睛。 他们这种变换队伍的方式和漂移有什么区别?根本没有! “这就是马鞍马镫的魅力吗,要是平常这样子操作人早就飞了,长公子的队伍果然厉害,才刚用马鞍马镫就能熟练掌握!” “看样子长公子赢过王将军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啊!” 战局越焦灼,他们这些看客就越期待! 被斩尾,王离面色一肃,但长期的作战经验却让他快速反应过来,脸上毫无惊慌之色,做了个手势,震声道:“换队形!” 他自己一个急旋,顺着两个队伍的空隙躲开李世民攻击到他鼻尖的长刀。身后的鼓应王离的手势变化而变,王离队伍也相应变化。 你抄我后翼,我趁机包围你! 唰的一下子,战局变动,被冲散的王离队伍直接围成一个大圆,把李世民的队伍包裹在里面。 底下士兵看得啧啧称奇,只觉得王将军果然厉害,选择跟随王将军就是个明智的决定。 胜负已定。 但这次换李世民打手势,鼓声起,阵势变。 底下人就看到李世民的士兵在包围圈中逐步找到自己的同伴,背靠同伴,刀剑对外,呈现大型螺旋刀片状,主打的就是一个谁靠近谁得死。 这不要命的架势直接吓得王离队伍的人先闪躲。 李世民就是要他们闪躲。 螺旋的队伍往外扩,不着声色的就逼着王离队伍往外躲。 “哎哎哎!” 这是第一个掉出场地的人。 “哎呀!谁踢我屁股!” 这是被踢着屁股踢下场地的人。 最后李世民队伍的人攻势更猛烈了,不管这些人的变动,直接把王离队伍里的将士一堆一堆的人往场外踢。 这场景看得台下看官血气上涌,恨不得自己举刀上场自己来踢。 但这波操作也看傻了一部分人。 本来夸王离夸得正起劲,觉得王将军威武预判了敌人的预判,没想到这波玩的是我预判了你的预判的预判…… 长公子的队伍漂移玩得飞起,砍断王将军的两翼;王将军的队伍无破绽变包围圈;最后长公子的队伍更强直接顺势变身圆形刀片阵型,逐步往外扩,直到逼得敌军没有场地落脚,唯有落败。 他们看出来了,要不是演武场不让下死手,那就不是把人往下踢,而是断手断脚让对方掉下马,再乱步踩死了。 众将士:“……” “下次再也不那么早夸了。” 该死,脸真疼! 蒙恬看得也是呆住了。 “公子竟能预判了别人的路数再逐一破局?” “攻如猛虎,保守这玩意儿和长公子根本沾不了一点边,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王离也没想到李世民的反应速度这么快,他本以为长公子面对他的变阵应该慌乱地被他们包围,自乱阵脚。 他们在外围攻,长公子的人在里面拥挤踩踏,最后无奈服输…… 未曾想! 呵。 但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既然手下的包围圈被瓦解,那他就先擒对方的王! 王离爆喝:“长公子,我来也!” 银光闪耀,长刀挥起。 王对王,李世民嘴角的笑容更加张扬,正面和王离对上。 刀剑飞舞,王离马上用刀连续突刺,试图打得李世民闪躲不及。 近乎不要命的猛烈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长公子,他王离学会了! 刀直攻李世民面庞,刀尖近在咫尺,近得围观的将士和秦始皇蒙恬他们为李世民捏了一把又一把冷汗。 秦始皇手不自觉攥紧,王家每战都是集中好几倍兵力,以绝对优势指挥军队包围敌人以求全歼,未曾想个人近战也如此犀利。 这波强势的攻击,他蠢儿子不会断胳膊断腿吧? 他们的担忧李世民可接收不到,因为他一点都不担心。 李世民大笑:“好刀法。” 但这点东西他还不放在眼里。 面对王离的突击,李世民连续架挡。回马杀威,他的反击来了。 他身姿下弯,手中长剑飞舞旋转连续格挡,脚下控制战马滑出王离身前攻击范围,无视危险长剑放远,从右侧速度飞快直取王离项上人头。 长剑飞来,剑尖直插门面,近身突击的王离没想到李世民滑出他攻击范围的身法如此刁钻,他长刀上扬格挡,上半身弯曲闪躲,未曾想对方的目标可不是人头。 因为李世民的第二挥直攻王离腰肋。 短短三秒把刀剑之法展示得淋漓尽致,所用之威迅猛至极。 “啊!” “嘭!” 王离使足了劲用大刀抵抗长剑的攻势。 但闪躲不急,也不知是对方对力道掌控了得还是放远不足,李世民的长剑划破了王离腰部的衣服,差点划破皮肤。 王离立刻回挡。 “啪!” 以力扛力,李世民手中的剑也寿终正寝,碎了一地。 李世民:“……” “这剑真不抗造。” 李世民这一刻无比怀念他大唐的刀剑。 经过一千年的变革,他们大唐在冶铁技术的工艺可比秦朝的好太多了。 可惜,马鞍、马镫、马蹄铁因为他经常接触战马还能知道怎么做,冶铁技术他就不知道了。 但其他人可不像李世民一样还能想其他的,他们现在心中只剩下惊恐。 长公子好强。 王离眼神也是惊疑不定 李世民回过神看清王离的腰处,对王离咧嘴一笑:“王将军,不好意思。” 虚实之道,声东击西,用兵作战,当诡诈也。 王离回过神后,看也不看腰部的破口。演武打战就是这样子,错了就是错了,同僚还会放水但是敌人可不会放水,他们恨不得直接把他王离拦腰斩杀,杀不了也想在刀上抹毒药。 王离大喝一声,仰天长笑:“哈!再来!” 主将之间的战况变化是最吸引人的。 王离的狼狈固然让众人心疼,但是长公子在武技上的展示更是心生向往和惊悚! “长公子的武技竟然能打过王将军,还让王将军受伤?” 该死,他们方才就应该举手选长公子,眼见着长公子就要胜利了,这金银似乎就是长公子的队伍的了。 此刻在台下观战的许多人那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长公子,真强,强者就是值得追随。 这波操作也让一旁观战的将军们也懵逼了,长公子竟然让王将军受伤了? 这武技进步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如此神速!可怕至极啊!! 秦始皇本来对此没什么感觉,因为蠢儿子虽然不是专门习武的,但也是有武艺在身的人,而且在他看来刚刚那场对战与其说是武技上的对决,更多的是打心理战。 不过看众人的反应嘛…… 秦始皇:“看来长公子这几年武艺大有长进。” 蒙恬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一点点长进啊,这是很多点长进啊!” 秦始皇:“???” 所以蠢儿子以前到底武艺多垃圾? 但几个将军对王离的认识比台下将士们多,他们不觉得王离这么快就败了,他们猜测:“这可能只是王副将的失误。” 王将军不可能打不过长公子吧! 果不其然,王离的刀随后就到。 一横刀直攻李世民的下路,李世民回身防守。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王离的下一刀又袭过来,右直攻他的上路,目标就是门面。 套路不在新,有用就行,长公子用过的套路,他王离也能用。 李世民看见这波笑了,随手捡起一把地上的刀,一个架刀。 “吭!” 长刀相撞的声音。 王离的攻势不减,直接祭出连环刀,刀法迅疾之快逼得李世民往场边退。 退到众人都觉得长公子方才的一击果然是运气之击,现在终于要败了之后。李世民直接左滑,在马上飞身长剑立劈,长刀击向王离头部。 等王离身子右侧,长刀横卧格挡时,又顺势左腿向右直踢,直中王离背部,力道之大把本来就右侧的王离掀得从马上飞下来直往后退退退。 底下的观众们传来一阵阵惊呼声,蒙恬都看得站起来了。 王副将就这么简单的要掉下来吗?不会吧不会吧,这样子长公子也太强了吧??? 台上的王离撞倒两个士兵,直后退到演武台边缘,还是靠长刀止步才停下来。 感受到脚后跟传来的悬空感,王离一阵后怕,他看向李世民露出明显吃惊之色:“好小子,你刚刚是故意引我过来的。” 那一刀和一脚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留有余力。 李世民这下子不再掩饰,笑得嚣张,战场上就这样子,敌我皆奸,又有些遗憾道:“可惜没有直接把王将军踢下去,哈哈哈!” 王离被气笑,直接放狠话。 李世民全部接收,但余光看的却是边上的战况。 时间差不多了,战局也该结束了。 长公子不是菜鸡王离自然不会谦让,王离开怀:“再来!” 他右手刀直刺而来。 李世民回蹦格挡。 但这一次王离的目标可不是攻击,他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直接刀刃反转,用力往下一压。 “吭!” 长刀相撞,正是想再上演一次先前的直击李世民门面之术。 李世民笑容肆意:“王将军,这次可没那么容易。” 他借力歇力,下一秒长刀直击王离脸庞。 王离边退边守,围观的众人本以为王离与先前一般显露败势,未曾想王离直接凭借刀刃之强直逼李世民咽喉。 “哇! “极限反杀!” 众将士激动得站起身,想要看得仔细,然后被后面的人直接拍下去,但即使坐着他们也激动啊! “杀杀杀,要得就是极限反杀!” 但蒙恬他们却看得仔细:“没那么容易。” 确实不容易,因为李世民的长刀也不是摆设,虽然质量没有王离的刀好,但是在最后关头他竟然直接侧头,一只手顺着王离的手臂抵住刀柄,另一只持的刀也抵住了王离的咽喉。 两人似乎成相持之势,似乎是平局。 “啪啪啪!” 台下的掌声雷动。 “此次对决简直就是棋逢对手,不分胜负,厉害厉害!” “平局!平局!” 但是想赢一是夺得旗帜,二是把对方主将踢下台。 而现在嘛…… “加一局!加一局!” 怎么可能平局呢,得加一局! 加一局的呼声渐大。 王离也挣扎着想要再奋战一下。 但…… “砰!” 钟声响,对决结束。 众人懵逼,王离懵逼。 仔细看台上却发现了端倪,场中属于王离的队伍的人数已经少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人被李世民队伍的人压着往台下扔。 旗帜?胳膊绑着玄黄纹飘带的将士拿着红色旗帜向李世民招手。 李世民笑着回应对方,然后转头对王离道:“王将军,时间可能来不及了。” 红色旗帜,正是王离队伍的。 王离呆滞,王离沉思,王离垂头丧气。 其他人呆滞,其他人沉思,其他人恍然大悟! “王离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蒙恬身侧的副将们悟了:“方才长公子的队伍以离弦之姿出击,打散了王离的队伍。他自己又对上王离让他无暇指挥其他将士,但长公子的将士早就在打配合逐步消耗王离队伍的人。” 战术小嬴政虽然懂,但不精通,不过李世民这么一操作下来他倒是悟了:“把人分散围剿,集中全力打击对方主将,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最后选择一强将偷旗。” 兵者,诡道也。 《孙子兵法·计篇》曰: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1」 兵家之胜,自当如此。 胜负已在眼前。 李世民大踏步走到王离身侧,把手搭在对方肩上,笑道:“与王将军打这一仗可谓是酣畅淋漓,下次再战!” 王离勉强支棱起来,他看向李世民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崇拜:“臣自知不敌公子,在这中间多谢公子多次手下留情。” 要不然他一个副将和长公子交手不到片刻就落败,更丢人。 王离其实有些泄气,不用这个被拔的旗帜他也知道自己输了。 在长刀抵喉的时候长公子的刀能杀了他,但他不见得能杀了长公子。 李世民爽朗一笑:“王将军过谦,若王将军奋力一拼,孤也不见得能安然无恙啊。” 两人相视一笑,总归就是一场友谊赛,合作愉快。 李世民快乐了,属于李世民队伍的人拿到碎金更快乐,因为李世民竟然在把大金锭置换成碎金时,自己掏腰包让一百名士兵人手都有碎金! 肉眼可见的,这些碎金合起来的价值可不止十个金锭! 手臂绑着玄色飘带的士兵兴高采烈,恨不得击鼓欢呼。 “长公子威武!跟着长公子果然没错!” “哈哈哈,这辈子有机会我跟定长公子了!” “跟着长公子有肉吃!” 就是人类的快乐总是不共通的,另一个队伍的人虽也得到了银子,快乐还是打了一个折扣的。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李世民的位置。 目光是根本不掩饰的渴望,如果他们方才跟随的是长公子该有多好啊。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 一切结束,底下的士兵立刻上前围观,看到方才演武台的那些士兵手上的金子和马匹。 那个人摸一摸,这个人问一问。 这场精彩至极的打斗,他们虽然遗憾于这些快乐和财富与他们没有关系。 但有一个念头此时此刻盘旋在他们心中——要跟就跟长公子,长公子他们跟定了! 他们看向马具,听说就连马具都是长公子搞出来的,长公子队伍能赢得那么漂亮,与长公子能够熟练使用这些名为马鞍马镫马的东西绝对有关。 当然,眼角的余光总是离不开那闪耀着耀眼光芒的金子。 看到有金子的士兵一个个将金银放入怀中,他们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这种机会下次还有,那时候他们一定要冲在最前头! 金子啊金子,他们总会有的。 长公子啊长公子,希望下次您还有机会能用到我们。 秦始皇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对蒙恬道:“扶苏此番是全方位的胜利,不仅打赢了与王离的对战,还赢得在场将士们的人心。” 下面将士们如狼似虎的眼神能够看出,下次长公子有需要,他们定然能为长公子冲命。 蒙恬深以为然:“合该如此,就是没想到长公子会赢得如此漂亮。” 将士们的心赢了,王离的心,也赢了 当全部人皆用希冀的眼神看着李世民时,李世民自然不会放任众人失落的情绪蔓延。 时近中午,饭点至。 于是一挥手,长公子近卫上前和底下的万人将士们接洽。 李世民登上高台: “今日得见诸君,孤甚喜,特设宴款待,还望众将士移步。” 此举,赢得在场所有人的欢呼,没有得到金银也能蹭一场宴席不是吗? 李世民接着道:“为谢今日能共事于此地,孤特备足马具,赠予诸位!” 金钱的力量,能够让上郡在十天内变出上万马具的。 钱与人到位,一切好说。 方才许多将士不由自主看向马鞍马镫,那种渴望的眼神李世民看在眼里,他自然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才们失落。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喜,感谢长公子之声不绝于耳。 今日也是更喜欢长公子的一天。 今日也是力势想要追随长公子的一天! 在一众感谢声中,李世民笑着看这些人随近卫下去。 秦始皇觉得更对味了:“将者,智、信、仁、勇、严也,自当如此。” 智谋才能、赏罚有信、爱抚士卒、勇敢果断、军纪严明。「1」 勇敢者当赏,自愿追随长公子者更该有所得,才是一位会让所有人追随的统帅。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幸运,能够比完赛后还活蹦乱跳地去参加吃席,也有倒霉的。 比如那些在演武过程中扭伤的人,看完比赛结果转头就被送到了军医处。 当然,他们兜里揣着长公子赠的金子兴奋极了,沿路都在夸赞长公子。 - 人类的悲欢注定不相通,演武场的热闹影响不到军医处。 比如,此刻的尉迟敬德就躺军医处的营帐里,窝在角落思考他家陛下会不会也来到了大秦。 丝毫不知道待会儿的宁静就会被一群兴奋的人打破。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尉迟敬德:“陛下!您的敬德来了!” 尉迟敬德躺在坑边没多久就被巡逻将士发现了,他们把脚受伤的尉迟扔到军医处看管起来。 尉迟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在这个始皇已死,二世登基,乱世将现的秦朝,他是上郡一个被蒙将军招安的流民。 不喜军队严格的纪律,被同伴拉着一起跑走,最后掉进大坑被同伴抛弃。 尉迟敬德:……心情复杂,只想向老天比一个中指。 当年他从刘武周处降唐,其他人相继叛变逃走,他在被认为会逃跑时硬是没跑,后面更是凭借勇猛成为陛下的亲信。 没想到这辈子的‘他’却逃了,还很背的掉陷阱被抓了。 尉迟敬德难过极了。 他死前还是家财万贯,备受万人尊崇,享尽天下荣誉和美食的鄂国公。怎么睁眼就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秦朝?没有陛下、兄弟、亲人…… 陛下和其他兄弟要是也能在大秦复生该有多好啊,他们必定能创造下一个治世。 早知道他就不死了qaq 现在也只能活一天是一天,不行就在乱世挣个大将军和公爵当当。 “咕噜噜!” 想着,尉迟敬德的肚子发出来饥饿的声音。 腹部开始传来的饥饿感,好饿,但这地儿就没多少吃的。 他从凌晨被救到现在,只吃了一碗清可见底的白汤加饼而已。 望着营帐上方,尉迟敬德越想越难过。 腰酸、背痛、肚子饿,浑身不舒服,想陛下,想兄弟们,想美食。 “那马镫、马鞍、马蹄铁实在好用啊!” 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感觉自己耳朵和脑子不行了,竟然在这个破大秦听到了马镫、马鞍、马蹄铁这三个玩意儿。 他被救时就发现巡逻骑兵的马是没有马具的,虽惊讶,但也能猜到这玩意儿可能两汉和魏晋才有的。 尉迟敬德悲伤感慨:“睡猛了,竟然都幻听了。” “对呀,长公子打战也好勇猛,竟然能打赢王离将军。” 尉迟敬德越听越不对劲。 现在是秦王政三十七年夏,秦始皇正在进行第五次东巡,听说昨天可是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传召使者。 尉迟敬德昨日打听得清清楚楚,还被当成傻子来着。 那群人不就是带着让长公子扶苏自刎消息的使者吗? 尉迟敬德僵硬转头,发现自己身边竟真进来了一群将士,他们胳膊上绑着红色或玄黄纹飘带,说话的也正是他们。 他今早打听到的消息难道有误? 这群人压根没看到被扔在角落的尉迟敬德。 他们继续讨论道:“这个马镫、马鞍、马蹄铁听说是长公子带来的。” “哎,不用听说,我兄弟是墨者,他们说这些马具确实是长公子交给相里先生的。” “他们还遇到了一些问题,昨日雷霆暴雨,天降白雷,长公子甚至过去帮他们解决!长公子对这个马鞍、马镫好像非常熟,指导做出的马具根本就不需要调整,长公子厉害啊,会打战就算了还博学!” 其他人附和:“哎对,长公子确实厉害!今日和王将军一战让我发现跟着长公子就是好,用兵如神,还会为我们将士送钱。哎,今日实在后悔没跟着长公子的队伍!”手臂戴红色袖带将士满脸遗憾。 “哈哈哈,我们跟着长公子的队伍赢了!真希望下次能和长公子同营迎战……” “下次长公子有需要定义不容辞,跟着长公子就是香!” 这一群人正是李世民和王离演武时所带的人。刀剑不长眼,总有些人会受些小伤,他们就是那群受伤小伤之人。 尉迟敬德越听越不对劲,大秦的长公子还能搞出整个秦朝都搞不出的马鞍、马镫、马蹄铁? 尉迟敬德支起身子,探头看着这群人,谨慎问道:“你们说的长公子是谁啊?” “?”方才在聊天的人愣住。 “嗯?谁在讲话?” 他们左右转头没看到人,然后就看到角落的矮床上,一个壮汉从毯子下冒出头。 “咦!”他们惊恐,等看清那个是个自己人时才放下心来。 想到这人方才的问话,为首之人深觉可笑,道:“你竟不认识大秦的长公子,你在开什么玩笑??” 此人无语,就待说出长公子的名讳。 “夷!慎言!” 被身后的人一拉扯,名为司马夷的人改为口型道:扶苏公子啊! 最后,他看着尉迟敬德褴褛的衣裳,道:“你这个人怎么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等看到尉迟敬德呆楞愣的眼神和不再动弹的身体,赶忙拉着已经涂完药的朋友走出营帐。 “不会碰到什么傻子了吧!” 尉迟敬德没有理会他们,现在的他只想哭:“竟然真的是那个长公子!” “天降白雷,历史有变,马蹄、马鞍……” 越说,尉迟敬德越想嚎叫。 大秦长公子和历史上的那个长公子不一样了。 变成受众人喜爱和向往,会行军打战,甚至能战胜王离,了解马镫、马鞍、马蹄铁的长公子了。 扶苏会不会同他一样壳子里的灵魂变了个人 尉迟敬德心中忍不住期冀,会不会是他…… 他的陛下。 但很快的,尉迟敬德就不再疑惑,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定然会是他的陛下。 日月之光,无人可挡! 如此耀眼夺目的人定是我家陛下!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 尉迟敬德拧巴了几下脚踝,搞好之后直接撒开被子一溜烟下床,健步如飞。 什么腿崴了动不了啊,想当年他追随陛下的脚步,身受数箭都能单独斩杀七八个敌人,这点儿腿崴算什么! 尉迟敬德撒开脚丫子原地冲刺。 “咻——” “陛下!您的敬德来了!” 余音绕梁,无一不透露着喊话之人此刻的激动。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疑似大唐技术+尉迟章邯 李世民走下高台,笑问秦小政:“小政观战后觉得如何?”还觉得他的政变悬吗? 秦小政冷哼,能觉得如何?看人数自然是觉得一万人对上十几万的东巡军乃痴人说梦,但加上大儿子展示出来的武力和对方在其中演示的计谋,他不确定了。 秦小政撇嘴:“你别丢了脑袋就行。” 老父亲软和的态度中透露着对安全的担忧,李世民也不是死犟的人,他缓缓说出心中的想法。 李世民:“一万人不够也得够,匈奴在外虎视眈眈,六国余孽在内伺机而动。一旦动用三十万长城军,就相当于昭告天下秦朝将乱。到时不止六国余孽举旗造反,匈奴也会南下直驱,陷大秦于前后夹击。” “父皇如今生死不知,蒙将军与五副将对父皇忠心耿耿近乎愚忠,他们也不会把那么多人交到我手中。” “所以……” 李世民轻叹:“有且只有一万人。”精益求精,最多也就五千人。 闻言,秦小政脊背发麻。 在他生死未卜时没人有这个魄力敢佣兵数十万到咸阳反他的统治,尤其是他信任,也对他还以君臣之爱的蒙恬。 这下子秦小政不知该开心于将士们的忠心还是难过于他们太过忠心。 李世民摸了摸小嬴政的脑袋,道:“政变非造反,以少战多正面冲突是最蠢的,上兵当以谋。” 单纯的武力是斗不过,脑子比较重要。 李世民带着秦小政跟上蒙恬他们。 秦小政没有言语。 反正咸阳之行他去定了,有什么事情再说吧,有他在,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到咸阳后,是时候给蠢儿子一个名正言顺登基的诏令了。 李世民不知道他家假孙子真父皇秦小政已经做好为他兜底的打算,他只是不期然再次想起自己的臣子。 若有执槊相随的敬德协助,筹谋帷幄,能让谋臣猛将密相交结,使其各尽死力的玄龄、如晦、无忌划策…… 李世民按下内心的思念,如果上天能把他的臣子们也送过来,别说政变了,李世民现在就能把秦朝翻个面,三年内再创贞观治世。 他和臣子们终究还是走散了,未来的路只有自己走。 “铿——” 清脆的铁器落地声惊扰了蒙恬、相里殷他们的步伐。 “什么东西掉了?”蒙恬疑惑。 众人循声望去。 原来是一个断剑碎片从李世民身上掉下来。 李世民手摸向腰侧剑鞘,摸了个空,就知道这东西是他的了。 他放开秦小政,捡起地上的断剑,对众人解释道:“这把剑伴我许久,方才被我从台上捡回来了。” 好歹是他穿越过来第一个摸到的物件,怎么样也要存起来。 众人恍然大悟,王离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啊长公子,我会赔您一把新剑的。” 李世民笑着摆手:“哈哈哈,如此说来我不得赔王将一件衣裳?而且我观王将的刀刃也是伤的不轻。” 闻言,众人齐声笑了,王离挠头:“确实。” 他拿起自己的大刀道:“长公子的剑乃好剑,我的刀刃在比斗中确实也损了不少。” 想到刚刚演武时所看到的刀剑质量,李世民不得不承认一千年后的大唐冶铁技术确实比较好,如果他数千玄甲卫匹配的是唐刀…… 就是可惜冶铁技术怎么精进他只偶尔听玄龄和如晦提过,自己也只了解过一点,但更为具体的就不知道。 但没事,他可是有技术精湛的墨家子弟,未来大把的时间可以研究!研究个一两年总归有成效。 李世民对相里殷笑道:“看来以后定要支持墨家子弟着重专研冶铁技术,发明出更为坚韧锋利的刀剑。” 他拍了拍相里殷的肩膀:“相里先生为墨者顶贤,孤相信相里先生。” 突然被夸赞的相里殷有一丝无措,他看向李世民,仓促地露出一抹笑。 李世民没有注意到,和相里殷说了几句话就继续蒙恬他们热聊。 相里殷则是跟在李世民身边,眼睛看着长公子手在摩挲着断剑剑鞘,耳边听着几位将军在聊武器。 相里殷心紧了紧,踟蹰。 他没想到长公子竟然对他寄予如此高的厚望,他现在在迟疑,先生还真和他说过一种冶铁方法。 这种方法先生不是直接教他的,而是和另一位先生在聊天时偶然提到,顺便教他的。 相里殷深切记得两位先生在聊到兵器话题时,那种令他难以形容的氛围: “主上要是过来一定会对大秦的冶铁技术咬牙切齿。” “哈哈哈,对对对!主上最喜欢率精锐骑兵以破敌,还喜欢和尉迟只身诱敌,快、准、狠,就大秦这种冶铁技术他定不满意。” “一群精锐带着脆皮刀杀敌,然后被别人以势压制,会让他半夜躲被子里难过的,哈哈……” “大半夜起床都得想念唐刀!” 两位先生的主上,相离殷并不知道是谁,也不敢知道。 他只知道两位先生好似在下好大一盘旗,四处结善缘,四处撒人只为寻找那个‘主上’。 所以…… 相离殷纠结。 他要把这种冶铁技术教给长公子吗? 相离殷看了一眼长公子,长公子在和蒙将军们谈笑风生,聊兵法,聊如何治理边地。 他低头纠结,长公子和先生说的那个能够乘天下鼎沸,叱咤风云,经营四方,修齐庶政的主上真像。 再看一眼长公子,长公子在和沿途的士兵闲聊,聊姓名,聊老家,聊日常吃食。 他继续纠结,长公子和先生说的那个爱民如子,关注民生,勤政爱民的主上真像。 最后再看一眼长公子,长公子在…… 啊!长公子在他身边! “相里先生是有话要和孤说吗?”李世民眼带鼓励问道。他发现相里殷一直在偷瞧他,一脸纠结相,就过来瞧瞧。 心中藏着事,还被事主关注到了,让相里殷有一瞬间慌神。 但是先生夸赞‘主上’的话和长公子最近的形象不断重合,在他脑海中来回晃悠。 相离殷再看长公子温和的笑容和鼓励的眼神,相离殷:“……” ‘善待’那个人。 这是先生说的,先生定然也同意他这么做吧? 相里殷飘忽的眼神忽然定了下来,先生会支持他的。 他缓缓道:“我方才听您与蒙将军在聊兵器,突然想到一种锻铁方法,能够让刀剑更加坚韧。” 李世民笑容滞住,秦小政惊讶,另外几个将军面露呆滞。 他们本来就脱离人群,现在一没音,四周立刻安静下来。 既然决定说了,相离殷就没有隐瞒,继续道:“冶铁炉改成椭圆窑能够让火力更集中,炒钢法和百炼成钢可以精进冶铁。” 鸦雀无声,不知是真的还是心理作用,只余下相里殷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这是我身边的墨者这几年努力专研的,虽还未完善,但已经有一定成果了……” “啊!” 这是相里殷的尖叫声。 为何,因为他被蒙将军直接扛走了:“吃什么吃!我们快去墨坊!” “你这混蛋,有这等好东西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这一刻,这一片地儿都沸腾了。 微风拂过,带来一片树叶飘落在李世民头顶,滑稽得可爱。 李世民呆立在原地,根本动弹不了一点。 这发明了路数不符合历史发展啊…… 他虽没有深入了解唐以前的冶铁是如何做的,但也了解过汉后期才有百炼成钢的典故啊! 是记忆出错,还是相里殷确实有大本事,亦或者…… 是他的臣子? 秦小政感觉到李世民的不对劲,伸手拉了拉对方的衣角:“怎么了?” 李世民回过神,他止不住内心的期待,道:“孤震惊于相里先生知识如此渊博,竟然连如何精进冶铁技术的都知道。” 为什么相里殷可以跳过秦末、西汉、东汉、五代十国与隋朝,跳过整整八百多年的变革说出唐朝时的冶铁技术? 所以是他想的那样吗? 难道他可以在这个世界再次见到那群臣子吗? 这个人是谁?是阅遍百书的玄龄、如晦、无忌,还有打铁出身的敬德? 秦小政不知道李世民真实的想法,但他道:“百家讲究传承,数代研究一件东西,总是能研究出一些先进的技术,实属正常。” 至于为什么相里殷不一开始就把这些技术拿出来? 一是此法还未完善,二就是他不信任秦,他不信秦能传过二代。他在围观,他在待价而沽。 秦小政道:“真那么想知道就问问他呗。”总归是会说出可信的理由的。 就像被点醒,李世民:“对,现在就去问问!” 他霍然起身,趁着小家伙不注意抄起人就往墨坊奔,速度快得直让秦小政气愤喊道:“不能好好走吗,为何一定要抱着我跑!” 李世民不听不停,身子闪过时飘下一片树叶,带来他的回话:“来不及了,我们得抓进时间看技术!” 得跑快点啊,万一这真的是他家臣子呢,或者背后藏着一个他家臣子呢! 玄龄、如晦、无忌、敬德…… 好大一个臣子,别跑了! - “喝哈!” 午后,提早吃完饭的士兵已经在演武场里热火朝天的进行训练了,演武场外是一经过耳朵就扬得比谁都高的吃瓜群众。 自然,消息是没听到,只听到里头一阵赛过一阵的训练呼喝声。 热闹得让人心痒痒。 路过的将士们快步走过演武场就开始小声问或分享瓜: “你说蒙将军召集这些人到底做什么?这么个训练方式,怕是有什么大动作吧?” “不知道,反正无论我怎么打听里面的人都不说,啧啧,这还藏着小秘密呢。” “不过你想进去也没门,你没看能进去里面的人背景都相似啊?” 被反驳的人迷茫:“啊?相似什么?都是家有背景的?” 但其他人却纷纷嫌弃这个消息闭塞的人:“笨,可不是家有背景,而是家中根本无人,明显就是想要让这些人执行什么任务才会选择这种背景的兵。”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种士兵什么都敢做。 不要低估群众们的吃瓜速度,不起眼的小吏小兵有时候消息灵通得可怕。 他们聊着天走过,在他们没看到的角落一个大汉一边做事,一边耳朵竖得比谁都高。 这人正是尉迟敬德。 就一个中午的功夫,尉迟敬德就展示了自己的能力,领了各种修缮杂活,呆在各种隐秘角落探听消息。拜他在大唐数十年行军经验,和千年前的大秦老祖宗们军营设施和巡逻方式委实简略,还真没人发现他知道他在摸鱼。 他现在脑中信息繁杂,但是有一点他知道,里头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他家陛下预备进击咸阳而培育的尖子兵。 他此生的壳子符合陛下所选的士兵标准之一——家中无人,但不符合标准之二——品行良好。 作为一名刚逃跑失败的兵,他没有被关押一是因为他是被强行‘逃跑’抛弃的人;二是得益于他今早提供的消息确实让军中把那几个逃兵抓回来了,戴罪立功;三是他主动展示出自己的能力,来承担各种来修缮的杂活,要不然就得去蹲大牢了! 但最主要的是里头的兵已经选好了,他该如何混进去,或者如何在其他地方接触长公子呢? 尉迟敬德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问身边的人:“邯对此如何看?” 原来跟尉迟敬德一起在角落假装做事的还有一人,正是一开始把尉迟敬德从大坑外扛回来的巡逻兵领队。 这兄弟是后面来的,他们一开始还觉得对方不对劲,后面发现两人勉强相识,又目的相同,而且能力也相差不多,惺惺相惜下便一起听演武场的墙角。 尉迟敬德的惆怅对方自然懂得,被唤作邯的人此刻也是恍然。 邯望着面前高耸的演武场墙壁,听着里面朝气蓬勃的呼喝声,沉声道:“进去,一定要进去。” 他本对跟着长公子没什么兴趣,但上午长公子与王将军比武时,他在看到长公子的英姿就改变了主意。 他的兄弟司马夷跟随长公子打了一战回来就一直夸赞长公子靠谱,而他也能看出来长公子确实是一个拥有真龙之姿,适合追随的主君。 他想进去成为里面的一员,想在主君还弱势时追随在他身边,成为对方的亲信。 但这件事并不容易,和尉迟敬德不同,他的品行是公认的良好,但他并非独身,家中还有一弟。 邯面色沉着,回答尉迟敬德方才的问题:“长公子提的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这是昨日蒙将军挑选人时亲口对他说的,说是这是件冒险的事情。 但正因此他才更想加入演武场里面的那个队伍。 他深切的感受到,能不能成为长公子的亲信,成败在此一举。 尉迟敬德听到邯的话更头疼了一秒。 邯的面色冷,但话更冷:“我尚且有一线生机,你嘛……” 他看了看尉迟敬德身上明显比其他将士破旧一个度的衣服:“你一个逃跑失败的逃兵,想进去,难。” 尉迟敬德:“……”他就知道即使洗刷了冤屈也会有消息不灵通的人对他怀有芥蒂。 尉迟敬德冷哼:“我绝对能进去!” 邯没有管这个半路认识的兄弟,只对尉迟敬德说道:“我已有进去的法子,至于你,你确实要多想方法。” 说着就抛下尉迟敬德走了,不过走了两步他又转回来了。 尉迟敬德:“?” 邯从自己怀中随手拿出一个东西,“咻”的一下子准确扔到尉迟敬德怀中。 尉迟敬德:“???” 邯笑:“请你吃。”好歹认识,怎么刚刚肚子一直咕噜噜的响,像是饿肚子一样。 说完就又扔下尉迟敬德走了 能和他打平手又如何,选择不同,走向注定不同。 里面的士兵们确实身无负担,但是他章邯也有他的长处,长公子的亲信他当定了。 尉迟敬德笑,他也有法子,他冲邯的背影小声喊道:“小子,等老子功成名不会忘记你的!” 背对着他的邯没有回话,只是冲他意味不明地招招手。 尉迟敬德没有再喊,再喊万一招来巡逻士兵那他就完犊子了,他只是看着演武场的围墙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 陛下已经闯出威名,他尉迟敬德自然不能空落落的就与陛下相认 他尉迟敬德只做陛下手下最强的将!让所有人服气的将!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尉迟敬德傲然道:“陛下,您等着吧!” 待会儿您就可以见到敬德了! 臣定然会再次成为您手底下最强的将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隐藏款臣子出发咸阳 人不能压榨过头,蒙恬他们虽然很想直接压着相里殷去墨坊看新刀具,但在李世民的劝说下还是先吃了饭才过去墨坊。 吃完饭,蒙恬他们终于忍不下去,再次把相里殷抬着跑到墨坊,享受飞一般的待遇。 激动冲刺的速度可比李世民快多了,等李世民到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已经说上了。 “……商代的青铜冶铸技术就不多阐述。” “春秋战国和我们大秦的冶铁是这样子的。” 相里殷拿起一块红褐色的铁矿石,把它和木炭一层一层地夹在一起,道:“此为块炼铁,它……” 专业术语晦涩难懂,蒙恬他们听得似懂非懂。 李世民却听得热血沸腾,因为这些话真的很熟悉!熟悉到他深刻知道曾经听过。 当年颉利可汗趁他初初登基,入侵泾州,而他苦于国内虚空,不能一举杀到突厥腹地时,他的臣子们就曾说过这些话。 玄龄和如晦陪着憋屈的他,劝慰道: “春秋战国及秦,匈奴铁器发展落后,所以赵国李牧能大破匈奴十万骑,秦朝蒙恬能却匈奴七百余里。” “但在秦末战乱时,匈奴偷学了中原的冶铁技术,骑术本就强大的他们配备马铠,铁制武器,把自己装备成重装备的骑兵,压制汉朝五十多年。” “一胡敌三汉,生长在马背上的草原游牧民族在骑术上天然就比我们有优势。” “但只要我们休养生息,强劲军备。突厥军备原地踏步,兵刃朴钝,弓弩不利,一汉敌五胡,屡战屡胜不在话下。” “商的青铜冶铸技术……” “春秋战国的块炼铁技术……” “我们大唐的冶铁技术……” 这些话对当时憋屈的李世民就是一香喷喷的大饼,和相里殷现在所讲合并在,把记忆中的李世民和现在的李世民一起钓成翘嘴。 不是画空饼,而是他李世民的臣子,都贴心! “木炭夹着铁矿放进高炉点火焙烧,使铁矿成铁。” 相里殷现在给蒙恬、长公子他们这些门外汉介绍冶铁方法也不奢望他们懂。 纯粹是依猫画虎,把当时先生们的话转述一遍罢了。 “弄好的块炼铁放在炽热的木炭中反复加热和锻打,最终成刀剑形状。”相里殷拿起身边的一把断刀,向李世民等人展示。 刀被虽厚但对人眼来说还是薄的,得靠近看才看得清的叠打了几层。 “要叠……” “七至九层。”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众人循声看去,然后就看到长公子微微发红的眼眶。 相里殷没转头,听到声音只点头道:“对,长公子说得对,确实是七至九层。” 本以为长公子是瞎蒙的其他人:“??” 看到众人眼中的惊奇,李世民就知道自己情绪又外显了。 但情绪这种东西委实难以掩饰,一想到有一个他的臣子就在大秦的某一个角落,李世民眼眶里再次泛起些许晶莹。 他头微仰,声音稍显嘶哑道:“一想到大秦的将士在与敌人对战时能够用上更锋利的刀具,保护大秦疆域与自身安危,孤心中就为他们开心。情绪外显,还望诸位见谅。” 蒙恬感动,其他五位将军自愧不如。 秦小政侧目,秦小政自愧不如。 相离殷看向李世民的眼神更爱了,长公子一心为国为民的样子,真像先生说的主上。 心中感叹,相里殷还是继续介绍道: “秦冶铁法处理出来的铁为白口,质地又脆又硬,而且产量低,还常需要毁炉取铁,损耗巨大。” 蒙恬眼神蹭亮,他们在使用过程中确实是这种感觉:“对对对!” 他们恨不得把头点断。 李世民更是把断剑放在中间,用行动表达自己对这句话的肯定:“确实质地较差,容易崩裂。” 至于产量低和毁炉取铁他就不太了解,不过李世民用眼神对相里殷表达信任。 其他将军有样学样,纷纷用眼神和语言对相里殷方才的说辞投以肯定态度。 被鼓励到的相里殷:“=v=” 他按住嘴角上扬的弧度,矜持道:“接下去就是我同你们说的重点了。” 重点来了,众人这下子连呼吸都放轻了,就怕听不清相里殷的话。 相里殷带着他们这一行人往里走,边走边介绍道:“把生铁加热到熔化,去炒炼成钢或熟铁。” “我们叫做炒钢或者炒铁技术。” 王离茫然道:“这铁还能炒?” 其他副将更是有种认知被掀翻的感觉:“这铁还能真融化?” 蒙恬比他们懂一点点,但这更让他知道相里殷所说的融化铁有多难做到,他惊恐:“这得多猛烈的火才能让铁融化啊!” 秦小政倒是冷静,但从他攥紧李世民手的动作就知道,这冷静是假的。 在场也只有李世民是不迷茫,并且还更加兴奋 是的是的,当初他的亲亲臣子就是这么介绍的,虽然他只知道皮毛,但是他知道能融化铁的原理! 李世民像是学子在验证试卷答案般问道:“火力不足,一是因烧火的炉子问题;二是因风力设备?” 蒙恬他们听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第一次回答可以说是瞎猫碰见死耗子,但这一次可不一样了,在他们的眼中,此刻的李世民仿佛闪耀着智者的光芒。 蒙恬惊呼:“公子,你这个也知道???” 相里殷说出冶铁知识蒙恬他们还能理解,毕竟他是墨者,但长公子能一点就通他们就不能理解了。 相里殷也惊讶:“长公子好悟性。” 他看着李世民的眼神惊疑不定,这人,这人,这人难道就是天生的墨者圣体??要不然怎么能够这么快就领悟他好不容易才领悟的东西? 李世民微笑,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想懂,可无奈他有一群厉害的臣子,还有一个记性不错的脑子。 他像是卷子被先生们齐齐夸赞完美的学子,矜持:“相里先生说得仔细,孤根据您说的推敲罢了。” 蒙恬他们:“那更厉害了长公子,我们就没听懂,您竟能举一反三!” 李世民眼底明亮,宛若有光,这是看到线索的光,这是看到希望的光。但在相里殷看来,这就是长公子求知的光。 相里殷心怀欣慰,觉得自己把冶铁技术的发展告知长公子可能确实是一件正确的选择。 带着李世民等人走到了一处紧锁的大门面前,相里殷停下脚步,其他人自然不敢随意乱动。 相里殷这宛若呼吸都放轻的样子让众人更加谨慎。 相里殷沉声道:“长公子猜测得对,若想炒铁,只能换炉子和加大火力。” 一边说,相里殷一边推开厚重的大门。 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炉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个冶铁炉和他们以往所见到都不一样。 他们:“哇!” 相里殷脸上是根本控制不住的骄傲笑容:“这就是我们新做出来的炒铁炉!” 相里殷带着李世民等人走上前,蒙恬他们感叹:“这确实和原先看过的高炉不一样。” “是的。”相里殷肯定他们的说法,“此高炉的一大重要改造就是炉的形状。” 蒙恬疑惑:“如此改动和不一样吗?” 相里殷笑:“影响自然大。” 他向众人介绍眼睛看不到的部分:“从地面向下挖成缶底状的坑,内边涂一层耐火泥作为炉膛。” “我们在实践中发现圆形高炉的中心位置出来的铁质量总是最差的,后面才发现是因为风力很难到达高度过三米的高炉中心。” 蒙恬他们好像有点懂了。 秦小政也听懂了,他道:“将圆形变为椭圆形就可以在扁的两侧鼓风,使得风力可以达到高炉中心?”「1」 相里殷向小家伙投来赞赏的目光,赞同道:“是,椭圆形有助于风力传输,因此,我们能冶炼更多的铁,质量更好的铁。” 此话一出,蒙恬他们好像看到了美好的,在高质量刀剑海洋中畅游的未来。 李世民心更是颤动,因为这些更是熟悉得可怕。 他轻声道:“那鼓风技术不知如何精进?” 相里殷乐意解答,道:“墨者们会用到牛皮制成橐鼓风从上方鼓风。” 相里殷说着拿起一个皮橐,这东西两端细、中间鼓起,皮囊上还有一个拉杆。 李世民做恍然大悟状,但实际上他发现这鼓风道具与他在工部看到的图纸一模一样。 发明任何东西都很玄妙,别看他懂得这种理论知识,但是放在实践中确得经过好几年的建造试用,最终才能作出合适的冶铁炉。 而现在,这些他本以为至少需要至少两年来实验的东西就摆在眼前。 他的臣子,即使并不在他身边,也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相里殷道:“火候和铁融化后的搅拌时间次数难以掌控,容易出现炒练过火的现象。如此,就得加入一些生铁来补救,我们将之称为灌钢法。”「1」 “此法我们钻研了一年有余,最近才发现点苗头,虽然是苗头,但也能批量生产出质量更好的铁了!” 相里殷绕过李世民他们,走到炉子后面拉开一个帘子,露出里面无数个箱子里,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满满的刀具 比李世民在这个秦朝见到的一切刀剑看起来质感都更好! 相里殷把长刀抛给李世民。 长刀飞来,李世民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这刀上熟悉的感觉,这是唐刀的质感。 蒙恬他们蠢蠢欲动,急声呼喊:“长公子,快点试试看这刀怎么样!” 李世民正有此意,他把一直别在腰间的断剑扔向半空。 甩起长刀 “吭呲!”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长刀毫不费力的就把断剑拦腰砍断。 轻轻松松,名副其实的削铁如泥。 相里殷矜持道:“这是一年多的调试成果。” “啊啊啊啊啊!一年的成果!!” 本以为一年的成果可能也就一般的蒙恬他们惊了 长公子的佩剑已经是好铁了。 这调试仅仅这一年的铁就能把它轻松削断,很好了! 超级好的! 他们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 那是能窥见更美好未来的笑。 相里殷笑得矜持,实际上内心癫狂至极,这个比例他们调配了整整一年,一年啊!!!而这还不是最优解的比例,据先生所言,这比例还能更好! 他打开其他箱子道:“不过我们不敢冶炼铁刀,这些都只是冶炼好的铁刀雏形罢了,若想变成刀具还是需要墨者这几天日夜不休的锻打成刀具形状。” 在这个大秦谁敢囤积刀具啊,他之所以能有这些铁块,还是因为他们墨府供养的是整个上郡所有的铁器锻造才有这些铁块。 虽然如此,但李世民也不得不真心实意夸赞道:“调配比例,反复锻打。墨家不愧是秦朝一大家,能发明出此杂炼生柔之术!” 相里殷被吊成翘嘴,他肯定:“墨家确实是秦朝一大家。” 他相里殷势必要发扬墨家!” 蒙恬他们附和:“相里先生厉害!定能发扬墨家!” 相里殷开怀。 然后开怀卡壳。 这一卡壳可不要紧,直接让蒙恬他们的心再次悬到嗓子眼。 王离颤声问:“相里先生,这是又发现了什么?” 相里殷缓慢道:“确实是又想起了一件事。” 蒙恬欲哭无泪:“是是又有什么事情吗?” 相里殷:“实际上方才和你们介绍的冶铁方法并不是我发明的。” 听到这个,本来还在研究刀具的李世民呼吸一窒,他抬头看向相里殷,眼底惊喜和紧张相互交替。 因为看到刀具而深埋的记忆再次复苏:“是谁发明的?”李世民问。 相里殷踟蹰,在想要不要把先生说出来,听到长公子的问话后觉得还是得说出来,因为这个东西确实不是他发明的。 这是先生的成果,他不能占有。 相里殷下定决心,说道:“新冶铁方法是我先生告诉我的。” 新的人物出现。 李世民脑海中寻臣雷达启动,胸口心跳如擂鼓,但面上不动声色,道:“你的先生,是说上一任秦墨相里钜子吗?他可在上郡?” 套话,就是提出假设等待别人的反驳。 自然不是。 相里殷摇头,不过他也不敢多说透露先生的讯息,只表现出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道:“先生就是先生,先生……,哎。” 成年人应该学会自我脑补。 所以蒙恬王离们不追问了,李世民嘛…… 李世民没想到别人会在这一点上演戏。 他呼吸急窒,鼻子发酸,眼眶发红,声音颤抖。 李世民:“他他,你先生他怎么了……” “?” 相里殷没想到这大大的军营里,竟会出现一个看似成熟,但因为他的话破防的成年人。 用脑子表达疑惑,用悲伤的眼神拒绝沟通,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透露出了一切,相里殷道:“公子还是别问了。” 望向李世民的眼神明显就是悲伤到不能自矣,希望别人不要再追问的那种难过。 相里殷眼中的悲伤直接淹没了李世民。 李世民嘴唇颤抖,脸上想露出得体的笑容但根本露不出来:“孤……” 李世民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臣子们的音容笑貌。 他的臣子中能被相里殷如此尊崇,还如此博学懂得冶铁的人并不多。 李世民思考了下直接把这个先生的人定格了。 他呢喃:“应该也只有他们这几个了吧。” 那几个人不会亲手去做冶铁这个行业,但他们家学深厚,博古通今,谋猷经远,绸缪帷帐,经纶霸图,皆是材推栋梁的王佐之才。 知道冶铁技术再正常不过了。 李世民哀伤道:“孤就是想若能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 他身上的悲伤满溢而出,在众人眼中就是…… “长公子近来真的是越发重视人才。” “是啊,长公子有始皇陛下的爱才之心啊,不愧是最像始皇陛下的长公子!” 此刻就在他们边上站着的秦小政:“???” 他抬头看向李世民,只觉得一脸懵逼。 像他? 秦小政看李世民那通身萦绕的悲伤情绪,迟疑片刻:“……” “嗯,这个爱才之心确实像始皇陛下。”好吧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而且,“而且更甚于陛下。” 秦小政的话惊呆了蒙恬他们。 这个人怎么这么敢说??始皇陛下可能还在呢,怎么能说长公子有地方强于始皇陛下! 蒙恬等人赶忙拉着秦小政去旁边教导。 被拉走去边上的秦小政无奈,本来就是啊,他对臣子的爱全凭理智。 而这个蠢儿子? 秦小政再看李世民那还在持续涌出的悲伤。 呵,蠢儿子的爱全凭那颗真心吧。 围观全程的相里殷:“……” 先生确实说过不要向别人说他的身份,先生一定不会介意他这般给长公子暗示吧 /心虚 太阳西斜,殷被蒙恬他们拉着讲这几天大刀的锻造进度,讲完终于能歇下来了。 待在房间中,他在书案前迟疑了很久,还是觉得这件事得向先生汇报下。 细笔沾墨,密文落于纸上:【先生亲启,殷今日依先生之言协助像先生故人的秦长公子。因长公子需要,特告之以冶铁新术,一切顺利。 只长公子异常颇多。 先是对冶铁之术一点即通,殷未言他先知。再是对先生您异常兴趣,竟讲出‘能见先生与之游,死不恨矣’之话。后更是多次打听先生生平爱好,似对先生行踪有窥伺之意。 不知意欲为何,请先生明示。】 写完,相里殷把信放好,准备明早自己送出去。 只是临睡前再次想到长公子今日的表现,确实异常。 他就暗示下先生不在这人世,长公子就浑身萦绕悲伤的情绪。之后更是对他寸步不离,若有似无的向他打听关于先生的事情。 啧啧啧,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 而此刻,被相里殷惦记的先生正在房间里收拾衣物,旁边的桌案上展开放着相里殷的密信。 在他身边,穿着武袍的武者沉声:“你要独自去咸阳?” 身着青色长衫的儒者面容肃穆,坚定道:“我亲自去一趟才能辨别真假,信息错误也就费一些时间,但如果那人是陛下。” 这是一个他不敢想但却期望的结果。不受控制的,儒者眼眶泛红。 武者许久没有说话。确实,只要有一点可能性他们都会义无反顾去找那人。 他道:“我不是想阻止你,我只是我也想去……” 过来这个世界的一年多时间,他们经历过很多次期待,又期待破灭的时刻。 但这次的变动太大,大到他们都不得不怀抱更多的期待。 万一真是那个人就好了。 只是……武者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如果不是他呢?” 儒者手上的动作一顿,摸了下腰间的长剑,随即又自然地收拾东西:“如果不是他,那就拨乱反正吧。” “你我也不想这个世界有什么变化。” 这个世界改变了,万一八百年后的世界,他家陛下没掉了怎么办? 二者不能得兼,他们只能保留看重的一方。 没过多久,青衫人就收拾好东西,对武者道:“那两样东西的研发到了关键时刻,项家也需要监督,你万事小心。” 武者没有拒绝,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每一次外出都是一场把脑袋别裤腰带的豪赌。 他们本已经做好在这个世界隐居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历史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偏移。 至于他们为何在研发这些东西…… 万一他们的二凤陛下也跟着来了。 他想要的,他们都得让他得到。 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尉迟登场耀眼夺目 翌日一大早,李世民起来了,但眼睛红肿。 秦小政站在李世民边上:“你这是?”这人的情绪未免太过外放了。 李世民听到耳边嗡嗡嗡的声音,垂首装死,默默穿衣。 不听不听,便宜爹念经。 秦小政无奈,但确实不会安慰人,道:“自从听到相里殷的先生死了之后你的状态就不对了。”秦始皇觉得自己还是无法理解感情充沛的人,毕竟他是一个格外冷静的人。 李世民鼻子发酸,本以为能得幸见到自己的臣子,但臣子没见着,只听到臣子曾经说的话。 但听着话也好啊,至少证明臣子是真在啊,现在问题在于,说这话的人可能不在! 李世民一整晚都在想这个,他的臣子如此强大,定不会有事,他的臣子到底在哪? 李世民明显不是会因情绪误事之人,快速地洗涮穿戴、吃膳食。 捞起秦小政就跑! 被捞起的秦小政无语:“你就不能有一天好好走路吗,为何一定要抱着我飞奔!” 此刻的李世民雄赳赳气昂昂,不负一开始的萎靡,他回道:“我要早点去拿到相里先生的兵器开始训练!” 他信臣子可能一起过来,但是他不信那些有佐国之才的臣子会如此轻易的离世! 此间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他要快点解决咸阳的问题。 站的越高,臣子聚集的速度就越快!身为他们的陛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一定会找到他们!让他们再次位极人臣、名扬千古! 墨坊一如既往的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日夜不息的打铁声,尤其是碰上李世民这种钱实在给的很多的主家。 多到他们只能召集全部人手,三班倒腾,只求能赚得这笔额外的钱。 虽然以前三班倒也是他们的日常。 不过该说不说:“长公子给的费用确实太多了,拿两箱金银来打兵器,这波金银砸下来,谁不迷糊啊。” 反正他们是迷糊了,没见着他们多努力在干活吗?? 干六天顶两月工钱的日子,谁不喜欢?他们喜欢极了! 于是李世民一进来就看到这群墨者们热情澎湃的打铁场面。 还有看到他之后脸上洋溢的笑容和热情的招呼声: “长公子您来了!” “长公子安!” “长公子看看俺打的铁,可锐利了!” “长公子……” 他们的热情李世民悉数全收,同样对他们回以热情。 无论到哪个地界,出现在他身边的都是一群热情诚挚积极向上的人。 李世民觉得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复生的世界了。 直到踏进放置成品刀剑房的前一刻,李世民还在同匠人们热情聊着刀剑的进度。 “嘎——”门被秦小政打开又关上,嘈杂的招呼声和打铁声也被关在门外,惊吓到在里面清点刀剑的相里殷和蒙恬 相里殷看到进来的人是长公子,再想到方才外面传来的热情招呼声就能猜到他们气喘吁吁快走的原因了。 相里殷笑道:“墨者平时并不会如此热情,前天长公子拿出马鞍马镫马蹄铁让墨者觉得亲切,昨日又拿出大笔金银给他们,请他们帮忙造刀剑,他们自然会热情。” 俗话说金钱出奇迹,这就是金银的力量,还有现在长公子身上想与他们相交的浓烈诚意。 李世民听了只觉得匠人们果然真挚:“些许银两就能让墨者们如此卖力地打铁,终归还是因为墨者们实在。” 李世民带着秦小政去看,蒙恬他们在清点的刀剑数量。 嗯,很好,非常好! 基于之前相里殷其实就有试过锻造新刀具,也储备了数千把新刀具所用的好铁,其实他们只需要再铸造一千刀具和马蹄铁就行了 一千把的刀具,三班倒,再加上金钱的力量,他就不信不行!此刻的相里殷就像想赚到甲方钱的乙方,啥都敢应。 刀具清点完毕。 相里殷这次连墨者都不派了,直接就让李世民他们赶紧带着几个近卫拖着箱子走,别耽误他赶进度。 墨者不够用,要不是长公子方才又给他们墨坊增加了一箱金银作为资金,他都想直接用赶的。 李世民快乐地带着人抬着一箱箱刀剑就往演武场去。 快步走很快就走到演武场外围,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就是远远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呼喝声。 蒙恬、王离等将军骄傲脸,李世民笑容满面,他们都觉得这一批人选得对,精气神足,还拼命。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就是这样子,谁惹他们,他们就能够把这些人撕扯出血肉来。用的好是指哪打哪的尖刀,用不好就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 蒙恬看了一眼身边的李世民语气悠悠:“所以说跟着哪个主子很重要。” 他本来对此咸阳之行没什么信心,但现在不一样了。 以前明珠蒙尘的公子被擦亮后如日月之光般耀眼,咸阳之行,他有信心! 开心的一群人刚踏进演武场的大门就觉得这声音不对。 演武场应该训练的地方如秋风扫落叶般萧瑟,空无一人。 但演武台那边就不一样了,台上乱成一团,一股子打群架的即视感。 但细细看去又知道不是这样子。 这些人压根不是在打群架,这些人是在围殴中间的大汉啊! 站在演武台最中央的尉迟敬德一眼就看到大门口明显穿着不一样的一群人。 见此他笑得更欢快了,目光环视四周的士兵。挑衅道:“你们逐个上注定打不赢老子的,丢死人了,也不知道长公子为何会选择你们这一群菜狗来组队。” “加在一起还不够我塞牙缝,一起上吧,弱鸡们!” 看到这些士兵被气得一拥而上的画面,尉迟敬德笑得更加肆意。 来吧,就让他这个讨伐辽东、大破突厥的右武候大将军.泾州道行军总管.襄州都督.同州刺史.上柱国.鄜夏二州都督.开府仪同三司.玄武门政变首功.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排名前十的鄂国公尉迟你大爹来教诸位什么叫做 ——武无第二!「1」 “这些兔崽子在做什么!” “这么多人打死人了怎么办!” 自己选的人现在却暴动了,让王离有种自家学生在教导主任面前丢脸的班主任感觉,急忙想上前制止。 “不用。” 李世民伸手拦住王离,在对方不解的视线中解释道:“那个人现在不需要被人制止。”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大汉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信心和势在必得的眼神。 有意思。 李世民随手招手叫来身边一个起哄得最欢的小兵,询问对方此处为何会混战。 小兵本来还有气恼于看热闹被打断,不过看到召他过来的人是长公子,小兵:…… 小兵默默为在台上的人默哀,打赢了还好,打输了那可真的是丢脸啊。 此场景得回溯到李世民他们进来的三刻钟前。 尉迟敬德和章分开后并没有离开演武场附近,而是在这附近假装忙碌。 很快时机就来了。 “哟,你不是昨日在军医那边养伤的小兵吗?怎么今天就能过来这边了。”昨日尉迟敬德在军医处碰到的士兵从里头出来了。 他们昨天觉得尉迟敬德脑子不灵光,打听了下就知道尉迟敬德老乡们逃跑的事迹了。 后面吃瓜其他逃兵被抓,就这个人没事,这样的尉迟敬德更惹眼了。 尉迟敬德闻言道:“我听说长公子召集了一批军中最身强体壮的人来做亲卫,想来看看这些人到底多强。” 闻言这几个将士么笑了,他们笑得肆意:“你现在看到了。” 他们指了指自己,手臂弯了弯,试图展现出自己强健的身体。 尉迟敬德见状却笑了了,就是这笑很奇怪,充满了嫌弃。 在这几个将士们一脸懵中,尉迟敬德说了:“确实看了,但感觉嘛……” 他音调拉长,让这几个将士们心顿感不妙。 “太弱了,声音有气无力,一个个跟没吃饱饭一样,体格更是比鸡还弱。我为长公子挑选了这群弱鸡做亲卫而感到不值啊。” 人类总是对别人嘴里的自己好奇,然后被伤得遍体鳞伤。 “啊!”方才和尉迟敬德搭话的将士气急怒喊。 尉迟敬德要的可不是对方这种无力的怒喊,他再次嗤笑道:“像里面这种弱鸡,我徒手就可以打上千个,若是给我刀剑和战马,呵,杀你们这一万人不足挂齿。” 尉迟敬德的声音本就洪亮,更别提他刻意放大声音,效果就是每一个路过演武场边上的人都听到。 人人皆面色不善。 见此尉迟敬德说得越起劲:“长公子怎么就挑了这种货色做亲卫啊,白白浪费我的时间来看你们。” 说着尉迟敬德就想走,但…… “咻——” 一把长棍横在尉迟敬德身前。 抬眼,尉迟敬德对上的就是一双双被气得发红的眼睛。 他们能够意识到尉迟敬德是在激怒他们,但不把这个敢在此大放厥词的混账打得头破血流,他们还怎么在这片混了? 怕是大半夜都得爬起来,把这人撅起来决战! 方才被尉迟敬德首个炮仗的将士扬声道:“有本事场上见真章!今日我司马夷就要把你打得趴在地上叫爷爷!” 军营里冲突多,故而军营铁律就是平地不能打自己人,但! 演武场上可以! 围在尉迟敬德周围的将士们沸腾了,手掌鼓得飞快,就怕这场‘真章’无了。 他们挑衅地冲尉迟敬德张扬道:“还敢说以一打千,先有胆子上再说!” “你敢吗?你敢吗?” “你不会是怂了吧!啊哈哈哈哈!” 军营将士熟悉的蓬勃声音让尉迟敬德内心涌起一股子热气,他扬声:“好!今儿老夫就来会会你们这些黄口小儿!让你们知道为何花儿这么红的!” 将士们气得那个叫啊,这人明明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竟敢说这种浑话,更挑衅了! 最后,李世民低头问小兵:“然后呢?” 虽然李世民看向演武台上那一群人围攻的样子就知道,一开始的结果可能不大美妙。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只见小兵伸出手指指向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个大高个衣衫褴褛被人围着。 为何褴褛呢?因为他身上的衣服被人用刀划了,甚至对方还有空闲用这些衣服条把这人绑了! 大高个看到李世民看过来,连忙挪动着屁股就要往李世民相反的角落挤。 没打过外人就算了,还被长公子他们看见的,丢死人了! 只不过那人的计划失败,因为他又被其他小兵扯回去了。 那些小兵边扯边喊:“夷你不要动啊!绳子绑得太紧了,得用刀割破!别割到你啊!” “……” 给李世民指明方向的小兵明显是个共情能力强的人。 见此他脸上冒出红晕,低头。 谁懂啊,打架打输了,打输现场还被长公子看到了,好羞耻啊! 蒙恬倒是有些担忧,他小声对李世民道:“过几天就是要带着选这些小兵启程,这时候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万一把人都伤着了可怎么办?” 台上大汉勇猛,但正因为他勇猛所以能看到许多被他锤到在台下哀嚎的士兵啊! 蒙恬的话获得其他副将与秦小政的认同。 李世民没有应和,他示意蒙恬和小家伙跟着他走:“你们先跟我来。” 几人不明所以,跟着李世民走到刚从衣服束缚中解救出来的司马夷身边。 司马夷只觉得明媚炎热的太阳突然被遮了个大半。 抬眼一看来人。 司马夷默默蜷缩身体,突然有点感谢台上那个大汉给他留了个裤衩子了。 李世民笑着伸手道:“夷可还能站起身?” 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疾风暴雨,司马夷拍拍身上的尘土,支棱起身:“可以可以。” 留下惊奇的众人:“?” “你没受伤啊?” 司马夷摸了摸肩膀,又转动了下,道:“方才是有点疼,现在不疼了。” 此番话让他身边的将士们直接炸锅:“你被绑成那种狗样子,我们还以为受了多重的伤不敢乱动你呢!” “好呀死家伙,刚刚还躺在那本不动弹吓死我们了!” 司马夷嘿嘿笑,没法子,这不是呛声后没打过人,丢人吗 一开始放话说不到一刻钟就能干掉这大汉的人是他,但一刻钟后被人捆绑成球丢下来的也是他。 想想就丢人啊。 蒙恬和小嬴政他们隐隐感觉到李世民为何让他们过来了。 李世民点头道:“别看台上这位兄弟动作勇猛,实际上把这些士兵们打下去全部用的都是巧劲,不会让人真正受伤的,休息一两个时辰或者半天就好了。” 蒙恬他们懂了。 王离惊叹道:“看来这大汉真是使了一手好手法,只划夷的衣服没伤人分毫,收放自如!” 司马夷想了下还真是,他身体的疼痛确实很快就过去了。为此,他猛点头附和。 “所以。”李世民望向台上被众人围堵追截,但总能找到机会把人扔出去,让身边能动手之人越来越少的大汉,目露欣赏道,“这是一个有勇有谋的战士。” 多有趣的一个人啊,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吸引他们的目光。 李世民心中隐隐雀跃:“孤有预感,他会是我手下的一员大将!” 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大将! 虽不是他熟悉的那些人,但他即将拥有一员厉害的大将。 正好,他的玄甲军正缺两个领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尉迟给二凤介绍秦末大才 台上的士兵源源不断涌进去,然后又一个个被扔出来。 有种…… 蒙恬沉思:“有种进去就是为了被扔出来的怪异感。” 这些将士即使被扔出来脸上也挂着满意的笑容这是怎么回事。 一同围观的人:“……” 确实是有点儿变态在身上。 李世民:“武无第二,这位勇士武功奇绝,臂力巨大,能够以一敌千,将士们会发自内心的敬佩他。” “能与这种大佬同台竞技,即使最后被打败了,也是乘兴而归。” 李世民转眼去看台上被围殴的勇猛之人,越看越觉得喜欢,尤其是这人面对他人挥过来的攻击时,总能像四面八方都长眼睛一样准确辨位,然后借巧力以一打二。 拉一人打击两人,用两人打倒一批人。 李世民:“多像啊。” 李世民在脑海中把上面的大汉与另一个勇猛身姿重合,毫无违和感。 秦小政听到李世民的感概不解,随口道:“像谁?” 李世民也没有隐瞒:“孤身边曾有一将,勇猛非常。” 秦小政挑眉:“哦?比台上这人强?”他好奇道:“那人多厉害?二人若在一处混战,胜负如何?” 这问题问得好,李世民开怀道:“那人的厉害是孤执弓矢,他执槊相随,百万众如入无人之境!” 秦小政:“???” 至于秦小政的第二个问题,李世民思考了两秒他家敬德与台上的勇士对打的场景。 但心中之人在他的不断加持美化下,脑中的敬德已经变成世间少有人能敌。 李世民毫不心虚道:“台上之人打败不了他,但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二者各有千秋吧。 不过同在中年之龄,台上的人武技更加精湛,李世民望向台上之人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这话一说秦小政对李世民口中那个人越发好奇了。 台上的尉迟敬德在战斗间隙瞟向台下,即使相隔甚远,他也能感受到其中一人熟悉的眼神——盈满了鼓励和喜爱。 手臂已有一丝疲意的尉迟敬德顿时兴奋起来了,他随手抓起身边涌过来的小兵,把他横身扔向一侧的士兵,巧劲一出,冲锋的将士们立刻倒了一大片。 台下传来热烈的欢呼声。 一想到他家陛下也是欢呼的一员,尉迟敬德打得更欢了。 他飞快踢倒一群人,跑小兵的包围群,直接一个用力,从一个角落将四五个将士扔出去。 一个将士猛地击飞进人群,又是一大波将士一层叠一层地被前面人给压住。 底下人看得那个叫热血沸腾,欢呼雀跃,都忘记了台上被打的上千将士就是他们自己人了,他们只觉得台上那个猛士很强。 不过尉迟敬德却觉得四周不断涌过来的士兵太拖沓了,怎么就一波波过来而不是一整批过来呢?他还等着去见陛下呢! 而且这还不够,不够入陛下的眼!成为不了陛下手下最强的亲信! 在朝堂人才济济的大唐待久了的尉迟敬德压根不知道什么叫作人才难寻,猛将难找。 他只知道,要更强一些,直到入了长公子的眼,让所有人服气。 于是,再次击打完一大波人的尉迟敬德站在叠高高的人堆上,用蔑视的眼光看向千人中还残存的士兵:“你们还是太弱了,赤手空拳注定打不赢我,带着你们的武器一块儿上吧!” 挑衅总是容易激发矛盾,尤其是在打斗过程中的挑衅。 尉迟敬德脚下的人想挣扎,然后就被尉迟敬德敲了脑袋老实了。 但台下剩余的百人看向放置在演武台四周的武器架,那里面有鞭子、双节棍、长刀、短刀等武器。 在底下众人的惊呼声中,剩余的小兵拿起这些东西就冲了上去。 “可怕!” 围观的人惊呼,他们把视线转向蒙将军等人,然后看到几个副将只是面露担忧,但没有任何阻止之意后又懂了。 “看来将军和长公子们很看好这位猛士啊,竟然都不阻止。” “期待有个好结果吧!” 拿着武器的将士们知道以一敌千围攻的情况下还使用刀具不讲武德。但既然这人敢放出狠话他们就得给这个家伙点颜色瞧瞧! “打他!” “冲!” 台下的李世民、蒙恬等人并非不担心。一方赤手空拳,一方长鞭利刃的,武力对比悬殊。 但既然勇士敢说出这话他们自然得尊重对方,虽然他们已经做好了上台救助的准备了。 然后他们和围观士兵们就看到长刀利刃根本就伤害不到尉迟敬德,甚至碰不到对方的一点皮肤,反倒是将士们自己人会因为这些长刀被伤到。 台下围观的将士们看懂了,上面的猛士是真猛!而他们对比猛士是真弱啊!这刀剑竟然不是伤害对手,最后受伤的都是自己人。 “我们也是服了。” 此刻,众人的心声化作一片谓叹:“厉害。” 众人的喟叹自然也是李世民想说的。 李世民转头问蒙恬:“将军,你可知这位勇士的姓甚名谁?” 底下小兵的身世蒙恬自然不太清楚,他直接招来下属:“你知道台上这个人的身份吗?” 问了一圈,然后就问到围观全程的章邯头上,章邯面沉如水,他自然知道,因为这人是他逮的,放的,一起蹲墙角的。 本以为自己会先扬名的章邯:“……属下知道。” 他介绍道:“此人是边境流民,因身材高大魁梧被招进营中,前日被同伙拉着一起逃跑,不慎跌入猎户陷阱被同伙抛弃,被我巡逻时带回军医处修养,后戴罪立功提供消息抓回同伙。” 至于今天一起蹲墙角没什么好说的,“在流民中本属于籍籍无名之辈,未曾想竟有胆量上台决战,还能以一敌千。” 章邯看着台上之人勇猛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跃跃欲试。 没想到最先出头的反倒对方,还用了如此引人瞩目的方式。 李世民在观战的间隙问章邯道:“这位小将军,你可知这位猛将姓名?” 章邯:“于阗恭。” “嗯?”李世民猛地转头看向章邯,重复道:“于阗恭?” 章邯点头:“来自于北部草原。” 李世民紧张得呼吸都放轻了。 中亚胡人有一分支为“于阗”的塞人,其在后世出了一个名将,名为尉迟恭。 因为尉迟氏正是源于塞人,以部落名称汉化为氏。「1」 这有无上渊源的姓氏和熟悉的名字,李世民再次重复声:“于阗恭,字敬德。” 章邯和蒙将军不知道了,他们只知道上首之人的记在户籍上的名。 “啊——” “啊,我服了——”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再次响起,李世民他们循声望去,这次是一大群汉子们倒地的声音,台上将士们在猝不及防之直接被人横扫出局了。 演武场的一千余人很快就被尉迟敬德往台下扔了一大片人,台上顶多就剩下小猫三四只。 其他人没想到这人这么强,即使他手上拿着刀也奈何不了他,索性一圈人围攻,而有些在边上扰乱,呈围攻之势向尉迟敬德攻过去, 但尉迟敬德可不是那么好围殴的,只见他一个躺倒躲避和横扫动作。 “啊,我的头!” “啊,我的腿!” 这是汉子们抱头抱脚的声音,全部汉子倒地的声音,随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台上的尉迟敬德站了起来,面向李世民露出一抹肆意的笑容。 看得李世民眼眶发热,多熟悉的人和肆意的笑容啊。 “真不错。”李世民发出欣赏的谓叹。 这人,难道是他家尉迟敬德的祖宗? 但是想到殷拿出来的东西他又不确定了,这个世界真的很有可能出现他的臣子,万一是他的臣子可咋办啊。 李世民心情激荡,想趁着猛士下台的时候再与对方相识。 孤的勇士,你是当年玄武门城下为我跑进跑出的尉迟敬德,还是我家臣子的老祖宗。 “哎!那个谁!”高台上传来猛士的呼喊声。 李世民对台上猛士的视线,他指了指自己,示意:“是在叫孤吗?” 嘴巴这样问着,实际上他的脚步已经很诚实的往前走了。 “章邯是吧!” “上来一战!” 李世民崴了一脚:“?” 此处为何有别人的姓名,还是一个如此熟悉的姓名? 李世民转头看向身后那个方才还与他对话的小将。 章邯,秦末年名将,拥有极其出众的军事才能。 他的眼光陡然放亮,这也是一名大才! 尉迟敬德见台下之人没有反应,继续扬声道:“章邯,你不是也想追随长公子?你在犹豫什么?” 上来展示你的能力吧。名将章邯,今日我尉迟就帮你一次。 心思被当众揭露,章邯脸不红心不跳,回道:“你力战千人,我打赢你也是胜之不武。” 尉迟敬德大笑:“哈哈哈哈,你怕了吗?” 其他人面色一变,齐齐看向章邯。 章邯面色不变,他可不是那么好激怒的人,他继续:“胜之不武,不战。”他章邯想要的会自己去谋取,现在上台,胜了也是不武。 尉迟敬德笑着拿起身旁的一个石块。 “咔!”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石块破裂。 尉迟敬德漫不经心地把石块碾成渣,摊手,灰飞。 “哇,好强!” “咳咳咳!” 这是被突如其来的灰迷了眼的人,他们身残志坚:“好强!”好爱! 李世民:“!”真强大,越来越像他家嚣张的敬德了。 李世民在秦小政耳边说道:“政,我与故人虽有数年未见,但真觉得台上这人真的很像我那故人,一样能以一敌千,一样嚣张!” 尉迟敬德已用实力展示了他的状态,众人的视线又再次看向台下的章邯。 尉迟敬德继续挑衅:“你不会是怕打不赢我,心虚了吧?” 章邯看向蒙恬,蒙恬无奈:“你想去就去吧。”年轻人的想法,他无从阻止。 此去,成则是对方人生中大好的机遇,一朝鲤鱼跃龙门,封侯拜爵不在话下。 败则一条命。 机遇,总是伴随着危险的。 章邯上台,万众瞩目。 他看向尉迟敬德,道:“于阗恭,请。” 尉迟敬德:“……” 这是什么老祖宗姓氏。 尉迟敬德捡起地上的大刀道:“简单点,用武器吧。”速战速决,他还等着去认识那个长公子呢,越看越像他家陛下。 尉迟敬德抽出长刀:“来!” 章邯也准备好了。只不过他从地上捡起的不是刀剑,而是长鞭。 台下人惊呼:“哇,武器,一寸长一寸强!这猛士危矣!” 他们在为台上的猛士担忧。 台上的猛士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需要别人的担忧。 即使以一敌千之后,他还是有很强的战斗力。 长鞭围绕着尉迟敬德在演武台上飞舞。 章邯明显很会用鞭,每一鞭都狠辣得像是能把尉迟敬德撕下一层皮来。 章邯的实力可是在历史书上承认过的,尉迟敬德不敢小视。 长鞭袭来,尉迟敬德先用长刀抵挡。 “吭呲!”长刀被撞击的声音。 李世民在台下看得揪心,虽然能看出敬德他老祖宗现在的防守只是在试探对方的深浅,但还是为对方担心。 小嬴政问:“你觉得谁能赢?” 李世民目不离台上,回道:“章邯若是对上以一敌千人前的勇士,定然是毫无一击之力,但是他现在对上的是经历过一番打斗后的勇士,故而两者的胜负,孤现在也不知道。” 小嬴政没想到儿子对台上猛士的评价如此高,不过…… 这也真是他想说的,这人确实厉害,两人都很厉害。 既然要打,那就得嬴,章邯长鞭挥舞得越发狠,猛的就是一个横击。 尉迟敬德弯腰闪开,长鞭顺着他的脸颊飞驰而过 “哧!” 在众人惊呼声中发出爆鸣声。 一招不行,章邯的下一招长鞭飞舞的速度加快,只不过这次朝着尉迟敬德的腰部而去。 上身能躲,下身想躲就难了。 但尉迟敬德要是那么容易被抓他就不是尉迟敬德了。 长鞭飞过的同时,他长刀举起来了。 这操作让李世民顿觉熟悉。 尉迟敬德脚下巍然不动,等长鞭就要飞到他身侧时才猛得一撑长刀飞起。 猛然下落的同时举起手中已经被长鞭击中的长刀几个旋转。 “嘶!” 章邯手中的长鞭脱手,鞭柄直接从他的手心脱落。 底下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就疼。 李世民也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这熟悉的做法,这种不可多见的夺鞭方式。 他的臣子中有一人最擅用鞭和夺鞭。 长鞭飞舞,用手去接那就是血肉横飞,但有一法子可以安然无恙抢夺他们手中的长鞭,那就是…… 他家尉迟敬德曾道:“长鞭若是碰到人身上,皮开肉绽都是轻的,而且一寸长一寸强,它最能制臣这种喜欢近身肉搏的人,故而看到这种长鞭咱们就夺了它!” 怎么夺? 中年人脸上表情明媚:“长鞭甩过来有冲劲,故而只需用刀棍,再加之顺势旋转,即可让它咬紧刀棍,迫不得已用手也行,到那时候就可以凭借巧劲或者蛮力直接收缴对方兵器。”「2」 李世民心跳加剧,果然是他家臣子,对吧对吧! 李世民抱紧身边的秦小政,猛吸,道:“政!孤找到我走丢的将军了。” 秦小政麻木脸:“呵。” 台上尉迟敬德的表情却不太明媚,因为长鞭此刻并不在他手上。 “咔嚓!” 这是大刀受不住两方拉扯,刀柄和刀刃断成两半的声音。 尉迟敬德面色肃然,他估计的没错,这破秦朝的脆皮刀果然不经造。 李世民:“!!”他就知道秦朝的刀是不中用的脆皮刀! 战况,再次陷入僵局。 章邯不顾手心的麻感,继续握住鞭柄,连带尉迟敬德手中长刀的刀刃部分一起拉了过来。 长鞭一抖,刀刃立刻化为夺命之箭飞向尉迟敬德,引起一阵惊呼声后,就见尉迟敬德一阵翻滚终于还是躲过去。 尉迟敬德眸光微暗,不能再拖了,他抬眸,望向章邯的视线充满了战意。 不愧是秦末名将章邯,果然有一把子刷子。 鞭子再次袭来,尉迟敬德这次不闪不躲,他的目光直直盯着鞭子。 长鞭好似慢动作一样,出现在他面前,就连轨迹也出现了。他把手中长棍举起,直接撞上长鞭。 长棍旋转,长鞭再次绕上长棍。 但章邯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直接蛮力往自己身前一拉。 脚伸起,准备趁对方不自觉被牵扯过来之时一脚踢出去。 熟料! “啊!”底下观看的人传来一阵惊呼。 原来是长鞭绕上长棍后丧失攻势,尉迟敬德便直接用手拉上长鞭,直接把章邯拉过来了! 章邯被卸了力道,本来想换个攻势,没想到…… 一个断刃出现在尉迟敬德另外一只手,抵住了章邯的脖颈,原来是方才章邯射向尉迟敬德的那个断刃被尉迟捡起来用了。 章邯的鞭子在尉迟敬德手中,但他的腿距离尉迟敬德的腰腹只有一掌距离。 尉迟敬德虽差点就要被章邯踢到台下去,但他的断刃距离章邯的脖颈只有一指距离。 底下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一时间不知道是章邯的腿先把尉迟敬德踢飞,还是尉迟敬德的断刃先把章邯的脖颈划开。 亦或者是章邯先侧头躲开断刃,还是尉迟敬德先侧闪躲开脚掌。 结果不重要,过程精彩就够了。 台下观战的人激动喊叫:“平局!平局!” “威武!” 两位猛士威武!” 李世民笑得肆意,此咸阳之行和造大秦盛世之路多增两员猛将。 确实威武!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二凤、尉迟相认现场直击 士兵欢呼声中,李世民走到演武台下。 演武台耸立于人群,看到李世民过来,尉迟敬德和章邯麻溜地跳了下来。 不同于章邯只眼含期待,尉迟敬德目光带着多变的情绪,有期待,有紧张,有惶恐。 李世民先走到章邯面前道:“章将军确实是一员猛将!孤等着和章将军同心协力,共同御敌。” 被夸的章邯抬头挺胸,眼睛锃亮:“只要公子需要,臣就在公子身边!” 章邯本要去咸阳少府,但他现在觉得此时此刻所走的路就是最好的安排! 章邯说这话时面容严肃,目光坚毅,能让听者知道说者是认真说出这话的。 李世民拍着章邯的肩背,开怀大笑:“好!” “邯相随于孤,孤绝不让邯失望。” 二人目光相视,达成了绝佳的默契。 虽然但是,伤口还是要处理的。 尉迟敬德在打斗时虽手下留情,只是演武水平,但总有些人会受些皮外伤。 不过好在,李世民早已准备好了军医,打斗结束纷纷进来为这些人看手看脚。 就连章邯也被李世民拉着一个军医过去检查了。 安顿好一切,李世民转身,向那个具备无数可能性的大才走去。 行进间,演武台前的这块地儿就像被无形的磁场封锁一样,就剩下李世民和尉迟敬德了。 尉迟敬德方才围观全程,没有说话,直直盯着那个儒雅的青年人把章邯送到军医处面前又走过来。 目光直勾勾,似是怕把人瞧丢了。 直到对方终于走到他的半米处停下步伐。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笑容,尉迟敬德无措地看向李世民,嘴唇瓮动,发出气声:“陛下……”很轻很轻。 自从陛下去世后他已经九年没见到陛下了。 在外人眼中是人才为李世民深深折服,但李世民知道这人内里的意思。 他笑了,道:“孤方才想把章邯将军先安置好再与壮士深聊,望壮士不要介意。孤乃大秦长公子扶苏,不知壮士如何称呼?”李世民眼含期待。 尉迟敬德自是理解,呆楞间就想说出自己的本名,但是这几天被洗脑的新名字占据了他此刻的脑海。 尉迟敬德:“姓于阗。” 姓是他尉迟老祖宗的姓,和上辈子不一样的姓。 但他有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名和字。 尉迟敬德看向李世民,郑重道:“名恭,字敬德。” 内心的猜测得到印证,这几日的孤寂得到慰藉 李世民鼻尖酸涩,热气上涌。 在此处此刻听到‘敬德’二字不再是单纯的两个文字,他还代表着他在这个新世界不再如无来处的浮萍一般,而是有了同行人。 而且很有可能是无数的同行人。 李世民声音突然变得嘶哑,道:“真巧,孤有一友人也名‘恭’,字敬德。” “他是孤的挚友,勇猛非常,是孤能托之以项背之人。” “孤执弓矢,他若执槊相随,百万众如入无人之境!” 尉迟敬德再也憋不住嗓子眼的呜咽声: “呜……主上……”轻声。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但怎么也掩盖不住眼眶的发热,久久的,他才轻声道:“而今,孤发现壮士就是孤的挚友。” 彪形大汉再也装不下去了,直接抱住李世民就是一顿哀嚎:“主上,俺找得您好苦啊!” 李世民被尉迟敬德抱了个满怀,与死去的臣子再见面,他也不禁眼眶发热,似有晶莹闪动,轻声道:“朕也在找你,敬德。” 尉迟敬德哭得更猛了。 方才还勇猛非常的壮士泪洒当场,哭嚎声高昂震天,吓得边上的上万号人目瞪口呆,但被哭声感染…… 他们恍惚间看到了一满怀壮志和能力的壮士辗转各地,但四处碰壁,怀才不遇,而这次终于得见伯乐的激荡心情。 有些共情能力强的甚至已经脑补出一大段,在他们没有听到时长公子和这个壮士的聊天是多么暖心,以至于让力战数千人的壮士都忍不住哭嚎出声。 “呜呜呜,我就知道长公子是可以被追随的主君。” “就连方才坚毅不摧的大汉在和长公子接触没一会儿就承认长公子为主上。” 围观的将士们纷纷感叹。 蒙恬看着李世民和尉迟敬德相拥的画面感慨道:“章将军,原先我并不认同你追随长公子,只因此去三生七死,而你家中还有一弟。” “不过……” 蒙恬看了看四周将士们对长公子拜服的终于无奈道:“这次你想去就去吧。” 长公子真的是一个很适合人投奔的主君。 四周的环境变化丝毫影响不到李世民与尉迟敬德重逢的喜悦。 尉迟敬德是真的好难过,这几天过的苦日子他已经几十年没过过了:“主上,臣找的您好苦啊!这个破地方啊,让人吃不饱穿不暖的,臣难受啊!” 尉迟敬德现在就宛如走丢后,历经千苦终于找到家长的稚童,难过的紧。 李世民轻拍对方:“孤在,一切都会好的……” 哭了好几次后尉迟敬德终于情绪稳定下来,放过李世民,不再抱着对方 李世民感受到肩背处传来的酸痛,就知道这个傻大个身体回到年轻时,那真的是什么也回到年轻时 控制不了一丁点儿蛮力。 尉迟敬德看李世民摸着肩背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用力过头了。 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小声道:“陛下请原谅臣失仪之处,臣看到您实在忍不住。” 越想,越酸。 他低落道:“我怕此时此刻是假的。” 他怕自己还是那个一个一个送走老友的鄂国公,而不是重回年少,与陛下相逢的于阗恭。 即使不喜欢这个名字,即使从万人之上的侯爵身份变成流民,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喜欢这个身份。 这个身份让他重返壮年,这个身份让他再得遇主上。 尉迟敬德想想就心酸了:“臣当时老死,本想着陪葬昭陵能与陛下在底下相见,没曾想一睁眼就被淋了满怀的雨。” 他叹气:“我本以为是阴间,后面发现是个大坑,爬出来才知道这是一片树林。” 一片散发着雨后腐木味道的树林。 “后面就是被救,然后在军医部听到此界突然出现马鞍马蹄铁等物,再听到长公子竟然还活着,故而猜到可能也有故人来到此番世界。” 李世民觉得好笑,不过他自然知道尉迟敬德会有的感觉,就如同他在殷那边听到房、杜二人曾经说的话那般 ——一开始的惶恐,无措。得知故人也在此的期待。 李世民迟疑了片刻问道:“不知朕死之后如何了?” 大唐如何了?治儿如何了? 关于他死之后的唐朝李世民有很多想要了解的,又有很多不敢了解。 尉迟敬德道:“陛下仙去后长孙无忌与其他臣子遵陛下临终托付用心辅政。新帝也尊礼臣子,恭己以听之,成永徽之政,百姓阜安,有贞观之遗风。「1」” 百姓阜安,贞观遗风。 这两个词语听得李世民心情舒畅。 他谓叹:“无忌有佐国之才,朕临终把治儿与王妃托付给他,终没有走错。” 托付之事恍若就在前几日,也确实就在前几日。 前几日他还在病床前对长孙无忌殷殷嘱托,把仁孝的儿子、儿媳托付给他,没想到他现在又活了。 在李世民没有看到的角落尉迟敬德面容复杂极了。 是啊,这一步确实没走错,但这人…… 却也是唯一一个在陛下死后下场最惨之人。 算了不想了。 已经换了新世界,新世界应该也没有无忌,多说无益,徒增烦恼。 知道自己死后大唐还是好好的,李世民开心极了。 他兴奋道:“其他臣子不知是否还健在?” 尉迟敬德思考了一瞬间:“陛下去世第二年,刘弘基隔年就去世了,唐俭是陛下去世的第七年走的,臣在他之后的第二年走的。” 李世民感叹:“年纪大了,总归还是都走了,那还有谁在?” 尉迟敬德道:“臣死时咬金、李勣、无忌这些人倒是还活蹦乱跳的。”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人。 李世民:“你们也不知道过来了几个人。” 尉迟敬德道:“陛下,臣不知。” 李世民有些兴奋道:“应该有其他人也来了。” 尉迟敬德疑惑脸:“?” “实际上这个世界不仅仅出现了马蹄铁那些。”李世民道。 随后,他拿出腰侧的小刀:“你看。” 尉迟敬德好奇地接过小刀,对着光亮处看了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嘶,这是把好刀。” “是一把不逊于我们大唐刀剑的好刀。” 比秦朝这里的脆皮刀好多了。 好吧,秦朝的刀也不能说是脆皮刀,相比较于棍棒自然进步了非常多,但就是面对蛮力,或者同为刀剑的劈砍时并不能坚持太久,相对于他们唐朝的刀剑,自然属于脆皮刀的范畴。 李世民点头:“对,这是一把不逊于唐朝刀剑的好刀。” 猜测得到肯定,尉迟敬德兴奋:“陛下您真厉害,同样来了三天,我啥也没做,您倒是做了那么多,马具翻新还不算,竟然厉害到能把刀具也翻新了。” 刀具技术的翻新与马具不同,那可是一个至少得一两个月的时间才可以。 他们的陛下能三天做这些事情,不愧是大唐严选之圣君。 李世民这下子笑不出来了。 尉迟敬德:“?嗯?陛下?” 李世民:“这不是我做出来的。” “墨坊有一墨家顶贤相里殷,这是他家先生做出来的。” 尉迟敬德惊恐:“先生??什么先生这么厉害?这么厉害的先生出现在秦末用这种武器组建一支部队,就能打击所有人了。” 李世民点头:“对,你手中所拿的短刀所蕴含的冶铁技术,史书上记载,得到西汉末年才会出现苗头。” 尉迟敬德再次吸了一口热气:“我勒个乖乖,厉害得紧啊这个先生,能提前那么久做出来。” “但……”尉迟敬德迟疑,“但仅此而言,也不能完全肯定做出这玩意的先生就是我们的人啊。” 李世民点头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 “但相里殷在介绍这些技术的时候,我竟然发现那些话很熟悉。” 尉迟敬德呼吸放缓,似是怕呼吸惊扰到李世民接下去的话。 “你还记得当年朕初登基,但突厥却来相犯,我等却无能为力这件事情吗?” 尉迟敬德自然记得,因为当年就是他带人去打的。 尉迟敬德猛点头。 李世民恍惚:“相里殷介绍的那些东西,全是玄龄和如晦劝导我不要介意突厥来犯,因为中原的技术一直在进步,只要我们不断进步,就能干掉突厥的话术。” 李世民把记忆中房杜两人的话复述一遍,再把相里殷介绍的内容说了下。 尉迟敬德:“!!” “陛下!” 李世民懂尉迟敬德话语中的激荡,他点头:“对,朕也与你有同感。” 一件巧合可能是巧合,但连续两个巧合,三个巧合,那就不不是用巧合能过敷衍过去的。 “玄龄,如诲可能也来了……” 尉迟敬德呼吸几近窒息,他喃喃自语:“陛下来了,我也来了,房杜二人也来了,那……” 尉迟敬德为自己的猜想而感到荒谬又欣喜:“那是不是意味着有非常多的人都来了?” 李世民这下子是真的笑了:“想来是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他的亲亲臣子对他避而不见,但大不了也就是一时不知道他来而已。 他们终归会相见的。 嘿嘿嘿 两人一想到这结果就想傻笑。 “我们可以再创一个贞观治世!”李世民道。 尉迟敬德可比李世民更敢想:“不不不陛下,我们可以搞一个比贞观治世更厉害的,我们来造盛世!比治世更厉害的盛世!” 李世民哈哈大笑:“好好好,我们来创盛世!” “主上,我们得尽全力登基才行。” 尉迟敬德眼神坚毅,比起之前的悠悠然更多了一分决绝。 李世民懂这种坚毅,他遥望远方,像是在遥望散布在秦朝各地的点点星光,道:“站得高,才能被众人看见。” 尉迟敬德郑重点头:“陛下若得登大典,光辉定如日金乌般灼目,如月华般闪耀,其他臣星定然如上辈子一样齐齐聚集!” 李世民双目灼灼:“所以此战你我只能赢!” 也必须赢! 今日三喜,得新剑,见挚友,收猛将。 一切准备就绪,该冲击咸阳了。 - 在李世民不知道的时候,在咸阳,有一个人也等待李世民许久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20 第16章 玄甲卫大成欲入咸阳+命硬的第二位臣子^^…… 在尉迟敬德也被拉下去给军医做检查的间隙,秦小政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递给李世民:“你看。” 李世民接过本子一看,笑了:“这不是跟你一起冒出来的无名天书。” 李世民的话停在他拿过书的这一刻。 无他,天书不再无字。 封面上,硕大的四个金色隶书被写在正中间 ——《华夏通史》。 李世民:“这是怎么回事?”他连忙问秦小政。 秦小政摇头:“不清楚。” 这东西一直放在他身上,明明没什么 变化,却突然出现了字。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李世民也不恼,先翻开书看了下去。 看第一张。 “嗯?什么?直立猿人?” 第二张 “人和猴竟然相似?” 李世民露出见识被冲击到的崩溃。 秦小政:他刚刚也是这样子。 三张,四张,五张…… 终于,李世民松了一口气:“终于见到眼熟的三皇五帝了。” 继续往下看,李世民发现这不愧名为《华夏通史》,确实是按照时间顺序来写的。 他现在就翻到了描写夏商周的内容了。 就是这些内容…… 李世民越看越觉惊奇:“这里面的内容好不一样。” 他们唐朝自然留有祖宗留下来的史料,但是这些史料和这本书中记载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东西。 秦小政看的比李世民早,也认识到了其中的不一样:“是,这里面记载的多是那个朝代君臣民的发现,这些发现能够促进当下社会的发展就会被记录下来。” 不能说只记载这些,应该说它在讲述历史发展的同时,主要记载这些。 “嗯。”李世民肯定,“就比如相里先生讲解的冶铁技术,这本书就有提到。”甚至比相里殷说的更多。 比如李世民只知道秦朝的刀剑是‘脆皮刀’,相里殷也只能说出他们制造的刀剑质地又脆又硬容易崩裂。 但在这里却讲解的很仔细。 讲到之所以存在这种情况是因为这时候的铁都是高碳低硅的白口铁。 碳在铁中以碳化铁的形式存在,所以秦朝的刀剑才是脆皮刀。 而想改变这种情况就是增加韧性,进行脱碳处理。 “碳。”李世民细细咀嚼着这个字,“和煤炭有关嘛?” 秦小政明显不能解答他们这个问题,不过没关系,李世民已经让人过去请相里殷过来了。 李世民越看这些越觉得神异,趁着相里殷没来的这段时间把这些东西抄录下来,没有一刻比这一刻更希望相里殷这种专业之人能够快点过来! 后面秦小政就没有看过,探头和李世民一起看。 秦小政期待:后面要写到他的秦朝万世永昌,传到秦万世了吗? 李世民虽知晓后续发展并且也急着看唐朝的部分,但还是尊重一起看书的老爹意见,一起看秦朝的内容。 然后看到一大串属于始皇的彩虹屁,开头就是德兼三皇,功过五帝。 后面更是把始皇六王毕,四海一,设郡县,确集权等功绩一一列举猛夸。 直把秦小政夸得觉得后世人眼光极佳,有眼光。 秦小政眼眶发红继续往下翻翻…… “?” “就写到始皇去世?” 李世民遗憾,他还想看看他的唐朝发展的怎么样呢! 秦始皇:也遗憾,他还想看看儿子登基后的秦朝发展怎么样呢。 一时间,两人觉得收获颇丰,又深觉遗憾。 秦小政遗憾地收起书。 这是本神奇的书,比如他们看了那么多页,但这本书合起来还没他们半个小拇指指甲厚。 李世民问道:“政,能大致猜到这书什么时候产生的变化吗?” 秦小政道:“无甚异样,但是在章邯和敬德打斗时,就如心有灵犀一般发现了它产生变化。” 李世民挑眉:“与章邯、敬德有关,那就与人才有关。” 难道他只要找到臣子,这书就能出现一个后世的事情? 每找到一个臣子就能出现一阶段的历史? 李世民脑中灵光一闪:“孤明悟了。” 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会找到非常多的臣子!知道非常多后世的技艺! 秦小政也隐隐有所感:“看来是和你所碰到的人才有关。” 李世民点头,这人才可能得是历史有点儿名气的人才,他家尉迟敬德是他们唐朝的名将,章邯也是秦末出名的名将。 所以,李世民就只能等登基后再去收集些名将才能验证这些了。 “长公子。” 相里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思路。 看到来人,李世民连忙招呼:“相里先生快来,孤方才发现了一种新的冶铁之法,说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冶铁法,里面的内容属实神奇,故请相里先生一观。” 说完,等相里殷上前,就把抄录好的冶铁发展递给了相里殷。 李世民眼中怀着一丝期待,虽然这些东西只写到春秋战国,但他把原理都写出来了,万一相里先生能够从中得到启发加快冶铁速度也好啊! 相里殷也不推脱,接过竹简就看起来了。 但只看到了第一页,他就从淡定地看,变成了如饥似渴,时不时还发出谓叹:“原来如此,原来都是为了碳!” 相里殷两眼放光:“原来这些处理都是为脱碳处理。” 李世民、秦小政:“!”不明觉厉。 相里殷确实觉得收获颇大,他激动道:“公子,臣知道为何冶铁要搅拌了,原来是为了更快脱碳!” 相里殷的眼中竟有癫狂之色。 他一把子把竹简抱在怀中,冲李世民喊道:“公子,臣从此书中知道怎么加快冶铁速度的法子了!!” 李世民这下子比相里殷更激动:“!!!” “怎么做!” 秦小政也呼吸急促,通过以前的东西竟然能发展后物? 李世民的激动让相里殷有种发现同道中人的喜悦,一点也没有方才的冷酷,而是拉着李世民就开始叭叭:“你看!春秋战国时期除了我们秦墨和齐墨常常使用的块炼法,实际上楚墨也有自己的冶铁法!” “这个法子就叫做焖铁法!” 相里殷激动得手一时间有些颤抖:“楚墨多在楚地,靠近百越。臣对他的冶铁之法,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知道有加东西,不知这个东西竟然就是渗碳剂和催化剂!” 李世民和秦小政思维卡壳,眼中迷茫顿现。 什么渗碳剂和催化剂? 相里殷并不介意李世民的迷茫,他现在只是很激动的想和人分享而已,他护着怀中的竹简起身,边呢喃道:“把熟铁块放在陶制或铁制容器中,再加入含有磷质的骨粉作为催化剂,再加入一些渗碳剂,密封加热之后就可以加快冶铁速度了,就可以了!”「1」 不用十日,六天后他就能加班加点把这些刀具干出来! 他可以的!! 秦小政站在李世民背面,探头看相里殷狂奔去墨坊的姿势,道:“这些墨家总有些癫狂在。” 实际上秦小政不只想说墨家,他想说诸子百家都有点为自己学派的东西癫狂的样子在。 李世民没有经历百家争鸣的时光,但他看相里殷的状态也有点想象出来其他百家是什么样子的,他叹息:“可能这就是术业有专攻,专攻而专精,精到癫狂吧。” 不过相里殷的话倒是给李世民提了个醒:“楚墨的冶铁技术也不错?还靠近百越?” 依据他对历史的了解,在便宜爹去世之后,百越可是拥兵自重划地为王,那百越的实力就得斟酌下了。 秦小政自然听到这个,但他毫不在意:“百越早在秦始皇登基时就已经解决,还有任嚣、赵陀率领五十万大军镇压,没问题。” 秦小政信誓旦旦,很有自信。 李世民:“……” 如若他没记错,那个拥五十万兵自重,划地自称百越王的人就是赵陀…… 李世民的视线看向便宜爹怀中的那本书、 一时间,他有些期待这本书出现秦始皇仙去之后的场景了。 那时候便宜爹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李世民恶趣味的想。 而不知李世民所想的秦小政还对臣子们的忠心怀抱着极大的期待。 觉得他们会如蒙氏兄弟一样 忠心于他,只要他一声令下,百越五十万大军随时可以返回中原。 嗯,是的没错!- “我这一天天的都觉得在做梦。”将士们窃窃私语。 但这私语即使声音再小也能让人听到里面的谓叹。 “对呀,近些日子,长公子经常来指导我等武技,与我等同饭而食,同榻而眠!” “就连这饭菜。” 有人在后面听到了,举起饭菜道:“对对对,我分布在各大军区的亲戚朋友们伙食都没有这么好。” “别说其他军营了,就连我们营中的其他队伍,伙食都没有我们好。” 说完,他们再次啃了一口碗中的鸡腿,面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啊,真香。” 他身边其他人表情也很幸福:“跟着长公子,真的有肉吃。” 他们昨天发的例钱也涨了,涨了一倍。 他们还不解为何发的与别人不同,等听了其他有门道之人所言才知道,这多出来的一倍是长公子给的,说是亲卫钱。 长公子真的,他们哭死。 他们才进近卫营两天时间,过几天的筛选还没过呢,钱就来了。 “如此这般的长公子怎么不让那壮士落泪哀嚎着追随呢?” 他们都可以想象出之后的筛选没过他们哀嚎的声音一定比那壮士大的多。 待在这里是家的感觉。 正如秦小政感受到的,每个人看向李世民的眼神中都透露着喜爱。 高位者的以诚待人,总能让底下的臣誓死相随。 秦小政不得不感叹,他儿子现在有种集百家之所长的聪明,适合当大秦之主的那种聪慧。 而那头,尉迟敬德与史书中记载的蒙将军、王将军等人认识了个遍,终于有空去找秦小政了,这个长得和主上很像的小娃娃。 尉迟敬德盯着秦小政越看越惊讶,道:“你是公子的儿子吗?” 这人的长相和主上长得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真可以说是缩小版。 本来还对尉迟敬德怀抱善意的秦小政闻言立刻把笑容藏回去,一个眼刀射过去。 尉迟敬德被用眼神刀中了,只觉得…… 更像了!这不就是朝堂上会用眼刀威慑别人的陛下吗! 他还想问,李世民笑着介绍道:“他姓秦名小政,其余的你别问。” 老大发话,尉迟敬德自然不会问,他只是满头问号,姓秦名政, 这个世界竟然有人敢取这个名字,不要命了吗!胆子真大! 尉迟敬德:陛下身边的人真刺激。 他不敢问,但眼神赤裸裸地流露出他的震惊,秦小政眼刀再射过去:“你对我的名字有疑义?” 尉迟敬德猛地摇头,但他内心知道了,看来不是陛下的儿子了,好可惜啊,要不然就又有小主子了。 酒足饭饱之后,李世民就拉着章邯和尉迟敬德他们开小会了。 将和兵不同,古代为何有将军能带领将士们谋反,就是因为兵人数多,常常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何事,只知道自己跟着带领他们的将军走就行。 但将不一样,他们是指挥者,他们得知道自己干嘛。 要不然在战场上得知情况临阵脱逃,或害怕到脚软,那就糟糕了。 李世民需要把事情原本的面目告诉尉迟敬德和章邯。 早告诉不如晚告知,也不能前后告知,同批次进来的最好是一起告知。 要不然…… 臣子间也会拈酸吃醋这件事,李世民深有感触。 “前天,电闪雷鸣……”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尉迟敬德和章邯回到那个雨夜。 听到李世民被威胁着自刎时,尉迟敬德拍案而起:“好啊,这个赵高,之前只听说他是大奸臣,没想到竟胆大包天到谋害大秦长公子!” 写在史书上的记载,让他们只会感叹一句扶苏死的可怜,但当这个扶苏是他家主上时,尉迟敬德心境就不一样了。 此刻他只想打到赵高面前把对方大卸八块!抛尸荒野,被雷劈,被狗咬! 啊! 那破使者竟然敢威胁他的主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章邯也道:“长公子,不知这个赵成可还在,若还在的话,邯替公子除掉他,必不让他的死因沾惹公子分毫。” 尉迟敬德见此,道:“敬德也可以!”举刀。 此话说得其他人对他们投以震惊不解的目光。 蒙恬不可置信道:“这可是始皇陛下的使者!你们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章邯被说的不好意思,他道:“长公子为陛下喜爱的长子,蒙将军举世荣宠,为陛下所喜,常能与陛下抵足而眠,秉烛夜谈,得陛下信任,手握三十万长城军。” “陛下自然不可能下此等荒唐命令。” 此话真可谓是官方解释,可以放进史书的那种。 李世民笑:“邯所言,也是孤所想。” 被肯定了说法,章邯眼睛亮闪闪的。 尉迟敬德就不一样了,他想不出官方的回答,只能大大咧咧说道:“既然追随主上,主上之事就是敬德的事,主上不愿和不敢做的事我都能上。” 尉迟敬德拍着自己的胸脯:“食君之禄,奉君之忧,无外乎如此。” 尉迟敬德的话虽然充满了叛逆之言,但却让李世民眼底浮现出浓烈笑意。 因为尉迟敬德上辈子就在他政变时不断冲锋陷阵,打下政变首功。 敬德的真挚从未变过。 蒙恬对李世民新收的两员猛将佩服了:“还好他们只是两人,人要是多点,怕不是长公子不上位,这些人制造机会也会拉着长公子上位。” 声音不大,但尉迟敬德他们都能听得仔细,尉迟敬德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还真别说,当年的他们就是这样子做的。 当了他尉迟敬德的主子还不做最后的赢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拉着也得当上最后的赢家,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李世民继续往下说,章邯震惊于强大的陛下竟有可能仙去,尉迟敬德虽然知道秦始皇就是在近期去世的,但还是深觉遗憾。 虽是暴君,但也是能一统中原大地的厉害君主。 “所以……” 李世民看向新加入队伍的两人:“情况就是如此,二位猛将若有顾虑,孤不勉强。” 身为主君,利弊还是得和人说清楚的。 尤其是…… 李世民说是看着两人,本质上还是关注章邯的态度。 不说尉迟敬德乃是和他政变过一次的尉迟敬德。单说他的家底,就是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 所以李世民话音一落,尉迟敬德就毫不在意道:“干干干!我就跟着主上干!” 陛下去世后尉迟敬德就深刻的感受到,和主上一起共事是世界上最让人愉快欢喜的事情。 他上一辈子大半的峥嵘岁月都是和主上一起经历的。 就连最后一场战役,也是站在主上身边。 重回青春,没有主上的岁月,不再峥嵘。 最后,尉迟敬德又郑重的加了一句:“主上叫咱往东我绝不往西!”政变也好,谋反也罢,他尉迟敬德跟定了! 尉迟敬德的话利落得一旁的秦小政等人侧目。 利落得李世民快憋不住脸上的郑重,想笑。 更想泛泪花。 章邯在一开始就想清楚了,章邯道:“公子,我昨日就已与家弟商讨完毕,家弟支持臣的一切行动。” 富贵险中求,求中就是他们的,求不中,也不过是两条人命罢了。 章邯目光坚毅,一看便知不是无的放矢说谎之辈。 李世民信他。 他眼中满是欣然,拍了拍尉迟敬德和章邯的肩膀,举起手边的酒杯,真挚的目光对二人道: “咸阳之行有二位猛将相助定是如有神助!孤就在此谢过两位将军了!” 酒水一饮而尽,一滴不落。 章邯眼神动容,举起酒杯。 尉迟敬德也放下大鸡腿,一起举起酒杯。 二人目光坚毅,同声道:“君若不弃,我等定当誓死相随!” 时间不等人,既然一切准备就绪,自然就得投入紧张又刺激的拉练工作当 中。 早上还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下午就变成队友。 一万人的队伍直接被分成两队,尉迟敬德和章邯各领一队去训练,互相帮助又暗中竞争,训练别提有多积极了。 李世民在一旁看着,与秦小政笑道:“总觉得这两人在较着劲呢。” 但为帝者就是如此,讲究平衡的同时激发手下的积极性- “嗬!哈!” “嗬!哈!” 阳光明媚,宽阔的演武场上,一群将士穿戴着崭新的铠甲,挥舞着手中锋利的大刀。 声音震天,气势磅礴。 虽只有三千人,却打出了十万人的气场。 他们每个人眼中都散发着灼灼光芒,那是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光芒。 在上郡的这几日,李世民率领他们学习骑射、武艺、刀法,最后亲自以一套严谨的流程进行面试,中者赏赐弓刀、金银,落者也有赠礼。 精心挑选,终成玄甲精锐部队。 比大唐玄甲卫更加恐怖的部队——大秦玄甲卫。 锋利的新式长刀能劈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把刀剑;崭新的新盔甲能抵挡住这片土地上任何一把刀剑的袭击;便捷的马具能够撑起他们充满力量的身体,确保他们能快速斩首每一个阻挡他们前进的敌人。 大秦玄甲卫,他们有勇猛的将军带领,有温和有礼、真挚爱臣、赏罚分明,可敌百万军的主上统领! 他们,拥有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光明未来。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让自己这个队伍成为主上无论现在还是未来都最卓越和看重的近卫军。 他们只要努力展示自己就好。 “嗬!哈!!” 章邯队伍里的士兵声音越发孔武有力。 尉迟敬德所统领的将士们一听,那还得了。 “嗬!哈!嘿!” 两队相互促进,好不快活。 李世民站在高台就看到这一副生机勃勃的场面。 蒙恬等几个将军站在他身旁,蒙恬问:“你确定是现在?” 李世民坚定:“自然。” 蒙恬和王离等人眼中有烦躁之色,王离深吸一口气,道:“他们只是兵,自古以来,将军起义无需和将士言明情况,因为兵只会听命于将,将军一声令下,他们自然会为公子你冲锋陷阵。” 他们熟读史书,加之自己也是将军,更是了解这些兵。 很多起兵造反的将领所率领的兵都是只知道随波逐流之辈,将军叫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无需和他们说得详细。 春秋战国时期有时候将军造反成功了士兵们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还有必要和他们解释这么多吗? 自然有必要。 李世民想。 “他们总得知道自己在做的是一不小心就会掉人头、诛三族的事情。” 现在告诉他们,总比在战场上被人一声大喊他们所做的是掉脑袋的事,临阵脱逃,降低士气的好 虽然他挑选的将士们已孤寡到没有三族了。 但并不妨碍李世民得让他们知道自己所做的,是会掉人头的事情。 李世民有这份底气,他这几日所做的事情让他有底气知道,这群人是一定会追随他的。 嗯,底气。 李世民一边有底气一边给自己的底气补气。 如果有人跑了…… 呸,不会的,他李世民有自信。 秦小政一直待在李世民身边,什么话都没说。 因为他心中也没底。 故而秦小政本人很好奇,明日不会看到空无一人的演武场吧? 秦小政看了一眼蒙恬:“你怎么不去劝?” 蒙恬窝在角落,他平日对这个日渐‘始皇化’的崽是无有不应的,但这件事情吧…… 他不是应和不应的问题,是他觉得这两个人所言的都有理的问题。 蒙恬痛苦:“王将和长公子的理由我都信服。”都有理。 午时的宴席上。 繁杂的思想与嘈杂的声音在李世民踏上高台的第一时间就安静下来。 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他们的眼耳全部集中注意力去听,去看他们的最喜爱的主上。 李世民环视四周,为每一双亮闪闪看着他的将士们停留目光。 这些人忠诚与他。 李世民想,他笃定。 本来还有些虚的心缓缓落回它的归处。 李世民眼睛酸涩,扬声道:“今日召集诸君而来,是有一事告知诸位。” 底下人目光灼灼,布满好奇,等候他们敬爱的主上发号施令。 是有什么事情与他们说吗?主上。 李世民郑重:“明日,孤将会带领你们去做一件成则封官加爵,败则身首异处的事。” “孤已做好万重准备,与诸君齐头并行。” ‘万重准备’一词,让底下的众人想到了新出现的马具,新鲜出炉的铠甲,锋利天下无刀能比的大刀,和长公子最近教导他们的箭术、刀法与阵法。 李世民话音刚落,尉迟敬德和章邯从李世民下首站出来,昂扬合声道:“我愿与长公子前往,誓死追随长公子!” 尉迟敬德的和章邯的表现给了底下的将士们一剂强心剂。 富贵险中求,他们来自秦朝各地,他们身无长物,他们三族皆无,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之人。 他们有何惧之。 底下有人大喊:“长公子!我们相信你!” “新马具、新刀剑、新开铠甲还有您日常的教导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我们相信长公子,跟着长公子有肉吃,有酒喝!活着也是活着,还不如跟随长公子!” “誓死追随长公子!” 一人胆大高喊,十人有胆应和,百人、千人…… 面对这个宛如再生父母,父神降世的长公子,他们有且只有一句话,万人合声: “誓死追随长公子!” 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个场面,但李世民仍旧觉得眼底酸涩无比。 底下的声音越来越大,李世民伸手做下压的手势,声音立刻随之消失 底下士兵的目光比之前的更灼亮,盯着李世民,一副长公子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为长公子肝脑涂地的样子。 此刻下面这些人已经不是平常的人,而是属于李世民的死士,李世民要他们往东就不会往西的忠诚之士。 他们表现出来的热切与忠诚让秦小政侧目。 士为知己者死。 他看向李世民,以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最会的竟然是收拢人心。 在众人灼热的视线下,李世民最后道:“诸位第一次追随孤,孤设宴款待之,今日也赠诸位以宴,共行之人同享富贵荣华,同生共死!不愿同行之人去留自如。” 此刻,没人说话,但从他们的眼神中已能看出他们的抉择。 李世民举起酒杯,静待片刻。 士兵们磕磕绊绊,有样学样的高举酒杯。 李世民一杯饮尽,笑道:“若有愿追随者,明早酉时孤在此恭候,扫榻相迎!” 明日酉时,太阳东升时分。 随后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席。 给足了这些士兵选择的余地,留下一群人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 章邯看着李世民的背影,眼中满是欣赏:“长公子真是个有魄力的人。” 始皇已死,赵高当权,本没必要和士兵们说此行之险会身首异处,但是他的主上还是说了。 章邯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主上了。 尉迟敬德看着自家陛下,笑道:“反其所有,背水一战。”方能激发潜能。 军事大佬韩信就是这么做的。 章邯惊叹尉迟敬德用词,点头应和:“妙哉!就是这样!” 就是……怎么说呢,尉迟敬德沉默。 依据他对主上的了解,他的主上可不是这么果绝的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笑,现在指不定抱着政紧张呢。 记得当年他们要玄武门政变之前,他家陛下还紧张到想要借助龟甲来占卜呢,他不信陛下现在不会 紧张,哈哈哈! 只能说不愧是陪伴了李世民几十年之久的尉迟敬德。 李世民拉着秦小政回到内堂之后就立刻抱紧小家伙,在小家伙惊讶的目光中小声哀嚎:“政!你说这些将士今日会不会都被吓着,明日全都不来了!” 秦小政:“???” 嗯? 他惊讶并嫌弃:“合着你方才的笃定都是在溜我玩儿?” 李世民捂脸:“也不能说一点底气都没有,这不是刚说完,挺慌。” 万一他们今天回去睡了一觉,又觉得还是保护好人头比较好呢? 虽然即使他一人去咸阳他也有法子,但总归得带些人过去。 秦小政冷漠脸,呵道:“你看方才他们一副跟定你的样子你就应该知道,你就算和他们说你想干掉秦始皇他们都会跟你去。” 这大逆不道的话听着让李世民笑了,他打趣道:“政,到咸阳你要是再这么口无遮拦,被人听到可是诛九族的~” 秦小政死鱼眼,诛九族?我要是被诛九族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蠢儿子。 不过在外能担大事的长子语气突然的软和、脆弱,想寻求老父亲的安慰,嬴。老父亲本人。政摸着并没有很多的良心讲,这个蠢儿子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你会成功的。”秦小政笃定道。 “你在有限的条件之下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秦小政,“你就安心等待明日的答案吧。” 看那些人的眼神就知道。 “他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道理李世民都懂,希望是吧。 他不是大秦人,不是扶苏,更不是秦始皇,他自然可以不介意大秦的掌权者是谁。 张三李四胡五胡六登基都可以,他甚至觉得汉朝的统治也不错,一连五六代的明君,打出汉朝的威名,是一个不逊于他们唐朝的大一统王朝。 但…… 他是中原人,是华夏人,他不想看到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好不容易熬过始皇帝高强度大兴土木后再次陷入黑暗。 他更不允许有可能出现在这片土地的臣子和观音婢在这片土地上受苦。 万一他在意的人真的全部复活在这片土地上了怎么办? 流离失所的会不会是他们?生死别离的会不会是他们?路有冻死骨的会不会是他们? 他们是有佐国之才,但马有失蹄。 李世民不敢想,他现在只想上咸阳,拿下大秦的皇位。 望大秦和大唐的老祖宗们保佑。 想着李世民又抱了抱面前的小家伙。 便宜爹保佑。 而此时的咸阳,有一个人却端坐在咸阳宫的丞相之位,他手中拿着毛笔,手久久没有动弹。 他在思考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复活到这个即将变成乱世的世界,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想了很久,久到毛笔已经滴落在桌案上,滴了一大团墨汁了,还是没有想出答案。 “呵。” 许久,这人嗤笑出声:“就老夫这个性子能追随谁?” “追随一个死一个。” 他能追随的有且只有一个人。 他那个有容天下之量的陛下。 第17章 魏征:政变首功,我的了!出击咸阳,…… “嗡嗡嗡……” “嘿!” “我先来!” “公子第一眼定是先看到我!” 李世民半梦半醒间觉得耳边似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叫,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秦小政的脸。 迷蒙的脑子瞬间清醒。 昨夜他并没有真正入睡,与秦小政、蒙恬等人聊咸阳的事情到很晚才在床上眯会儿。 而后他也发现外面传来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时辰快到了? 欣赏着李世民少有的惊慌,秦小政慢悠悠道:“距离酉时还有半个时辰,没超。” 超了时辰,大儿子的面子往哪里搁? 听到没超时间,李世民悬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放下去:“那就好那就好。” 但外面嘈杂的人声,直灌双耳,明明白白告诉李世民外头已经有人了。 他快速梳洗穿骑装,给自己垫了口吃。 玄甲卫手下人手一套的骑装穿上去之后显得李世民更加英姿飒爽,利落极了。 一切整理完毕后,他问:“政,还算整齐吧?” 秦小政赠送对方一个眼神。 好的,李世民知道挺整齐的了,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小家伙就走。 打开门的一瞬间,外间的嘈杂声直接向李世民耳朵袭来。 旭日掩藏在群山当中,还未上升,但夏日天光亮的早,天光已经亮到能看清外面的情况了。 李世民望向回廊的尽头,那头人影憧憧,他昨日和秦小政他们就是在他们平常训练的地方聊到很晚,直接歇息的。 走出这个回廊他就可以看到到底有多少将士返回来了。 李世民站得笔直。 秦小政一下子就看透他家情绪充沛的儿子本质上是在踌躇。 直接拉着李世民的大手往回廊尽头走:“走吧,都到这一步了,伸一头缩一头都是一刀。” 蠢儿子,现在知道怕了,昨日干嘛去了,那么猛。 旭日缓缓上升,光芒洒落大地,布上金黄的颜色。 李世民觉得旭日洒下的光很像他们大唐军旗的颜色,他们大唐军旗的底色就是金黄色。 走近回廊尽头,旭日的光芒越盛。 李世民眼中的光亮也越盛,那是瞳孔在折射正对着他的旭日之光。 踏出回廊。 李世民一眼望过去就知道在场有多少人。 队伍排列整齐,没有一丝缺漏,不多不少,昨日这里有多少人,今日就有多少人。 旭日升起至高点,驱散所有妄图遮蔽它光辉的云雾,倾尽所有散发着璀璨光辉。 光芒照耀旗杆上的秦字黑旗上。 熠熠生辉。 场中寂静一片,唯余黑旗照耀着晨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李世民嘴角扬起发自内心的笑。 尉迟敬德和章邯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他们身姿挺拔,神采奕奕。 看到李世民,章邯和尉迟敬德率先举手高呼。 尉迟敬德:“启禀长公子,玄甲一军全到,无一掉队!” 章邯:“启禀长公子,玄甲二军全到,无一掉队!”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李世民身上,目光坚毅,眼中精光闪闪,细细瞧来,是因为被他们注视的李世民正被晨曦照耀。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他们可能不是千里马,但被他们注视的主上一定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伯乐。 富贵险中求,既然都身无长物了,那还不入跟着聪慧的主上,勇猛的将领搏一搏,让茅草屋变青砖瓦房,让草鞋变牛马车。 李世民在众人的瞩目中站上高台,他一一看过下面的将士。 这几日的相处中,他眼熟下面的每一名士兵。他们不仅仅会随着他只过咸阳政变这一关,他们会与他李世民一起按下每个有异心的六国余孽,踏遍匈奴百越。 士兵面容肃穆,满眼忠诚。 李世民庄重郑重,他高声: “诸君效忠于孤,孤必刨心相待。” “孤所有,诸君皆同享!” 晨起的旭日缓慢东升,照射在李世民身上,也照在演武场中间的那排列得非常齐整的队伍身上。 熠熠生辉。 充满生机。 章邯、尉迟敬德高喊:“玄甲军,誓死效忠长公子!” 其他士兵齐声喊道:“誓死效忠长公子!” 声音昂扬,气势磅礴。 李世民高声:“玄甲军听令!” “到!” 李世民:“上马!” “是!” 李世民率先跨上自己的坐骑。 其他人紧随其后,跟着尉迟敬德和章邯也纷纷骑上坐骑。 带着马镫马鞍的坐骑不像以往的马匹一样需要人艰难上马,只需要轻轻一踩,人就能飞上去。 场 上所有人的上马姿势帅到飞起。 即使看了那么多遍,蒙恬和王离和相里殷等人他们也不得不感慨,长公子精挑细选的这群玄甲军精神气实在好到令人发指。 尤其是这些人还身穿长公子亲自设计出来的骑装,更是显得他们身姿挺拔,这走出去啊…… “不知道得迷死多少女娃子。”王离酸溜溜道。 真别说,他也想穿。 这么想着,王离的目光瞟向身旁的相里殷。 相里殷白了对方一眼:“那么想穿也得去墨坊排队。” 每匹马的前面都放着一个包裹,这是将士们的轻装铠甲,也有他们水和干粮。 轻骑兵就是这样子,抛弃一切无用的东西,保证安全,轻装上阵,力求最快速度抵达终点。 战时是敌人有粮我有刀,敌人就是我粮仓。这种时候,是百姓有粮我有钱,大秦处处有水粮。 李世民骑着高头大马,转头走到高台处,给蒙将军等人行了个大唐骑兵礼。 他直起身后,第一时间看向蒙恬和王离他们,道:“扶苏先行一步,几位将军在上郡一切小心行事。” 王离他们脸上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他们道:“公子,此行路途遥远,您一切小心。” 蒙恬今日却反常的什么都没说。 李世民继而转身看向一旁的相里殷,道:“这几日辛苦相里先生了,请代孤向墨者们问好。” 相里殷嘿嘿一笑,摆手道:“不会不会!” 虽然他们墨坊这几天连轴转确实累,他真的是把整个上郡大大小小的墨者们全部用上才把这些玩意赶完。 但是嘛…… 相里殷摸着胸口处,昨夜长公子塞给他的钱票感叹。谁叫长公子的感谢每次都很有诚意,是他见过最有诚意的下单者了,他这辈子都要做长公子的单! 相里殷心中美滋滋的想。 李世民一一道别完,秦小政从李世民身前的披风遮挡中挤出来,朝蒙恬他们一个点头道:“下次见。” 李世民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就准备转马走人。 然后!就看到一直很异常的蒙恬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 李世民:“?” “嗯?蒙将军?” 蒙恬面色中带着释然:“不用下次见了。”赵高要杀的人也有他,他合该一起去的。 他也应当一起去,而不是在上郡当个缩头乌龟,静待长公子的喜讯。 但最主要的是…… 蒙恬看向李世民,从手中拿出一块竹片递给对方,小声道:“毅回信了,赵高确实有派遣人追杀他。” 陛下终归是遭遇不测了。 李世民接过蒙恬手中的竹片,上面的回复正如蒙恬所言。 李世民看出蒙恬的决心,也没推辞再多说什么。 蒙恬转身看向身后的王离,王离他们自昨晚就已经有所预料了,他们没有阻止,只是眼中满含不舍。 王离踟蹰:“将军……” 蒙恬笑:“前短时间说诏书赐蒙死,王离任之。” 说着,他从胸口处拿出一个小东西塞进王离手心,道:“陛下生死一日未昭告天下,那封诏令就一日是陛下所下。” 感受手中布袋里的硬物弧度,王离虎目发红:“将军,那道诏令是假的。” “陛下爱重将军天下皆知,绝不会发出这种诏令的。” 其他几个副将虽然没有明说,但用眼神表达王离的话也是他们想说的。 蒙恬不再言语,只是拍了拍几个人的肩膀,道:“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们和王将一起带着长城军好好督造长城,抵御匈奴,绝不让匈奴踏入我中原大地!” 几个副将重重点头。 蒙恬转身上马,一转头就是这几个副将依依不舍的眼神。 蒙恬仰头大笑:“去吧,别磨磨唧唧,带着长城军护好我大秦北方门户!” 被蒙恬的豪气所感染,几个副将也不再情绪低沉,打起精神道:“定不负将军所托!” 声音震耳,足见这些人说此话是心中之气足。 李世民等待蒙将军他们告别完,正准备颔首再次别过…… “公子。” 王离叫住李世民,李世民不解回头。 就看到王离面色纠结了会儿,走到他面前,拿着一个布条裹着的东西塞进他手中。 王离小声道:“公子,此乃我王家信物,公子带着他去寻咸阳禁军,他会听你的。” 布袋里明显是个硬物。 李世民谨慎地当着王离的面把东西放入胸口暗袋。 坚定道:“某定不负将军。” 王离没有再多说什么,向李世民一挥手。 前段日子那次的比武他就知道,长公子是个值得追随的人。 他不能在蒙恬将军走了之后也离开上郡,能带给长公子的只有一片心意了。 李世民没有再多说,众人的殷殷期盼他李世民收到了,不会负他们所托。 他转马回到队伍最前面,一马当先,迎着晨曦:“出发!” “是!” 一声声震天响的回声后,是玄甲卫的骏马成列在军营的大道上飞奔骑行。 目标,直冲咸阳。 但在李世民行进方向的相反边,却有人在向他的方向袭来。 他们目标相同,是咸阳,但不一样的是他们的队伍如长龙一般,在缓慢摆尾行进。 军势森严,庄严肃穆。 外围将士铠甲闪亮,戒备左右环顾四周。 一环叠一环,簇拥着最中间的六架马车,而马车的身后四周,更是有无数的小马车环绕着他。 人潮涌动,但井然有序,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期待之色,因为距离咸阳越来越近,再过不久他们就可以回到咸阳,各回各家了! 不用忍受这个臭烘烘的东巡车队了! 是的,仔细看可以看出来,无论是士兵还是小吏,亦或者是侍者,越靠近最中间的马车,他们的面色就越痛苦。 没法子,因为辒凉车上的始皇陛下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让小吏往车里装了许多咸鱼,那腥臭气冲天,直让随侍左右的人快熏晕了。 但在这些兴奋的人中,却有这么几个人的面色阴沉的很。 在车队中间的一个车驾里,一群在坐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些什么。 二十出头的青年坐在上首,从他捂着鼻子做出来的嫌恶表情和不耐烦神色,能够看出来他情绪很差。 而他的下首,几个中年加一个老年人正拿着一张帛书在争执着什么。 老年人第一个起身,他面色焦灼,手指不住搓着掌心,焦急踱步,最后,他似乎是忍无可忍,冲上首坐着的中年人喊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你不是说你弟去什么都可以解决吗?那扶苏和蒙恬已死的消息为何还没传来?为何我们的东巡车队已经过九原了,你弟所率领的使者队伍一直没有来汇报情况?” 老者的胸膛起伏不定,一看就是内心极为激荡,他鹰目狠戾地望向中年人:“赵高,既然你应承下了这件事情,你就得把这件事做完整,要不然后患无穷!” 为首的中年人,也就是赵高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不耐和焦躁,安抚道:“李相,赵成的性子我知晓,我出行前承诺若他办成此事当有高官俸禄,与他利益相关,他定然会好好办的。” “指不定只是办成事后在路上贪杯了而已。” 弟弟赵成的性子赵高还是知道几分的,路上玩得忘了时间还是有可能的。 就是…… 即使这样说了,赵高的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慌乱,此事干系过大,他不得不焦虑! 一个连自己都安慰不了的理由怎么可能安慰得了其他人。 眼见着,赵高身边的其他皇帝宠臣开始窃窃私语,就连李斯都愈发焦躁了。 李斯鹰目直视赵高:“那万一赵成失手了,被抓了呢?” 赵高揉揉眉心,疲倦道:“失手了也没事,使者团没一人能靠近陛下车驾,即使是赵成,他也不知陛下早已仙逝的消息,李相放心。” “我已派人去击杀蒙毅,甚至同时派遣人手告知守在咸阳城门的闫乐照应,应该是没事的。” 李斯还是觉得不对劲,他冲赵高呵斥道: “我只需要万无一失!不需要可能。” 赵高攥紧拳头,本就焦躁的心更是烦躁,他道:“我们原先让车队走得那么慢是为了确保蒙恬和扶苏死了,既然赵成的消息没到,你们也担心意外,那车队就全速前进,回咸阳!”掌控咸阳。 实际上这也是赵高自己的想法,他内心有强烈的预感,应该是出意外了。 李斯听此还是不放心,其他秦始皇近臣见状更不放心,他们开始叽叽喳喳说道:“放不了心!赵高,你当初要是知道你弟不够靠谱就不应当让他去,什么贪玩贪杯所以没来九原汇报消息,这是什么荒唐的理由?” “对!我们被你哄着上了你的贼船,你现在却如此不靠谱,你对得起我们吗?”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上你的贼船了!”终于,有人说出了他们集体的心声。 此话一出,其他人皆沉默了。 可不是贼船嘛,什么都不确定会不会翻船的船。 赵高面色阴沉,眼中阴孳闪动。 李斯见压迫如他所料朝着赵高而去,也没再逼迫他,已经上了船下不来了,预备来打个圆场,他叹了一口气,对赵高道:“赵高,你接下去……” “啊!” 李斯话音未落,身侧就传来凄厉地惨叫声。 伴随而来的是血液喷溅而出的声音。 动脉的血液总是能喷得很远,桌案上,还有……李斯等在场臣子的脸上和衣服上。 随即一个充满不耐的男声响起:“吵吵吵,吵什么吵,你们干嘛为难高。” 方才还坐在上首的胡亥不知何时已经走下来,站在赵高身前了。 但显眼的,是他手中在滑落鲜血的长剑。 鲜血滴滴滑落,而方才那个说出‘早知不上贼船’的中年人却已经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抽搐。 他挣扎着,眼睛因为太过震惊而突出,手再怎么捂也捂不住鲜血喷涌的速度,中年人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探向李斯的方向。 李斯没有动,他只是看着这只不知道是求救,还是想一起把他拉入地狱的手颤颤巍巍地举着,直到手的主人因失血过多而无力垂下。 李斯目光转向赵高,刚刚还凶恶的胡亥正用干净的袖子擦拭着赵高脸上被喷溅的血迹,只是另一直手还是捂住鼻子和嘴巴,瓮声瓮气地道:“高,他们方才的声音好大,都吓着我了,他们怎么能冲你大声叫喊,委屈高了。” 赵高也不复方才面对铮铮回应时的强硬,脸上的笑容柔和,目光像慈父一样就看着面前的青年:“谢小公子,高没事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小公子您走上那至高无上之位,累些也没事的,就是委屈这几位大人了,终还是赵成办事不力,才让几位大人怀疑。” 说着,赵高脸上露出愧疚之色:“赵成是我弟弟,几位大人责怪高也是正常。” 看着平常慈爱的高愧疚委屈的样子,胡亥更不爽了,他转头看向李斯等人,再次狠狠放话:“你们这些人不要再为难高了,他也很难的好不好,你等当思考下自己的问题,若是觉得不对的地方不会自己去做嘛?在此处为难高做甚!” 等看到李斯等人垂首敛目,似在悔过的样子,他才心满意足地转头继续哄赵高。 李斯就看着他们,被血液喷溅到的脸上无波无喜,但鹰目早已失去了方才质问赵高的狠戾风采。 他转头看地上方才还在挣扎的人,看着他经过了挣扎,抽搐,最终无力。 走得悄无声息。 死了。 李斯最后再看一眼胡亥遮掩着口鼻的手和父慈子孝的画面。 耳边隐约听到胡亥在道:“高,这里实在是太臭了,即使是咸鱼都掩盖不住辒凉车那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 “高,你就让我的车驾离辒凉车远点吧,我实在不想跟死人呆一块儿,我晚上会做噩梦的!” 李斯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往车驾外走,只是赵高的回话还是不可控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好好好,今天为了一起商讨才聚集在这里,是特殊情况,我们待会儿就驾马车去后面,不再闻这死人的臭味!” “很快的,我们的车队不会像现在一样慢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咸阳了,到时候小公子您就可以登基做皇帝了!” “好!”胡亥的欢呼声远远飘来,还有最后的…… “亥最喜爱高了……” 狂风大作,大树在风雨中飘摇,李斯佝偻着身子下了马车,本就苍老的面庞恍若更加苍老了。 他婉拒了小厮想搀扶他的动作,独自一人颤巍巍地走向车驾。 只是这能遮风挡雨,让他放松休息的车驾啊,不知为何怎么也走不到。 李斯眼前一阵发黑,最后的记忆是身后小厮急切地呼唤:“李公!” “嘭!” 这是人体倒地的声音。 稚童维护赵高,嫌恶父亲尸臭的画面历历在目。 最后的最后,李斯在想,他是不是错了。 和奸人合作的他可能并不能得到他想要的,更为可能的是亲手把自己和大秦拉入深渊。 陛下,咸阳,大秦 完了…… 李斯觉得大秦要完,但在他心心念念的咸阳,魏征却觉得此刻的大秦风华正茂,正是抛弃累赘,走向光明治世的好时候! 魏征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竹片,冲面前的大汉道:“这就是赵高传给你的消息?” 在他面前,一个大汉被五花大绑地仍在地上。 听到面前的丞相之言,大汉,也就是闫乐瑟瑟发抖,猛点头道:“对对对!这就是我岳父让人飞鹰带给我的,说是上郡情况有变,长公子扶苏和蒙将军可能会入咸阳政变,让我守好咸阳大门,抓捕长公子!” 苍天呐,闫乐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为何会被五花大绑。 遥想一开始他只是在城门口快乐执勤,突然收到来自岳父的飞鹰传信后变成在城门口焦急执勤。 试问他为何焦急,因为岳父赵高说的赵成消息没来,扶苏蒙恬也没来,统统没人过来,他焦急啊! 岳父赵高传来的命令模棱两可,只说始皇赐长公子和蒙恬二人死,让赵成去颁令。 但现在出了变故,赵成没去九原找岳父汇报情况,直接不见踪影,猜测可能是上郡出了问题,故而传信上面附赠了一份时间表。 是长公子可能会回咸阳的时间段。 但最后就是什么也没有,没人来咸阳! 他甚至怕在不是他执勤的时候长公子和扶苏混进来了,还带了二人画像给值守的将士看,就怕哪个不长眼的没认出长公子,把人放进来了。 然后,就变成现在的局面了。 天知道掉地上的画像为何会被刚好出宫门的右丞相看到,右丞相面露惊讶后,问了一下他的名字就把他逮了。 怎么?他闫乐的名字是犯了秦朝哪条律法吗? 魏征也想知道为何大秦长公子的画像和他家陛下长得这么像,不能说很像,只能说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更想知道的是,为何赵高他女婿闫乐会得到赵高的传信说赵成矫诏或许出事,长公子扶苏和蒙恬并没有死。 魏征:“这不符合历史。” 《秦始皇本纪》不是这么写的。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事情错了或者被人忽略了。 魏征思索良久。 但…… 魏征摸索着手中来自赵高的传信,眼睛看着大秦长公子的画像。 他这个来自千年后大唐的魏。谏议大夫。尚书左丞。秘书监。左光禄大夫。太子太师。郑国公。征,变成大秦右丞相就符合历史发展了? 魏征再看一眼那张和他家陛下一模一样的画像,再看一眼赵成的传令。 他笑了 不符合《秦始皇本纪》的发展,但符合 他们《贞观史》的发展。 魏征心中豪气顿生,他魏征能得上天庇佑拥有一次复生的机会,陛下复生的可能性定然更大! 想着,魏征起身看向闫乐,毒舌道:“既然上天给你们赵闫两家机会鸡犬升天,你们还如此不中用,那就继续做阴沟中的臭虫吧。” 闫乐瑟瑟发抖,想说什么,但什么也不敢说。 魏征却没有理会对方,他此刻心中有一抹连他都不想承认的隐秘心思。 上一次政变征没有追随陛下,这次政变首功…… 咳咳。 魏征按住想要上翘的嘴角。 有且只能是他魏征的了。 清晨,一道来自咸阳宫的命令传遍了咸阳城东、西、南、北四扇大门的守将处: 陛下车队将至咸阳,特召长公子扶苏、将军蒙恬来咸阳汇报上郡情况。 四方守将需慎而待之,大开城门,切勿惊扰公子。 发布这条命令的时候魏征甚至在想,既然想成政变首功,那总得在政变时出没。他该怎么做才能在咸阳城门口就与陛下相见呢? 随后他又想,咸阳城的守将他能解决,那赵高手中的十几万东巡军他好像没法解决。 魏征咬牙,打战他真不会。 政变首功不会又是尉迟敬德那厮的吧? 尉迟敬德自然不知道有人在惦记着他上辈子就拥有,这辈子也以为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会拥有的政变首功。 此刻他们还在赶路。 因为按照时间赵高应该已经知晓上郡的结果了,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在赵高之前控制咸阳。 咸阳,他们要到了。 第18章 君见魏征殊妩媚+传位诏书“传位诏书…… 李世民他们出了营地就开始奔驰。 赵高杀长公子的指令没人知道,更不敢声扬,李世民靠着蒙恬的令牌和刷脸,在奔向咸阳的一路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数百里路程,缩减到了一天半。 咸阳城与李世民沿途所见的小城池都不一样。 晨曦照耀在咸阳黝黑的城墙上,显得城墙直入云霄般巍峨高耸 李世民摩挲着腰间的符令,这是蒙恬的符令。蒙恬此时并不在他身边,他带着王家的符令和他这张只要是武将都认识的脸去和咸阳禁军‘聊天’了。 在李世民脑海中的都城城门应该没那么好进的,或许有赵高的人在守株待兔。 李世民就这样保持着怀疑接近城门口。 是赵高的人又如何? 今日就是赵高亲自守在城门口他李世民都有把握拿下这座咸阳城。 就是他家玄甲军的第一刃血不是杀向赵高有点可惜罢了。 然后 当李世民顺利用蒙恬令牌进入咸阳城门,却什么也没发生时他有一丝没有反应过来。 更别提他们的队伍直接抵达咸阳宫门口了。 “唰——”尉迟敬德把大刀送回刀鞘。 他还以为能再和上辈子的玄武门之变不同,演一出杀开城门呢。 白激动了! 这一份意外截止到李世民看到咸阳宫门口立着的一面旗帜。 那是一面长相奇特的旗帜。 大秦尚黑,无论是军旗还是牌匾都喜欢用黑底白字,从后世角度自然觉得瘆得慌,但不得不说形成统一后确实威严。 但这一面旗帜却不一样,它凸显于整个咸阳的风格之外。 正红色的边,金黄色的底。更为瞩目的是它正中间大大的篆体字 ——“唐”。「1」 庄严,贵气。 这面旗帜李世民极为眼熟。 如此耀眼的东西自然不仅李世民一人看到 尉迟敬德藏不住全部事的,他惊呼:“公子……” 藏了一半。 其他人顺着尉迟敬德的视线也看到了那面旗帜,但他们只觉得对方耀眼夺目,就像昨日映射在长公子眼中的光一样亮眼。 秦小政也一起看过去,没看出什么,或许就是家族旗帜罢了。 李世民视线却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停下前进,骑着骏马靠近旗帜。 旗帜的下面挂着一个金色的鱼状物品。 大唐鱼符分左右。 面前这个明显是左符,一般放在内庭,作为‘底根’而存在。 李世民拿下这个鱼符,果然发现里头暗藏有“同”字形榫卯,可做与右符相契合之用。 金色鱼符是三品以上官员才能佩戴的。 谁在大唐拥有金色鱼符?谁还能把它带到秦朝。 符令最中间一个楷体字映入李世民眼帘。 ——“魏”。 李世民笑了,这字如虬龙附树,金凤栖梧。 字如其人,是他家镜子的性格——临终前不顾病情上言,批评他言行不一。 结构清朗,刚劲有力中流淌着凛然正气。「3」 魏征自是不知道有人在调侃他为镜子,他坐在咸阳宫自己的位置上批阅最近积累下来的事务。 眉头紧蹙,面容肃穆,一副面对的不是大秦的事务,而是一团乱麻。 千年前政体下的大秦事务,对魏征这个千年后的门下省侍中而言可不是一团乱麻吗? 魏征一边做事一边憋气:“若是主上登基,我定要让他把这些乱事都改了!” 他脑子里都已经把大秦版本的十渐终疏梳理好,甚至起好了名字,就叫《十事要说》! 这一次可得从一开始就监督陛下从一而终,践行要说,不能临老再来上奏一次《十渐不克终疏》。 魏征继续批阅要务。当然,如果不是他时常瞄向宫门口的眼神,或许能被夸赞一句丞相真认真了。 似在期待着什么,他时不时摸向桌上的金色半鱼符。 “禀丞相!长公子入咸阳了!” 一声禀告,带来了魏征期盼许久的消息。 已经想好面对面时应该怎么批评主上迟回咸阳的魏征,突然不动了。 陛下真来了…… 历史真的走向不一样,大秦长公子回咸阳了。 突然的,魏征有种近乡情怯之感。 虽然这丝毫不妨碍他攥紧鱼半符往外走的步伐。 然后,直面同样走进来的人。 来人身穿一身修身骑装,但魏征不会去注意这些,他关注的是这个人…… “陛下。” 望着面前人熟悉的面庞,魏征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气音。 长得果然和年轻时的陛下一模一样。 李世民听到声音心中似有尘埃落定之感:“孤现在可还未登基,丞相这声陛下可得避着人叫。” 他慢慢走近,拿起手中的半片鱼符,对魏征笑道:“方才在宫门口看到一鱼符,像我家良臣的东西,特带来与丞相一观,不知他可在这里?” 熟悉的调侃,即使面容严肃如魏征也不由得被逗笑。 他曾对李世民说:良臣使己身获美名,君受显号,子孙传世,福禄无疆;忠臣身受诛夷,家国并丧,空有其名。「4」 魏征从来都不是李世民的忠臣,而是良臣,是李世民得之能正己身之人。 魏征拿出一直攥在手中的半片鱼符,与李世民手中的半片鱼符放置在一起。 “同”字形榫卯很容易就把本来就是一块的鱼符合在一起。 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空隙和隔阂。 就如他们二人,虽许久未见但仍旧非常熟稔。 确认这人就是自己的臣子,李世民直接用力拥住对方,声音沙哑道:“好你个家伙,你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年,朕是怎么过过来的吗!” 不同于比李世民晚去世的尉迟敬德,李世民在位二十三年,魏征在贞观十七年去世了。 魏征去世当年,李世民痛哭流涕,为他废朝五天,亲临丧礼撰写碑文挽词;太子举哀,晋王致祭,百官同泣;赐正一品,陪葬昭陵。可谓是极尽哀荣。「5」 更别提之后奉魏征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第四,思念魏征到各种赏赐其家人。竭尽哀思。「5」 魏征不知道他去世后的情景,尚且一丝惊讶。 然后他就听到: “天下万机唯孤一人决断,自不能尽善尽美,孤登基后朝堂里敢献纳忠谠,匡帝王之违者只有你一人,你可知道你殂后逝,孤过得多痛苦?如同亡一镜啊!” 魏征虽然嘴毒,但李世民最是知道魏征是多么的妩媚动人。 随事谏正,中帝王之失,如明鉴照形,美恶毕见。「3」 没有魏征的日子李世民过得别提多么提心吊胆了。 贞观十七年去世的,他贞观十九年征完高丽后都能懊悔这个世界上没有了魏征这个人! 可想而知,李世民现在看到魏征是多么开心啊! 魏征没想到理由竟然是这个,他原以为陛下会嫌他烦…… 魏征失笑:“或许是陛下您的殷殷期盼使臣又在大秦复生,做您的臣子。” “就望未来臣再犯颜正谏时,陛下能知臣谏诤之心,一心为国。” 曾经因为魏征火力全开,被怼到喘不上气的李世民:“……”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但朝臣忠謇,无逾魏徵,这个世界真的不能没有魏征啊! 李世民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知晓。 但来的人可不仅仅李世民。 魏征刚脱开李世民的怀抱,迎面就被尉迟敬德抱了个满怀:“大兄弟!” 许久没见魏征的尉迟敬德开心道!“我太想你了!好久不见!” 尉迟敬德和魏征的关系就还行,但主要是许久没见了。 听到耳边的声音魏征也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 除了尉迟恭不做他想。 但尉迟敬德可不会像李世民一样说得文艺,他直接问道:“我们入咸阳之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可是你的功劳?” 李世民闻言表示同问。 魏征点头,拿出怀中的长公子画像和竹片,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道:“看到这张像您的画像后,我就觉得赵高说的矫诏失败可能与陛下您有关,直接疏通了整个咸阳城门守备。” 原来如此,李世民原本做好在城门口有阻挠的准备,没想到一切都没发生的原因在这里。 “看来泄露消息的果然都是小人物。” 魏征认同,不过他有一点不明,他看向李世民空无一人的背后,问道:“陛下,从上郡到咸阳就您一个人吗?” 这不符合陛下的行事,他家陛下最喜武功,去哪儿都爱带着他的玄甲军。 虽然在大秦没有玄甲军,但他相信陛下是不会放过在大秦建立属于自己的军队的。 李世民笑得肆意:“知我者玄成也。” 人自然带了,但人带来咸阳自然有他们的事情做。 比如把赵高和李斯的府邸、亲信都控制起来。 东巡队伍入咸阳近在眼前,他可不能让充作后方的咸阳有危险存在。自然要让最信任的人把那些危险的存在全控制起来。 不过…… 说到这里李世民倒是想到一件事,那就是他的老父亲脱离他到底去干吗了? 咸阳宫帝王寝宫 这个除了李世民谁都看不到的隐身功能很方便,方便到秦小政一入咸阳宫脱离队伍,就能大摇大摆地走进秦始皇寝宫,没人发现。 进入寝宫后的秦小政怀念地环视一圈寝宫。 随后走到床边上一顿摸索,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就从一个地方拿出一枚小钥匙。用钥匙打开角落的一秘处。 “咔。” 一个盒子露了出来。 秦小政看着这个盒子,久久没有言语。 终于,他伸手打开了盒子,拿出了一个李世民一看就会觉得很熟悉的东西。 传召使者手中的诏书。 打开卷轴,最耀眼的当属上面盖的八个虫鸟篆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当然,还有关于秦二世人选的阐述。 盖在秦二世人选上的传国玉玺印红得刺眼,刺眼到当年的秦始皇凭借理智把这份诏书写出来后,又扔到密盒里不让任何人知晓。 许久,秦小政终于叹出这口气。 “扶苏,传位诏书,你应得的。” 第19章 隆重又神秘的仪式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李世民再次见到秦小政就觉得对方有哪里不同,直到对方打开了放置在手边的盒子。 此时无论是蒙恬所代表投诚李世民的武将,还是魏征所代表的忠诚于长公子名正言顺名头的文官们,都已聚集在咸阳宫正殿。 只是知道内情的他们,皆双眼通红,明显已经哭过一场。 当听到长公子和那个和公子、陛下长相都很相似的小娃娃拿出东西时,他们好奇抬眼看去,然后皆如遭雷击。 李世民觉得这个东西在意料之外,但也是意料之内。 在老父亲选择自己一人隐身往寝宫走时,同样做过皇帝的他就有所觉,只是他没想到是在这一刻拿出来。 看到这个东西的蒙恬,脑子就像被人敲了一样,呆楞原地。 等秦小政打开诏书,他发现上面竟然有印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几个字,更是惊恐。 “你你你,这是什么,为何你手中会有陛下的诏书?这是哪来的?”蒙恬浑身颤抖,其他人也不可置信。 但诏书的威力就在于此,震撼得他们不敢直视诏书,更别提上前验真假了。 但是就一眼,这些天子近臣就知道,这真的是印着玉玺的传位长公子诏书,看笔迹还是陛下亲手所写。 “你,你是何人……”蒙恬声音明显嘶哑 秦小政看了蒙恬一眼,没有说话。这个决定是以前的他写的,更是现在的他决定拿出来的。 诏书上印字红得刺眼,但他无悔。 在众目睽睽之中,秦小政双手捧着手中的盒子,把诏书递给李世民:“这是你父皇让我转交给你的。” 李世民这一次看着秦小政的目光尤其认真,他道:“确定?” 似乎是被李世民的目光扰乱了心神,秦小政深吸一口气,目光沉着,握着盒子的手紧了紧。 但最后,他笑了,目光直视李世民道:“这天下间没有比你更加合适的人选。” “给你,你的父皇不悔。” 至少不会像之前一样犹疑不决 两个人的对话像是加了密,看得在场的所有人不明所以,只知道本应该由秦始皇或者使者亲手交给长公子的诏书,突然出现在这个一直跟在公子身边小孩儿身上,由他亲自交给长公子。 就像是一种隆重又神秘的仪式,而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次仪式的见证者。 历史的见证这者。 就等待着明日那场最后流血的盛宴,来告诉他们陛下最终消息和大秦可能会有的结局。 但东巡队伍近在咫尺,明日一早就会抵达咸阳,由不得他们再深思这场仪式交接。 他们在最后一次探讨,面对这庞大的东巡队伍和数十万咸阳百姓,他们该如何以最小的损失让大秦权利顺利交接。 面对这点,李世民深有感触,他道:“要想以少胜多,唯有多方下手击溃敌人心神,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具体方式,早已在他的心中。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需要做一件事情。 李世民道:“父皇尸骨一日在赵高手中,赵高就一日手掌十几万东巡军,占据权势与人心。” “故而拿回父皇尸身刻不容缓。” 挟天子尸身以令天下兵马为攻?不可能。 就是魏征有一事得提前说明,毕竟他可以说是和这身体合一,拥有了全部记忆,他道:“始皇陛下身高九尺,棺椁近乎两米,要想在十数万东巡军眼皮子底下把它偷出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李世民笑得肆意,道:“孤既然敢提出这个问题,自然知道解决之法。” 他看着蒙恬道:“蒙将军,明日就辛苦你了。” 蒙恬得令。 他今日出去外面找人‘聊天’可不是真聊天。 总得有所获不是吗? 随后,李世民手中拿出一个细长带孔的竹节对众人神秘道:“也是时候给东巡军们看一个有趣的东西了。” 这东西别说在大秦,在他们大唐都是稀罕物,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和相里先生研制出来的。 此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而知道内情的人却面露看 好戏的表情。 那将会是一场盛大而美丽的东西,相信定能给东巡军们带来其他的双眼盛宴。 但李世民也不是所有事情都那么笃定,在人都各回各家后,他在犹豫一件事。 那就是……明晚要带老父亲吗? 看过秦史的人都知道,始皇暑日病逝,伴随着车架东巡的还有一种东西。 秦小政在惆怅中敏锐地感受到李世民的视线。 “唰!”地一抬头,抓住了李世民还来不及收起来的复杂视线,问:“怎么?” 一不小心被抓包的李世民本能地摇头道:“没事!” 就是想到一种有点咸的东西而已。 秦小政蹙眉,然后转头就对上了像脑子秀逗了的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嘴唇紧抿,腮帮子鼓起。 一副蟾蜍样。 “?” 秦始皇莫名其妙:“你在干嘛?” 被问到的尉迟敬德一个激灵放下手,喘着大气道:“没事,没事,夏日炎热,我想等此事了了之后去游水,好久没游了,提前练下。” 大老粗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真挚。 秦小政将信将疑地看了眼李世民和尉迟敬德,总觉得双方瞒着他在说什么东西- 虽然犹豫着,但是到要去夺回始皇尸身的时候李世民还是带上秦小政。 因为对方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渴望,在表达着对方也想去看看曾经的自己。 真实的自己。 就像许多人都好奇自己死后会是什么样子一样。 然后小家伙就在蒙恬和尉迟敬德面洽暴露了自己会隐身的事实。 长公子被雷劈都还能活着,蒙恬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接受了。嗯,长公子身边的人果然神奇。 蒙恬都能接受更别说自己都从大唐穿越进秦的尉迟敬德,还有什么不能接受呢? 人皆聚齐,骑马飞奔,几人向着两百里之外而去。 东巡军数十万人走两百里抵达咸阳得到明日,但是拥有新马具的李世民他们骑马百里也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 等快到位置时夜幕已低垂,他们飞身下马,徒步隐藏,然后顺利在接应中,穿着军士铠甲服混入进去,成为东巡守卫军纪严明,守卫森严的一员。 由东巡军主将所率领的巡逻队。 “好久不见,蒙将军。” 低沉的声音从为首的大将身上传出。 蒙恬目光和对方相对,视线逐渐模糊。 “哈。”蒙恬先受不住地用袖子擦拭眼角,“老伙计,你应该知道那个消息了吧?” 大将沉默了许久。 “嗯。”他声音越发嘶哑,“原先已有所猜测,王家和你的来信,肯定了这个猜测罢了。” 只是这个猜想还不如不想。 想到士兵中传的那些话,他就心疼他的陛下了。 那些人怎么敢…… 李信目光幽暗:“只是没想到他们二人竟胆大包天到敢矫诏让你与长公子自缢,还想让胡亥即位。” 胡亥那玩意儿登基指不定把大秦糟蹋成什么样子呢。 他看向李世民,恭敬垂首。 这群公子中,也只有长公子能担当天下重任 蒙恬打过招呼就同李世民介绍道:“此为东巡军的主将李信。” 是他的老友了,当初一起随陛下南征北战的老友。 李世民自然知晓这人,毕竟李信也是秦国名将,强壮勇敢,在秦一统大业的灭赵、攻燕、伐楚、定燕齐。 他露出看到贤才的眼神,同对方打招呼。 秦小政趴在李世民怀中,看向来人:好久不见,李将军。 随着愈加靠近始皇车驾,灯火愈加明亮。 守卫也愈加森严。 酸臭味也愈发重。 重到李世民微微蹙眉,重到秦小因脑中的猜测而脸越发黑红。 秦小政咬牙道:“这些混蛋不知道在车上放满冰块吗?怎么能够放任,放任……” 秦小政气到颤抖。 暑气重,如此酸臭的味道,让秦小政怎么受得了,这尸身…… 秦小政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李世民更心疼了,因为真相更加残忍。 车架的守卫确实森严,就连李信都只能站在外处,看着面前的车架道:“赵高、胡亥、李斯今日在后面的车架处理事情,前头的禁军并不归我管,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 他看向李世民,遗憾道:“剩下的,难。” 往日这里的守卫更加严密,今日虽有疏忽,但也守卫森严。 当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之时,他能做的不多。 李世民看懂了对方的情绪,他自不会让对方为难,道:“将军,你说孤要是能造出如天崩地裂般大动静,这些人会如何?” 这话就吸引了李信的目光,他转头:“嗯?” 环视四周,前面是密布的禁军,身后也有巡逻卫经过。 更别说这里是精挑细选的暂时停歇处,一片平地,没有山湾,连块脑袋大的石头都没有,哪里能天崩地裂? 李信疑惑不解道:“公子,这里除了人,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吗? 李世民看向身后的尉迟敬德和蒙恬,蒙恬和尉迟敬德在众人莫名的视线中朝李世民颔首,退出巡逻队伍,快速行动。 李世民看着对方疑惑的眼神,自信道:“那李将军可看好了!” 李信听此有种心跳加速之感,他目光紧盯李世民。 李世民手臂微抬,伸出三根手指。 几人盯着这三根手指,一种刺激的感觉油然而生。 李世民轻声: “三。” “二。” 众人脚步分开站好,已经做好了奔驰地准备了。 “一!” 随着李世民最后一根手指的落下。 “咻——” “咻咻——” “咻咻咻——” 在李信视线中就是一道道金黄色的火光不仅从尉迟敬德和章邯的藏身之处射出,还从四面八方袭向被禁卫军围在中间的车驾。 然后…… “嘭!” “嘭嘭!” “嘭嘭嘭!” 接连的轰炸声在禁卫军队伍中震天响,炸出火花。 “天降大火!” “啊!” 整个禁卫军乱了起来,拿水的拿水,慌乱的慌乱。 车架的战马受惊也开始乱跑。 有人怀疑是刺客,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刺客能造成如此大的威势。 “火光!” 李信目眦俱裂,真情实感喊道:“陛下的车驾!!!” 他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就想冲上去救火 李世民拉住他示意他冷静点。 冷静下来的李信果然看到这火花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烧不了本就做了防火防水的车驾。 他目光瞬间清明,仰天大笑:“好!” 身手一挥:“兄弟们,跟着老子来救火!” “救陛下!” 今儿个,他们就要把始皇陛下的车驾抢回去!不让那什劳子赵高玩挟棺椁的把戏! 焰火通天,为了防止禁军们注意混杂其中的李世民等人,蒙恬和尉迟敬德放焰火的对象不仅朝着秦始皇的车架,其他地方的假火更大。 雷声极大,吓得从未见过焰火的秦朝士兵们心惊担颤。 有吓得瑟瑟发抖的,有忙于各种地方救火的。 那些套着车架的战马,更是被吓的乱跑!乱窜,加剧了场面的混乱。 李世民他们跳进一路飞驰的始皇车架,李信身为整个东巡军的总将却没有立刻进去,留在外面指挥了一通,把禁军们分配到其他地方,把自己的人换过来。 最后甚至追上马车,把那几个控制始皇车架战马的马夫踢下来,踢晕了对方,换上自己:“你懂什么!如此弄不好车架,我来!” 其他人见是东巡军的大将军在控制始皇车架,也不敢说什么,在李信的指导下去弄其他车架。 尉迟敬德见状上去替换李信架着马车假装马车失控,被李信手下护持着冲了出去。 四处散开的火花点燃了方才李世民他们巡逻时放放在各个角落的烟火。 在护持中冲出重围的尉迟敬德笑出一口大白牙,道:“嘿,就给咱秦朝的老祖宗欣赏什么叫做大唐烟火盛宴!” 今夜,整个营地里咻咻咻声就没停过。 人与战马火光乱成一团。 外面顺利,里面却不怎么顺利,因为李世民刚进去, 拳脚便呼啸而来。 蒙恬暴喝:“哪来的小贼!” “纳命来!” 李世民的刀就要灭了对方的姓名,他道:“将军,速战速决!” 蒙恬接受指示,也加快了进度 就是来人听到李世民的话不知为何动作停滞了下。 李世民长刀直出,将对方武器损坏,头盔打落,乘胜追击。 这就是在刀要对准对方的脖颈时,秦小政连忙喊道:“蒙毅!” 突然响起的名字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蒙恬惊恐:“蒙毅?蒙毅在哪里?” 然后看到被打落头盔的人,就知道大水冲了自家龙王庙。 看清眉眼,蒙恬的眼眶立刻红了 蒙毅一片浆糊的脑子也反应过来,面容上的冷峻溶解,眼眶泛红,声音沙哑道:“阿兄。” 两个彪形大汉直接抱着痛哭起来了。 陛下…… 在死人堆里混久了,他们还没靠近这个车架就已经知道真相了。 蒙毅哭道:“我走时陛下只是身体不舒服,派遣我去山川为他祈福,怎么我还在路上就听到如此惨事!” 他在听到蒙恬传来的消息后就飞奔追随东巡车队,就是为了找到事情的真相。 蒙家兄弟的反应让秦小政和李世民齐齐叹了口气。 君臣能同塌而眠的感情不是假的,李世民觉得,他懂蒙家兄弟此刻的情绪。 蒙家兄弟在马车的飞速前进的颠簸中很快就平复了情绪,往里面走。 只是往里面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车架外面的气味还属于人能活着忍受的味道。 车架里待客厅的味道属于人在里面不要待一个小时就好。 但是车架最里面,也就是主人室的味道…… 秦小政看着落在地板上的咸鱼沉思,然后越走脸色越铁青。 暑气炎热,人体的尸身闷在车架里容易发臭。 臭味只能用味道更大的东西来掩盖,整个队伍散发着咸鱼的气息,那皇帝尸身腐朽的味道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放置床的位置被拆掉,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两米长的棺椁。 即使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但是看到秦始皇沙丘仙逝后一路与咸鱼相伴回到秦朝的历史真实场景,李世民还是不自觉地身体发毛。 这可是秦始皇,结束春秋战国四五百年乱世的秦始皇。 李世民无法想象,若是死后遭受这一切的是自己,那该多失望啊。 由此可见小家伙得多难受啊。 李世民看着小家伙阴沉的面色和想要毁灭一切的眼神想着。 可能不难受,但是想杀人。 跟随李世民进来的蒙家兄弟和李信面色比秦始皇更难看。 没有人遮掩口鼻,他们个个眼眶发红,虎目含泪。趴在秦始皇棺椁上大声哭嚎:“陛下!赵高和李斯怎敢如此对陛下!” “明明可让臣等收集沿途城镇的冰窖送至车架保存尸身,为何放任陛下尸身腐烂至发臭,最后还落得用咸鱼覆棺椁的境地!” 哭声中,秦小政却少见的没有动静。 感受到秦小政的不对劲,李世民走近对方。 但这丝毫阻止不了秦小政内心的情绪,从复生到现在,没有一刻比现在这一刻让秦小政感受到一件事:他真的死了。 他是大秦的主心骨,他更是臣子们的主心骨。没有了他,大秦怎么办啊? “你说,始皇帝是不是做错了,宠幸奸臣,未立储君,属意扶苏做继任者,却迟迟不立太子。”秦始皇道。 没有那道天雷,扶苏的生死会如何? 在这个只有他在位才放心的大秦,他连长子都不放心,怎么可能放心让稚子登基。 他真的无法想象,大秦稚子上位,奸臣当道,百废待兴的大秦会变得如何。 大秦会变成什么样子史书上记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李世民不能说,因为现在的大秦的长公子是不可能知道大秦的未来走向的。 李世民只能抱着小家伙安慰道:“你所想的都是尚未发生之事。” “天降白雷,天也降生你与《华夏通史》于大秦,那就意味着秦的气运未绝,天不绝秦路,天不忍百姓再受战乱之苦。” 许久的,李世民才听到来自小家伙的回应: “嗯。” “你父皇不在了,你能做好大秦的皇帝吗?” 父皇不在了他能做好一个皇帝吗? 李世民想了下在大唐做皇帝的那二十年的岁月,再想了想他死前大唐呈现出来的治世局面。 很有底气道:“自然,父皇不在,孤会继承他的意志,做一个不逊于父皇的皇帝。” 他笑:“父皇统一华夏建立大秦,那孤就要让这个大秦民生安乐,万世永昌!” 大话谁都能说,秦始皇看着面前人坚定的眼神,笃定的语气,突然觉得对方这话可能并不是大话,而是他确实会这么做。 秦始皇嘴角勾起一抹笑,轻声道:“那朕就看你怎么带着大秦万世永昌。” 小娃娃的声音太细腻,在两个成年人的哭嚎声中并不明显,李世民侧耳,问:“什么?” 秦始皇赠送蠢儿子一个毫无情绪的眼神:“没什么。” 李世民见状也没在追问,拍了拍小家伙的背后:“一切都会好的。” “相信我的本领。” 在马车里的一片哭喊声中,车架直奔咸阳城。 终于到了咸阳城门下。 和李世民从上郡到咸阳看到咸阳城门只开了副门不同。 “嗡——” 暗夜,万籁寂静。 咸阳中门大开。 城门下出现上万将士,有咸阳宫的禁军,有在野军,更有李世民从上郡带过来的玄甲军。 他们个个手持火把,面容肃穆,站立在道路两侧。 此刻,没有人说一句话,对于中门打开也没任何异议。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们知道发生了事情,要不然大秦长公子、大秦右垂相、执掌三十万长城军的大将军、咸阳城守卫军首领等大人物不会在这里。 蒙恬、蒙毅、等人立在马车两侧。 在只剩火把噼啪响声和人类的呼吸声中,李世民牵着车架过了中门,看着已经微微泛白的东方。 昨夜已过,象征着希望的黎明即将到来。 距离天光大亮还有两个时辰,距离东巡军进入咸阳也仅有两个时辰。 政变打的就是时间战 这两个时辰,你选择用什么法子来应战呢,赵高。 结束了今晚的纷乱,李信要回东巡军了,李世民看着对方道:“你可能护好自己?” 李信虎目不再含泪,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他点头,声音微哑道:“公子,你无须担心,早些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吧。” 李世民点头,轻声道:“你也是,明日可是一场大战。” 李信点头,拜别李世民,飞身上马。 以一种几乎奔出残影的速度向东巡军驻扎地奔去。 明日的大战,他要协助长公子解决一切。 大秦,不能乱。 而此时李信想解决的人却正在惶惶不安。 “噼里啪啦!” 马车里,桌案上的东西被一扫而下,落到马车的各个角落。 伺候的人跪满一地,瑟瑟发抖。 他们真怕啊,因为他们上首的主子真表现得一副想吃人的样子啊! “啊啊啊!” 这还不够,那身着中衣,头发凌乱的人还发出一阵猛兽发狂般的嘶叫声。 吓得下面的人更加惶恐了。 但侍从们害怕不代表刚踏进这个车架的老者会害怕。 “啪嗒!” 李斯一进来就踢到一个铁制品上,但现在他已经无暇管那么多了。 他沉声道:“在车架里装癫装给谁看 ?有本事就出去癫给李信那厮看,再厉害点把李信杀了,把东巡军掌握在手中!” 李斯说出这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顾忌房间里还有谁,直接让一群侍从吓得心惊担颤,简直就是连爬带滚地滚下去。 李斯也不管他们了,反正事已至此,他们和李信已经撕破脸了,不是生就是死。 没有中间选项。 赵高从捂住脸的手掌缝隙处露出他的双眼。 不复一开始只余下轻松愉快的眼。 从缝隙中李斯也可以看出这双眼睛已经被阴霾覆盖,里面只有无尽的杀意,一种想拖整个大秦下水的杀意。 “嗬嗬……嗬嗬嗬……” 笑声从赵高捂脸地手掌出传出,嘶哑又阴狠。 吓得跟着李斯进来的小官和胡亥打了个机灵。 不由自主地往李斯身后躲。 许久,赵高终于冷静下来了,但他的冷静还不如不冷静。 “嗬嗬……哈哈哈哈……” “天绝我赵氏啊!天绝我赵氏啊!”赵高扬天高呼。 “扶苏,一定是扶苏!” “赵成那边果然出意外了,扶苏到咸阳联合李信抢夺了陛下的尸身!” “昨夜李信巡逻到车架试探之时我就应该发现了!” “扶苏和蒙恬一定就在那里!还有蒙毅,蒙毅的长刀在陛下车架中发现了,蒙毅也在!” 赵高癫狂了,他目光直盯李斯背后的胡亥,跑下来,猛然按住胡亥的肩膀,癫狂道:“亥儿,他们就在我们身边!就在我们身边!” 胡亥瑟缩身体,他呼吸急促,惶恐地想要躲避赵高直视的目光,更想要挣脱赵高的桎皓:“高,我知道,我知道,你先放开我,你先放开我。” 李斯面色阴沉目光直视发癫地赵高,终于还是站起身强势地掰落赵高的双手。 胡亥挣脱了桎皓,吓得往李斯背后又躲了躲。 没有人可以一起承担此刻的慌张,赵高更痛苦了。 他只觉得恍惚极了。 就在上一刻,他能真切地知道自己可以掌握大秦的江山,甚至有把握掌握胡亥和那个蠢子让大秦改朝换代 但这一刻,一切都化为飞烟。 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梦没有了。 他欲改朝换代的梦也消失了。 他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有明日的羊入虎口。 他会死。 他赵家满门也会死。 赵高觉得脑子要炸了。 “啪啦!” 放置了一夜的凉水迎赵高的淋下。 赵高被凉得一激灵。 抬眼看去,李斯手中高举的茶壶正要放下。 李斯低声呵斥道:“蠢货,你冷静下来了吗?” 被淋了一头凉水,换谁谁都要冷静下来。 赵高如丧考批,一副大势已去的颓然姿态:“清醒了又如何,还不如不清醒,一直活在昨日就不用看到今早的乱像了。” 天知道,昨晚了他听到外面着火的动静就扔下胡亥往陛下所在的车架跑,但晚了,一切都晚了。 不知从哪而来的火焰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一个还好,但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阻挡了他的脚步,也直接让他昏迷到了一切结束。 一切都晚了。 李斯强迫自己不要被赵高带到沟子里。 既然上了贼船,那就只能坐着一路上岸。 李斯冷静道:“我们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赵高颓然:“哦?什么生机?”依靠在椅子上的他已经没力气回应了。 李斯望着咸阳的方向:“陛下尸骨在有在的法子,现在尸骨被抢,也有被抢的法子。” “唰!” 此话一出,包括赵高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李斯。 “什么方法?”赵高等不及李斯慢悠悠地说话方法,连忙上前抓住李斯的手问道。 李斯睁开赵高的手,在袖子上擦了擦,才道:“尸骨被抢又如何,死人是不会讲话的,但是诏书可以讲话,传国玉玺可以讲话。” “盖了传国玉玺的诏书就是活着的陛下。” 这话在赵高听来简直就是仙乐。 他脸上终于不是惶恐的笑容:“对,对,对对对!” “玉玺,玉玺,传国玉玺,见此如见陛下的玉玺!” 赵高连滚带爬地走回到方才的桌案边: “玉玺一定还在,一定还在,它是我藏的它一定还在!” 在桌案上摸索了许久,他拿出一把钥匙。 再在地板上摸索了许久,终于打开了孔门,插进钥匙,旋转。 “咔哒!” 此刻众人也无暇感叹这玉玺藏着的隐秘,他们探头,看到里面一个绣着玄鸟纹的木盒子出现。 赵高呼吸放缓,手轻轻地把木盒子拿起来,目光灼灼,小心翼翼地带着木盒子走下来。 其他人的呼吸也放缓了。 李斯想接过盒子,赵高一扭头,直接坐到位置上,口中碎碎念:“有重量,这是传国玉玺的重量,我不会感觉错的,玉玺没丢,玉玺没丢。” 但碎碎念还不如早点打开盒子来得实在。 李斯喝道:“赵高,快些打开盒子!” 赵高再次被吓得一激灵,他把盒子小心地放在桌子上,双手轻轻地打开盖子。 “玉玺!” “真的玉玺!” 此起彼伏的感叹声对着盒子中精雕细琢的物件而去。 李斯喝赵高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一点点了。 李斯接着道:“玉玺在,那今早就变成了扶苏、蒙恬抗陛下赐其自缢的圣旨不尊在前,刺杀陛下在后。” “意图谋反的罪名扣上。” “传国玉玺可以调动三万禁军,另外数十万东巡军却不敢对我们下手。” “三万禁军一拥而上,何愁扶苏不死!” “哈哈哈,对对对,我们仍旧可以成功!” 赵高也抱着玉玺盒子宝贝地说:“对对,我们可以成功!” “抛开李信,我直接去说服东巡军中将和我们一起灭杀扶苏,从龙之功,我不信他们不动心!” 胡亥虽未真懂他们在开心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们开心自己就能开心,自己就能坐上父皇曾经坐的位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开心了。 李斯嘴角也勾起一抹微笑,就是他这个笑容不达眼底。 皮笑肉不笑。 一切真能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开心吗? 李斯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个时辰后一切就会尘埃落定了。 第20章 四面丧歌丧钟四起 晨曦照耀大地,照在如长龙一样的队伍上。 长龙盘旋,缓慢前进,庄严肃穆。 玄鸟军旗在杆上烈烈作响。 六架式马车被簇拥在队伍的最中间,只不过这里面已没有了秦始皇。 李斯苍老下垂的双眼眯起,和赵高、胡亥一起望着远处的咸阳城墙。 咸阳城高大的城门近在眼前,但任谁都能感受到此刻氛围的不对劲。 没有中门大开,没有咸阳城守卫于两侧列队维持秩序,没有驻守咸阳城官吏居中相迎。 有的是城门紧闭,庄严肃穆,没有一丝东巡陛下终于回朝的喜庆。 赵高目光闪烁,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眼前的所有人内心的剧烈活动。 这不对劲。 是的,这不对劲。 胡亥望了望四周,再看向咸阳城门,气愤道:“高,东巡军回咸阳,为何咸阳城的人敢拒我们于门外?” 是呀,怎么敢,他们怎么敢,他们可是十几万的东巡军。 即使兵马都不会进入咸阳城,只是停留在咸阳城门口,但陛下的六架马车和官吏们还是要进咸阳啊,他们怎么敢紧闭中门呢? 浮动的人心不再藏于东巡军的每个人心底,而是在每个人的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怎么回事?中门紧闭?谁给守卫狗胆敢拒陛下的车架于城门口?” “冯相呢?怎么不见他带人来迎接?怎么回事啊这是?” 并不是每个一起东巡的臣子都知道始皇已死的消息,他们就是一块程序上的砖,做好手头上的事情就好。 节外生枝,赵高不会告诉他们多余的事情。 最后,他们齐齐看向 在场地位最高的陛下近臣赵高和丞相李斯,问道:“李相,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知道,怎么不知道? 李斯的心开始慌了。 赵高望着咸阳城门口,问李斯:“李相,你说他们是不是怕了?” 李斯不敢回答,但是有限的经验告诉他:“自古能号令强兵者人人惧之,我们手中有精挑细选而来的东巡军。” “玉玺在手,无人能敌,无人能挡。” 赵高摸索着手中的玄鸟纹盒子,道:“对,玉玺在手,此天下无人能敌,无人能挡。” 他已经做足了准备,已策反了所有副将,长公子那群人无论做出什么事情,他都有本事接应着。 只要他赵高一声令下,东巡军就能随他而动。 李斯望着咸阳城,冷静道:“永远不要低估别人,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输赢。” 赵高不置可否,他握紧手中的玉玺。 胡亥面容阴沉,骑着骏马咬牙切齿道:“他们竟然敢拒本公子于城外,等本公子登基就把这群人全活埋了!” 说着就想来抢赵高手中的玉玺:“高,快给本公子,我要用玉玺,命令李将军大军强攻,把咸阳城给本公子打下来!” 这自然不符合常规,但符合赵高心中的想法。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打吧,就把咸阳打下来! 赵高正要把玉玺递给胡亥,但下一秒。 “嘭!” “嘭!” “嘭!” 咸阳城里传来三声钟响。 皇庭三声钟响意味着什么溢于言表,但正是因为知道意味着什么才让人不知所措: “三声丧钟是帝王去世才会响的。” “陛下不是在我们车上吗?为什么皇庭丧钟就出来了。”众人更加躁动。 赵高正想安抚人心,然后,他们就看到整个咸阳城墙上突然出现了一批士兵。 与他们不一样的事将士们手中的长抢不再是红带,而是一片白。 将士们身上不仅穿戴秦朝特色黑甲,腰间系上了白布。 城墙上白帆飘扬。 结合方才的三声钟,清晰明了地告诉他们咸阳城中有人仙逝。 而能以这种规格广告天下的——唯有陛下。 对,就是那个本应该被他们护持十几万东巡军中央的陛下。 所有人都呆住了。 陛下仙去? 多小众的一个词汇啊。 活这么大就没听过。 赵高面色发白。 后头的李斯握紧双拳,疲倦地闭上双眼,头上又瞬间增加了几丝白色。 “最坏的结果出现了。”李斯喃喃。 大风吹过,乌云飘来,遮蔽了晨曦。 风吹过,还带来了一张张东西。 它们随着风飘扬在半空,最后齐齐洒落在东巡军队伍里。 城外十几万人捡起飘到他们头上、肩膀上、脸上、脚下的东西。 银杏叶,在大秦代表着家中有死人才会撒的东西。 心中的猜测一步步被证实的惶恐感让整个东巡军人心动荡。 “怎么了?为什么搞得我们像是谋逆?” “陛下呢?陛下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出来?” 突然出现的一切让每一个只知道行军打战的将士们惶恐。 这不是闹着玩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那是三族更甚至是九族的输。 “呜!” 巨大的呜哀声传遍旷野,直接迫去众人的心神。 大秦哀乐,大秦丧歌,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袭来。 此刻有人怂了。 此刻有非常多人惶恐害怕了。 他们习惯性的把目光投向东巡队伍里最大的文官武将,最后所有人的视线几乎凝聚在李信与李斯身上。 这两个文官和武将的最高统领者。 赵高的面色几近崩溃:“他们是无法对抗我手中的东巡军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吗?” 赵高惶恐笃定。 胡亥早就在赵高身后瑟瑟发抖。 惶恐中,咸阳丧歌在众人的耳中变了个调。 不知何时,阵阵雄厚男声从城墙上传来: “始皇东巡,沙丘仙去,赵高矫诏,意图谋反。” “始皇棺木已回咸阳,赵高私用玉玺矫诏乃死罪,其党羽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丧歌加上这雄厚男声委实有洗脑作用,将士们看向赵高手中的玉玺,这就是赵高藏匿起来的玉玺? 四面丧歌让赵高发不出一丝话,整个东巡队伍都被这丧歌和里头包含的声音洗脑。 脑袋中慢慢的都是“赵高矫诏,意图谋反,党羽投降不杀。”这几句话。 李世民站在城墙上往下望去,一眼就看到那长长队伍在动荡不安。 尉迟敬德站在李世民身边小声感叹道:“这就是四面楚歌的兵法魅力吗?” 李世民笑:“是的。” 不一样的是,楚歌利用的是人的思乡之情,他利用的是将士们对始皇陛下的崇敬,是对前路的渺茫,是对信息的茫然。 一步一步击溃人心。 赵高不能任由这种情绪蔓延,你会扬声他也会! 他大声喊道:“诏令乃陛下所下,千真万确。长公子违抗陛下赐死诏令在前,今日凌晨刺杀陛下在后。” “长公子,十四万东巡军在城门口看着呢!” 赵高的话像是给己方的人吃了一整瓶的强心丸。 李世民在上面看着赵高的嘴形笑了:“哦?到现在还在执迷不悟,他敢对着父皇的灵堂再说一遍吗?” “咯吱!” “嗡!” 随着李世民话落,那拥有八米厚十米高城墙的咸阳城,打开了它唯一的弱点——城门。 赵高呼吸急促,如饿狼看到肉骨头一样眼睛发亮。 赵高发出低沉的笑声,目光阴狠:“城门大开,十万士兵定然能踏平咸阳,把你扶苏碎尸万段!” 赵高转头,对着东巡军将领们举起手中的玉玺和符节! “众将听令!” “反贼扶苏已开城门,众将携兵突击入城,谁能得扶苏首级谁,等胡亥公子登基,定然封他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 赵高看着面前的人,兴奋嘶喊。 但他叫了半晌却没人敢动,每个人都目光窒窒地看着他的背后。 背后? 赵高压下心中的不安,转身。 高耸的城墙下是能容纳数百人同时而进的城门。 但此刻,城门大开所看到的不是宽阔的咸阳大道,而是…… “这是灵堂。” 所有人都看清了那被摆在中间的大东西。 但更多的人注意到了灵堂上的字。 但此刻他们宁愿自己瞎了,因为他们清清楚楚的看清那些字 “这是陛下的灵堂……” 不知道是谁,直接说出来这句话。 赵高见此目眦欲裂,手中高举的玉玺就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陛下的灵堂就望着你,谁敢冲?谁敢冲下一刻那个人就会被剩余的所有人碎尸万段! 下一刻,从灵堂的侧面出来了一群骑着高头骏马的人。 李世民在前,蒙恬、尉迟敬德、章邯在后,一群穿着黑衣黑甲的将士,分为左右队骑马跟在李世民身后,奔驰而出。 这是一群从马至身,都装备了许多精密武器的将士 站定后,李世民望着面前乌压压的一群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许久不见,赵高。”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30 第21章 谋逆已毕丧歌收,秦歌起。 看到长公子竟真出来了,许多人都诧异。 不想和赵高同流合污的将领们对长公子这一寥寥数千人表示担忧,但同时也发现了“华点”:“他们的马具好像和我们不一样。” 当然,这些赵高都不关注,他用饿狼扑食的眼神看着李世民:“长公子您确定要以这几千人来对战我身后的东巡军马?” 李世民轻笑,轻拍着脚下躁动得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的战马,他拿出自己怀中的圣旨,展开道:“孤手中可是有父皇亲手书写的传位诏书,名正言顺,有何不可。” 他快要压制 不住后面将士们浓烈到能让他立马掏出大刀的杀意了。 李世民手中的守诏书上明晃晃的玉玺印让赵高和他身后的党羽惊愕,也让李信等将领心中激荡。 赵高心底发寒,直直盯着李世民的双眼,手举玉玺和符节:“你拿出诏书又如何,谁知道是不是假的,我可是有玉玺!” 李世民笑得张狂:“所以你准备用手中的玉玺和符节砸向我吗?” 李世民的张狂不让人不舒服,相反他身后的将士们齐齐发出欢呼声。 他们要压不住心中想要斩旗的冲动了。 赵高冷笑,今早他已策反了所有副将,胜利是属于他的! 赵高嘶吼:“众将听令!” 此刻,所有东巡军都看向长公子和李信,看向东巡军最高长官,想要跟着他走。 然后,他们就看李信已经带着人默默后退了。 士兵:“???” 于是,在赵高没发现的背后,除了一直被他掌控在手中的禁军,没有人任何东巡军举手应和,甚至就连他以为被他策反的副将们也退了。 他们最大的老大退了,甚至直属老大也退了。 怎么办?自然跟着往后退。 平时不烧香,有事让人扛,怎么可能有人想扛。 咸阳套路多,他们先在旁边观望下。 于是,一堆人跟着李信往后退,竟然让赵高身后空出一大片地来! 赵高看着李世民他们已经在拔刀鞘的动作,语速加快:“谁能得扶苏首级,等胡亥公子登基定封汝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 “突击!” “冲!”赵高身后传来叫声。 只是这叫声没有赵高预料中的声势浩大。 赵高转头,就看到除了他一直掌控在手中的禁军和他一起举刀之外,旁边一大群人在围观。 李信向赵高微微一笑,耸肩,歪头:“没法子啊赵大人,这些人就是要跟着我走了。” 是的,赵高就看到,他以为被他策反的人竟也跟着李信去旁边围观了! 李世民好笑地看着对面乱成一团的场景。 军队是什么,军队的最高原则就是避免士兵产生过多的自己意志。 没直属上官的明确指令,不要乱动。 已不想再看闹剧,今日就让他来结束所有的闹剧吧! 李世民抽出长刀,向上举起,畅快道:“玄甲军!” “呈包围圈式,向里突进!清场!” 就让这群人来试试什么叫做大唐玄甲骑兵营,让这群利欲熏心想取他李世民首级的人来做玄甲骑兵营的开刃菜! 李世民解刃令一下,尉迟敬德和章邯就像离弦之箭一样一马当先,冲进飞奔而来的禁军人潮。 长锤挥动,长鞭挥舞,立刻就让周围一圈最快跑过来的人倒地不起。 清出了一大块场地。 而他身后慢他一步的人咬牙,但更兴奋了:“遵公子之令,冲!” 一个个兴奋得就像在家里关了三个月的狗子一样,看着飞奔而来,人数明显已经超过他们万数的禁军毫无惧色,只有毫不掩饰的兴奋。 长公子可说了,面对这些主动出击,刀刀伤人的敌人就应该如雷霆暴击一样,把对方杀得片甲不留,杀得越多,得到的越多。 他们的长公子,从不说虚话。 在这场以少对多的战役上,他们杀得越多,得到的也将会越多。 此刻面前的人已不再是数倍强于他们的敌人了 ——这些人,都将会是他们具象的战利品! “杀!” 激情澎湃,杀声震天,声音比赵高利诱过来的禁军们强百倍。 吓得还没有开始跑的将士们这下子也不跑了。 直接转头屁颠屁颠的滚到战场外的李信他们站立的地方。 李信站在高处,看热闹看得开心极了,甚至还有空同李斯唠嗑:“李相,您觉得长公子会赢还是赵高那厮?” 短短一句话,就已经暴露出李信的态度了。 李信继续道:“赵高那厮的兵虽然逃了很多,但禁军看着也是有两三万之数,长公子的兵那可实实在在是三千啊。” 对这个局势,李斯已经有所猜测,他淡然道:“无军魂的军队,怎么可能战胜长公子的三千人。” 他居高临下,把下面的战况看得一清二楚。 长公子所率领的将士们杀疯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表情。 这场战役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战役了,就是一场单独的清场游戏。 李斯看得眼眶发热,他不知道为什么。 是为自己走错的路,还是大秦的错误即将拨乱反正。 许久,李斯道:“长公子所率的将士每个都很勇猛。” 是他李斯这个门外汉都能感受出来的勇猛。 每个,无一例外。 例外的也是比其他人更猛,凭自己一人就打出了千人能力。 李斯看的就是用长鞭直接一次可以横扫十几军的章邯。 还有更为强悍的,一铁锤下去,身边一溜烟的人全倒了,这群人后面的人也跟着倒了还带吐血的尉迟敬德。 一呼吸就可干倒百人。 李信自然也能看出来,甚至他看到的更多:“他们就像心中有目标,一往无前。” 李信的视线看向同样一马当先的李世民,眼中是控制不住的欣赏:“这群人竟然是出自长公子手下,也不知道长公子怎么养出来的。” 而且看长公子骑在马匹上杀敌的英姿,就可以知道长公子并不是一个光长嘴皮子的人,他杀敌的能力同样非常强。 李信感叹:“若我大秦评一个名将榜,就冲着这战役,长公子一定可以挤进秦朝名将榜,甚至排前三吧,你说是吧李相?” 李信说着就想去看李斯。 他虽然很讨厌那个做事一脸奸佞相的赵高,但是对李斯还是很喜欢的。 迷路的羔羊就让他迷路会儿,总会找回原来的路,李信觉得。 李信转头没看到李斯。 “??”他心中一跳,羔羊这是准备跑路? 李信心中一紧张,这可别啊。 转身。 嗨,李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搬来一个桌案,就着笔墨砚台,在帛书上写着什么呢。 李信看了看和李相同属一个阵营但焦头烂额的赵高、胡亥,再看李斯竟然有闲情雅致到在写东西。 半晌,无语。 “李相,都这个时候了你怎还有闲情写东西?” 你们那块的人都快被杀绝了! 李信问道:“你在写什么?” 李斯头都没抬继续书写,只是口中说道:“写遗书,留遗言。” 李信震惊:“?你疯了,这时候写遗书?这才哪到哪儿?” 李斯脸色变都不变,继续写,道:“再不写,看长公子这架势待会儿没时间给我写。” 就这些草台班子还想以多压少?笑话,痛打落水狗罢了。 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反杀了。 他得趁着这段时间把遗书写好,长公子万一气起来要把他李斯也一块儿杀了呢? 李信头疼:“长公子,心性仁慈。你又不像赵高那种纯粹的奸佞,你协陛下建秦朝,安秦制,顶多就把你革职圈禁罢了。” 一边写,李斯眼中边有晶莹闪动道:“若能只杀李斯,而不危机家人,自然是最好的。” 只希望长公子能看在他对陛下忠心耿耿的份上,放过他李家其他人一条生路。 李斯的背后,已经接连又有好几个人也在写遗书。 有些是赵高、李斯身边的近臣,有也知道他们谋逆这件事情的东巡文臣。 他们自觉也无法抵抗一公里外那群凶神恶煞,像是三辈子没杀过人一样的玄甲军。 他们:“我也不知道为何要写遗书,但是别人都写了,我不写好似有些格格不入。” “写吧写吧,呜呜呜,本以为回到咸阳就尘埃落定可以好好歇息,看这架势,离死不远了。” “李丞相都写了,我们也写吧,只希望长公子能看在,我等对这些事情皆一无所知的份上放过我们,或者杀不及家 人就好。” “来吧来吧老伙计,笔墨砚台准备好了,快来写上你我的遗言吧。” “万一被战场波及死了,至少能留下点东西给子孙。” 只希望那时的子孙也还活着。 听到声响的李信,无语地望着后面那群让他糟心的文臣们,哭丧着脸在桌案上写莫须有的遗书。 李信:“……” 何必呢,他只昨夜和长公子相处了那么一会儿就看出,长公子并不是会做杀无关之人的暴君。 无法理解。 李信也不再妨碍他们,继续专心看这场精彩的战役。 居高临下看,他还发现了。 长公子的兵竟然不是随意分布的,隐隐呈现出一种规律。 李信恍然:“这是一种兵法?” 被自己人围在中央的赵高胡亥,这会儿别说写遗书了,他们看着身周拥挤的人群,和外围那些像杀人机器一样不知疲倦一直往里赶人杀人,制造包围圈的玄甲军就觉得可怕。 不仅仅他们这些被围在中间的人惶恐,那些站在外围,直面玄甲军的人更惶恐。 害怕得一直往里缩将士,企图用别人的人命来延缓自己的生命。 但一直往里缩带来的不是安全。 而是被数万拥挤的人群绊倒,被无数双脚踩踏而死。 从未上过战场的胡亥和赵高怕得直往身边的马车上躲。 美其名曰观察战势,做好指挥。 但是半桶子水晃荡的指挥手法哪里比的上被历史验证过的天策上将和鄂国公、秦末名将携手制造的包围圈。 秦始皇站在十米高的城墙上,与魏征站在一起,居高临下地望着战局。 “他们就像待宰的羊群一样,被牧羊犬不断向里面推。”秦始皇不掩眼中的欣赏道。 “不一样的是牧羊犬并不想要羊群的性命,而是要把对方赶尽杀绝,所以只做包围圈,不留后路。” 三千玄甲军只需要面对数千早已丧失士气的禁军。 更多的敌人则被自己人围堵在里面,自己杀自己。 一点点蚕食,一点点屠杀。 秦始皇眼中的欣赏都快溢出来了。 新式刀剑的加持,敌人的反抗对玄甲军来说就像是脆皮,一砍一个准。 新式马具的加持,当敌人还在马上艰难维持身姿的时候,玄甲军能在马上毫不费力地维持身姿,然后做出各种在原秦朝兵们看来高难度的砍杀工作。 玄甲军的士气,更是重中之重。 毫不畏惧,没有丝毫疲倦之色。 秦始皇都已经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了:“秦国,将会拥有一支一往无前的骑兵!” 中原,是他们秦朝的。 草原,也将会是他们秦朝的。 李世民随手砍杀了一个意图来取他首级的副将。 做在高头大马上环视还剩余一两层,还想负隅顽抗,而不是放弃抵抗的将士。 最后他的视线对上一开始被两三万,但现在也仅仅剩下数千将士围在中间的人——赵高、胡亥。 看着那身材魁梧,却缩在赵高身后的小伙子。 李世民笑了。 毫无威胁的秦二世 不过啊,他不能看着对方没什么战斗力而再拖进度了。 政变可不是一个拿人头杀爽的活动。 敌方最忠心的走狗已经杀没了,其他人只是随波逐流之辈,可杀可不杀。 抢夺敌首,就可以了。 尉迟敬德与章邯收手回到李世民身边回防,尉迟敬德兴奋道:“公子,你准备要了对方脑袋了吗?” 章邯随没有明说,但眼中的精亮骗不了人。 李世民观察着四周的阵势,漫不经心道:“对,既然对方的人要不了我的脑袋,那接下来嘛……” 他拿出身后早已准备好的长弓和箭羽。 “就换我来试上一试吧。” 好时机转瞬即逝,现在就是一个拿人头的好时机。 李世民举起弓,尉迟敬德和章邯回防,让他可以心无旁骛地把长箭对准敌方人群的中央。 要杀谁呢?李世民想。 一箭全射杀了吧。 赵高和胡亥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李世民的行动。 胡亥也不敢站在高处了,他紧张地蹲下身,看赵高还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连忙把他也一起拉下来。 “高,你怎么回事,扶苏的长箭都要射过来了还站着!” “高,现在,怎么办啊怎么办,我们的人都已经被扶苏他们杀完了,怎么办啊!” “我们压根不会指挥,怎么办啊!” 胡亥平时虽不想动脑,但是基本的情况还是知道的,比如他们现在在谋反,比如他们颓势已现。 胡亥抓狂,头疼欲裂。 怎么办,他还不想死啊! “呵呵,怎么办。”赵高发出低沉地笑声,“还能怎么办?” 赵高没有这么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受到什么叫做秦朝国运。 明明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为何秦朝还是姓赢,而不是改姓赵呢? 凭什么啊?凭什么! 他明明已经策反了那么多将士,明明已经手握两三万完全听从他的命令向前冲的将士,为何还是输了? 还输得如此彻底。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赵高的视线看向胡亥,像是终于给自己的失败找到理由:“对!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没有做大秦天子的命!才让我落得如此地步!” 赵高眼眶发红,按着胡亥的肩膀癫狂:“对!就是你就是你!都和你说了乖点,不要乱杀人,多学学始皇陛下的做派你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咻!” 两人吵架的间隙,李世民第一支箭发射了。 出乎意料的,长箭的目标好像不是胡亥或者赵高。 长箭从挣扎着站起身的胡亥耳朵射过,划破了胡亥的发鬓,箭锋刮破了对方的耳尖。 “啊!”胡亥发出尖叫声。 “轰!” 最后射到赵高身后的旗杆上,东巡大旗直接被长箭射中,轰然倒地。 但赵高和胡亥却被长箭吓得心脏紧缩,他们更加癫狂了。 轰然倒塌的不是东巡大旗,还有他赵高想要谋夺秦朝的心。 谋逆。 无望了。 赵高彻底疯了,他看了一眼不断收缩,人数不断减少的东巡军。 再看向还在继续挽弓的扶苏。 他当时接近的为何不是扶苏、这人有勇有谋有胆识的大秦长公子。 他只要像获得始皇信任一样获得对方的信任,一定可以辅佐对方成为秦二世! 到时候他就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斯,会成为能与对方抵足而眠的蒙毅,他就可以带着家族改换门庭。 再绝一点,他可以让对方留下小皇子,再杀死对方,成为摄政吕不韦。 为何啊为何,为何他当时选择了胡亥! 赵高看向胡亥,眼神恶毒,嘶吼道:“你要是像始皇陛下一样,再不济像你兄长扶苏一样也好啊,如此这般一定会成为受大秦国运庇护的天子,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两个人被扶苏的一只箭就吓得如落水狗一样!” “是你是你,一切都是你的原……” 赵高话音戛然而止,他颤抖着手,摸向腹部。 此刻,那里插着一把短刀。 而短刀的主人…… 胡亥放开短刀,退了一步,他目光阴鸷,死死地盯着赵高,轻声道:“赵高,你可以气愤于行动的失利,你也可以说我没有学好父皇的本领。” 胡亥脸色阴沉,发疯似地说道:“但是你为何要说我不如大哥?” “你还要我怎么乖?我还不够听你的话吗” 胡亥靠近赵高,目光中透露着些许癫狂,手放回长刀上,再重重插进去:“别想背弃我,仲父!” 赵高目光直直望着胡亥,轰然倒地。 最后的最后,他看着天际,看向乌云飘走,再次恢复蔚蓝之色。 谁也不会知道他在最后有没有后悔选择了胡亥。 贼首已死,其他人还打什么打? 以胡亥为中心,人潮渐渐停止了动作。 李 世民慢条斯理地把长弓收回来,看着被禁军围在中间的胡亥伏在赵高身上痛哭。 《孙子兵法谋攻篇》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他一开始就没想要杀这两人,就他们这点玩意儿,不配记在他的帝王纪里面。 在史书上再留一次弑兄弟的名头? 嗯……不了。 李世民望着这一地的尸体,那些真跟着赵高反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其他人成不了气候。 李世民抬眼看向城墙,直接对上老父亲的视线,向对方比了个手势。 短短的一个手势,传达出了李世民今早嘱托的信息。 丧歌收,秦歌起。 同时,城墙上传来的还有劝降之音 “赵高已死,谋逆已毕。放下器械,投降不杀!” “赵高已死,谋逆已毕。放下器械,投降不杀!” “赵高已死…… 声音循环,颇能洗脑。 李世民队伍的人已经停止屠杀。 他们策马退至一米远,一边防备着试图反抗者,一边随着城墙上的士兵嘶吼道:“奸人已死,谋逆已毕。放下器械,投降不杀!” “铿!” 终于,第一个放下武器的人出现了。 “铿!铿!” 第二个放下武器的人也出现了。 “铿!”“铿!”“铿!”“铿!”“铿!” 无数的武器被将士们放在地上,踢到队伍前面,最后汇集成了一堆高高的兵器山。 第22章 登基大典+数个凌烟阁臣子齐现各方反…… 咸阳城侧门涌出一大批人,他们清理战场,收缴武器,带伤重人员下去治疗。 华夏人喜爱以德报怨式的赢家,还活着投降的禁军们获得了宽大处理。 但作为政变的始作俑者,赵高的尸体被抬下去,胡亥等人被押解下去。 赵高的下场就是提人头传阅九边,夷灭三族。发布檄文,上面写明逆贼罪孽,写明大秦新皇诚心于内,让大秦回到正轨。传阅全国。 李斯被押走的时候,李信就站在他边上,看着对方慢条斯理地把遗书放进袖口。 李信迟疑道:“遗书……需要我帮你带给李由吗?” 李斯望着面前井然有序的战场,道:“哦?你说这个啊?这个不算遗书吧,只是斯对这以少胜多战场的些许感悟。” “亲自见证长公子以少胜多的场面,激动下就写了些东西。” 李信:“???” “不是遗书?那你方才?” 李斯笑:“说是写遗书比较没人打扰。” 他若三族皆被灭,此书就上呈天听,能求新皇放过他三族,该死的只有他李斯一人而已。 李信:“!”气得牙痒痒,最后只能看着李斯被押下去。 李斯笑得淡然,身后跟着一箩筐与赵高亲近,预备谋反的人。 但让李斯惊讶的是,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押到监牢,而是…… 李斯望着面前高耸的宫殿。 这是历代帝王停放棺椁的宫殿,而现在里面停放的棺椁,自然是——大秦始皇帝。 为了威慑赵高而在咸阳城正门设置的灵堂,自然不能真放着始皇棺椁。 庄重严肃的灵堂内殿里,秦始皇的棺椁被摆放在最中间。 灵堂外,跪满了人。 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内情,很多人只是在家中突然被叫醒,等看到明显是皇帝形制的棺椁时,整个人都是僵直空白又惶恐的,哪里有空去了解什么。 而之后发生的一切都让他们气都不敢喘粗,就怕被人注意到殃及九族。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大秦的天变了,坐在皇位上的人换了。 此时长公子并没有来,正好给灵堂外的人留下一丝喘息的空间,就是这空间里充满了焦急的气息。 “陛下仙去,这可怎么办是好!” 官员们身心焦急,左看右看,抱团焦虑。 有这么一群人默默站在角落里显得格格不入,因为习惯性抱团的他们今早发现,他们法家领头人就是被押解下去的那一个。 但更让他们惶恐的是,新上位的扶苏长公子不太亲近法家。 他们法家就像是前妻犯错留下的孩子一样,没人关注。 但和法家的惶恐不同,儒家人脸上焕发的容光要是能发亮,那是能照亮整个灵堂,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即将上位的皇帝啊,是他们最爱的长公子! 他们纷纷用赞叹的眼神看向被他们簇拥的淳于越,目光闪闪发亮道:“老师,您不愧是我等之师,竟然如此有前瞻性,之前就与长公子较好。” “是呀是呀老师,您看看法家那群人灰败的脸色就知道我们这步棋走得多好了。” 听到这话,众人转头看法家,看到那群人如丧考批的脸色,他们更加自信了。 至于皇子皇女们,他们站在官员堆中显得格外沉默寡言。 下任皇帝的人选已经出现,自然没人敢接近他们无事惹得一身骚。 公子高他们也很安静。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前路。 而要说惶恐的,咸阳宫里的妃嫔们的不安比前朝的官员更胜。 她们穿着孝衣,聚集在另一处侧殿。 “陛下已死,咱们这些妃嫔怎么处理?” “呜呜呜,不会被抓去陪葬吧,陪葬都是活埋,呜呜呜地宫好黑,我好害怕!” 悲伤的情绪瞬间传遍了整个宫殿。 无子的妃嫔惶恐,有子的妃嫔再怎么淡然也被哭出了一些心慌。 她们来自各个现在早已破败的国家,几百年来第一个大一统王朝,第一个皇帝仙去,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将会何去何从,就像她们也无从得知自己孩子的结局将会如何一样。 她们的孩子是会被幽禁咸阳,还是拥有封地?那她们呢?她们是能跟随在孩子身边,还是老死宫廷,或者陪葬陵墓? 一切的一切皆未知,一切的一切皆让人惶恐。 人人皆对前路迷茫。 “长公子到——” 殿中的叽叽喳喳瞬间消散无声,看向门口。 李世民身穿孝衣,魏征和蒙毅站他左侧,蒙恬和李信站他右侧。尉迟敬德和章邯紧随其后。 近年来长公子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在众人面前亮相。 “臣等参见长公子——” “臣等参见冯相、蒙上卿、蒙将军、李将军——” 众人垂首而立,拱手高呼。 等听到长公子叫起的声音,众人这才敢挺直脑袋,不过即使这时候他们也不敢随意乱看,和长公子对视更不可能,顶多看到长公子的脚。 长公子身边为何有一双小脚…… 众人略微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有亿点点熟悉的脸,和脸上熟悉冷漠的双眼。 瞧瞧这人,多像啊。 像灵堂上躺着的那个。 “放开本公子!” “放开!” “本公子可是始皇陛下最宠爱的幼子,你怎敢推搡于我!” 充满暴虐的青年音传来,吸引去了还来不及思考的众人目光。 不用多加思考他们就知道来者是谁——胡亥。 赵高及其家人已经被处理,在胡亥身边是头冠和丞相制式服已被取下的李斯。 赵高的权利地位只因始皇的宠爱,但胡亥和李斯所拥有的一切,一个是因身上的嬴氏血脉,一个却是来自和始皇一同治天下的功绩。 踏进灵堂,胡亥被按着跪下,肃穆的氛围让他不再大呼小叫,目光畏缩,四处乱瞟,直到看到上首的李世民。 “大哥!” “快救救弟弟啊大哥!” “弟弟是被赵高威胁、胁迫的啊大哥!” 胡亥一把子扑过去想要抱住李世民的脚痛哭。 尉迟敬德和章邯可不是吃素的,直接挡在李世民身前,让胡亥只能隔着两人嚎啕大哭。 胡亥的下场李世民毫不介意,反正在李世民看来这人一点威胁都没有。 一个眼神过去,尉迟敬德默契地把胡亥的嘴巴用布塞住。 李世民看向一直垂着头不发一言的李斯。 再看看身边同样面无表情的老父亲。 这两人曾是最亲密的战友,他们一同治天下,创出百代皆行的秦法,创出与以往皆不同的大一统帝国。 故人心易变,终归是走错了路。 李世 民道:“李斯。” 李斯微微颤颤地抬起头,几月不见李斯的众臣这才发现李斯老了许多。 一夜之间白发兴,死意生。 政变就是一场豪赌,李斯赌输了。 李斯抬眼,终于敢看向上首的青年和他边上的人。 那个人是人潮的中心,是大秦的长子。 被人潮簇拥,众星拱月。 星星有哪些呢? 大多数都是他熟悉的面孔,蒙恬、蒙毅、冯去疾、李信…… 明明是在灵堂之上,李斯却有种站在断头台的错觉。 可不就是断头台吗? 一人死和三族死的区别而已。 李斯不禁心中瑟瑟,他的李家,走错了棋,输了。 李斯移开视线,却陡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熟悉的脸,熟悉的眼神。 李斯怔愣地看着对方。 秦始皇也看着他,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走过来风风雨雨的人。 这人重名利,秦始皇都能够想出赵高策反对方的话术了。 无非就是扶苏亲儒、亲蒙家,扶苏若上位李家和法家不会再如现在一样辉煌,会随旧主的仙去而没落。 话虽如此,秦始皇还是为李斯遗憾。 那个以粮仓小官成长为助他一统六国的李丞相,终归随着他的逝世而迷失没落下去了。 不是因为改朝换代,是因为过盛的权利欲望。 李世民一直在关注着两人,自然看到了李斯看到两人的恍然。 看两人都没说话,李世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李斯道:“李丞相,若不是此次的错误,你将会是天下乃至未来士者仰望之所在。” “流芳千古,相中之典。” 李斯匍匐在地,眼眶中晶莹闪动,他露出苦笑:“斯竟不知自己能得长公子如此高的赞誉。” 李斯能担得起吗?自然可以。 “你在父皇驱逐六国贤能时上书《谏逐客书》,与父皇一起用六国之才灭诸侯,成帝业,游说诸侯,打下大秦之霸业。父皇成就帝业后与父皇一起废分封,建郡县,制秦律,统一法度。怎就担不起这份赞誉。「1」”李世民欣赏每一个能者,自然欣赏秦始皇在世时不遗余力为国谋利的李斯。 李斯强压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崩盘了,他身上的淡然之气消散,只余颓然,直接对着灵堂叩三首道:“臣终还是辜负了陛下。” “辜负了大秦。”他俯首,涕泣横流。 晃眼间,李斯的脑中浮现出一段对话,那是他刚认识始皇陛下时与对方说的话: “李斯,你西来于秦意欲何为?”年轻的王上坐在高位问。 李斯自信:“斯学已成,将助王上实现大志,席卷天下。” 他的话引起了王上的注意:“噢?将何助于寡人,席何种天下?” 年轻气盛的李斯张扬:“包举宇内,并吞八荒,车同轨书同文,依法度而明律令的天下!”「1」 回忆戛然而止。 李斯喃喃自语:“此为臣,欲助大王得之天下。” 他助陛下得到了天下,却迷失在贪欲之中,还差点把他和陛下辛苦统一的天下毁掉。 李斯自然有罪,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即使李斯的功绩再怎么大,也掩盖不了他乃政变参谋者的事实。 李世民没有再言语,在他身边等候许久的侍者立刻出列道:“大秦公子胡亥,伙同赵高谋逆,矫诏而发之。特家产充公,贬为庶人,发配北疆。” 胡亥情绪激动,挣扎着想脱离制约说话,被继续塞着步拉下去了。 “罪臣李斯,谋逆同党。现主谋已伏诛,念其劳苦功高,乃先皇重臣,特此罪不及家人,家产充公,贬为庶人。” 李斯眼含热泪,俯身叩首,把袖口的信往里面塞了塞,不要连累家人就是最好的结果,至于他自己?死也没事。 贼人已判,政变落幕,开始奠仪。 奠仪复杂,意味着大秦第一代君主秦始皇仙去,更是一个象征着…… 奠仪的尾声来临,魏征和蒙毅对视,恍若有默契一样。 在场的众人都能察觉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或者说应该发生什么。 长公子宽厚仁慈,有什么要不得的吗?没有。 随着宗正的一句:“礼成——” 魏征作为此时的文官第一人,手中捧着传位诏书第一个出列道:“先皇已仙去,匈奴在侧虎视眈眈,六国余孽伺机而动。朝政繁忙,国不可一日无主,臣请长公子遵先皇诏书之言,尽快登基。” 李世民看着秦始皇的灵位,叹道:“父皇刚仙去……” 蒙毅捧着玉玺第二个出场:“国不可一日无主,请长公子尽快登基!” 此刻,臣子们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大臣们皆跪拜,高声道:“国不可一日无主,请长公子尽快登基!” 古礼“三让”,君临天下。 李世民自是知道,韩、魏、齐、楚、赵、燕等六国余孽齐聚的淮北、江东等地就等着秦始皇去世,然后摇旗反叛。 他更知道,匈奴会伺机南下。 最后多重夹击下,前面五年备受压迫的大秦黔首们会先打响农民起义。 接下去的一切是一场“大仗”。 比真刀真枪上战场还要艰难的大仗。 在众臣的一再请求中,李世民接过玉玺。 祝贺之声四起- “呜——” 乐声起,新皇登基。 不过三日,新皇登基的一切事宜皆备好。 咸阳宫中烧柴祭天。 新皇即位,大赦天下,工程皆停,百姓回乡;天下免赋税徭役一年;百姓赐爵一级,可免一次刑罚; 宫女三千人回家,妃嫔有子女者可随子女出宫,无子女者可归家,无家可归者归南宫。 先皇登基以来,直言被责罚流放的人皆召回,文武官员五品以上先前无爵位者赐给爵位一级,六品以下加勋级一等。「2」 咸阳政变中中立者保留原职,功臣加官进爵。 魏征升任左丞相,蒙恬升任太尉,李信回任晋爵,蒙毅九卿之首,王离做上郡总将,尉迟敬德与章邯皆赐爵位与咸阳官职,秦小政也封爵赐官。 新皇的隆恩一套一套的,直把没有体会过千年后的唐朝新皇登基套路的秦朝后宫、官员、百姓和地方乡绅搞得一愣一愣的: “还是第一次见到新皇登基,人人受益的……” 这波操作也把秦始皇看懵了,他看向李世民:“新皇登基事宜,你做得很全面。” 李世民笑,都已经是当过二十几年皇帝的人了,能不全面吗,他道 “天下初定,百姓财力困乏,如雏鸟与新树。再加之父皇在位时任务繁重,新皇登基,最重要的就是休养生息。” 李世民想到这几日在咸阳所看的一切,做孩子的迷茫,为父母的惶恐,街道的肮脏污秽,百姓的面黄肌瘦等等等等,一切一切都在挑战他的认知。 他想成就大秦盛世,但盛世这条路,不是用金子粉饰出来的,而是用最贴近百姓的砖石一米一米向前铺就的。「4」 李世民道:“君依于国,国依于民,君需重民。为君之道,当先存百姓。” 高悬着尧舜之道,以德治国,君臣以身作则,方能宗社永固,无倾覆,成就盛世。 秦始皇看着眼前的大秦新皇,深刻知道确实有什么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扶苏变成了面前这个没把“百姓与天下”挂嘴边,但是所作所为处处体现“百姓与天下”的人。 秦始皇能肯定,如果大秦的二世是这个人,对方定然有绝对的魄力践行“民本”,并用“民本”的思想成就盛世。 要不然上天怎么会选对方做秦二世呢? 秦始 皇终还是问出来了:“你想走的这条路,它会成功了吗?” 李世民自信地对老父亲说道:“自然会成功,百姓只要看到大秦君臣志在忧人,锐精为政,大布恩德。他们虽东西逐食,定也能自安。” “接下去,只要君臣守常谦常惧之道,日慎一日,就可以让华夏安宁,远戎宾服。” 君主恢复民族之光荣,民必也以馨香祷祝以待之。 这是他常对臣子们说的话,这是为国之道,也是为臣之道,更是他的为君之道。 是魏征的日常碎碎念,对他进行的洗脑之法。也是他在当年大唐百废待兴时为臣子们画的饼。 毕竟成功的范例就在那里——唐、虞所以太平,实用此法。 闻此言,秦始皇终于放下了心:“你若能遵守此道,把它们刻在心上去践行,定能如鸟有翼,如鱼依水。” 大秦,定然能成盛世。 但也不是人人都会被新皇的小恩小惠所收买。 六国余孽们只觉得新皇此番作态是惶恐无底,才会去讨好低贱的隶奴婢和黔首。 几天时间,足够让始皇已死、新皇登基这天大的消息,通过飞鹰和各种渠道传遍大秦的某些角落。 隐居齐地的田荣、田儋、田横几人盘算着手中的势力,内心兴奋起来了。 田荣道:“暴虐的始皇已死,秦朝正处于新旧交替之际,真是我等谋反的好时机啊!” 田横也正有此想法:“荣说得不错!扶苏不像始皇,定然压不住咸阳的官吏,咸阳事宜已经让他焦头烂额,更别说地方势力了。” “到时候郡守们各自为政,百姓民不聊生,正是我等崛起的好时候啊!” 田儋却没有那么乐观,应该说他的乐观中带着浓浓的担忧,总觉得事情应该不可能如他们所想的那般顺利。 不过弟弟们如此开心他也总不能泼冷水,田儋道:“对,我们到时候就便宜行事。” 只不过他觉得还是不应该就这样子莽撞行事,他打了个补丁道:“韩国韩成与楚国项家比较莽撞,我们可以先看他们如何行动。” 田儋的说法获得了一众人的赞同,就是,田荣疑惑:“韩成身边的谋士张良不是很稳重?他当不会像项家一样莽撞才是?” 关于这个问题田儋也是思考后才说的,他道:“张良是稳重,但韩成前段时间收了个同样姓张的谋士张亮。此人出身寒贱,看似敦厚,却能装得很,内怀诡诈,与张良不太对付。故而才说张良可能会被那人刺激得尽早行动。” 这话说得众人恍然大悟,有竞争就想上进,难怪兄长会觉得张良会行动,原来是有个张亮逼着啊,田荣感叹:“这张良、张亮听着像是本家人,相煎何太急啊。” 不过这关他们什么事情呢,他们想做的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做他们身后的黄雀和那得利的渔翁。 开心过后,田儋问田荣:“我们那个摇钱树最近有什么行动?” 田荣回道:“不如何,他那个被他砸到的兄弟不是一直昏睡着吗?他一边得赚钱,一边照顾人呢。” 田儋没想到这人会病得如此厉害,抽出一个银锭给田荣:“那你得好好照顾他,他可是我们现在的摇钱树,得保证他的安全,至于他那个一直昏迷不醒的兄弟,保证死不了就行。” 田荣收下银子点头。要是在一个月前他还会对兄长出手一个银锭而开心,但是现在?自从一个月前那人来了后他们就不曾缺过银子了。 无法,那人简直全能了!他们田家自从国破后财库里就没有再进过这么大笔的银子! 自然,此时的大秦各地,消息灵通的都在讨论大秦新皇换旧皇这件事。 张良那边也不例外。 让张良意外的只有那个一直狡诈的张亮这次竟然没有和他唱反调,而是沉默地盯着咸阳来的消息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张良都觉得不对劲,问道:“你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这个看似他本家,实际上却是他对头的人今日怎么了。 反常? 张亮楞楞地抬头,看向张良。 看了许久,久到张良后背起汗毛,张亮才问:“良,这飞书上说的是:赵高矫诏,扶苏未死,甚至还携新马具和刀具,新的猛将尉迟敬德和章邯,以少胜多,顺利登基?” 张亮觉得好神奇啊,这每个字他都很熟悉,但凑合起来怎么那么陌生呢? 熟悉的朝代,熟悉的人名,陌生历史事件。 本以为自己穿到了秦朝,算向天偷到了时间可以随便活的张亮突然怂了。 不应出现在这个朝代的新马具、刀剑,还有熟悉透露的人名尉迟敬德,和不应此时就出现在历史上的章邯。 但更主要的是——突然活过来还能以三千胜数万军的长公子扶苏。 张亮垂首,根本控制不住眼底的酸涩。 是他吗? 是他的陛下吗? 但……他还有何脸面见他的陛下啊。 他不是一直忠于陛下的尉迟敬德。他是张亮,愚蠢地被术士蛊惑,萌生异志,最后被处死的张亮。 张亮的不对劲张良一下子就感受了,看着这个自出现起就假模假样的人突然真情流露,张良只觉得毛骨悚然。 但韩成却不然,韩成担忧地问:“亮今日可是在这飞书上看到故人了?或是身体不适?” 听到韩成的问话,想到自己叫了这人这么久的主公,张亮就有种背着陛下另投他主的罪恶感。 张亮连忙摇头道:“无事,我只是感念与您欲恢复韩国的真情动天,终于让秦始皇无故去世。扶苏登基定能够让我等光复韩国的脚步加快的。” 张亮抹眼泪说话的动作,真情实感到让韩成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对方的真心。 韩成感动:“亮,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忠心!” 张亮泪眼朦胧,他看向张良:“我一定会助主上统一宇内的!” 比如,先把张良这个受历史认可的谋圣送到他陛下书案前。 哦,这糟心的大秦环境如此艰难,人才如此凋零,一定让他的主上为难了吧! 当然,主上非面前的主上,真主子来了怎么还能欢快地叫别人主上呢?不可能的! 张亮开动脑筋,他该怎么做才能在这方世界获得陛下的原谅,再投在陛下麾下呢? 至于起兵谋反?算了吧,这个世界只要有陛下存在,最终的胜利者定然是陛下。 张亮肯定。 张良看着这个新来的谋士作秀与自己的主子上演执手相看泪眼的戏码就觉得心中憋气,等看到张亮与主上说话就说话,竟还挑衅地看着他时,张良:“……!” 完全不知张亮在谋划着自己不敢见秦。李世民。二世,就想把人才(张良)送到咸阳给亲亲陛下的张良觉得,今日也越发讨厌这个狡诈的张亮了。 张良这里在上演着主臣情深,项家这边就简单多了,直接就是—— “干!” 项羽看到飞书说秦始皇已死,直接眼睛放光,恨不得领兵一路北上攻打咸阳,掀翻坐在皇位上的人,自己入主中原。 他也就直接说了:“叔父!我们不要再犹豫了!” 项梁就冷静多了,他道:“不急,我们可以再多观察观察。” 他看向身边的人:“殷,新皇登基的政令到了吗?我看下。” 新皇登基的政令自然没那么快到,但是郡守是有特殊的渠道的。 殷通把手中的飞书递给项梁,项梁打开书信,等看清书信内容时,他发出咸阳官员们最近这几日最常发出的那句话:“新皇登基,真会收买人心。” 项羽听此好奇地探头看,等看清里面的明细后,他发出嗤笑:“这新皇真有趣,里面的内容竟然都是在讨好黔首,给黔首好处。他也不想想秦朝的朝政能让他有资格一年免徭役和税收吗?” 继续往下看,项羽越觉得好笑:“哟?竟给大秦黔首皆加一可抵刑罚的爵?给所有人皆加这不是相当于不加吗?有什么好处?实在令人费解。” 说完,他就 不想看这个玩意儿,越看越觉得愚蠢,气得他出门找人打架。 令项羽费解的诏令却让项梁和殷通心脏紧缩,他们对视,殷最后叹了口气:“你不教教你的侄子新皇颁布这些诏令的用处吗?” 项梁把飞书收起来放好,轻呵道:“没必要,一个好将军,只需要知道打仗就行,没必要知道怎么治国。” 殷通觉得这话没毛病。 他哈哈大笑:“新皇初登基,对地方把控不严密,好啊,好啊,这会稽不就成了我殷家天下。” 殷通拍了拍项梁的肩膀:“老项啊,你有什么想做的趁着大秦新旧交替之际,就做吧。” 项梁笑得温和,看着殷通,他想做什么,哈,他想做的事情,可多了。 有人在嘲笑新皇登基的诏令,但有人却能理解李世民的诏令。 萧何赞叹地看着飞书,赞叹道:“秦律严苛又极为细致,百姓极容易触犯秦律,或因此散尽家财,新皇全民赐爵就是给予百姓们一次抵消秦法苛责的机会,也给之前的百姓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妙哉!” 他继续往下看,越看越舒心:“始皇前五年大兴土木,百姓民不聊生,新皇叫停阿房宫等不必要项目,还免除百姓徭役和税收一年,休养生息,实乃上策。” 萧何看了这份诏令,只觉得浑身舒坦,非常想和想出此法的人聊上一聊,但无奈,会稽离咸阳实在是太远了。 萧何转头说道:“时文,你觉得呢?”萧瑀自从听到秦二世乃扶苏登基这个消息就呆愣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 被萧何问到的青年人僵硬转头呆愣愣:“哈?” 萧何无奈,再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萧瑀头疼:“我也想知道为何秦二世是扶苏,也想知道这个诏令是谁颁布的!” 天哪!到底是哪个缺心眼的也穿到秦朝,还把扶苏给弄上位了?不怕秦朝不会二世而亡,不怕没有汉朝,最后这个世界没有唐朝和他家陛下吗! 缺心眼的! 萧现在就非常暴躁! 不过大多数人对新皇登基是怀抱着毫不在意的态度的。 新皇登基他们也不可能当官,新皇登基他们的日子还是照样过。 但是,对于一大部分人来说不是这样子的。 此时的咸阳宫和各大土木工程的外围出现了一大堆人。 此刻他们震惊极了,因为曾经压在他们肩头的枷锁真的被去除了,他们只觉得浑身轻松。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工程皆停,百姓、宫女与无子女的妃嫔皆可归家。 “我……,我真的能够回家吗?不是说阿房宫还没建完吗?”突然被放走,被要求来搭建阿房宫的役夫们惊讶、惶恐、不安。 真的可以走吗?不会再次被抓回来吧? 被他问到的小吏摆手道:“回去吧回去吧,新皇说了你们能回去就回去,早点回家吧,早点回去还能赶上秋种呢。” 回家,多么美妙的一句话啊。 让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家,以为会死在异地的役夫们齐齐热泪。 “原来真的可以回家。” 而此时咸阳宫外也有人发出来同他们一样的疑问,宫女与无子女的妃嫔们看着咸阳宫外晴朗的天空。 她们看着来接她们家人,久久地才发出一声恍如隔世般的轻叹:“终于可以回家了。” 有年龄大,或者家中已经没人,不想回家的宫女和妃嫔负责登记出入,见她们这般模样,眼眶发红,但还是笑道:“回家了这日子得好好过,新皇登基,这日子好过咯!” 听到这句话的宫人们笑了,以前她们不信这句话,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告诉她们,这句话是真的。 新皇即位,接连数日,与民同乐,咸阳无宵禁。 被移居咸阳附近的各国遗贵不知道多开心了,快乐地出门花钱。 整个咸阳和过节一样,热闹,喧嚣。 这还不够,听说皇庭发明出了一种叫焰火的东西。 “砰砰砰!” 一颗颗焰火在咸阳宫绽开。 花钱买了无数烟火的来放的贵族们看着面前的烟火只觉得这钱花得真值! 而咸阳城中的百姓也如痴如醉地望着皇城上空美丽的烟火,只觉得此生无憾: “这东西真好看,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绚丽的烟花呢。” “听说长公子就是靠着这烟花在东巡军中制造动乱,抢回陛下棺椁的,所以现在这东西其实管得挺严。” “哇,不愧是陛下,一登基就搞如此大手笔,受命于天。” 房玄龄就是在这一片夸赞声中踏入咸阳城的。 “来者何人?” 一长枪挡在房玄龄身前。 今日咸阳无宵禁,再加上有以往皆无的烟火,城中人员混杂,管控得非常严格。 房玄龄并没有不满之色,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符节拿出来,随手交给阻挡的将士,眼睛直直盯着烟火。 和第一次见烟火被迷了心神的人没什么两样。 守卫也没有觉得被忽视,踏进咸阳城门的人皆如此,毕竟是第一次见烟火嘛,都这样子。 将士拿过符节,看了看上面的上个关口,将士:“??” “你南方来的?”符节上会显示这人经过关口与时间。 将士惊讶,房玄龄终于舍得把视线从烟火上移开,淡定点头:“对。” 问题得到证实,将士更惊了:“你这么短的时间从就能从南方那边过来?”将士惊叹,“你这得换多少匹马才能这么快,狠人,你这坐法,大腿根都得磨烂了。” 将士对房玄龄竖起大拇指 房玄龄没有再应答,只是笑得温和,守将也点到为止地把符节给对方,叮嘱道:“你啊,到咸阳就先好生休息吧,别累坏了。” 房玄龄谢过对方的好意才拿过符节进去。 他确实准备休整下再去寻主上,他得想想,怎么才能和主上见面,毕竟他的主上,现在可是又成为一个皇帝陛下了。 房玄龄很肯定,此次他绝对不会像之前一样满怀期待而来,却扫兴而归。 那个人的为人处事就是他的陛下。 他的陛下还是如此厉害,带着玄甲军就能对阵数万人,还能让己方毫发无损,不愧是他的陛下。 很快就能见到陛下了,他还给陛下准备了登基礼物,希望陛下会喜欢,希望陛下开心。 嗯,陛下不太开心。 李世民终于从庆典中歇息下来,等回到宫殿李世民就知道了,刚穿过来的日子他过得是多么的开心、愉快。 李世民望着面前似山高的竹简想。 难怪这几日魏征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并且还对他说以后就没有这个时间轻松了。 今日李世民就知道魏征为何这么说了,因为接触政务之后他就没空快乐了。 “终于知道父皇日阅一百二十斤是什么概念了。”李世民感叹。 秦小政侧目:“你现在知道当皇帝不容易了?” 李世民欲哭无泪,他一直知道当皇帝不轻松,但不知道当秦朝的皇帝更不轻松。 没有三省六部制,没有中书起草诏令、没有门下审议诏令,没有尚书分置吏、户、礼、兵、刑、工六部。 没有轻便的纸张,本来批阅奏折只是轻飘飘的一张纸张的功夫,但现在的处理就复杂多了,只有沉重的竹简。 头疼间,李世民随手拿起一份竹简。 真好,这是在哭国库没钱的诏令。 且让他在熟悉下秦朝,再来颁布这找寻亲亲臣子的诏令。 那个房、那个杜、那个无忌,那些个亲亲臣子/同僚,你的陛下、敬德、魏征好想你们啊! 此刻,在大秦无数角落,有那么大一群人齐齐打了个喷嚏。 嗯?谁在念叨我们? 第23章 与房玄龄竞争丞相之位丞相之位,我的…… 老父亲、蒙毅、魏征等人齐齐被李世民抓来一起处理秦朝的政务。 是高强度补习也是查缺补漏。 熬了好几个大夜,汇集了大秦全部信息,李世民终于全面了解当前大秦的政务。 对于秦,一个成语:风雨飘摇。 再一个成语:残破不堪 对于百姓,一个字:苦。 概括所有,诠释现状。 大秦在李世民看来是比初唐还艰苦的一个年代。 他的 大唐,有便捷的纸张,有统一的政务模板,有规范的政令流程,田亩多,米价低,百姓人人有饭吃。 但这个秦朝,什么都没有。 没有运筹帷幄的内臣为他出谋划策,没有数量繁多的人才助他实施政令。 百姓只看到君主爱大兴土木,四处征战,看到士族还保留着旧贵族的习性。 生活在这么个风雨飘摇的时代,难怪第一个掀起起义大旗的不是六国余孽而是百姓。 李世民觉得是时候让大秦官员们知晓什么叫做百姓乃国家根基了。 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预存百姓,必先“治吏”,治咸阳近臣,治咸阳朝廷之官,再延伸到地方之官。 吏治清明,良吏辈出,才能保证咸阳的政令传递给百姓,终成治世。 于是,三公九卿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拉进咸阳宫与李世民谈论政务。 聚集百家的在博士学官里的博士们也被抓来。 但还是不够,李世民现在就像一个死而复生到荒漠中的厨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甚至把在咸阳宫中那些惶恐不安的皇弟们也抓来用。虎父无犬子,李世民相信这些人只是害怕不敢动脑而已,总能有所长进的。 但这些人稚嫩的很,不得用! 日头正盛,临近中午,人一个个走了,他们走了李世民才终于紧绷的卸下心神。 他看着竹简上写着的地方官姓名履历功绩,悲伤地发现不仅仅中央的官不得用,地方官吏也有一半不符合他对良吏的要求。 人才,在秦末李世民能想到的就是方才自己见到的博士馆中的诸子百家,还有汉初的人才,萧何、张良、韩信、陈平等人。 李世民一一在心中细数着手边可用之人。 发现人才不少,忠心的一个没有,基本上要从头培养。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最想要的就是一抓过来就可以直接用的人才。 这是一个悲伤的消息。 李世民看着如山高的政务开始做梦:“政,你说这世界上是不是存在一个人。” “他运筹帷幄,善于谋划,为丞相夙夜勤强,谨慎廉洁,恪守职责,善于用人,随材授任,乃王佐之才。” “有他之后,朕也不用烦恼丞相的人选,因为他在世多久,丞相之位就坐多久,可以给大秦做至少二三十多年的丞相。” 李世民讲得如梦似幻,乍一听不错,但一深究…… 秦小政蹙眉:“你是在做梦?” “天下间哪来的这种臣子?” 就连李斯,他都没有这么用过。对方的丞相之位,也才做了不到五六年,还是王琯下来他才上去的。 “一找到他就能直接坐稳丞相之位,还能为你解决现在的所有问题,顺便帮你带来许多有用的人才?” 李世民苦笑,是呀,天下间哪来这么多臣子啊,还真凑巧就被他碰到了。 他和身边的魏征、尉迟敬德视线相对,这一刻两人脑海中一个人的身影浮现了出来。 那个在李世民微末之时佐他参谋划策,定天下。登基后及终相位,先为中书令,第三年就成尚书左仆射,活了多久,实为丞相的这个位置就做了多久,居相位长达二十二年,天下号为贤相。 李世民不敢想这个世界他的左仆射玄龄在他会多开心啊。 他的玄龄可以制典章制度、修秦律;他这个皇帝提出‘量才授职,务省官员’,他的玄龄就能大力简政,并省官吏;玄龄还善于用人,不问贵贱,随材授任;居高官多年,却恪守职责,从不居功自傲。 不是他吹,筹谋帷幄,能定社稷,玄龄是他的萧何、张良…… 但梦还是得少做。 李世民在想要用何种方式召集他那些可能流落在外的臣子? 直接召集不大行,他的臣子遍布秦朝不知位置的各地,无缘无故找他的功臣就得带详细名字,他的臣子们要是早已泄露姓名,就会置他们于危险之地。 最好就是察举的时候伴随察举政令而出,在上面做一些提示,如‘凌烟阁’,‘贞观’,‘尉迟’等字眼。 他的臣子如此聪慧,看到这些应当就知道他这个莫名其妙与历史不一致的扶苏皇帝也是从唐朝过来的。 其余秦末人李世民知道他们详细的位置和身世背景、能力。如若要让他们皆来咸阳为国效力,可以直接遣小吏召见,言咸阳有闻大才之名。 也可以向地方下发察举之令,直接作为地方举荐上来的人才,派遣使者悄咪咪让人不落选 再不行也能学学刘备三顾茅庐,但这法子按照他现在的政务繁忙程度来看显然不可行,他再也不是那个有玄龄监国自己能出去打高句丽的唐太宗李世民了,他是一个无人可用的李世民。 但李世民细细想来,秦末的人才派遣小吏直接征召,萧何这个秦朝地方官吏都征召不来,毕竟史书上写了,萧何可是放弃了来自咸阳的诏令,只想待在沛县,更别说对秦朝有所偏见的范增、张良等人了。 如此看来,唯有向地方下发察举之令,再遣人悄咪咪运作一番才能把这些人都聚在咸阳。 这精打细算的日子啊。 察举要时间,官员选拔要时间。 李世民惆怅:“秦小凰,你说六国什么时候动乱?” 唐朝新旧皇帝更替突厥就借机来进犯,此时的秦朝是可是真。开国皇帝逝世,那六国贵族不得爆炸? 李世民已能想出会动乱的人有哪些了。 淮海风水可能有点儿问题,自古就爱出反骨仔。淮安的韩信帮徐州的刘邦打宿迁的项羽。 所以原楚国项家一定是最热情反动的那个,还有包藏祸心但又倒霉的殷通。齐国田家,韩国张良、魏国、赵国…… 自然,也别忽视自从他登基后也不知是路上耽误了,还是怎么,但从未来问安书的百越赵坨。 当然更别忽视此时正在崛起的草原秦始皇本皇冒顿,那可是能统一散乱草原,率军二十多万围困汉高帝,立压汉朝百年之久的匈奴帝国。 一桩一件李世民只能劝自己不要乱来,一切皆有解决之法。 秦小政放下手中的书籍,叹道:“六国余孽从未停止过暗中的行动。” 多么悲伤的一件事啊,李世民想。 但是道理就是如此。 心中憋闷怎么也止不住,索性不想了,李世民道:“光看奏折没用,今日下午我们去看看咸阳黔首的生活吧。” 没空去体察秦朝各地的民情,那就来看看咸阳的民情吧。 察举人才下午再和冯相等人商讨出个合适的方法,找他的臣子这个也急不来,晚间再和敬德商量下以何种暗号放入察举诏令中才能不显得突兀。 一切都只能有条不紊的进行。 李世民尽量让自己冷静。 赢小政没有拒绝李世民的提议,秦朝现在的情况他比对方清楚过了——内忧外患。 要不是如此,他之前也不至于疯狂想要长生不老药,怕的不就是二世压不住秦朝这些妖魔邪祟吗? 现在新皇能处理好政务,已是意外之喜,其他的强求不来。 准备好出宫事宜,边走李世民边道:“我想改秦朝官制,政觉得如何?”出门自然不能再自称朕了。 没有幕僚没关系,凡事,先跟老父亲商量下,这是谁?这可是一统六国的老父亲秦始皇啊! 改官制?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搞不好中央到地方的官员直接大暴动。 小嬴政郑重其事的问:“你想把大秦的官职改成什么样子?” 李世民委婉道:“秦朝官职中央集权。但丞相和皇帝权利过大,没有约束。官员分布不合理。” 秦始皇没有说话,但他紧蹙的眉头 说明了他的态度。 听完后,半晌,秦始皇冷硬道:“此已经是你父皇与众臣子彻夜长谈,精心修改许久才敢在大一统之后拿出来的官制了。” 你一拍大腿难道能拿出比这个还精心的官制吗? “我有一计。”李世民道。 秦始皇一听,看来对方真有信心拿出比这个更好的计策啊。 李世民完整地把自己内心的想法阐述了下:“此制名为三省六部制。” 三省六部制,这个当年他基于隋文帝的“五省六曹制”而改的制度。 “宰相职权分三份,行群相制。” “以三省中书令、侍中、尚书令行宰相之职共议国政,不分大小。” “细化分工,中书省决策;门下省审议;尚书省统率六部执行。” “中书所出诏敕,意见不同且可能有错失,本为公事,故需门下省相互纠正,尚书声执行。” 三省,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 尚书省下分吏、礼、户、兵、刑、工。 李世民详细地讲了官制,给便宜爹理顺什么叫做三省六部制。 “既然利益引诱出腐败,那就让行政与利益分离;决策和行政分离;政令和执行分离。灭私徇公,坚守直道,杜绝腐败。” “再加上百官监察制,地方官吏县级也是中央选调等等。” 清晰明了,秦始皇一下子就看出这东西真的很适合现在的秦朝。 甚至说这个制度在秦朝的制度之上进步了不是一丁半点。 秦始皇道:“此法确实比现在的官制好。” 现有的官制并不完善。 三公九卿为政、军事、监察之职责,这三者融为一体。其中的少府、太仆、光禄勋只是为宫廷服务罢了,却占据九卿之位,皇帝的家政国政混为一谈,其实不利于现如今秦朝的发展。「4」 卫尉和中尉这两个只是禁卫军统领罢了,但他们的位置却不适宜,也没必要设立占据两个卿位。 更为主要的是相比较对方方才说的官制,秦朝现行的制度下,皇帝与丞相所拥有的权利大到可怕。 皇权之下只有丞相,其他人的权利皆比不上丞相,而丞相的权利有所大?大到一人就能处理全国政事。 没像三省六部一样进行权利的制衡和分权,丞相独自掌握决策、审议和行政三个大权。 相权大到可以与皇权并立。 就像一个丞相就能下诏杀皇长子和驻边大将就可见一般。 秦始皇肯定道:“群相分权,决策、审议、行政分工明确,相互制约,是比三公九卿更加完善。再加之监督制度强化,三者相结合,确实可让职有常守,位有常员,法制精细而周密,施于事则简而易行。” 能更加适应秦朝现如今日益繁杂的行政事务,防止皇帝的政令出错。 但此事的践行并不容易。 秦始皇再次道:“但你要知晓,一件事情的陨落必然伴随着一拨人的利益受损,你有法子保障他们同意?” “就是三公九卿他们就不能同意。” “新皇即位,秦朝新旧交替本就动荡,秦朝内部百废俱兴,六国余孽虎视眈眈恨不得冲过来把你扒皮剔骨,你有余力去做此事?” “此事干系重大,非能者不能调之,有人可为你钻研?” “而且此制度并不完善,此制度下政令的下达需要多层审批,极为繁琐。” 是的,这个流程李世民稍微思考下流程就觉得头晕。 皇帝下政令,中书写给门下;门下誊抄审核,审核不通过再存档写理由驳回,审核通过存档一份,再参与人员联署下达给尚书省;尚书省誊抄存档分解政令……「4」 但谨慎、仔细的流程确实能防止不少问题的出现。 李世民能想到的问题秦始皇自然也能想到。秦始皇的目光紧盯李世民。 李世民也不回避直视回去。 秦始皇看到了李世民眼中的犟。 和他一样的犟。 两人的车架已经从偏门走出咸阳宫的大门,能明显听到隔着车架热闹的声音。 半晌,秦始皇终于败下阵来,无奈叹道:“你的想法确实不错,可行。” 李世民:“逐步变好罢了。” 这是助他贞观开启良好吏治的开端,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可以逐步完善成最好。 李世民带着小家伙走下车架,尉迟敬德和章邯也从马上下来,和李世民他们一起步入人群:“不过我们方才说出来的问题确实是问题。” 小家伙冷漠的声音从人潮中传出:“既然知道问题,我们这几天就把他商讨完善就行。” “好!要做就做最好的制度!”青年人欢快的声音从人群中随风飘来。 在另一处,等候许久的房玄龄终于听到了自己爱听的消息。 他面露惊喜道:“当真?” 房玄龄拿出一副画像:“为首几人可是长这样子?” 来人被质疑了也不恼怒,实在是这几天左等右等也等不到现在陡然看到了,他也在怀疑所看的那一串人是不是主子想找的人。 他再次慎重地看了看房玄龄手中的画像 郑重点头道:“一模一样。” “为首之人乃是一面容俊美、性子温和的青年人,身边带着一六七岁的冷脸娃娃,身后跟着两个大汉,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 他再细细想了下又说道:“我不敢靠近,因为他们身边还有其他人跟着。” 来人越说,房玄龄脸上的笑容越大。 这个画像是他根据相里殷的只言片语画出的,虽不能完全还原主子和身边人的,但大体还是相像的。 跟了主子三十多年的房玄龄自问对李世民那是了如指掌。 主子一定是温和有礼的,身边突然出现的睿智小孩一定会随时带在身边的,唯一知晓来处的尉迟敬德和此界第一个投奔他的章邯也一定会当心腹培养随时带着培养的。 房玄龄眼眶止不住的湿润,他终于能见到他的陛下了。 在咸阳自然不是房玄龄一人想要见到李世民这个秦二世,还有许多人也想见到李世民,比如——对新皇尤其关注,一心想着代秦的田家。 新皇上位大赦天下以示恩德,虽因给予黔首的好处过多引起士绅遗贵们的闲言碎语,但这只是一时的,新皇接下去的表现才是重中之重。 有反心的人皆看着新皇上位后的反应,然后他们就看到…… 新皇自登基后就一直待在咸阳宫没出来。 新皇连夜不休处理那堆积成山的政务。 新皇召见三公九卿,召见博士学官,新皇…… 一个个消息被时刻关注咸阳宫的探子们传到地方,传到本就蠢蠢欲动的六国遗贵手中。 不得不承认,各个地方的六国遗贵们,慌了。 有人的慌张是还能镇定,静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有些人的慌张却是: “等不及了。”田横说。 他面上是控制不住地紧张,道:“不能再让秦二世再如此勤政下去了,再如此勤政,秦朝必稳。” 秦朝稳定是他们想看到的吗? 田詹扪心自问。 不,他们不想看到,他们只想重建齐国,重建田氏辉煌。 可是他们田家要行动吗? 田詹痛苦道:“可是旧韩、旧楚、旧魏、旧赵这些人都还没有行动,难道要我们先行动?我们先行动被人鸠占鹊巢了可怎办?” 这个东西田横也有想过,怎么办呢?田横狠狠心道:“谁都想做那个黄雀,静待别人行动,我们六国之人就相互制衡,毫无行动,最后渔翁得利的只会是赢得时间的秦二世!” 田横目光狠厉,看着手中的账本对田詹说道:“兄长,杜已经帮我们田家赚得了如此多的钱财,我们和其他五国不一样!” 账本被砸到田詹手中,许久不见这个账本,这个账本竟然又厚实了那么多。 田詹打开账本,看着帛书上密密麻麻的记录,每一笔记录都代表着他们田家多收入了一笔账。 是啊,他们田家已非昨日之田家,他们是已经恢复以田代齐之容光的田家,当其他五国贵族在哀嚎的时候他们已经拥有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这是其他人都没有的。 田詹的气势稍微被鼓励到,他道:“那我们是否要联系其他五国,共创联盟?到时……” “不用!”田詹的话还未说完田横就打断了他。 “兄长,不用!” 田横肯定道:“事败于秘泄,当年我们先祖预以田代齐之时可 有泄露野心?” 田横的话问道田詹心口上了,没有,他是悄无声息渗透的。 田詹心中还有些恍然:“如此这般,那……” 田横把田詹手中的账本拿走,珍惜地摸了摸这些账本:“阿兄不要再游移了,我们田家本就势力雄厚,家族强盛,颇得人心,有数千贤士追随。狄县就如我们后花园,现如今还有了许多金银,更是锦上添花,只要有这些钱,我们田家就有无数起死回生的机会。” 当然最主要的是,田横笑道:“兄长,荣已经去咸阳了,他准备先刺杀秦二世,成就换成一个废物二世,不成就去救扶苏,成为扶苏的心腹!到时和我们的先祖一样,悄无声息地代秦!” 田詹惊诧,还有些恼怒:“你为何擅自主张?” 田横心中闪过一丝怂气,但还是回道:“兄长,我们想要再现以田代齐之景,还是早些下手为好!” 田横拉住田詹的手:“兄长不要再游移了,等我们田氏代秦后,兄长为王,荣为相国,我为将军,一起让大秦变大齐!” 想象中的未来总是格外美好的,田詹想象了那个画面觉得心中不断有喜悦翻涌。 “也只能如此了,有摇钱树给我们送来的钱,收买人心不愁!” 被田家堂兄弟热烈讨论的摇钱树杜如晦现在有点愁了。 因为他发现他掉下山崖砸到的“陈平”,医师诊断明明已经好了,但还没醒。 杜如晦看着面前还在昏睡中的青年人:“观你符节名为陈平,还是阳武人,出游到了狄县。也不知你是哪出的陈平,可是汉丞相平。” 可无论是哪个平都按捺不住杜如晦此刻想要抛下一切飞奔到咸阳找那位违背历史的秦二世‘扶苏’的想法。 但人是不可能抛下的,毕竟要是没这人垫背,自己真就一穿过来就摔死了。 所以杜如晦才会在刚穿越到狄县时为了治疗陈平身上的重伤,拿出赚钱之法谋财。 不过观陈平现在还未醒的样子,怕是还有得熬了。 而且他发现化名与他相交的田家兄弟好像就是秦末反贼田横等人。 看来可以先潜藏在田家一段时间,等面前的救命恩人苏醒后再去找陛下。到时候他就把给田家赚的钱全部打包带走!顺便把田家人也打包送给陛下。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历任兵部尚书、摄吏部尚书、尚书右仆射的杜如晦如是想到:“得再等一段时间才能去咸阳找主上了。” “你想在咸阳找谁?” 空旷的房间中,响起一道晴朗的青年音。 杜如晦瞬间拔起腰间的长剑喝道:“谁!” 环顾四周,门窗紧闭,无人再说话。 似是被杜如晦的反应吓到了,声音再次响起:“是我。” 杜如晦僵硬转头,就对上床上那人睁开的眼睛。 柔和充满善意。 看对面之人没有任何反应,陈平挣扎起身行礼,介绍道:“吾名陈平,阳武人,家有一兄陈伯,外出游学,徒经宝地,就是不知为何而晕,不过还是再此谢过兄台照顾。” 面前的人清朗俊美,通身的和善让人心生好感,杜如晦惊讶,这人还真是陈平啊。 六出奇计,擅阴谋,救纷纠之难,振国家之患,还能以荣名终称贤相,善始善终的汉相的陈平。 与此同时,被杜如晦心心念念的咸阳。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宫廷的情况必然会影响地方,最能体现影响的地方,当属咸阳。 在咸阳百姓的脸上敏锐的人能看出两种情绪: 一种是苦。 不只是肉眼可见生活的苦,而是从他们面黄肌瘦的面相上就能看到的苦。 另一种却是充满了希望。 原先李世民来咸阳,因为秦始皇出游而松懈的清洁街道条狼氏根本不管街道,街上满是泥土混合着粪便,有些时候甚至能溅到人鞋面上。 但新皇登基后,现在街上是干净的,百姓眼睛却带着光。 新皇刚登基,但他的一切皆传颂到百姓耳中,所作所为也带到了他们身边。 身上多了一个可以抵挡严苛秦法的爵位,突然被放归回家的壮丁,可以短时间不用担心突然被抓走去做徭役去当兵。 变化虽少,但皆是向上积极地,他们心中涌起一抹希冀。 赤身裸体只围着麻布屁兜的幼儿赤脚从李世民身边跑过,他们笑着,玩闹着。 李世民笑看着。 “呼~” 清风拂过,屋檐上掉下个一条黑影。 李世民偏头躲过,望着飘到脚底的东西,原来是茅草。 茅草土房的屋顶,茅草。 青砖黛瓦是东汉时期才有的 李世民抬眼望向四周,道:“咸阳里百姓多只有茅草土房可住,那咸阳外的百姓看来连茅草屋都是奢望。”若遇狂风暴雨、大风大雪天气,难。 现在秦朝只是一个百越都只是蛮荒之地的秦朝,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看着有一群人围着自己的墙来回看,房屋的主人在一旁畏畏缩缩,眼神惶恐至极。 想上去,怕那么多人自己危险。 不想上去,又怕这群人围着自己的屋墙在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但,这是他的墙。 等他走上去,听到原来他们这群人在聊的时这墙厚不厚,老汉笑了,掉了三颗边牙的笑容充满了憨厚之色,道:“几位公子,某这墙可是厚实的很,那可谓是风吹雨淋都不坏。” 李世民对百姓的房屋还是有所研究的,认同道:“这些墙是厚实且烘烤过的好墙。” 其他人仰头看墙体,确实是厚实好墙。 “嗨!还真说对了!”像是看到了知音,老汉滔滔不绝道:“那可是我们宗族一起去河道边挖的好土,上好的黏土!” 有个引子,黔首的话就能滔滔不绝。 李世民他们也没有打断,尤其是李世民,脸上饶有兴致的表情与随时随地捧场的话根本不像装的。 常年冷脸的秦小凰:“……” 做个与民为善的好皇帝对这个儿子来说,真好似易如反掌。 聊了一会儿,告别了老汉,几人继续往前漫步。 老汉看着几人的背影,露出意犹未尽的笑容。 他笑着转身回屋:“真是许久没有如此快乐得同人讲过他的所擅长的搭房子了,真希望下次还能碰到这……” 转身回家的老汉看着桌上的豚肉不可置信地快步上前,等看到、闻到这鲜肉不是他所幻想出来的,才想起方才那公子身后的侍从确实走了一会儿才回来。 “哎呀!” 家里许久没开荤,这豚肉贵得很啊。 老汉望着鲜美的豚肉内心挣扎了两瞬。 下一瞬间,他提起豚肉追了出去:“哎,公子啊,你们的豚肉老朽不能拿啊。” 门口空无一人,就连转角处也看不到人影。 只剩下老汉提着有他大腿粗的豚肉。 老汉的邻居刚刚就见许老汉和几个衣服穿着齐整的公子在靠着墙角聊天。被那几个膀大腰粗的侍从吓到不敢出门,现在见公子哥没在,但许老汉竟提着豚肉追了出来。 “哗啦!” 一群邻里街坊从屋中走了出来:“许老汉,你这是上哪发财了,豚肉价格那么贵,你怎么买了那么多豚肉啊!” 这个摸一摸,那个闻一闻,眼中的垂涎不言而喻。 还有小娃娃嘴巴凑上去就想来一口,被大人眼疾手快的拍了回去。 “这么大块的豚肉可不是我们这等人家能买的,许老汉,是方才那几个公子送你的?” 许老汉面容纠结的点头道:“对。” 这下子还真就炸开了锅,被围着墙角说这么几句话就能白得这么大块的豚肉? 在场百姓的眼神直接就变了,恨 不得那个被围着墙角说话的人变成他们,他们也能白得这么大块的豚肉。 不过他们也就说说,实际上没人对许老汉说猪肉那么多贱卖一些给他们,也没人想凑上去啃两口。 只不过许老汉也不是小气之人,白得之物就是白得之物,他笑着对众人说:“今日我许老汉家开荤,晚间街坊领居拿上个碗上我家沾点油水再回去哈!” 意外之喜来得如此快速,众人忙不迭道谢。 晚间会不会拿碗过去是他们的事,但许老汉现在的热情确实在,那就得谢过对方。 就是晚上他们也没真拿碗过去装肉沾油水,许老汉左等右等等不到,索性一家给人装一小碗让小娃送到对方家里是另附近每家意外的惊喜了。 没想到赠一户的豚肉,会成为附近一伍家庭的快乐。 李世民他们早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继续往前探寻,一路走来他们专挑咸阳贫困落后之地走,虽不能以咸阳之景窥探秦地之全貌,但能了解一些是一些。 以点扩面,今岁他初登基,影响力不足以走出咸阳地界,但明年他的影响力定然可以铺设到秦朝各地。 李世民坚信。 ‘吧嗒!’ 这是李世民心碎的声音。 新皇登基的影响力并没有影响到咸阳。 ‘噌!’ 这是李世民心中怒火上涨的声音。 李世民:“你等是在做什么?”他面容冷肃,目光沉下去,再无方才与屋主老汉相聊时的亲切。 在李世民正对面,一群衣着华贵的少年人正压着另一个衣衫破烂、身材瘦削的少年打。 直接打得少年蜷缩着身子,涕泣哀嚎。 但衣着华贵的少年人动作粗暴,下手狠辣,还是能看到被打的少年头上的青紫 听到成年人的怒喝,几个华衣少年停下脚下的动作,看到只秦小政和李世民这一大一小的时候,他们还不以为意。 等看到李世民身后跟着的壮硕大汉…… 尉迟敬德虎目圆瞪,腰间的刀刃出鞘:“锵!” 为首的少年唰的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 太医夏无且就远远地跟在后面,带着药箱小跑过来查看伤势。 李世民看着这些身穿华服的少年:“放肆,咸阳城下,尔等为何伤害弱小!” 李世民怒视面前的几个少年,他的手放在剑鞘上,给人一股子这几个少年人讲得不合常理就一剑劈过去的感觉。 接收到来自成年人的震怒,这几个少年人也吓得瑟瑟发抖,赶忙往为首的少年人身后缩了缩。 被推到前面来直面前面这几个凶狠地大汉,为首的少年人牙齿打了个寒颤,中气不足,但声音带着狠恶道:“他在大街上奔跑时撞到我衣角,弄脏了,我追过来打他有什么错?” 说着,他还揪起衣角给李世民看。 看到对方衣角上那一点点灰烬李世民心中怒火更甚:“因为这点灰烬,你就打人?” 被打的少年撑着身体,眼睛里是收不住的惶恐,但他还是说道:“我方才和朋友做活,他们撞到就开始打人了。”想到那个场面颤抖了下。 秦小政在一旁冷眼旁观,为李世民解答道:“这些人应该就是先皇在六国旧地迁移到咸阳的那群十二万贵族的后代。” 少年人惊恐但倔道:“对!我们住咸阳东处,乃是楚国贵族之后,你敢对我们怎么样?” 李世民咬牙,长腿直接横扫过去。 “啊!” “啊啊!” 此起波伏的惨叫声。 几个少年直接飞撞到墙壁上。 “砰砰砰!”齐齐落地。 “哎哟哎哟……” 还来不及爬起来,就被人踩住了。 踩住他们的尉迟敬德对他们笑出大白牙:“我来陪你们。” 随后,任凭脚下几人怎么咒骂都佁然不动,甚至还有精力用力往下压了压,把脚下这几个人压得消了火气,只剩无力。 最后等衙役来了直接压入府衙,按律走,现在的秦律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李世民没再管这几个人,而是和秦小凰一起蹲下身看着面前的还受伤的少年,道:“身体还好吗?父母和家可在附近?需要我等过去帮你们解释下吗?” 受伤少年的紧张被李世民发自眼底的温和所融化,他小声道:“我,我身体没有不适之感,可能不需要几位公子帮我解释,因为我的父母……我的家……” 少年低垂眼眸,眼中似有难过之色,但或许是这难过已经过了许多年月,少年很快就道:“我家在咸阳外,阿父早年被征召已经五年没回来了,我的阿母要照顾田地,又要养我和因辛劳而生病的大父、大母,前两年也早已撒手人寰。” 李世民沉默,秦小政也没有说话。 如若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没有被征召,家中有壮丁,他们一家只需要照顾田地和教养这个个孩子,或许大父、大母和这孩子的母亲也不会辛劳过度而去世。 “你们村中如你这般的孩子多吗?”秦小政声音低沉,毫无小儿的稚态。 少年人苦笑道:“嗯,多。阿母说先皇征战天下,需要老秦人。” 少年脸上的笑容已经很勉强了:“所以孤儿多。” 李世民觉得,伴随着先皇征战沙场和建设大秦的老秦人后代,绝不能如此落魄。 他可能得去看看,待会儿顺便去看下那群迁到咸阳的旧贵族到底把东市变成怎么个乌烟瘴气样。 李世民是这样想的,但有些人并不想让他这么就如愿了。 此刻,在距离李世民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一瘦弱的中年人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他面容普通,但瘦弱的身材和苍白的肤色绝对会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病弱的儒生,而不会把他同预备策划李世民登基以来第一场刺杀案的策划者扯上关系。 站在田荣身后的田广笑了:“堂叔,我们可以开始了,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 田荣与田广眼中都是阴狠。 面对单独出门的秦二世,可不就是一次好时机吗? 杀二世的好时机,也是救二世,获得对方信任,成为心腹,成为丞相的好时机。 于是,就在李世民正准备带着人去往城外的时候: “咻咻咻!” 无数长箭从角落射向李世民所在的位置。 李世民长剑抽出,其他人也齐齐反击。 “锵!锵!锵!” “敌袭!” 浑然不知有人想抢他心腹和丞相饭碗的房玄龄带着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混乱场景。 长箭齐飞,他的陛下呢?他那么大只的陛下呢?怎么就不见人影了? 第24章 给大秦一点满分房丞相的震撼大唐宝库…… 李世民把秦小政和少年放在角落的石头后面,用石头隔绝箭雨。 “锵锵锵!石头与箭雨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长箭继续猛烈射出,尉迟敬德直接回到李世民身边。 李世民握紧手中长刀让章邯守住秦小政,然后拿出自己常年带在身边的弩箭,躲在暗处反手射杀了回去。 弩箭是李世民让相里殷设计的,是他们大唐的弩箭。 “啊!” “啊啊!” 只听被李世民射中的地方有人不断传来哀嚎声,每发每种,箭雨的密度降低了。 李世民知道,这些人不足为惧。 但这样不好玩啊。 李世民与尉迟敬德对视,默契一笑。在半刻钟之内解决这些人,但要先杀个痛快! “敢在背后耍花抢,朕今日就让你有命来没命走!” 下一瞬,他在躲避中跑到一堆木头下,和身旁的尉迟敬德默契点头。 “轰隆!” 躲在暗处藏身的贼寇们只见一堆木材凌空飞舞,向他们飞来,吓得他们收起长弓就要躲身。 于是,刚踏入这地方的房玄龄看到天空飞一堆长箭之后,就看到长箭和木头一起在空中飞舞。 飞完长箭的下一秒飞木头?刺激! 房屋是百姓们勤劳搭建起来的,下方可能还藏有百姓,李世民怎忍心把 木头砸向茅草屋。 贼寇的箭雨停顿不过一瞬,李世民和尉迟敬德就已经分两侧从一旁杀向屋顶。 飞完长箭飞木头,飞完木头飞人。 房玄龄悟了,他的陛下出门没遇好事儿,遭遇刺杀了。 这块地方人多,但只有一青年人耀眼非常,因为他把这些站在屋檐的人引到下面,开始同人刀剑相拼,面色淡然,但眼中却盈满兴奋。 另一人也挺耀眼,不过他身材魁梧,不修边幅,满脸络腮胡,边打还边发出兴奋的哈哈大笑。 房玄龄在一旁看着露出无奈的笑。不躲避箭雨,偏偏喜欢迎难而上,以少敌多的两个人,也唯有他的主上和尉迟敬德那个浑人会去做。 房玄龄带的人不多,但也不少,足足有十人。 他们看里面的局势,对房玄龄问道:“要不要……?” 房玄龄,摇头道:“不用,这一切他们能应付得了。” 而且依照他对这两个人的了解,在少有机会同人殊死搏斗的现在,他们真的想自己上。 那就纵容他一次吧。 房玄龄看得到李世民他们,李世民自然也看到了房玄龄那一大群人。 “足足有十几个人呢!”尉迟敬德道,“也不知他们是敌是友。” 李世民笑:“管他是敌是友1是友人最好,是敌人不过是我们两人的刀下亡魂罢了!” 尉迟敬德一想也是,快意一笑:“那就杀!” 李世民和尉迟敬德改换阵势,变成互相背靠背的姿势,护住自己人的后方,对前方和侧方的敌人疯狂厮杀。 他们在上面同人搏杀杀得爽了,底下护着秦小政的章邯看得手痒。 秦始皇在下面面色阴沉,有种待会儿一定要胖揍蠢儿子一顿的冲动。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近卫都来了,为何不在暗处等待,而是要直接冲出去。 秦小政咬牙:“他还不知自己的身份多么尊贵吗?” 李世民浑然不知自己回去后又要面临上辈子一样,被限制不能打打杀杀,他只是觉得杀得更爽了! “咻!” 危险总在人们杀得痛快时袭来。 一记短箭从一个小角落刺向中间的李世民。 “咻咻!” 被李世民躲开之后又多次射向他。 随时随地关注李世民的房玄龄、秦小政和章邯等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虽然知道陛下定然能保护好自己,但章邯还是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只是他的位置本就是李世民特意引开的,反而没有房玄龄来得近。 房玄龄冲向的地方并不是李世民所在的位置,而是站定一个地方举起手。 “咻!” 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中一记弩箭从房玄龄的袖口中射出,当众人以为这箭并不能破开被弓箭手当做阻挡物的门板时。 “啊!” 一个暗中藏匿的弓箭手发出哀嚎声。 “弓弩?”熟悉弓弩的李世民阵营的人都惊了,这不是方才陛下用的那种弓弩才有的威力吗? 这个世界也就相里殷和陛下才有吧?? “弓弩不是相里殷做出来的吗?这个青年人手中怎么也有?”尉迟敬德惊恐,不知道那个长得挺端正的青年人到底属于哪方阵营。 但还好,穿着儒衫的青年人很快就用行动表明了自己属于哪个阵营。 杀了一个又不够,青年人瞄准同李世民打斗的人又是一箭射杀过去。 射杀暗箭的人少了,李世民的压力消失了点,但…… 好不容易才有的一次搏斗的机会即将消失。 李世民也不恼怒,在砍了敌人一个脑袋的间隙对突然出现的青年人说道:“小兄弟,没想到你长得白净儒雅,这杀起人来却是干净利落!” 房玄龄没有再把弓箭对准敌人,而是随时防备可能出现的暗箭。还真被他揪住两个,无一例外,都被他射穿抵挡物,杀了个底朝天。 有个别没中要害的,也被他补箭给杀死了。 听到李世民的话,房玄龄笑道:“和我主上学的。” 我家主上箭法奇绝,百发百中。 一阵打斗之下,对方的人数骤减,李世民以长刀做箭,把最后一个人的肩膀射进墙壁上。 可惜,最后这些刺客也无一活口,即使有些人李世民并没有刺中要害,但等禁卫们过去把他们提起来之时也发现了,他们无一例外全死了。 因为这些人口中皆含着一颗毒药。 李世民见此与房玄龄等人对视之后道:“看来这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死士。”=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不用多想李世民就能锁定这么几个人。 是秦末最大势力旧楚项家,还是最出名喜欢谋杀人的旧韩张良,亦或者是资本雄厚的狄县田家。 他甚至能想到暗处可能不仅仅现在躺在地板上这些人,他们为首之人可能就潜藏在暗处盯着他们。 此刻,本以为自己能顺利出去救助秦二世,获得心腹地位的中年人:“……” “吧嗒!” 碎裂的茶杯从田荣的指缝中掉在桌上,呆滞:“今日还是鲁莽了。” 田广“嘭”的一声,垂首跪立:“堂叔,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个人,要不然今日我们就能成功救助秦二世,结识于他了!” 田广眼中阴狠,蹲守了那么久,本以为时机难得,最后却落得人手皆无得下场。 第一次出手就不利。 田广还欲继续想方法:“一计不成,要不要我们借咸阳人心浮动之际用药控制秦二世……” “啪!” 田荣一个巴掌过去,田广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掌印,让他再也不敢讲话。 田荣目光森寒,把田广的头掰起来,目光直视田广的双眼,道:“谁让你在这里提那药的?” “那东西是能随便说的吗?” “你忘记我田家的祖训,说那药不能随意用了吗?” 田广被田荣眼中的森寒吓到了,瑟瑟发抖。 看人终于知道这东西是不能乱说的,田荣才放开田广的下颌,冷眼道:“收起你的自作主张,你既然想跟着我来,就听我的。” 田广垂首掩盖住眼底的不愤,虽然四周的人没有看向他,他还是觉得四周若有似无得目光让人如坐针毡。 他就不信他不行! 田荣没有理会这个侄子,他只是冷冷的看向咸阳宫的方向,这个新皇不简单。 但侄子方才的话却给了他一个提示。 那药虽然不能传播出去,但只给一个人用到是可以。 就像方士所炼的丹药只给秦始皇吃一样,那药也可以只给新皇吃。 不过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田荣道:“快走,要不然秦二世要搜寻来了!” 此刻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瞬间,此地人走楼空。但他们知道,楼空了,想代秦的心是不死的。 不知有人已经在筹划着想代秦的李世民让人把刺客拉下去,就开始好奇面前这个像路人但又不是路人的人。 李世民赞叹道:“这位先生的箭术实在高超,手中弩箭也实在厉害,竟能够一箭射穿树木。” 就是李世民还是疑惑这弩箭的来源。 尉迟敬德跟在李世民后面,也好奇地看向对方手中的弩箭。 房玄龄眼底笑意满溢,说道:“箭术是同我的主君学的。” “我的主君箭术高超,百发百中。” 李世民眼中迸发出看到同好一般的光亮:“他竟也能百发百中?” 房玄龄笑着点头道:“对,还力大无比,手中有一天下无敌的好弓。” 听到对方手中有一把天下无敌好弓时,李世民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急忙问道:“不知是什么好弓?” 房玄龄悠悠道:“那弓长两米。” 李世民惊叹:“真巧,我也有一把两米长的弓!”他骄傲,“我的弓名为巨阙天弓!” 房玄龄:“确实巧,我主上的 弓也名为巨阙天弓。” 李世民笑容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房玄龄盯着李世民的眼睛,轻声道:“我十八岁于渭水河边第一次见我主君,与主君一见如故,虽没有专心学习主君的御箭之术,但耳濡目染之下箭术也比许多文臣强。就是与主君的箭术比,拍马不及。” 李世民眼眶发红:“我的玄龄自然无法专心习御箭之术。玄龄做事罄竭心力,知无不为,为国为民劳心劳力二十多年,能抽空锻炼箭术已是不易。” 李世民此话一出,房玄龄眼眶也酸涩了,他的主上就是这样,会把他的一切付出看在眼中,并且不吝于夸奖他,给予他天大的荣耀。 陛下爱重于他,对他极为信任。 是有人说他谋反,陛下只会砍了对方,让他自己处理的那种信任。 是陛下登基后,他活了多少年,坐那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就坐了多少年的信任。 房玄龄眼眶泛红,热泪从里面流出来:“陛下……”情绪激动之下,竟不知能说什么。 当然,也不要忽视在一旁如遭雷击的尉迟敬德。 本以为只是巧合的尉迟敬德听到李世民口中的玄龄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凑近房玄龄,惊讶问:“你这小子是玄龄?你怎么变得如此年轻??” 尉迟敬德看看房玄龄那张清秀的脸,再看看自己这一脸沧桑,只觉得同人不同命。 明明以前自己还比房玄龄年轻,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房玄龄看尉迟敬德一脸不解的愚蠢样子就想笑:“你也不看看你那一脸络腮胡。” 他常年在屋中待着,但这尉迟敬德整日舞刀弄枪,出门访友,再加上不怎么修边幅,看着年纪就老了。 不过看着老归老,倒是比他活得久。 李世民似乎反应过来什么,道:“你就是相里殷口中所说的先生吧?” 房玄龄再次看向李世民,点头:“对,玄龄一年前来此秦朝,无意中认识相里殷。” : 他的玄龄竟真的是相里殷口中的先生。 看四周没人关注他们,即使是赢小政也不知为何跑角落看书去了。 李世民感动:“玄龄在朕刚到这个世界时虽无法和朕碰面,但还是助朕良多。” 难怪啊,难怪相里殷会如此热情的帮助他。 没有玄龄的相助,相里殷无法提前一年准备新的冶铁之法,如此,哪能有时间做出新的锋利刀剑呢? 李世民终于憋不住抱紧房玄龄:“玄龄,大秦人才凋零,朕没有你们真的不习惯!朕很想你!” 房玄龄也憋不住了,动容道:“臣在一年前还遇见了另外一个人,他的存在让玄龄知道,陛下终有一天也会过来。” “臣当时只想多做一些准备好等候陛下您的到来。” 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玄龄知道他也会过来?如尉迟一样与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李世民惊讶抬头:“谁?玄龄这是遇见谁了?” 房玄龄也不介意陛下忽视后面的话,他知道,陛下最重视的确实是他们这些人,他目光柔和:“陛下可还记得殷峤?” 一个熟悉但有些陌生的名字。 熟悉是因为李世民喜欢这人,甚至把他放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陌生是这人在李世民登基之前就去世了,李世民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听过这人的姓名了。 李世民瞳孔震惊:“可是开山?” 房玄龄点头:“对,就是开山。” 殷峤,字开山。 出身陈郡殷氏,政绩卓著,是唐朝开国功臣、名将。少有学行,工于尺牍,经历一系列唐初战争后于武德五年死于战争途中。 也是一个文武兼备的人才。 李世民瞳孔放光:“玄龄快说说!” 虽然当下的环境并不合适,但房玄龄看看四周无人在意此处,便把自己穿越过来的情况与李世民说了说: 同样是死后穿到秦朝,但不一样的是房玄龄是一年前穿过来的。 他的上辈子很精彩、充实,以至于这辈子穿过来的房玄龄很迷茫。 他不想改变秦朝的命运,因为他不想未来的‘房玄龄’遇不到他的秦王。 他开始了隐士生活,偶尔帮助一些人,比如认识了相里殷。但这一些慢悠悠的行动止于他在去往南方的路上遇见殷峤。 李世民呼吸急促:“开山现在在哪里?” 尉迟敬德是武德三年降唐的,殷峤是武德五年随军征讨途中去世的。他们二人还曾一起跟随李世民到东都洛阳进攻王世充、窦建德呢,他自然知道殷。 尉迟敬德与李世民一同期待道:“对对对,开山现在在哪里?” 老乡见老乡,他现在可期待见到老乡了! 房玄龄温和道:“陛下可能短时间都见不到开山了。” 李世民不解:“为何?” “陛下方才不是还在烦恼大秦民智未开,人才不足,让您放不开手脚吗?”房玄龄笑道。 李世民呼吸陡然急促:“玄龄有法子?” 玄龄自然有法子。 房玄龄道:“我给陛下带来一礼,稍后陛下就能看到了。” 李世民:“!!!” 李世民拉住房玄龄的手极为感动,他就说他的玄龄就是来解他燃眉之急的! 这头的认亲现场本应吸引敏锐的秦小政的注意,但此刻秦小政已经无暇顾忌其他了,因为…… “叮!” 轻微的叮铃声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本应该被人忽视。 但随时随地关注四周的秦小政可不会忽视这个声音。 上次因为不熟悉金手指而忽视,这次他很清楚的知道这种不符合常理的声音只可能是他怀中那个东西传出来的。 没有去管一看人才就走不动,一看就是在招揽人才的李世民,秦小政现在只想知道这本书发生了何事。 产生了动静?难道是出现新历史了? 现在能出现的应该是他死后的大秦历史。 扶苏登基这个皇帝做得怎么样?匈奴的地盘是不是也被他们秦朝收入囊中了?匈奴的另一头是什么?有什么?海的那边又有什么?领土扩大了吗?他是不是也在史书上出现了?他的结局是什么? 秦朝的发展是什么?秦做到万世永昌了吗? 怀抱着这份期待,秦始皇打开了这本《华夏通史》。 他小心翼翼地一页一页的翻开书籍。 夏朝、商朝、周朝,一页一页。春秋战国时期他已经翻阅到能倒背如流了,接下去是他的秦朝。 【公元前二十九年,秦始皇于沙丘逝世。】 秦始皇手停在这里。上次,史书就是停留在这里,后面无论他怎么翻阅都是空白的。 而现在…… 秦始皇轻轻地打开下一页。 有字。 满满的都是字。 李世民与房玄龄互诉衷肠了一会儿就发觉自己的老父亲怎么还没来找自己。 转头一看,老父亲还坐在角落看书。再仔细一看这看的是什么? ——《华夏通史》。 从他乡遇故知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李世民陡然想起,他找到了玄龄,相应的这本书就会出现一些新的内容。 之前的内容只写到秦始皇去世,那这次…… 想到这次可能会出现的内容,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 他放开房玄龄,走近老父亲。 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但小家伙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眼神看似在看书,但双眼空空,实际上什么都没看,小小的身影坐在角落里可怜极了。 一看就是看新出现的内容看傻了。 李世民默默走到秦始皇边上,坐到他旁边。 小家伙还是一动不动的,连李世民抽走他手中的书籍时他也是乖乖地任李世民把书抽走。 李世民看了一眼书中的内容: 胡亥登基、自灭三族,赵高掌权,指鹿为马。 农民起义,秦末乱像,咸阳大火,秦二世而亡。 很好,让历史上秦始皇崩溃的元素都齐全了。 李世民继续往下翻,这书出现的内容不止秦末乱像,还写了汉初建国,直写到西汉结束。 不过这些内容李世民早已经在史书上看过,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了,现在没有想看的兴趣。而唯一能看到并且没看过的人此刻还呆愣着,不敢相信这个世界。 李世民索性收起书,抱起小家伙。 半晌,秦小政伏在李世民的肩膀上闷闷道:“在那个世界,没有白雷阻止你自刎,也没有我。” 李世民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背:“那可能是天怜大秦,出现了那道白雷,让我继续活着,也让你出现。” 这是一个很有可能性的猜测,秦小政想,他所创建的大秦授命于天,自然不会如此简单地就没落下去- 送佛送到西 ,李世民派人送瘦弱的瘦少年回家,还顺便去看秦朝咸阳外围的村子。 只不过这次就不是李世民身边这点人去。刺杀已经查出来了,他一出皇宫后面就有人跟着,所以这次他身后吊着一群人。 能钓出人就叫做钓鱼执法,不能的话就叫做体察民情。 当然,即使钓不出人也没事,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人李世民比他们还知道他们是谁,毕竟这些人在史书上记着呢。 尉迟敬德拉着房玄龄并列骑行,在小声聊玄龄死后唐朝的变化,李世民就抱着秦小政走在前面。 也就是这时候秦小政终于把埋在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秦小政道:“那本《华夏通史》上次的变化也是因为你。” 只不过那次变化因为人声嘈杂,加之他第一次碰见没注意倾听。但细细想来,应该也是对方在遇见敬德和章邯的时候起了变化。 这次更明显了,对方和那个名为房玄龄的儒生一交流沟通,《华夏通史》就来了变化。 李世民挑眉,轻松道:“此书与你一起出现,是天降大礼于秦朝。” “我遇见尉迟敬德与玄龄时皆有变化,可不正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少见的人才吗?” “苍天有眼,欲让我广寻人才,此书就会显露更多未来之事,以助大秦安定宇内,得万世之永昌!” 李世民的话掷地有声。 秦始皇:“……”好像确实如此。 他这个儿子不对劲的又不是一丁半点,还缺这个不对劲吗? 反正对大秦有益就行。 事情如此简单,又好像没有那么简单,李世民突然想起,汉朝的历史都出现了,初唐的历史还远吗? 初唐有‘以民为本’,有三省六部制,有监察制,有尉迟敬德,有玄龄…… 李世民的笑终于笑不出来了。 前面过分跳脱泄露信息泄露得太多,等《通史》出现初唐的信息,他会不会直接被老父亲暗杀了? 李世民对未来的担心截止到看到咸阳外的村庄形态,他看到面前的村庄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秦小政感受到李世民的变化,问道:“你怎么了?” 李世民看了下面前的小村庄,诚恳道:“现在的村庄都像这样子吗?” 咸阳的房子大多数是用石头掺和黏土砌墙的,但李世民面前的墙就不是这样子了,他们真就是纯土,或者纯木,纯也就罢了,建造得还非常潦草。 有种能住就行,但风一吹就倒的感觉。 房子中偶尔有些满脸沧桑的人穿着麻布衣裳来回走动。 但无一例外,这些老人身上的四肢都不齐全。 这就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很少能健全着身体退伍。 秦小政看了看面前的村庄,道:“基本上这样子。” “所以和你说,咸阳城里的房屋已是不错了,能用石块砌起来的墙壁已是很不错的墙了。” 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也没有在坐在马上的理由。 李世民和秦小政他们从马上下来,迈步进入村庄。 人数过多会惊扰百姓,故而进村的人也只李世民几个人而已。 人虽不多,但在常年不见客的村子百姓看来,这陌生人还是多了。 更别说这些人的穿着打扮都是极好的。 他们穿着粗糙麻布,但这些人穿的可都是一看就非常好的绸布。 看到带人进来的是村里人,有些认识小少年人的就问了:“娃子,你身后带着的人是谁啊?你家客人吗?” 李世民面前的少年热情回应:“对。”面上是止不住的兴奋。 李世民笑容温和,也不介意村子人围上来,甚至有小孩儿在偷偷摸他的衣角也不介意。 借机开始和人攀谈起来了。 这家问问家中今天吃了什么?那人问问家中这房屋怎么建的?走了两步看到个缺了两条胳膊的老汉就问问这胳膊为何而没? 等人说是因为打战而没的,夸赞人家为国奉献的同时还问是否得到了应有的田地和爵位,随后再问问人家平常缺了两条胳膊怎么生活?还能做什么? 看到有人提着菜篮子,扛着木棍子,就问人家这个用处,然后再依照人家的回答引申到平时可有什么活计可做?田地水利如何?收账如何? 聚集在李世民身周的人,被李世民影响得更加热情攀谈起来。 一边讲还不算,李世民还一边给人送小肉干,这一波操作下来,围过来的百姓更多了。 亲切友善,善于倾听,这处小村庄的百姓直把李世民当做自己的知己,除了家中的银钱藏在哪里,那基本上都和李世民说了。 秦始皇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他看向被人群包围的李世民,知道了李世民方才在咸阳城里临时停下来买的小肉头干是为了什么。 真是一个和他不一样的皇帝,他把百姓放心上。 秦始皇看着周围百姓,他们眼中不加掩饰的对李世民的喜爱,无论这个百姓有没有接收到他的肉干,是不是得到热情的反馈。 即使被人群挤在外围的百姓他也对长子投以喜爱的眼神,他们看到了一个真挚的人。 若是初唐的百姓们知道秦小凰现在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 是的。 尚处在百废待兴,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的初唐百姓们需要东西逐食,但他们看到了贞观君臣就不嗟怨,就自安之了。 只要看到了贞观君臣皆志在忧人,锐精为政,大布恩德,他们就看到了生的希望。 只要他们坚持活下去,来自长安的生机就会降临到他们身上,让他们过上梦中才能过上的好日子。 贞观君臣在,生的希望就在。 李世民手中的肉干很快就发完了,但百姓们倾诉的欲望还是很强烈。 这个说: “别看我们已经老了,但要是能继续上战场,还是能砍几个匈奴的,想当年我可勇猛的,跟随着蒙将军驱逐匈奴,砍了好几个呢!” “对呀对呀,我当年还跟着王将军南征北战!可惜了,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先皇亡咯,也不知道我那军功换得的土地还能不能拿到。” “看看我这个断胳膊断腿的,就希望能拿到那些田地,让我家娃娃过上好点的日子,那样子就是让老朽立刻去死也没事。” 另一个手掌被削了一半的中年人道:“其实开垦荒地也行,就是没有工具,难以开垦。我们这许多人都只能上山去挖野草,可这野菜啊,哪有那么好挖哦。” “对呀对呀,老侯家的那个儿子不就是因为上山挖野菜时试图去找寻些野味,被野猪给踢到,到现在还没醒。” 熟悉的姓也引起了李世民的注意,真巧啊,‘侯’,他的臣子就有一个姓侯。 百姓们继续说道:“可怜老侯家啊,为了治那个儿子真的是卖田卖地,就差卖房子啊。” 他们二人的话引起了一大波赞同之音。 李世民他们跟随着人群慢慢走着,甚至去到了那个老侯家,看到了他卧病在床的儿子。 本来看着就健壮的大汉,因为卧病太久身体都瘦削下去了,更不要说他的老夫老母了。 出门的时候李世民在这人的枕头下放了一块碎银,才跟着人继续走。 老兵们一边走,一边向李世民他们述说了残疾之兵在生活中会遇见的难处。 李世民见此笃定道:“老兵们辛勤赢得的军功自然会有所得,相信新皇定然会关注到这点的。” 李世民身后的人皆点头认同。 就是他们都知道,想让军功授爵制运行起来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秦朝兴起是因为军功授爵制 ,让秦朝在合纵连横下拥有一队虎狼之师攻破其余六国的城门,统一宇内。 但他们也知道,秦朝的覆灭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军功授爵制的失败。 ——秦朝没有那么多土地授予老秦人。 关中的土地是恒定的,关中之外的六国土地在原六国人手中,也没有那么多人想要出关中去外面定居。 军功授爵制的停滞让老秦人在苦不堪言的情况下更加失去对秦朝的向心力。 六国亡尚且有六国余孽复辟,但秦国亡就再也没有老秦人想要复辟了。 人潮涌动注定走不了太快,但太阳落山的时间是固定的。 李世民等人也不便于一直打扰百姓们,很快就告别百姓们回去咸阳。 最后,李世民叹道:“大秦百姓的生活委实艰苦。有土地但贫瘠麦穗皆扁;地有种麻,但冬日只有薄布可穿。” 作为秦朝的上任主事人,秦小政今天受到的刺激确实大,毕竟在他上位的秦朝,真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也没人告诉他这些东西。 但跟着李世民走了那么久,秦始皇也学习到了对方以民为本的思想,他无奈道:“有军功但无土地;有房屋,但皆是土墙与茅草顶,受不住风吹雨打。” 这全是真实的,他亲眼看到的。 他知道军功授爵制停滞了,也知道士兵们回乡因为身体残缺会过得难。 他知道百姓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不够高,也知道大多数底层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住不舒服。 但…… 都没有今日这番遭遇来得刺激大。 是的,确实经受不住,李世民对百姓的生活可谓是了如指掌。像他登基的第十一年,黄河泛滥冲坏了陕州、河阳、中潭等地,他还亲驾白司马坂观察水灾,赐百姓粮食布匹。「2」 就连他们唐朝的砖瓦房都受不住水灾,更别说秦朝这种土房子了。 浑然不知道自己明早将会面临更大一番冲击的秦小政只觉得今日是重生之后受到的最大冲击。 但此刻的他只是说道:“要寻求解决之法,需要走一个不同于现在秦朝的道。” 他紧紧按住胸口处放置的《通史》。 走一条别人走过,并且确实走得通的道。 秦小政的话惊了与他相熟的章邯和尉迟敬德,他们和秦小政相处得较多,自然知道对方的言行举止有多崇拜秦始皇了,现在竟然在说要走一条不同于秦朝现在的道? 李世民倒是知道,秦小政现在说的话只源于他今天在路上所看的汉朝部分的历史。 李世民到现在还记得在路上秦小政那笃定又茫然的语气:‘你父亲当年所走的路没错。’ ‘先苦后甜,汉朝能如此稳当了四百多年,这是因为你父亲前期大兴土木打下的基础。’ 老父亲的话如此笃定,笃定到李世民都不忍心反驳他。 不过李世民确实不想反驳,因为一定程度上,他承认汉朝是享受到了很多秦始皇时期打下的地基。 ——《史记》言:百代皆行秦政制,万年咸用始皇心。 秦始皇之专制与残暴虽让人咒骂批评,但其所创立的所有有助于大一统的措施,却都是让人极尽推崇的。 包括他,李世民。 所以李世民只是附和道:‘对,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秦万世永昌做准备,父皇的前瞻性是谁也比不了。’ ‘嗯。’ 小家伙重重点头:‘你的父皇没有错。’ ‘对。’李世民轻声回应,不忍心告诉老父亲‘弊在当代,利在千秋’也可以变成‘利在当代与千秋。’ 只是地基得打牢固。 真不忍心说啊。 对于一个笃定自己会传代万世,并且让自己劳心劳力,只存弊在当代的人来说,你告诉他你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再给别人做嫁衣,这真的是一个很残破的现实。 此刻的便宜爹脆得让李世民有种他再用力一点便宜爹就能碎了的感觉。 李世民牵住秦始皇的右手,道:“对,走休养生息的道路。” “秦朝会慢慢变好的。” 秦始皇闭了闭双眼,又道:“无法慢慢解决。” 他看向李世民:“秦夏日总喜下大水,常能下三月不见星之暴雨。天灾不绝,人祸也将至。六国余孽在侧虎视眈眈,今日你就遭受了刺杀,你可知明日你会遭受什么?” “更何况。”秦始皇思考了两瞬才道:“草原上冒顿现如今已从月氏逃回匈奴,正欲自立为单于,将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拥有控弦之士三十余万。”「4」 秦始皇看着李世民:“十五年后你若不能打下草原,那被三十万大军围困白登,并只能蛰伏数十年的人就会变成你。” 房玄龄和尉迟敬德在秦始皇看不见的角度震惊对视,然后齐齐看向李世民:我的陛下,他为何会知道十五年后的白登之围? 章邯也震惊,但他震惊的点是这娃娃竟然能知道远在草原的事情,还带按照现在的发展预测未来? 秦始皇对李世民肯定道:“慢不了。” 李世民:“……” 呆滞。 李世民接收到尉迟、章邯和房玄龄三人的眼神,对他们安抚一笑,便宜爹真心急啊。 瞧瞧瞧瞧,李世民看向自己身边,敬德、玄龄和章邯被便宜爹一激看着都紧张起来了。 更别说他这个还知道便宜爹是‘仙使’的人了。 不过老父亲说慢不了李世民也不能急, 老爹在位时能急是因为有始皇的名头压着,他急?呵呵,不是陈胜吴广,其他人也会立刻起义。 不过还好,距离动乱至少还有半年。 嗯是的,虽然真切动乱时间是明年的七月,但在李世民心中这中间的时间只有半年,半年后他还不能切实收复民心,那等待他的就是六国之人的反扑。 李世民转头看向房玄龄,道:“军功授爵制非一日就能解决,对于百姓粮食作物和麻布织物、房屋建筑等方面,玄龄可有何方法吗?” 尉迟敬德双眼放光,看向房玄龄。 这位是谁?是他大唐出了名的什么都会的贤相啊! 章邯虽不解,但也期待地看向房玄龄。 唯有秦始皇面露不解,他的蠢儿子对这名为玄龄的人似乎很信任? 他倒是想看看这人有何本领。 于是,一瞬间,房玄龄就对上四双充满期待的目光。 李世民绞尽脑汁去想自己曾经偶然间看到,但不知道详细做法的东西。 “秋耕在即,农田方面,关中有郑国渠,灌溉对百姓来说应该是不愁,就是水渠位置较低,从水渠到田中的灌溉常常会让百姓辛劳担水,玄龄是否记得什么能由下到上灌溉的法子?” 秦始皇一脸见鬼的看向李世民。 如此详细又如此为难人的要求? 李世民脸不红心不跳,因为他深切记得大唐确实有这种灌溉工具,就是他忘记怎么做了而已。 李世民继续说道:“过两个月就要开耕,百姓现在的耕种工具较不方便,你可记得有什么更加适宜耕地的农具?或者播种的或者能提高肥力耕地的?” “百姓的房屋用土墙、茅草顶总易损坏,玄龄是否有法子?” 他知道,是有法子的,他的玄龄脑袋瓜就像是一个大唐宝库,他做皇帝时想要什么,他的玄龄就能给他变出什么。 嗯,就是有时候想法太多,需要他和如晦来决断罢了。 “房谋杜断”无外乎如此。 李世民看向房玄龄的眼里满含期待,这个期待在秦始皇和章邯眼中就是在做梦的色彩。 充满了荒谬。 哦,即使是尉迟敬德也觉得荒谬。 他们大秦做了二十二年官的房宰相确实厉害,但再厉害也记不住这些吧? 他陛下的这些问题他别说全部回答了,回答一个都不行! 但被李世民紧紧盯着的房玄龄却觉得好笑,多么具有针对性和指向具体的问题啊。 他的陛下还不如直接就把那些工具的名称说出来得了。 是的,和李世民当了二十二年亲密无间君臣,房玄龄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他的陛下明明能自己解决这些问题却要让他来回答,不就是为了捧他房玄龄上位吗? 房玄龄笃定的想。 李世民看房玄龄被他连环问还是一脸自信。 他的玄龄真知道。 李世民开心了,他对于自己说出来的问题知其然,知道他们唐朝是有解决之法的,甚至有相对应的名称的,但真不知道那些东西怎么做出来。 但他相信,他的玄龄知道怎么做。 一个美妙的误会产生了, 但是房玄龄确实知道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房玄龄一年前就已经穿越过来 了,这一年来他对秦朝的各方面事情了如指掌。 于是,在众人惊诧和李世民欣喜的目光中,房玄龄坚定而有力地说道:“某不才,对公子方才的问题皆有解决之法。” 做了贞观二十二年的丞相,并在一年前就笃定陛下一定会来的人,对此他早有准备。 他给陛下带来的见面礼还没给陛下呢。 第25章 给大秦一点满分房丞相的震撼(2)…… 军功授爵制非一日就能解决,也非他房玄龄一人能够解决,房玄龄能解决的是一些技术问题。 李世民问的问题皆在点上,对于粮食耕种,房玄龄确实懂得很多。 丑话说在前头,房玄龄说道:“关于麻布织物的方法我不懂,但对于灌溉、开荒、播种工具,与百姓房屋的建造,玄龄倒是懂一些。” 众人的心情随着房玄龄的话语而情绪波动。 听到麻布织物的技术房玄龄不懂的时候他们遗憾,但听到后面的话时…… 众人的眼神愈加惊恐。 章邯惊呼:“你竟然懂得那么多?” 李世民丝毫不掩盖内心的骄傲,对他们正式介绍道:“玄龄就是相里先生口中说的,教导他新式冶铁法的那位先生。” 房玄龄谦和一笑,道:“如陛下所言,关中有郑国渠,灌溉对百姓来说应该是不愁,但水往低处流,百姓想要灌溉只能挖沟渠,或者使用人力来担。” 房玄龄的话获得一众人的认同。 李世民道:“对,方才的百姓就是这么说的,他们照顾田地几乎要花费他们全部的心血,甚至因此生病劳累,再无其他力做其余的事情了。” 唐朝的农商业发展极其好,尤其是农业,李世民记得他在位期间,因为朝廷对地方的鼓励和发现,有许多与以往不同的农耕工具出现,加快粮食产量的增加。 可惜的是,他只知有此物,但在漫长又复杂的皇帝生涯中,他已经记不得这些农耕工具的样式了 有些倒是记得,但他知道,等做出来早就已错过了秋麦的播种,或许明年后年才能做出来。 此刻的李世民对房玄龄能拿出来的东西超级期待。 房玄龄笑容温和:“我手头确实有一些农耕工具,能让百姓们由下到上相对轻松灌溉田地,也知道比现在所行的犁地更加适合的工具。” 他们本来就在咸阳房玄龄落脚的地方,说着,房玄龄就带他们去了一个地方。 像是一个库房。 李世民他们走近库房就看到几个大东西,随后,这些东西就相继被掀开他他们神秘的面纱。 一个圆筒形的东西,一个犁地的工具,一个…… 房玄龄领着人一个个介绍过去。 “这是能让百姓免于担水,能昼夜不休,照顾百亩无忧的筒车;这是让耕地更加便捷的曲辕犁;这是迷你版的水排、牛排……” 章邯和秦小政他们的嘴巴直接张大了。 “拥有了这些,那百姓们耕种可就更便利了。”秦小政道。 李世民和尉迟敬德早已见过这些,现在只是知识回顾而已,章邯那就是对农业的认知不够,但秦小政就不一样了,身为帝王他最知道这些东西能带给百姓耕种的便利了。 房玄龄笑:“对的,这些都是便于农耕的工具。” 也没有阻止秦小政对农具的观摩,他回答李世民的问题:“陛下一开始看到的是咸阳百姓的房屋,并且还想问有何法子能够让百姓的房屋更加坚固对吧?”房玄龄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肯定点头,农耕问题进一步解决了,他就想解决下一个了,他不明白为何秦朝百姓的房子为何都如此潦草。 道:“朕本以为上郡的房子破败是因为边境的缘故,未曾料到咸阳百姓的房屋也是如此残破。” 李世民的话其他人并没有觉得不对,除非特意走到村中,要不然没人知道百姓的生活是这样子的。 秦始皇也从农具的震撼中回过神,继续听下一个物品的介绍。 房玄龄这次并没有直接让人拿出东西,而是带着些苦恼道:“此事的解决方法并没有农具的那么好做。” 李世民他们听得认真,听到房玄龄的苦恼,李世民第一个反应道:“没事,没事,难以解决我们就一起解决!” 其他人点头:“对对对!” 房玄龄眉间的苦恼隐去,对李世民解释道:“秦朝制作房屋主要用木材、夯土、砖石。木材容易获取,夯土也就是咸阳常见到的土墙,乃是红泥、粗砂混合而成。” 夯土墙,就是李世民他们方才在百姓那边看到的那种。 房玄龄说道:“实际上秦朝的宫殿、长城,也用这种夯土制墙,有些钱的人家还会加入糯米浆,但这种夯土更适合的是做砖块与石块的粘合剂,而非直接做土墙。” 他们初唐较少有人用这种纯夯土制墙,更多的也是用来作为粘合。 李世民、秦始皇、章邯等人知道糯米浆,秦始皇道:“黏土和糯米浆能更大程度的粘合墙壁,长城便是如此做的。” 李世民也道:“但是糯米浆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做的,贵。” 别提了,这东西可是粮食啊,种植不易,还拿来砌墙,李世民想都不敢想。 房玄龄赞同:“先皇后五年大兴土木,光长城就要用非常多的糯米浆了,现在的秦朝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种植糯米。但用糯米浆作为粘合,在百姓间很少用。” 房玄龄也不卖关子,时间有限,他道:“但只用土是不够的,土只是中间的粘合物,砖才是重点。” 是的,李世民其实很想说为何现在的秦朝砖还没有普及。 古语曾云:秦砖汉瓦。 这不正是说明秦青砖与汉朝瓦片一样使用广泛?那他们的技艺到底是多难,才能让砖瓦不能普及,只有在宫殿、达官显贵家中才能窥见青砖的存在? 李世民的想法房玄龄虽然不知道,但这就却也是房玄龄想要讲的事情。 房玄龄:“现如今的砖瓦技术发展得极好,秦砖作墙板、台阶踏步、地板,处处可见,质地坚硬,是极好的砖料。宫殿、驰道、陵墓、长城皆用其制成,土只是粘合。” “更有甚者可以说商周时期就已能制作出结实耐用的青砖。” 李世民认同,以前的遗址中,战国时期的条砖、方砖和栏杆砖、台阶砖也是屡见不鲜,他们甚至会在这些砖上刻鸟兽花草纹。俯首翘尾,形态生动。 青砖是个好东西。 “青砖能存上千年,是极佳的砖。”赢小政道,“但其工艺复杂,产出成本极高,量产不容易。” “是的,房玄龄赞同道:”它必须使用黏土来做原材料。” “黏土自然风化半年或一年,粉碎和过筛留下细密的黏土,利用畜力或者水车揉炼四五次成稠密坚实的泥团制丕,阴干半个月或者半年后就可以将砖坯码进砖窑里进行烧制。” 尉迟敬德听着就深觉惊恐:“半年?还需要像揉面那样揉?真废时间和人啊!” 他听得头痛:“终于好了吗?” 房玄龄点头:“青砖所用的土壤本就纯粹,没有杂质,还进行揉搓踩踏,极为结实。烧制难,温度高,耗柴火。” 第一次真切知道青砖制作流程的众人震惊。 李世民叹息:“青砖素雅、稳重、庄严,备受众人喜爱,但繁琐的流程和漫长的时间,难怪无法普及砖。” 他们眼睛晶亮亮,看向房玄龄,李世民道:“那玄龄可有法子?” “自然有法子!”房玄龄笑道,“华夏历史源远流长,自然会有达者实验出新法。” 其他人听到房玄龄的话如闻天籁,对方的话恍然间带着众人回到了那些达者发明新事物的时候。 “充满智慧的匠人在制作青砖时偶然发现了另外一种砖。” 众人视线紧盯:“什么砖?” 房玄龄道:“红砖。” “青砖以黏土为主,红砖的原料却可以有杂质,只需要些许黏土作为粘物支撑砖胚,制成砖胚在室外晾晒一周,放入窑炉烧制六天即可完成。” “嘶!” 此起彼伏的倒吸气声从李世民等人处传出 “六天的时间,怎能如此快速?” 房玄龄笑道:“青砖所需火力基本上只有地主官僚才能拥有。但红砖不一样,它所需的温度虽然也高,但只要给百姓们鼓风机就可以达到了。” 没有精准温度测量的房玄龄等人不知道青砖和红砖烧制的节点就是青砖需要一千度以上的温度,房玄龄有限的知识和实验告诉他红砖烧制的温度是村镇百姓也能组织烧制的。 秦小政蹙眉:“红砖如此物美价廉,为何秦朝从未出现?” “在……”呃 房玄龄脑中思绪停滞了一秒,因为他想起来他想说的那种砖在秦朝还真没出现,那玩意儿是汉朝出现的。 秦朝的匠人们还没厉害到会发明红砖,或者即使有发明出红砖的,但也有可能无法发扬。 江宁的红砖房是汉朝时建立的,历经数百年现如今还是棱角分明,质量上自然没有问题,为何没有推广到百姓家中呢?自然会有相对应的问题。 房玄龄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心领神会,接过话题道:“世间万物难两全,烧红砖和烧陶器相差不大,那为何它无法传播,终归还是传播途径稀少,即使他们发明出来也无法向上提供,无法把福祉传播给天下百姓。” 赢小政若有所感:“百姓们只知自己发现了红砖,但不知红砖对天下百姓的重要性。” 李世民的声音中充满唏嘘:“果然应该让郡守多多发掘百姓中便利的东西,以便传播天下。” “不止。”房玄龄道:“红砖眼色鲜艳,过于招摇,红黄色也是皇家专用色,容易有犯上谋逆之意,百姓们看到红砖更多的也是以为是废砖,不敢乱用。” “而且相对青砖,红砖耐用程度并不如青砖,只能放个一两百年。” 江宁汉朝的红砖房,历经数百年到唐朝还是棱角分明实际上房玄龄可以说红砖可以放千年,但那红砖楼是精品,给百姓用的红砖可不会如此好,青砖摸起来细腻,房玄龄看过那种红砖,表面粗糙,甚至有黑点。 被这么一说,秦小政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红砖对百姓确实极好,他道:“只是给百姓建造使用,坚固就行,美观性无需要求那么多,百姓也只要这一两百年。” 李世民认同:“红砖于百姓而言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砖头可给百姓结实牢靠、风雨不侵的房子,建造砖厂瓦厂还能接纳百姓来做工,确实不错。” 李世民支持商业发展,毕竟他的贞观经济繁荣、朝堂清明、文化鼎盛可不是做假的。以农业为本的同时,各行各业均发展。 还没开始,李世民、秦小政都已经想出那种全民皆换上红砖的美好场面了。 但事情没有那么美好,房玄龄道:“但现在制作红砖并不成规模,若真想让红砖传播到大秦天下,最好还是用小型砖窑以求精工细作,小作坊作业。” 李世民他们习惯性盯着房玄龄,但这次房玄龄没有再信誓旦旦说可以,而是道:“这种小型砖窑需要调试,可能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才可以。” 房玄龄继续道:“而且到底是什么原料可以制作红砖现如今也不知道,这个也需要调试,还需要再加一年,也就是整整需要两年打底。” 两年的时间。 李世民还没反应,但秦始皇的眉头就先皱起来了。 李世民也很惊讶,原来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他的玄龄不知道的东西,他看向房玄龄,试图用意识问道:贞观还没发明出来 房玄龄用口型回复道:汉。 一个字,李世民已经明了,汉朝发明的,他的玄龄也只是偶尔看到,空有知识而已。 李世民懂了,他看向秦小政的怀中,那里正是有一本关于汉朝的百家知识。 但是这东西不只是他的,还是老父亲的。 李世民:头疼,该如何说才能让老父亲相信玄龄是无害的自己人。 但实际上秦小政比李世民还头疼。 秦七八月雨水多,明年更是能让秦三月不见星。这是秦小政从书中所看的,他也确实从这书的犄角旮旯看到了红砖的字眼。 正迟疑中,房玄龄的话却打断了他们的思绪,房玄龄道:“说起来陛下其实还有一个问题迫切需要我解决对吧?” 紧张的思绪被打断,李世民脑中有片刻短路,他迷惑:“什么?” 其他人随之看向房玄龄,房玄龄笑道:“陛下一开始不是说朝廷竹简使用不便,帛书又昂贵,人才稀少,想要一比这两种更为便捷的书写之物吗?” 李世民脑中的线路终于接起线来了,他噌地一下子精神起来:“对对对,是有这回事!” 他缺纸,还缺人! 房玄龄没有吊着他们,而是带他们往旁边走,边走边道:“陛下还记得我和您说过在这遇见了一好友开山吗?” 李世民自然知道,他重重点头:“知道!” 房玄龄毫不避讳,笑道:“造纸之术是开山记起来的。” 造纸之术也是汉朝发明出来的,殷开山为何能记得,就是因为他再隋朝于地方任职时曾见过造纸之法。 在章邯和秦始皇还在思考造纸造出来的纸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房玄龄带人的脚步终于停下来了。 他笑看李世民:“此物是我到达京城的第二天送到咸阳的,本欲在前两天进献给陛下。” 可惜陛下被政务困在咸阳宫。 房玄龄继续道:“不过现在赠与陛下也好。” 秦始皇好奇地望向房玄龄,他虽不知对面这人待会儿会拿出什么,但深刻觉得这人的脑子就像一个怀无数宝物的宝库。 怎么什么都有? 但李世民这时候已经在期待了,他相信玄龄的话,已经在想他可以看到什么样的纸,一沓还是一箱? 不过怎么样都好,能造出来就是好的,即使是一沓也行,能加快造纸进度就好! 房玄龄打开房门。 李世民的想法止步于看向房门之前。 李世民看着摆满整个屋子,并且叠高高的箱子震惊:“纸张是?” 在哪?不会这些箱子都是吧? 不会吧不会吧,一开始就这么富裕他会不习惯的! 房玄龄指着屋内的箱子道:“这些都是!” 房玄龄说着就打开箱子,黄灿灿的纸映人眼帘。 再打开一箱,这次的纸张不黄,非常的白。 “它们和竹简一样,都是竹子做出来的,就是前期技艺不精,做出来的发黄。” 李世民、秦小凰等人在房玄龄的示意下拿起纸张一看轻盈如无物 见他们已经震惊到无法言喻了。 房玄龄再次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来,放到众人手中。 “纸叠加在一起可成书。” “若想成书可搭配印刷术。” “印刷术某不才之前曾看人做过,也实验出来了。” 说着房玄龄又拉着人去看什么叫做雕版印刷术的模具 李世民和尉迟敬德只惊讶于房玄龄竟然能造纸和搞出印刷术。 但秦小政和章邯却不同,他们震惊于世界上竟然有这些奇异的东西! 帛书和竹简和这些东西根本不能比! 秦始皇拿着书,目光直视房玄龄:“用竹子造出来的?” 就那种雨后能冒出一大片的竹子。 房玄龄看着秦小政,郑重点头:“对, 是竹子造出来的。” “只要人多,就能一大批一大批的造出来。” 他指着面前的这些箱子:“这些箱子里的纸就是同一批纸。” 这数量把李世民和尉迟敬德、章邯这几个门外汉都惊到了。 “廉价的青竹和人力就可以造出纸。”秦小政呢喃,他又看向雕版印刷模具。“还能很快就可以造出一本书的印刷之术。” 一盖一印一本书。 秦小政看向房玄龄,道:“毋庸置疑,你是个人才。” 房玄龄收下这句来自秦始皇真诚的夸赞。 李世民在一旁认同道:“玄龄是佐国之才!” 是那种把整个国家扔给他,皇帝去打战也能让国家继续强盛的佐国之才! 秦始皇摸了摸手中的纸张,这个东西确实神奇。 纸张轻柔,虽然和那和他一起出现的书,质感差别挺大,但这差别就相当于一个用廉价的纸,一个用昂贵的蚕丝做出来的一样。 秦始皇二话没说,直接从自己怀中拿出《华夏通史》这本书。 这书给人看就给人看吧,让人知道秦二世而亡让后世者吸取教训,也让后世者知道秦朝是受天命眷顾的。 授命于天,既寿永昌! 秦始皇拿着这本书递给房玄龄道:“此书终归是要拿出来的。” “这里面包含了许多来自后世朝代的工艺,对我们极其具有借鉴意义,你是智者,相信你看过此书定然能收获良多。” 小小的一本书突然被塞到手中,房玄龄一时有种轻若鸿毛又重若泰山。 李世民对尉迟敬德他们介绍道:“你们都是上天人认定的贤才,故而朕认识你们时上天就降下提示,还传授后世的知识。” 任谁听到自己是上天认识之人时都会开心,沉稳如房玄龄都开心,更别说尉迟敬德和章邯了。 但没有人去深入追问,房玄龄开始翻阅此书。 全程寂静无声,面色淡然,仿佛没看到里面详细记载的秦二世而亡,汉休养生息、犯汉者诛。 翻阅到后面,房玄龄只惊叹:“这里有写关于红砖的记载!” 一直在边上好奇地众人看过去,就看到在一个角落,很明了地写明了房玄龄刚刚不解的问题。 房玄龄念道:“精工细作的小型砖窑,就是炉膛在窑室侧面的横焰窑和火焰在窑室内回旋的倒焰窑,能够让燃料燃烧得更加充分。” “原料原料……” 房玄龄细细看红砖的原料,手指到一个地方时他停住。 “青砖以黏土为主,红砖的原料可以是烧煤炭剩下的煤渣、页岩,加点黏土作为粘物就可以支撑砖胚搅拌和揉搓了。” 房玄龄懂了:“黏土中包裹煤渣,在烧窑时就相当于里外同时点火,这样子火力更旺盛了。” 需要解决的问题得到解决,房玄龄也安心了。 事情告一段落。 天色不早。 李世民要回宫休息准备明天的朝会了。 在临走前,秦小政借机问李世民:“你准备给房安排什么职位? 这个问题李世民其实也思考过,甚至和房玄龄说让他好好准备明日的朝会。 故而面对秦小政的问题,他反问道:“你觉得整个朝野有什么岗位适合他。” 看蠢儿子这个德行秦小凰就知道他怎么想的,不用多加思考,秦小黄就道:“你当初留下的右丞相之位,就是准备给他留着的吧?” 李世民但笑不语,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玄龄,还有谁能胜任这个丞相之位呢? 秦始皇:“那你确定他能空降上位能服众?” 这个问题李世民早早就思考过了。 不用考虑,因为他相信房的能力! 第26章 魏谏与房谋的巅峰对决给大秦来点魏谏…… 朝堂之上肃静非常,文武百官站在殿内两侧,个个垂头敛眉。 今日的咸阳宫地板是格外好看的一天。 前几天陛下一直在宫中处理政务,那臣子是来了一波又来了一波,络绎不绝。 他们知道新皇如此频繁的叫人乃是了解政务,但没人知道新皇了解的情况如何。 更别说昨日陛下外出查探民情,竟然还遭遇刺杀! 天塌了! 朝臣们想。 此刻没人想说话,就连站在冯丞相身边的青年人是谁,是不是陛下哪里捡来的野生臣子他们都不敢问。 别问,问了就得像之前的朝会上被陛下逮着进谏。 是的,这并不是李世民第一次开大朝会,早在登基第一天就开过了,所以他们深谙陛下的套路。 问题一个接一个,一个赛一个刁钻。 众臣抱紧手中的白板不敢动。 但李世民是不会放过这群老臣的,新臣没来,老臣就是要多多磨炼,磨成能臣! 而且他这次朝会还有个目的。 敬德、魏征、玄龄都已经到这个世界,相信他的臣子定然也全来了,那他这不得快点颁布招贤令让他的臣子齐聚咸阳吗? 得快! 而且今日还要让咸阳的官吏们认识下他的大才玄龄呢! 李世民终于说出了今日在朝会上的第一句话:“朕这几日冥思苦想,深觉君主乃万乘之重,责任重大。” “又自专庶务。若日断十事而五条不中,中者信善,不中者涉及乃一郡、县,极易导致民不聊生,无法尽善。”「1」 “一日万机,己多亏失,以日继月,乃至累年,极易导致朝政漏洞。” “故欲广召天下贤能之士入咸阳,任用贤能共同治理。” “对此,诸君以为如何?” 家国广袤,一个皇帝再好也无法独自一人治理一国,人才自古以来都是不可或缺的。 先秦及秦朝招收贤才只有通过招贤令,臣子自荐、推荐;汉朝在秦朝的基础上汉武帝加上了察举制,地方自举贤能之人到中央;后面又加了九品中正制,东汉后纸张全面铺开,百姓们读书多了,寒门也能出学子。 不过现在玄龄刚给他带来造纸术,还没铺陈开,寒门学子的学识都还没积累,根本不能进行科举。 国家人才紧缺也赶不及一层一层选拔能人,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学习汉武帝:地方选拔人才送到中央,中央以学识评人才,至此就能弥补人才的缺口。 他在大唐登基之时,最初也是这样选拔人才的。 下首的房玄龄和魏征看了一眼上首的李世民,又互相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日一大早魏征和房玄龄就碰面了,老乡见老乡,两…… 呃,不好意思,并没有两眼泪汪汪。 以权谋与才略过人著称的房玄龄做事谨小慎微,和以直言敢谏闻名青史的魏征关系其实就是一般的同僚关系。二人相认也只是坐下来感叹下,互通秦朝与唐朝的有无而已。 而现在他们只觉得这波招贤令下去,自己可以迎来许多老伙计,对李世民的招贤自然欢迎至极。 但很多臣子们却不这么想。 皇帝的沉默实在是太久了,一有动静其余人自然支棱起来认真听。 但这一听,却让下首的臣子们心情复杂。 对于招贤,新皇此时提起,在场众人毫不意外。 新皇的亲信极少,现在登基了,想要培养自己的人很正常,但这个想法注定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 反对派率先出场,道:“朝中各个部门的臣子皆算充裕,若广招天下学子,怕是无甚位置可供学子入驻。” 他的话获得一众官员的支持,新旧皇帝交替的这场政变影响的人不多,大多数官员都还在原位。这些人全是秦始皇留下的班底,臣子确实还算充足。 咸阳紧要官职就那些,他们还是更想推举自己的人入朝,不想要自己的官职突然被人替换,也不想有莫名其妙的人来占据自己子孙后代的位置。 而且最主要的是,现在的秦没什么地方缺人吧,招揽那么多贤才有什么用呢? 大秦的官员们想。 意料之内的答案。 魏征和房玄龄听了叹息。 房玄龄道:“对于千年前的大秦官员来说,他们身处当下,哪能知晓大秦现在存在的问题。” 魏征认同,他现在的同僚就是身在此刻,困在当下。 而他和玄龄则不同,他们对于秦朝问题的 认知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甚至是看过这千年来他人对整个秦朝俯瞰后评价才有的认知。 想到这里,魏征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看向房玄龄,很凑巧的房玄龄也正看着他。 魏征道:“我突然知道可以和大秦同僚们说什么了。” 房玄龄:“哦?” 恰巧,这时候上首的李世民道:“看来诸位爱卿对自己家族的治国与为臣之道很有自信?” 李世民笑得温和:“既然如此,诸卿,对于现如今的大秦,尔等有何见解?全是好的吗?” 何解?虽不是全好,但也没什么大问题啊,秦是有什么大问题吗? 此刻,无论是赞同,还是反对的文臣、武将,亦或者是被李世民拉来观朝政当做培养的公子们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但他们能这么说吗?看新皇如今的态度自然不能对朝政全盘夸赞。 新皇的提议被否认后的问题,得谨慎答之。 在场所有人皆低垂目光,后把眼角余光看向魏征和蒙上卿这几个文官第一人,静待他们第一个开口。 左相!你说一说啊!快来说说大秦的好啊! 噢,或者这个新来的野生臣子,你也来说一说?! 可惜,被他们瞩目的这几个人都没有想要出列的动作。 李世民见此摇头:“爱卿们方才不是言之凿凿觉得大秦没有需要用人的地方,朕现在让你们来说说大秦的好在哪里,现在怎么不说了?” 众人不语,只是一昧希望帝王不要点到自己。 但在下首与房玄龄达成一致的魏征可有话讲了! 既然上天给他们这个机会来到大秦,他自然得教导大秦老祖宗们一点来自千年后贞观一朝的进谏智慧! 现在的秦不仅仅没有好,还全是漏洞,静待改善! 于是在众人眼中,只见他们眼熟,但最近一直被陛下圈在咸阳宫许久不见的的左相精神一震,出列道:“陛下,臣对于现如今的大秦,有几点欲向陛下进言。” 这话一说,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到魏征身上。 臣子们好奇左相想说什么,李世民则心中一个咯噔,因为他知道魏征每次说的话可都不是什么温和之语。 唯有方才与魏征在下首好似达成什么一致的房玄龄还老神在在。 他刚刚已经和魏征达成一致了,第一次在朝臣面前上谏,魏征会温和点给陛下面子的。 魏征根本不理会别人的小心思,直接道:“自古帝王登位定都,皆欲传之万代,皇位传及子孙,向天下布政,臣相信陛下您也是这么想的。” 李世民脸不红心不跳,对,这确实是他所想,应该说这是天下皇帝所想的。 嗯,就是听到这个开头怎么那么耳熟,心情有点微妙啊。 经历很多事情的李世民忘记了这段开头,尉迟敬德是压根不记得开头,但记性很好的房玄龄:“……” 方才还老神在在的房玄龄心中一个“咯噔”,心情复杂地盯着出列的魏征。 为何?因为这个开头,熟啊! 不会吧不会吧,方才还说要温和一点进言的魏征,这预备动作眼熟到好像一点都不温和啊! 其他人还目光炯炯,盯着魏征就想看他能说出朵什么花来,只见魏征继续道:“帝王欲成邦域内外皆认同的康泰安宁、繁盛平和的大治时代,就会遵循前代君王的成功治理之路与圣人之言。” “如陛下此刻,年甫弱冠便抑制爱好,身体力行。” “述及应遵之道必然先淳朴而抑浮华;论及用人之道也必贵忠良而鄙奸邪谗佞;言及制度风尚则会摒弃靡费而倡导俭约;谈及物产则是重视五谷、布帛而贱珍奇。” 越听越耳熟,李世民越听越不妙,他的视线和房玄龄对视。 看懂对方眼中那丝怜爱的李世民悟了,难怪觉得不妙,因为这就是进阶版的‘魏征式’先扬后抑进谏法。 从直言进谏进化而来的。 哦,但怎么进化,也进化不掉最后该有的耿直进谏。 李世民悲痛颔首:“对!,此正是朕之所想。” 其他臣子也觉得这左相越说这话越有理,他们的陛下和先皇绝对不是同一种人,他们先皇所在的朝堂是法家的天下,但新皇…… 还真别说,他们觉得有点像儒家圣君看齐。 看氛围很缓和,魏征笑了:“古语曰:非知之难,乃是行之难。” 在上辈子,魏征还说了一句‘非行之难,乃终之难’。但是这辈子他决定不说这句话,因为这次要进言的是《十事要说》,可不兴说“终”。 魏征道:“陛下知治理天下难,能向难而行,臣心甚慰。” “但臣要奏的却是陛下能知难而行,却浅尝辄止,令诸事效益不佳!” 其余诸臣子突然觉得头皮发痒,观左丞相的前奏,怎有种将会把陛下批得个狗血淋头的感觉。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能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去批评陛下吧??? 李世民现在已经彻底笑不出来了,这节奏他熟,魏征每次就是这样上奏言,把他从头到脚批一顿的。 那棒槌临头的感觉,他深刻记得! 李世民眼睛看向就站在魏征不远处的房玄龄,等看到对方此刻已经不再看他,而是在想什么的时候。 李世民:心痛,玄龄果然知道魏征这厮要当众批他了! 不负众望,魏征:“现谨以见闻所及,列之如下。” 还带“列”的,众人叹为观止,但想围观。 魏征道:“陛下登基虽大赦天下,让天下免赋税徭役一年,赐百姓爵一级,停下除长城之外的工程让百姓回乡,但陛下真以为这些政令能传遍秦朝各地?” 能吗?先皇乃一统六国之皇都不敢说能完全掌控天下,要是能完全掌控天下也就没有五次巡游这件事情了。 更不要说初登基的新皇了,怕是许多偏远之地都不知道皇帝换了个人坐吧。 魏征侃侃而谈:“秦朝有五十余郡。一郡之长为郡守、监御史、郡尉。三人互不隶属互相牵制,但三者若勾结,怀有异心,陛下远在咸阳能知?” 李世民这下子是真连嘴角的弧度都弯不起来了,多扎心的话啊,他的魏爱卿。 魏征目光炯炯,继续暴击:“故陛下耳目被蒙,地方百姓疾苦皆不知,也不知所施政令是否施行。” “臣奏陛下对地方失察之过,此为一也。” 好一个‘一’,在场所有人侧目,有一就有‘二’,这人的谏言怕是能把陛下砸死。 臣子们莫不感慨,只握紧手中手板,旁观大佬发言。 原来这个问题也是问题,能拿出来讲? 他们只觉得自己看到了真正的进谏。 李世民也觉得好一个‘一’啊,直接暴击他的心口。 魏征继续说‘二’,道:“陛下无为无欲,清静之化,欲成大治。在百姓心中若能立起圣君之名,即使国家频年霜旱,百姓也定会知陛下乃体恤抚育之人,至死不生二心。” “但陛下其名却止于咸阳,远不及遐荒,不及六国旧地,也不及边境之地,远方百姓皆未闻陛下清名,对大秦信心皆无。” “六国旧地、边境之地的百姓只知大秦徭役繁重,劳苦忧患。匠人只知服役后仍会官府辖制,强壮士兵仍疲于应对各种事务,百姓疲于惊扰,谷麦不收,民心不宁。” “观陛下言语似乎要与圣君看齐,论在百姓心中却连中主都未逾过。” “臣奏陛下让大秦百姓无望之过,此为二也。” 好一个‘二’,和前面相互呼应,刚刚说地方官员心中无陛下,现在说地方百姓心中无陛下。 但…… 李世民默默点头:“爱卿所言极是,远方百姓民心未集,确实是朕之过。” 若左相谏言让诸臣感觉惊慌,新皇的态度确是让臣子们觉得惊悚,这世界上竟会有皇上如此谦和的接纳臣子的意见。 毕竟左丞就差指着皇帝的脑袋在骂骂咧咧了。 魏征表情不变,看不出来一点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皇帝鼻子在骂骂咧咧,也毫不疑惑他家陛下的反应。 毕竟当年的他可是真趁陛下诏五品以上的官员上封事之机,同样是这样子指着陛下的鼻子进 谏。 当然,他家陛下的反应很合他心意。 陛下看完奏疏欣然接纳,说会闻过而改,列为屏障庶朝夕见,并录付史官使万世知君臣之义,最后甚至赐他黄金十斤、马二匹。「2」 魏征:习惯了习惯了,陛下听劝! 李世民:不习惯也得习惯,没事,朕会溺爱魏卿。 就是心中一边说要溺爱的李世民眼睛还是不自觉地看向房玄龄。 爱卿,你……不救救朕吗? 房玄龄回以眼神,似乎是用眼睛像李世民说:没事,陛下,您的玄龄会救你的! 魏征自然看到李世民那偶尔撇向旁边的眼神,但习惯就好,陛下的视线会回来的。 魏征自信道:“陛下常言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欲视人如伤,爱民犹子,恤其勤劳。” “但臣观咸阳周围的百姓生活却发现并非如此。” 魏征面露惆怅之色:“百姓白日所食之物是清可见底的米汤;肩膀是水担压出的红痕;手上是犁地所受的伤痕;居住的是雨水天气即踏的土墙茅草房。” “臣与陛下商讨,竟还得知他们田地里产出的是贫瘠的麦穗;冬日所穿之衣是单薄不可挡风雪的粗布麻衣。” “这还是有天府之国美誉的关中,更别说其他地方,可见陛下言语空泛,行动却无,百姓生活之疾苦从未改善过。” “臣奏陛下对百姓行动不足之过,此乃三也。” 这过“错”说得在场的官员都想替他们陛下喊冤。 淳于越震惊地看着魏征,惊恐道:“陛下登基不过几天,你竟然就想立刻看到成就?” 这是什么恐怖发言?? 魏征淡定回应:“祸福无门,唯人所召,陛下若能同周文之小心,追殷汤之罪己,勤而行之。对今时思而改之。自然可以使万物更新,改变臣现在的所见所闻。”「1」 “但肉眼可见,陛下并不能做到改变我的所见所闻,故而国家治乱,在于陛下一人而已。” 多扎心的发言啊,没有经历过魏征发言毒打的秦朝臣子们惊叹。 这是什么皇上罪己论? 他们看向上首的新皇,期望新皇反驳,但新皇面上虽有怅然但确实认同的! 李世民怎么不认同呢? 他的亲亲玄成所讲的这些话他熟悉极了。 这波进谏套路和狠辣发言不就是玄成上辈子进谏的《十渐不克终疏》。 该死啊,竟然现在才记起来,要知道当初这他早就看过很多遍了,他还把这谏言列为屏障,让自己朝夕见之,兼录付史官了呢! 嗯,当初是当着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面被上奏的,当时的人真多。李世民想。 被新皇态度影响到的众人禁言了,细细想来他们觉得 ……这丫的讲得真的有理啊! 魏征的话明显还未说完,他继续说道:“臣方才观陛下求贤如渴,欲亲爱贤才,善人所举,信而任之,取其所长。但秦朝贤才分布各地,却无途径进咸阳为国效力。” 似是想到了什么,魏征还叹了一口气,让人只以为这无途为国效力的人也有他一个。 只有李世民猜到他的魏征是在可惜他家科举制没法直接搬到秦朝来。 魏征继续道:“循环往复之下,朝堂之人只剩下世家大族者能进朝堂。” “臣奏陛下不察贤才之过,此为四也。” 世家大族沸腾了,他们觉得自己被内涵,并且有证据。 他们怒视魏征,把祈求的眼神看向蒙毅等人。可惜,这个秦朝此时最大家族代表没看他们,他们低眉顺眼,对此毫无异议。 魏征下最后的结语:“诚愚鄙,不达事机,略举所见四条,辄以上闻圣听,伏愿陛下采臣狂瞽之言,参以刍荛之议,思而改之,与物更新。” 此折磨终于结束了,但众人却不知道说啥了。 因为左相说得委实精彩,真的是把他们模糊想说的总结了,没想到的也说了。 他们知道的还没对方说的完备呢! 李世民觉得这些话虽然残忍,但也觉得说得有理,他道:“爱卿之所言皆是望朕统御天下,将圣道广播九州,礼教振兴,威加海外,使得百姓年谷丰稔,菽粟丰收。” “朕今闻过矣,愿改之。” 李世民的态度,魏征很满意,这些问题确实是他依据所见总结的,也是希望陛下能进行整改的。 但魏征却不满意此刻同僚们的态度了,因为此刻他的同僚们竟然没有说话。 他提出谏言了,接下去不是应该踊跃发言,说出解决方式吗? 嗯,就如当初的玄龄一样。 进谏完的魏征退回自己的位置,看了一眼恢复老神在在的房玄龄和此刻已经放松下来,甚至有些开始发呆的同僚们。 呵呵,他家被房玄龄这厮养大了胃口的陛下可不会放过你们,我的同僚们。 确实,当大秦臣子们以为就这样子结束的时候,只听李世民继续道:“左相所言,不知道诸位爱卿对此可有解决之法?” 李世民目光温和,充满鼓励 当年魏征提出谏言后,他的臣子总会集思广益提出各种措施,李世民现在很期待有没有人能够说出一个确切可行的方案,进而实践。 没有经过贞观年间进谏风气毒打的秦朝臣子们如魏征所料,听到新皇的问题脚趾蜷缩了。 此刻的朝堂不复前一刻的热闹,安静极了,再次恢复原先的寂静无声。 继被进谏的拷打后他们还要思考解决方法,这是什么人间苦楚。 秦朝臣子们痛苦脸。 眼睛开始四处乱瞟看看有没有人能够救救他们。 看向蒙毅。 蒙上卿,请您说! 蒙上卿埋头不语。 看向魏征身边的野生臣子。 这位新来的人才,您到现在都没有说话,要不要出列说一说? 好的,没人语,他们也沉默。 李世民和臣子们大眼瞪小眼,终于,李世民眼酸。 目光扫过,哦,终于看到了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 他的尉迟敬德无论何时何地,都会非常精神地注视着他,但可惜李世民也知道,敬德在文事上基本上说不出什么。 刚刚扔了一堆难题出来的魏征老神在在的站在房玄龄身边。 李世民看向秦小政和房玄龄,他的老父亲在惊愕着什么,房爱卿在看着他,眼含笑意。 李世民与房玄龄对视,手轻轻动了动。 依照上辈子的惯例叫房卿来回答魏卿的谏言?还是不叫呢? 对上房玄龄眼底的笑意,李世民觉得自己还是当个体贴的皇帝吧。 不打扰不打扰,他的房爱卿还在准备待会儿的献宝呢,现在这种突发的情况就不打扰他了。 看到下面一排排乌压压的脑袋瓜子,李世民就觉得心抽抽地疼,这些可都是他的臣子们啊,现在竟然只拿着脑袋瓜子对着他。 李世民勉强微笑,人生寂寞如雪,他轻声道:“诸位爱卿这是想不出来吗?没事没事。” 皇帝试图给自己和臣子们挽回尊严的样子委实让人心疼。 就在众人以为场面再次陷入僵局,前面被他们注视,后面他们以为不会发言的房玄龄在众人面前施施然走了出来。 身着儒衫的青年人长相儒雅,他眼带笑意出列,站定,看向上首的李世民,扬声道:“启禀陛下,左相之言,草民或许有解决的方法。” 他本还等着陛下叫呢,他家陛下竟然如此贴心,没有叫他。房玄龄觉得陛下可爱极了。 李世民眼露欣喜,他本不想打扰玄龄的思绪,但当房出列,解救僵持的氛围时他还是觉得惊喜万分。 他开怀 道:“爱卿既然有想法,当可畅所欲言。” 随后他向众人介绍:“房爱卿名乔,字玄龄。乃朕昨日出咸阳探查民情时所遇的智者,他自幼博览经史,工书善文,诸卿可察之。” 陛下爱才,这是只要和陛下认识一点点就知道的事情。 众人看着房玄龄,那他们还真得看看这位智者能说出什么! 作为魏征的老搭档,魏征上谏,房玄龄出谋略,杜如晦定决,早已成为流程。 房玄龄对魏征所说问题的答案了如指掌,他道: “对于左相的谏言,草民会一一解答。” “第一,左相奏陛下对地方五十余郡的失察之过。臣之建议,就是设立监察之使作陛下耳目,访查地方疾苦和政令施行。” 玄龄说到这个,直接把李世民脑海中某一个唐策给激活了,李世民赞同道:“爱卿所言甚是!” 陛下都认同了,房玄龄知道陛下可能已经想起来了,他索性把关于御史监察的部分都说了,道:“陛下爱民如子,臣相信陛下定然会每夜思百姓间事,或至夜半不寐,惟恐地方三者堪养百姓以否。” “管仲回答齐桓公曾言:为帝者不能知人;知而不能用;用而不能任;任而不能信;既信而又使小人参之。皆会妨碍霸业。” “故草民以为于吏治中,陛下当知、用、任、信、不使小人参之于臣列。” “先知人,识人臣的善恶,才能任用忠良俊义之士,使得天下致治。” “故陛下可以进行考绩黜陟,察地方百官善恶,审访其行。” 大秦臣子恍然大悟,原来考察地方官员还能这样搞? 房玄龄接着道:“故而陛下可以增设黜陟大使巡察全国,以监樂六条为制约,巡察四方,考察吏治,多所举刺,垂询民间疾苦和施政得失。” “严格暗访百官在地方上的所为。” “使百官自励廉能,还大秦以政治清明之世。” 李世民抚掌赞颂:“这提议确实好。” “地方远离中央,天高皇帝远。任善人则国安,用恶人则国乱,地方官吏又直接官吏百姓,影响民生,确实得查。” 魏征对房玄龄的谋略一直都觉得佩服,他赞善地看向房玄龄,只觉得这人果然是他认识的房玄龄,无论他魏征提出什么东西,对方都能提出解决之法。 蒙毅更是直接率领百官叩首道:“陛下率先垂范,以身作则,臣等定当一心为公,奉公守法,吏佐各安本份。” 变好,都变好,从皇帝到咸阳百官到地方官吏一个个都不要放过!于是在地方官员们觉得新皇上位可撒欢掌权之际,这场持续数十年从未间断的全国性地方官员集中考核开始转动齿轮了。 房玄龄没有一丝被赞扬的骄傲,习惯了不是嘛? “在讲二三前,房某先讲四。”第一件只是开胃菜,下面才是正菜。 关于四,房玄龄看向上方的李世民,在对方鼓励的眼神中道:“左相方才说,四为陛下不察贤才之过。” 关于这个的解决方法,在场臣子们都有想到,毕竟方才陛下才刚讲到,但是怎么选是个问题。 淳于越道:“或许可以学秦孝公召集天下贤才?但现如今的情况与秦孝公时期不一样?” 蒙毅道:“对,各郡县位置不一,贤才到达的速度也不一,贤才自己到达?到达后如何做?” 自然不一样。 要说一样可以借鉴的,是汉武帝时期的察举令,是唐太宗时期的察举。 房玄龄道:“秦孝公时期的招贤令面向的是尚未大一统的大秦,现如今大秦已经大一统,方法自然不一样。” 众人疑问,房玄龄答道:“咸阳可下令各郡县自行举荐。” “举荐的可以是孝悌淳笃,兼修时务之人;也可以是百家中学术完备,可为师范之人;更可以是文辞秀逸优美,才堪著述之人;还有通晓政策法令,并志行修立,为乡闾所推者。” “至于郡县位置不同,人才所到达的时间各不相同。” 房玄龄思索了下就给予了答案:“诏令发布给地方郡守,郡守筛选本郡贤才后专车将他们送到咸阳宫。我等对贤才可以分两批或者三批进行大考,考核的标准可之后再行定制。” 一份满分答卷出来了。 众臣子看着站在人群中央熠熠生辉的房玄龄想。 这世间竟有人能够一出现问题,略微思索就能得出答案?? 魏征叹服,只觉得这人不愧是房相,抚手赞道:“此确实是可行之计。” 房房玄龄对魏征的赞赏回以一笑:“人才充足后,做下面这些事情才方便。” 众人对房玄龄接下去的话,充满了兴致。 房玄龄叹气:“接下去的点,是非常大的点。” 他默默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个正方形的东西。 翻开它。 这个东西众人很不熟悉,因为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见过这种材质的玩意儿。 但这个东西众人也很熟悉,因为上面写满了他们秦朝的文字。 房玄龄道:“诸位大人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东西叫纸?” “可知道什么叫做造纸术?” “雕版印刷术?” “或许可知道什么叫做小报?农书?教化之书?” “如果这些不知道的话,房某不才在游行秦朝途中收集了一些东西做出了出来。诸位或许可以同时欣赏下能让百姓免于担水,能昼夜不休,照顾百亩无忧的水排、牛排、筒车,耕地便捷之曲辕犁,廉价仅六天可成的红砖制法。” 房玄龄在向皇帝请示能否把放置在偏殿的东西提上来。 但在场的百官们已经转不动脑子了,他们疑惑,他们不解。 为何上面那些词汇都是大秦字,但他们却理解无能。 趁着水排、筒车、曲辕犁、红砖等物件还没上来,房玄龄拿在手中的纸张已经先被在场的众人瓜分殆尽了。 蒙毅把那纸张拿在手中,迷惑问道:“此物与帛书有些相像却不是帛书,这是什么?” 轻盈如无物,上面却也能写字,比竹简方便数百倍!那一大叠书籍在房玄龄手中的厚度和重量还没一指厚! 淳于越的手在颤抖,他问房玄龄道:“此物造价是否高昂?取材可还方便?” 房玄龄丝毫不介意他们的问题多,他道:“此物造价只需要一个东西。” 众人屏息凝神:“何物?”是那高昂的蚕丝?还是棉麻? 房玄龄道:“竹。” “竹?” 众人的头上冒出疑问:“竹?是我等认识的青竹吗?” “就那种雨后放下去,没过多久就能繁衍出一大片的竹?” 众人迷惑,廉价的青竹和他们手上这个东西有何关联之处? 但蒙恬可不管这些,他道:“我懂了,应当是竹经过一些工序能够制成纸张,就如同我们的竹简一样。” 那问题来了:“与竹简相比较,这纸张会不会很难制作?” 房玄龄觉得这个问题口头上回答有些废人,直接把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图片拿出来道:“比起竹简的制作,纸的制作简单点。” 他拿出一张长长的纸展开,向众人展示何为造纸术。 大幅的画面把造纸术的流程展示的淋漓尽致。 众人看到了匠人把一大堆的竹子浸泡在水中再一起处理成水状,到最后筛出纸张。 看到那一张张的纸张被筛出晾晒,众人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乱跳,因为他们发现能够大批量造纸。 廉价。 批量。 那代表只要时间紧凑点,他们一年就可以造出许多许多的纸! 房玄龄道:“纸张非常适合教化百姓。” “秦用法严苛的同时崇尚愚民、弱民。百姓无知,不知法度,只余惶恐。” “或许可以请法家深入地方与百姓交流,察百姓为何犯法,是否不知法?之后创造出一份能让百姓 理解的秦法,以廉价造纸术所造之纸,与活字印刷之术进行印刷。” “做到百姓每户一本。” 说着,房玄龄刚刚让人拿过来的东西终于全部过来了。 众人只见一个个大家伙被搬到宫殿的正中间。 房玄龄带着众人走到一个大家伙身边,开始给众人科普什么叫做印刷术。 于是,所有人看着这个被命名为雕版印刷术的东西懵逼了。 纸张放置在这一个个倒模字的上面,一盖一印,一页律法就成了。 和印章的原理很像,但是…… “同样是人,同样使用竹简,拥有印章,我怎么就想不到这种造纸术和印刷术呢?” 被惊到的众人,真的头晕了。 人和人怎么就不一样呢? 他们现在也知道为何房玄龄会说教化百姓不是梦了,当人人都有一本秦律的时候,教化自然不是梦。 但淳于越还是有疑问,道:“大秦百姓识字者寥寥无几?法、儒等家不过千人如何教化大秦近三千万人?” 是的,这个问题确实是问题。 房玄龄对想解决问题的人总是会报以善意的态度的,他道:“只要请儒家贤者出山,写两三本通俗易懂的《蒙学》。” 淳于越懵懵然,但写书这种东西还是知道的。 哇,出书,他双眼放光。 房玄龄接下去的话才是重点,房玄龄声音柔和,充满蛊惑道:“陛下再让五十郡每郡送来十人进行蒙学启蒙,教导半年助他们识字,之后再把他们送回原郡,他们回郡县,一人再向五十人传播蒙学……” 桃李满天下? 天下开蒙祖师? 淳于越脑袋真蒙了,他不由自主接话道:“不过两年几乎天下之人皆启蒙?” 房玄龄觉得虽然不太可能天下人皆启蒙,但其实也差不多。 他点头道:“对。” 若只启蒙,差不多了。 这哪里仅仅是淳于越听得飘飘然,他身后的儒家人更是觉得气血上涌,他们喃喃:“天下皆是儒家人?”这这这,这是可以实现的梦吗? “啪!” 嘻嘻傻笑的淳于越被陡然出现的农家人推了个踉跄。 嘻嘻。:) 不嘻嘻:( 此刻站在房玄龄面前嘻嘻笑的是农家人。 农家许子。 农家许子满脸沧桑,但因为会下地干农活的缘分,身强体壮的,站在房玄龄面前直接把他挡了个满怀。 许子脸上带着与以往不一样的笑容,不好意思道:“房贤士,不知你这个蒙学和推广可否有我农家的一份啊?” “啊啊啊,可否有我墨家一份!” 墨家博士直接一个飞奔,飞到房玄龄面前想要把许子挤下去,但无奈没挤下去自己还被许子钳住命运的后脖颈。 人被拉走,眼神仍在,墨家博士的眼神充满了期盼。 房玄龄笑道:“想要让天下遐荒之地百姓知陛下圣明政令,看到大秦君臣志在忧人,锐精为政的勤奋姿态,只有儒家自然不能达成这个目的。” 他向臣子们介绍其他新拿上来的大家伙。 “如我之前所说,左相还说了陛下对百姓行动不足之过。” “粮食不足,那陛下就当长期休养生息,轻摇赋税,不夺农时。” 上首的李世民早就看过这些东西了,故而他还耐得住,在上面等待臣子们看完东西。 听到自家亲亲臣子提到点子上了,他连忙点头应是:“对,国以民为本,民以农为天,确实得注重‘农’。” 农家许子满意了,农家人也满意了,房玄龄看向许子:“故而当请许子书写能提高粮食产量的农书,传给天下百姓。” 许子眼中满满的都是兴奋,拍着胸脯保证道:“自然没问题!” 这可是宣扬他们农家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 房玄龄没有漏下被李世民漏掉的墨家人,对他们道:“墨家自然不会遗漏,没有墨家那就是闭关自守,自断手足。” 不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墨家博士,开怀的许子拉着房玄龄走到另一个大家伙面前:“房贤士,你能给我们介绍下这些是什么吗?” “是不是就是让百姓免于担水,能昼夜不休,照顾百亩无忧的水排、牛排、筒车,耕地便捷之曲辕犁?” 墨家人从旁边探出头:“那个红红的砖头是不是就是廉价且仅六天可成的红砖。” 房玄龄和人开始介绍这些东西的作用。 听到这些砖头和青砖的差距众人不淡定了。 墨家人呆滞:“青砖烧制至少要两三个月甚至一年,而且产量极低。这个红砖竟然只需要烧制六天,加上开采泥土也就两个月流程,而且能和纸一样大批量产出???” 到那时到那时…… 房玄龄这拿出来的东西真是惊呆了众人了。 蒙恬目瞪口呆:“你好厉害。” 淳于越喃喃自语:“这就是……陛下想要的回答方式吗?” 房玄龄淡然一笑:“我现如今拿出来之物,纸是一姓蔡的贤者所改造;印刷术是匠人研造的;筒车、曲辕犁、水排等物也不是我所做。” 他看向农家人的方向温和道:“此物皆是经验丰富的农家人所做。” “这些东西皆为我游行中看到的,我只不过是个把这些物品拿到朝堂上的人而已。” 他看向李世民道:“若陛下往后能够给发明出能利国利民之物的匠人们些许奖励,相信这些东西的出现会更加频繁。” 农墨两家人的视线随之看向李世民, 等看到李世民赞同的颔首时,他们有种自己终究要翻身把歌唱愉快感。 房玄龄的东西展示完了,但给众人的震撼却久久无法离去。 就当众人都以为这位给他们带来巨大惊喜的房贤士已经说完,他们已经在思考论功行赏当给这位拿出造纸术、雕版印刷术、筒车、曲辕犁、红砖法的贤士什么官职和奖励时。 房玄龄却在心中打了个草稿。 其实不仅仅魏征想要有话要说,他也有一件事情想说说。 毕竟他可能这一辈子可没几次有想这种冲动。 想他上辈子唯有一次上谏,那就是在临死前说了个劝他家陛下不要去攻打高句丽的谏言。 想到前几日遇见陛下时的情景,房玄龄就害怕。 他珍之爱之的陛下次绝对不能再遇见这种事情! 于是,本以为可以顺利进行下一步封赏步骤的李世民就听见他家房玄龄又开口了,道:“但最后,臣却有一事想要上谏。” 嗯? 李世民:“什么?” 风太大,他好像听差了,他家玄龄说的是上谏? 那个与他君臣一生,都没几次上谏的玄龄竟然说要上谏? 李世民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的玄龄不会被魏征给带歪了吧! 第27章 开门,田家给二凤做心腹来了田家:二…… 在众人的瞩目中,房玄龄说出自己的谏言:“陛下本该高居深视,事惟清静,心无嗜欲,但昨日却只带尉迟将军和章邯将军出门,置近卫于数百米之外。” 房玄龄的话让在场大臣倒吸一口凉气。 “嘶!” 昨日陛下遇刺的情况众人或多或少有听到,但听到的版本无一例外是那些贼人很快就被斩杀了,没想到这很‘很快’是指数百米? 再晚来一点点就去收尸体碎片把! 房玄龄最后道:“陛下您无虑不虞之变和不测之险。” “故而臣奏陛下立危墙之过!” 房玄龄在大秦的第一道谏言获得几乎所有人的认同。 “对对对对!房贤士说得对!”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是掌一国的万金之躯!” “陛下您下次可千万不要再如此行事了!” 听到耳边赞叹玄龄之声和批驳自己之声四起,坐在上首的李世民:“… …” 备受众人眼神谴责,压力好大。 李世民看向房玄龄,用眼神示意:朕的房,你还是朕那个亲亲臣吗?这满满的魏征风是怎么回事? 房玄龄回以淡定一笑:陛下,此皆为臣肺腑之言。 李世民内心哼唧,面上却觉得他家臣子说得都有道理,道:“朕深刻反思,爱卿说得对!一国君主确实不应当立于危墙之下。” 如果那一些人也算危墙的话。 魏征的谏言和玄龄的献物结合得非常好,李世民非常满意,他最后总结道:“左相的谏言给朕如雷贯耳之击,房贤才的回答更是切实可行,于国大有益处,实为谋士、能臣典范。” 李世民的话让众人认同,今日左相和这个房贤士的言论真刷新他们的对于做官的认识。 对于这位拿出造纸术、雕版印刷术、筒车、曲辕犁、红砖法的贤能之人。 这人如此优秀,应该给什么官职?什么奖励呢? 这人的官职应该低不了,三公九卿,这能力至少是九卿啊! 众人看着九卿的位置,这九卿之位皆有人,上位只剩下一个右丞相之位,是谁要上,谁要下吗? 众人疑惑但魏征可不疑惑! 房玄龄都在这里了,什么位置能够配上他? 要不是他的位置不能动,他都想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了! 魏征直接不用思索,在众人的瞩目中出列,道:“陛下,臣以为房贤士的才能足够担任右丞相一职!” 此音如晴天之雷打击众人。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向魏征。 魏征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眼光,接着道:“陛下,大秦现如今百废待兴,房贤士有丞相之姿,佐国之才,正适合丞相之位。” “陛下欲广寻人才,正可以作为天下人才的表率。” 魏征知道,这件事情他提出来最好了。刚好,每日桌案边上摆着能够赶上他身高的竹简他也觉得头疼。 有房相在,这些东西一定可以快点解决,更甚至能解决更多东西! 房玄龄惊讶地看了一眼魏征。 其他臣子看左相的表现就知道他这是来真的了。 蒙毅抬眼看了一下上首的新皇和房玄龄,思考了两瞬,就拉着他的兄长出来道:“臣附议。” “陛下,臣也以为房贤士能堪当丞相之位。” 尉迟敬德和章邯早就默默出来附议了。 当丞相好啊,玄龄要是能当丞相他们就幸福了! 李世民一开始的想法就是想让房玄龄当右丞相,甚至右丞相之位就是给玄龄留着的,但由魏征提出来倒是意外之喜。 能让他的房相更加名正言顺的坐上丞相之位。 诸位大佬都有这么个谏言了,其他臣子虽然也有不解,但大部分还是依从大佬也附议。 于是,众臣就看到李世民身边的宦官拿出圣旨开始诏曰。 这还不算,“唰”的一下子,这些宦官又拿出一套丞相之服给房贤士套上。 众人惊讶地看向上首的左相和新皇,好小子,原来你们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装都不装了啊! 房玄龄也被李世民的速度给震惊到了,但同时心中又有一股强烈的暖流。 这都是陛下对他的君臣之爱…… 李世民亲自下来扶起房玄龄等人:“望诸卿能与朕共同协力,还大秦以治世。” 房玄龄、魏征、蒙毅等人率领众臣齐声:“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托。” * 在秦始皇丧令才下达地方没多久,只间隔了半个月另一道诏令又来了。 一道综合了秦孝公、萧丞相、汉武帝、唐太宗时期的‘察举’求贤令: “诏令长江以北,黄河以南郡县举荐孝悌淳笃,兼修时务之人;百家中学术完备,可为师范之人;文辞秀逸优美,才堪著述之人;通晓政策法令,可托以尊敬的人;并志行修立,为乡闾所推者,专车传诣咸阳宫考核。” 而这份求贤令的结尾是:“朕在咸阳凌烟阁,静待诸卿。” 伴随着察举令到达各郡县郡守手头上的是三四箱纸张。 不提各郡县郡守看到这些纸张是如何惊恐,但李世民的桌案上确实是没有了那叠加起来有他身子高的竹简了。 取而代之的是分类明确的政务,和开始有三省雏形的审核、书写、执行政务。 不能一下子就更改官制,那就潜移默化的进行更改,削弱原有的政务,增设新的部门。 御使大夫冯劫最近是忙得底朝天。 新皇对他非常的看重,直接让他搞起了官吏监察制度,虽不能说是从头开始做,但新的右丞相不知道哪里来的监察制度,直接送给他了。 冯劫忙的非常有条理。 魏征本以为新丞相来了自己或许会轻省一点,毕竟新丞相会分走他的一些事务。事实告诉他,不是的。 纸张大规模的出现,直接替换了整个中央用纸,随着纸的出现是官员政务的规范性,他这边处理政务的同时要搞一套官吏的考核晋升机制。 魏征:“……”默默去做事。 法家人开始步入民间探查秦律在百姓中的普及和实用程度,讯察记录囚犯的罪状。他们法家和百姓的相关性太大,新秦律得一步步来。 法家人不急,但淳于越急啊,因为农家和墨家等家开始喊人了! 远在上郡的相里殷直接就被墨家和房玄龄叫过来咸阳了,咸阳的工具制造需要他,水排、牛排、曲辕犁和红砖厂等等,都需要墨家人去做出来推广。 是的,同一时间伴随而走的是咸阳递给诸子百家的一封召集令,内容简单来说就是:“亲亲百家人,咸阳现有传播便捷,印刷方便的纸张一份,特召百家来咸阳搞弄流传于世的典籍哦。” 召百家令流传的比较快,毕竟飞鸽、飞鹰传书个就可以了。 拿到手中的召集令,百家很不在意。 孔鲋冷漠:“呵呵,我才不会为此去那破咸阳。” 孔鲋心疼地摸了摸自己身侧的墙:“那愚蠢的秦始皇抢我儒家书籍去焚烧,要不是老夫眼疾手快,这书都留不住。” 搞笑极了,老子焚书,儿子召集人手创新书。 不在其位的人怎能知道秦始皇焚书是因为太多杂书放置在民间会影响民心,故而才收集除农书医书之外,对百姓无用的杂书,在咸阳储存一份之后焚书。 不从后世来的人怎么知道,要想掌握民心发展家国就得开发民智,为防民智开歪,那就得创一些适合大秦国情的百家书籍。 所以百家人中有简单就答应要来咸阳的,也有如孔鲋这种恨秦始皇烧百家书,对咸阳敬而远之的。 房玄龄考虑到这个情况,与其他人商量过后就决定立刻贴心赠送每家一本本家祖师爷的典籍,送到这些人手中。 比如儒家《论语》,道家《道德经》,墨家《墨者》等等。 就是这些书会不会被送书的人不小心‘送’错,全给送到对家手中就不知道了。 看着对家那典籍竟然如此轻薄便于传颂,还能大秦每户送一本,相信诸位贤士心中应该很不好受吧。 * 大秦从咸阳向外扩展,上下一片蒸蒸日上、欣欣向荣。 但田荣、田横、田詹、项梁、张良等人却没那么好受。 很不好受。 “大秦在扶苏手中竟然在慢慢变好。”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秦不能变好,变好了还需要我们这些人什么事情。” 在这一众言论当中,有人终于受不住要出手了。 田荣看完手中的密函,直接把密函折叠起来放置在烛火上。 看着密函一点点的燃烧成灰烬,他才移开视线。 田詹驻守他们本部狄县,田横也来了。 田荣看向田横道:“这个秦二世是个聪明人,他所做的一切虽然会损坏世家大族的利益,但他掌握了整个大秦的兵力,又只是轻微影响了世家大族的利益,甚至还收买人心。想要动摇他的地位,并不容易。” 田横对此也有所感,他眼底的惶恐那是压也压不下去,道:“其余六国人皆想坐收渔利,没人动弹,再等候下去,秦朝都直接稳固下来,没我们什么事情了。” 田荣压下心底的担忧,恢复一直挂在面上的清明:“这正是我一开始带人先来咸阳打探情况,准备抢占先机的原因。” “当人人都想当黄雀的时候,抢占先机的那个人不一定会败落。” 田横猛然压下心中的烦躁,看向田荣:“兄长,想抢占先机,一昧干等是没用的!” 田荣心神一震,看向田横的眼神惊疑不定道:“你可是准备用那个东西?” 田横神色变都没变,肯定道:“现在这个情况唯有用上那个东西。” “吧嗒!” 这是田荣紧张到捏碎杯子的声音。 田荣声音颤抖:“可是……” “可是……” 他心跳加速:“可是堂兄詹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那个药,那药极其容易传播出去……” 田横闭了闭眼,随后斩钉截铁道:“用!” 他道:“堂兄说不到万不得已不用,但现在是不得不用!” 他望着田荣:“我田家先祖能夺姜姓成为齐国诸侯,是先祖们用了百年的时间暗暗扩大势力,但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我们也赢不到秦二世的心,我们唯有用那个药。” 田荣还是不认同:“依照秦二世的所作所为,他不一定会……” “他会信!” 田横的声音笃定,打断田荣的不确定,道:“秦始皇即使是坑杀方士,但他依旧信方士,信升仙之术。” 他的目光悠悠,似蛊惑人心的妖精:“秦二世是秦始皇所生,当然也会信!那药服后只是全身发热,它最主要的是能让人顿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有精气神皆提升之感。只要我们控制好剂量,秦二世会为我们所控。” “但他十年内又不会死,这十年不正是我们田氏在咸阳发展势力的时机吗?”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蛊惑人心的法子。 田荣脑袋中开始演算此法的可能性。 “秦二世勤政是好事,他勤政就代表他会精力不济,就会被此药吸引。” 毕竟那药会让人深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 田横见兄长心中已经开始感兴趣,他幽幽道:“对,秦二世还是一个喜爱人才的人,他现在想要召集百家,只要我们的人打出名医的头号就定然会吸引到他……” “那药前十年只会给人带来好处,坏处沉淀,到后十年才会让人中毒瘫痪在床。” “前十年我们在朝堂发展实力,后十年就是我们再现先祖篡秦的风采了……” 田横的视线透过田荣看向咸阳宫的方向:“那假装成医家的方士快到咸阳了。” 没有见过那药威力的秦二世和咸阳百官啊。 他们田家,来了。 第28章 富裕的臣子和国库告急的二凤论二凤何…… 花费秦朝无数人力物力建造的咸阳宫冬暖夏凉,房玄龄他们的政务直接就搬过来和李世民一起处理了。 有事方便直接商量,也方便一起头疼。 李世民看着房玄龄拿过来的奏折,头疼直接显在脸上,道:“察举求贤令已下,百家召集令也已经到达百家人手中。但地方人才还在选拔中,各家书籍还在路上,他们哭喊着人才不足也无济于事啊!” 李世民欲哭无泪,他现在在各部官员心中应该就犹如黑心商人,毕竟臣子们都在喊人手不足,请求调配人手。 监察要人手,考核要人手,法家调研地方要人手,就连墨家、农家他们也要人手! 这这这!! 秦小政在一旁淡定围观,手中翻阅奏折的动作却没停歇,悠悠道:“他们原先就有职务,你现如今给人新增派了任务,他们自然喊累。” 李世民委屈巴巴,看着老父亲:“可是朕也给他们增加了俸禄!” “呵。”秦小政笑了。 房玄龄他们不好意思地垂首,默默地在秦小政了然的目光中再提交了一份奏折 看亲亲臣子这般作态,李世民觉得事情要遭,果然…… 拿起奏折一看:“国库告急……” 李世民心痛得无以复加。 房玄龄沉痛点头:“对,陛下登基以来的各项政策虽皆是为民谋福祉,但国库一直出钱无所入,自然告急。” 魏征在一旁默默附和:“若非陛下暂停了秦朝诸多徭役和土木工程,国库可能撑不到现在。” 细细想来是这样子的,而且后面需要花钱的地方更多。 新发明的农具百姓不可能一下子就相信和使用,朝廷得花费人力物力去推广,即使是红砖,也需要先免费给穷苦百姓推广一段时间才能盈利。 更别说他们想要做的传播新书,开启民智,开创科举之法和推广新秦法。 李世民头疼。 看陛下这一幅天都要塌了的表情,房玄龄安抚道:“陛下,国库只是告急,不是真枯竭,现如今一无工程、二无战争,国库应该还能撑两月。” 李世民也知道这理,他叹道:“道理朕皆知晓,但朕头疼。” 管理一国并非易事,事情并非一波一波的来,而是成批量地扑过来,要不是有老父秦、玄龄和魏征等人一起分担政务,李世民觉得自己能一个头两个大,得把自己累死。 但看到问题还是需要解决的。 李世民道:“地方的贤才需经过选拔与考核,再经过长途跋涉,至少下月底才会来第一波。” 其他人认同:“此事急不得。” “而关于钱财方面嘛……” 实际上现如今的大秦如若走汉初的风格一直修养生息,可能不到两年一切就能进入正轨。 但就像一开始所说的那般,等不了那两年。 李世民拿起手中的奏折道:“探子来报,近几月旧齐和旧韩之地在商业上有诸多变动,明日具体的消息就来了。” 旧韩和旧齐之地有许多余孽掩藏在地方,煽动百姓蠢蠢欲动,现在更是影响到了商业,也不知具体是什么。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的人已经远赴地方打探。 人才两月后就能准备就绪,那钱也得准备好。 此刻,李世民开始思考他们唐时期有何发展商业的方法。 无奈,所想到的法子都是需要两年才能收获的,能促进商业发展,但并不能半年内为国库涨收。 毕竟官不与民争利,收缴商业税可以,但是与民争利不可以。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李世民又开始思考他家臣子们了。 在李世民的脑海中他有几个臣子就很能赚钱。 集思广益集思广益,就得集齐许多人的思才能益。 在李世民苦恼家中钱财少得可怜之时,此时的狄县有人也在拿着自己的账本发愁,但他不是可怜自己家的账目上赚的钱少,而是…… “子平,这些钱果然不应该就这么拱手送人啊。”杜如晦面色冷然,但细看却能看到满心满眼的啊对账目上钱的心疼。 陈平拿过杜如晦手中的账本,此时的他不复一开始的苍白瘦弱,经过半个月的精养他面色甚至比以往更加红润俊美,他劝慰道:“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理是这个理,但…… 杜如晦笑了,因为通过最近大秦的变动,他已经能猜到他家陛下最近的状态了:“我的主君现在可能在为钱财而烦恼,我们却要把这钱先暂存在别人手中,啧。” 在一开始的协商中,他需把一月的盈利划走一半给田家,但谁叫一半也过分可观了呢? 看看现在田家过得那个叫奢侈,甚至开始有胆量呼朋唤友,召集其他六国余孽来狄县想怎么推翻秦朝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那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流了出去,杜如晦还是心疼了,毕竟那花的都是他要给陛下的钱。 是的,杜如晦早就敢肯定现在登基的秦二世就是他家陛下。 不是他家陛下谁会在秦朝喊出“民为邦本”这种话?谁家身边会有房玄龄和尉迟敬德?谁家会在这个时候拿出纸和印刷术?还有那一大堆只有他们唐朝才会发明出来的东西? 当然,最主要的是那发布到全国的察举令上面,写的是‘凌烟阁’三字。 他的陛下在等待着他们。 想到这里,杜如晦更心疼这钱了! 陈平看着心疼快溢出眼底的杜如晦,他被杜如晦砸到又救起来,虽不知为何杜如晦会对他的能力如此放心,但他确实也没有辜负杜如晦,把生意越做越大,直接遍布了周边郡县,搜刮了无数富商们的钱财。 他不知为何杜如晦热衷于把商铺插遍周边郡县,但他尊重对方的想法,并协助对方。 他也不知道杜如晦为何赚了钱却不把全部钱送到主家田氏,而是总喜欢掩一半,另一半给了田氏,却总是用各种比如拓展势力、拓展生意又给它拿了回来。 但他不懂,没关系,做就是了。 想到家中兄长因为他寄回家的钱财而正在起的青砖瓦房,陈平眼底含笑道:“若你真不想把那一半的钱给田詹,你就给他一半的一半,然后说想把生意拓展延伸到旧韩地,去赚旧韩贵族的钱。如你延伸到整个旧齐地那般的说辞一样,就可以了。” 反正他确实赚到了更多的钱,没有骗田詹。 听到这个说辞,杜如晦腰部酸腿不疼,人也更有劲儿了:“旧韩地的贵族确实挺有钱的!” 既然旧齐他能渗入势力,旧韩那个小地方他自然也行! 不过为何他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自然是有原因的,杜如晦道:“狄县附近三郡的拓展全靠你我撑着,听闻旧韩之地的商业变动也是极大,再拓展到旧韩,你我恐把握不住。” 原先他就是基于这个担忧才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 陈平对此也有所感,仅他两人就要掌握三郡的商业拓展确实吃力了点,他道:“我们在下层发掘了诸多可用之才,你全方位把控,人事方面我能胜任,就是再加上账本方面让人吃力。” 杜如晦也是如此想的。 计量型的人才可遇而不可求,他这半月能把商业拓展出去,还是因为有陈平的加持,如果能再来一个人就好了,杜如晦想。 秦末汉初还有计量型的人才吗? 秦末……汉……初……计…… 杜如晦看向陈平,悠悠问:“你是阳武人?” 陈平淡定点头:“对。” 天上恍若降下一道光,杜如晦笑了,他问道:“你们那边可有一人名为张仓?” 张仓,汉初丞相,他当的丞相可能平平无奇,但他另一个名头很响亮 “计相” 一个数学极其厉害的丞相。 很巧的,他就是阳武人,还是一个在秦始皇去世时因为触犯法令逃回阳武的阳武人。 陈平被问得迷迷怔怔的,他脑中思索,恍然回道:“略有耳闻。” 杜如晦一拍桌案:“不错!” “管他旧韩之地新崛起的商业新秀多厉害,我明日就派人把张仓请来做我们的计账,我们专攻旧韩之地!” 他杜如晦一定要在一月之后给他家陛下送上满满的银钱! 还要送铺平了整个旧齐、旧韩之地的势力! 虽不知那个张仓有多厉害,但陈平嘴角的笑容未变,他道:“你去吧,子平会为先生守住狄县的。” 杜如晦笑容放大:“你且等我的好消息!”- “哈秋!” 此刻,躲在阳武县自己家中的张仓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只觉得茫茫然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新皇登基还欲广招人才,我……” 他去不了啊去不了,他是犯了罪的旧臣,即使新皇大赦天下,免除他罪责了他也不敢去啊,万一被记起来整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虽不能说一辈子躲着,但先躲着就是了! 浑然不知即将被抓去当苦工的张仓悲伤想着- “哈咳咳!” 此时此刻的旧韩之地,也有人感受到了被惦念的感觉,这种感觉还伴随着脊背发凉。 张亮狐疑地看了看四周,迷惑道:“怎么回事,总有种被人惦记的感觉。” 韩成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躺在黄金白银铺成的大床上,笑眯眯地看着新晋心腹谋士张亮道:“亮感冒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急忙起身拿起床边的水壶就给张亮倒了一杯热水,道:“夏日天干物燥,不易感冒,但雨水繁多,亮夜间也需要谨防凉风入体,感冒快多喝水。” 不怪乎他如此狗腿子,要知道他现在床上铺着的金银可全是张亮赚到的。 这才只是一部分,更大的一部分在仓库里。 自从韩国落败后,只是一个旁支子弟的韩成,哪里见过金银铺床这种阵仗,直接就被张亮收买了人心。 什么张良,赵良,什么复国大业,哪里有真金白银来得耀眼?? 没有! 绝对没有! 在一旁围观全程的张良没眼看,直接闭上双眼,眼不见为净。 张亮则是毫无负担地接过韩成倒的水,还有空冲韩成道了句谢。 韩成开心地接过张亮手中的茶盏放回床边,再次愉快的徜徉在金银打造的床上。 张亮面上含笑,看着愚蠢的韩城,再看了一眼张良虽然侧着身子,但脸上仍旧含着些许愠怒的神色,暗暗叹道:这人跟着的都是什么主子啊,蠢成这样子还不如直接跟着他回到咸阳陛下身边呢。 可惜啊,可惜,他乃是罪臣之身,不敢真去咸阳。 想到陛下身边围绕的那两个人张亮垂首。 尉迟敬德和房玄龄都是从头到尾追随陛下,对陛下忠心不二的近臣。 而他张亮,只是一个无将帅之才,并且容易受人挑拨,最后以不臣之名被斩首的反臣而已。 他无颜见陛下。 以谋逆大罪处死的人应该就两个人,张亮想。也不知道另一个侯君集怎么样,是不是也穿过来了。 而此时咸阳旁边的一个村子,一个大汉紧闭双眼,面容苍白的躺在床上。 衣着朴素但打满补丁的中年女人轻轻地给他擦拭脖颈,嘴巴念叨着:“你啊,也不知什么时候醒,快醒醒吧,那个贵人给我们送的碎银快花完了。” 妇人环视四周,眼眶泛红,声音嘶哑道:“你再不醒,我们也快过不下去了。” 当然,以上发生的这些李世民都不知道。 这就是一个李世民愁钱不够愁到半夜掉头发,但很多臣子们皆有钱的世界。 一昧闷在咸阳宫是无济于事的,想起自己也有半个月没出去体察民情了, 李世民看向老父亲和房玄龄等人:“细细想来也有半月未出咸阳宫,不知……” 他的亲亲便宜爹和臣子,可否愿意陪他出去体察民情。 皇帝有这个兴致,又不是出远门,为臣子的自然无有不应。 房玄龄想了下道:“陛下之前说咸阳那近二十几万户的贵族子弟闲散无聊,故而让尉迟和章邯两位将军对他们以军训规训,虽然忙到这三日才有空整治这群子弟,或许已有成效,陛下也可以顺便去看看。” 是的,半月前看到贵族子弟在咸阳闲逛并且当街殴打稚童,李世民觉得还是不应该轻易放过这些有钱有势之家的少年。再不进行规训,未来还会成为祸害,就直接让尉迟敬德和章邯着手把这些闲散子弟全部抓去当少年军般规训了。 不求把他们掰直,但至少不要精力充沛到整日当街耍滑。 就是这些人有些多,多到近几日才有空整治他们,这三天才把他们全部逮进 军营中。 故而听到房玄龄的建议后,李世民欣然答应。 而此时,被房玄龄惦记的军营中却正在发生大事情。 无他,这群被磋磨到快癫狂的贵族子弟的老大们要醒了! 趁着午饭时间,这群贵族子弟满脸兴奋得窃窃私语 瘦弱少年本来的白嫩被晒成乌黑的脸上喜气洋洋,他激动对身边的人耳语道:“老大醒了!” 他身边的强壮少年本来麻木吃饭的脸上一时间也不麻木,双眼放光,大声惊呼:“你说什……” “呜呜呜……” 被捂住的嘴巴哇哇唧唧,但说不出话。 瘦弱少年对警惕看过来的士兵讨好一笑。 没法子,在吃饭的时候大喊大叫是会被揍的! 尉迟敬德那个大魔头可凶残了!根本就没把他们当贵族子弟看,打起人来可疼了! 被捂住嘴是一时的,强壮少年很快就挣脱了瘦弱少年的手,但反应过来的他也不敢再次大声喧哗,而是警惕地看看四周,小声道:“老大真苏醒了?” 瘦弱少年郑重点头:“对醒了!” 强壮少年不信邪,问另一侧在吃饭,但双眼含泪的胖少年:“真的?” 胖少年呜咽出声:“对对对,老大醒了!” 那个带他们上房揭瓦,下房打架,整个咸阳十二户贵族子弟最凶的老大刘弘基终于醒了! 此刻,饭堂整整数万的少年人都压抑着兴奋。 他们的老大醒了,那个不小心掉下水,昏迷至今的老大一定可以带他们继续上房揭瓦,把尉迟敬德那个大魔头打的片甲不留,把章邯那个虽然温和但也温和不到哪里去的第二个大魔头打得满地找牙! 压抑着兴奋,这群贵族子弟们被赶去睡午觉。 睡吧睡吧,睡一觉下午他们老大就来军营报道了,就来整顿军营了:) 而此刻被众贵族子弟寄予厚望的刘弘基却迷茫极了,他惊讶地看向面前自称他老母亲、老父亲的人,惊恐问道:“什么?现在是秦朝?秦二世是扶苏?” 被小儿子的狂喊当今新皇名字的劲儿给吓到的刘父刘母,赶忙用手堵住儿子的嘴巴。 刘母惊慌道:“哎哟我的亲儿子诶,娘亲知道你惊讶,但是你先别惊讶!” 看儿子还想挣扎,刘父接过刘母的活计,继续捂住刘弘基的嘴巴,道:“你昏迷了近一个月,这地可发生了很多事啊!” 太医说了,他们的儿子是得了失魂症,丧失了些许记忆,但刘父刘母不介意,给亲亲儿子解答疑惑道:“你不在的这几月啊,始皇去世,赵高叛……” 在刘父刘母的讲述中,一个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历史徐徐展开在了刘弘基面前- 经过上次的事件,李世民的出行谨慎了很多,还乔装打扮了一番,直接变成了一对父子加友人的出游。 咸阳的面貌和半月之前截然不同。 国库的财政告急,但告急的是李世民把在咸阳推行纸张、红砖的方式用在整个大秦上。 但在整个咸阳范围推行还是可以的。 毕竟咸阳多贵人。 找这么几个商户承包下,咸阳的面貌就会发生显著的变化了 天子脚下,尤其是实行仁政、爱民如子的天子脚下,没人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故而李世民这次再沿着边边角角走过去就发现这些房子中会夹杂着几栋红彤彤的房子。 它们坚固,牢不可催。 再往前走红砖建造的房子更多了,无一例外皆是老房子用红砖改造的。 面前正有一户人家在热火朝天的用红砖搭建房子哩。 李世民和秦始皇他们就站在房子的不远处看着这些工匠垒墙。 看着这群衣着讲究的人也在看搭房子,站在李世民侧也在一同观看的老年人只觉得这人眼熟,笑道:“你们不就是之前送我肉食的年轻人,你们可是也想搭这种红房子?” 听到身边有人说话,李世民转头看去,看到这个慈祥的人就想到这人是谁了。 “老伯。”李世民道,“你也在看人搭房子吗?” 老伯笑道:“哎,这房子也是我家的。” 说着就给李世民介绍起了这房子,道:“这咸阳外也不知是谁建起来了一个砖窑厂,里面产出了这种红色的砖头,眼色是红艳艳了点,但建起来的房屋坚固,和青砖差不了多少。” 站在老伯身边的另一个人好奇地看向李世民他们,听到老伯的说法他眼中满是欣喜道:“这种红砖建造的房子,下多大的雨水都不用担心进水咯。” 牢固到有种人死房还在的感觉。 老伯开心道:“牢固得很,价格还便宜,青砖我打一年的工也就能买一片,但是这红砖啊,打一年的工就能造起一层房子!” 只要辛苦一年,就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咯,实惠得紧! 李世民他们慢慢往前走着,身后不断传来百姓们开心地声音。 李世民往更远的地方走,发现百姓们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甚至看到有百姓用水排做了个拉石磨的东西。 此物直接让李世民觉得高手在民间 他把这个地点记录下来,恋恋不舍道:“天下墨家书籍和农书还是应该尽快编撰,如此这般才能把一家之利变成天下人之利。” 其他人认同极了。 几个人闲逛间就来到尉迟敬德规训贵族子弟的地方。 李世民去过哪些六国富豪和强宗十二万户的住处,那些住处不说是奢侈豪华,但也差不多,富豪子弟几乎都是成群结队的在咸阳闲逛闹事,把这群子弟拉过来训练就是为了杀鸡儆猴。 把这群进行规训的少年子弟当鸡,警告富豪、强宗与其他年长、年少的子弟。 故而规训子弟的地区就离六国宫的位置不远。 嗯…… “老大打他打他!!” “对!老大就是他们把我们抓进这里一直欺负我们,快揍他!” 刚走近这地界李世民就觉得不妙了。这里热闹得不像话,嘈杂得不像话。 里面,打起来了? 谁和谁打起来? 嗯,此刻的刘弘基也想问:请问是让我和我老乡尉迟敬德打起来吗? 第29章 凌烟阁刘弘基见到陛下,总得赠礼…… 穿着统一士兵服装的少年人围成一圈,但要数最为瞩目的还是中间那个面容还有些苍白的少年。 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也不是因着对方穿着打扮不同,而是因为这人身上那种落拓不羁,万人瞩目也不惧的风格。 和章邯对峙,甚至没有落入下风。 李世民:“有趣。” 他带着房玄龄他们走到边上围观。 这还不够,他看向一旁同样在围观的人,问道:“小兄弟,前面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始皇和房玄龄他们其实也不想八卦,但不得不说,他们也想知道。 被李世民问到的人顶多只有十五岁出头,但看身上的穿着就知道当也是附近的贵族子弟,听到李世民的问话他头也不回,嘴巴说道:“刘老大近期首次现身,这是准备叫这两个将军做人呢!” 真是个有趣的江湖地位,房玄龄问:“这刘老大是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推崇?” 如此年纪竟然在外面闲逛,而不是被拉进去训练。 听到耳边人的问话,一直盯着前面场地的小少年才第一次回过头,他像看笨蛋一样看着李世民等人:“天哪,你竟然不知道这块地方最大的老大刘老大!” 说着,就给李世民他们小声科普。 刘老大其人,是秦始皇强迁到咸阳的十二万户富豪之一的刘家子弟。 家中父母辈财产千万贯,他作为家中第二子自然备受宠爱,当不了整个十二万户的大佬,他当十二万户小辈中的老大不成问题。 带领着富豪子弟的小家伙们上房揭瓦,下房掀砖,反正这日子怎么开心怎么来。 就是这开心也是有期限的,比如刘老大一月前掉水里淹住了,今日才醒来,比如刘老大打下的‘江山’,也就是小弟,全部被新皇抓去军队里军训了。 但苍天长眼,章邯和尉迟将军为震慑宵小每日下午都会带这群新兵蛋子绕着咸阳跑两圈,这不是很巧,曾经的“兵 “就这么碰到了曾经的“将”。 以前整日上房揭瓦,现在被抓去军训的富豪少年子弟遇见了带他们上房揭瓦的老大。 房玄龄看中间那少年大腿拧不过章邯一条胳膊的样子,沉默道:“所以是这个刘老大自己站出来挑衅章邯将军的?” 被房玄龄问的小朋友用看聪明蛋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李世民等人,道:“刘老大是不会放弃拯救他的手下的,你看,他这不是生病一好就出去找他们了吗!” “等我年纪到了一定要加入刘老大的队伍!”小少年道。 李世民、房玄龄、秦小凰等人:“……” 将信将疑,有点怀疑。 李世民看向中间被起哄的少年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觉得自己方才听到的话得大打折扣。 但要让刘弘基来说,那不是打一点点折扣,而是很多点折扣。 刘弘基站在人群中央,被顶在最前面和章邯对视,只觉得生无可恋。 今日中午刚刚从老母亲、老父亲口中知道秦朝的历史发展和原先不一样。扶苏没死成为秦二世,登基后更是进行了一系列一看就是仁君的操作。 惊呆众人。 然后新上位的右丞相‘房玄龄’或者‘敬德将军’,还有那一系列政令中‘凌烟阁’三字,也惊呆了刘弘基。 震惊的刘弘基没有急着搞什么吵着进宫见老乡,而是先在咸阳打探情况。 熟料,刚出大门没几步,就碰到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兵。 等这群新兵蛋子看到他就开始发癫,叫他老大,让他做主。 刘弘基就知道完蛋了。 所以他问落水前他是做什么的,刘父刘母磕磕绊绊就是因为他不是做正经事儿的? 刘弘基看了一眼随侍左右的侍从,看到他们不好意思的眼神,就知道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荒谬但是真的。 没想到陛下还没认到,就先背了一群债。 顶着众新兵蛋子的热烈瞩目,刘弘基对面前的将军道:“某姓刘名弘基,不知将军是?”这人是谁?会是他的老乡尉迟吗? 此名一出,章邯没有反应,李世民和房玄龄的耳朵就先动了,他们面面相觑,用眼神回应彼此。 什么刘什么弘什么基? 刘弘基? 不太对劲! 章邯确实没什么反应,他不认识对面的人,他只知道面前这人就是这群新兵蛋子躁动了一中午,嘴巴念叨不停的刘老大。 半大小子正是上房揭瓦的年纪,与其放着精力旺盛,为祸一方,还不如聚集起来为民服务。 没想到带这群新兵蛋子出咸阳准备进行劳作时,看到这人,这群蛋子就开始猴叫了。 章邯道:“你就是这群新兵蛋子口中的老大?” 刘弘基真不知道,毕竟他没带记忆过来,但是看到这些新兵眼中对他的热切。 刘弘基想,他可能真的是这群兵的老大吧。 既然穿到了这个身体刘弘基自然会承担起这份身体的身份,他环视了一眼身周。 不知道为何,本来目光热切,期待老大带他们打出重围的新兵蛋子直接怂了吧唧地瑟缩了下。 “老大?” 这个带他们偷鸡摸狗的老大以前威严没这么盛,这次怎么一个眼神过来他们就觉得老大会锤他们呢??? 丝毫不知他们老大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刘弘基见这群混小子没有再吵吵闹闹,笑着同章邯回道:“他们若没有认错人的话,刘某不才,可能就是他们口中的老大。” 听到老大和章邯的交互,跟在刘弘基身后的人瞬间支棱起来了,他们进这里的这几天实在是折磨死人了! 尉迟敬德和章邯可凶残了,他们进来的第一天就开始给他们好几个下马威。 章邯面色冷淡:“那你现在是想替他们出头?”这人他有耳闻,是落水昏迷了挺久的。 听到这话,刘弘基身后的人瞬间支棱。 但…… 刘弘基是想过来为他们出头的吗? 不用一秒钟的思考,刘弘基就道:“陛下不是说咸阳富豪子弟十六到二十五岁,都要进此军营?” 章邯面色冷然,但没有否认。 陛下确实是这样说的。 刘弘基笑道:“弘基和身后的人一样,刚好符合年龄。只不过因为掉落水中,今日刚醒,大后日弘基身体再修养几天,告别父母就亲自登军营将军您。” 别人听到进军营都是要死要活,这人竟然亲自上门? 章邯眼露疑惑,道:“你大病初愈,下月能入营训练就行,无需现在就来。” 刘弘基身后的人也震惊得开始叽叽喳喳:“老大!我们叫住你是为了让你带我们出去,不是让你也进来啊!” “对呀老大!” “老大你糊……” 刘弘基转头眼刀射过去,直接就让他们想说他糊涂的人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刘弘基眼刀横扫道:“我自有安排,你们听着便是。” 语气掷地有声,和这群子弟印象中以往的老大形象有了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以往的老大纯靠比他们更加邪的性子压制他们而叫老大,现在嘛…… 有种听他的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听就会死的很凄惨的感觉。 这样的老大让在场的人的人陌生,却让李世民很熟悉。 看这人和贵族子弟、章邯的交互,李世民对房玄龄呢喃:“是这人。” 是那落拓不羁,总是和富家子弟、任侠交往,但能压制住这些人的刘弘基。 不是个如房玄龄和尉迟敬德一样‘正’的人,对方是一个狡黠、亦正亦邪的人。 老大都如此说了,其他人只能作罢,刘弘基看向章邯:“他们这群人刚入军营,尚未定性,今日此举全因刘某陡然出现在此,他们心情激荡下才有此举动,望章将军回去可宽待他们。” 躲在刘弘基身后的少年们因为刘弘基的话热泪盈眶,这一刻,他们突然觉得本来阴恻恻的刘弘基如此光辉伟岸。 章邯自然不会为难这群小兔崽子,因为他现在对这兔崽子老大更有兴趣。 他只是看着刘弘基道:“明日等你。” 章邯带着人转头离去,跟在他身后的近万名咸阳子弟直接被身边的士兵们裹挟着前进。 临走时他们还转头依依不舍地同刘弘基告别。 看着人走远,甚至围观的人都走了,刘弘基才感叹道:“陛下啊,陛下,臣为了您牺牲可大了,现在连这群富豪子弟的老大名头都揽过来了。” 刘弘基把老大的名头认下来,甚至准备明日去军营里走走自然不是说着玩的。 这群富豪子弟虽然浪荡是浪荡了点,但见识和家庭底蕴在,还是值得利用起来的。 没有垃圾,只有放错地方的人。 刘弘基想,如果当今皇上真是他的陛下,陛下一定很想看到这世间每个人都发挥大用。 如果那个皇帝是他家陛下的话。 光秃秃地去见陛下有何用,身为贞观臣子自然得带着政绩和成就去见他家陛下。 不得不说,此刻刘弘基的想法与众多分布在秦朝各地的凌烟阁臣子对上了信号。 毫无成就,就带着人去见陛下,并且还得依靠陛下才能获得他人的钦佩与地位,是多么丢人的一家事情啊。 真正值得陛下等待的凌烟阁臣子要么一出现就是为陛下解决问题,要么就是一出现就得为陛下带来利益! 刘弘基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再也看不到人影的军营。 那就从为陛下解决这些刺头,创造利益开始吧! “你还在看那群子弟吗?” 清朗的青年音从刘弘基身侧传来,刘弘基倏然转身,就看到自己身后站立着的三人。 两大一小。 皆气度非凡,非常人。刘弘基想。 刘弘基看着为首的人笑道:“明日就得进军营,方才在做心理准备。” 这人是会做这些心里准备 的人吗? 秦小政因为没有见过这人可能会会被这人忠实的外表所迷惑,但和刘弘基在战场和朝堂上相处了近三十多年的李世民可不会被迷惑。 他的右光禄大夫。河间郡公。右骁卫大将军。任国公。卫尉卿。井钺将军。刺史。夔国公。辅国大将军。前军大总管弘基。「1」 李世民越看越觉得面前这人就是他的弘基。 当面前人还在冷静自持满怀戒备的时候,李世民率先开口了,他眼含担忧道:“听闻你大病初愈,过几日就要入军营身体可受的了?” 身边都是人,可不兴与自己的臣子在此相认,李世民那真的是压抑着心中的兴奋尽量让自己淡定和人交流。 哦,就是语气中的雀跃和担忧那是怎样都遮掩不住。 刘弘基眼底的警惕没有散去,但已掩盖了过去,他看向李世民,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公子是住在这附近之人吗?竟然认识我?” 不答反问,语气自然笃定。 李世民毫不在意自己被刺探回来了,这种调调,他的前军大总管说话就是这种漫不经心又成胸在竹的调调。 他道:“我虽住在咸阳,但不经常来此处,方才途径此处见兄台你气势非凡,左右稚童少年夸赞你之声不绝于耳,故而有此问。” 他看着刘弘基瘦削的身体和苍白的脸,克制住想把对方压去夏无且那边医治的心思,再次担忧问道:“你月前刚落水,最好在家中养一养,不要去军营,让你父母为你向咸阳令报名贤人察举,为未来位列凌烟阁人才而作准备。” 乍然又听闻‘凌烟阁’三个字,刘弘基双眼一抬,怀疑地看向李世民。 看到这人眼中真切的担忧后刘弘基懂了,这人不是什么熟人,纯粹是一个同样关注察举制,并且极善的人。 刘弘基的态度缓和了下,他悠悠道:“兄弟你可能忘记了,察举令发出的当下,为防止咸阳子弟作乱。对于咸阳贵族子弟有个单独的指令,那就是凡曾经当街作恶者,必先入军营锻炼三月,或能才可依察举令被举荐。” “听闻这是陛下半月前出宫访查民情,发现咸阳贵族子弟当街作恶后才有此令。” 刘弘基看着对面‘心善’的青年眼底的天崩地裂,有一丝好笑,戏谑道:“某不才,上房揭瓦者的名单中,正有在下。” “吧嗒”这是李世民心碎的声音。 李世民惊愕地看向刘弘基,刘弘基却已经越过他,独自往前走了,他现在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在秦小政和旁观者看来,就是他们的陛下同人交涉了一番,就被水灵灵的忽视了,顺便加深了下当初下达的指令。 加深印象。 印象确实很深。 李世民望着刘弘基毫不留恋走得干脆的背影:“……” 他的臣子…… 秦小政看到李世民的热闹,脸上不复以往的冷淡,嘴角竟然浮现出微微笑意,他道:“此人戒备心极强,你无缘无故和他搭话,即使是关心他的,也会被他的戒备心排于外,如若说你是大秦新皇扶苏,他倒是会看你一看。” 房玄龄依照自己对刘弘基的印象对秦小政的话表示认同。 是会对陛下看上一看,但看陛下的样子也只会觉得新皇是个过分热情的人,并想探究。 如若陛下说自己是同样穿过来的大唐贞观皇帝,倒是会让刘弘基另眼相待。 但更有可能是会和陛下一起当街抱头痛哭也说不定。 毕竟他们贞观臣子多对他们的陛下珍之惜之爱之。当然,这是房玄龄的想法。 看陛下还是恋恋不舍地望着刘弘基走远的方向,房玄龄劝道:“陛下,弘基小兄弟已然知道您欲找寻天下贤才入凌烟的诏令。他有才能,只是还是依照政令先入军营再走察举之路定然有他的考量,陛下可静待其佳音。” 当年的刘弘基还是房玄龄举荐给陛下的,房玄龄能够理解刘弘基的想法。 身为曾经头顶无数头衔的英才,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定然不能毫无名头,以白身与已经做下一大堆功绩的陛下接触。 既然知道历史存在哪些问题,自然要为陛下排忧解难一番,再来找寻陛下。 这是一个曾经是国公之人的自尊。 当然,房玄龄也并不知道他所猜想的是不是正确的,反正他和尉迟敬德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找不到机会接近陛下的人,自然会通过给尉迟府和他的府邸投递拜帖揭示自己的身份。 如果没有的话,可能都是有他们自己的考量吧。 李世民也想到了这点,但身为一个不容许臣子受苦的李世民,已经决定今天就让玄衣卫往弘基家中送药材和夏无且。 他的臣子能在异界孤军奋战?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一定要让臣子们知道他们的背后这个皇帝在撑腰! 在继续往前走的路上,李世民开始思考今晚是直接送药材还是送夏无且? 玄龄和敬德府邸的拜帖要不要也一同送一份?省得臣子想回家找不到路? 弘基上辈子是通过玄龄举荐而来,那还是直接送玄龄家的拜帖吧。 半夜送夏无且有些吓人,就待会儿送吧! 丝毫不知待会儿回家就会看到惊喜礼物的刘弘基,还在淡定逛咸阳。 通过和周边黔首商贩的聊天,知晓咸阳近期的变化。 通过走访富豪贵族那些年长与年少还达不到入军营辈的人,知道他们对新皇和咸阳变化的态度。 对接下来的动作有所思考的刘弘基懂得接下去应该怎么做了。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边上,以为这只是一场单方面赠送礼物的刘弘基,看着咸阳宫的方向,他的眼底不复一开始的警惕和冷漠,这次他的眼底是满满的笑意。 第一次见陛下,就给他送些人和多多的钱财吧。 那些不爱百姓和陛下的富豪们的钱就该赚! 想到这里,刘弘基决定先回家养精蓄锐一番以备明日的‘战场’。 而在他走后,两个青年人走过来站在他所在的位置,不过这一刻他们望的方向不是咸阳宫,而是人来人往的咸阳城门。 田荣淡定地站在原地,田横却不然,他焦急地围绕着兄长踱步:“不是说他要来了?怎么等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来?” 他们方才在边上的酒楼里等啊等,坐到身子都僵了还没等到人,索性就下来等,没想到下来等更让人焦急! 田横无语望天,哀嚎道:“怎么还没来!要是知道下来还要等那么久,我就待在酒馆里了!” 田荣面上还是淡定非常,夏日傍晚的凉风吹拂他的衣袖,见堂弟还如此焦急,他笑道:“急也无用。” 方才急着下来的是田横,现在在下面热得烦躁的也是田横。 田荣只能道:“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你就不要再踱步了,心静自然凉。” 心不静,凉不下来。 田横哀嚎。 “你兄长说得对田小兄弟,心静自然凉,如若不凉,我这边有丹药可助你凉。” 苍老的声音从田横后面传来。 田横转身看去,一个穿着医家服饰,显得仙风道骨的中年人就站在他们背后。 田横吓了一跳,他好歹也是未来要当大将军的人,怎么没有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把田横一系列表现看在眼中的田荣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都和你说了心静,你这要是去战场被暗杀了都不知道。” 说完,他拉开田横,看向他身后的人,问:“不知先生……” 中年人眼中精光闪现,也不在意田荣的试探。 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田荣,悠悠道:“某姓卢。” 田荣看了看手中书信上的标志,没有再说什么世界把信收入怀中,对来者道:“原来是卢医师,这边请。” 从人潮汹涌中走出来,突然的,田荣问道:“医师,那东西可准备好了?” 此话吓得田横心跳加速,赶忙看向四周,他的兄长怎么猝不及防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么重要的事情。 但在场的也只有他这么紧张。 卢医师面色如常,仿若闲话家常一样回道:“准备?自然准备好了。” 他的嘴角擒起一抹笑意,看着咸阳宫的方向声音悠悠:“准备了能够让整个咸阳贵族全部痴迷的量。” 这群咸阳人曾负他,就别怪他下毒手了。 医者 声音虽然慢悠悠,但这话可藏着深深的阴狠,直让田荣惊讶转头,对上医者的视线,仿若达成了什么共识,两个人又回头继续往前走。 夕阳西下,夜幕席来。 凉风中飘来田荣微微地叹息声:“如此,也好。” 田家想要获得权势和威望,自然得牺牲一些人。 而那些拥有无数权势和金钱的贵族就是最好的目标。 第30章 贞观罪臣侯君集侯:让臣最后为陛下做…… “哎你听说了没有?咸阳最近出了一种非常好喝的酒!” “哪里没听过,我大舅姥爷在大饭馆当厨子,据他所言,那酒香味扑鼻,酒劲冲天,可是达官贵族特供的酒呢!” “哎哎哎,你别说,我大叔伯他儿子就喝过那种酒,他说那酒和我们在酒肆中所喝的酒一点都不一样,我们现在的酒和那酒一比较就是水沟的水,淡而无味,不好喝!他说只要我们喝过那种酒一定喝不下其他酒了!” 酒肆里面人潮涌动,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但细细听来,会发现他们讨论的就两件事情。 一个就是最近咸阳新起的酒。 “那酒也不知道是谁在卖,听说一两如一金,贵得很,卖这个的商户定然是赚得盆满钵满吧!” “哪里哪里,这酒近期还出了一种叫大唐黄金酒,更贵,一两如五金,只需要拇指那么大的酒杯,劲头就能让你睡上一天一夜!” 此言一出,全场轰然。 秦人好酒,关中粮食充足,他们尤好烈酒。 此刻能坐在酒肆中的人谁不是会喝酒之辈,心中的垂涎要是能具象化,这家酒肆都可能被水淹没了。 “这酒到底哪里能买啊?” 这时候有人问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人也不虚,直接道:“这酒啊,城西刘酒庄就可以买了,不过他们只卖富豪之家,像我们这种小喽啰啊,送钱他都不卖哦!” 全场哗然,也让大部分人歇了想搜刮家中资产去品尝一口的心。 但有人还是不死心,问道:“那就没有人打出他家名号卖的假酒?” 这个问题倒是有很多人知道,他们道:“假不了假不了,刘家打通了官府,谁敢假冒此酒卖给黔首,他们报官,官府就来抓哩,他们说啊,此酒专供富豪,不供黔首!” 这下子,想买这酒的人真死心了。 不知刘弘基一片苦心的酒肆黔首们对刘家酒庄骂骂咧咧。 而深谙其中意思的李世民边从这个酒肆中走开,笑着对身边的人道:“弘基可能预想到自己会被黔首骂?” 刘弘基跟在李世民身边,听到对方的问题,他笑道:“黔首知或不知与我何干?我之所以下此限令就是怕这群爱喝酒的蠢货真被人榨干家中钱财,苦了家中妻儿父母罢了。” 他要赚的是家中资产千千万富豪的钱,而不是让黔首倾家荡产。 李世民知道,毕竟官府的权限还是他嘱咐人给刘弘基的。 他的臣子不仅仅给他解决了富豪子弟刺头的问题,甚至给他带来了如此多的钱财,解决了国库的燃眉之急。 送他点有益于民生的权限怎么了? 自然可以。 实际上刘弘基也没想到这事情会做得如此顺利,初遇陛下的那天他冷淡至极,只以为这是哪家闲的无聊来找人聊天的贵公子。 但是等他傍晚回家时就知道自己搞错了。 无论是送到家中的那个御医夏无且,还是可以直接上右丞相府邸的拜帖,亦或者拜帖上落款的贞观字样,都在告诉刘弘基——今日他遇到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陛下。 刘弘基能猜出他家陛下为何当下不和他相认。 其实陛下当时的眼神和话语都表达了对他的关心,只是他初到异世,戒备心太重,重到直接忽视了而已。 不过一切终归是进入了正轨。 头上有人的好处就是一切顺遂,无论是第二日进入军营让那群新兵蛋子服从,还是暗暗让人盘下酒肆进行的煮酒贩酒工作。 刘弘基早年落拓不羁,混迹江湖,后随隋炀帝征讨辽东因家贫而行程迟缓,自知误期当斩便故意私宰耕牛,先入狱再赎出,亡命江湖。投奔李渊后见李世民气度不凡又投奔李世民,成为李世民出则连骑,入同卧起之交。「1」 他自然不是什么行事刻板之辈。 富豪子弟之所以在咸阳晃晃悠悠就是因为生活富裕,家人宠溺,无聊之下缺乏指引就会成为不务正业之子弟。 刘弘基做的就是让这群人找到自己的‘业’。 指引对方方向,比如体会为民服务,受百姓敬仰的快乐和满足感。 灵活的就赋予对方任务,大秦百废待兴,总有需要人的地方,边上找个不怕事的人陪着对方规训,总不会歪得过于离谱。 那实在无可救药的呢? 那就成为被他刘弘基薅钱的对象吧。 大秦缺钱,钱满仓也不嫌多。 至于贩酒之业? 底层百姓休养生息就好,六国遗贵与富豪的钱该赚还是赚。 李世民和刘弘基沿着大道往外走。 就是知晓汉史的人会发现刘弘基炒酒水的方法与那西汉汉武帝炒白鹿币的手法一模一样。 就刘弘基这个亦正亦邪的个性,魏征当时可担心对方向李世民提出推行汉武帝时的算缗令和告缗令。 鼓励告发算缗不实,属实者,即没收被告者全部财产,并罚戍边一年,告发者奖给被没收财产的一半。「1」 把天下富豪的身家性命和财产变成国家的。 不过还好,刘弘基和李世民还没有穷到那种癫狂样,也没有想要‘重税租以困辱工商’的念头。 抑制商业未来可能会,毕竟富商大贾资本过于雄厚就会、趁机兴风作浪、盘剥贫民、囤积居奇,投机倒把。 但不是现在抑制商业。 考察民情的时候,几个人往前走着就发现前面一个小巷子有异常的骚动。 而骚动的原因,李世民看着面前进进出出,手中还拿着小药包的人迷惑道:“这个小巷子这是来了什么医者或者药吗?怎么今日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买药?” 这里并不是李世民出咸阳的必经之路,但他最喜欢往偏僻走,这地方他之前来过一次,但他之前还没见过这么个热闹法,看着就像这边出了什么神医和神药一样。 带着人继续往前走,看清了他们行进的最前头,李世民就知道了,这条小巷子这真是来了神医又来了神药。 这些人都是为了这药而来的。 在箱子的尽头,排队买药的人面色焦急,买了药的人欣喜若狂,赶紧把药放入怀中珍惜地拍拍然后才走。 看他们这个神色:“……” “真奇怪。”李世民道。 尉迟敬德也觉得这些人的神色有些神奇:“这是什么仙丹妙药吗?怎么买到的人如此兴奋?” 最后,他们齐齐看向刘弘基。 李世民道:“弘基知道这是什么吗?”他们平常不怎么出宫,不知道刘弘基知不知道。 刘弘基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还真隐隐有听过,他双眉蹙起道:“他们在这条巷子里所买的东西我没见过,但最近咸阳确实出了一个神药。” 一个奇怪的药。 看李世民和尉迟敬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刘弘基绞尽脑汁搜刮,最近道听途说,还真了解到一点这药的信息。 刘弘基道:“我所说这药也不能说药,只能说是一种提神的东西,隐隐听说过,但没见过。” “不过就我所知,这种药一夕之间在贵族中很流行。” 李世民听到这话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们是想买这种药吗?” 就在李世民他们讨论时,不知何时他们身后走来了一个汉子。 这个汉子精神萎靡,双眼无神,浑身上下散发着疲惫的信息,像是经历了什么事情一样。 李世民和刘弘基对视。 做足了出宫伪装的李世民自不怕别人认出自己,他对这个汉子笑道:“这位兄弟可知道这东西是和何物?” 是何物? 汉子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我知道这种东西。”他道。 他看向李世民,只觉得对方让自己感觉很面善,满怀亲切感,他看了李世民很久后才说道:“这只一种会让人上瘾之物,你们还是不要好奇过多的好。” 能够让人上瘾的东西? 此话一出,李世民的眉头倏然蹙起,看来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任何能够让人上瘾的东西都应该被禁止。 李世民对这个汉子道:“这个东西官府不知道,不禁止吗?” 汉子目光悠悠,明明身着麻衣,但身上却无市井之气,听到李世民的话他嘴角突然扬起嘲讽的弧度,道:“官府禁止?” 似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他道:“这东西要是兴盛起来,怎么可能被官府禁止,六百年都无法禁止……” 似乎是想起什么,他话断在口中,低声呢喃道:“不过有他在的朝堂,或许能够禁止这些东西……” 汉子的话没说完,最后,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李世民,留下一句告诫:“反正你不要靠近就是了。” 汉子似乎是经过,来告诫他们一句而已,很快就走了。 李世民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有件事情他听得清清楚楚,那就是面前这个很热门的药是个会让人上瘾的东西。 李世民和刘弘基目光对视,两个人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种东西。 瘾。 秦朝是没有能够让人上瘾的东西的。 尉迟敬德看向面前的医馆,目光游移:“什么东西能够让人上瘾,并且断定官府无法断绝?” 这个东西李世民知道,刘弘基也知道。 从近千年后过来的他们,从史书上曾经窥见那个时代。 那个东西持续了六百年,魏晋至唐从未断绝。 那汉子为何会知道? 这种药为何会现在就出现? 李世民看向刘弘基,刘弘基瞬间领会李世民的意思。 “我这就派遣人手去查探这件事情和此人。” 此刻在场的三人心情复杂极了。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时大汉侯君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受到人关注,也不知道这个关注他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陛下。 侯君集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久,也就四五天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来了四天还是五天,因为他的每一日都过得生不如死。 他死了。 不像贞观的诸多臣子一样是善终。 他是屈指可数的…… 被他们陛下杀死的那个臣子。 侯君集麻木地走出咸阳城门,向着城郊走去。 刚刚那个人侯君集觉得很面善,现在他知道了,原来对方是像他家陛下,面对这个做了伪装的陛下,他觉得对方只是也只是五分像罢了,不会是他家陛下。 侯君集只是被勾起了回忆。 想,在史书上他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呢? 开创大唐治世的圣君陛下手中唯一一个被治罪的开国功臣吗? 想起陛下在他处斩时和他说的那件事侯君集就觉得再无斗志。 原来他的陛下早在贞观十七年就知道他有反心吗? 侯君集想到他家陛下,心中就酸涩得很:“陛下知道微臣有反心,竟还把臣列入凌烟阁之中,甚至位列第十七?” “在我犯下如此大错后陛下竟还想留我性命,甚至为我这种罪臣流涕诀别?谋逆大罪没有诛杀三族也就罢了,陛下甚至赦免了我的妻儿?” 越想,侯君集越心存死志。 他悔。悔恃宠矜功,粗率无检;悔弃前功而罹后患;悔虑谋泄,心不自安;悔每中夜蹶然而起,叹咤久之,不听妻子的劝慰去陛下面前自归罪,而是继续谋逆。「1」 以至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侯君集自嘲:“性矫饰,好矜夸,恃功骄恣,自冒于法。” 陛下为秦王时他被陛下引入幕府,追随陛下南征北战又如何?玄武门之变与房尉等五人并列首功又如何?出为将领讨吐谷浑、攻灭高昌又如何?素无学术,及被任遇方始读书,典选举,定考课,入参朝政拜光禄大夫、吏部尚书,有时誉又如何?「1」 脑袋一热,什么都没有了。 他只希望,只希望…… 希望不要影响陛下的清誉,毕竟他的死全是因为他贪取金宝下狱,对陛下心怀不满而谋反,才当诛。 侯君集觉得那凌烟阁上自己排行第十七的图像应该被撤下来了吧? 罪臣,没资格继续挂在阁上流芳百世。 是的,侯君集重生到这朝代的那天就知晓了现在的秦朝和他记忆中的秦朝不一样。 这几日他往返于咸阳和城郊更是知晓了这些变化的由来。 他的陛下来了,尉迟敬德来了,房玄龄来了,应该有很多人都来了。 因为那个察举令上有凌烟阁三个字。 但这一切与他何干呢? 罪臣,没资格见到陛下,没资格察举。 罪臣,甚至没资格踏入陛下所在的咸阳城。 这是最后一次,他最后一次踏入咸阳这个地界了吧。 走得再慢,该走到的位置也走到了。 侯君集面前这块地方虽不繁华,但人声鼎沸。细细看去,正是因为有许多人抬着红砖和农具在奔走着。 陛下有自不会亏待那些曾为秦奋斗过的百姓。 关中每村都统计了残军或者贫困人家的情况,他们只需要付出人力就可以拥有一栋崭新的房子。 陛下甚至还教导他们如何建造砖窑,如何做新的农具。 陛下还是那个一心为民的陛下。 见到侯君集,这村子里的人热情地和侯君集打招呼。 侯君集一一回应他们。 他们的热情让侯君集本来都觉得要死的心猛然有了些活人的气息,侯君集有种尸斑都淡了些的感觉。 他陛下的治下一切都是最好的。 听他这辈子的父母说,他昏迷之时陛下还曾来过他们村长,给他放了一块碎银。 侯君集摸着胸口一个米粒大小的碎银想。 本来挺大的碎银因为他的病用掉了大部分,只剩下一点点,被侯君集穿起来挂在脖子上。 这可能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和陛下的交集了吧。 他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被丧气掩盖的脑子终于恢复了些许清明,侯君集站在人潮中想了下今天发生的一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忘记什么了呢? 哦,今日他往返咸阳查探时,查探出那些人所购买的东西,好像就是魏晋南北朝时期至唐流行了五六百年的五石散。 他还查出这些东西来源于一家药馆。 但他的陛下好像可能不知道。 侯君集身上的丧气再次飘散了些。 被丧气埋了一半的脑子懵懵地想,不能放任五石散的传播,他得把这个消息告诉陛下。 侯君集转身,看到已经昏暗的天色,想到咸阳城门好似已经落锁了就只能作罢。 明日,就明日,明日他就再入一次咸阳,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或者房玄龄、尉迟敬德,他就再也不入咸阳了。 再一次,再一次感受一次陛下所在的咸阳- 而此时被侯君集惦记着要告状的田家兄弟也正在自己府邸中踱步着。 但他们的踱步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计划运行得比他们设想中的好很多。 咸阳的贵族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们被秦始皇从各个地方迁移到咸阳,无所事事,闲散度日。 即使刘弘基薅了一部分人的羊毛 ,但是贵族们的家底丰厚,他们还是痴迷上了寒食散。 咸阳的贵族比他们想象中联系得密切,这些人相互联系相互沟通,甚至寒食散都相互赠送。 “他们没有发现寒食散的弊病,他们只沉浸于寒食散的好处。”田横双眼放光,他看到了寒食散在秦朝兴盛起来,他看到了秦朝将乱。 秦朝乱起来就是他们田家乱秦的好时机。 只要他们再多加把劲,让这个吸食寒食散的习惯传播到朝堂,传播到咸阳宫。 看他们开心成这样子,卢医师笑道:“寒食散具有补肾壮阳、加强精力、美容养颜、治湿疮溃疡的作用,本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中药散剂。” 它所用的一切皆是好东西。 “是啊。”田荣想。想要推广寒食散他,自然有先了解过寒食散。 石钟乳温肺气虚,壮元阳;紫石英镇心,安神助眠,降逆气;白石英温肺肾,舒心神,通便;石硫磺补肾壮阳;赤石脂涩肠,收敛活血。每样都是好药材。「1」 谁知道?谁能知道?谁能知道这些好药材组合起来除了补肾壮阳、加强精力、美容养颜外还会让人上瘾,长期服用十年后甚至会致瘫而死或者直接丧命。 没人知道。 因为这是他们田家刚刚发掘出来的东西。 没有任何人知道长期服用寒食散会上瘾,也没人知道十年之后的后果。 秦朝注定乱像四起。 田氏注定代秦- 第二日,咸阳城门开得尤其早。 因为除了咸阳城内的人想要出去,咸阳城外的许多黔首,不,现在应该说百姓们也很早就从农家出发,赶赴咸阳,只为了拿来家中最新鲜的东西进城贩卖。 所以咸阳城门刚开时或许没有白日那样人潮汹涌,但人流量也不少。 无论是小农户还是商贩,他们都是带着对今日的憧憬进进出出的。 各个朝气蓬勃。 侯君集就是在这个时候和这群人一起涌进咸阳的。 不一样的是,满身丧气的他和这群朝气蓬勃的商贩们格格不入。 商贩和农户是早起赶集,侯君集就是早起说遗言,啊不是,是对曾经的友人告别。 此之一告,再也无颜进咸阳见曾经友人的那种告别。 侯君集知道房玄龄的性子,他送过去的书信是一定会到达房玄龄手中的。 他也知道尉迟敬德的性子,这人粗中带细,但总归是粗的,他送过去的书信是……有极大可能丢失的。 所以今日侯君集要去的地方是右丞相府。 站在右丞相府门前,侯君集仰望着这高高的牌匾。 房玄龄在唐朝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到了这个世界,房玄龄出现在众人视线的第一天也直接坐上了丞相之位。 要不是左丞相有从龙之功,并且是始皇陛下时期留下来的老臣,侯君集能百分百肯定房玄龄一定也和上辈子一样会是那只一人之下的丞相。 他们曾经同为玄武门之变并列第一功。 侯君集沉默。 今时不同往日。 侯君集垂首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和衣物。 不能说全新,但……还算整洁吧。 他已经是找补丁最少的衣服和鞋子了。 曾经的右卫大将军、陈国公、兵部尚书、吏部尚书、交河道行军大总管侯君集,现如今却连一件完好的衣服都找不到。 侯君集自嘲一笑,轻声道:“想什么?陛下从未有错,当年的我犯下那等大错,多次不悔改,等事发之后陛下甚至几次欲赦之,只不过魏征那些人不许才卒以见诛。” 侯君集眼中晶莹闪烁:“此番下场非陛下忘功臣之劳,皆因我恃功骄恣,自冒于法。”「1」 侯君集能肯定,他若是此刻直接上门和房玄龄或者尉迟敬德府中的门卫说自己就是‘侯君集’,更甚至直接在咸阳街头写‘侯君集’这四个字,他的陛下也一定会来找他,他的陛下也一定会再次重用于他。 他可是出为将领能灭蛮夷,入参朝政能任兵、吏尚书,并有时誉的侯君集;与陛下同生入死过的侯君集。 但…… 谁又有这个脸面呢? 丝毫不知道自己从步入咸阳城门口之时就已经时时刻刻被线人看在眼中的侯君集平复一番心神,终于鼓起勇气踏上右丞相府的台阶。 今日就让他侯君集最后为陛下做一件事情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40 第31章 五石散+君臣相见让人上瘾的邪物 侯君集在送信,而另一头,在开小朝会的李世民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昨晚临睡前他终于接收到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探子来报,这个与他们对话的行为与话语异样的汉子姓侯! 此消息惊诧到了李世民等人。 众所周知,李世民的凌烟阁臣子中有一个臣子就姓侯——侯君集。 嗯 就那个张亮说对方有反意李世民不信,把对方放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列,之后李靖说对方有反意李世民再次不信,等到对方真反了,李世民甚至不想取对方性命,最后群臣争相进谏后才收没其家。 谋逆大罪,也只斩其一人首,对方的画像依旧挂在凌烟阁第十七位。 李世民爱每一个功臣,自然的,他也爱着侯君集这个从一开始就陪着他登上帝位,开创治世的臣子。 而现在,侯君集也来了,还是如此狼狈的模样。 上首李世民偶尔的恍惚众臣子都看在眼里,陛下没有在上首直接说明情况,那自然是不想在众人面前说出来。 臣子们也很有眼色,问题解决完了就直接告退,没有再停留咸阳宫中。 反正陛下若是想留下谁他就会叫住谁。 在众臣子告退之后李世民直接就让宦官把房玄龄、尉迟敬德、刘弘基、魏征等人留了下来。 老父亲下去吃点心了,小人儿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不用说是秦小政这种总是硬撑着不吃太多的小娃娃。 想起陛下方才的样子,刘弘基上前对李世民说道:“陛下,有那人最新消息。” 刘弘基的话点醒了李世民,其他人莫名地看着两人,只觉得这两人像是知道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都是老熟人了,李世民也觉得没必要瞒着他们。 急切问道:“是什么消息?” 问完之后他看向魏征和房玄龄道:“……” 又要见到熟悉的臣子,并且是非善终的臣子,让李世民心情一时之间有些波动。 刘弘基接过李世民的话头,对魏征和房玄龄道:“昨日我与陛下去咸阳体察民情,看到了一事和一人。” 魏征和房玄龄似有所感。 刘弘基也不墨迹,拿出腰间早已准备好的折子道:“几日前咸阳富豪圈子流行起了一种散粉,此粉男女皆可用,男子服用补肾壮阳、精神百倍,女子服用通体舒畅、肤色红润。” 流行是个好东西,若这个东西是好的,那固然是好,但若是不好的习性就会助长不良风气,甚至危害国家安定。 房玄龄更是蹙眉道:“这散粉的功效为何听着如此耳熟?” 房玄龄和魏征接过折子细细看来,在看到最后的这个东西的配方时,房玄龄和魏征直接惊呼道:“竟然真是此物!” 这个东西他们二人并不陌生,甚至在大唐刚建立时他们还打击过。 尉迟敬德不懂药理,他只是看着这散粉对人的功效细细琢磨,再结合房玄龄震惊的语气,惊恐问道:“这玩意儿难道是五石散?” “是的。”刘弘基回答。 得到答案尉迟敬德一样惊恐:“这里为何会有五石散!” “五石散虽是药粉,却也是害人之物,不是魏晋时期才有的吗?为何现在就有了?” 昨日他虽一起看到了五石散,但是他还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李世民蹙眉,昨日他吩咐刘弘基往下查探其实脑中也对这种药有一定的想法,黔首对这个药粉狂热的神色看着就不对劲,有些人还直接当街服用,服用之后身体瞬间发热,本来萎靡的精神也瞬间支棱起来。 李世民接着往下看,就看到了五石散现如今在秦朝的售卖情况和多少人受到迫害。 一看之下还真不少,仅仅三天时间咸阳富豪就有一万户中招。不过好在这种药粉价格昂贵,底层百姓中招者寥寥。 富豪的中招是属于一带二,二带三,牵连出来,亲朋好友拖着,去某些隐蔽的地方购买。 一想到再拖延下去可能会牵连百姓,李世民就觉得这东西可能得尽早处理。 尉迟敬德则是头疼,道:“这此药能带给人舒适之感必然会有弊病啊,他们怎么敢放肆使用!” 尉迟敬德只是微微了解下寒食散的功效都能望而却步,这些人为何就这么敢呢? 房玄龄在一旁冷静道:“你知道寒食散出现之后流行了多久吗?” 尉迟敬德茫茫然:“啊?多久?” 他只是一介武夫,能记得寒食散是魏晋时期流行的已经不错了。 尉迟敬德茫然的在心中算了算:“大概,大概,大概有三四百年吧?” 魏征摇头:“五六百年之久。” 尉迟敬德惊恐:“什么?五六百年?” 他头疼:“三百年就已经很过分,怎么可能会流行五六百年?当政者不禁止吗?” 李世民替魏征和房玄龄回答:“不禁止,吸食寒食散的人全是士人,那时候的魏晋南北朝士人相聚时也多会吸食寒食散,成为风气。此物从魏晋南北朝时期开始流行,在官绅世家中传播,直至隋唐时期也未断绝。” 尉迟敬德之所以记得寒食散也是因为他们陛下初登基时确实也禁了一段时间这个东西。 尉迟敬德惊恐:“魏晋时期距离秦朝不是还有好几百年吗?怎么现在就开始在秦朝出现了?” 这也是李世民他们想知道的。 为何四五百年之后的东西现在会出现? 是后世之人带来的?但已知的后世之人皆是李世民的臣子,必然不会传播这种不好的东西,那这个东西到底是谁带来的呢? 难道穿越过来秦朝的人也有道德败坏之人? 李世民是不会去怀疑他的亲亲臣子的,他现在只想是谁弄出来的这个东西,然后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房玄龄建议道:“陛下,不如兵分两路,一路让弘基继续查探,一路告知小公子,让小公子查看《华夏通史》是否有记载。” 尉迟敬德猛点头:“对对对,或许这个东西不是后世传过来的,而是秦朝本地就有的呢!” “陛下无需担忧,一切皆有解决之法!” 看陛下和其他人一脸沉思的样子,刘弘基默默拿出另一封折子,对李世民道:“陛下若对此事深觉苦恼,不如看看另一封折子吧。” “?”苦恼的李世民、房玄龄、尉迟敬德对刘弘基这这句话表达了疑惑。 什么?你是说你知道解决方法? 刘弘基看懂了他们的眼神,摇头道:“我刚在深入探究此事,但昨日遇到的那人可能探究过。” 说着,他把折子递给李世民,边向房玄龄和魏征解释道:“不是和你们说昨日遇见一人一事吗?” 魏征和房玄龄点头。 刘弘基点头道:“一事就是五石散这一药粉之事,一人,则是……” 刘弘基悄咪咪看向李世民,看对方在认真看折子,他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那人正是姓侯,于半年前上山被野猪撞击导致昏迷不醒,三日前刚醒。” 刘弘基继续道:“据旁人言,此人一醒来不复之前的轻浮,气势低迷,嗯……”刘弘基头疼,但还是把其他人汇总出来的话说了出来,“半死不活。” 非善终,当然半死不活。 至于侯什么嘛…… 想到对方现在的名字,刘弘基明智的没说。 侯? 房玄龄想。 他们在大唐唯有一个熟悉的姓侯之人。 和他们在秦王府时对陛下忠心耿耿,在玄武门之变时对陛下不离不弃,之后更是职务一路高歌猛进,出身行伍,上能灭敌国,下能当吏部、兵部尚书的人。 哦,也是屈指可数的那几个最后的结局是身首异处的人。 房玄龄心情复杂:“是他啊。” 尉迟敬德心情更复杂,同样出身行伍,虽然最后转文成功,但他和侯君集的交集绝对比房玄龄熟悉和亲密,都是战场上打出来的过命交情。 沉默了许久,尉迟敬德问道:“他……过得还好吗?” 刘弘基目光了然,对尉迟敬德摇头道:“没有很好,手有残缺,干不了重活,之后上山被野猪袭击昏迷了半年,家中积蓄挥霍一空,等他醒来家贫如洗,只剩下老父老母在外出劳作赚钱。” 听到侯君集在这个世界萎靡状态时,房玄龄已有心理准备,然后果然看到他们陛下眼睛泛红。 房玄龄轻叹,他的陛下啊,就是真性情。 不过他们爱的不正是他的真性情吗? 登基在位二十五年,真性情了二十五年,这样的陛下让他们怎么不爱呢? 房玄龄看向刘弘基问道:“那你方才说的五石散一事与那人有关是为何?为何就确认对方就是侯君集?” 嗯……当时奏请一定要杀侯君集以儆效尤的人就有一个是房玄龄…… 这次刘弘基还没有回答,李世民就先说了。 他的声音微哑,道:“昨日他让我和弘基不要接近那排队买药粉的地方,还说此药粉禁绝不了,五六百年也禁绝不了。” 之后那人隐隐说他在位一定可以禁绝这种话,李世民…… 他的臣子还是如此信任他。 房玄龄恍然。 李世民抚摸着手中的折子,接着道:“君集应当是有查出什么东西,城门那边的记录显示,他近三日早晚皆有出入咸阳城门,而我们调查显示君集这两日频繁出入各大药店。” 那个半死不活,满身丧气的大汉委实令人瞩目,没费多时李世民的人就调查出来了。 “嗯是的。”刘弘基肯定道,他面色复杂,“今日咸阳城门的探子说在咸阳城门口看到他了,而看他所走的方位……” 刘弘基看向房玄龄,在房玄龄莫名的目光中说:“看样子是去你府上的。” 房玄龄惊讶:“竟然是到我府上?” 他还以为这个侯君集会去找尉迟敬德那个大老粗,没想到竟然是到他府中。 尉迟敬德也有些许惊讶。 刘弘基道:“嗯,而且他怀中应该是放了一些东西,应该是要给你。” 在众人迷惑之际,一则来自刘弘基探子的来信打破了他们的迷惑。 “报!” 宦官走进来,在李世民他们的面前停下道:“启禀陛下,房相府中和刘博士府中皆来一人,说有紧急事情禀报。” 李世民同意后,很快的,门口进来了一个人,把一封信交给了房玄龄。 在众人的瞩目中,房玄龄打开信封。 秦朝少纸,黔首无笔墨。 房玄龄虽然从会稽运过来了很多纸,但这些对整个秦朝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即使他们已经把造纸的方法传给百姓,但是浸泡竹子的流程比较久,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竹子接二连三出来的时间也得再一个月,故而房玄龄手中的书信只是用巨大的叶片包裹起来,细小藤条拴起来的而已。 打开藤条与包括的叶片,里面是一片被裁成长方形形状的叶片。 上面用炭 细细密密地写满了文字。 房玄龄细细阅读,其他人只能在一旁焦急的等待。 终于,房玄龄看完了,李世民赶忙问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是不是来寻求你的帮助的?” 房玄龄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他是个骄傲的人。” 骄傲到没达成目标也会说自己达成的人。 李世民身体回倾,叹息道:“对,除非万不得已,要不然不会来寻求我的帮助的。” 所以…… 李世民无言的看向房玄龄手中的信。 房玄龄也没有多说,直接把信递给李世民。 别看信纸很大,实际上面所写的内容不多,就写了一件事: 咸阳百姓中流传着药粉就是五石散,而这个药粉的来源他曾追溯过源头,发现这个东西的生产源头有两处,一处是城东郊的一栋老宅,一处是城西一个商户。 在这些字的另一面,刘弘基还发现了一副咸阳的地图,上面贴心的把这两处地方标注得很清晰。 李世民心情复杂:“他只说了这件事情,其他的什么事情都没说。” 听此,刘弘基对李世民说道:“臣稍后就派人去追踪这两个地方,然后……” 然后对这个人怎么办?这人确实曾经犯了大错。 终于李世民坐不住了,他起身对房玄龄道:“玄龄,你先去找政,看看书上有无关于那药粉的情报。” 《华夏通史》的情况在咸阳最上层已经属于公开的小秘密了。 即使这个秘密只有那个七八人知道而已。 房玄龄领命。 之后,李世民看向尉迟敬德,道:“敬德,你和我出宫。” 不是李世民不想带房玄龄,因为李世民知道此时此刻的侯君集应该不想见到房玄龄。 举荐侯君集的是房玄龄,最后请求赐死的那些人中,也有房玄龄。 他们的交集太复杂了。 情况紧急,李世民他们换了个妆容和服饰就带着人出了咸阳宫。 李世民他们行进的速度也是极快,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咸阳城门。 但很可惜,侯君集并不在咸阳城门逗留,他早就出城回去了。 顺着章那边登记的记录和探子曾查到的地址,李世民快马过去。 李世民骑在马上,在灌木的掩盖下看向面前的村庄。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村庄。 李世民终于知道为何侯君集这辈子的身世看着熟悉了,原来他曾经和他接触过。 他登基没多久,他曾经来过这个村庄,在退伍兵的口中,他听到过那人的消息,还给那人放下过一个碎银子。 李世民想,真好,那人困难时自己也曾帮助过他,而不是让他独自一人撑着。 在李世民看着那条道路的时候,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从那个道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高大,沉默,面容苍白,浑身散发着颓丧的气息,很熟悉,和之前见到的一样。 李世民看着顺着道,越走离他越近的高大汉子想:他今日……是要直接与君集见面了吗? 李世民面前的侯君集可没有李世民那么多纠结。 清风阵阵,但吹不掉挂在天上的大太阳,经过来回这么一阵折腾,早已中午,天气炎热,热到把侯君集苍白的脸晒得发红。 侯君集埋头赶路,脚步飞快 “嘭!” 侯君集的步伐止步于他踢到的一颗石头。 不是因为被石头隔住了脚,也不是因为石头撞击到了前面的树木,而是因为树木背后藏着的人。 侯君集身体僵硬,看着前面的人。 一个虽然穿着布衣,但身姿挺拔,能看出身份不凡的青年人。 这人他很眼熟,与前几日见到的那个与陛下相像的人很像,但没有做过伪装的的人更像的是他家陛下。 在这个世界上,会突然出现在这个荒凉的村庄,再站在回村必经的路上,并且会用这种眼神望着他的人…… 不会的,不会那么巧的 ……吧? 第32章 侯君集有办法臣子皆能为秦朝带来益处…… 侯君集放松身体,垂首不和面前的青年对视,让自己和方才一样以轻松的姿态重新迈开步伐。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面对面时,侯君集默默地把身子往路旁侧了侧,尽量让自己的衣物不要碰到这人。 他的衣服脏。 两人即将错过,侯君集耳边隐隐听到一声呼唤:“君集……” 侯君集目光微颤,让自己保持着淡定不回头继续往前走。 最近幻听严重,定然是听错了。 两人错身而过,李世民转身看着侯君集离开的背影,小声对着尉迟敬德道:“君集一定以为自己装得很好。” 一看就是强装镇定。 尉迟敬德一抹自己的眼角,道:“嘿,这个混小子,自己同手同脚了也不知道。” 侯君集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同手同脚,他脑袋已经空白到怎么走回家的都不知道。 因为有李世民当时那一枚碎银的救急,侯家并没有走到买房子的地步。 侯父侯母看到孩子回来也是开心,道:“牛子,你今日回来得倒是比以往早,做工找得怎么样?娘都和你说了不用着急撒,你病刚好就不要整日往外跑哈!” 侯母说着就想去摸侯君集的脸和手,看看有没有发热什么的。 侯君集乖巧的站在原地给侯母看。嗯,是的,侯君集这一辈子的名字很朴实无华,就叫牛子。 侯父看到侯母关心侯君集的样子,也看向侯君集:“牛子啊,这活计找得咋样?” 他的手搓搓衣角,看着比侯君集本人紧张多了 想到这几日自己进城的理由,侯君集沉默。 去咸阳找活计? 他……不想再去咸阳了。 他笑着对侯父侯母说道:“,咸阳人多,做活要识字,我不识字怕被骗了,现在村子里多了许多建红砖房的,我就和二狗子他们一起学怎么建造红砖房,后面去建红砖房赚钱吧。” 听到没有找到活计,侯父眼中也不气馁,而是快活道:“好好好,建房子也好,总归是一项活计!” 他道:“新皇是个好皇帝啊,给地方传来那些价格低廉的红砖,现在只是残兵能领房子,后面就放开咯,我们以后也要换这种结实的房子,你想学习怎么建房子也好啊,是一种出路。” 侯君集笑得温和,只要这个皇位是他的陛下在坐,平头百姓就不愁有好日子过。 想到路上遇见的那几个人,侯君集让自己不再想,万一那些人只是偶然路过的行商,见他衣服破成这样子而瞩目呢? 万一那声‘君集’只是他的幻听呢? 侯君集与父母说了一声便进去里间了。 但进去没多久,侯君集就觉得外面的声音不对劲。 “大娘,我们是……” …… “哎!对!” …… 外面怎么会有成年男子的声音? 脑中想到无数种可能,最有可能的那种情况在侯君集脑中转了又转。 最后,侯君集快速地换好衣服,走到里门的门边上,侧耳…… 偷听。 村中的老房子哪里有隔音这玩意儿,不费吹灰之力地侯君集就听到了外面在聊什么。 明显是他娘亲的声音道:“上次还是多谢您放在家中的那碎银子,要是没这银子,我们这个房子也得卖掉了。” “哈哈,举手之劳,能够在侯公子微末之时帮助到他,我很开心。”青年音传来,那声音清朗柔和,让人一听就知道说话之人的脾性一定很好。 侯君集心底一阵柔和,对方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即使面对村中老人也一样会认真诚挚地与对方说话。 但是这话吧…… 侯君集听得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哎呀!” 侯君集心中一个咯噔,不好的预感更甚。 他急忙拉开门出去,但却无法阻止老母亲接下去的话。 “叫什么侯公子啊,您直接叫我儿牛子就行,侯牛子。” 他的老母亲笑颜如花,说出来的话却那么扎心。 从侯君集到侯牛子。 听到开门声音,李世民转过头来,他站起身,眼底满含笑意,对着侯君集道:“牛子公子,吾姓李,名世民,不知你可还记得。” 望进对方因为看 见自己而含笑的双眼,侯君集心在颤抖,眼眶似有热气上涌,第一次这么久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他…… 是他的陛下,路上那句‘君集’不是他听错了。 侯君集颤声道:“济世安民者为世民,臣……不,罪臣……,草民……不敢忘……” 侯君集垂首,脑中诸多思绪,突然不知道怎么说。 侯母茫然无措地看着明显不对劲的儿子,这这这,这个贵人和儿子还有关系吗? 陛下都已经亲自上门了,侯君集也不想拒绝沟通,他看向侯父侯母,嘴唇嗫嚅,想说些什么。 看明白儿子这是有什么私底下的话想要与面前的贵公子说,侯母拉着侯父就往后面走:“你们先聊,我们啊,去给你准备些东西!” 空旷的庭院中就剩下这么几人。 李世民走上前,走到侯君集身边。 侯君集的身高与他相近,但骨架明显比他大,宽大的骨架却没有充足的食物。 李世民无言地拍了拍侯君集瘦削的肩膀,被骨头隔了手。 他叹道:“你最近可吃得饱,穿得暖?可还好?” 人啊,最怕被关心,侯君集以为自己过得很好的。 从锦衣玉食到现在的简衣缩食。 侯君集沉默地弯下膝盖,伏地叩首道:“此乃君集罪有应得,能再活一次已是万幸,不敢奢求其他。” 李世民阻止不及,别看这大高个身体瘦削,但爆发出来的力气也不小,索性他也不阻止了,随着侯君集的动作一起蹲下去。 久久没有言语。 恍若一场耐力比拼大赛。 侯君集慢慢直起腰身,眼带惶恐地看向李世民,道:“陛下……” 李世民无奈扶额:“你拜够了吗?” 侯君集嘴唇嗫嚅:“这这,罪人……” “禁言。” 李世民小声道。 侯君集不明所以,李世民道:“现在可是在新秦,你现在是侯牛子,人家侯牛子可没有犯罪,可不是罪人。” 牛子一名出来,侯君集本来满是愧疚的脸上一阵扭曲。 他深吸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终于把这浑身丧气的人治到忘记死志,李世民笑:“你现在可是朕路过贵地,招收到的人才。” 虽然这个人才的名字有些特别,但是至少人不错啊。 想着他就想把侯君集拉起来。 但坚持自己想法的大汉可不是那么容易拉的。 侯君集坚持地跪在地板上,脸上带着不认同,觉得不应该如此,他道:“陛下,我曾犯下大错,不应再得陛下重用才是!” “就如当年文武大臣劝谏陛下的那般,犯下谋逆大罪之人理当诛杀斩首,以儆效尤!” 看侯君集还是如此坚持,李世民头疼的继续蹲下去,他眉头蹙起,对侯君集重重说道:“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谋逆的侯君集已为自己当时的错付出代价。” “家产充公,身首异处。” “而现在!”李世民眼神坚定,“你现在在一个全新的朝代,你是一个全新的人。” “侯牛子可没有犯下什么罪,他是为国征战的士兵,即使他是已退伍的士兵,他也为国征战过。” 侯君集被李世民的眼神所摄,在一旁围观全程的尉迟敬德连忙上前,与李世民一起把侯君集拉起来。 站在身的侯君集目光惶惶,不知道边上这两个人是谁。 一个大汉,一个少年? 尉迟敬德和…… 看侯君集这样子,尉迟敬德强忍住眼底的酸涩,哈哈大笑道:“看什么呢?我敬德啊!” 侯君集恍然,他猜到了,这个大汉和清澈的眼神也只有尉迟敬德才有。 侯君集轻笑,无言地重重抱了下尉迟敬德。 他看向少年。 刘弘基双眼含笑道:“刘弘基。”是的,刘弘基后面也一起过来了。 侯君集有些惊讶:“你竟然穿成少年模样?” 刘弘基耸肩:“没法子,老天爷让我这么穿的。” 侯君集眼眶酸涩:“是啊,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的。”他弯腰也重重地抱了抱刘弘基。 “一切皆是最好的安排。” 李世民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心中的一个石头又落地了。 怎么说呢,上辈子李世民本就不想杀侯君集,但谋逆大罪诸臣进言,不得不杀,而这辈子…… 在这个新朝代中,李世民不想自己的任何一个臣子流落在外。 既然选择跟随他李世民,他就不能放任臣子凄凉地度过一生。 解决了最近的这两天萦绕在心上的重大问题,李世民开始和侯君集说现在朝廷的情况,并且问侯君集最近的情况。 侯君集的情况很简单,就是李世民了解的那样,退伍回来被野猪顶下山,然后昏迷许久,前些日子才醒。醒了之后听到秦二世的消息,不顾身体虚弱就每日步行十几公里来回咸阳打探消息。 偶尔还去富人家帮工赚点钱。 然后就是在和各个富人的小厮聊天中知道了这种药。 侯君集道:“那药一同就知道不对劲,很像五石散。” 最后他就没去做工了,直接去各处走访,把自己当成想买药的人去探查情况。 今日,他把打探来的情况递给了房玄龄府。 尉迟敬德搭上侯君集的肩膀,道:“混小子,我尉迟敬德府的名头和房玄龄一样大,你怎么只选房玄龄那厮而不是我尉迟恭啊!” 明明他和侯君集这厮相处得更多啊! 侯君集沉默,欲言又止,他看着尉迟敬德,一切尽在不言中。 尉迟敬德:“……” 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他放开侯君集,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咳咳,房玄龄做事仔细怎么了,我尉迟府也不逞多让好不好。” 嗯…… 还是‘让’很多的,在场的几个人想。 房玄龄那家伙,可是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远近闻名的仔细。 尉迟敬德看明白了所有人的眼神,他哀嚎:“好吧好吧,比不过房玄龄那厮好吧。” 被尉迟敬德这厮的表情语气逗乐,氛围明显更加轻松了。 之后李世民、尉迟敬德、刘弘基也给侯君集讲到了自己穿越过来的情况,一系列的新式政令。 说到最后,李世民看向侯君集,期待道:“现如今朝廷最缺乏的就是人才了,君集的到来正好弥补了一部分的缺憾。” 他的君集,可是上能征战沙场,下能当吏部和兵部尚书的人呢! 李世民开心地想。 被李世民愉快的情绪感染侯君集,他道:“百姓一昧依靠官府,坐吃山空也不好。” 他想到今早和老父亲说的学建房子,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侯君集看向李世民:“陛下应该已经在召集农家们弄农书了吧?” 民为邦本,民以食为天。 他们初唐百废待兴最为注重的一个方面就是农的发展了。 农书他们也出过。 李世民愉快点头:“农家人比较朴实,皆在朝堂之中,不过……”他叹气,“就是许多农业相关的东西需要下令地方重新上报汇集,最后成为农书,在加上排版刊印,下发地方,今岁的秋小麦播种百姓们应该是赶不上了,只希望明年粮食的播种百姓们能赶得上。” 这还不够,李世民道:“诸子百家吾皆有发召集之令,就是这些人实在犟种,叫不动。”李世民就把房玄龄的计划说了出来,包括但不限于给他们寄送来自对家的书籍! 吸引他们,又刺激他们! 这法‘阴险’得让侯君集笑了,李世民也觉得有趣并且实用。 就是…… 李世民头疼:“但就像农书的问题一样,他们现如今才只有意动,等他们完全出发到达咸阳,并且开始进行书籍的编撰,那真不知得等到那年何月啊!” 李世民苦恼。 编撰成书后还得扩充学院规模,增加学员,培养学员才能进行最终的科举。 侯君集却若有所思,他看向李世民,悠悠道:“陛下可还记得臣当时所任乃吏部尚书。” 李世民茫然,不知对方为何会这么说,他道:“自然记得。” 侯君集声音悠然:“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主持科举考试「1」。” 转礼部主持科举考试那是开元年间的事情,在侯君集那个时代,科举?那是吏部的事情。 李世民震惊道:“你不会是 说……” 侯君集点头:“科举自我们唐朝才完善,当年的君集能担任吏部尚书可是经过了一番苦读之后通过典选举,定考课才成为吏部尚书的。” 故而侯君集道:“臣对科举的书籍,可谓是烂熟于心。” 李世民惊喜万分,拍着侯君集的肩膀就道:“那接下去的书籍编撰,如若有君集那可谓是如虎添翼!” “我原本还头疼谁能主持编撰这些书籍,没想到就来了一个君集了!” 能够帮到李世民侯君集也很开心,他算了算:“陛下身边竟已经集齐了五个臣子了。” 李世民脸上漾出幸福的笑容:“是呀,已经有五位臣子聚集在朕身边了。” 虽然现在有些不足,但未来,他能够遇见更多的臣子。 就是不知道这些臣子是会通过方式找到他,或者被他找到呢? 侯君集也在好奇,他看向尉迟敬德和刘弘基:“陛下的臣子千千万,那穿过来的有几个多少臣子?” 总不能所有臣子都穿过来吧?那太恐怖了! 关于这个问题李世民等人还真讨论过。 刘弘基道:“最有可能的应该是二十四个臣子。” 尉迟敬德点头,他也是这么猜测的,他骄傲挺胸,语气自信:“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侯君集却因为尉迟敬德的话呆愣住了,他半响后才轻声道:“是替换的前二十四臣子和后面加入的臣子都能来吗?” 声音轻缓,怕惊扰到什么。 但声音再轻,做得极尽的尉迟敬德他们也能听到。 尉迟敬德迷茫:“啥?” “啥替换前后的凌烟阁二十四臣子?” “二十四臣子不就那二十四个吗?” 侯君集的心中再起惶恐,他道:“没有……” 想到那个可能性,他声音颤抖:“我犯下那个大错,陛下没有更换那个图像吗?” 让阎立本画下,很容易的。 因为还有很多臣子想要进入凌烟阁呢。 侯君集的话让本来热络的场面一凉。 啊,这个让尉迟敬德他们怎么说? 皇帝的心思他们猜也猜不透。 尉迟敬德偷偷得瞄向李世民。 众人的目光竟然都看过来了,李世民轻咳两声:“朕写下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能入他功臣阁的臣子皆是贞观十七年的他精挑细选,他怎么可能会背弃当时的选择。 即使后面有臣子做了谋逆之事,也只能说人心易变而已,但这些臣子在贞观十七年之前对他和大唐的忠心与付出是不容辩驳的。 清晰的感知到陛下未言之语,侯君集心中熨帖,也是在此刻,他终于放下了心中对自己过往的芥蒂。 那个贞观十四年到十七年因恃宠矜功,粗率无检而谋逆陛下的侯君集已为所做的事情付出身首异处的代价, 现在的他是不一样的。 他忠诚于陛下。 侯君集‘咻’地一下子按住李世民放置在桌案上的双手,抬眸直视李世民的双眼道:“君集自此绝不背弃陛下。” “永远!” 被突然伸出来的手吓到的李世民惊讶抬头,看着侯君集眼底的坚定,他笑了。 轻声问道:“永不背弃?” 侯君集笃定:“永远!” 侯君集真的能做到永不背弃吗?李世民不知道,但他愿意相信侯君集。 他愿意相信他的臣子。 侯父侯母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他们下去为侯君集的‘友人’们准备吃食,李世民也不能真的让本来生活就困苦的两位老人真翻出压箱底来准备膳食。 故而今日的晚间吃食说是他们准备的,实际上是李世民的近卫准备的。 照顾了侯家人很久没吃荤腥的肠胃,清淡又美味,丰盛极了。 看这架势也知道自己儿子这半路冒出来的‘友人’是不知打哪儿来的贵人。 在吃饭之时侯父侯母说什么也不上桌,只说在后面吃好了,只把这个饭堂留给李世民他们。 劝了好几轮也劝不动,李世民他们在侯君集的阻止下也不纠结了。 在这中间李世民和侯君集又聊了很多,聊到了有些残军退伍后身体不佳无法耕作,聊到了有何事能安置这些无法耕作的残军。 聊到了关中百姓在他们的努力下生活已经在逐步变好,不说很好,但至少看得到希望。 他们还聊到了…… “现在出现在咸阳的五石散不知是从何而来的,但最有可能的一是商人,二就是来自六国余孽。” 侯君集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关注五石散的刘弘基不解问道:“为何如此说?” 是有什么依据吗? 依据自然是有的,侯君集道:“别看很多富豪家中都有小辈在吸食五石散,但有些富豪家中,是绝对没有吸食五石散的存在的。” “那些人没有吸食五石散的好一部分人家都知道五石散的弊病,有些人甚至能说出这五石散后面会造成的后果。” “而这些人皆是旧齐旧魏那边的老牌家族。” 李世民懂了,他知道为何侯君集能笃定这件事情与六国余孽有关了。 “既然大致知道这些人的来路,那就不能让五石散再次危害百姓,应该深入撅出他的病根,杜绝它。” 就像当年杜绝五石散在唐朝的传播一样。 李世民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东西在他的秦朝传播的。 看着在场众人认真的神色,李世民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定然也是和自己一样的。 而这头,就在秦小政和房玄龄正结束翻阅《华夏通史》这本书, 可以说有所收获。 但时间太晚,李世民他们又没有回来,他们正准备合上书告别时,只见放置在桌案上的书一阵金光闪过。 本来轻薄的书增加了一点点厚度。 想到这书会因为什么而变动的房玄龄僵硬抬头,他的目光和秦小政对视上。 秦小政:“……” 真巧啊,秦小政想。 他对房玄龄道:“恭喜,你们主上应该又再添一员人才。” 房玄龄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自己笑出来。 不好意思,失败了。 他的陛下回来后该怎么解释明明常年待在皇宫里,但是总是能够莫名其妙像在马路边捡到石头一样简单,在外面捡到贤才 人人皆有大才,皆能对秦朝带来益处。 第33章 引蛇出洞+张亮谋圣来秦李世民:这玩…… 当李世民想要的动作的时候,杜如晦那头的动作更快。 他们在好几天前就发现田家的动作了。 杜如晦的不对劲陈平和张仓看在眼里。 是的张仓终于还是被杜如晦“逮”住了,啊不是,是请来了。 有了张仓这个汉代‘计相’的帮助,杜如晦在旧齐与旧韩之地的产业果然弄得更加风生水起。 嗯,是放在大唐可以被抓去诛杀九族的那种风生水起。 但杜如晦丝毫不怂,一开始他是因为被救,而想要报答田家,但后面的拓展完全是出于自愿。 他的地盘做的更大,钱赚得更多些,田家就越不会动他,也能为陛下赚得更多的钱。 等他一出现在陛下面前,送给陛下的是整个旧齐大地全部人脉和大批 的金钱! 当然,如果不是田家人出了这个幺蛾子。杜如晦冷眼:“他们竟拿着我们赚的钱去采购草药,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平和张仓算着手中的账本。 杜如晦准备跑路了,现在正在清点财产哩。 张仓沉浸于算东西,陈平虽然也在忙活着手中的事情,但还有余力问道:“是什么样的草药能让你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对方的性子淡然,平时可不会如此激动。 杜如晦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是五石散。” 陈平疑惑。 杜如晦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就是五种草药,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炼制而成的一种药粉。” 现在的人基本上略同药理,更不用说是陈平这种聪明人,他基本上什么都懂一些,因此,他好奇地问道:“这些药材能被称之为药,定然也都是好东西,可是他们组合在一起会造成什么危害?” 杜如晦想的就是这些啊,他道:“我原先还不知他们采购这些药材有何用处,就把这些拿去问医者,医者说这些药材单独拿出来对人体极好,温肺镇神降逆气,补肾助眠壮元阳。” 百忙之中张仓探头,不带脑子回道:“这不是挺好的吗,都是好东西。” 话还没说完他的头就转回去继续算他的账了,这丫的都是钱啊钱啊,好多钱啊!!! 不带脑子回话的人和带脑子的人就是不一样。 陈平:“田家人定然不会做什么好事,这些药都与提神有关,合在一起可有什么危害?”全部提神,提神太过可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危害的话杜如晦也不会那么头疼:“分开自然是好的,但全部掺和在一起,会让服用者上瘾,服用个十几年就会瘫痪患病或者直接暴毙。”是原先大唐暗地里流行过的那种。 “这么严重。”陈平蹙眉。 杜如晦点头:“对。” “我们知道药方,是因为这些药田家人大部分都是在旧齐采购。但是运到咸阳可是直接磨成粉,极难分辨药效,只知其好处,不知其十年后会带来的弊病。” 这玩意儿不能传播开来,传播开来影响的是他家陛下所爱的江山百姓! 杜如晦都这么说了,陈平就知道了,他道:“这就是你急于清点财产的原因。” 杜如晦点头:“清点财产,走人!” 不是完全放弃这些产业,而是保护自己的人和钱财,防止田家最后的狗急跳墙。 杜如晦可以肯定,他家陛下看到药效应该就知道五石散,只是不知道是田家捣乱而已。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告知陛下这是田家人做的,然后保全自身,与陛下里应外合,不知不觉间干掉田家! 陈平不知道杜如晦口中的主子是谁,但看杜如晦常常关注咸阳那边的信息,关注的要么就是新皇,要么就是右丞相或者大将军,他就知道这个主子的身份一定不低。 不过没事,他只需要知道跟着杜如晦能保他家族安定,并且有足够的前途就够了。 想到这里,陈平继续沉浸财产盘算当中。 而杜如晦要想的就多了。他得想他在咸阳安插的探子够不够格攀上他家陛下、玄龄、敬德等人。 里应外合,总得知道人家外面想干嘛,才能‘里应’。 田家最近的大动作,作为时时刻刻想要替陛下监视六国的张亮自然知道。 当然,他对整个大秦的六国余孽势力认识的不够全,全靠赚到的钱勾搭上的。 所以辅助消息来源是张良。 不得不说张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千古的谋圣头衔不是虚的,结合张亮那依靠金钱得来的消息,还有他自己本身长久的经营得到消息,一整合,他就猜到田家最近的动作了。 没法子,田家为了最大限度的在咸阳铺陈开势力,让更多人受他们那个莫名其妙出现拿出来的药粉所控,一开始就动作极大,虽然也属于隐蔽作业,但药材在颍川郡也有买,张良自然会知道。 结合手上的各项信息,在旧韩内部会议上,张良道:“田家现在的势力已经在咸阳拓展了,探子说进行得极为顺利。” 韩成紧张兮兮:“那他抢占先机,我们怎么办?” 韩成对很多东西都不懂,他能依靠的只有强势的张良,还有…… 他依赖地看向张亮,道:“亮可有方法?” 韩成对张亮依赖的样子让张良蹙眉,他对这个名字与他极为相似的张亮没有什么好感。 一个整天就会拍溜须马的家伙。 现在张良又加入一个印象,一个整天挑拨他和韩成关系的家伙。 张亮看也不看张良,对韩成笑得温和,道:“主君放心,田家成不了气候的,他敢做捕蝉的螳螂,我们就能做那在后的黄雀。” 张亮笃定的样子让韩成一下子放了心。 张良面沉如雪,等张亮说完后才悠悠地说出自己没有说出的话。 “由于田荣所购买的材料皆是旧齐之地和旧韩之地得到的,他已经猜到我们知道他的行动了,他邀请我去咸阳和他共谋此事。” “若顺利,我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此话一出,韩成愣住了,张亮也愣住了。 但两人的呆愣不同,韩成是觉得事情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太多,他总有种张良离他越来越远的感觉。 张亮是因为…… 去咸阳。 是张良一个人去还是他们全都去。 不用张亮问,韩成就先问了出来:“你一人去吗?还是我们三人皆去?” 是的,经过张亮的一系列操作,旧韩反秦势力的最大核心就三人。 做主心骨的韩成,善于谋划的张良,还有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金钱气息的张亮。 韩成的话也是张亮想问的。 面对这个明明一直很狡诈,现在却难得用一种只可意会表情望着他的张亮,张良难得的沉默了。 实际上他在思考。 最后张良选择不询问这两人的意见,而是直接道:“此事我去,你们守家比较稳妥。” 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么理,但张亮不想听。 因为他想去咸阳,想去看看房玄龄和尉迟敬德他们,想去看看陛下治理下的咸阳。 听说关中之地的农业发展有了很大的提升,并且已经在召集人才了。 张亮很好奇现如今的咸阳发展成什么样子了,最主要的是…… 他想去看看陛下了。 所以面对张良的建议,他没有和张良辩驳,而是直接看向韩成,笑颜如花道:“主君应当还未去过咸阳吧?” 他也不客气,直接掂量了下韩成腰间沉重的钱袋,再从自己身边的盒子里拿出里面一大块黄灿灿的金子,放在韩成手中,道:“咸阳乃是整个大秦,至这片大陆上最富饶的一块地方,里面有无数奇珍异宝。” “亮日以继夜的挣钱都是为了让主君拥有更多的钱财,购买自己想要买的东西,亮想让主君带着这些钱,还有更多的钱去咸阳,买自己想买的物品。” 语言的力量或许是贫瘠的,但是搭配沉甸甸的金子…… 韩成:“!!” 韩成疯狂心动,咸阳他自然去过,但那时候的张良忙于用钱去谋杀秦始皇,他哪来的钱去买买买,只能看着富饶的咸阳,对那些奢侈品店三过而不入。 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囊中羞涩。 而这次…… 他的腰间,他的房间,他的手上,满满的可都是钱啊! 不用张亮多说,韩成看向张良,低声道:“良……” 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亮毫不矜持地对张良笑出八颗大白牙,气得张良呼吸加剧,甩袖离去。 韩成被张良生气的样子吓到,赶忙转头看向张亮。 张亮收敛了笑容,对韩成说道:“主君,良那是同意了,您别想那么多,一切都有亮为你兜着,等主君登基,亮一定是主君您最忠心的臣下,亮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君!” 好的老家伙,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登基的。 张亮想。 张亮的话太过于顺耳,韩成立马就开心了。 张亮顺势让对方先去整理东西,以备明天出发。 韩成捧着金子,听话地下去让人整理东西了。 宽阔的厅堂就剩下张亮一个人。 看着空旷的厅堂,张亮躺倒在榻上,深吸一口气,最后轻声道:“蠢货。” 如此蠢货,怎能做他张亮的主上? 笑话。 哦,那个张良也是,效忠的竟然是这种蠢货。 张亮看向头顶的房梁,悠悠道:“普天之下唯有主上那种千古唯一的圣君才能配得上我和谋圣的效忠。” 之后,他许久没有说话。 “千古唯一的圣君?” 不出意料,有人去而复返,在一旁站立许久。 这人不是张良又是谁? 此时的张良脸上没有方才的愠怒,但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看向张亮,眼底满是狐疑。 他一直怀疑张亮有鬼,但一直找不到证据。 这人的出身乃至于一切活动都太正常了,正常到任谁看到他的经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忠诚于韩国皇室的人。 但作为一直被张亮针对的对象,只有张良知道这人到底有多谄媚,多狡黠,多奇怪。 听到声音,张亮转头,看向张良。 没有外人在,他盯着张良的眼神肆无忌惮。 不像是盯着一个活人的眼神,而像是…… 盯着一个宝物。 一个随时可以献给人的宝物。 这就是张良很反感张亮的原因,这人太诡异了,看着他的眼神诡异过头。 看张良的脸上又要出现愠怒,张亮垂下眼眸,看向屋顶:“你说那个千古圣君啊,自然是说我主上啊。” 张良眼底的怀疑没有消失,他们都知道,韩成那人能做守成之君就已经顶天了,哪里能做圣君?还是千古一帝的那种。 张良轻声问:“你的主上是谁?” 张亮笑了,他再次看向张良,道:“你觉得是谁,那就是谁。” “反正脑子长你头上,你自己想。” 笑容肆意,还带挑衅。 张良眼中杀意愈盛。 但他们都知道,杀不了的,张亮赚钱的能力谁也比不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张良再次被气得甩袖离去。 “啊。”张亮叹息,“果然跟着蠢主子,任这个谋圣再怎么运筹帷幄都没用。” 历史上的张良跟着蠢主子的时候不正是没什么用吗?主子该死还是得死。 所以啊,张亮再次感叹:“还是得早些把这种有用的人才送给主子才对。” 张亮决定,这次去咸阳他就把这个张良还有他最近赚的钱全部打包送给陛下。 张亮想,他的陛下应该会非常开心吧=v= 以后的陛下会不会开心李世民不知道,但现在的李世民很开心。 李世民作为闲不下来的为国为民忙碌星人,刚与李世民相认的侯君集,悠闲根本撑不过第二天,当天下午连家人带自己就被李世民收拾收拾打包回咸阳了。 房车好衣皆备好,虽不如当年在唐朝时位高权重的华衣,但李世民家其他臣子有的他也有了。 自然的,活也有。 没活是不可能的,没活计侯父侯母就先惶恐了,顶多就是看在人还虚弱的份上,让夏侯且出发为侯君集疗伤。 把一部分活儿派出去的李世民开心了,开心的他开始让刘弘基查到底是哪家兔崽子在搞他的大秦。 用心险恶,竟然在大秦发布会致人上瘾的东西! 侯君集提供的意见他们参考着开始比对。 经过探子们一整天的探查对比,还真让他们看到更多线索了。 李世民看向纸上写的线索,沉思:“没有被药粉迷惑的人,大多集中在旧齐、旧韩、旧魏这三个国旧人。” 刘弘基点头,他面容肃穆:“相比较与其他几个国的余孽,从这些地方来的富豪们确实对这种东西比较警惕。” 虽然也警惕不到哪里去,但凡事就怕对比。 有些家族就是蠢到整个家族就中招了,有些家族也就只有个别几个昏了脑子的族人中招。 五石散能成风气,流传五六百年自有它诱惑人的能力。 到后期即使有人知道它的弊病,也控制不了自己。 故而,可以克制自己不去吸食五石散的人不是家风严谨,就是有鬼。 光两个人的脑子有点不够,所以他方才让人去请老父亲和房玄龄了。 当然,主要是想要看看老父亲身上的那本书。 那书就像认准了秦始皇一样,离了对方一会儿,那字就想隐形,一定得和秦始皇贴贴,搞得秦始皇只能每日携带着它。 随着书籍一点点的增加厚度,老父亲脸上的杀气也增了强度。 人经不起念叨,在李世民翘首以盼中,秦始皇和房玄龄出现在了拐角处。 来到此处,秦始皇也不废话,直接抽出出开始翻阅。 他是个追求效率的人,直接把昨日查阅到的东西说了出来道:“五石散的存在是有迹可循的。” 深切知道五石散流行是四五百年后的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李世民:“?” 在秦朝就有迹可循吗? 他看向房玄龄,房玄龄点头道:“有史书记载,距离今天十几年后就有医者意识到他的危害,并且提出解决方式。” 李世民眼带热情:“不知是哪位医者?什么解决方法?” 能提前那么多年就知道五石散的危害,那定然是个好医者,距离今天不过十几年而已,那个医者说不定可以好好培养。 秦始皇耸肩:“那人叫淳于意,是汉朝才出现的著名医者,还为汉朝培养出了一系列人才,还直接写明五石散的好几种解药,昨日交给夏无且调配中。” 李世民心中暗暗思衬:“如此人才看来得找到他,好好培养,护持他成长。” 李世民的爱才体现在方方面面,故而他派遣出去找寻人才的那一批人,直接针对性的去那些秦末汉初的人才身边,护持着对方稳稳乘坐着察举制的专车到达咸阳。 突然找对方并且决定重用对方还是过于唐突了,但是乘坐察举制的专车察举出来的人才就不突兀了。 至于为何郡守都不知道的人才,远在咸阳的皇帝知道? 郡守们是不会问的,郡守们只会胆寒,皇帝竟然知道他们郡县下辖小村落里的人才 恐怖如斯啊! 故而当你不说话的时候,自有智者为你辩书。 秦始皇继续道:“书上还说明了有人在秦朝乃至战国时期用过此药。” 在李世民专注的眼神中,秦始皇翻开书,指着战国时期的一段历史对李世民道:“齐国田家用过此药。” 上面是一段田氏代齐的历史。 书上很明白的写明了,当时的田氏在发展壮大过程中为了迷惑当朝齐王,曾单独给对方和顶层贵族用过此药。「2」 随着田家上位,此药再次销声匿迹。 那时候的药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而不像是今天一样胆敢直接在富豪阶层和中层使用。 李世民暗衬:“不是为了制造从地方到中央的动乱,扰乱民心,就是想要借此把此药散播给官员,乃至于皇宫。” “甚至于他们的目标可能是你。”秦始皇道。 这话李世民认同:“他们不是从地方传播,而是从咸阳富豪开始传播,那对象可能真是朕。” 李世民下结论:“田家人想要扰乱中央!” 李世民不知道旧魏旧韩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但这个田 家敢行这种恶心的事情,就得接受他们的怒火。 李世民搜索着脑中的历史,搭配《华夏通史》上详细的历史,道:“旧齐主要的活动人主要是田詹、田荣、田横几兄弟。” 他在对比了最近在咸阳发生的事情,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从狄县来到了咸阳!” 李世民兴奋:“既然他们在咸阳,并且目标还是朕,那我们就可以来一招引蛇出洞。”这玩意儿他最喜欢做了! 第34章 二凤与陈平相见解田家之法和许多钱!…… 但还不待李世民开始玩引蛇出洞,一封来自他乡的信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报!” 宦官来报,带来的是:“陛下,房丞相府的门房又有急事来报了。” 唰的一下,众人看向房玄龄。 尉迟敬德笑问那宦官:“他可有说有何事急切到拿着府令追到皇宫?” 宦官不假思索道:“那门房说房丞相一旧友来访。” 此消息一来,李世民不淡定了。 房玄龄、魏征、尉迟敬德等人皆在门房处放了一份旧友名单,此名单包含他们大唐的旧友,也包含了秦末知名人才,唯有这些人来访才值得门房拿着府令告知到皇宫来。 所以今天这又是哪位旧友? 李世民直起身道:“快请进来!” 秦始皇昨日并不在,他疑惑地看向李世民。 反正秦汉历史出现了,史书也快要走到唐朝的部分了,早晚要暴露,李世民心底没那么紧张。 便把房玄龄门房处放了一份史书记载的秦末人才和旧友贤才名单的事情说了出来。 “所以今日能够让门房追到皇宫里汇报,也定然是个贤才!”李世民看向房玄龄,期待道:“对吧,玄龄?” 毕竟门房上门,打得是递送房玄龄旧友的消息。 房玄龄眼中的紧张褪去,对李世民和秦始皇温和一笑,道:“对,我的旧友皆是人才,秦末人才和旧友有消息或有拜帖,门房会第一时间给到我。” 旧友确实是人才,他也确实给予门房一份名单和暗号万一他的旧友遇见了什么急事需要他帮助呢 房玄龄在想或许他以后可以不用那么急,让他的门房如果不紧急的消息等候一两个时辰也行。 除非是像昨天一样的事情。 但令房玄龄没想到的是,今日的事情也很急。 看到门房气喘吁吁和紧张的状态房玄龄就知道这次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小事。 李世民也看出来了,他赶忙让人赐座和茶水让人喘口气。 喘了口气,门房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份书信,递给房玄龄,说道:“主子,您旧友派来的人说,很紧急!”好似生死攸关的那种! 闻言,房玄龄直接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有点多,房玄龄看这信一会儿蹙眉一会儿眉心舒展。 直让李世民他们好奇里面的内容。 片刻后,房玄龄放下手中的书信,看向门房,道:“送信之人有说他家主子是谁吗?” 门房自然知道,他道:“送信人说他家主子姓杜。” 房玄龄舒心,道:“那就对上了。” 房玄龄还没说名字呢,李世民和尉迟敬德他们都已经在思考他们臣子/同僚谁姓杜,而结果,显而易见。 李世民他们瞳孔明显放大,呼吸一窒,又快速平复。 房玄龄把信给李世民等人传阅,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嘴角控制不住上扬,轻咳两声,语气掩盖不住欢快道:“你们看信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李世民看信的速度比房玄龄快很多,直接道:“杜先生现在正在田家做事。” 信随后被传给其他人。 信的内容非常隐蔽,这是一封即使被拿走也无关紧要的信。 信的开头多是与房玄龄的话家常,但李世民知道这里面蕴含的消息可多了,有含义的是信末尾的话。 杜如晦在其中说:“玄龄兄,我现在跟田家家主住在狄县,甚好。” “临近冬日,寒食散临咸阳,我极为担心玄龄兄的身体。” “不过无妨,我托人送了些解寒之物送至咸阳,您若方便,可在府中亲自接见送信之人,拿解寒之物。” 若是不知道田家搞出来的五石散,秦始皇他们可能还看不出来这信所讲的东西,但是不巧,他们今日知道了什么叫做寒食散。 “五石散又名为寒食散,那就是寒食是田家搞出来的名堂。” “而接见这人之后可以得到解寒之物!” 尉迟敬德激动了,沸腾了。 李世民笑了,他想得更远,他已经在想那个来送信的使者到底是谁,难道会是如晦自己来吗? 而解寒之物又是何物? 众人齐齐看向门房:李世民激动问道:“不知那个送信之人可还在房府?” 得到门房肯定回答之后,开心的李世民直接赏赐了房玄龄家门房一盘,啊不是。 李世民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金元宝,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送给门房。 突然收到钱的门房:“!!” 金子! 自从登基之后李世民就没有富裕过,有一点点点点穷,索性就放着一个小金元宝随身携带,至少梦中能梦到这破破烂烂的大秦富裕起来。 李世民豪横道:“你做得不错,赏你的,你拿去花吧!” 在金银没有那么多的秦朝,一个金元宝还是很大的,门房开心地冲李世民笑出大白牙,快乐道:“谢谢陛下!” 虽然心疼,但李世民给人东西可是很大气的,他摆摆手道:“没事!” “这是朕赏你的。” 围观全程的所有人:“……” 秦始皇无奈扶额,当皇帝当到自家儿子这份上也是无奈,明明是皇帝…… 好吧,当皇帝当到对方这份上的也是少见,几乎把所有钱都放到了国库,用到了百姓的身上,自己都省吃俭用。 话不多说,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真就直接飞奔出宫。 到达房玄龄的家中,不用人引导,李世民自来熟地带着人去待客厅,毕竟经常来玄龄家串门。 来到待客厅,通过窗户缝隙,影影倬倬间看到一个青年人坐在下首,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籍。 书香家怕客人等得无聊,总是会在待客厅放些东西的。 不一样的是房玄龄放的是这个时代少有的‘纸书’。 李世民他们没有掩盖自己脚步声。 这么多脚步声,里面的青年人确实听到了。从年少起就喜欢在秦朝游学的,不是游假的。 青年人小心地合上书,把书放回架子原位,站起,转身。 也是在这个时候李世民发现面前的青年人,委实俊美的很,这么好看的人一看就不是路人。 更别说这个青年眼中好像一直漾着平静地笑意。 看着就是笑里藏刀的人,备受文官折磨的尉迟敬德想。 各人对面前这陌生青年的想法不一而同,陈平对面前这群人也有不同的感觉。 是的,今儿代杜如晦而来的人就是陈平。 杜如晦注定是出不来狄县的门,产业分布得那么广,他相当于田家的质子。 但陈平和张仓作为一个外人,出远门去发展势力就不受人制约了。 杜如晦给陈平画了一个很大很圆的饼——他一直念叨的主上就是当今新皇,就连丞相房玄龄都是他的好友。 只要联系上他的好友,高官厚禄近在眼前。 杜如晦不怕陈平不吃这个饼,因为这个饼很实。在现在这个格局下,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现在的新皇是个贤明、文武兼备的新皇,田家的复国是没有希望的。 新皇唯一缺的就是时间、人才和金钱。 很巧的,这些东西陈平和杜如晦都有。 他们有钱。 他们还是人才。 陈平少喜读书,有大志,他知道,他缺的就是一个机会。 而现在机会来了。 李世民和秦始皇穿着常服,但是其他人穿的还是官府。 穿着丞相服的人都以这一大一小为首,在加上新皇突然冒出一个皇子的传闻,还有气势。 不用别人说,陈平拱手:“庶人陈平,拜见吾皇。” 名头一出惊呆了一众人。 李世民不惊讶对方认出自己,毕竟聪明人看这架势应该都猜出来了。 他惊讶于——这是陈平,是那个经汉初多任皇帝,历任亚将、护军中尉、户牖侯、曲逆侯、郎中令、左、右丞相,逮捕韩信,解白登 之围,平诸吕之乱,还得善终的陈平。 杜如晦竟然把这人介绍过来了! 哦,天哪,李世民这次的嘴角也很难压。 李世民笑容满面,迈步上前把陈平扶起来,带着对方到座位上之后,关心道:“陈贤士可是阳武人?家中只有一长兄?” 这一下子,连称呼都变了。 陈平心中听得舒心,道:“对,某确实是阳武人,家中只有一长兄。因喜爱外出游学,途径狄县受伤被杜兄所救,苏醒后就在杜兄身边帮他开拓产业。” 一个知恩图报,并且有本事得到主家重用的人设立起来了,陈平笑容更加真诚了。 看李世民好奇,陈平便把杜如晦与他相识的原委和李世民说了下。 知道陈平这人才是被刚穿过来的杜如晦砸到的李世民:“……” 他在心中怜爱了下陈平,开口问道:“如晦现如今可还好?” 他的亲亲臣子,身在敌营,可别出事儿了。 还好,陈平为他们带来的并不是坏消息,陈平道:“我和如晦兄前些日子发现田荣在齐地采购了好几种草药进行炼制,虽然购买了十几种掩人耳目,但实际用到的却只有五种。” 讲到这里,陈平面容严肃。 其他人听得认真。 “如晦兄拿去给医者看,医者说这些药物单用没关系,合并起来用对人体有害,还有致瘾之弊。” 李世民他们点头:“对对对,我们也在咸阳发现了,好似和旧齐、旧魏、旧韩有关。” 秦始皇道:“还知道田家在战国时期用在原来的齐国国君身上。” “对。”陈平道,“不过这个事情只是田家一手操办的,可旧魏余孽没有关系。” 李世民惊讶:“那和旧韩余孽有关吗?” 陈平摇头:“旧韩余孽不知道田家人要做什么,只是想着有人在咸阳捣乱,为他们大开便利之门罢了。” 原来如此,尉迟敬德道:“看来是冤枉旧魏贵族了,他们只是谨慎了点。” 刘弘基点头:“看来这口锅还是需要扣在田家人头上。” 尉迟敬德性子急,他问道:“那如晦兄所言的解寒之物是?” 陈平笑了,他直接拿出怀中的一张信封递给李世民,道:“陛下请看。” 李世民结果信封,一惊:“这是什么?” 这上面满满的都是人名。 陈平压低声音,道:“这是田家在咸阳和齐地经营多年的人脉。” 李世民现在拿着这张纸真是开心又担心,忙问道:“如晦真的好嘛?他怎么拿到这个名单的?” 一时间,杜如晦在狄县被田家人围困的画面,在李世民脑中浮出。 其他人看到纸上满满的名字和势力也是惊讶了。 杜如晦穿过来的时间也没几个月,怎么能知道这么详细? 秦始皇虽然疑惑于李世民对房玄龄旧友比房玄龄自己还热情,但想到对方对贤才爱得深沉,也就自我劝解了。 陈平辛辛苦苦带的名单被李世民抛之脑后,还被李世民拉住手问其他人,但他并不介意。 天下谋士贤才都有一个通病,他们不怕主公爱贤才爱得太过,他们就怕主公刚愎自用,不爱国家不尊贤能。 哦,你问主公爱别的贤才不爱你? 那你应该反思下自己的能力是不是不够格,才导致主公不重视你。 故而,陈平心情愉悦且骄傲地与李世民分享他和杜如晦做的事情。 不是因为杜如晦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而是:“杜先生前段时间意外被田家主事田詹救助,当时田家人掩藏极好,田詹化名,杜先生不知这是田家人。” “有一次田詹随口说了秦朝的盐价,杜先生为了报答对方就说出他有新的制盐之法,之后田家挟恩图报,让杜先生为他们赚钱。” 其实没有挟恩图报,杜如晦当初拿出这个法子的时候‘心无其他’,只想还了恩情,反正秦都要灭了,他顺便让无盐可吃的百姓们多点便宜盐吃,再加上因为他的到来使得陈平昏迷不醒,也需要为其换些医药费。 毕竟他无缘无故掉下山崖砸到陈平,总归得救人。 但没想到后面田家人买通医师说陈平砸中脑子,严重得很,需要耗费许多钱财维持生命,他只能把贩盐生意越做越大。 后面的情况,陈平继续讲。 后面的情况就是陈平突然痊愈起来后,杜如晦开始念叨着新皇,然后一边‘依附’田家,他和陈平把生意做到覆盖了整个旧齐之地。其后找到了一名为张仓的计算能手,把生意扩大到了韩地,势力遍布整个旧齐、韩之地。 “嘶,张仓。” “嘶,贩盐,贩到遍布整个旧齐、旧韩之地” 短短几句话,多个关键字。 听得众人的嘴角翘了起来,又压了下去,再控制不住的翘起来。 秦小政虽然没有说,但实际上他对秦末汉初这段历史,简直就是倒背如流。 如若没记错,陈平、张仓,都是汉初的丞相。 一个稳定活到寿终正寝的丞相,一个计相,都是历史闻名的名相。 但是听到最后,其他人憋住对张仓的感叹,因为他们的脑子现在全被金钱蒙蔽了。 李世民颤声:“如晦懂得的制盐技术挣了许多钱财?” 房玄龄心情已经平复,他笑道:“如晦博览群书,爱游历四方,会这些正常。” 李世民欣喜不已,粗盐可满足百姓们对盐的需求,精盐可以卖给富豪们赚钱! 今天也是让国库进大账的一天! 其他信息的华点他们一一发现,纷纷感叹,刘弘基双眼发亮:“你们的势力范围竟然扩展到旧齐和旧韩,如此强有力的渗透,岂不是能为我们所用!” 陈平看着众人激动的样子嘴角含笑,最后他对李世民道:“如此,陛下放心如晦兄的安危。” 李世民现在怎么可能不放心,他可太放心了!他开怀道:“放心,放心。” 他的臣子果然卓越,到哪里都是人才,能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 “就是如晦现如今被困在狄县也不是个回事,我们还是得找法子解救他。” 哦,还有,李世民眼睛发亮:“还有张仓贤士。” 这全是不用等察举,自己跑来的为国效力的天降人才啊! 李世民笑得一本满足。 刘弘基在李世民后面戳了戳李世民,小声道:“陛下,您可还记得我们方才说的治田家之法。” 李世民拍掌叫绝:“要什么引蛇出洞,我们直接一击即中!” 知道了这些信息之后,要的就是快准狠,速战速决,不让任何一个人跑丢! 李世民看向陈平,目光闪亮亮道:“陈贤士,咸阳的事情我们可以解决,不知狄县那边的情况你可能随时联系?” 陈平既然敢来,自然有法子与狄县那边的人沟通。 他肯定道:“能!” 如此甚好,李世民道:“我们把咸阳这处的田家势力搞定,而狄县那边我会让如晦掌握周边郡县的军事指挥权,到时候就来玩一把以杜代田!” 他们现在之所以不想以朝廷的名义打压地方势力,不就怕余孽们兔死狐悲,狗急跳墙,最后导致全面暴动吗? 既然如此,那就来玩田家的老把戏! 地方势力被另一方吃了他们总没话讲吧? 李世民和尉迟敬德他们相视而笑。 而在另一头,自觉一切顺利,五石散已经悄无声息铺展开来的田横兴奋得围着他堂兄田荣直叫唤。 “代秦!代秦!”田横愉快道。 “五石散在富豪阶层已经顺利铺陈开了,已经在接触官员了,很快,官员们也会开始吸食这个东西!” 田荣脸上也是压制不住的兴奋:“对,继续!” 就得这样子,借助富豪影响官员,继而影响新皇,最后他们再以胜利者的姿态去认识新皇,直到他们田家成为陛下新宠,他们就可以布线了。 认识新皇,成为皇帝新宠!以田代秦! 卢方士就在他们身边,他的面前还有一鼎巨大的炼丹炉,只不过此刻炼丹炉没有开始运作。 卢方士在看书。 他就在田横叽叽喳喳的环境中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籍, 这自然不是什么正经书,这是宫廷秘术,里面详细记载了各种药物——‘长生不死丹药’。 五石散祸乱了富豪与官员们的心之后,他就要推出另一个东西——长生不死丹。 毕竟这才是他们方士近些年来的老本行,老本行不能丢。 他们方士曾经在秦始皇面前丢的面子,他要在秦始皇的儿子身上找回本。 听到田横幼稚的叽里呱啦,卢方士笑道:“富豪与官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他们的鼠目中五石散是好东西,好东西自然得奉给上官,上官又会推荐给其他同僚。” 卢方士亲昵地抚摸着面前的炼丹炉,道:“看着吧,整个大秦没人能逃得过五石散的诱惑。” 就连当年的秦始皇不也沉溺于长生不老丹数年吗? 英明无比的大秦开国皇帝都能够沉溺于空余幻想的丹药。 他的儿子,臣子,怎么可能不沉溺于真实能带给人强身健体、精神百倍功效的仙散呢? 那可是没人能检测出原料,十年后才能知后果的仙人散啊。 卢方士眼底癫狂之色越甚,兜帽中在动作中隐约能看到他的脸。 满是割痕的脸上狰狞:秦朝?死吧! 第35章 魏家虞世南+田家项家疯狂+二凤反击+杜如…… 当田家人向死期狂奔之际,张良还不知晓咸阳的情况,他只知道田家人在咸阳的活动颇具成效。 他之所以答应田家人来到咸阳,主要是想借力打力,为田家人出谋划策,让他们打击秦朝,继而让秦朝发生动乱。 当然,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主上和张亮这厮竟然真跟来了。 张良坐在马上,把车架留给韩成和张亮。 他不想与他们一起坐在里面。 即使骑着马随行在车架两侧,里面的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往外飘。 青年声音情真意切:“主上,亮一定会多赚钱,然后收买秦朝官员的人心,让他们为我们所用,最后我们暗中藏匿兵马,等田家人消耗秦朝国力,我们就做那在后黄雀。” 恍若看到一张又大又圆的饼子飞出砸在张良脑壳上。 不用看,张良都能够想出说话之人脸上敦厚且情真意切的表情了。 而对面那人果然如张良所料,发出笑声,声音满怀期待道:“亮不愧是成最爱的谋士,等吾复国后,定然封你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张良:“……” 熟悉的闷痛憋屈感从胸口传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他张良往上五代相韩…… 张良深呼出一口气 想什么呢,这只是韩成收买人心的一个话罢了。 张良选择压下心底的那种难受,面无表情继续坐在马上。 坐马上也不错,那个新皇发明了马鞍、马镫和马蹄铁,这马匹坐起来至少没有前以前那么磨人了。 对,就是那个愚蠢的新皇。 听说那个新皇仁义爱民,自己省吃俭用…… 算了不想了。 浑然不知田家玩的是会祸害天下百姓身体的张良,遥望咸阳,他此次过来就是来协助田家最大限度消耗秦朝国力的而已。 韩,他终是要复的。 嗯,是这样子的。 而浑然不知自己差点也背上黑锅的旧魏皇族余孽们关注点就没有张良那么明确了,他们现在关注的是…… “新皇各项举措来势汹汹,我们不能就如此放任他的行动!”魏豹道。 魏咎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但他心中还尚存一丝理智,不过看弟弟暴躁的样子,他也只能道:“对,不能就此放任。” 但是能怎么办呢? 那人掌管着国家大义,掌管着天下黔首,他们即使不想放任还能做什么? 不过那个新皇委实也做得太多了,嗯…… 一股子仁君做派的什么的…… 魏豹明显不如魏咎淡定,他也不欣赏现在秦二世所做的一切,他现在只惶恐,因为他发现许多东西都脱离他掌控了。 这个破烂不堪的秦朝,因为秦二世的举措而在慢慢修复着。 魏豹癫狂,道:“他到底哪来的新农具,哪来的新红砖?有这些东西就罢了,他为何有钱可以免费在关中推广这些东西!” 天知道,这个新皇竟然竟然能做到每村都送一二新农具,这是什么操作? 这是行惑人之作! 更不要说他推行的每村统计因残军致残,无房可住的退伍士兵,给他们免费兴建红砖房的举措。虽然那些房子窄小,且成条状,但是这是什么? 这是行收买人心之举! 魏豹惶恐:“不能这样子,大秦二世怎么不能像他那父亲一样不在乎黔首,为何要行这些事情!” 本来因为新旧皇交替而动荡不安的老秦人安心了,他们看到了生的希望,看到了新登基的新皇是为仁圣之君,但这不是他们想要的! 魏豹喘着粗气,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他与魏咎对视,目露凶光,凶狠道:“秦二世分发免费农具和为残军建造红砖楼不是行收买人心之举了吗?” 但随即,他又兴奋起来了,眼神幽幽,道:“但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他的举措面对的是关中,是老秦人,我们其余六国之地可完全没有享受到。” 魏豹越说脑中越清明。 魏咎眼光发亮:“弟弟你说的是?” 魏豹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暗声道:“对,就是哥哥你想的那样。” “田家人已经在咸阳行动了,探子来报张良也已经带着韩成入关中往咸阳而去了。” 他目光悠悠:“哥哥,谁都在行动了,齐、韩两家让咸阳动乱,而我们……” “也该行动了,地方沉寂了这么久,该乱起来了!” 黔首们不想乱,他们就让他乱! 受到不公平待遇的魏国百姓们啊,动起来吧! 但魏咎还是不放心,道:“只我们魏地的百姓乱起来是不是不太好,过于显眼了?” 魏豹并不气馁,一下子就想出了方法,他道:“既然魏地动乱显眼……” 他思考了下大秦的版图,一下子就有了主意。 “那就让楚国也行动起来吧。” “一南一北,正好打得秦二世一个措手不及。” 魏豹狠狠地抱住魏咎:“我的好大哥,你这个提议很好!对!就这么办!” 只提出一个疑问,而非提议的魏咎:“……” 好的弟弟,你开心就好。 夕阳西下,只余一点微光 魏咎吃完膳食,想了片刻,没有选择回屋。 而是拿起自己桌子上的水壶和一点吃食,一个竹简往后走,直到走到一处破旧的房屋处。 推开门,只见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人正往桌岸上写着什么。 桌上,左手边是一层层摆放整齐的竹简,右上角是一碗底下已经浑浊的清水。 魏咎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踩进去,试图让里面的人知晓他已经来了。 但可惜,里面的人还是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毫无动静。 终于放弃挣扎,魏咎走到青年人身边,先去看对方用炭笔在枯叶上写的东西,看着上面圆融遒劲,外柔内刚的字他面露欣赏,久久没有动静。 许久之后,他才走到一边,给青年的碗洗了洗,添置上新的水,又给对方水壶装满水。 如此动静青年人再没有动静就是傻的了。 青年人抬眸,精亮的眼神对上魏咎的目光。 两人的对峙中,魏咎总是先败下阵来,魏咎无奈道:“伯施,你为何就不能向我弟弟服个软,把自己摘出来呢?整日待在这里也不行啊。” 他看了看这周围的环境,无奈:“这种环境你是怎么住得下去的?” 当年秦国灭亡魏国,秦始皇将他魏咎和弟弟废黜为黔首,放逐到外地之时 都没住过这种破烂的环境。 青年人,也就是虞世南不在意地笑了。 “陋室又如何,在涅贵不淄,我暧暧内含光就行。”「1」 他年少时与兄长虞世基一起在野王门下读书,精思不懈下有时十几天不洗脸不梳头都有。「1」 至于整日待在这里? 在这个没有陛下的地方,在哪里不是待?难道还要他出去为魏国效力,让汉朝消失,最后让他们大唐和陛下也消失? 有书陪着他就行。 魏咎无话可说,反正他认识面前人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就知道了,这个人是一个说什么都有自己理的人,口舌厉害的很,不是他能压得住的。 但这人的才学和书法厉害也是真。 博闻强记,文词与书翰一绝!让他即使面对这人的冷屁股还是想贴上热脸。 但也不能继续这样子不是吗?魏咎只说一句话:“你确定要和魏豹继续刚下去吗?” 虞世南笑了:“有何不可?” 反正他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也了无牵挂。 虞世南穿到这个世界细细想来已经半个多月还是一个月了。 但要说陪伴虞世南最久的还是这个房子。 因为他只出去过几次,就被再次关进了这个房子。 来到这个世界的虞世南也迷茫过。 原来死后的世界是这样子的,直通其他世界的。 穿到秦始皇刚刚东巡的秦朝,看到这个天气就知道这个秦朝要完了,看这个时间点,扶苏都死透透的了。 虞世南就知道,这题无解。 他在这个世界终究是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家寡人。 唯一需要报答的就是这个魏国前公子,魏咎的救命之恩。 那个为了魏国百姓身家性命的安全,主动投降自焚而死的魏咎。 虞世南是喜欢他的,因为这人虽弱了点,但仁。 有多喜欢魏咎,虞世南就有多讨厌魏豹。 就如对方的名字一样,粗鲁无理,脾气暴虐,反复无常。 虞世南虽容貌怯懦、弱不胜衣,但性情刚烈,在虞世南列举出魏家不可能恢复旧国的十条原因和如何保全势力的十条方法后。 要不是魏咎阻止,虞世南可能就活不到现在了。 故而,虞世南非常极其讨厌看计策只看前面十条,撑死不看后面十条的魏豹。 勉强看得上的魏咎虽是兄长,但懦弱,什么也决定不了。 毕竟魏咎真的,有点……善,没有他,虞世南可能就死了。 很‘善’的魏咎明显杠不过虞世南这种上辈子就直言敢谏,深得李世民敬重的谏言大佬,只能拿出手帕为自己擦出一处能坐人的地方。 顺便把新带来的竹简给虞世南。 虞世南愉快地看起了被秦始皇灭了一波,又被项羽烧了一波,最后再被动乱十五年搞了一波,消失在人海的书籍。 虞世南拿到新书也不写东西了,反正他上辈子都活了八十一岁,这辈子还不是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这个冷漠没有他家陛下的世界,他得性格虽然比魏征强点,但也可能一说话就被砍了。 哦,至于去追随汉高帝刘邦?别说笑了,看汉家开国功臣的下场还不如先死为敬。 虞世南,沉默,看书。 虞世南借着夕阳西下的一点微光沉迷看书,魏咎觉得无聊极了。 人无聊的时候就想说些肺腑之言,魏咎也是。 他喜欢来虞世南这里的原因,就是虞世南这人嘴虽然毒,但言而有物,甚至能提出颇具建议性的话。 久久没来虞世南这里了,魏咎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全是关于新皇治理下秦朝的变化。 魏咎怅然:“伯施,秦朝现在在秦二世的带领下一片欣欣向荣,六国之人已经坐不住,等不及了。田家人已入咸阳,张良也已入咸阳,他们要做的就是让咸阳乱起来,不要遂了秦二世的意。” 魏咎眼露悲伤:“我们魏家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弟弟已经决定要掀起百姓们对秦二世只把红砖与曲辕犁、筒车等新农具铺设在关中的不满,我们也要行动了。” 魏咎还想继续说,然后…… “吧嗒!” 这是竹简掉落在地的声音。 听到声音魏咎看向虞世南。 “嘭!” 这是虞世南起身被桌子绊到,踢倒椅子的声音。 “嘶!” 魏咎一脸懵的看着虞世南的这一系列操作,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倾听者可能被关傻了。 魏咎疑惑探头:“你……没事吧?” 但实际上虞世南没傻,他只是…… 虞世南自从穿过来多是淡然的眼底浮现出晶莹,他探身直接揪住魏咎的领口,颤声问道:“你说什么?秦朝在秦二世带领下欣欣向荣?” “还把红砖与曲辕犁、筒车等新农具铺设在关中?” 虞世南心态崩了,胡亥这个秦二世有那么厉害吗? 他没有啊,他和赵高只可能给这个国家带来危害,所以…… 这个能让秦朝欣欣向荣的秦二世是谁? 在秦朝能出现曲辕犁和筒车这个结果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了虞世南。 秦二世…… 陛下。 魏咎觉得虞世南现在很不对劲,有种想要吃了他的感觉,这人对秦二世这么关注啊? 魏咎最近来寻虞世南只会忆往昔的宁陵君风光,与之后被废为庶民的日子,被虞世南骂骂清醒清醒找痛快,确实很少对虞世南说秦二世登基之后的事情。 于是,魏咎就把秦二世差点被赵高害死,再天降神雷复活,最后什么以少胜多,登基后开始仁政等等等事情说了个遍。 哦,还说到了他身边新入的几个人才,比如一个叫房玄龄的人籍籍无名,但就是在朝堂上辩驳了秦二世,再提出诸多方法,就成了丞相,还有关中百姓们对这个皇帝的态度。 说了很多。 说得魏咎口干舌燥的,魏咎倒了杯水想要喝完继续说,然后看到虞世南:“……” “咳!” 一口水,差点呛死魏咎。 魏咎顾不得这些,连忙拿出怀中另一个手帕递给虞世南。 只见平常不是板着脸就是眼带瞧不起人之色的虞世南竟然泪流满面 他流泪了! 虞世南不接手帕,魏咎赶忙给人擦了擦泪,问道:“你这是又怎么了?” 魏咎狐疑:“羡慕人家臣子一下子成为丞相?” 虞世南自然不是羡慕房玄龄一下子成为丞相。 而是…… 虞世南捂脸,低声:“在他最为困难之时我竟然没在他身边帮助他……” 而是在这个地方对魏豹写什么你家应该怎么保全实力二十条…… “呜……” 虞世南完美忽视自己从不曾知道秦二世就是扶苏这件事情。 他只关注一件事情。 他穿过来做了一个月的无用功。 他没有帮助他陛下的登基大业一点点。 怎么可以…… 魏咎隐约听到虞世南的话,但听不真切,急忙问道:“什么?你想帮谁?” 不会吧不会吧,这个虞世南不会身在魏家心在秦二世吧? 怎么听到秦二世的变化之后心情波动如此巨大? 虞世南从沉痛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看着一脸不解甚至有些警惕的魏咎,许久后,他道:“我是说,你说得对,我不该再此处如此沉寂下去了。” 他起身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对魏咎道:“我应该帮助你们。” 魏咎面露惊喜之色,这人的本领他知道,是个能治世的大才。 他惊呼:“如此,甚好!” 虞世南笑得纯良 帮助你们,皈依我家主上。 有人想要上咸阳搞动乱,有人想要在地方搞动乱,虽然项梁还没有收到来自魏豹的合作信,但心有灵犀的,他也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再坐下去,这个皇帝之位真给秦二世坐稳了。 但项家可不是没有被打压到尘埃的家族,他们还有武力。 在武力上,他们有自己的准备,还有其他后手。 但在此之前,他要给秦二世找个不痛快。 掀起地方的动乱,他要,给秦二世找不痛快,破坏他的行动,他也要。 项梁看向在一旁满脸不耐看着兵书,眼睛看着脑子却已经飞了的项羽,终于放过他道:“项羽。” 听到叔父的叫唤,项羽努力端坐好,然后看向项梁:“叔父叫我可有事。” 项梁对这个犹子委实是看透透了,他道:“你不用看兵书了,我这里有一件事情那个要交给你。” 这话一说,项羽脸上如丧考批的脸色一变,把手中的书籍扔到一边,开怀道:“叔父,你说!” 只要不让他看书,怎么样都行。 项梁不认同地捡起地板上的书,这书是用那种珍贵的纸做的,价值不菲。 项羽也自知做错事,缩起脖颈。 好在,项梁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对项羽道:“秦二世最近的行动太多,几乎收服了整个老秦人。其他六国人都行动了,我们也不能落后于人。” 什么时候应该各自为政,互相敌视,什么时候应该齐心协力,一起搞事他们还是能分清楚的。 在面对同一个强大敌人的时候,就是他们合纵连横一起搞事的时候了。 项羽开心了,搞事?他喜欢,他期待道:“叔父你说!” 项梁道:“秦二世不是颁布了很多法令,召集百家入秦的,让地方郡守察举贤才的……” 得到暗示,项羽兴奋道:“叔父说得是……” 项梁点头:“对,截住这些人,让他们不要那么顺遂地去咸阳。” 此时此刻地方郡守应该都选了人才,准备专车运到咸阳了吧?即使不痛快的但也得准时准点的完成任务,顶多就是在人才上瞎弄了下。 时间总归差不多。 专车? 呵。 秦二世,我天生神力的犹子会教你做人的:) 李世民能够猜到因为田家人的行动,与他一系列治国举措成效颇好,六国之人纷纷开始了行动。 但他从来不慌,因为他早已做了后手。 而且此刻他只想把田家这群王八蛋连根拔起,然后扔去修长城。 愚蠢的人竟在咸阳散发能致人上瘾的东西。 兵符已经在飞速赶往狄县杜如晦手中了,接下去他们要做的就是悄无声息地把咸阳和狄县的田家势力铲除干净。 他们不知道田横有没有什么途径能和田詹联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过几天就会行动。 不过田家人的行动可不会停止,这几天足够他们嚯嚯更多人了。 脑中闪过非常多计策的李世民决定先下手为强。 不过…… 这可是活着的六国余孽啊。 平日只在史书上看到的六国余孽和现实的六国余孽有何区别? 从房玄龄府中往皇宫走的李世民想:“探子来报,田家人也在咸阳宫门口布置了人手,你们说田家人看到朕出行会不会也想来见朕,获得朕的信任?” 李世民的话,让尉迟敬德他们沉思。在咸阳宫因为禁军的护持,可以说是一只飞鸟也进不去。但出了咸阳宫却不一样,咸阳宫的大门大道,是一出现人就会被万人瞩目的地方,暗中关注他的人确实数不胜数。 更别说这次的李世民出去得匆忙根本没做伪装。 衣着华贵,身穿绸缎的青年,身边牵着的小娃娃,身后跟着的大将军尉迟敬德往咸阳宫的方向走。 任哪一守候过咸阳宫两侧的探子们都知道,面前的人绝对不一般。 是那人。 在众人肉眼看不见的角落,悄无声息消失了好几个人。 无一例外,他们都是有备而来打探消息的。 主子!秦二世出房玄龄府了! 别人不说,田荣就知道消息了。 挥手让来报的探子下去,田横兴奋道:“兄长,身着绸服,身边带着一板脸稚童的青年人定然就是秦二世!能让尉迟敬德跟随在身后的人只有他了。” 田荣如何不知这个理,他只是在思考,秦二世出门他要如此利用这次机会。 他道:“杀了秦二世,还是利用秦二世。” 不用田荣思考,田横就已经想到了,他按住田荣的肩膀道:“兄长,我们不杀秦二世。” 田荣自然知道现在不是个杀秦二世的机会,但他又头疼了。 秦二世出门这点打得田荣一个措手不及,道:“机会难得,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总得做些什么。” “比如让秦二世沾染上五石散?比如,和秦二世认识?” 田荣有这个疑问,就问了出来。 听到兄长的问题,田横直接道:“兄长,我们可以先认识秦二世,再让他沾染上五石散!” 田横知道,他兄长不是不懂,他兄长只是做事太过于瞻前顾后了,不像他,心思纯粹,就像灭秦代秦。 先认识,再让其沾染。 田荣懂了,既然上天赐予他们田家这个机会,他们就不客气地收入囊中了。 李世民上次出门直奔侯君集,还真没仔细看过咸阳百姓现如今的生活。 但即使只经过而看了一些热闹处,李世民也能看出百姓们脸上的笑容比他刚登基时真挚快乐许多。 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不怪乎李世民这么觉得,百姓们确实是这样子。 当初新旧皇刚交替,谁知道登基的新皇是什么玩意儿,万一比先皇更加残暴,追逐土木建设他们就完蛋了。 但好在,经过了这段日子他们也真切感受到新皇的登基带给秦朝的变化了。 这是一位好皇帝。 可以说是给他们带来天大的变化,方方面面他们都看到了。 一个关注民生,关注百姓,爱护人才的新皇,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此刻被百姓们交口称赞的李世民举着手中的冰糖葫芦诱惑老父亲,边惊讶道:“秦朝竟然有糖?” 这是李世民在一家装修得非常好的店面买到的东西。 别看这东西只有小小的一串,贵得很!最近过得抠抠搜搜的李世民,因为陈平带来的这一大笔银子才宽裕点,但即使如此,他也就一人给买了两颗冰糖葫芦而已。 秦朝竟然有糖这东西? 为何惊讶?因为他们唐朝的糖还是他做皇帝的时候派人去西域学习的! 而秦朝,自己有制糖方法! 这糖不是他的某一个臣子在不知不觉间搞出来的,就是在秦末这几年里消失在历史中的,他果然得保持家国安康,才不会让糖这种东西消失在历史长河。 其他人也是第一次吃这种糖,不一样的东西,酸酸甜甜的。 秦始皇盘算:“不知是谁家的产业,此物若是铺陈开,定然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李世民认同极了!“百姓们虽然无法享用,但是赚到了富豪们的钱啊!” 他最喜欢赚的也是这群富豪们的钱。 如果不是良知还在,汉武帝的告缗令和算缗令…… 算了算了,不能想不能想。 此刻,还在赶路的车架上,张亮轻轻打了个喷嚏。 韩成连忙关心。 张亮反关心对方天气炎热会流汗,让对方要注意别进风,就在车架里多吃东西。 张亮笑容灿烂:“这可是我们厨子新研制出来的糖,可好吃了,主上你多吃点。”说着就给韩成端来满满一盆糖葫芦 进入车架休息的张良闭上眼睛:没眼看。 张亮看着韩成吃糖葫芦的动作笑容越发灿烂,吃吧,多吃点吧蠢东西,吃多了让你牙齿全被虫子吃掉。 其他人在李世民登基后就忙于政事可能不知道地方哪里新出来了这种糖,但是陈平倒是知道,做了伪装的陈平道:“这个糖店我略有耳闻,颍川那边的糖业非常兴盛,许多地方的糖店都是他们开的。” 原来如此,李世民心中对颍川打了个标记。 然后,他们就发现自己身后真的有人跟踪。 察觉到这点的李世民等人对视,立刻往一个饭店走。 嗯,这个饭店是李世民他们在咸阳的一个 据点,人是稀少了点,但瓮中捉鳖不是吗? 跟在李世民身后的田荣和田横就这么水灵灵地跟着李世民进入了饭馆。 他们思考了一路要怎么和秦二世搭上关系。 看着秦二世进入饭馆子后他们终于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田荣看着田横,坚定道:“看来这个秦二世是一个重口腹之欲之人。”刚刚吃糖葫芦,现在去吃饭。 既然如此…… 不怕对方喜欢的东西贵,就怕对方没有喜欢的东西。 “吃食,呵。” 田横笑了。 田荣也笑了。 田横在一旁感叹道:“秦朝这群西夷的土包子能有什么吃食,各种东西都粗糙的要命,茹毛饮血,要说吃食,还是应该来我齐国。” 作为孔孟之乡,作为中原大地。 吃食?谁能比得过他们! 自觉发现秦二世弱点的田横,骄傲极了! 至于对方身边的陈平他们为何没认出来?做了严重伪装的陈平怎么可能会被认出来? 李世民可不知道自己的‘弱点’被人发现了,毕竟在他真不是一个重口腹之欲的人。 甚至外面这种点了之后要长时间等待制作的东西他都很少吃。 没办法,今天如此光明正大的出门,鬼知道面前的菜里面有没有被放入什么东西。 所以…… 他们脑子只是在想到底谁跟着他们进来了。 难道是真是田家人?田家三兄弟长什么样子?真的如历史所言,田詹老大稳重,田荣老二为相机灵,田横老三较暴躁? 其实如果不是刚登基需要待在咸阳做皇帝,李世民甚至想去看看兵仙韩信到底长什么样子,想和对方交流下兵法。 想看看项羽是否真如历史所言力拔山河气盖兮?刘邦是不是真就那么老油条子,还有萧何、张良、范增…… 哦,这该死的史书人物魅力。 不过李世民最近注定出不去了,只能想想解解馋,不过好在那些中立的贤才,比如萧何、韩信等人,他都已经派人暗中相护,看看能不能拐到咸阳。 “这位仁兄为何来了饭馆在点餐时迟疑了如此久?可是面前的吃食不符合心意?” 一道声音从李世民身侧传来,李世民侧头看去,哦吼,一个身着儒衫的青年人就站在他的身侧,身姿挺拔,谁见了不说一声公子儒雅。 但看脸就知道这人是谁了,就是陈平带来的画像中显示的田家人 李世民笑道:“我身怀有恙,家中长辈不让我吃外面膳食,无奈我又喜爱外出,故而来此处一坐。” 田荣被李世民这个理由给噎住了,他尬笑:“原来如此。” 但是这位新皇,你这么说让我怎么接近你。 一时间,两人中间似有寒风萧瑟。 嗯…… 但当一方想破冰认识对方时,定然不会让气氛僵持下去的。 田荣率先破冰,试图聊天,但是最后总会以尴聊为结局落幕。 索性,李世民知道跟踪自己的人是谁后,也不想理会对方了,在对方难看的脸色中直接走人。 田家这伙六国余孽他算是看过了,没什么好看的。 在踏出饭馆往咸阳走的路上,李世民道:“谋士者,当巧言善辩,把握人心,田荣未来可为相又如何,不能做出成绩的相,无异于废物。” 李世民看向陈平:“可以下手了。” 陈平点头道:“三天时间,杜兄可以搞定狄县。” 至于在这几天他们怎么延缓五石散的扩散速度?无他,用银子的力量。 反正最后那钱都会是他们的- 第二天一大早,在万里长空之上飞行的鹰带来了李世民的信件。 拿到信的那一刻,杜如晦拆信的手都是颤抖的。 他的陛下…… 看信的时候,杜如晦一直憋在心底的泪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他的陛下,用了整整一页纸诉说着对他的想念和处境的担忧。 他的陛下,甚至直接把能调动周围郡县的兵力信物交给他了。 他之前的埋线其实已经能够支撑他掀翻整个狄县了,但是陛下此刻的担忧与关怀却格外让杜如晦受用。 杜如晦把李世民的信抱在怀中,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书房里,张仓围观全程,茫然无措地看了看四周,啊啊啊,为何平时如此坚强,无坚不摧的如晦兄会因为一封信就哭起来了!! 张仓赶忙拿出手帕递给杜如晦,但对方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手帕。 杜如晦呜咽道:“陛下他只因为我是我,只因为陈平递给他的信件中写了我的名字和一些事情,陛下甚至没有见过我……” 想到这里,杜如晦胸腔中盈满了喜悦和一种不知什么的感觉:“陛下竟然如此信任我,不担心我拿着那些信物造反吗……” 他设想过陈平去咸阳会经历的许多事情,也想到他家陛下许多反应。 但他没想过他家陛下会直接交给他能掌控周围兵力的符令。 杜如晦把符令给张仓看,并给对方看随之而来的诏令内容。 张仓看完直接倒吸一口凉气:“新皇竟然说一个郡的兵若不听你指令,你就叫隔壁郡的兵?” 是的,李世民想着田家本郡的兵力万一被田家人渗透过深怎么办,于是圣旨上直接就拨给杜如晦动用两个郡兵力的指令。 这不是圣旨,这是远在咸阳的那个秦二世对面前这人沉甸甸的君臣情啊。 本来对此行此举还有些疑问的张仓不再有疑问了。 就新皇对臣子的心,和他现在体现出来的治国本领,不跟着他跟谁? 跟! 张仓看着杜如晦,坚定道:“那就做!” “新皇都如此支持了,还有两个郡的兵力可以调集,怎么不做!” 杜如晦看着张仓比以往都更加坚定有力的话,笑了:“对,三天后,一举拿下田家!” 他珍惜地摸了摸手中的圣旨和信,这一切都是陛下给的,他也要给陛下最好的。 而此时的咸阳已是夜晚,李世民满脸疲色,但:“哈秋!” 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的李世民感叹道:“也不知是今日着凉了,还是哪个不知名的臣子在想朕了。” 就着烛火在看手中书的秦始皇头也不抬,嗤笑道:“你昨日给了杜如晦能调动两个郡兵力的符令,现在信应该在他手中,保不准就是他在想你。” 秦始皇说起圣旨和信就觉得癫狂,他就没见过一个皇帝给名不见经传,甚至不认识,只来了封信的商户两个郡的兵力。 两个郡的常驻兵力可能也就数万人,但万人也是人,还是大商户能调动的数万人兵力。 荒谬。秦始皇想。 李世民听此笑了,没法子,他要保证他的如晦得到最好的保护。 至于那两个郡的兵力嘛…… 不是他说,郡内的常驻兵力只能威慑些宵小,想威慑他? 开玩笑。 第36章 二凤的行动子时行动十成把握!…… 进入尾夏,秋小麦要开始准备了,李世民一边忙着准备百姓们秋小麦,一边搞田家。 分身乏术,但没办法,人才还在路上,只能一个臣子当两个使。 嗯,还得分出两个去赚钱,比如酿酒。汉武帝时每产一千酿酒,可得二十五万二千钱,但李世民可不想大肆生产,酿酒使用的是粮食,粮食不易得,故而不能损害百姓的利益,控制生产的同时还得薅富豪羊毛。 薅来的钱全用来救助那些残兵和异常困苦的百姓,比如孤儿寡母,比如身有残缺无家可归的退伍老兵。 陪伴大秦从风雨飘摇中撑起来,打出大一统事业的老秦人实在太难了,成年男丁基本上就没有身体健全的。 李世民的福利铺展范围主要是关中地区,李世民不知道魏家正准备联合项家和其余各地掀起新皇‘不均’愤怒,他还在和侯君集商量着,准备为百姓谋福利的同时,还能让官府运转得顺畅点。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要让百姓们学会一技之长,拥有未来即使脱离了官府的扶持,也能自己生存下去的能力。 毕竟过段时间,他们把关中提溜起来后,要帮扶的范围可是要逐步扩展到整个大秦。 当然,这些六国余孽们都不知道。 尤其是田家人,他们自以为自己的‘仙人散’计划天衣无缝,在外人看来这只是药而已不是吗? 不知道 皇帝是后世穿来的,也不知道对方手中有透题器,更不知道本以为忠心耿耿的杜如晦也是假忠心的田家人此刻自信极了。 故而与李世民有一面之缘,觉得勉强还算是有话聊的田荣不想放弃提前认识新皇的机会,这几天去李世民给的那个地址下了两次拜帖。 为何没有第三次? 因为他们发现生意铺展得太‘好’,仙人散被人用银子买光,他们自己都只剩下一点点,这件事情田荣耶刚知道。 看着满满一大库存的箱子真被清空,变成一箱箱白花花闪着银光的银子。 呆在库房的田横忍不住摇头,道:“这群人真的是……” “怎么买得这么快啊。” 他的赚钱能力是不是比杜如晦那厮更厉害了啊? 他的嘴角如果不要翘得那么高,这句抱怨的话勉强还算有说服力。 田荣和卢方士听到消息也赶来了,他们看到一箱箱银子惊喜了一瞬,但看着空荡荡的库房内心又有些慌张。 他们很少关注仙人散的售卖情况,为了避免他们和仙人散挂上关系,他们也只是派人跟踪情况而已。 故而…… 田荣蹙眉问向一旁仙人散售卖的总负责人,道:“仙人散什么时候卖完的?怎么这次的速度会这么快?” 竟然有人能够直接把仙人散都买走,留下这么一大笔银子,谁这么有魄力? 天知道,这些可是他们从狄县带过来的全部仙人散了。 自觉办了一件大大好事的负责人抬头挺胸,骄傲道:“主家,这散两天前就已经全部售卖完了!” 两天前? 田横还不知道事情有什么大不了,他只是视线杀过去:“两天前的事情,你为何今日才告知我?” 总负责人不慌不忙,能把东西卖出去,他可骄傲,他继续抬头挺胸:“这两日我忙着整理账本,就等着今日主家来统一汇报!” 他激动地指着面前那一箱箱银子,再从怀中拿出一个总账本,道:“主家,您任命我作为总负责人以来所赚的钱皆在面前,这是总账本。” 怀抱着狐疑的心思,田荣打开了账本,但他没有看前面的直接翻阅到账本的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上写着这些货真的是一天的时间卖出去的,只不过是三天前的晚上和两天前的早晨。 有人拉着一车银子来换仙人散。 田荣看得眼底发黑,卢方士在一旁看着也是一副快晕倒的样子。 自觉自己办了好事,但看好像每一个人都不是很开心的总负责人:“……” 这怎么?货卖光了还不开心? 总负责人并不知道田荣他们的计划,甚至整个咸阳除了田家兄弟和卢方士没人知道仙人散的副作用。 在所有人包括贩卖此药的人眼中,此药就是强身健体之药,吃了之后力大无穷,在哪里都精力旺盛,故而好卖极了。 但田荣他们拿出此药不是为了好卖,而是想借以控制咸阳的富豪乃至于官员。 现在店员在不知不觉间把这些买了,就相当于后面卖去哪里是不可控的,谈何向上控制? 田荣压制不住心中的暴虐,呵斥道:“那两个人是什么人?可有说买这么多五石散有何用?” 带了两车厢的仙人散千里迢迢从狄县来咸阳售卖,竟然只卖了一点后就被全买了,由不得田荣不发问。 被吼到脑袋空白的总负责人,头不抬了,胸不挺了,瑟缩着小声说道:“两……两家人没什么不一样的。” “就平常的商户打扮,看着是一股子奸商样,他们说买这些是看这仙人散能强身健体,去除燥热,准备带去南方,卖给那些人除湿气用的。” 奸商样?带去南方? 田荣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 真是无懈可击的理由,这个负责人还真信了!已经两天了,他怎么追啊! 田横倒是没有田荣那样焦虑,在他看来卖了就卖了呗,仙人散的配方就五样,便宜得要死,换来这么一大笔银子有什么不满的? 他对田荣劝慰道:“兄长你就别头疼了。”他从箱子里拿出两锭银子塞到总负责人手心,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你这件事情做得不错,你先下去吧。” “先休息两天。” 看着就像是要在这处身首异处的总负责人,感受到手心的温度眼泪都下来了。 这脑子有病的人家终于出了个正常人了,青天大老爷啊!连声道谢,总负责人连滚带爬地下去了 苍天呐,大地啊,他要跑路!他再也不来这家店当什么店长了,这家店他不对劲啊! 哪家老板知道他提前为对方赚了那么多钱之后脸色还那么差啊,谁呀谁呀,谁不是捧着他啊! 总负责人跑到无人处转身,对着仓库里面的田荣小声骂骂咧咧道:“王八犊子,不是专门买东西的干嘛把我撅过来,我提前卖完东西还不爽!” 指指点点一番,总负责人麻溜的跑了,此地不宜久留! 田横倒是不知道总负责人因为兄长的态度想跑路了,他还是很满意这个负责人的,认真努力卖命,最主要是能赚钱! 田荣和卢方士明显还沉浸其中未消气。 田横按下嘴角的笑容,劝道:“兄长,事已至此,我们想想怎么补救才是,不要再生气了。” 田荣何尝不知道要少生气,但这情绪又不是人能控制的。 田横继续劝,对卢方士道:“方士,你看看继续买药材需要多少钱?要多少我们买多少,再炼制一批!” 卢方士白了田横一眼,嗤笑:“炼?那两车药我炼了一月,你说呢?” 虽然不排除他炼制过程中慢悠悠的情况,但是为了让药效前期最中和,不要被人发现,他可都是细细炮制、挑选、研磨,再慢慢炼制,他容易吗? 以为炼制这玩意儿就是把五种草药直接扔进炼丹炉的田横:“???” 这么难吗? 以为顶多就是五种草药分五次炼制,最后把五种粉末惨一块的田荣:“???” 这么难吗? 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什么心思的卢方士嗤笑:“蠢货。” 田横和田荣:不敢讲话。 田荣也不是个会沉浸于难受情绪中的人,很快就和卢方士道:“情况特殊。” 他直接过去,把仓库里装满金银的箱子分了四箱出来,拨到卢方士身边,道:“这些任凭卢方士处理。” 他们还要负责联系人,负责售卖,也花费巨大,故而……在自己多赚的情况下分四箱已经很好了。 卢方士斜眼看着面前的银子,面色缓和一点,但也只是一点,他看了看田荣身后一整排的箱子,压下内心的不满。 虽然买药材不需要那么多钱,他需要出的就只有他这么个人而已,但是还是想要拥有所有银钱。 当然,有钱也好,总比田横只出了长嘴好吧?卢方士斜睨了田横一眼,嗤笑道:“行。” 说完,就让他身后的小童去外面招呼人进来搬箱子。 看着卢方士的人硬生生地搬走了四箱白花花银子的田横:“……” 等人全走了,田横终于忍不住抱着田荣哀嚎:“阿兄,那可是四箱银子,四箱!他还斜睨我,看不起我!” 田荣明显更沉住气,拍了拍田横的肩膀,他叹道:“卢方士是我们长期合作的对象,四箱银子,也该给他。” 虽然他也心疼就是了。那是什么?那是银子啊! “至于他看不起你……”田荣思索,最后在田横耳边阴声道,“没事,等我们登上大位,他的钱就都还是我们的了。” 田荣和田横相视一笑,毕竟死人是没法花钱的不是嘛? 真巧,李 世民也是这么个想法。 自从三天前的那个晚上,那一箱箱银子从他私库搬出去之后,他闭上眼睛就想着他家那白花花的银子。 “政,你说他们会不会不想干了,直接带着银子跑路了?”李世民批阅着奏折,突然问旁边正专注的秦始皇。 秦始皇面无表情道:“不会,他们钱权都要。” 李世民点头,自我劝慰道:“对,对。” 继续批阅奏折。 过了半响,李世民再次转头问身边的秦始皇:“政,你说他们会不会因为钱太多,随意挥霍那些银子?” 天知道,他连买冰糖葫芦都只敢买两颗尝尝鲜!一想到他辛苦存下来的银子会被人拿去乱花,李世民:半夜睡不着。 秦始皇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他为何之前会觉得对方聪明得不像他的儿子? 但身为一个老父亲,秦始皇劝自己有点耐心,儿子大了,当皇帝了,不能随便打。 秦始皇睁开眼睛,回道:“不会,因为咸阳不存在大批白银流入商行的情况。” 然后,继续批阅奏折。 李世民点头:“嗯,如果他们真的乱花钱,我就让他们吐出来。” 李世民试图自我劝慰。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李世民再次转头问秦始皇:“政,你……” ‘咻——’ 批阅奏折的秦始皇抬头,这是来自秦始皇无形的眼刀。 李世民理解的闭嘴,但眼睛明显透露出自己的问题:‘政,你觉不觉得田荣会把这批白银转移了?最后让我找不到?’ 不用李世民细说秦始皇都能猜到对方问题。毕竟自从这批银子出了皇帝的私库后,对方一天早中晚能各问一次! 但他能怎么办?这是他家的崽。 秦始皇冷酷道:“探子十二个时辰全方位盯着,不会花,不会转移,能找到,掘地三尺也帮你找你。” 李世民眼底满含笑意,他眨眨眼睛示意:‘亲爱的政,朕是否能说话?’ 秦始皇控制住翻白眼的冲动,道:“我没捂住你的嘴巴,你说。” “哈。”李世民笑看着赢小政,说道:“我是想问今晚子时的行动,你觉得有几成把握能成功?” 秦始皇冷酷:“十成,杜如晦已经交予你咸阳田家人的探子名单,你也已经控制了对方,有何不能?” “能!”李世民也自己肯定,他笑看秦始皇:“探子来报田家有异动,开始买药材,或许是终于察觉到家中的药卖完了。” 秦始皇嗤笑:“他们那个负责卖药的人单纯得紧,只想卖药,根本不知道田家人的计谋。” 想到对方做了什么,秦始皇都觉得好笑:“竟还是个做事全面的人,药全部卖完后还清点了仓库与所以收入才告诉田家兄弟。” 得到这个消息他第一时间就觉得田家兄弟要完。 “对!”李世民道。 给他们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要不然钱真被花了,李世民就心疼了。 李世民惆怅:“也不知道如晦那边怎么样了。” 秦始皇已经对对方这种对别人家旧友比别人还熟悉的状态和解了。 此时此刻被李世民惦念的杜如晦也在思念李世民,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子时了。 月朗星稀,杜如晦和张仓坐在庭院中对月品茗。 张仓很急,但他不能急,因为…… 田詹来了。 今日这场品茗宴是杜如晦为田詹准备的。 花园小道上,一个纤长的身影走了过来。 月华银裳在月光反射下熠熠生辉,一看就是齐鲁大地的翩翩贵公子。 一个月前,杜如晦初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陈平,而是刚好来看他的田詹。 他们本可以成为挚友,如果不是对方和他家陛下是敌人的话。 更别说对方在咸阳散发五石散,等杜如晦展示出才干后一心想让杜如晦多挣钱,掺杂了利益的交往,注定成不了挚友。 但即使成为挚友,杜如晦也不想留,他更想和陛下再次共创治世,为天下带来万世太平。 见到来人,杜如晦脸上笑容弧度加大,笑容真挚,道:“田詹兄。” 田詹笑容爽朗,道:“你啊你,你最近真的是忙得很。” 田詹快步上前,拿起面前的酒杯对杜如晦道:“快,自罚三杯!” 但酒杯一入手田詹就迷惑了,他对杜如晦道:“这酒杯怎么那么小?” 这酒杯只有他的半个手掌大,要知道秦朝的酒不需要细细品尝,更不是什么可以细细品的酒,他们用的酒杯都极大,当水喝的那种。 杜如晦笑了,拿起酒壶田詹倒了一杯酒,道:“你闻闻这酒。” 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在田詹目光中一饮而下。 田詹见此笑了,他闻了闻面前的酒,倒吸一口凉气:“不对啊这酒。” 杜如晦再倒,准备再喝。 田詹阻止了他,再闻了闻手中的酒杯,喝了口,就知道不对在哪里了。 他连忙阻止杜如晦饮酒的动作,笑骂道:“好你个杜如晦,不知道哪里顺来的好酒,竟然想先自饮三杯!” 张仓在一边看得心惊担颤,自己埋头苦吃,吃吧吃吧,多吃饭他就不会露出不对劲之处了。 杜如晦被阻止了动作也不恼怒,让田詹坐下,笑道:“你不是说自罚三杯,总得罚下。” 田詹笑:“这么好的酒让你自罚三杯那可不是罚你,那是奖赏你!” 他小心翼翼地喝了口杯中酒,眨巴嘴,感叹道:“好酒啊!” 他对杜如晦说到:“你这小子,最近跑到隔壁郡把事务都扔给了张仓,竟然今天才回来,一回来手头上就有好酒,你快说说这是去干吗了?” “急匆匆的,也没和我说,我还以为你跑了。”没明说,但就差明说,压迫感十足。 张仓:“……” 张仓脸都快埋到桌子上了,他祖宗的,饭都吃不下了,求别说到我。 张仓抬眼,与田詹的视线对视上,可能是张仓眼中的清澈太过显眼,田詹没有理会张仓,继续看向杜如晦。 张仓:“QAQ” 杜如晦与对方对视了一会儿,先笑了:“我不去隔壁郡,哪能给你带来这么美味的酒?” 田詹笑着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不达眼底。 美酒,确实是他的心头好,但……没酒也不是过不下去,不给他一个信服的答案可不行。 杜如晦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道:“我的人联系上了隔壁郡的郡守。” 田詹倒酒的动作一顿,蹙眉道:“什么?” 杜如晦不是一个贩卖私盐的吗,怎么还能搭上对方郡守?他都没搭上。 田詹只怀疑杜如晦想要自立门户,不想给他们干了,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手握本郡和隔壁郡两大军队的力量。是个人也想不出来。 所以他怀疑杜如晦跑了。 不过这会儿他也怀疑,杜如晦是不是假借军营的力量在压他。 田詹的面色并不好,他摔了手中的杯子,花园门口立刻进来了两个彪形大汉对杜如晦虎视眈眈。这些人是田家子弟。 张仓在一旁讶得瑟瑟发抖。 杜如晦并不虚,依旧淡定地给田詹倒了一杯酒,最后才悠悠道:“你是齐国田家后人。” 田詹面露警惕,道:“你在说什么?” 但实际上,他腰间的佩剑已经出鞘。 杜如晦依旧淡定,甚至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才道:“我自睁眼起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你,我失去的记忆是你告诉我我是谁的。” 杜如晦刚过来时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他很淡定,最后还是田詹他们通过观察这人不同寻常的地方才知道这人失忆,给对方一个机会的。 明显是回忆的话,让田詹放松了一些警惕,但也只是一些,他半含着警惕,半感怀道:“然后呢?” “所以……”杜如晦笑了,“你想造反,而我有钱、有人可以帮忙。” “我想要有从龙之功。” 这是一句听起来很美妙的话,听着就像是投诚的话。 张仓在一旁听得却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只敢用脚趾瑟瑟发抖。 田詹笑了,真情实感的笑 了,道:“我懂了。” 杜如晦也笑了,真好,你懂了。 同一片天空下有人在四箱钱的陪伴下赶工药粉;有人担心钱被转移预备动手;有人行动前还要给人画大饼,让人带着大饼的美梦入睡。 还有人……在赶路。 是的,张良冒着夜色在赶路。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有种慌张的感觉。 张亮和韩成没这个感觉,他们只觉得赶路很累,在张亮的驱使下,韩成从车架里探出脑袋,对张良说道:“良,可否歇息片刻,连夜赶路很累。” 韩成从不敢质疑张良的决定。 当然,这是在张亮来之前。 张良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张亮百无聊赖,借着灯光在摸着新得来的纸张。 他心中一顿烦躁,他不想停下来,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但主子有令,也确实奔波太久了,不停下来也不好。 第37章 方士=火器?成功的二凤和错付的张良…… 子时,乌云飘过,遮住了点点星光。 所有人皆在睡梦中的这一刻,田荣却毫无睡意,他坐在一个房间外发呆,房间里倒是嘈杂,充斥着是卢方士的怒骂声:“毛手毛脚的,这个药不能现在下,待会儿下!” “混账,你们小心点火候,会爆的!” 卢方士在连夜炼制药粉,以便两天后能够继续售卖,继续收买咸阳富豪的心。 本来不用田荣做什么的,但今日的田荣不知为何,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朦胧夜色,虫声鸣叫。 他看向一旁困到都打盹的田横,笑道:“你还是先下去睡觉吧,何必在这处等我。” 田横不管,他像来喜欢两位兄长,现在其中一个兄长心中似有担忧,他怎能不过来陪着他。 田横道:“兄长今日既然心绪不佳,那弟弟就舍命陪着兄长。” 田荣眉间一跳,道:“禁言,舍命可不是什么好话。” 田横不在意挑眉,乖巧道:“行。” 插科打诨一番,田荣心中的担忧倒是散了一些,他看向里屋,轻声道:“只希望一切顺利。” 仙人散有伤天和,大不了他们田家上位后多行好事,弥补此天和。 但上天注定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伤天和之人。 在田荣居住的住宅边上,还有他的同党家门口,无数士兵已经在一旁候着,准备一网打尽。 李世民和他的亲信也在。 田家的同党不多过,大多数是墙头草两边倒,李世民要铲除的是那些不歪脖子的人。 而在遥远的狄县,杜如晦看着喝酒喝得已经有些上头,在畅享成为皇帝应该怎么样的田詹,深深地叹气。 他的从龙之功可不是为了面前这人的大业,而是为了他的陛下。 虽然这人救了他,但为这人赚了那么多钱,他也算还了。 杜如晦看向从刚刚进门后一直站在田詹身后的两个大汉道:“田兄醉了,你们把他带走吧。” 主子没有危险,这两个大汉自然不会做什么,低头一人一边把田詹扶起来。 杜如晦看着他们扶着田詹慢悠悠地走出门。 走出这个大门,就会看到来自杜如晦的“礼物”了。 “扑通!” 咸阳,田府。 当一声声暗暗地异响传到耳边的时候,田荣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武力值比他高的田横眼底的睡意不再,直接拿起刀剑横在胸前把田荣挡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四周无形的敌人 声音停止,无形的敌人继续隐形。四周安静得连虫鸣都停止了。 死寂—— “咻——” 长箭破空声传来,猝不及防中直冲田横门面。 田横闪躲不急,正要直接刀剑格挡,但田荣却见不得长箭直冲田横,在田横没注意之下,手一摆,直接就把田横人往旁边一推。 “哥!”田横目眦欲裂! “咻——”长箭没有击中田荣的身体,而是顺着田荣的耳边射过,划破了田荣的几丝头发和耳尖,直冲他身后的房间。 “咻——” “啊!”一声中年男性的惨叫声传来。 “师父,师父?” “你怎么了师父!” 鲜血顺着田荣的耳尖滑落,在耳垂处汇集成滴,落在肩头处,染红了月白衣裳。 田荣呼吸急促,惊魂未定。 田横也知道自己再一次被耍了。 他气愤地从地上爬起来,把田荣拉到一个石柱后面且护在自己身后,只不过这次他脚立得更稳,确保他家兄长怎么推他都推不开。 他目光紧盯方才长箭射出的方向,狠声道:“是谁!” “是谁在这边做缩头乌龟不敢出头!” 田横知道,外面的属于他们自己的人应该是全死了。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才会让他千里迢迢从狄县带过来的人全死了,并且没有发出任何一声警告。 田横警惕着,田荣终于从心神俱震中醒过来,他悲伤得看了一眼田横。 他知道,此刻他们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来者是那个人。 那个人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田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猜到的目的。 终于,田荣不想再对峙下去了,再对峙也只是消磨时间罢了。 他拨开田横的手,发现拨不开他也不恼,直接就着田横阻挡地手,对着田横视线注视的方向说道:“秦二世,你想怎样才能放过我们两兄弟。” 心底已经猜出是秦国势力,但仍旧不想承认的田横面色很差。 为何会是秦二世,为何不能是嫉妒他们田家家产的人,为何不是盗匪,如果是其他人他一定有一击之力。 田荣也在想为何会是秦二世,是什么时候暴露的,是他们刚到咸阳时?还是散布仙人散时?亦或者是上次见面时? 田荣不知道。 李世民本就不想隐瞒自己的行踪。 一瞬之间,天光大亮。 但不是天光亮了,而是宅院周围亮起的火把把这地儿照亮了。 照亮了孤立无援的田荣、田横两兄弟,也照亮了他们周围一圈儿的人。 田横:“……” 靠。 人这么多。 意识到驻守在外的人真的是凶多吉少了,田横眼眶发红,咬牙道:“你把外面的人全都杀了?” 那些都是他行辛苦培养起来的门客,每个人的名字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田横手腕青筋暴起。而现在……他们死了…… 暗中观察的李世民轻声道:“原来这才是田横,能得诸多贤能拥戴的田横。” 终于得见见到史书历史人物真实状态的秦始皇:“……” 这种真实人物能和历史人物对上的糟心感。 田横可不知他们的心思,他现在只想杀了对面的人,狠声:“秦二世!你出来!” 秦二世会出来吗? 别家的秦二世李世民不知道,但他这个秦二世是真可以出来。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弓箭,从人群的正中间走了出来,笑道:“你叫我何事?” 看到秦二世真的出来了,田横瞪视李世民,目眦具裂,眼睛用力到红血丝都冒了出来,他的声音阴沉,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你……杀了外面的人?” 李世民笑了:“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这个可能吗?” 觉得本该如此做的田横愤怒卡壳:“啊?不,不不……” 不是就应该这么做吗? 李世民感叹道:“他们个个都是武力值高超的贤才,只是跟错了一个想谋反的主子罢了,朕为何会杀了他们?” 田横这下子是真懵了,他茫然失措地看向身后的田荣:“兄长?” 这这这,这让他怎么应? 一时间他方才的愤怒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蔫了。 田荣比田横冷静多了,他沉声道:“所以你把他们怎么了?” 哦,这一个两个都关心这些贤才。 李世民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才看这两个田家人爽了点。 在田横不知道的历史中,楚汉相争的最后,他带领田家剩余还活着的五百门客逃入海岛,直言只想做平民。 但天不遂人愿,在刘邦欲派军队攻击威胁下,他为护持门客只身带着两个门客赶去洛阳。 但在半路,他却面向东方故土,遥拜齐国山河,口唱‘大义载天’之语横刀自刎,让门客带着他的脑袋去见刘邦,以求刘邦安心,以求保全门客生活的海岛。 只不过最后那岛上的门客听到田横死了之后也自刎而死了。「1」 布衣起身,田家兄弟三人接连称王确实有点本事。 面对田荣的问题,李世民悠悠道:“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田荣和田横明显不满意这个答案,但又拿李世民和他身后的众多士兵无法。 此刻在场的人都知道,迎接田荣田横两兄弟只有一个命运,那就是——被拿下。 但没人想要轻易被拿下。 田横和田荣皆握紧身边的武器,李世民的表情跃跃欲试,今天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出来‘围观’,顺便打一架的。 秦始皇看了眼跃跃欲试的李世民,无奈退到将士们的护卫圈中,让尉迟敬德和刘弘基跟上李世民,保护对方。 气氛陷入了僵持。 一触即发。 “啪嗒!” 轻小的爆裂声惊动了人群,但李世民和田荣他们都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看着四周。 田荣的背后,房子里明显有异动,有两个虚浮的脚步拖着什么人往外走。 田荣蹙起眉头,一下子就猜出里面发出动静的人是谁。 卢方士的两个小童,拉着中箭不能动的卢方士出来。 田荣看着明显被吊起神经愈发警惕的秦二世等人,眼底浮现出杀意,只觉得里面的方士委实麻烦,都被包围了不能安静点吗? 你家师父不是中箭了你们就不能藏好吗? 但里面的小童要是能发出声音,他们会告诉田荣:大兄弟!不能安静!再安静下去会死的! 大点的小童还在挣扎着抱人,小点的童子却很焦急,他恨不得直接把面前这个假仁假义的师父扔了自己跑! 他一边拖着卢方士硕大的身体,一边转头看着已经在滚滚冒着浓烟的炉鼎,神情焦急地对另一个小童喊道:“扔了吧扔了吧扔了吧,那个玩意儿不行了,我们快扔了这个人吧!” 他一边说,想甩手把卢方士扔下的动作跃跃欲试。 另一个大点的小童也是满脸焦急,拖动的动作更快了,根本不管卢方士沿路是撞到墙还是撞到桌子。 他焦急道:“不能扔,不能扔,这人还没死,田家人还在外面等着,我们不会做仙人散,会做仙人散的只有卢方士,只有我们出去,我们也会死的,还会死得更惨啊!” “我们现在把方士带出去,方士活了我们就是立功,方士死了我们也是努力了!” 话虽如此,但两人脸上的焦急做不了假! “啊啊啊啊,那东西开始冒浓烟了!”两个小童惊呼! 在外头的人听不到他们互相的呢喃,但是能听到他们两个异口同声的惊呼。 声音中的惊恐溢于言表。 李世民蹙眉,看向田荣:“你们那里面在做什么?要着火了吗?” 要不然那两个小童为何这么惊恐? 田荣和田横也是满脸莫名,他们这是第一次见方士制药弄炉鼎,刚刚明明没什么异响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啊啊!不行了不行了,得快点!” 惊呼声越发惊恐,也离门越来越近,此刻无论是李世民还是田荣他们都提高了警惕。 “这是什么味道?” 田横鼻子抽了抽,感觉有股子很臭的味道袭来,他看向从门缝里飘散出来一缕黑烟,一下子就知道这味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天大地大他兄长的安危最大。 田横一咬牙,也不管李世民他们,握紧刀目光警惕地盯死李世民,带着田荣往离这栋房子远点的地方走。 一人走,其他人自然也跟着移动,只不过包围圈越发小了而已。 若论在场,谁对方士了解得越多…… 秦始皇本来站在人群外,这一刻却往人群里面走去,直到和李世民并行,看着面前从缝隙中冒出缕缕黑烟的房子。 这是什么…… 这是…… “啪!” 在众人的目光中,大门被啪得一声踢开,两个身材中等的小童从里面出来,他们手上还拖拽着什么东西。 田横看去——卢方士。 还不待众人询问,两个小童就已经开始尖叫起来…… 秦始皇终于也从脑海里犄角旮旯里的地方翻出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和两个小童的声音一起发出。 两小童:“啊啊啊啊!这炉鼎要炸了!” 刺耳的尖叫声中夹杂着秦始皇冷静地指挥:“禁军听令,包围圈迅速退至最外围!” 听到秦始皇的话,担心对方声音太小,李世民不假思索地同样下令道:“包围圈速速退至外围!” 声音直接盖住了所有声音,所有人都迅速退到最后。 那两个尖叫着小童一边尖叫一边吃力地拉着躺在地上已经一片乱糟糟的卢方士。 李世民抱起秦始皇转身离开前拍了下尉迟敬德和刘弘基,尉迟敬德和刘弘基明了地快步过去,一人一个警惕地提起两个小童,尉迟敬德再提溜起地板上的邋遢大汉,就是一个飞奔。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跑就是了! 看到周围的人都这番作态,根本不知晓‘炸’为何物的田横也紧张了,紧急抱起自己的兄长就是追着秦二世飞奔。 这群人会让自己出事都不可能会让秦二世出事,跟着秦二世就是最正确的。 “啪!啪!啪!啪!” 就在他们跑走的下一秒,房间里继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但这次的声音不是响动一次就停止,而是连续响动,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嘭!” “嘭!” “嘭!” 在所有人的身后,爆炸声响,震耳欲聋! 即使是跑到安全地带,所有人还是不受控的本能为自己找了个可以遮蔽的东西。 李世民听到声音第一反应就是天降雷火,第二反应就是田家什么时候藏着个威力这么大的凶器,但随即,等声音稍微停歇,李世民他们转头看去,却发现方才那个位置已经是火光冲天了。 李世民:“!!!!” 看这火光冲天??那还得了!! 李世民脑中关于百姓安危的雷达立刻启动,大声对身边所有人说道:“找寻附近水缸浇灭火势,严防火势伤害到百姓!” 在之前的几次出门暗访时他就观察到咸阳的街道上没有水缸,故而特设水缸就是为了防止这种突来的火势。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了,田横和田荣见此,心中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卢方士在炼药之前就有说过他们方士炼药就是与天夺时,很容易炸死人,要让他们找寻四周无人居住的环境,他们还不信没想到在这里等着。 火烧咸阳…… 在救火和逃跑中游移了两秒钟,田荣:“救……” “跑!”田横抄起自己的兄长躲过人群疾步快跑!趁着士兵们都在为火势奔波,没人关注他们,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但他忽略了,在李世民的安排下,有好几双眼睛却时时刻刻盯着他们。 秦始皇刚刚记起来了,那种从炼丹房散发出来的味道、浓烟和爆炸攻势就是丹炉炸炉的攻势! 见到田家兄弟逃跑的姿态,秦始皇笑了,他指着以为获得生机逃跑的田家兄弟对章邯和侯君集道:“抓住他们。” “抓不了活的,就捉死的。” 章邯和侯君集对视,直接就冲了出去。 还是抓活的,他们陛下喜欢活的。 火势在众人的努力下很快就控制下来了。还好他们一开始围剿的时候就有观察过这四周,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居住。 这 次火势也只烧了田家这一间炼丹房,再加上他们自己的小房子,旁边的人家房顶除了多了一点点黑灰一点伤害也没有。 李世民也记起来了这次的爆炸是什么原因了。 他晚年也见过方士,虽然没吃过什么丹药,但也有方士炼丹给他过,这就是方士们操作不当就会产生的炸炉啊! 李世民咬牙:“那两个王八蛋呢?在哪里!” 秦始皇闻言冷酷地往后一指李世民后面,好呀,这人就在他们后面,只不过此刻的田家兄弟就没有一开始的整洁了。 不知道是抓他们的人太过于费劲,还是两恨齐下暴揍了对方,此刻的田荣与田横鼻青脸肿的。 李世民也生气,三仇并排,让他直接走过去,对着田横和田荣的脑袋瓜子就是各自拍了三下,道:“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控制着克明贩卖私盐也就罢了,还在咸阳传播寒食散,朕已经让人把你们的寒食散都买下来了,你们竟然还继续炼制,一天也等不及!炼制也就罢了,反正朕会在这之前抓了你们,可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找了个不靠谱的方士来炼制,炸炉万一火势蔓延太过的后果你们想过没有!” 最后,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两个人踹到墙角。 但田荣和田横毫不在意,因为这些都是他们理亏,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对,但是…… 田荣捂着肚子惊恐道:“什么克明?” “你认识杜如晦!” 田横心跳加速,和侯君集打了一架,现在又被李世民踹了一脚,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但更为惊恐的是听到秦二世嘴巴里的“克明”,他颤声道:“杜如晦和你什么关系?” 所以……所以他的兄长,他远在狄县的兄长也…… 李世民冷漠脸,道:“你猜着吧。” “下狱!” 就连那两个小童和半死不活的芦方士也一起下狱 这群人,今晚先在牢里带着吧!劝服?招降?等他气消了再说:) 微风吹拂,乌云散开,月亮重新向地表挥洒皎洁的月光 而此时的狄县,杜如晦的情况可比李世民那边顺利得多,毕竟他那边没有卢方士在炼丹药,也没有人炸丹炉。 但他这边所流的血比李世民那边多了许多,不过好在结局都是好的,杜如晦看着被按在地上的田詹想。 杜如晦蹲下身,与田詹对视。 此时的田詹别说醉酒了,脑子清明的很,他目光恨恨地盯着杜如晦,狠声道:“杜如晦,枉费我对你那么好,给你钱让你制盐,更是助力你拓展产业,我没想到你竟然是白眼狼!” 田詹后面的一众田家子弟也在嘶吼。 “杜如晦,你这个白眼狼!” “对!白眼狼!” 杜如晦无奈,这群人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谁占据上位,不怕他一怒之下把他们砍了吗? 不过他怎么说呢,他面对这些人的一怒之下好像确实只会怒一下。 田荣他还是知道的,有点本事,可能会入他家陛下眼,万一以后成同僚就尴尬了,还是不杀了。 丝毫不知道他家陛下因为田家禁他行动而讨厌田家人的杜如晦道:“你救了我,我给你们田家提供赚钱之法。” 一开始不知道他家陛下来了。 “我们都赚了钱,你压不住我,我有什么法子?” 我家陛下来了,你又不想归顺我家陛下,只能压死你们了。 为杜如晦的话气死,田詹继续叫唤, 可惜,杜如晦不想听,他直接挥手:“带下去圈起来。” 田家人被带下去了,杜如晦耳朵才清净了点,这一清净下来就想人。 杜如晦看着张仓,疲倦道:“我突然很想我家主上。” 围观全程,看杜如晦如何大发神威的张仓:“……” 他怎么把面前这个疲倦的人和刚刚大发神威的人联合在一起? 张仓死鱼脸:“想他,就去找他啊。” 对对对,扔下还没整理好的狄县大摊子找去吧。 杜如晦笑了:去找他啊,他看向咸阳城的方向,好像能看到咸阳城高耸的城墙,透过城墙看到他家陛下。 但有人就站在咸阳城的高耸城墙下,望眼欲穿也看不透城墙看到里面的场景。 “咔!” 纤长的手指掰断手中的玉佩,张良面色阴沉地看着面前紧闭的城门。 没赶上,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没有赶上咸阳城门关闭的时间。 张良闭了闭眼,想静下心来,但车架内嘈杂的声音还是止不住地传进了他耳朵。 张良冷漠地扫向车架里,车架里面传来张亮与韩成的欢声笑语,嘈杂的很。 都是这张亮在路上一直叫韩成歇息,他们才没赶上。 张良劝自己不要再介意这些。 明日,等明日,明日他就能在咸阳干掉这个张亮…… 不行,都是同僚,虽然这同僚很讨厌,处处于他作对,但他们是同个阵营的人。 但是……真的很想干掉对方 张良闭上眼,遮住眼底满满的郁色。 明日与田荣见面,他就为田荣出谋划策让对方干掉皇帝,乱了咸阳,然后干掉张亮这厮,至于韩成…… 丝毫不知道张良现在心情的张亮继续开心地和韩成讲述着外面的事情。 不过看不到张良的表情他也知道张良的想法,无非就是看他不爽嘛。 但他要的就是张良看他不爽,毕竟都是因为韩成不是嘛? 他可是要把张良送给陛下的。 陛下。 张亮笑不出来了。 咸阳近在眼前,陛下就在里面。 但他是罪臣张亮。 张亮明媚的笑容突然暗淡,他是罪臣,大唐罪臣,一个无颜见陛下和大唐兄弟们的罪臣。 第38章 知火药比例的二凤和气急的张良张良:…… 杀鸡焉用牛刀,审田荣、田横的活儿本不应该李世民亲自来,但李世民作为一个有很多人分担政务的皇帝,他很忙又有空闲。 但主要是他对于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爆炸很好奇。他知道这世界上有烟花,盛大绚烂但杀伤力一般,但不知道这世界上还会有力量如此巨大的爆炸,盛大,绚烂,杀伤力杠杠的! 他们返回去看田家场地的时候,那片地方真是被夷为平地。 炸炉? 不应该就是跟炒菜烧焦一样吗?怎么会炸得那么剧烈? 这玩意儿要是用在战场上…… 双方战况胶着,打得难舍难分之际,从己方投射过去一个快爆炸的炼丹炉到对方的营帐里,把对方炸成平地。 嘿嘿,想想就美。 牢笼实在不是人能下去的地方,那地儿即使走下去衣摆都能直接变黑色,故而李世民直接在牢狱的审厅看到了被逮住的田家几人。 还包括两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童和躺尸的卢方士。 经过一晚,田荣和田横见到李世民的心情复杂。 他们没有和自己所有的门客关在同一处,怕他们捣乱,人都是分开关的。但也有零星几个门客和他们关在同一处牢狱。 在田家兄弟不知道之时发生的一切他们现在知道得一清二楚。 据门客描述,在猝不及防之中很多飞雾飞进他们所在的宅院,然后一大批人从墙角飞了进来直奔门客,只求最快速把他们弄晕。所以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就倒了一堆人。 但不止,他们去轮班睡觉的人还睡得非常死,很有可能是今天的饭食被下药了。 之后就是无数的暗器和烟雾,毒晕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降服了所有人。 田荣想说一声对方阴险,但这却也是最合适的方式。 就是不知道现在他们将面对的会是什么,也不知狄县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们略显惶恐。 不过面对李世民时,他们的依旧表现得像是锯嘴葫芦一样。 见此,李世民笑了,他翻阅着手中的卷轴说道:“昨日消息来报,田詹也已经落网了。” 田家三兄弟在灭国之后相互 扶持,感情好得很。 他看向田荣:“应该说整个旧齐田家的大大小小势力都落网了。” 李世民越说越多,田横胸膛剧烈的起伏很不争气地暴露了情绪。 但他们还能忍,他们在狄县盘踞多时,不是小小一个杜如晦就能掀动的,要不然他们田家早就亡了。 刘弘基从这两人面上强撑的不以为意给逗笑了,他也真笑了,道:“陛下,您给了如晦兄两个郡的兵力调动权限,拿下田家?轻而易举。” 小小的话,大大的冲击力。 如果说秦二世方才的话田荣觉得是假大空,瞎说,但刘弘基的话对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双目瞪圆,看向李世民的目光透露出惊恐之色,惊呼道:“什么?你竟然给了杜如晦那厮调动两个郡兵力的权限?你疯了吗?” 田横也要疯了,他们田家盘踞多时是不错,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反抗势力都是纸老虎,他嘶吼道:“杜如晦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让你给予他调动两个郡兵力的权限?” “你疯了还是你愚蠢到这么地步了?你不怕他直接盘踞狄县行谋反之事吗?” 就连一直穿着兜帽在两个小童看护下,假装病人躺尸的卢方士都忍不住动头看看是款什么样子的秦二世干出的事。 愚蠢的秦二世没看到,倒是对视上秦二世旁边的小娃娃了。 卢方士:“……” 爷爷的,这种淡漠的眼神,熟悉得可怕QAQ 为何?李世民自信道:“克明乃朕的挚友,他深入敌营,营建势力,以待时机解救狄县于水火之中,朕为他的安危,给予他两郡的兵力有何不可?” 克明啊克明,那可是他贞观四年就去世,没有再见过面的兵部尚书、吏部尚书、尚书右仆射啊,他李世民登基后,克明一年升一官,那是他对克明最诚挚的爱,现在为了对方的安危,给他点儿兵怎么了? 李世民的话给了田家兄弟巨大的冲击。因为担心人家安危就放心给人两郡的兵力? 秦始皇和房玄龄同时侧目:房玄龄的挚友变成你的了?/这一辈子的如晦何时成为陛下您的挚友了? 但皇帝的话没人拆穿,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田荣嗤笑道:“你凭什么说我们田家所在的地方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他们明明生活得极好!” 田横加强肯定:“杜如晦必定会带着你的兵造反!而你,秦二世,也休想污蔑我田家!” 李世民笑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敢给他兵力,是相信他,也是相信朕自己的眼光。” 至于他们说的狄县的百姓生活得很好…… 李世民道:“狄县的田地基本上在你们田家人手中,他们变成了你们的佃农,你说这日子生活得好?” 六国旧人虽然迁移了一部分,但大部分还过着富裕的生活,带着旧贵族习惯的六国余孽治下的百姓们活得就像奴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2」 民本国本,任何侵占土地,隐瞒土地不报的旧贵族和地主,就是国家的蛀虫。 与许多皇帝一样,认为国家就是自家的,得经营好的李世民,自然不喜欢这个现象的产生。 被秦二世怼了的田家兄弟:“……” 狄县百姓确实生活得像奴隶一样。 发现这个秦二世口齿伶俐,思维清晰,怎么样都带不歪,田荣也放弃挣扎了。 他直接问道:“所以你现在到底想干嘛?” 通过昨日和今日的接触本来对田家人的才能还怀抱一定欣赏的李世民,彻底死心了。不是每个人才都能物尽其用。 田家人委实叛逆,还是一个庞大的家族,谋逆之心盛得可怕,对于这群人的处置,李世民决定全部扔去进厂打工,磨磨性子。 至于外出修长城?算了吧,外出他怕人丢了。造纸厂什么的,就很适合这群精细人。 但在处理这群人之前李世民要着重解决的是…… 李世民看向在一边假装死尸的方士,也不理会他,直接问那两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童道:“你们昨日是做了什么,为何里面会爆炸,差点烧毁整个街道,如实招来,可饶你们一命。” 温和是不可能温和的,对有些人温和那就是给对方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李世民声音威严,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就是想知道怎么炸才能炸出昨天的效果。 皇帝目光凌厉的样子明显吓到两个小童了。 看到师父还在地板上假装尸体,两个小童被吓到抱头痛哭,磕磕绊绊道:“陛下,陛下,不是我们两个做的,不是我们两做的!” 慌忙之下,身材比较瘦小的小童指着地板上的卢方士高声道:“都是这个方士,都是这个方士做的,我只是他买来帮忙的小童,我们一切都是听从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高大的小童明显一惊,他看向身边的小童,只觉得这世界还能做这种指责师父的无耻的事情?但随即反应过来,就得这样子做,他也激动地指着卢方士道:“我只是他从难民中捡到小童,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生动诠释了华夏谚语: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师父虽是领路人,大难来临师父背。「1」 他们两人对视,最后齐声哭喊:“我们这个师父平日里就是不做人,每日阴沉沉的!”两个小童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是对的,指责得非常理直气壮。 最后他们齐声道:“陛下,卢方士他昨日就是在炼制那会害死人的仙人散啊!” 而此时躺在地上的卢方士胸膛起伏不断,能看得出来他是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忍无可忍! 说实话并不想知道这是谁的错,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有错,他只想知道他们到底在里头加了什么东西? 只加五石散的那五种原材料可造成不了爆炸的效果,还是那种能把周围夷为平地的爆炸效果。 加了什么?怎么个加的顺序?加的多少?如果加多点爆炸效果会不会更加惊人?投石车投到城墙上能不能直接把墙炸出洞来?匈奴人来犯时多发齐下能不能炸飞全部匈奴人? 李世民:“尔等……” “你们这两个王八蛋兔崽子,枉费我从贩子手中买下了你们,给你们吃,给你们穿,让你们吃饱喝足能读书习字还传授你们方士医家的本领,我这一番心血是喂了狗了是吗?” “我喂条狗他都知道每日见到我就冲我尾巴,我就不应该救你们,就应该去救狗,救狗都比救你们好!” 上面这些话自然不是李世民说的,是那个躺在地板上躺尸,又被气得诈尸的卢方士说的。 养条狗确实比较实在,不是吗? 李世民嘴角勾起,有些人终于诈尸了。 两个小童明显被卢方士突然的诈尸吓得不轻,迫于卢方士往日压迫的威严,他们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卢方士则是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挣扎着想去打他们,但是被秦二世射到肩膀的伤口在他方才的一顿输出之下崩开流血,他就只能停下动作。 明显看出平日里强大的师父变成纸老虎。 两个小童对视一眼,再看看四周,明显觉得时机来了,这个师父不敢打他们,他们用力一推。 “啊!” 伤口因为摔倒再次撕裂,卢方士哀嚎出声。 听到卢方士的声音两个小童直接挪到离卢方士远远的地方,扬声道:“这一切就是你做的,关我们什么事情,是 你拿了田家人的银子让我们去买草药,炼制草药,这一切不都是你做的吗?” 曾经的钱竟然还落入过卢方士手中,还是四箱?昨日弘基是有来报他拿出来的钱有拿回来,甚至拿回来更多…… 李世民觉得他待会儿一定要去看看那些钱。 在李世民想钱的时候卢方士他们又吵起来了,吵得乱七八糟,乱中李世民想要的信息乱飞。 卢方士也不装深沉了,想到昨日就生气,他哑声道:“要不是你们这两个蠢东西,我的炼丹炉会爆炸吗?都和你们说了硝石、硫磺、木炭只需要放一点点就好,你们呢?愚不可及,耳朵和聋了一样,左耳朵进右耳多出,放成了‘一硫二硝三木炭’的份量,最后结果怎么样?炸了!” 李世民眼神一亮,听到了关键字眼:一硫二硝三木炭吗? 那头的卢方士还在暴躁:“你把我的炼丹炉弄炸了!还炸毁了整个炼丹房!你们这两个王八蛋兔崽子!” 卢方士激动之下就要去打人,也顾不得隐藏身份,兜帽在激动中掉落了不知道。 “啊!”两个小童想闪躲,然后……他们发现自己无需闪躲了,因为卢方士的手被握住了,抓住卢方士的人是他们始料未及的田荣。 田荣握着卢方士的手就问道:“什么硝石、硫磺?你不是在做仙人散吗?为何里头会加入很多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田荣心跳加速,想起卢方士平时对大秦仇视的态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田家谋逆的名头是不会变了,田荣本就摆烂了,但这个仙人散他得问清楚,要知道他远在狄县的本家子弟有一两个也吸食过这种仙人散。 他念着这种东西长期服用连续十年才会损害身体便没阻止,但现在他们知道这玩意儿不是用他们原来的配方炼制的? 随意更改配方不会明年就暴毙吧! 本以为这个配方也是原来的配置,只是多了不同东西的李世民:“???” 这药还弄错了? 这加入能爆炸东西的药看来和原先历史记载的五石散不一样? 那边的人还在吵,秦始皇本不应该关心,但此刻他的视线看到兜帽掉下来时,卢方士的那张脸。 姓卢的方士?还满脸疤? 呵,有趣了。 不知道自己正被注视的卢方士被田荣捏住手,发现挣扎不开后他的眼中闪过慌乱和懊悔,道:“仙人散的配方虽然是你们提供的,但是我想怎么炼制是我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 田横只会站在他兄长这边,见面前这个方士到现在还在嚣张,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一拳过去直接对着卢方士的身体一顿暴击。 “啊!” 卢方士尖叫。 最后,田荣把卢方士压在地板上,凶狠道:“我兄长和你说话呢,你好好说!” 卢方士脸被地板挤到变形,眼泪鼻涕鲜血糊满脸,他口中呜呜咽咽地说着什么,不知是想求饶还是想回答田荣的话。 他还想要命,不是不要命。 卢方士嘶哑着声音道:“我就动了一些,你们那个剂量比较小,我只是用其他东西让药效变强,让他们更能上瘾而已,我真的没做什么啊!” 说完他泪涕横流。 田荣呼吸急促:“难怪啊,难怪我本家之人知道这东西对身体有害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去碰他,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坑人坑己。 田荣说着就想去捶卢方士…… “不止吧,卢生,你说的后果应该不止这些吧。” 稚嫩的声音传来,田荣因为里面的后果而停滞,卢方士却直接僵了身子 卢生…… 田荣向声音传来处看去,看到了一张稚嫩但充满嘲讽意味的小脸。 他蹙眉:“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始皇冷笑:“长期服用五石散之人十年后就会疾病缠身,卢生的五石散剂量增加,药效加强,能让人更加上瘾,那死亡时间……” “不是也会提早吗?” 秦始皇看着卢生慢悠悠道:“不是吗?卢生。” 卢方士僵硬转头看向声音发出来处,是那个让他觉得熟悉的人…… 再一次被叫到名字,卢方士惊恐:“你,你你说什么?我不叫卢生,我不叫卢生!卢生是钦犯,我不是!” 他买通人手从坑里面爬出来容易吗?那里面到处都是闷死的人,和死人待在一起的痛苦他不想再忍受了。 卢方士癫狂地往边上爬,爬进桌子底下。 熟悉的人名,李世民恍然这人是谁,原来是曾经坑过老父亲的那群方士中的一人,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卢生,也懒得和人废话,只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能从活死人坑中爬出来,但是父皇能埋你一次,朕也能埋你。” 所以啊,以后为我所用吧,这位还活着的方士。 卢生这个名字对在场所有人来说,都有点陌生。 陌生中又带着些许熟悉。 但在加入钦犯和活死人坑这个关键词在,在场所有人就意识到…… 田荣蹙眉:“你就是秦始皇坑杀的方士?” 身份再次被揭穿,卢生往桌角再缩了缩,更害怕了。 “呜呜呜,我不是我不是,别抓我,别抓我!” 惊恐的样子就差明明白白告诉别人自己就是卢生。 李世民看向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小童,和秦始皇小声道:“看来这玩意儿能爆炸确实有点儿东西,卢生和两个小童应该都知道原因。” 三个有弱点,怕死的人,用起来应该很顺手。 秦始皇小声回道:“对,卢生这次应加入了其他以前也没使用过的东西,以前他也有炸丹炉,可没这种效果。” 今日到来的目的已经结束,大概能知道什么东西能大规模制造爆炸效果了,李世民和秦始皇也不想再在呆在这里‘欣赏’这种糟心的戏了。 李世民走得着急,他想去亲眼看看他可爱的私库,那可都是钱啊,比这些糟心玩意儿好看多了! 当然,他现在还想他家杜爱卿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这几天就见到杜爱卿。 见到杜爱卿就能开启隋朝的内容了,没准儿他可以直接看到他死后唐朝之后的发展。 李世民:既害怕又期待=v= 怕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又委实期待 他还有很多臣子流落在外,不知道下下个碰到的臣子会是哪个,又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李世民越来越期待碰到他的凌烟阁臣子了,每个臣子都能给他带来别样的惊喜 那头的杜如晦可没有这个烦恼,田家人直接圈禁起来等候陛下发落。 至于他?笑话,他还待在狄县干嘛。 等这几天把狄县稳定了,就带着张仓回咸阳!他要见他家陛下! 杜如晦对李世民这个陛下可谓是爱得深沉,但张良现在对自己的主上韩成的心思,复杂极了,没有一丝爱可言。 一大早的,他想要早点出发入咸阳,可是张亮不是喊头疼就是肚子疼,他不想理会,但韩成还真就吃这一套! 等医师过来看时张亮又完好无损。 看张亮还要作妖,韩成还是要顺着对方,张良就说他自己进咸阳,但是张亮又说自己好了。 憋屈的张良只能和张亮他们一起行动,但是这一路上张亮又继续喊疼,让车架慢点。 浑然不知张亮的作妖一面是想找茬作妖败坏张他和韩成关系,一面是近乡情怯的张良:“……” 他忍,等到见到田家人,一切就好了。 进了咸阳,张良循着地址一路到达了田荣所给的地址后,看着面前黝黑烧焦的大门沉默了。 张良:“……” “咚咚咚!” 张良怀抱着一丝希望上前轻轻地敲响焦黑的大门 “嘭——” 巨大声响下,门轰然倒地,露出里面的庭院:“……” “我滴爷。”韩成感叹,“这是发生了什么?” 张亮震惊:“好似被雷公、电母、火神、水神糟蹋好几遍的庭院……”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直接被夷为焦黑平地的庭院。 陌生的人出现在熟悉并且带乐子的地方,悠闲散步到这里的老大爷有话说了:“可不是嘛。” 张良、张亮、韩成转头,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 老大爷嘿嘿笑:“这家还真是被雷公、电母、火神、水神这些天神糟蹋好几遍。” 老大爷详细和他们讲述了这边是怎么被糟蹋的。 包括但不限于昨夜子时一声轰炸声响起,一群士兵来回奔走救火,最后这家主人被齐齐抓走了,但现在都没回来。 说完,老大爷又上别处溜达了。 张亮听完惊叹:“真天神降临?” 他的陛下怎么这么厉害,厉害到一瞬间能把这边夷为平地? 不知这阵势不是李世民搞出来的张亮,一边觉得这种阵势太大有伤人和,一边为他家陛下欣喜。 他家陛下真厉害。 但有人笑不出来。 许久。 “呵……” 耳边传来的笑声让张亮突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他和韩成看着张良的笑容觉得惊恐。 怎么赶路这么久好不容易进来咸阳,但是没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张良竟然还能笑出声?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总是想笑的,张良垂首发出低沉的声音:“什么被天神糟蹋?这是田家人被秦二世抓走了。” 张良转头看向张亮。 就是这人,如果不是这人说要来,一路上又是要风又是要雨,又是想停歇的,他们会在田家的一切都尘埃落地的时候才到吗? 被张良阴冷的目光刺到,张亮默默往后退,躲在韩成背后瑟瑟发抖。 韩成:“……” 韩成一起抖。 新仇旧恨一起,张良看着张亮道:“张亮,我念及你为主上赚得大笔金银放过你,可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 张良长剑出鞘,狠声:“来一战吧,张亮!” 你若不讲理,我也略通一些手脚。 躲在韩成背后的张亮惊恐:“!!!” 挑衅谋圣太过,谋圣要杀我了?不是吧,我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张良! 你可是谋圣啊!你不用计谋准备和我来一战? 张亮惊恐极了! 救命啊!陛下 第39章 急躁萧瑀、贤相萧何、兵仙韩信、大唐刘政会…… 咸阳发生的乱象在没有信息快速传递工具的秦朝还少有人知道。 人人皆还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但也有人被外界来的事务打破专注的。 比如此时分散各地居住的百家贤才正好收到一个来自咸阳的包裹。 包裹不大,但也不小,细细看来应该是…… 孔鲋看着手中的包裹对叔孙通道:“这东西从咸阳寄过来,还做了防水处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叔孙通也在猜,他觉得:“可能和上次咸阳召集百家那件事情有关。” 孔鲋也想到了那件事情,还连带着想起淳于越邮寄过来,让他一定要过去咸阳的那封信,信中说咸阳出的信纸和一种名为印刷的东西定能够传播儒家经典。 那件事情已经过了半个月了,难道:“这就是那个东西?” 纸,他见过,陛下分发到地方,郡守正在使用,其他地方倒是少见,但印刷……还真不理解这个东西。 猜测还不如直接看,他让叔孙通打开包裹。 叔孙通依言打开包裹,这东西的包装很紧密,然后他们就看到…… 一本轻薄的东西被放在盒子里。 这是什么东西呢?孔鲋翻开书,看到书上大大写着的“墨家典籍”四字就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 《墨家典籍》四字本来能让孔鲋嫌弃得把手头上的东西扔掉,但是这次却让孔鲋惊奇到只敢把这个东西放在桌上轻轻翻阅。 “书!” 孔鲋惊呼:“这就是淳于越那厮说的‘书本’?”便于携带,能传播百家思想的书本? 孔鲋呼吸急促,不停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越看越惊喜。就是很可惜,这本书不是他们的,而是墨家的。 此刻他有强烈的想法想把这本书换成儒家经典,然后传阅到大秦各地。 叔孙通也觉得事情严重了,他沉声对孔鲋道:“先生,那我们还是不动身去咸阳吗?” 看到这个东西以前孔鲋是坚定不想走的,但是看到这书之后,孔鲋不坚定了。 他沉声:“这种书籍的出现,若是比作打战,那就是‘兵家必争之处’,而我们不能错过这些,错过了,就会被淘汰,最终消失在时代的滚滚洪流中。” 叔孙通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就是因为明白他才会问孔鲋。 还要如此梗着,不接受新皇的召集令吗? 叔孙通低声:“先生……” 孔鲋叹气,终还是摆手道:“走走,走吧。” “先皇锐意进取,苦了百姓,但统一了大秦江山。新皇稳中求进,有仁爱之心,圣君之相,又不失王霸之气。”孔鲋轻叹,“这个秦朝,终归还是稳下来了。” 是这样的。叔孙通想。这个秦朝可以再看一看。 “齐地距咸阳远的很。”叔孙通道,“郡守选拔的人才近几日就要出发了,我们可以跟随着郡守的专车一起去。” 诏令上确实是这么写的。 不是每个百家人都可以不通过郡守的察举而通过百家召集令去咸阳的,要不然就乱套了 秦二世的召集令是给专门的人的。整个旧齐之地也只有两人有。 一个是孔子后代孔鲋,一个是齐墨 孔子还有些理智,收到儒家学说的齐墨墨子并没有如孔鲋那样想去咸阳,他在犹豫:“秦墨就在咸阳,还有我们齐墨什么事情?”去了会不会给秦墨作陪衬? 但是随即,他却不想管了,去吧去吧,这种机会还是不能给秦墨独占了,秦墨只会手工活计,他们齐墨才会传播墨家知识! 此时不动身,更待何时! 齐墨大佬:“走起!”向咸阳出发! 正在咸阳和臣子们商议官员监察法和审查考核法如何完善的李世民虽然忙碌,但也猜到了有人会动身。 交换对家书籍的计划已经开展,被分发到那些倔强的贤能手中,看着手中的对家书籍相信很多人才都已经跟随察举的车来咸阳了吧? 李世民好似看到了他的科举制离他又近了一步,天下百姓的启蒙加快了步伐,天下人才尽如咸阳这件事情又多了一份可能性。 但他没空细管,因为现在他有点忙碌,每天的日常就是处理政务,然后哪个人手头上有问题就着重处理哪方面的问题。 臣子数百个,心腹大臣好几个,但皇帝就一个,每件事情都得掺和解决下,李世民每天都忙得陀螺转。 田家人解决了,如晦的当初拿出晒盐法就是为了让百姓们都吃得上平价盐,所以沿海周边的郡县就开始被考察,看看哪边适合开展晒盐大业。 还兼顾着要弄精盐,百姓们的钱得少赚,但富豪们的钱得赚,多多益善薅毛,最后再用到百姓身上。 杜如晦和张仓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李世民甚至知道很多贤才也在路上了,但人手不足还是严重。 看着面前臣子们和谐讨论的场景,李世民再次想了一遍自己的亲亲臣子们,比如无忌,比如士廉,比如世南,再比如政会。 想到政会,李世民的想法停了一瞬,这是一个历任刑部尚书、光禄卿等职,善始令终的人,老实,肯干,就是不知道这次什么时候会见到他。「1」 如果他们都在的话一定会更加和谐吧? 咔! 想法停止,李世民突然想到臣子们都在也不一定会更加和谐,因为凌烟阁的臣子也不全是合心意的,比如…… 李世民想到了某位姓萧名瑀的臣子,如果对方此刻在朝堂上,臣子们的讨论定然不会如此和谐,因为对方会在朝堂上和人吵架。 是的,萧瑀就是一个如此倔强的人,常常在朝堂上吵架,吵得乱成一团。 李世民对他真是又爱有恼,不过终究还是爱的,不爱他怎么可能会让对方在六遭罢免官职的情况下六次起复为相呢? 屡罢屡起,都是李世民对他深沉的爱啊。 李世民感叹:“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萧爱卿来了虽然会和朕吵架,但他做事不徇私情,不越法度,如果这次贤能入咸阳能找到他也不错。” 这是一个在他落魄备受冷待时会在当时还是皇帝的李渊面前为他说话的诚臣。 他虽经常生气于对方的口不择言,但也爱他的忠诚耿直。 不过臣子没来没关系,贤能都能用。 比如历史闻名的陈平就被李世民用上了,一起忙转大秦。 在李世民心目中整个大秦好似有了初唐的风貌了,一些都在慢慢发展,国力在逐渐变好。 李世民内心充满了希望。 项羽也觉得自己的内心充满了希望,因为他蹲到了一伙送察举人才的队伍。 他所在的位置是会稽,但此刻的秦朝,越南的地方越靠近百越蛮夷,人才实在寥落,故而他去其他地方蹲守了。 就是这些郡运送人才的速度实在慢吞吞,他等了两天了才看到第一波察举人才的运送队伍。 这是来自东南方向,也就是他老家泗水郡东面的东海郡察举队伍,还有泗水郡的队伍也跟在后面。 近十辆车架上面皆插着代表秦朝官府的玄鸟旗帜,可以看出里面坐了好些人,在车架的两侧有两排士兵骑着骏马护送。 真正做到了李世民要求的选拔完人才后,郡守以专车接送。 其实这是李世民没来,李世民要是来了定然会上去马车上同众被选出来的贤能攀谈。 不过李世民没来也没关系,有人替他这么做了。 队伍最前面的车架里坐的人不多,也就坐了五个人。 他们似乎在闲聊着什么,引导话题的是坐在中间的那三个人。 ——刘政会、萧瑀和萧何。 知道当今圣上竟然是扶苏,身边跟着房玄龄、尉迟敬德、章邯等人,并且一过来就发明马具和新刀具的秦二世扶苏还是扶苏吗? 穿越过来的贞观臣子定然敢肯定,这不是扶苏,这是他家陛下! 当然的,穿过来的刘政会也知道。 他们过来自然不是在和这些人闲聊,而是路途中看书费眼,故而来与选拔出来的贤才们了解下。 细细听来可以知道,他们聊天的话题上至国家大事小到街边巷尾的小事,不一而同,但皆言而有物。借此可以判断这人是否腹有才华,能堪大任。 刘政会知道其实在场的,包括后面的许多人都是有本事的。 因为给这些人出的卷子就是他出的。 毕竟他老父亲就是东海郡的郡守,身为大唐臣子,自然得最大限度为陛下选择最好的人才。 刘政会穿过来没有很久,也就一个多月,这具身子在外出游历时落水,脚抽筋溺水死了。而刘政会直接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昏迷着,半个月前才醒来。 知道自己的陛下和其他臣子皆来到这个世界时,刘政会本想立刻去咸阳的。 但看到来自咸阳的察举令时他停下了步伐,因为他得为他的陛下搜寻更多人才。 若论秦末汉初的人才哪里的最出名? 当属东海郡淮阴县的韩信,泗水郡沛县的萧何,还有不知在哪的张良。 张良对秦朝有深深的恶意,刘政会是没法子去招揽他了,但是他自己本郡的韩信和隔壁郡的萧何是可以的。 于是他留在了东海,没急着去咸阳找他陛下与挚友。 秦末找韩信并不是个好找得活计,因为韩信正在仗剑奔走于想要投奔一个自己合适的主子,萧何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这是一个在秦始皇在时都不想入咸阳的能人。 故而韩信得找,萧何得让泗水郡的郡守壮注意到他,再让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去说动对方参加察举去咸阳。 但倔的人就是倔,接收到探子来报情况不乐观的刘政会在找到韩信后,急忙赶往沛县之才知道,不是情况不客观,而是…… 萧何处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刘政会对自己身边的萧瑀问道:“你若见了陛下可有话对陛下说?” 是的,刘政会去到沛县才知道对方早已有一个名为‘萧瑀’的堂亲兄弟。 史书上没记载萧何身边有一个名为萧瑀的堂兄弟,也没记载他没有。 等刘政会接触了对方才知道,什么堂表亲,这是他一同传过来的真同僚!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 他乡遇故知自然是值得人喜悦的。 但是刘政会和萧瑀的相见只喜了一瞬。 就…… ‘哦,怎么第一个遇见的竟是这厮。’ 这是当时他们两个人的想法。 刘政会和萧瑀的上辈子就不是关系好的。 萧瑀心地偏狭,不能容人,而刘政会与杜如晦和房玄龄关系好,他两个友人备受李世民宠爱,权任稍分,对方就心不平,盯着杜如晦和房玄龄一有过错就劾之。 而且这人还气性很足,朝堂上与人意见不合抄起板子就论,就连陛下都制止不住,使得满朝文武乱作一团。 刘政会活到贞观九年,萧瑀在贞观八年就四次罢相,可见其性格之急躁,与同僚关系多紧张不合,多不善处理人际关系。 刘政会猜测,在他死后的萧瑀一定也不消停。 浑然不知萧瑀真的一生六起六落,甚至削去爵位被贬出京事迹的刘政会,不小心猜中了事实。 但萧瑀这人除了急躁、偏狭还真没什么大毛病。 虽然处事严厉刻板,刚直不阿,但真本事还是有的。毕竟能在武德年间拜内史令,总掌政务进尚书右仆射,又在贞观年间迁尚书左仆射的人,总不会是什么傻子。 所以刘政会就邀请泗水郡的察举队伍和他们一起走了。 面对刘政会的问题,萧瑀板着脸回道:“能如何说,陛下登基的恩惠竟然还没传到我所在的郡,定要参陛下一个失察和偏心之罪。” 小小的话对坐在他边上的萧何和韩信造成大大的伤害。 一个黔首,一个尚且没有任何功名成就的黔首,还没见到新皇之前要做就是‘治’皇帝的罪。 问题是他的说这话时掷地有声,不像假的。 萧何悄悄拉了下堂弟的衣角,他知道这个堂弟忠诚亮直,但这么说实在不好吧。 萧何……嗯,不习惯。 但刘政会习惯了,毕竟这就是萧瑀不是吗? 那个学问知识一流,但秉性耿直刚烈,上朝言事时言词简括直率,屡次逆忤圣意的萧瑀。 不过萧瑀的话也不是错的,但这个真怪不得陛下。 刘政会道:“地方确实有这种危机存在,但陛下刚登基,不可能面面俱到,这时候就需要我们去陛下身边协助陛下。” 最后,刘政会迟疑道:“你劝谏之时也可温和点。”虽然他知道,这人见到陛下是真的会这么说,并且也真觉得这是陛下的罪过。 但怎么说呢,都死了一遭了,温和点不行吗?? 萧瑀也知道就以他这个严厉清正,不肯容人之短,急躁、偏狭的脾气会得罪皇上,甚至知道自己“不遇明圣,必及于难”,但……他不想改。 爱过就过,不过拉到,反正他在这个世界上无牵无挂的,无边的孤苦和寂寞他不想忍受。 前世因为从小就相依为命也是唯一同胞的姐姐萧皇后一病不起、与世长辞后也跟着去死的萧瑀冷漠脸:“哦,问题存在就是存在,不要给陛下找理由。” 萧何:“……” 韩信:“……” 祖宗啊,这人真猛,他对面这人 可是东海郡郡守的儿子。 不知萧瑀猛起来是连皇帝都怼,当朝和人吵架的韩信觉得活久见了。 和堂弟接触比较久的萧何倒是知道堂弟的性子就是这副狗德行。 连忙拉开话题主动与刘政会聊起了大秦现如今还有什么弊端,还可以怎么解决。 萧何其实不想努力上进,但没办法,再不努力与其他贤能维持关系,这个堂弟去咸阳定会被皇帝宰了吧? 萧何:无奈,为何堂弟能够好好活着,他就努力爬个高点的位置吧,万一出事了,总能捞一捞,再捞一捞。 浑然不知萧瑀猛人事迹可以让人捞千百次的萧何想。 汉朝作为一个维持了四百多年的大一统王朝,刘政会对汉朝的历史可以说是了然于心,汉初历史更是倒背如流。对汉初三杰他怀抱有极高的期待。 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张良,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的韩信,还有非常适合现在秦朝的贤相萧何——镇国家,抚百姓。 对萧何,刘政会可有话聊了。 这是他的榜样! 萧何现在作为沛县主吏,现如今的他虽然面对的不是一国,但光沛县的一切,他就做到执掌法度公平无所枉害,处理事务办理得井井有条,得考评第一,可见他对秦律令和各项事务的熟识。 以前他不想入咸阳,故而避而不谈,现在想入咸阳了,萧何的想法可多了。 他道:“大秦荒地多,良田少,秦皇家与六国旧贵族的动植及其物园地委实过多,白白抛荒,委实可惜。可开放令民耕种,收成后粮食归耕者所有,禾秸不收,留下来作苑中禽兽的食料,循环使用,如此可让皇家与百姓皆获利。”「1」 他道:“推举百姓年逾五十以上,德高望重,能率众为善,置以为‘三老’。每乡一人,择每乡三老一人为县三老,与县令、丞、尉共议政事,可免除其役戍,如此,能让政令为百姓理解后再下达。”「1」 “腊祭快到了,若能把此作为赐酒肉之月,酒肉慰劳百姓,给百姓以生机,关内外定然一片欢天喜地,知陛下贤明仁爱。” 刘政会讲的话落地的这一会儿,萧何就提出了非常多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而这些意见…… 苍天呐,都能非常好的安抚民心。 刘政会和萧瑀侧目,只觉得终于知道为何刘邦外出打战,萧何驻守后方能推计踵兵,给粮食不绝,使百姓爱汉,而不知楚了。 原来他是这样子的萧丞相。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萧何也说道:“以上的提议,开放秦皇家与六国旧贵族可行,推举三老的建议也是不赖,就是赐酒肉慰劳百姓可能不行,秦乃大一统皇朝,太多庞大,没有那么多的酒肉慰劳百姓。” 怎么样才能获得足够多的酒肉呢? 萧何觉得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至少近三年无法解决此问题。 众人一起思索这些个治国之策。 韩信…… 韩信只懂得兵法。 他看着周围的人,默默地翻阅着手中的兵法书籍,这是刘公子给他的,说这是他主君曾用过的兵法,以少胜多的兵法,厉害极了,和他以前看过的兵法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增加了很多新颖的东西。 只是比起看书,此刻的韩信他更想去做另外一件事情。 看着众人还在思索,他小心又快速地把兵书摆放整齐,静悄走到刘政会身边,和对方说一声就下车走了。 韩信不想待在车架里不是因为不想待,不想看手中的兵书不是因为不想看,而是因为后面有更加吸引他的东西。 骑兵。 真正意义上的骑兵 曾跟着新皇以少敌多的骑兵。 李世民加房玄龄怎么可能做事有疏漏。 就现在秦朝的地方和环境,他们怎么可能放任贤才只有郡守派人护送,还有他们也想对这些地方有一些深刻的认知,看看秦朝现阶段富裕地带的地方官们做得如何。 治理尽心与否?百姓安居乐业与否?非安居的地方官是否有压迫? 顺便,再监督人才选拔是否如意,作弊现象是否严重。 故而李世民跟随着察举政令一同出发的还有骑兵队伍。 秦黄河以南,长江以北二十多郡李世民派了二十队人马去监督。 每郡派数十轻骑,数个重骑,三个检察官,相互牵制。 全是用了最精细的铠甲和刀刃。比当初李世民打上咸阳时的装备还精密。 两郡队伍合并,共有八十轻骑,二十重骑,六个检察官。 看到韩信有一次过来了,司马夷头疼极了,他总有一种这人再与他们这群人熟悉点,都想直接指挥他们,成为他们上官的感觉。 这一路的相陪,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次过来韩信并不是无聊来的,是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兵法,他迫不及待的想试试。 是的,司马夷之所以有种这人迟早成为他们上官的感觉,就是通过对方的言语,他能够清楚的意识到这人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们是兵,韩信则是能够压制他们,指挥他们的将。 还是他传令到咸阳给陛下解释东海郡和泗水郡情况时,陛下下令此队一切指挥权全归刘政会,然后刘政会让他们全权听从韩信命令的那种将。 韩信这次要与他们详细讲的计谋就是以少胜多。 众士兵不解,但韩信不急,反正时间还有着,他慢悠悠地和他们解释。 而这头,萧何他们也正好结束了国策的话题。 再一次真切见识到了萧何的厉害之处,刘政会的目光悄然看向韩信放置得很好的书,随后和同样知道韩信厉害程度的萧瑀对视。 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都那么名副其实了,那这个韩信…… 嘶…… 想…… “啊——” 刺耳的尖叫声从外面传来,打破了寂静,打乱了此刻车内的所有人的想法。 “咴咴——”马儿惊恐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惊呼。 在距离此地有些距离的地方,韩信听到声音急忙跟着斥候向前跑查看情况。 而在刘政会处,作为车队的总指挥,刘政会挡住萧何他们试图下马车的动作,用与平时不同的语气沉声道:“你们现在车上等着,我去看看!”说着拿起一直放在身侧的长剑观察四周。 而此时的马车外围,项羽正带着人冲了过来。 看着在场所有人慌乱的脸色,项羽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高声道:“等了这么多天,就拿你们开刀吧!” “所有人!上!” 一时间,这片地欢呼声与惊呼声交错。 第40章 兵仙韩信与霸王项羽巅峰对决徒有匹夫…… 战士的嚎叫声不绝于耳,刘政会心中发紧,竟然会有人袭击他们,在明显看到他们队伍上插着的朝廷旗帜和四周环绕的士兵后依旧毫不畏惧。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袭击,要么对方战斗力极高,要么对方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刘政会带着刀剑第一个冲出去,在他身边,萧何和萧瑀紧随其后。 在这个乱世行走,谁不是文武兼修? 知道外面的情况特殊,三人并没有如普通士兵一昧的死战,而是一边杀灭劫匪一边隐蔽起来观察这些敌人的首领。 刘政会是个做事周全的人,在郡守护送队伍人数上他自己又加了一倍的人手,故而面对这群亡命之徒他们并非毫无战斗之力。 但…… 刘政会看着站在人群之外悠然自得骑在骏马上,像看待宰羔羊般看着他们的青年武夫,看到对方的双眼,心中深觉不妙。 不是他的人强大到有一战之力,而是贼人的首领没有参与进来。 “这是他吗?”秦末有记载在史书上的名人,刘政会知道得清清楚楚。 萧瑀随着刘政会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这人的眼睛,与刘政会一样,萧瑀也呼吸 一窒。 他们二人都不想如此想,但是他们也知道,秦眼睛具有这种特征的人只会有一个人。 萧何发现了刘政会和萧瑀看着外首那人凝重的眼神,他也顺势瞧了过去,立刻发现对方身上值得人注意的地方。 “身长八尺,身材伟岸,面相魁岸,还有……” “目为重瞳?” 是的,历史记载得清清楚楚,项羽目为重瞳。 刘政会沉重点头,对萧何快速道:“此人名为项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力能扛鼎的项羽。” 其神勇千古无二,起兵八载,身七十余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的项羽。「1」 也是能用五万兵马大破秦军四十万,以精兵三万大破五十万汉军,杀十余万人的项羽。 而现在,刘政会看着在场的人,他所带来的队伍数目不少,有两百多几乎多了他们一倍,而且项羽的人多是能以一当十,越战越勇的门客。 萧何也快速反应过来:“他所带来的这群人本就勇猛,我们的人数多了对方一倍才堪堪打成平手,若是这位项羽还下场,他们士气大涨,我们的人绝对不能敌。” “对。”刘政会点头。 萧瑀:“观他此时放松做壁上观的姿态,有种被当猴儿看的感觉。” 他们在项羽眼中就如瓮中捉的那鳖。 刘政会何尝不是有这种感觉。项羽现在手中的兵没有历史记载中的那样勇猛。是因为那时的项羽烧掉房屋帐篷只带三日粮破釜沉舟,怀抱着不胜则死的决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秦军。但这并不妨碍项羽真如历史那般勇猛啊! 知道项羽现在可能只是轻敌,或者在锻炼手下的兵,或者在赏猴。刘政会咬紧牙关,道:“我们需得再坚持一下,后面陛下派遣来的人发现前面的不对劲,定会进行一些措施。” 萧何不知道他们为何那么畏惧那重瞳子下场,但看着项羽越来越不耐的表情萧何就知道,这个人的耐心坚持不了太久。 他们得想想办法,这个方法和武力无关,因为听如晦他们所言萧何就知道即使他们持刀下场也不够对方挥一剑的。 怎么办?刘政会看到项羽脸上对此时战场上的胶着情况已经出现不耐的脸色,炎热的夏日竟冒出冷汗。 萧何头上的冷汗也不比刘政会少,从这个项羽进攻到现在对僵持的不耐,也就不到半刻钟。萧何都想揍一顿面前这人,为何耐心如此不足。 想到脑中那个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计策,萧何一咬牙,狠狠心,对刘政会耳语。 他在基层,偶尔会使用这个计策,效果不能说不好,只能说还挺好。 不同于萧何觉得此计策不靠谱,熟读史书对项羽这人有极其深刻认识的刘政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个计策的靠谱程度。 孤傲、过于自信的项羽,就吃这套! 于是就在战况持续胶着,甚至已经有人受伤,项羽已经不想再等待,捏紧手中的长刀准备自己下场把这群人一锅端之时。 一道声音如夏夜微风拂过众人耳畔,直直传进项羽耳中,让他神清气爽。 “前方端坐在马上的勇士可是名扬整个会稽郡,使得我东海郡及泗水郡都有所耳闻的项家猛士项羽也?” 啊这…… 项羽的嘴角不可控地上翘。 咳咳,那个什么 其他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也停下来了。 项羽队伍是因为敌方阵营突然点出老大的名字,并且传出大肆夸赞自家老大的话,其中所蕴含的真心与诚意,令人心生喜悦。 这人是老大的熟人?不敢动! 而刘政会队伍是惊诧于郡守之子竟然认出了敌方老大是谁,并且在夸赞他! 对方是郡守的熟人?不用动! 两方人马对峙着谨防对方进犯。 在下面持剑帮忙砍人的萧瑀,随大部队转头脑袋,看了看刘政会,再看了看那个不受控制已经露出笑脸的项羽:“……” 呵呵,他愚昧了,他也不知道下辈子能不能变成刘政会和萧何这种人,不着痕迹退到刘政会身边的萧瑀想。 项羽想压下嘴角笑容的弧度,但死活压不下去,最后甚至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项羽:“……”哦,糟心的家伙,但是对面这个东海郡的人夸赞他项羽名扬整个会稽郡,让东海郡及泗水郡都有所耳闻耶…… 项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高冷不带丝毫感情,道:“哦?你竟然认识我?”但上扬的语调却透露出他此刻愉快的情绪。 看到事态如所料那般控制下来,给后方的韩信多争取到了一点时间,刘政会脑袋上的冷汗稍歇,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稳下来,面带惊奇,也非常大声,像是要说给某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听一样道:“项公子您是如此出名的神勇之士,我身为东海郡郡守之子怎会认识不了?” 听到对方乃是东海郡郡守之子项羽脸上的笑容微歇,但心中却把对方的重要性往上提了提。 东海郡郡守可只有一独子…… 刘政会像是没体会到对方脸上的笑容稍歇,只说道:“我是一定不会认错您的,一见到您这八尺的身高,魁梧的身材,和身负重瞳,我就猜到您定然就是项羽!” 他眼中恍若散发出奕奕神采:“我的父亲曾与我说会稽郡项羽是个神勇千古无二之人。” 被普通人夸赞和别郡守之子夸赞是不一样的感觉。 被郡守之子夸赞和被郡守夸赞又是不一样的。 项羽的嘴角再次浮现出笑容。 而已经察觉到前方不对劲,趁着方才打斗声和马蹄声嘈杂而潜伏在四周的韩信:“……” 厉害的文人,同时他也知道了,在刘政会面前的这人真的不是普通人,是个难搞之人,看来他得更加小心行事。 刘政会都如此为他们抢夺时间了,韩信自然不能让他们失望,立刻就四周的地形安排阵型。 此战,他们只能赢不能输。赢了只是活而已,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想扬名立万呢。 刘政会就像脑袋后面装了个探眼,不用人指挥就继续说道:“不瞒项公子,刘某还略通一些岐黄之术。” 刘政会笑容和熙,眼神自信。 本来准备听听对方瞎逼逼,就杀死其他人劫持刘政会,到时候威胁东海郡郡守的项羽放下了紧绷握紧长刀的手,好奇道:“哦?” 刘政会和项羽的人也都认真听着,想听听这位明明身份不错,但略懂岐黄之术的郡守公子能说出什么 岐黄断言,预测未来,谁不想听? 众人目光炯炯。 但项羽明显不是个大气的人,这人说错了还好,要是说对了那就是他的命数,他项羽的命数怎能被人知晓。 故而在众士兵的注视下,萧何和萧瑀等人的紧张下,项羽竟然骑着骏马走近刘政会。 面对项羽的靠近刘政会面容淡定,不过他此举本就是想要最大程度保留为陛下察举的人才还有萧何、萧瑀,怎么可能任凭项羽靠近他们。 他也坐上骏马,向项羽靠近。 “吧嗒……” 知道刘政会此刻想法的萧瑀,好像听到额角的汗珠低落在肩膀的声音。 他悄无声息地把萧何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汉初举世闻名的贤相啊,他们要完整地把人送给陛下,不能有损。 靠近项羽,刘政会有些不好意思道:“某自从听闻项公子大名后就对项公子钦佩不已,故而以项公子名为引,望项羽公子不要介怀。” 随后面色有些奇异,似有些纠结后面的话能不能说。 项羽有点着急,道:“不介怀,说。” 说说他的未来做了什么,定然是称霸天下吧? 如果不是霸有天下,项羽想,他在杀了前面所有人的同时一定把这个郡守公子给挑断那说是非的口舌。 笑得霸气的项羽让人一点都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是多么的残暴。 刘政会也不知,不过即使知也没关系,反正项羽会死。 其他人因为项羽靠近刘政会,不再大声讲话,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萧何、萧瑀,还有距离不远的车架以及一些士兵确实能听到一点的。 知道项羽真想听,刘政会自信一笑,信手拈来道:“起兵八载,身七十余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 此话一出刘政会边上的人皆惊,无论是刘政会的人还是项羽的人都懵了,就连隔壁被护卫在马车上的察举人才都被这话砸得脑袋发晕。 这青天大白日的怎么会有人口出此等狂言,还是郡守公子??不怕死吗? 就连出这夸赞人以延长时间的萧何都惊了,他看向自信非常的刘政会,真心觉得这人的胆子很大。 撑死胆大饿死胆小,胆大的结果就是效果极佳。 “哈哈哈哈哈!”项羽这下子是真的开心了,他眼神发亮,也不顾自己的‘霸有天下’的想法被附近的这几人知晓,再次看向刘政会问道:“还有吗?” 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霸有天下。 这是什么神音? 对面的人此刻在项羽心中可不是什么方士骗子,而是上天派来向他透露未来的智者了。 项羽的笑声粗狂有力,项羽和刘政会的士兵只能看到这两人相谈甚欢,真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愉快的好奇着,微风吹拂,刘政会湿冷的后背却泛起冷意。 有用。 有用就好,不怕对方不问,就怕对方不问。 他继续道:“观相可知,公子您可能不喜文墨,但将相显露,可见通晓兵法,善用计谋和策略,但最厉害的要属项公子的能力,力能扛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使敌人闻风丧胆。” 史书言项羽少时学书、剑皆无所成,然胸怀反秦大志 项羽点头。是,他自小就不喜欢文墨,叔父让他看文墨他都看不进,一些对大业无用的东西。 他心情舒畅,被夸得尤其开心。 刘政会的话明显没说完,他继续道:“力拔山兮气盖世,威震天下兮有其身,留名声兮美名传,霸气无双,勇猛绝伦。” 项羽也是真听爽了,他道:“还有吗?” 看出这人已经听爽了,刘政会内心深深叹了一口气,他能拖延的时间,差不多就到这里了。 而此时的韩信已安排好冲锋的计策,并且身边的人已经慢慢地就位。 他看着和那个头子离得非常近的刘政会手心捏了一把冷汗。看那人魁梧的样子他知道没有刘公子的拖延对方可能直接冲过来砍杀了一大批人了。 但一牺牲刘公子一人获得的拖延…… 韩信捏紧手中的弓箭,他没有用弓箭对准那个魁梧的人。 武功强的人对于危机总会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会救他们,所以他的杀意不能直接对准面前的大汉。 韩信只是准备好弓箭,以备那人有异动时直接杀了对方。 而现在,他在等待一个好时机。 刘政会晴朗的声音透过风的传播断断续续传进萧瑀和萧何的耳边:“公子的神勇,使得刘某在卜卦正襟读之,犹觉喑嗯叱咤之雄,纵横驰骋于数页之间,驱数百万甲兵,如大风卷箨。” “现如今一见真人更觉如此,以百战百胜气盖于世,手袭天下以王豪杰而宰制之的项羽,就是如此霸气。” 刘政会的话听萧瑀想反驳,什么玩意儿,其实是仁义不施,而自矜功伐。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被你忽悠这么久。 萧瑀握紧手中的长刀,愚蠢的刘政会不会放些东西为自己博个活命的机会吗? 纯纯的夸赞让项羽被夸得晕乎乎的脑袋清明了点,他摩擦着腰间的刀柄,道:“然后呢?” 还有吗?没有我们就继续开始了? 刘政会知道,他能拖延的就是这一刻了,他放松四心神,温声道:“忠肝义胆的性情,叱咤风云的伟业,所向披靡的战绩,使得举世共仰,千秋景慕。但不知项公子发现没有,刘某方才所讲的皆是你个人的神勇。” “公子可知霸天下者,除了自己的神勇还需要什么?” 本来试图动手的项羽动作一停,抬眸,好奇道:“你说说,还缺什么?” 刘政会引得项羽去看他身后的人,那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看。 看刘政会有引得项羽看过来的趋势,这些人急忙让自己的眼神变得温和些,刘政会在为他们寻得免于流血断肢的喘息空隙,他们可不能让对方的努力功亏一篑,眼底的杀意得藏一藏。 项羽随着刘政会的手看过去时,就看到这些车架上一双双绵软如羔羊一般的眼神。 纯善。 大多数还带着来自文人的智慧淡然。 极个别眼神不太好的,在久经武场的人看来就是在做无谓的抵抗,皆不成气候。 项羽好像知道对方说霸天下之人除了自己的神勇还缺什么了,秦二世不就给他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范例吗? 项羽笑了,他边笑边控制着骏马往后退,边道:“我觉得你说的话非常有道理,刘公子。” 项羽的动作让所有人,包括随时观察的韩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提起了气。 刘政会依旧笑得非常得体。 项羽继续往后退,直到退到他一开始的地方。 他看着注视着他的门客和来自察举队伍的士兵,举起手中的长刀,愉快道:“门客们,接下去全力杀灭在场所有护卫士兵,车架内文人,缴械不杀!” 项羽的话听得护卫队胆寒,车架内的文人震惊,他们齐齐看向刘政会。 早就知道有这个结果,刘政会并不意外,他不需要别人放过,他只想要拖延时间罢了。 时间他已经争取到了,接下去的结果就看后面的韩信了。 刘政会举起手中一直握着的长刀,同高声道:“车架内的文人听令!全力绞杀贼人!” 这一刻,护卫队知道,自己没被人放弃。 项羽见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被人戏耍了,敬酒不吃吃吃罚酒? “呵。” 他再次喊道:“那就全杀了!” 这波操作看得项羽门客齐声高呼:“杀杀杀!” 没有放过,全杀! 屠戮开…… “杀!” “大秦玄甲军在此,谁敢放肆!” 一刹那,是比项羽那群门客更加汹涌的喊杀震天响起。 声音震耳,把附近的山石都给震下来,更别说直接被针对性喊着的项羽队伍了,只觉得震耳欲聋。 项羽和他的人不明所以,刘政会则是开怀道:“护卫队听令,为玄甲军让开道!” 嘴角控制不住上扬的不再是项羽,而是刘政会了,这不是普通的轻骑,这是陛下的玄甲轻骑。 刘政会他们人群散开,一队穿着黑色玄甲的骑兵从正面向项羽队伍奔袭而来。 玄甲军? 项羽队伍的人突然被打击得不知所措,他们看着面前那一个个马匹和人都穿着黑甲,酷炫无比,直把他们这些连藤甲都没穿的人比成街边流氓的卫队,他们惶恐地转头看向项羽。 逃? 上? 察举护卫队人比他们少了人,他们本来还自信着,但现在又来这么一群装备精良的人,他们有点慌了。 门客们不知道玄甲军是什么,项羽知道,他面色肃穆,这是一群精兵,可以说是整个大秦最精锐的一支骑兵——大秦二世咸阳政变时所率领的玄甲军。 而他手头上的 人或许会不敌…… 但项羽从不会因此而慌乱,就面前这些人,他还是能解决的!他振臂一呼道:“江东男儿遇强则强!后退者死!杀死他们!” 主将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行退缩之事,在项羽这个领导着面前退缩,那不是退缩,那是不要命。 喊完这句话,项羽率先冲了出去:“杀!” 玄甲军近在眼前,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就让他来试一下来自秦朝的玄甲军的战斗力吧! 两队人马相撞 这群玄甲军分散开来以最快的速度协助护卫队对抗这群项羽门客。 但有一部分人却没有有分开,而是聚集在一起围困项羽,用一种舍生忘死的气势杀向对方。 项羽笑了:“你们竟然如此看得起我,不过我会告诉你们,二十五个轻骑可不是我的对手!” 项羽长刀挥舞,要凭借自己能扛鼎的大力给对面的玄甲重重一击。 “咻——” 破空声响起,三只长箭刺向项羽,试图扰乱对方。 但项羽丝毫不惧,长刀继续向前杀去,那些长箭只削减了一些长刀的威势。 但一点点威势也够了,因为其他人也不会放任项羽攻击。 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让对方疲于应对攻击,疏于防守,虽然项羽也擅长于攻击,但能减少点威势是一点。 项羽挥舞的长刀率先砍到的是进攻过来玄甲军的长刀上。 “咔!” 在项羽的设想中,这些刀剑应该会被他的力量所摄,拦腰断裂。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没有拦腰断裂,有的只是这些长刀只是停顿片刻再次挥舞过来,反过来是他引以为傲的长刀,刀刃竟有一处卷刃了。 项羽:“???” 这是什么长刀? 第一次,项羽不信邪,他的长刀继续向前挥舞,用自己的力量砍会每一个敢对上他的人。 但砍不断,真的砍不断。 这些人会因为长刀铠甲被震而发出闷哼声,项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受伤了,但他知道自己受伤了。 项羽目光看向四周包围着他的人,目光凝重,这群轻骑的装备不简单,不是普通的轻骑。 若是这群轻骑想理会项羽定然会说,他们自然不是普通的轻骑,他们是李世民从上郡训练、挑选后,用上超越此世一千年冶铁技术造出来的玄甲军,他们不是普通的骑兵,是天策上将的骑兵! 项羽只是受伤,但还有一战之力,刘政会根本不敢放松,他知道项羽,那可是队伍战败后自己非常疲倦且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斩杀百多汉军的西楚霸王。 发生的事情看似很多,但实际上也就二十个呼吸间。韩信从刘政会、萧瑀、萧何方才对项羽的态度就知道项羽不是好解决的。 几个呼吸,就见到战场上,本应该很容易制敌的轻骑和重骑堪堪与那大汉形成对峙的场面,那个魁梧大汉的策略已经从杀人,变成试图夺取玄甲军手中的兵器之后。 韩信知道,他感觉的没错,面前这个人确实如同刘政会所言的那么厉害。 但没关系,他有后手,要应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哄!” “杀!杀灭这些闯入包围圈的宵小!” 巨大的轰鸣声从这个小战场的两翼传来,与此同时来的还有震天的笑声和冲杀声 就如同项羽他们本以为这队察举人才只是普普通通的运送察举的人才,故而他才带了四百人,没想到对方有两百人,后面不知为何还有数十玄甲军护送一样。 现在他们也不知为何两侧会有如此巨大的轰鸣声,也不知为何迎头而来的人身后会有冲天灰尘以至于让人看不清后面有多少人。 更不知这个笑声和冲杀声为何会如此嚣张,就像……就像这队察举队伍就是带了很多兵打头阵,以备扫除沿路所有障碍的引子而已。 项羽目光一凝看向方才给他搞什么岐黄之术的东海郡郡守之子,看他放松如有预料的放松脸色。 认识他,能算出那么多东西,并且还符合他的预期…… 这个队伍是扫除沿路运送察举队伍障碍的引子,这个队伍是干掉还未成长成称霸天下的他的引子! 这两个可能性在项羽脑海中交替进行着。 他看向四周不知不觉间带来的门客已经从四百人锐减一半的人数。 在左右两侧的灰尘和人马已经快要跑到山下,奔袭过来的这一刻,项羽以长刀开路,横扫四周,以长刀刀刃终于全部开卷为代价打开了一条血路。 项羽扬声道:“项家子弟!随我走!”莫久留中了敌人的奸计! 听到这话本就在苦苦挣扎的门客们瞬间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直接踢开围绕在身边的人,快速跑路。 天知道,随着战场上己方人数越来越少,以三打一还打不过的滋味真的是让他们多次有濒临死亡的感觉。 这种感觉偶有一次那是刺激,但刺激太大就是恐惧了。 最后的最后,项羽转头看向刘政会,扬声道:“今日遭逢刘公子瓮中捉鳖之举,项某定然会把刘公子记在心中的。” “项某定然也会如公子说的那般称霸天下,就希望那时候的刘公子还活着!” 韩信安排的动静也压不住项羽雄厚的声音传进刘政会等人的耳中 从头到尾都很意外的刘政会:“……”我……何辜? 放完狠话,项羽遁走。 他不能如此草率地把自己的性命放在这里,虽不知左右两翼到底有多少人,他所带来的一倍人数能不能敌过对方,但眼见着是不行了。 胜,也是惨胜,他项羽只喜欢全胜,可不爱惨胜,且待他再次准备好! 刘政会看着项羽终于消失得不见人影,才放松了心神,放松心神的后果就是他一下子坐在车架上,不过想到项羽的表现,他笑了,道:“项羽确实如传闻中那么孤傲、自信、不重谋略,关键时刻总行错误之策。” 深知内情的萧何与萧瑀:“……” 萧瑀笑了:“要不是如此,你我能活着?”一个自认天下无敌之人总是会有许多天真的想法的。比如带着几十万兵马和刘邦对峙时和刘邦单挑,比如听刘政会瞎说拖延时间。 徒有匹夫之勇决雄雌于挑战间,力蹙势穷。 他们在感叹着,此刻,自觉已经逃出对方追击范围的项羽面色委实不好。 没办法,本来齐齐整整的四百门客,现在竟然损失了一大半!剩下一大半更是有半数受了伤。 是可忍孰不可忍。项羽面色阴沉带着人原地修整。 看着自己人士气低落的样子,他想了想,道:“你们看我手中的刀剑!” 他原先的大刀早已开卷,他现在手中的刀刀刃雪白,一看就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刀,但这种好刀竟然那一百骑兵都有! 其他人望着这个刀这是又喜欢又畏惧,有人气愤道:“扔了他!” “对,就是这恶心的东西杀了东子的!呜呜呜,我看到他被这刀轻易的拦腰斩断呜呜……” “对!扔了他!” 项羽双手下按,示意众人不要着急,他道:“此刀是把好刀。”他环视四周,“你们认同?” 其他人虽然满脸不忿,但还是憋屈地认同:刀,是好刀。 项羽脸上露出笑,道:“这把刀在秦军手中算什么真本事。” 其他人像是知道项羽想要说什么,满脸期待。 项羽扬声:“我接下去会让楚墨研究这刀。” “好刀,就应该配好汉!” 此刻要是相里殷在这里一准用这刀给项羽爆头。 什么让楚墨研究这刀,不提用一把长刀还原步骤的困难性,就说楚墨多游侠,秦墨多发明家,让楚墨发明?还不如 让他们杀人呢! 但项羽不知道,在场的人也不甚了解其中的难度,他们此刻的心中只萦绕着一种情绪。 好刀在别人手中落在自己身上这些门客当然觉得痛,但当好刀在自己手中落在别人身上时他们…… 在场的人脸上皆露出畅快的神色,齐声呼喊道:“好好好!大王威武!” “大王威武!” 终于看到自己想看的士气大涨场面,项羽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道:“好!今日我们失利了不要紧。” 他看向在场的所有人:“那是因为这是两郡合并的队伍!” 项羽此刻再蠢也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忽悠了,那两侧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人。 但那又能怎么办,只能说对方是有高人相助,他们现在回去也只能灰溜溜,毫无士气可言。 但并不是每只队伍都有高人相助 项羽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道:“只要我们找到一郡独行的队伍,就让你们开刃开个够!” 狰狞的笑容引起了众人内心阴暗。 一个场子输了可不正是要去另一个场子找回来吗? 项羽举刀高呼:“杀!” 其他人一起:“杀!” “换个队伍,杀个痛快!” 总揽全局并深藏功与名的韩信并不知道有人准备重振旗鼓再次袭击人,他只知道他在对方跑时还不敢放松警惕,操纵着人再往前追击了一会儿假装自己人多,看对方果然一去不回后才停止往外走。 他已经派人去前面的城镇中安排了。除非这人绕着城镇走,要不然有他好果子吃的。 自觉解决问题的韩信骑着战马从左侧出来,就是这人委实狼狈了点。 韩信嘿嘿笑道:“没法子,方才那个家伙武力实在是过于凶残了,二十重骑和三十轻骑都没拿下他,只能施行那个不到万不得已才施行的计划。” “以尘土和声势假装我们人数远超于对方的两倍,吓走对方。” 在四周山间上增设大量军队的旗号。,虚张声势,作为疑兵 “哦,对。”韩信拿出一个小小的三角形东西递给他们看。 “我发现这种形状的东西能给放大声音,我这次就是用到了这个。”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几个人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韩信身后跟随着六个人,正是东海郡和泗水郡的检察官。 他们一脸疲倦色,身上布满了灰尘,再无先前的精致,看到刘政会,他们半句话也不想说,毕竟六个人跟在骑兵后面假装一大群人,很累人的好不好! 看着萧瑀被震到无言,刘政会默默上前帮韩信清理,边感叹道:“今日真刺激。” 其他人认同。 不过刘政会想说他的刺激不是这个刺激。今日见识到了萧何的治民谋略,见识到了项羽的神勇和孤傲自信,还见识到了韩信的用兵如神。 那个历史上的韩信虽没有在正面战场上与对方交锋,但确实也是用正面突击,两翼包抄的方式让项羽退缩。 历史,惊人的相似,一步步论证他们对历史正确性的认知。 但历史,却又拐了个弯儿,历史多了他刘政会,多了萧瑀,多了许许多多的臣子。更重要的是多了陛下。 这个历史不会再如原先一样让二十万老秦人被坑杀,不会再让百姓经受十几年战乱的苦楚,多个城镇遭受屠戮。 这个朝代会顺利进入治世。 就是有一点,刘政会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道:“这个项羽虽不知为何伏击各郡运送察举的队伍,但总归来者不善,我怕他进攻我们失败后,会继续伏击其他人。” 萧瑀、萧何他们也反应过来了。萧何:“我们手头上有八十轻骑和二十重骑,外加两百护卫队,是因为我们乃是泗水郡和东海郡合并入咸阳,但其他郡可没有我们那么多的人。” 这下子是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不妙了 告示上写明了抵达咸阳之后还会经过两轮的考核,以最终录取的人数作为地方官吏考核的一大重要指标,他们郡守选拔上来的人可都是真才实学。 在自己本郡丢人可以,但丢人丢到其他郡,他们不行! 萧瑀:“不能再让他如此行事,运送的队伍都是人才,还有陛下专信召集而来的贤能一同随车来咸阳。” 几人一对视,不用多说,一道指令立刻传了下去。 ——全力进发,抵达咸阳。 贤能落幕的祸事他们只允许发生在上一个历史,现在的历史书上他们不允许出现有人才陷落!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50 第41章 来自张良的偶遇张良作为惊喜等李世民…… 李世民今日看奏折是这样的,看两本发一次呆,一看就是心思不在咸阳宫,不知跑哪里去了。 但秦始皇知道为什么,他们前段时间收到来自东海郡、泗水郡的轻骑消息,说一个名叫刘政会的东海郡郡守之子协助把东海郡和泗水郡的人才真一锅端了。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有能力皆可参与考核,笔试、面试,交替的两个步骤看得没见识过这一套的秦始皇看得那个是一愣一愣的。 这一套在东海郡和泗水郡运行的考核人才法不仅仅适合这两个郡,甚至可以推广到整个大秦,咸阳都可以用用。 可见想出这个法子,并能沟通上下坚定践行这个法子的刘政会是一个多难得的贤才。 而他们,也将会是第一波抵达咸阳的地方贤才,而且抵达的时间就在最近。 两个郡具有真材实料的人才和在史书上记载得清清楚楚的贤才即将抵达咸阳了,秦始皇懂他家儿子的快乐。 毕竟对方看到贤能就眼睛发光,恨不得直接把对方拉到咸阳里来为这个大秦工作。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毛病呢?秦始皇也就问了出来,道:“现在只是听闻他们已在三川而已,你就开心成这样子。” 看似嫌弃又满怀宠溺。 李世民被问懵了一瞬,瞬间反应过来,看着自己和对方桌旁那高耸快要入云天的政务,深沉道:“政,这可能就是老话所言当家方知持剑难,当家方知柴米油盐贵。” 虽然知道答案和这个类似,但听到对方所表达的话时秦始皇还是不知不觉被李世民逗笑。 李世民心中感叹,看看那些个在其位不谋其政,不作为的官员,她就想换掉他们,可惜,这刚登基没多久,他的人才也还在路上。 他看向秦始皇再次说道:“政,我现在看不仅仅喜欢人才。” 秦始皇脸上的笑容还没收敛,他眼含笑意,询问道:“什么?” 李世民深沉地掏出自己的钱袋子,道:“朕现在还喜欢钱。”有很多钱了才能给官员们发养廉钱,才有办法推广朝廷的政策,才有办法给百姓谋福利。 秦始皇被李世民久违的深沉泵住了,“哈……”甚至笑出了声。 看到一点老父亲终于被自己逗笑,李世民也开心地从怀中拿出一张信封,再次打开看,道:“这次泗水郡和东海郡过来的人才有萧何。” 就是那个历史闻名的汉初贤相,为刘邦打天下奠下坚实地基的萧何。 “有韩信。”武力策略天下闻名,历史不可多得的名将韩信。 还有萧…… 再看一次李世民还是会因萧瑀而心情复杂。 新皇每次看到这个萧瑀都是这种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看着下面对萧瑀身世背景和性格的提点,秦始皇略有所感。 这人的缺点真的是……和优点一样多啊——心高气傲,不服所有人。 李世民要是能听到秦始皇的话一定把头点断,可不是吗!凶起来连他这个皇帝的话都不听,连他都骂,要不是这人的优点和缺点一样 出名,他哪需要六罢其相,六起复对方! 又要见到这个萧瑀,李世民深觉心情复杂。 但下一个:“刘政会!” 听到李世民每次喊到这个人的名字,就满含喜爱的音调,秦始皇就知道这东海郡郡守之子多得对方喜欢了。之后,李世民快速扫一遍就收起来。 就像他拿出来就是为了再次欣赏下前面的两个人名,嫌弃又纠结又喜爱第三个人名,为第四个人名欣喜一样。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才,李世民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把原先从上郡带来的骑兵分到哪各郡护卫人才,他甚至把自己能想到的初唐贤才的名单交给了那些个监察官,让他们地方多注意这些名字的贤才和关键词眼。 最好的刀具和马具,行监督地方官员,考察地方官,并且护送察举人才之职责。 丝毫不知道自己钟爱的贤才已经经历过一番动荡,离阎王殿就差一步之遥的李世民继续开心地处理政务。 而另一头,韩成不知所措地坐在位置上。 自从前两天他身边的这两谋士打架之后,他一直如此。 他能怎么办? 一个是助他复国成王提供各种妙计的张良,一个是巧舌善辩,又会赚钱,深得他心的张亮。 就比如他们现在住的这次大豪宅就是张亮直接用金银买的,有对方在,根本无需担心无钱可花,真可谓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打谁都不行。 韩成转左边想和张良说话。 哦,对方在看一本名为太公什么的书,枯燥无趣,算了。 转右边想和张亮说话。 哦,他的亲亲张亮在拿着账本算钱…… 算钱! 韩成立刻把椅子挪得离张亮近点,一起和对方算钱,那可是钱!能让他快乐的钱! 张亮此人还非常会分钱!张亮给自己分一颗金块或者银块,就会给他分三个! 那可是三个金块! 就是张亮为人比较仔细,这些钱全替他存起来了,花销张亮全包而已。但是韩成分到了那么多钱他也快乐啊!钱,都是他的钱! 张亮温和一笑,脸上经过两天还没愈合的红痕牵动:“嘶……” 韩成连忙上前安抚:“哎呀又牵动了吧。” 说着拿起药膏要给对方上药,边上药边道:“哎,你们两个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打架,打架也就算了竟然还专门打脸。” 上完药后韩成稀罕道:“你这伤口怎么就愈合的那么慢呢。” 张亮温和一笑,充满感激,听到这话不好意思道:“我自幼疤痕难消……” 韩成连忙摆手:“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不是的不是的,那你以后要少受伤啊……” 脸上经过两天,疤痕已经愈合成红痕的张良:“……”他为何要糟心地过来这边和他们在一起! 已经忘记是他先来,然后张亮带着韩成来这边的张良咬牙,委实糟心的很。 终于他猛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重重放下,声音冷淡道:“你又来做什么。”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张亮知道这话是和他说的,毕竟在场只有他会获得张良如此不耐的称呼。 今天来做什么嘛……张亮看向韩成。 韩成心领神会,也不再纠结钱了,转头对张良…… 他再回头看向张亮,张亮克制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不耐,用嘴比划道:接下去的行动! 是的,张亮来这边恶心张良自然是有事做,他想知道张良接下去的行动。 行动简单自然好,但行动危害大那就不行了,这个国家可是他家陛下和其他臣子辛辛苦苦营造才在慢慢变好的,怎么能让人肆意破坏呢? 他现在对自己的定位就得探入敌营的探子,自然得做好一切准备。 韩成表示收到,转头看向张良把张亮的话复述出来,一看就是和韩成以往傻白甜的问题不一样的问题,张良:“……” 张良厌恶地看了眼张亮,只觉得对方越来越烦人了,还学会了狐假虎威。 但无论是韩成还是张亮,这两人都是他们自己人,一个是主上,一个是为他们这个团队赚钱的能手。 张良确实做了一些东西。在另外两人期待的目光中,道:“我确实想到了一些方法。” 另外两人好奇地盯着张良。 张良放好自己的书后继续道:“秦二世重视百姓,喜爱外出体察民情。” 韩成嫌弃道:“这个秦二世委实可笑,不重视那些掌握财富的世家大族重视那群黔首。” 张亮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和韩成一样露出本世界政治正确的不认同神色,实际上他心中暗暗点头这就是那个认为民为邦本的陛下。 不像韩成那个傻缺,竟然还敢不认同他家陛下。 张良没有说话,只是淡漠地点头,没人知道他心中是不是也和张亮一样骂韩成傻缺,但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张良是不会骂韩成傻缺的。 他只是骂对这个说法露出不认同神色的张亮愚蠢而不自知。 所以他冷着脸继续说道:“我还得知,秦二世出门喜爱伪装,但伪装不了的是他身边一定会带一个长相非常好看得男童,身边会有一两个明显护着他的护卫。” 再听到男童,张亮头脑有些发晕,哦,他家陛下,来这边之后竟然不用娶妻就当爹了。 他可是知道他家陛下自从登基后以为先皇守孝一年为由后宫空虚,所以这个男童…… 捡的。 但这些信息张良怎知道? 他家陛下身边有张良的探子? 张亮不动声色问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这消息是不是真的,要是弄到无辜百姓就糟糕了。” 张良面容冷淡,根本不想回应张亮的任何一句话,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张亮有钱能让韩成时时刻刻关注他的话和情绪。 韩成直接把张亮的话复述了一遍。 本不想理会张亮的张良:“……” 他咬牙,但无可奈何,只能说道:“田家子弟没死,他的门客都没死,只是武功被李世民的人封住,然后扔去各个造纸坊、印刷坊这些地方而已。这些消息都是从这些人口中拿到的。” 张亮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家陛下不舍得浪费人力物力,废物利用人,然后被张良找到了空子,这空子还真可以钻。 张亮道:“那我们只需要去咸阳宫大门蹲守着?蹲守到三大一小配置的人?” 张良本不想回答,但看到韩成要张嘴再来说一遍之后,他放弃了,直接对张亮冷漠道:“不是,田家人蹲守了许久在咸阳宫门口也没蹲守到秦二世。” “可见秦二世出门其实也极少,有时候会走多个道。” 张亮心中紧张,他家陛下要出门,他可以见到他家陛下了…… 哦,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点,现在应该问清楚的是:“你准备接近秦二世?然后呢?” 觉得自己问题太多会引起人怀疑,他欲盖弥彰又说道:“需要我做什么嘛?” 张良惊奇,这人良心发作嘛,竟然会问可以做什么。 但不用思索他都知道,张良冷淡道:“不需要你做什么。” 而他…… 张良算了算时间,在另外两人莫名其妙的视线中说道:“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大老虎要出洞了。 半个时辰后。 此时张良的书房中,韩成受不住尴尬的氛围早已尿遁,只有张亮,依旧在在这里摆着书算账,丝毫不顾忌张良已经用君子礼送了好几次客了 张亮脸皮很厚,只要对方不明说他就当不知道,反正他就是想看看张良到底要玩什么把戏,想对他家陛下做什么。 张良再次放下茶杯。 他算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个人不是不懂这些,而是在装瞎。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面对蹬鼻子上脸的人,即使 是很有用的同僚也应直言。 张良摩挲着腰间的长剑,少动刀。 张良开口,言道:“时辰……” “笃笃……” 敲门声从外面袭来。 张良目光一凝,这个敲门声……,索性也不管张亮,对外面扬声道:“进来。” 门外的人依言进来。 无心算账本的张亮看到来人眼神一亮。 这人可是张良真正的心腹,张良很多事情都是派他去做,他可是知道很多张良的事情,那他这次来…… 张亮继续假装算账本。 走?不可能走的。 他张亮一定得知道张良的阴谋诡计! 张良的心腹走进来先拜见张良,然后看到一旁在算账,但是算盘声打得乱到他们都知道这人没在认真算账的张亮。 心腹看了一眼张亮,再看了一眼张良,面上有迟疑之色。 张良根本不想和张亮说话,反正这个人眼瞎耳聋的,说也说不听,他起身直接就让心腹小声说与他听。 心腹依言靠过去与张良说,张良侧耳倾听。 没想到他们竟然用这一招的张亮咬牙切齿,深恨韩成那狗东西早不遁晚不遁竟然现在尿遁,害他错过这种好机会偷听。 他只能跟着把身子侧过去,耳朵靠过去,过去,去…… “你要不直接把耳朵长我身上好了。”张良冷声,无语。 此刻的状态就是张良站着与心腹说话,张亮屁股坐在椅子上,但上本身甚至直接倾斜成九十度。 真。耳朵。靠在张良身上。 张良的心腹默默低头,防止嘴角笑容额弧度太大别人看到。他家主子和这个张亮的恩恩怨怨他们这些心腹是知道的最清楚的。 他家主子甚至让他查过这个张亮,但很优秀的,这个张亮真是他本家兄弟。他的出现就像是真在和他家主子纯争宠一样。 也不知道一个破落甚至还不是韩王的宠有什么可争的。心腹想。 张亮轻咳两声,直起身子,理直气壮道:“这还不是你,这里就我们两人,我们还是本家,又都是同僚,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耳语的。” 这波恶人先告状的嘴脸直接气笑了张良。 他道:“也不知道是谁整天在主上面前诋毁我,说些莫名之话。” 还本家?同僚?呵呵呵。 要不是这人他也查不出什么,还真的很有用,他都想直接砍了对方了。 虽然查出什么他更知道这人做的一切纯粹就是恶心他的。 张亮也知道自己不太有理,只能在心中把韩成拉出来再骂了骂,随后对张良理直气壮道:“所以你们方才是又在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竟然不能让我听到?” 一种方法说一次可以,用两次就不行。 张良冷笑:“我的事情为何需要让你知道,你不是厉害吗?如此厉害那你自己想法子去吧!” 说着他也不管什么君子之礼了,冲手下示意:“把这人的东西和他这个人直接扔出去!” 张亮还欲挣扎一下。 “噼里啪啦!” 他的东西真全被扔了出来。 他被推出来后。 “啪!” 张良书房大门也关上了。 张亮:“……” 方才一直待在门口等待张亮的小厮自觉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那小厮是张亮刚过来时身体自带的,与穿越后的张亮关系也处得不错,他一边捡东西一边无奈小声道:“我的主子,您怎么近日经常逗弄张先生。”他主子的性子他知道,真做事不会把事情搞得那么狼狈的,这铁定是逗人把人搞生气了 之前怎么没有没发现自家主子那么恶趣味呢? “哈。” 张亮笑了,欢快道:“你不觉得他生气的样子很有趣吗?” 话虽如此,但他的笑却不达眼底。 该死的韩成没回来,现在张亮又不告知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张亮头疼了,张良不会像刺杀秦始皇一样准备刺杀他家陛下吧! 张亮心决不妙,也不管地上的东西和小厮直接跑了。也不知道是去抓韩成还是去找李世民,亦或者去做何事。 反正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什么重要的。 小厮看着跑远的主子又是一阵无奈。这个主子啊,越来越不着调咯。 而屋内的张良却不管外面的张亮如何,无论是找谁他都能忽悠过去,他现在算是认清了。 韩成就是容易被张亮忽悠,而张亮? 那就是个搅屎棍。 专门搅乱他计划的搅……呃,计划棍。张良表示他不想称自己的计划为那种脏污的东西。 他看向心腹,轻声问道:“你确定在皇宫侧门看到三个成年男子带着一男童出来?” 心腹肯定,他道:“其中一人是房丞相,另一人应当是尉迟将军,他们隐隐以面前的青年男子为首,那男子手中牵着的男童面容红润,一看就是富裕人家养出来的。” 如此这般,张良沉思,这人应当就是那个秦二世了。 大老虎要出洞了。 心腹也没有说话,但他们都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今晚是一个好时机。今晚是刺杀秦二世的好时机。 他们不像田家兄弟一样蠢,闹出那么大动静还妄图让秦二世对他们产生好感。 也可以是认识秦二世的好时机。至于认识之后怎么办…… 张良摸着腰间的长剑,随后又摸向桌岸上的太公书。半晌没有发话。 不知道自己被比作大老虎的李世民在太阳下山时出了门。 咸阳初步开创了夜市,而今天是第一次开,他身为皇帝,想去看看情况如何,方不方便推广到其他地方。 顺便他还想去实地看看给察举人才安排的房子整理得如何了,他甚至单独给进京的杜如晦、萧瑀、刘政会、萧何、韩信等人单独准备了房子。 他的臣子和人才从地方辛辛苦苦奔波而来咸阳为他效力,他总不能还让人为居所而担心吧? 故而衣食住行,李世民几乎是全包了。 衣服有专门的店面供给贤能们做衣,价格实惠。每日早午晚膳有专门的人做饭,也很便宜,基本上就是相当于家中做饭的那种价格,更不用说李世民专门让人建造的大房子足够人一家五口住了。行更是有配备马车,一点点钱就可以出行了。 这些福利也不是每个通过察举来咸阳的人才都能享受到。 依照李世民他们商量出来的结果,所有通过察举来咸阳的贤能都要通过三场文比或者武比,以排名定谁能留在咸阳。 其余者留在咸阳找寻机会还是跟着郡守的队伍回去也行。 不用担心回去丢脸,二十个郡,以大小郡为划分,送二十到五十人的贤才不等,上千人才只招收两百至三百、四百人才。 回去的得有一大批。 要供给这么多人而建造的‘人才房’造价自然也不便宜,国库现在的钱就像没有一样,每笔钱都有他的用处,故而只能也掏不出那么多钱,它只出了一点点,这些钱李世民自己出三分之二。 但该出的钱还是要出,衣食住行皆齐全了,才会有心力为大秦奋斗。虽然也不是每个贤能都想住一块儿。 不知道有人预备着算计他的李世民迈步先去看那些房子,随后才准备去看大秦第一次开的夜市。 而在那个路上,张良作为惊喜就等着李世民的到来。 第42章 二凤“知己”谋圣张良让李世民心动的…… 说是去看房子,但李世民一个转身就被夜市吸引过去了。 夜市的位置在外城,靠近咸阳卫队。 这种夜间的集市贸易萌芽于东汉。那时候的东汉京都打破了夜静,兴起了夜籴之景。 《后汉书》云:刘秀建武初年天下扰乱,唯河**安,而姑臧称为富邑,通货羌胡,市日四合,每居县者,不盈数月,辄致半积。 古者为市,一日三合,日市、朝市、夕市,新增一日即为夜市,可见农为本时,商也不能丢弃。 李世民所在的大唐是有发展夜市的,不过也仅仅是在商人活跃,交通便利的大城镇。不知道唐朝之后的发展如何。 时辰尚早,百姓们都在慢悠悠地准备东西,但即使早也有人来买东西。 贩售杂货、饮食小吃、游戏,在零零散散的摆着,因为是第一次进行这种活动,官府没有管太多,划出地界和线说哪些能摆,主要负责安全。 接下去如若办得好, 定然可以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但是目前初办的夜市自然不可能这么繁华,不过李世民想要的就是能让这里变成桥边千灯火,通晓不绝的夜市。 在李世民没有看到的地方,一个青年淹在人群中,注视了他们良久。 青年就看着秦二世这一路上,忙个不停,忙着笑与各个百姓商户聊天。 二世虽然穿着布衣,但从头到脚的干净整洁都昭示着他并非普通人。不过对方笑容和熙,眼神中充满温和。与百姓什么都聊,聊家中亲眷、粮食、物价;与商户聊出入城门的方式,道路、交通、进货。不亦乐乎。 跟随他的那些人似乎也熟悉了的这种模式,放任他,甚至会附和让话题不冷场。 张良知道了,原来这就是秦二世。 那个…… 方登基就为残破不堪摇摇欲坠的大秦带来许多令百姓和天下士人满意欣喜政策的秦二世。 为大秦注入满满生机,让大秦有治世苗头的秦二世。 他…… 是与始皇帝不一样的皇帝。 始皇帝野心勃勃,长剑锋利,直指大秦版图上的每一片土地,不放过任何一个人,让整个大秦就如牛马一样被长鞭驱使着,背负重物不断前进。 重物从未被卸下来过,只会越加越多,百姓们不堪重负。 但这个秦二世不一样。 他也锋芒毕露,他也野心勃勃,但他和他的手下会如夏夜凉风一样吹拂过每一只牛马,为他们一件件卸下身上沉重的包袱。 为每一个人。 他为只想歇一口气的弱者提供歇身之所,为他们准备适口的温水,可口的饭食和帮助。 他为有野心者提供察举制度,关爱贤能,甚至广为传播造纸术和印刷术,广召百家贤能,要书写出适合大秦百姓们启蒙的书籍。 一个前所未有的治世画卷徐徐展开中。 张良抚摸着腰间的长剑,他陷入了迷茫。 翻阅史书前后百年,谁做的皇帝能做得比现在的秦二世好? 楚君?齐君?燕君?赵君?魏君?还是……韩成。 想到张亮只打开指甲缝露出的金银就能引得为其折腰的韩成,张良狠狠地闭上眼。张亮那厮的行径和蛊惑人心的佞幸有何区别? 区别在于韩成是他张良扶持起来的韩成,而不是整个韩国的王,张亮透过韩成能影响的人只有他。 也只有他,因为张家五代相韩,因为他想光复韩,才会被影响…… 张良面容实在俊美,即使他处在人群中也无法泯然众人。 秦始皇想要透过人群发现这个呆呆注视着他们这个方位的青年人实在是太简单了,毕竟他只防备高个子的人看到他,没防备矮个子的人看到不是嘛? 看那人已经眼神涣散,看着他们这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始皇扯了扯李世民的衣袖。 热衷于与人攀谈的李世民蹲下身询问道:“政怎么?” 秦始皇用下颌示意了下那俊美青年的方位。 李世民顺势看去…… 哦吼! 他感叹:“这人委实太俊了吧?”比他见到的所有男子都俊几分了。 脸上虽有病容,但那通身的气度更给他加分了,一看就是胸有沟壑的文人。 秦始皇道:“这人在那边已经观察了你很久,只不过现在在发呆而已。” 李世民震惊,因为他看过去的时候那个青年并没有注视着他,而是呆呆看着他面前的空地上。听到老父亲这么说李世民就感兴趣了。 毕竟这人一看就是胸有点墨之人。 李世民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更该去与那位聊聊!” 说着就告别了方才聊天的商户,那商户很久没见着如此热情并且乐于与人交谈的文人了,拿起自己卖的煎饼就想塞给李世民,任凭李世民怎么推拒都没用。 最后李世民只能收下,并让手下之人把银钱放在对方的盒子中。 拿着手中的吃食,李世民绕过四周的摊子,带着人走到那个还在发呆青年身边。 他顺着青年的目光看去,发现对方还在看地砖呢,也不知是地砖好看还是脑袋中的思绪实在繁杂,困扰到他了。 悄无声息的走到人家身后吓人一跳是一件保不齐会被人暴打的一件事情,李世民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声大点。 但……青年人还是没有反应。 李世民:“?”上天注定要他吓人一跳吗? 上天是爱李世民的。 张良心腹处理完事情回来就见自己的主子坐在位置上,然后他家主子监视观察的对象就这么水灵灵的站在主子身侧…… 他主子监视观察的对象在观察他主子!!! 这是什么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的位置变换? 这是什么恐怖传说里才会出现的故事!心腹都担心这伙人会生气得突然掏出手中的长剑直冲他家主子的后背! 他不能置他家主子于水火之中。 只见心腹跨步上前,越过李世民,对着张良就是一声喊:“主子!您要的吃食给您买来了!” 很好,没有被李世民吓到的张良被他自己的属下吓到了。 他的属下从不会如此冒失,这次是…… 转头去看属下的张良直接对上李世民那双眼。 嗯…… 属下的突然冒失一定是有理由的 直面李世民,张良更加深刻的知道为何沿路的商贩和黔首会对秦二世那么温和,甚至临走时总是会给对方塞东西。 就对方气度谁能不喜欢他,就连张良自己…… 算了。 张良强迫自己不看对方,而是看向已经知道为何这般冒失的心腹,点头道:“好,买到了就行,我们也该走了。” 起身的张良站定,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 嗯,一下,就一下,再看一下。 张良假装不经意地抬眸向前看去,然后…… 视线一下子就和李世民的眼睛对上了。 李世民直接道:“兄台方才坐在此处看向那做煎饼的位置。” 李世民拿出手中摊主送的煎饼:“可是想吃煎饼?” 张良:“……” 张良看了眼形状一般香味扑鼻的煎饼,望着对面近在咫尺的灿烂笑脸,拒绝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张良嘴唇紧抿,努力让自己放松身子,点头道:“还行。” 一点点而已。 闻此,李世民拿出煎饼递给对方,让对方坐回座位上。他甚至招来这个店家,开始询问张良的口味开始点单。 熟络热情得像是这个病弱青年是他走散又重逢的旧友。 再一次见识儿子这自来熟本领的秦始皇觉得他就不该为他家儿子直接把房玄龄旧友变成自己的挚友而惊讶。 他应该惊讶的是他的儿子出去上郡之旅经历了什么,登基后又对大秦怀抱的是什么印象,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但这头,李世民完全没有这份想法,他甚至于他庆幸热情主动与病弱青年打招呼,并且邀请对方坐下的动作了。 因为这青年真是言而有物! 他们聊民,青年能说出百姓于国的重要性。能说出新皇登基后现在关中之地因为新皇的政策老秦人已经缓过劲,甚至已有治世之态。 他夸赞新皇现在的治国方法:“新皇虽急欲安抚整个大秦子民,但秦之立国全靠老秦人舍生成虎狼之师,先皇确实劳累了秦人,新皇登基后先关照关中之地也情有可原。只有老秦人缓过劲,才能有大秦的立国之本,现在的关中之地也确实有治世之音显现。” 李世民眼睛发亮,随后又对青年道:“可是朝中隐隐有一种声音,新皇无法让登基福音传播到关外之地,百姓们未感受到治世之音,恐会生乱,而这皆是因为新皇水平不及。” 张良看了一眼面前的新皇,深吸一口气,再看一眼,很想敲醒对方的脑子和对方说:你才登基每个月! 不过对方有这个问题,他自然也乐于解答,反正他也不想回去见到张亮和韩成。 张良道:“新皇立国之基不稳,若还妄图把福音范围扩大,到时关中之地从内乱,关外之 地从外反叛,此乃危道。故而新皇登基时先大赦天下,免除地方徭役赋税一年,也是让关外之地缓气,给新皇治理关中之地腾出这几月时间。” “后己身布衣素食,以示节俭,传播关中黔首以治世之音,也是给关外之地看到治世希望,深信大秦尚有生机。” 再一次被肯定了策略,李世民被夸得身心舒爽,他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他的知己,所言和他所想都一致。 对此,秦始皇暗暗回以一个赞同的眼神和表情,尉迟敬德更是直接开口夸赞道:“小子你说得对,新皇现在所行的策略实在英明,哈哈哈哈哈!” 笑容张扬,满脸自信。 同样愉悦的还有李世民。 佞臣,就是只讲好处,不讲坏处。潜意识本来是要忽悠对方不想给对方讲危机的张良,看到对面那两人身心愉悦、自信非常的状态…… 不爽了。 我苦恼万分,而你在身心愉悦? 呵呵。 于是接下去李世民就听到:“新皇以攻心之术安抚关中老秦人,虽非照拂所有人,但他们郡内相传,望风而安,民心确实都安抚下来。兵不刃血度过了新旧皇交替时期,也解决了他预备安抚整个大秦的后顾之忧,威势大振。” 李世民点头:“嗯,对对对!” 秦始皇却若有所感的看向面前满脸病容的俊美青年,这是…… 张良笑得纯善,压低声音道:“但咸阳中央的臣子们说得对,陛下励精图治,积极休整的治世之音传播只限于关中,关外的百姓还是生活于地方官吏、富豪、旧贵族的层层压迫下。” “是黔首,却更似牛马、奴隶,他们的生活见不着光亮。” “当陛下试图先安关中,抚倚据富饶、形胜的关中地区再向外传播治世福音之时,百姓们早就在有识之士的催动下奋起反抗,逐鹿天下了。” 但,李世民:“……”你刚刚不是说朕方登基,不用急吗? 张良可不管,毕竟每件事都有两面性不是吗?他继续刺激李世民:“但现阶段的新皇并不能直接让地方郡守领兵攻入那些旧贵族家中,一举拿下那些旧贵族。”即使知道哪些旧贵族蹦跶得最强也不行。 “因为新皇对地方四十八郡的掌控更加薄弱,他一声令带来的不是士兵们一同闯进旧贵族家中抓走那些反叛的旧贵族,迎来的是兔死狐悲,天下起义。” 张良看着李世民瞳孔的波动笑了:“现在,是一个连郡守都想反叛的时代。” 在青年精辟地诉说下,李世民等人好似看到了关外的危机四伏。 李世民艰难地抹了一把脸,只觉得人生何艰。 张良继续道:“您可能会说只需要给陛下半年后时间,就可以稳定关中,拥有充裕的人才,官员考核和监察制度也完备之后,他可以强有力的军队去考核监察这些地方官吏,换上爱百姓爱黔首的地方官吏。” 张良这人从身到姿态都暗藏文人的傲气,李世民觉得这个‘知己’和老爹一样凶残。但,如此人才,不正是他所需要的吗? 不过,他确实是这样子想的,所以,李世民目光诚恳道:“请先生赐言。” 很久没有被这么尊敬过的张良:“……” 他脑中飞快闪过五世相韩的族谱,想到韩王成然后……张亮,还有韩王成那张被张亮迷得晕乎乎的脸映入脑子…… 张良:“……” 张良别扭地转过头,但还是顺着内心真实的想法对李世民道:“六国旧贵族盘踞关外之地,盘根错节,他们看到关中的稳定会更加着急,他们会诋毁新皇,诋毁关中,他们会告诉黔首们新皇偏心于关中之地,把关外之地的百姓视作奴隶。” “关中之地的百姓占据肥沃的土壤,拥有充足的粮食,还拥有帝王的宠爱,美食佳肴、鲜衣怒马,生活过得滋润无比。” “而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被看做牛马、奴隶的一生,他们孩子生下来也是牛马和奴隶。” “不过新皇自登基后,确实做得不错,就是得提防关外百姓们口中念叨着王侯将相富饶之地非有种姓,能者居之。” 此话一出,李世民:“!” 秦始皇和尉迟敬德等人也惊诧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秦末黔首起义时喊出的话,他竟能在这时察觉到天下大势并领会到? 这人病弱俊美,腰配长剑,深明韬略,文武兼备,足智多谋,俯仰天下大事,堪称智囊。 李世民他们觉得自己好像知道面前这人是谁了。 李世民正想真实地认识下对面的青年,只见他单方面封的‘知己’却已经被‘拐’走了。 人才的香味是藏不住的,秦始皇也对面前的青年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秦始皇:“观你所言,先皇所行之政如何?” 孩童的声音稍显稚嫩,但其眼神和语气却让人知道他所问之话并非稚言。 传闻中新皇扶苏无妻却有子的那个皇子。张良只觉得这人不愧是新皇的孩子,和其他稚童真不一样。 张良也没有把这孩子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认真思索一番后道:“先皇自十三岁登基,所行之政数不胜数,你的问题委实过于宽广。” 秦始皇思索半晌,想到了一个让他自登基之后就觉得啼笑皆非的一个问题,他问道:“先皇自统一整个大秦之后有一问题一直是是众臣讨论之焦点。” “分封与郡县。” 张良与秦始皇一起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熟稔的样子让李世民有种自己的知己要跑了的感觉。 秦始皇点头:“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其实已经知道了,用汉五百年的经验知道郡县确实是硬道理。 但是,“现在的大秦面对一个新问题,有些人还是妄图分封。” 张良听得认真,他脑中的大秦版图浮现,快速略过后那个妄图分封的对象就立刻显行了。 看对面青年淡定的样子,秦始皇知道,对方的人已经猜到了:“你可知他是谁?” 张良点头:“不知你说的和我想的是不是一致,你所说的那人是封锁百越之地,拒绝向外沟通的赵佗?” 秦始皇赞同:“赵佗手持五十万大军趁着咸阳势弱,封锁百越之地,有妄图自立为百越王之倾。” 这不是倾向。李世民想。这是历史公认的事情。但是面对别人他们确实只能说是倾向。 那个他老父亲生前信任有加的人在秦始皇死后确实没有挥师北上协助咸阳,而是封锁百越,自立为王。 现在历史拐了个弯,昏庸的胡亥走了,李世民登基并且能稳坐地位,并治世之音初步显影,但没有丝毫用处。 百越如原先的历史那般,封闭自我,调查中,百越王赵佗确实如原先那般欲佣兵自立。 对方在等大秦乱起来。 张良接收到秦始皇的话:“故而你才想问分封与郡县。” 秦始皇点头:“对。” “先皇行郡县之制免家国受诸侯之乱的苦,是极为正确的。” “但先皇也信错了人,予赵佗五十万大军驻守百越之地,当初打百越之时已耗费诸多心神,现如今的大秦新旧皇交替,百废待兴,三年内定然无余力再去耗费数十万人攻打百越。” 这三年就放任赵佗行分封之举?还是攻打百越之地,让百越之地再次变为郡县制? 这是秦始皇看到赵佗举动时一直萦绕在心尖的事情,也是让他愤怒的事情,他的臣子,辜负了他的信任,给他的二世带来了巨大的问题。 看出秦始皇的郁闷,李世民这才知道他老父亲原来一直把这事埋藏在心底。 秦始皇不是个会沉浸于情绪中的人,他想知道的是对面那个青年的想法。 历史闻名的谋圣,定然会有一些特殊的见解吧? 秦始皇:“先皇去分封兴郡县时,已让许多人不服气,言——昔日商汤伐夏桀,封其后于杞;武王伐纣,封其后于宋。” “欲让始皇分封旧六国皇室,要不然就是失德弃义,侵伐诸侯,灭其社稷,使之无立锥之地之举。现如今若因赵佗盘踞一方则行分封之事,或不管百越之地,那四十八郡定然有一半的郡会佣兵自重,到那时秦乱矣。”「1」 本质上,那些说什么复立六国之后让六国君臣百姓感恩戴德,莫不向风慕义,愿为臣妾的话秦始皇一句都不信。 天下诸地只能被咸阳管控。 不负李世民和秦始皇内心满溢的赞美之词,张良确实曾思索过赵佗佣兵五十万,封锁百越这件事情。 但当时他的设想的是若他协助韩王成挥师收复韩地复韩后,他身为丞相当如何解决此事。 不过现在与这个小家伙说说也无妨。百越之事会牵制秦二世的身心,对他们有利无害。 “你所言有理。”张良道。想忽悠人,但也得言而有物才行,“无论是分封赵佗,亦或者放任赵佗拥兵自重,都是一种饮鸩止渴之举,不出一年,秦地定然纷乱四起。” 秦始皇和李世民认同。 但北地还未能安抚完全,就得完全解决赵佗的事情,谈何容易?即使儿子没说,秦始皇也知新皇压力极大。 但秦始皇也说到:“一年,很难解决关外之地危机的同时又解决百越之地。” “更何况匈奴应当也会来犯了。” 他当初不敢死不就是因为这些吗?他死了半年这个大秦要不是因为秦二世变成了现在这个儿子,秦有极大的几率都得跟着完蛋。 “……” 这话说的,尉迟敬德都想抱着李世民痛哭了。 张良嘴巴张了又张,他:“……” 这话他听得都得为新皇和他的臣子抹一把辛酸泪。 张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思来想去…… 正待李世民想开始安慰老父亲说不慌,这一切他都能解决的时。张良默默地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借箸在桌子上划道:“往昔商汤、周武王伐夏桀殷纣后封其后代,是基于完全可以控制、必要时还可以致其于死地之虑。现如今的陛下不能完全控制六国旧贵族,也无法控制地方郡守,更别说佣兵五十万并占据百越险地的赵佗了。” “必要时致其死地只会是妄言。” “封土赐爵只能是奖励给有功之臣,鼓励天下将士和谋士追随陛下,维系人心,把土地皆分封给六国后人或者赵佗这等拥兵自重之人,乃是反其道而行,将士谋臣将各归其主,无人为您奔走协陛下统理秦朝。” “故而分封是绝对不可以的。” 小小的话语,掷地有声,定死了秦始皇那颗有些不安的心脏。 李世民与秦始皇郑重点头:“所见相同,分封是不可以的!” 对面之人情绪给的委实够,张良目光不自觉柔和,道:“但让赵陀拥兵自重也非长久之计。” “故而解决赵佗势在必行。” 张良这人从不讲虚话,他会带给人的只会是切实可行的方式方法。 筷子再次动起来:“关中需收拢民心。” “民为邦本,民以农为本,最直接的就是学武王散钱发粟,但那时的武王是用敌国之积蓄,现陛下军需无着,秦百废待兴,非是能马放南山阳坡,牛息桃林荫下,偃武修文之时,是无力救济饥贫的。” 扎心的事实,李世民知道他的大秦就是如此的穷困潦倒,最近才多了点钱,但也只够收拢关中民心。 不期然的,钱这方面张良想到了张亮那厮,那厮每日都会拿回家许多箱的金银…… 算了,非他之物,不能想。 张亮继续说道:“陛下对关中所做无非就是在军功授爵制衰退之下关照残兵给那些身无居所的残兵建造新房,就已让民心收复,但关中那些皆是老秦人,不适用于关外之地。” 毕竟关外之地的残兵就是因为和秦朝打架才残的。 “欲收买关外民心,陛下可表商容之闾,封比干之墓,释箕子之囚,旌忠尊贤,奖掖鞭策本朝臣民。寻赚钱之法,奖农具,发农书,替换不合适地方官吏需要尽快进行。” 但要让张良来说:“还是尽快抢占百姓新皇心中的形象,在行这些事情的同时注重撒播对陛下有用的言论。” “占据言论高地,防止地方叛乱,给收复百越拉开喘息的口子。” 李世民闻言惊叹:“先生的分析,字字珠玑,精妙至极!” 说着他赶忙给张良到了一杯茶水端到对方面前,一边说道:“且切中要害,鞭辟入里,秒!” 秦始皇对李世民谄媚的样子看不下去。 然后……他试了试水杯的外表温度,对张良肯定道:“温的,先生您可以直接喝!” 尉迟敬德等旁观者:“……” 没眼看。 然后直接去点了一盘糕点。 先生说着饿了怎么办! 看着这一群人的行动,张良以袖掩着喝了一口水,就是嘴角有点控制不住地上翘,润了润嗓子,想了想,张良最后还是说道:“对百越,其实有数道解决之法。” 李世民目光炯炯:“愿闻其详!” 张良:“深入内部;上层以物牵制;中层拉拢分化;下层百姓分流。” 短短几句话暗藏许多,让李世民他们陷入了思考,但隐隐还是有层迷雾。 尉迟敬德道:“就如同当年先皇打六国一样。” 打六国一样。 本来还欲说什么的张良脑袋中像是被什么砸中一样,从愉快的情绪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打……六国……一样 呵。 他的父亲正是看著秦灭韩,含恨而终的。 张良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殆尽。 第43章 口是心非的谋圣张良来自谋圣的橄榄枝…… 尉迟敬德的话音刚落,李世民他们就觉得要糟,因为他们刚认的知己已经起身,对李世民和秦始皇说道:“某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你们的问题我们有空再行商讨。” 说完,也不等回复,张良向几人颔首就转身走人。 看到对方突然毫不留情转身走人,尉迟敬德茫然。 李世民试图挽救:“我与先生相谈甚欢,先生可否留个地址,待我上门拜会?” 可是气头上的张良还真就倔强地没有回头了。 见对方真的走了,秦始皇冲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地下去安排人。 看着尉迟敬德还陷在茫然的情绪中,李世民无奈道:“你到现在还没想到这人是谁吗?” 尉迟敬德茫然,询问道:“不是陛下在路上认识的贤能吗?” 尉迟敬德少读书,李世民:“难怪你没有察觉出来,你不觉得他的身体和容貌,与所展示出来的才能很像秦末那最出名的贤能吗?” 说着,秦始皇提示:“《通史》。” 说起《通史》那本书,尉迟敬德立刻反应过来了,他们想起方才那个青年的外表,说辞…… “嘶……”尉迟敬德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他更是觉得脑袋发晕:“我刚刚说‘如同当年先皇打六国一样’……” 李世民看到对方果然现在才反应过来,道:“要不然你以为政为何问他如此刁钻的问题?”分封与郡县,他和老父亲心中早有底,没底的是对赵佗的处理。 秦始皇接着道:“我方才问他之言其实借鉴了汉初谋士郦食其献计刘邦行分封之事的谏言,而方才那个青年所言,思通道化,策谋奇妙,是谓术家,与历史相符合。” 李世民补充道:“和谋圣良借箸谏阻分封的姿态与谏言一致。” 他好笑地看向尉迟敬德,道:“同样字字珠玑,精妙至极,鞭辟入里,且切中要害,使刘邦茅塞顿开,恍然大悟,以致辍食吐哺,停止分封。” 多么悲伤的事情啊。 李世民想。 他所看重的谋士是别人的,就连谏言都是别人的。 谋圣,多么厉害的人,李世民道:“谋圣张良圯上受书,手持《太公兵法》日夜研习。加之他的性子,终成深明韬略、俯仰天下大事,足智多谋的谋圣,方才那人就是汉初三杰之一——谋 圣张良。” 听到李世民的回答,尉迟敬德只觉得自己犯了天大错误,无颜见陛下也,就想去追回张良,还好李世民阻止了。 只是李世民心中还是有遗憾,张良都快说道点子上了,没想到竟被气走了,他的敬德果然还是吃了读书少的亏,看来以后要把他扔到博士馆多和博士们学习下。 但瞬间,李世民又开心了:“良应当是痛恨秦,并想挥师收复韩地,竭尽全力扶持韩王成为韩王,但他方才竟然说分封不好,并且只是甩袖离去,而非暗杀我,或许是对我也是一见如故?” 巡游途中被张良雇佣的谋士暗杀,并大索十日还无用的秦始皇:“……” 哦:) 秦始皇冷眼看向李世民,李世民闭上嘴巴。 秦始皇:“他乃谋圣,观他所言,他收百越之计定然和存于世的计策有不同之处。” 真巧,李世民也是这样觉得的。 就在李世民悲伤之际,一道声音传来,李世民转头一看,正是方才张良的心腹。 那心腹在李世民惊喜的目光走过来,并双手递给李世民一个东西道:“公子,这是我家主子让我转交给您的。” 李世民惊喜地双手接过东西,没有急于拆开而是对那个小厮道:“你家公子是否还和你说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话,张良心腹:“……” 他本来不想说的,但既然面前这人问了…… 想起主子说的话,张良心腹缓缓道:“我家主子确实有让我带了话?” 李世民惊喜,秦始皇觉得不妙,如果是好话,带话的人应该不会如此作态, 那只可能是…… “公子说,您若问起,就说你们没事别来找他,有事也少来找。” “噗嗤!” 秦始皇很不讲道德的笑了。 李世民的心,悄然碎了。 仿佛听到心碎声,张良的小厮赶忙跑路,就连李世民手底下的人硬塞给他的钱都不要就跑了。 李世民心碎地打开那个用小竹筒卷起来的东西,哦吼,一张纸?就现在来说可以说还是很珍贵的纸。 纸一打开,是有人用飘逸好看的字体写着一串住址,这住址正在此处不远的地方。 李世民瞬间又支棱起来了,冲秦始皇道:“他虽然不想理会我,但给我送来了住址!”这怎么不算是一见如故! 看着李世民又支棱起来,秦始皇他们笑了。只希望这不是那个谋圣的阳谋阴谋,而是真一见如故。 而在那头,听到李世民真追问他的话最后被心腹噎到心碎的表情,张良浑身散发着愉悦的心情。 谁叫那个秦二世的手底下人不会讲话,竟然在他面前提秦始皇灭六国这件事情呢,这不是戳他心肺吗? 张良压根不去想新皇不知道他乃韩国旧人这件事情。反正他说了那么多,那戳他心管子的新皇就是错了。 怀抱着愉快的心情踏入府邸。然后,张良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 无他,在他的面前有个他一直看不顺眼的人就站在门口。 有种被张亮逮到了的既视感。 张亮看到张良的状态就觉得不对劲,这人自他穿过来之后在韩成身边什么时候像现在一样欢快?每天都是苦大仇深的样子。 故而,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张良脸上这种一切顺遂的表情就是不对劲,不会…… 他的陛下!张亮蹙眉,质问:“你去哪里了?” 张良根本不管他,冷脸迈进大门:“与你无关” 张亮真的是又气又着急,这人不会真的去布置什么东西去找他家陛下的麻烦了吧? 这一瞬间张亮甚至产生了想去找李世民说谋圣张良来到咸阳了。 哦……找陛下……,算了,他不敢去找陛下。 不过还好,他在里头还放了一个人。 踏进大门,走过玄关,一进去张良就看到坐在庭院中的韩成。 韩成是张良效忠的人,他自然不能像对待张亮一样冷眼。 张良走到韩成边上,不知为何,有种和人出去幽会然后被主家抓包的感觉。 张良嘴唇紧抿,让自己不要有这种不靠谱的想法,他连姓名都没和对方说,只是聊天下大势,甚至他给的地址都不是这栋房子的地址。 日渐西陲,韩王成自然看到张良,他看到张良过来,笑着招手道:“子房可是去哪儿。” 韩王成的笑容让张良从紧张戒备中放松下来,正想走近韩王成边上的座位,就听韩王成道:“今日阿亮想找你都找不到,他托我坐在这边来问你一问……” 脚步停止,笑容消失,张良不可置信地看向韩王成。 夜色迷蒙了他难看的脸色,韩王成只看到他停住的脚步,再次问道:“子房?” 这一瞬间,张良不知为何觉得对面人叫自己的名字的声音是那么刺耳。 他收回了前进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轻声道:“没事,“只是出去逛逛,看看咸阳的情况罢了。” 随后又道:“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没有再管对方是否回话,张良转身向自己的庭院走去。 第一次被如此甩脸色,韩王成有些恼怒,他看着张良挺直的背影,总觉得自己离对方越来越远的感觉。 但摸了摸腰间重重的钱袋子,韩王成又觉得没什么。就像对方说的,他今日出去看咸阳的情况,累了罢了。 摸着钱袋,他愉快地起身去找张亮,他来这里就是张亮让他来的,他要去告诉张亮子房只是去外面坐着而已。 张良走了,韩成也走了,张良的心腹也急忙跟着主子的脚步快步走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张良的脸色,只觉得和今日下午的脸色做对比,他的主子…… 好像也没有很想回到这里。 他真的不止一次想说:旧韩皇嗣的子嗣,真的没有一个靠谱。 天色已黑,张良已走,李世民他们就调整了原先的计划,先逛了这个才开始开创的夜市,然后再去其他地方。 一切顺遂,没有什么波澜……才怪。 就像老天爷也见不得李世民闲下来一样,还没踏进咸阳宫的大门,李世民就得到了三个消息:两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临近咸阳的驿站人来报,东海郡和泗水郡的察举车队来人了。 李世民很开心,因为他后日就能见到刘政会、萧瑀、萧何、韩信等人了。 第二个好消息:狄县有一车队,主家就叫杜如晦和张仓,他们的车架也下榻了这个驿站。 他们运送着货物而来,大约明日就能来到咸阳了。 李世民更开心了,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晦的到来不仅仅是人的到来,他们还带来了许多他需要的东西! “他们两波人还住在同一个客栈!”李世民兴奋,他都能脑补出一大串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戏码了。 房玄龄他们懂得李世民为何如此开心,因为他们当初就是这么泪汪汪的。 看完了好消息,坏消息…… 坏消息确实很坏。 李世民一看这个消息就蹙起眉头,与众人道:“就在今日晌午,项羽出现了。” 在场众人都是看过那本通史书的,自然知道项羽这人在这个世界的级别。 那是能以五万战五十万的狠人。 秦始皇疑惑道:“那人出现做了什么?” 李世民道:“他携数百人围追堵截东海郡和泗水郡,也就是政会、萧何他们的察举车队。”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房玄龄急忙道:“是否有人员伤亡?” 察举队伍所带的人不多,一郡护卫队也不过百人,项羽本身就是就能以一敌数百人,他所带的人也皆是能以一挡多人,他一出手不是全军覆没? 其他人的紧张溢于言表。尉迟敬德试图自我安慰:“项羽虽来,但察举队伍里可是有韩信,还有我们派过去的队伍,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尉迟敬德自我安慰并没有安慰到自己,也没有安慰到其他人。 不 过韩信重兵法,可没有和项羽正面对战过!秦末有谁能打得过正面出击,还是伏击那种的正面出击的项羽? 没有! 故而,众人皆紧张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没有逗他们,而是直接道:“如敬德所言确实没事。” 其他人双眼发亮:“什么?韩信正面被伏击竟然能干过项羽?” 李世民直接把信给众人看。 众人这才知道,那项羽所带来的人确实能以一挡三,项羽本人更是能以一挡百余人。 但察举队伍不仅有聪慧的萧何,也有有急智的刘政会,更有天眷知晓兵法的韩信,还有李李世民的骑兵护着。 虽然充满了危机,但是打赢了就是打赢了。 李世民的目光依旧冷峻,他道:“如今日那张良所言,六国余孽确实等不到半年,项家已经出击,其他家应该也差不离了。” 关外再不行动,就会乱。 其他人也看明白:“若不是此车队乃是两郡合并有两百护卫队和近百轻重骑兵,还有一名为韩信指挥,恐不会有此运气,只四五个人受了可治疗的重伤,十几人受轻伤。” 下一个车队,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危机不能放任。 一个答案就立刻显出水面,那就是,“六国余孽不能再蹦跶了。”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田家已灭,项家的老巢就在会稽郡,当直达黄龙。” 直达黄龙,那些外出闲逛的妖魔邪怪就会回防。 到时候再:“一网打尽。 众人齐声。 而此时的咸阳驿站,天色虽黑,但驿站这里确实灯火通明。 新皇登基时这里寥落过一段时间。 因为那时候新皇刚登基,整个咸阳、关中,甚至整个大秦皆不知道新皇的治国风格,万一新皇是个残暴性子,或者跟他老父亲一样是个大兴土木狂魔,那出个门不就和斩首或者徭役预备役一样吗? 但随着新皇一个个政策的推行,整个关中的老秦人都知道了:新皇并非一个残暴之人,他是个有仁爱之心,会关心老弱病残的仁君。 无论是黔首亦或者商贾都看到了生的希望,自此,咸阳的各个驿站往来商贾络绎不绝,全是敢大胆出门做买卖之人。 敢出门之人自然全是身体康健,勇猛之人。整个驿站可谓是人声鼎沸,嘈杂的很。 有人,或者说很多人都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 刘政会、萧瑀、萧何、韩信等人就喜欢这种氛围,因为这种氛围代表着百姓们安居乐业,他们对这个国家充满希望,才会敢于出门。 一个动荡的国土和残暴的君王是不会养出这种氛围的百姓的。 刘政会感叹:“如此场景合该让每郡每县的驿站都浮现。” 而在他们身边,同样在欣赏这副场景的杜如晦转头看向身边发声之人。 那是一群朝气蓬勃、满怀生机之人,不用想杜如晦都知道这群人的身份,定然就是他陛下从地方召集而来的人才。 杜如晦嘴角上扬,对张仓说道:“你看这副欣欣向荣之景,我就和你说我主君很厉害,他所治下的百姓定然是朝气蓬勃的,狄县那地的百姓之所以还死气沉沉,那是因为我主君还未延伸到那里。” 杜如晦的脸上满是骄傲。 张仓原是不信的,毕竟他就是从咸阳逃回阳武的,但是现在从狄县沿路走回咸阳他却发现真是越走越不同,越靠近咸阳越能看到百姓们脸上的笑脸,环境没有原先的死气沉沉,而是充满了生机。 在门口待了一会儿他们就转身回去了。奔波了许久,他们还未吃饭呢。 转身之时,杜如晦旧看到方才对驿站的繁华发出赞叹之声的那几个青年。 杜如晦带着张仓和他们错身而过,边对张仓说道:“话说从狄县到咸阳这一路还真没有见过察举队伍,这一队应该是第一队到咸阳的队伍吧?不愧是陛下察举而来的人才,各个英姿勃发,定能和陛下一起成就盛世。” 刘政会明显也听到身边的声音。 狄县?刘政会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两个人,最后,他不得不感叹,这大秦真是看谁谁面熟,面前这人的说话姿态和他以前的同僚真像,对陛下满口夸赞之语。 不过他们的陛下确实担得起这份夸赞不是吗? 此刻,不熟悉彼此乃真同僚的两方人马错开。 静待明日,就可以见到他们许久未见的陛下了。他们想,也不知道会见到多少同僚。 真期待! 第44章 被拿捏的张良不聪明的张亮 驿站天未亮就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全是赶早要第一时间入咸阳之人。 杜如晦和张苍虽然可以慢慢来,但是想见陛下的心比谁都急切,到点了不用小厮叫自己都爬起来了。 飞身下榻,洗漱完毕,直奔楼下。 “哎哟!” 走路得长眼这句话是对的,在室内快步走的结果就是在拐角处遇见另一个快步走的人。 与迎面走来的人相撞,杜如晦连忙去查看对方的情况。 “是你?” 杜如晦抬头看去,正是昨夜站在他身边的那群察举人才。 杜如晦笑道:“杜某走得太急,冲撞到你们,不好意思。” 刘政会见到了熟悉的人脸,他摆手道:“哪里哪里,刘某也急于入城,走路急了些,冲撞到你,实在不好意思。” 两方抢着认错,自不会纠葛不清。 既然都急着进城也就不再耽搁彼此,索性就拱手道别。只是在错开身子的之时,都在心中肯定了对方的为人。 这人不错。 而在另一头,李世民在咸阳可是等得焦急万分。 但他又知道今日一大早是见不到他的臣子的,甚至可能明天才能见到他亲爱的臣子和贤能们。 “他们即使今天下午到也要修整休息一日。”李世民劝自己不要着急。 虽然他真的很急,不是急着想叫他们做事,而是他真的很想他们。日思夜想,恨不得亲自去城外接接他们。 李世民眼眸一转秦始皇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秦始皇笑道:“你想去城外接见他们?” 李世民点头,随后又迟疑道:“若出城门接见他们,似乎不太方便,即使是只带着些许护卫出去的那种迎接……” 新皇自己去迎接?秦始皇思索了一秒……,嘴角先控制不住地笑了。 李世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问道:“此也有不妥之处?”除了他的臣子会感动外,好似没什么坏处。 秦始皇戏谑道:“然后你们当着咸阳来来往往的百姓和护卫面前与杜如晦抱头痛哭?” 李世民泵住了。当着咸阳百姓面前哭泣,真的很有可能。 接见不行,李世民只能把这份焦急憋在心中,转化为一封情真意切的帖子,昨日自己的臣子戳人家脊梁骨,今日自然得附上欠礼加上歉贴,最后是夹带私货的拜帖,让人递到张良府中。 李世民对这份拜帖怀抱着六分期待,和四分会被拒绝的失落。 虽不知昨日张良为何会和他说了那么多秦朝的情况,但是万一只是没认出他们,或者是发散好心呢? 不过从前面的对话中,李世民知道张良很大可能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了,再加上张良一开始的监视,他觉得张良可能是想做什么,最终没做而已。 所以也有可能是觉得他是仁义之君,可以追随?但具体谁知道呢。 李世民用自己活了那么久的经验想到,今日的谋圣就不一定会理他了,别把他的东西扔出去已经不错了。 活了这么久的经验还是有用的。 此时的张良府邸,张良听着属下汇报今日一大早秦二世就遣人送上一个礼盒加两份帖子,内心第一个想法就是扔出去。扔得远远的。 但下一秒他又好奇了。好奇拜帖写什么,送的是什么。 很荣幸的,李世民的东西并没有被扔,而是从外面某个犄角旮旯的小院子被送进了张良所住的府邸。 一直密切 关注张良动静的张亮第一时间获取到了这个消息——张良的心腹携带一份大礼盒,两份帖子往张良院子中走。 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礼盒上有标志,赢氏标志!就是皇族族徽的标志! 一听这个消息张亮就炸了:“什么!竟有一赢氏族人送张良东西?” 张亮的手下肯定点头:“对,主子,就是赢氏标志,上面可是画着玄鸟图案!” 这一瞬间张亮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张良联系赢家人干嘛?是准备暗害陛下扶持新赢家人以此掌控权势?还是扶持新势力与陛下打擂台? 思来想去,没一个好消息,皆是张良预备灭秦的举措。 李世民本也不想用这个有着玄鸟图案的盒子的,但在张良可能已经知道他身份的这个前提下,他不想隐瞒身份与张良相交,故而直接用了这个盒子。 只希望这时他家‘知己’能与他摒弃前嫌,共治天下。 张良看到这个盒子时,他没有说什么话,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盒子上的玄鸟标志。 这是一封来自大秦二世皇帝的盒子,田家人。 许久,张良打开了盒子,看到那封放置在最上面的帖子。 打开,阅读……,然后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笑了。 张良按压下嘴角的笑容,可惜笑容这玩意儿实在抵挡不住。 信,真是情真意切,用了半个篇幅来夸赞张良的为人和他的计策可行性极高,另外一半的篇幅着重讲了他对张良昨日计策的赞美,和对接下去话的疑问 真是……死死拿捏住张良。 信的结尾写明了自己搜罗许久终于找到一件自觉会符合先生心意的物品,望先生收下。 张良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他这一辈子能称之为喜欢的东西屈指可数。 能称之为喜欢的也就只有《太公兵法》一书。 张良直接打开盒子,然后他看到了…… “《唐李问答》?” 一本书? 这下子张良漫不经心的态度一下子就收起来。这本书的名字他从未听过,但他深切的知道这个世界定然存在非常多他没有看过的孤本。 而这本书应当就是孤本。 能被秦二世送过来的书定非凡品,张良自觉不够,先去净手,等手干燥后才敢把这书拿起来。 书的上面除了书名还有编撰者之名,是一个张良未听过的名字——李靖。 张良不知这李靖被称之为可与孙、吴论之术者,也不知对方被称之为能与白起相提并论之人,他只是敬畏地打开此书阅读起来。不过二三句,他眼神立刻泛起热情的光芒道:“这是一本好书!” 凭借他的眼光,他觉得这是一本能与《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相提并论的好书! 张良不知此书确实是与《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兵法》《三略》《尉缭子》汇编在一起称之为武经七书的武学必读之作,兵书的精华,军事理论殿堂里的瑰宝。但他能看出来此书的价值是无上的! 其上的军事问题言论内容丰富,联系他也不知是不是实际的事例,围绕着夺取主动权、奇正、虚实、主客、攻守、形势等问题进行讨论。 “奇正,指画攻守,亦易主客,于兵家微言,时有所得。”张良道。 就是他偶尔会被其中出现的另一个人疑惑,这个世界上有这个人吗?还有那上面的战役,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书虽只有千字,只有四十问答,但能看出其中的精妙之处,就是可惜没看到另外问答。”一开始写着九十八次问答,那应该还有剩余的部分? 这书确实有其他部分,毕竟它在历史中的另外一个名字是——《唐太宗李卫公问对》。 全书共分上、中、下三卷:其中上卷四十问答,中卷三十三问答,下卷二十五问答,是记录李世民与李靖讨论军事问题的九十八次,一万余字言论辑录。「1」 当年李靖编撰完这书后第一时间就送了李世民一套,后让李世民为他发行给全部的将士人手一本。如此精妙的书籍李世民自然也是日夜研读,有空就拿起来看,倒背如流。 等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把他那个世界有用的东西抄写出来,这书蕴含了他和李靖对话和战役的全部精髓,是本绝佳兵书。 用这书勾搭谋圣? 李世民笑了,一勾一个准。 张良已经拿着这书看了许久,早就看完了,他现在纠结的是要不要答应秦二世后日的邀约。 他本不想答应的。 但看着手中的兵书,张良:“……” 这该死的诱惑。 张良的心腹再一次向大门走去,这次他手中没有带什么礼盒,但张亮观他的胸脯就知道他怀中定然放了一封书信。 张亮没有试图拦住这个心腹问他怀中有什么东西,问不出来也拿不到的,除非杀死对方,但那时他和张良就真成生死之敌了。 他只是呆立在原地,等着张良的出来。 张良会出来的,他知道。 张良也确实出来了,心腹方才拿礼盒进去是还顺便提了一句,韩成找他。 张良出门见到门口的张亮时就知道了。 什么韩成找他,找他的是张亮,韩成再次成为了张亮扯出来的大旗。 天色暗沉,唯有夜空中高挂的明月给这片大地投下皎洁的月光,映照出张良面无表情的脸,他看着张亮,眼底的不耐溢于言表,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找我何事?” 张亮想做什么?询问对方接下去的行动?张良不会告诉他的,他现在连韩成都不告诉了。 与对方谈心?笑话,他们两个有什么心可以谈的。 最后,在张良越来越不耐的表情下,张亮只问了一句话:“秦二世乃少见的仁义之君,这片大地的百姓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你确定还要杀秦二世,复战国七雄时争霸境况?” 有足够的金钱后张亮做了非常多的事情,他用金钱让人原形毕露的这种策略不仅是对韩成,所有的韩氏后代他一个个搞过去。 为的就是让张良看到:看,你所忠诚的韩贵族,也不过如此。 张亮目光肃穆,盯着张良。 都这样子了,你还想复韩吗? 这句话成功让张良脸上伪装得非常好的表情崩塌了。 他嘴唇紧抿,看着张亮,笑了,道:“你竟在问我这种问题?我是韩人,我张家五世相韩。”他就像自我催眠一般,继续说道:“不复韩,不复家,做什么?” 不复韩,不复家,他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这一刻张良想了很多,想到父亲临死前念叨的‘国’,想到韩被灭侯,韩国百姓哭嚎的‘家’。 想到他散尽家财所进行的复韩大业,想到……想到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大秦百姓和秦二世登基后的大秦百姓间的参差;想到昨日与他谈笑风生,今日满纸夸赞的秦二世;想到韩成和无数韩家子弟。 但…… 不复韩,他能干嘛呢? 不过张亮的问话却让他知道了一件事,张良看着张亮道:“你让韩成在我面前露出那般丑态之后来问我这话。” “张亮。”张良目光深沉,“你到底是谁的人?” 他是谁的人? 张亮冷笑,只觉得老话说得好:好言难劝该死鬼。 他也不再装深沉,无所谓地耸肩道:“哦,没有,就是刚刚看你手下带着赢氏的礼盒进来,怕你背弃主上改投赢家罢了。” 这话,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张良一噎,他只能含糊道:“我最近在接触赢家宗室子弟,以便知己知彼。” 张亮无所谓地摆摆手,也不想再追问了:“行吧,随你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反正我脑子没你好。”说罢,也不管张良阴沉下来的脸转身就走。 虽然他善于行政,历任大唐贞观一朝的御史大夫、光禄卿、豳夏鄜三州都督、相州长史、工部尚书、太子詹事、洛州都督、刑部尚书、沧海道行军大总管,郧国公,随军远征高句丽。但他不得不承认他脑子确实没有张良的好。「 1」 他脑子好就不会抛弃发妻,迎娶骄横李氏,还蠢笨地收养与李氏私通之人为养子,宠信术士,萌生异志,收五百养子,被人告发谋反,处死于西市。「1」 脑子不好的人就不应做太多自以为是的事,而是去把这事告知于聪明之人。 至于真随张良和韩成谋反? 张亮只是脑子不够又不是蠢,砍头的滋味试一次就行怎么还带试两次。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家陛下谁也反不了,他还是趁着还有机会将功补过,早日把自己做的事情呈给陛下,万一陛下凭借自己个人魅力收复了张良,就有得他哭的了,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没了! 张亮来得轻巧,走得亢奋,但他留下的话却给了张良迎头一棒。 明月把皎洁的月光洒在张良的身上,映出他迷茫的双眼。 他在做什么? 他可是要复韩的人!他们张家五代相的韩不能在他这一代就断绝,他也不能对不起逝去的家人。 张良恍若下定了什么决心,就是这个决心摇摇欲坠。 月光皎洁,但张良没有欣赏月光的兴趣,他怀着沉重的心情从皎洁的月白照耀中缓步步入幽暗的廊道。 皎洁的月光终究不是属于他的- 不过两刻钟,李世民就接连收到来自张良的两封信。 拆开第一封信的时候他害怕收到来自谋圣残忍的拒绝。 但当他打开信件之后却瞬间神清气爽了。因为那信中之人用热切的语言和他讨论李靖兵法,最后接受了他后日的邀约。 李世民真是兴奋极了。 看到第二封来自张良信件的时候李世民不复上一封的惶恐不安。 良会说什么?是与他探讨兵法?还是探讨昨日未讲完的百越治法? 他是怀抱着期待地心情去拆封这信的。 秦始皇全程淡定地处理着政务,不同于他的冷漠,李世民的表情和情绪波动比较大,丰富得很。 “吧嗒!” “嗯?” 秦始皇莫名的,好似听到了房间里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他抬头看向这个房间里最有可能发出动静的李世民,猛然发现碎掉的原来是儿子的表情和心。 只见此刻的李世民不像方才一样满脸喜色,现在的他就像风烛残年的老头子,碎了。 秦始皇懵了,他茫然问道:“怎么了?” 李世民呆滞。 秦始皇看了看房间内会让对方产生变化的原因——那封来自谋圣张良的第二封信。 自家人不客气,秦始皇探手直接拿起李世民手边的信纸。 李世民手根本没拿紧,信纸轻松地就到了秦始皇手中。 上一封信纸秦始皇已经看过了,还没看他就知道这封信可能与上一封有异。 秦始皇没想到异成这样子。 他不可思议道:“他拒绝了你?还是如此残忍地拒绝?” 李世民低落:“嗯。”随信而来的还有一个盒子。 方才他急于看信没看到盒子,李世民默默地打开盒子,真好,是他送过来的那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正是他亲手抄录的那本兵书。 丝毫不知道是他家臣子挖的坑,李世民只能叹了一口气道:“近两日比较没空,后日再亲自去找找他吧。” 就是没想到这本书竟然没有吸引到谋圣,委实不可思议,明明上一封信还那么情真意切和他沟通,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能想谋圣,李世民就去想自己即将见面的臣子,他的臣子什么时候入咸阳呢?他已经派人在咸阳城门口蹲守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入。 李世民希望他们早点来,但不喜欢他们太过劳累,所以他觉得应该明日才入咸阳吧。 一下子见到三个臣子,会出现隋朝,应该也会出现整个唐朝吧? 李世民默默瞄了一眼老父亲,有种即将被判刑之感。 李世民想见自己的臣子,他的臣子自然也想早点见到他,故而杜如晦和刘政会可不是李世民所想的那般慢悠悠地走。 东西在后,他们天未亮就全速前进! 不过半天。 杜如晦仰头面前的庞然大都城,感叹道:“原来这就是咸阳。” 这片大地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秦朝的都城咸阳原来长这样子,与他们大唐的都城差别真大。 张仓在一旁也是止不住的好奇,感叹道:“咸阳怎么大变样了!” 他走时咸阳可不是现在这个面貌,那时候黔首脸上的表情麻木极了,整个咸阳上空好似都弥漫着灰不隆冬的雾气,离集体逝世就差一点了。 现在的咸阳黔首脸上笑容满面,别说上空了,就连空气都弥漫着一种香甜……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咯!” “香甜的味道……”张仓茫然地看着走过他身侧的黔首,默默道。 糖,甜的。 他在狄县有吃过。 张仓叹道:“这个大糖盛世的铺子都已经开到咸阳来了啊。” “这钱得赚多少啊!” 杜如晦早就发现了这个冰糖葫芦。 大糖盛世,真会取名字。 他原先还怀疑过这背后的主子是他们自己人去打探过,没想到死活找不到主子。只能无奈作罢。 杜如晦无奈道:“这人做生意确实厉害,可惜无缘和他见面。” 浑然不知那家主人就是专门躲着人走的张仓一想也是,可惜道:“以后或许有机会能见面的。” 而就在他们杵在咸阳城门聊天的时候,有一队人拿着手中的画像比了又比,纠结了又纠结。 半晌,他们终于上前对杜如晦礼貌问道:“请问这两位公子可是杜如晦公子和张仓公子?” 杜如晦面露狐疑地盯着突然上前的人,手摸在长剑上,不答反问道:“你是何人?” 要知道他们在咸阳不仅仅有思念长久的陛下,也是有田家这群仇人。 没有否定那就是肯定。 听到真是杜如晦,那上来问的人发出尖锐爆鸣:“公子你们竟然如此早到!” “陛……我……!” 他连忙压低声音道:“陛下本以为你们明日才到,还准备来城门迎接你们呢!” 而现在,他们竟然早到了一天的时间! 杜公子都如此早到了,那另一波人是不是也早到了! 是的,李世民纠结了半晌的结果就是——他还是想在城门口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的亲亲臣子。 还在驿站到咸阳半路上相携而走的刘政会车队和杜如晦车队:“……” 对,本来就是应该在明天下午才能到的。 但是他们两家的主子用飞奔的! 第45章 臣子齐聚见二凤杜如晦、萧瑀、萧何、…… 听到使者的惊呼声,杜如晦先是茫然,随后又被第二句话惊到:“陛下要来?” 杜如晦想到自己从驿站到咸阳这半路又是抛弃车队又是轻车简装,就是想早点到咸阳休息一日,明日好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见陛下的这一番操作。 和张仓对视,两人啼笑皆非。 不过陛下有这个心,他心中已非常开心了。 闻此,杜如晦赶忙带着张仓进入咸阳城门,后对小吏道:“陛下现如今应该还在咸阳宫处理政务吧?”刚刚这两人过城门口时看护卫对他们熟稔的样子和出示的符节,确实是陛下的人。 杜如晦的这个问题,小吏平时不会回答,不过陛下有言,他要等的这几人的问答皆可回答,他方才已经看过,这两人就是陛下要等之人。 小吏谨慎答道:“是,陛下无其余要事,皆会在咸阳宫处理政务,现如今应该就是在咸阳宫。” 在他身后,是一个早已迫不及待要往城里跑去咸阳宫的另一小吏。 看另外的小吏一脸着急要跑去给李世民报信的样子。杜如晦没有阻挠,不好意思道:“不知我可否休整下,换身衣裳后再随你们入宫。 说着就想去看看周边可下榻之地。 小吏赶忙答道:“自然,自然!”随后指引道:“两位公子这边请。” 张仓摆手:“情况紧急,我们就近找家 下榻之地休整洗漱就行。” 小吏这下子真是把头都摇断了道:“不用不用,杜公张公要到咸阳的信件一出,陛下就已在咸阳给两位准备好了住宅,无需两位上官住外面的店。” 杜如晦与张仓怔愣。 杜如晦笑了,对张仓道:“这就是我忠心的陛下。” 没见过这种操作的张仓:“……” 好吧,他以后应该能对此波澜不惊了,哪个操作能骚过直接给一个素未蒙面之商贾两个郡的兵力,只为他能从中挑选出适合的人去推翻主家呢? 没有!翻遍历史书都没有! 半晌,杜如晦他们终于抵达府邸。 高门匾额上写着杜府,而他的隔壁就这些张府,边上还有尉迟府……房府……刘府……萧府…… 嗯嗯嗯??刘府?萧府?杜如晦疑惑。 小吏对杜如晦和张仓道:“两位大人,陛下为您两位皆备好房屋和些许小厮,您二位……” 张仓无所谓地摆手道:“直接就到杜兄府中就行。” 这可是陛下真亲信,也是他的真主家,当然跟着杜如晦啦! “嗯。”杜如晦无所谓地点头道,“就在我家中。”他现在全部心神都放在面前的府邸中。 来到这个世界数月,不知为何他见这府邸就有种莫名的眼熟。 推开大门,杜如晦就知道这种眼熟来自哪了。 有股热气直冲眼眶,他声音嘶哑对身旁的小吏道:“这房子……?” 小吏心领神会,满脸骄傲地对杜如晦道:“启禀杜公,此屋住址乃陛下所选,其中布置皆是陛下绘画,随后一比一复刻而建造的。” 他道:“当初许多人不知为何陛下要废如此多的心力,但现在看到杜公您的表现就知道了,陛下都是因为看重您才如此费心费力啊。” 杜如晦忍了很久,但眼眶终还是泛起晶莹之色,这府邸与他前世的府上一模一样。 “杜某看到的是陛下的心意。”即使这房子因为陛下不熟悉的缘故,建造得和原先有许多不一样,但那也是陛下的心意不是嘛? 自然的。在杜如晦他们去休整洗漱的时候,狂奔去报信的小吏已经把杜如晦和张仓二人提前飞奔回咸阳的消息带过来了。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李世民:“真?” 小吏肯定:“真!” “好!”李世民赞道:“把手头的政令处理完就对秦始皇道:“政,你先处理着,我去去就来,为你带来两个处理政务的好手!” 秦始皇无奈:“去去去,别在这里招惹我!” 李世民此时早就飞奔而走了。 至于他和臣子的相见会让唐朝的历史出现,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臣子,重要。 看着李世民飞奔而去的身影,秦始皇也无心再往下批阅奏章。他默默拿出一直放置在胸口处的《通史》。 此书的目录处显示现在出现的历史已经到魏晋南北朝。 之后是什么呢? 这书总是一有动作就会出现许多朝代,这一次他的儿子和贤才相见会出现什么朝代呢?秦始皇没有把书放回怀中,而是放置在桌案上。 若有变化,他才会第一时间发现。他就来看看这书是否会出现变化,会出现什么变化。 早已把掉马之事抛之脑后的李世民换了身常服便出门了。换衣服的同时他还不忘让暗卫通知魏征、房玄龄和尉迟敬德、刘弘基等知晓内情之人。 可惜魏征、侯君集和房玄龄在忙,最后和李世民一同前往的也只有尉迟敬德和刘弘基两人而已。但两人,也很足够了。 有故人相伴而行,而且见面的地方还是在府邸,李世民可以无限放大心中的喜悦。 相携而进,杜府内,远远看到坐在会客厅中之人时,李世民眼眶中的眼泪根本止不住。那人与陈平画出来的人简直一模一样。 坐在厅中的人也有所感,看向李世民的位置。两人视线对上不用多言,他们就懂了彼此。 杜如晦双唇微颤:“陛下……” “如晦!”李世民没有如杜如晦那般含蓄,直接喊道,冲过去对着杜如晦就是抱住:“你……可是如晦?” 杜如晦无奈:“陛下,您都抱住我了,您觉得我可是如晦?” 这人自然是如晦,那个他在秦王府时就跟随着他的如晦。 李世民声音颤抖:“能再见到如晦是朕之幸事!” 尉迟敬德也是虎目含泪,他拍着杜如晦的肩膀道:“你也还活着啊,好小子!” 刘弘基感叹:“都在就好,都在就好。” 最后,这三人又聚在一起说起了自穿越过来发生的事情 杜如晦知道了陛下一开始面临的危机,知道魏征的神机妙算,尉迟敬德和人决斗时的勇猛,知道刘弘基一开始就被陛下知道马甲的搞笑,知道房玄龄没见到陛下就开始帮助陛下,知道侯君集一开始甚至不想认识陛下。 李世民他们早就知道杜如晦穿过来到现在的伊始,但并不妨碍他们听事主再说一次。 于是他们听到了杜如晦初穿越时的狼狈,为救陈平再结合狄县的特性开始卖起盐,到最后得田家人看重,被他们揪着倒卖私盐时的打算。 最后,杜如晦感叹道:“后期知道陛下你们都在之时,我就开始扩充产业暗中归规划,还好后面有陈平与张仓帮我。” 杜如晦开怀道:“陈平与张仓他们不愧是汉初的名相,处理事务的能力非常强。” 看得出来自家臣子是在为他推介人才。李世民拍了拍杜如晦的肩膀:“他们可是能在史书上占据篇幅之贤能!” 话还没说两句,话题的主人就到了。张仓洗漱完来了的同时,还把刚到门口的陈平带进来了。 作为杜如晦从醒来这个世界就带在身边的人,陈平与杜如晦的熟稔不用人说。 杜如晦来到咸阳他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了。 人未到,小厮先来报,杜如晦热烈的招呼声冲进了陈平耳中。 杜如晦见到陈平就是一个大拥抱,道:“许久不见,辛苦了!” 杜如晦现在是越发喜爱陈平了,就冲对方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远赴咸阳为他给陛下带话,最后更是顺利带回陛下的指令,他觉得陈平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可以与至交好友齐平了。 陈平同样拍拍杜如晦的肩膀:“你这一路也不容易。”随后同里头的皇帝和皇帝宠臣打招呼。 此话暗藏多语,所走的每一路,都不容易。 人都到齐了,他们就喝着东西,听杜如晦讲他这一路的见闻。 杜如晦此次过来不仅仅带来了自己,他还带来了很多东西,比如…… “啪!” 杜如晦带着李世民房间里的一个,示意李世民进来。 李世民在众人好奇地目光中依言进去,就看到里面满满的好几个箱子,打开箱子然后就看到……满满的全是金子,和一个账本。 杜如晦对李世民道:“陛下,此次随我来咸阳的不仅仅只有我,还有这些。” 杜如晦拍了拍箱子里的银子,但重点拿出账本给李世民翻阅。 “这些钱全是那些富豪买精盐与贩卖粗盐所得,大部分还在路上,臣来得匆忙,现在全进献给陛下,以供陛下治天下所用!” “臣知大秦百废俱兴,陛下又大赦天下与免除赋税徭役一年,国库定然空虚,臣这些钱虽少,但也能支撑一段日子。” 李世民感动得一时无言,泪眼朦胧道:“岂止支撑一段时间,简直就是解了燃眉之急。” 李世民近期节流,下面的人手又是酿酒、造纸、砖厂等作为开源,自然需要钱,他刚刚没有细翻,但仅仅是粗略地翻看都能知道这账本上的银子 换成钱财至少能填满一个库房。 刘弘基在一旁看着感叹:“商之暴利就在于此。就如那酒,宣传些就弄成暴利了。” 难怪汉武当年要盐铁专营,有些朝代还是盐铁酒专营。 杜如晦与他眼神对视上,两人眼睛一亮:“可是要……” 杜如晦也想到了汉武帝时期收拢钱财的那一众措施,他直接道:“陛下,臣前段日子的来信就已言明愿意把制盐技术收归朝廷所有,以传播秦地,制大型盐场,让百姓皆能吃到便宜之盐。” 盐业,杜如晦虽只接触到一会儿,但就知道这东西是多暴利。这种东西绝不适合放在个人手中,因为那只会为这人招惹来杀身之祸。放在朝廷手中是最合适的。 其他人皆认同:“陛下,若是官营,您就可以有足够的金钱推广农具,让关外百姓也能享受,甚至能推广您接下去要做的开启民智之举。” 李世民笑道:“你们啊。” 赚钱比他还积极。 “不过大型盐业确实可让粗盐价格降下来,让百姓省得花大价钱买盐。” “而精盐,也能卖出好价钱!” 整个堂内,友好的氛围满满。 而在咸阳宫内,秦始皇处理政务的间隙就发现自己边上有银光闪过。转头看去,还真是《华夏通史》这本书。 秦始皇面无表情,冷静地拿起书,翻阅起来。看到里面的内容,他:“隋?” “继汉后的又一个大一统王朝?有趣,看看。” 那头的杜如晦和张仓也正聊到了他们在路上的遇到的人。 杜如晦道:“我们在驿站遇到了陛下的察举队伍。” 李世民想起来了,他接收到的信息确实是他的多位爱卿确实在驿站中碰头:“可是东海郡和泗水郡的察举队伍?” 杜如晦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两郡的人才。” 李世民带着点看好戏般的笑道:“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同样知道东海郡和泗水郡有谁的刘弘基和尉迟敬德对杜如晦投来看好戏的眼神。 杜如晦没有发现他们的眼神,只是道:“确实遇见了一些还算不错的小辈。” 而在另一头,有队人马也在全速前进,这些人正是杜如晦觉得很不错的小辈。 刘政会觉得明日才入咸阳,后天才能见到陛下的日子委实煎熬,所以全速前进,赶在天黑前踏入咸阳,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给他们休整。 不同的位置,同一个小吏。 刚要出咸阳的小吏一脸懵地看着面前的车队,内心复杂:“……” 他身后的人也心情复杂,道:“这不是东海郡和泗水郡的车队吗?怎么现在就入咸阳了?” 小吏也想知道,就像他想知道为何今日中午就能接到从狄县远道而来的刘公和张公一样。 看着面前的车队就要走远,小吏连忙追上车队。 等车队停了之后,他扬声道:“内可是来自东海郡的刘公子、萧瑀公子、萧何公子和韩公子?” 刘政会听到声音,探出头来。他对来者脑中一时间有各种想法,但无一例外,皆指向一人——他的陛下。 刘政会笑看那小吏,道:“我们就是,不知您是何人,可有要事?” 真是这人,小吏连忙压低声音道:“我乃陛下派遣而来的使者,陛下本欲明日一早来接几位公子,未曾想公子也思念陛下,今日就进城了。” 这是什么?这是双向奔赴的君臣情! 没想到这人竟真是陛下派遣而来的,刘政会脑中闪过惊喜之色,他身边除了萧瑀皆惊讶:“陛下竟然如此看重于我们?” 萧瑀内心也有所震动,但他还是冷静道:“他就是如此。”那个陛下待臣子一直如此。 一时间萧何与韩信对这个新皇又有了新的认识。 人既然已经接到,自然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去见陛下,直接送去陛下为这些大才单独准备的院落,但刘政会他们等不及了,直接休整一番就请求小吏带他们去见陛下了。 见陛下当排在所有事情之前- 金乌逐渐西沉,今日又无夜市,张仓与陈平本想留在杜如晦这边,但看着皇帝想直接和杜如晦抵足而眠的样子,他们只能作罢先走了,但没有等到他们走,就先看到了房玄龄和魏征来了。 只是这一次的房玄龄和魏征脸上好似焕发了不一样的风采,脸上的笑容和熙极了,带着四个人走进来了。 两个温和,两个冷脸,似有所感,李世民转身一下子就看到这群人。 杜如晦看到这一幕还有些懵逼,对张苍道:“这不是我们在驿站看到的那个察举来的贤能?” 张苍似有所感,轻声道:“看来应该和新皇有点渊源。” 渊源自然有,房玄龄也没有让李世民猜,直接对他们介绍道:“陛下,此是刘兄,政会。” 熟悉的人名,让李世民随着房玄龄的介绍同对方亲切的同对方打招呼。又一个他的臣子! 政会都在这里了。李世民转头,一下子就对上了一道看着他的目光。 “唰!”目光的主人被抓包了,直接扭头。 李世民嘴角漾出笑来,走到那人面前,笑道:“此可是贤才萧瑀?” 萧瑀:“……”嘴角一不小心上翘,又连忙压住。 萧何在一旁看着目光精光连连,他的堂弟竟然还有这一面? 萧瑀拱手道:“见过陛下。” 这狗样子李世民真的见多了,他笑着拍了萧羽的肩膀,抱了一下,就看向另外两人温和笑道:“两位贤才一定是萧何贤能与韩信贤能了。” 被直接夸赞萧何还能淡定,韩信就有些茫然无措了。 刘政会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对他介绍道:“此乃大秦二世陛下。” 韩信茫然地看着李世民道:“陛下……” 李世民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充满武人气息的拥抱。 逐步认识了这两位秦末汉初著名人才后,李世民终于懂得了方才进来的房玄龄为何如此轻松愉悦了,因为这一个个都是人才啊! 而此时的咸阳宫中,本来正安静看着手中新出现隋朝历史的秦始皇眼前突然再一次闪过银光。 等他反应过来准备去看时…… 又是一阵银光闪过。 眼睁睁看着这书随着一次又一次闪光的秦始皇:“……” “?” “这儿子今日出去一趟是又收集了多少贤能?” 不过此刻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秦始皇也不需要别人回答,直接翻开书页。 两次银光带来的自然是两个阶段。一次是他现在所看的大一统王朝“隋”灭亡之后的乱世,称之为“隋末乱世。” 秦始皇轻笑,“天下大势就是如此。”大一统之后必定伴随乱世,但之后定然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朝代。 这是一个新的朝代,并非魏晋南北朝那样混乱,那是又一个大一统王朝。 秦始皇轻声念出它的名字:“唐。” “唐朝。” 他的手对着目录要翻到那个页面。 隋他刚看完,现在就来看一下是谁再一次开创了这个大一统王朝? 第46章 现唐朝历史李世民觉得看到脏东西了…… 李世民浑然不知自己的身份即将掉马,依旧快乐地同新加入的小伙伴一起聊天。 与萧何聊治国,与韩信聊带兵。 对于萧何提出的大秦荒地多,良田少,可开放皇家园林供令民耕种;推举三老;设节日与民同乐等提议,李世民双手赞成。「1」 人总是喜欢自己被承认的,更何况李世民的认同并非无脑,他总是会在萧何的意见之上提出一些扩充。他在认真倾听臣子的想法,并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话越讲越多 ,说到后面这些文官甚至争执起来了,什么天色已黑当回家这话,只当白说。 帝王一般是不参与这些事情的讨论的,多为观察,李世民默默在一旁等他们讨论出个结论,看谁能说服谁,谁的观点不能说服谁,边…… 默默拿出怀中今日被张良伤透了心,随手放在怀中的《李卫公兵法》与韩信讨论。 韩白卫霍。 韩信作为一位兵法大家,李世民与李靖在战法上的成功一定程度上也是接收了韩信的兵法学说,故而他对韩信热情极了。 韩信为新皇的热情惶恐了一瞬,但是当他看到新皇递给他的兵法书后瞬间就把这惶恐扔到了一边,如饥似渴地看起了书,看到激动之处甚至能和李世民讨论起来。 李世民和尉迟敬德、刘弘基自然乐意非常,于是整个房间内洋溢着学习的热情。 就像一个小朝会。 他们在快乐着,但此时的秦始皇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却面色凝重。 半晌,他放下书籍,遥望远方,目光幽深,轻声道:“真像。” “那个皇帝,那群臣子。” 李世民他们自然不知道,他们还在商讨着。就是最后李世民看着面前这些新增的贤能,想着今日出现了三位臣子,君集时已经出现魏晋南北朝,那今日,今日……今日……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世民的脸色不复之前的红润,不知想到了什么,反而越来越白。 房玄龄关注到了,问道:“陛下可是想到何事?” 李世民心有戚戚,想说什么,但又迫于在场的人过多而无法说出,最后只能道:“朕就是想到一件事,可能需要朕回咸阳宫一次。” 不待丝毫耽搁的,李世民就先走了。 其他人见此,有想留下的就先留下,想走的就走。 张仓、陈平不用走,皇帝陛下今夜不住这里,他们自然可以和杜如晦住一起,就像当初在狄县那边一样。 李世民走了,就跟着李世民也先走了的尉迟敬德和房玄龄等人在快步中还是不放心的提问。 面对魏征、尉迟敬德、刘弘基和房玄龄,在他们茫然的表情下,李世民提示道:“你们可还记得朕每收集一臣子,那《华夏通史》就会出现一次变化?” 这话如同雷霆之击一样击打在几人心尖,让他们被喜悦冲昏的脑袋瞬间清醒,心尖发颤。收集臣子是个好事情,但在此刻却犹如五雷轰顶。 房玄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颤声:“陛下您的意思是?” 刘弘基呢喃:“今日新找到了政会、如晦和萧瑀,也就是这个历史……” 他们齐声惊呼:“会出现唐朝!” 他们急于知道唐朝的发展,房玄龄看向李世民,沉默半晌,想问什么,但那个问题就是说不出口。 那种眼神,李世民自然能知道臣子心中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现在能看到这新朝代的唯有一人,那就是现在还在咸阳宫中的政。 所以问题来了,李世民悠悠地替他们问出那句话:“你们想问这件事情被政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是吗?” 房玄龄等人默默点头。 李世民面上露出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后果。” 他不能和他们说的。 不能和他们说那可是大秦的开国皇帝秦始皇赢政,最后李世民只能对他们说道:“朕先回去了,至于结果如何,明日再见分晓吧。” 如果真的暴露了,那也是他和秦始皇应该处理的,不是这些臣子能够干涉的。 李世民转身回宫,留一脸忐忑惶恐的四人,半晌,尉迟敬德问道:“陛下,会没事吧?” 魏征、刘弘基和房玄龄久久没有言语,最后还是房玄龄道:“可能吧。” 陛下不说,他也能猜出那个小娃娃是谁,他们都能从大唐穿过来了,那人死而复生又还童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人的行事作风,年幼却能熟稔地处理大秦所有政务且言而有物,还有偶尔露出的睥睨天下的眼神。 猜出那人的身份,简单极了。 李世民赶回咸阳宫时整个殿堂之内静悄悄,毫无动静。 夜已深,臣子们都回家了,安静的房间里除了烛火爆裂声,唯有人轻轻翻书的书页的声音。 李世民透过轻薄的帷幔看到的就是坐在上首的秦始皇翻看着书,定是出现新的内容他才会在这里看书。 逃避,不是他李世民的风格。李世民掀开帘子,直直走到秦始皇面前,对方手中的书籍确实厚了些。 半晌,李世民道:“书……可是出现了新内容。” “嗯?” 听到声音,秦始皇抬起头来,他身体一顿,点头道:“出现了新内容,许多内容。” 许多内容,不用多想,李世民一下子就猜到了。 隋?隋末之乱?和唐?亦或者是唐之后的什么,毕竟隋末乱象委实不成气候。 李世民把脑海中无用的想法抛出脑外,坐在秦始皇对面,笑道:“看得如何?” 秦始皇闻言笑了,如何?他侧头斜睨了李世民一眼道:“你应该会喜欢他们。” “里面出现了非常多你和那些大才们在提出来的举措和话语啊。” 这蕴含深意的话,还有这斜睨。李世民状若随意地开口道:“今日见到了六个大贤之人,难道今日此书出现了六次变动?” 秦始皇这下子终于正眼看向这个儿子了,道:“六位大贤?” 能让便宜爹露出这种姿态,李世民真笑了,道:“对,六位大贤能!” 说着也不坐秦始皇什么对面了,直接起身,走到秦始皇边上。 很好便宜爹的长剑没有放在边上,应该是没有想砍他的打算。 李世民与秦始皇道:“你可知我今日看到了谁?” 这一幅老鼠见到粮食的感觉,秦始皇第一时间想到那两波最近要来到咸阳的贤才。 六个?萧何、韩信、杜如晦、张仓、刘政会,几人加一起顶多就是五个,加上了萧瑀,那就对了。 但他们怎么今日下午就到了?秦始皇疑惑问道:“狄县的杜如晦、张仓,与东海郡、泗水郡来的察举队伍竟然今天下午就到咸阳了?” 他们用飞奔的吗? 他们还真是用飞奔的。 李世民羞涩:“可能他们的速度确实比较快。” 秦始皇把书递给李世民道:“你自己看吧。” 李世民:“!” 果然。 他按耐住急切的动作,先打开书本第一页的目录——隋,隋末乱象,唐。 真美好的三个词汇。李世民想。 再一次把直接翻阅到“唐”的心思按住,李世民开始翻阅书籍。只是再怎么按耐心中的冲动,他翻阅书本的动作还是飞快。 隋炀帝看了,昏庸看了。哎哟,李渊这个爹的戏份出来了。 他李世民……“嗯?”李世民发出疑问声。 秦始皇问道:“怎么?” 李世民掩盖去眼底的茫然,只说道:“这个李二凤实乃真英才,十六岁就能以少胜多。” 是的,在这本书上李世民不叫李世民而是换了个名字,为二凤。 这本书贴心到,李世民:“!”真的,哭死!这书怎么知道他出门偶尔的化名介绍就是 为“李世民”。 秦始皇面复杂地看了一眼李世民,脸上奇怪的眼色看得李世民只觉得心潮浮动,不住问道:“怎么了?”这书都没有体现他曾透露过的本名,老父亲还能认出这是他? 秦始摇头:“没事。” 儿子在外的化名同为“李”?书里面那个皇帝和他现在的这个儿子还很像,当皇帝的方式和态度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被秦始皇这么一说,李世民只能往下看,史书上的李世民一如既往的强大,更不用说这书恨不得把一切溢美之词放在他身上——以少胜多,少年英才,等等等。 这书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这个世界把掩盖真相的门戳成筛子的李世民把破洞补上。 比如他的骑兵营不叫玄甲军,改叫黑甲卫,遇见他的房玄龄、尉迟敬德等二十四功臣不叫房玄龄、尉迟敬德等本名,而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它真的,把那漏成筛子的门给填补好了,虽然坑坑洼洼让人觉得别扭,但至少努力了。 李世民的一生足够精彩,李世民看到了天策上将时的威武不凡,秦王时期的快乐,也看到玄武门之变他和诸臣子的窘迫,看到尉迟敬德的奋勇,看到他们迎来胜利的曙光。 登基,看到大唐无限危机,他们努力,终成初步治世。 李世民看到这里眼底满是温暖。 但秦始皇却又不一样的感觉,因为就是登基后的这些让秦始皇觉得不对劲,因为那些举措,多像他家秦二世超前做出来的举措,一个人有那么聪明吗?聪明到能超前千年想出那些东西? 但李世民不知道秦始皇所想,他只知道书中的自己,治世还未成,便接二连三的迎来了臣子、妻子的离世,以及最后他自己的离世。 李世民似有遗憾,但让李世民欣慰的是他,他死后登基的小儿子如他所期待的那般一直表现极好。 治儿是个能守成之君。 他看到李治尊他所立的两个辅政大臣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恭已以听,让百姓生活富足,有贞观遗风。之后的灭西突厥让唐版图达到最大时,李世民更是欣慰不已。「1」 他的爱子,终不负他所期…… “嗯?”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李世民蹙眉。 为什么玄龄第二子房遗爱,柴绍之子柴令武,他的巴陵、高阳、恪儿、愔儿…… “全死了……”谋逆而死。 李世民脑袋空白,继续往下看,然后……更是如遭雷击。 秦始皇看到李世民这一系列表现,挑眉道:嗯?” 李世民缓慢转头,僵硬地看向秦始皇,久久没有言语。 他嘴巴微张,想说什么。 半晌,他终于说道:“大唐第三个皇帝,看得朕眼睛有点不舒服。” 为何他能看到李治的朝堂上有废王立武,迁都洛阳,独断专行,拒谏饰非,忠良胁肩,奸佞得志,大兴土木、劳役繁重等字眼……「1」 这还是他寄予厚望的幼子吗? 第47章 被持续“扎心”的二凤一起奔赴新盛世…… 听到李世民对于唐三世的感叹,秦始皇:“你没看错,‘前贤而后愚废’,就是历史用来形容这位唐太宗幼子的。”他可是看过后面的人,“后来的他,让贞观遗风终化成飞沫,天下莫不失望。” 秦始皇的话就如同刀剑一样强有力地插入李世民的心口。 李世民终于知道他家老父亲知道秦二世的昏庸时内心是什么感觉了,原来是这种心痛。 儿子为太子时私通他的后宫,他虽愤怒但还可以忍受。他愤怒的是对方登基后废贤惠的王皇后,甚至逼迫无忌自杀。 难道就因为他临终前交接给长孙无忌的就是他的李治与王氏? 李世民:“元老臣子饱受株连,辅政大臣尽皆枉死,皇帝居庙堂之高,受万人追捧,他行这种打压肱骨大臣的蠢事,那谁人能对他推心置腹,谁人能对他言明国之真相?” 秦始皇露出看好戏的笑容:“你接着往下看看就知道了。” 李世民:“……” 呜,扎心的事实。 接下去的一切李世民都是怀抱这一种沉重的心情去看的,事情确实如他所想的那般糟糕。 后宫干政,二圣临朝。 当然,这些在李世民看来都没什么,毕竟都是他李唐的,但让他尤其破防的是…… 治儿驾崩,皇太后临朝称制,宗室叛乱,宗室大臣被清洗了一遍又一遍,“武周代唐。” 李世民在心中细细咀嚼着这句话。 代唐?他们初唐君臣辛苦打下来的大唐就这么拱手让人了吗…… 微风从窗台缝隙吹进房间,拂动轻纱。 室内安静至极。 许久,李世民终于把书本合上,看着秦始皇。 秦始皇被李世民看得莫名其妙,疑惑道:“嗯?” 李世民仰头,看着被微风吹动的轻纱,缓缓道:“我就是没想到初唐君臣从血汗中所建立起来的大唐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只得到一个拱手让人的结果。” 而现在,他甚至不敢看,这是不是大唐的结局。大唐可以出女皇,只要这人有本事成皇,李世民就会喜欢,但……他想要的是姓李的皇帝,而不是姓武的皇帝,只想要这国家名为“唐”,而不是“周”。 在那武姓人的手下大唐会怎么样?李世民想。 收拾好心情,李世民继续往下看,秦始皇见此,想到唐太宗死后的那段历史,直接道:“这段历史其实政启开元,治宏贞观,也不算糟透透顶。” 李世民:“嗯?开元?” 秦始皇脸上露出揶揄的神色,道:“对,开元。”他面上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神色,道,“那是一个很可惜的时代。” 老父亲都这么说了,李世民自然得看看。这一看可不得了!李世民的嘴角真是控制不住地上翘啊 唐室复辟,这片大地的统治者再次变成了李唐。 武周的统治并非完美无缺,任用酷吏,罗织罪状,严刑逼供以致大臣宗室凋零。 而之后的开元整顿前朝弊政,任用贤相良吏,除奢从简。 李世民恍若看到一个盛世袅袅升起。 一切,如李世民所料。贤德的皇帝和臣子,注定会弄出一个社会稳定、经济发展、国力昌盛、文化灿烂的强大王朝 李世民眼眶似有泪珠闪动,他道:“一个盛世,出现了。”是较他贞观更加厉害的盛世。 秦始皇看着李世民,微妙道:“是啊,这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世。” “如果这个李隆基能早死个二十年就更完美了。” 还在感叹后辈厉害的李世民:“???” 李世民:“为何会如此说一个盛世帝王。” 秦始皇见此好像真切发掘到了什么东西,他笑得肆意道:“你若继续往下看,定然也会发出如我这般感叹。” 李世民眉头蹙起,有一丝不好地预感。 然后,他真的往下看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发现秦始皇说的没错,这一往下看他就知道了秦始皇为什么这么说了。 他道:“这人真是……”不能说,这是他孙,但是……这人 李世民气到闭上了双眼,不敢看。 果然国号不能乱改!什么开元改天宝,这不就出事了吗? 李世民面色冷峻,恨不得直接穿进这本书中砍死这个不成器地东西:“志得意满,追求奢欲,倦于政务,沉溺酒色,还杀三子与强抢儿媳。” 李世民眼露杀意,咬牙切齿道:“真是……”废物啊。 没有外患,必有内乱。政治趋于腐败,社会风气日益奢靡的朝廷,注定走不远的。 即使这个时候的天宝还在发展到自长安向西万余里,仍是人户相望、桑麻遍野,人口也达到900余万户,5200余万口唐朝统计户口的最盛。但乱象 在暗地里涌动。「1」 意外在李世民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来临了。 盛极必衰的节点,来了。 李世民眼底满是悲哀地看着这段历史。 边境设置十节度使的结果就是边境军事力量极度膨胀,一个大军区长官的节度怎么可以在掌管军事还兼顾民事呢? 军阀权重,当中央上层统治腐化削弱对地方控制之时,平衡倾倒,拥兵自重的将帅萌动问鼎犯上的野心 看着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被撕碎,接下去的一切李世民只觉得顺理成章了。 如汉初就有外戚之乱,其后就长期有外戚之乱;就如唐初有贞观政变后期就有多起政变;长安洛阳被攻占,帝王出逃绝不会只有一次。 吐蕃攻占长安,出逃的代宗;奉天之难、泾原兵变,出逃的德宗;上位不到两百日即被宦官逼迫到禅位的顺宗;使得三镇再叛,内忧外患严重的穆宗。 李世民此刻已经心累到不想再看下去了。 地基已经毁坏,灭亡的种子已经种下去了:“天命,不在大唐了。” 秦始皇见到了秦的二世而亡,汉的东西两汉,隋的二世二亡,见到了天下分分合合,再看到初唐到盛唐的时候他也满怀期待,期待自己能看到另一个万世永昌,但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秦始皇道:“大唐的气数,确实尽了。” 四川、云南、广西一线连年战乱,赋税预征就是两三年,在加上江淮一带连年水旱,土地兼并眼中,豪强地主压迫。 农村十室九空,农民大量逃亡,当初喊着民本国邦口号立国的大唐皇帝们忘记了初心,或者说他们没有忘记初心,但时间从不等人。 这是一个大规模,全国性的民变。 李世民苦笑:“唐亡于黄巢而祸基于桂林。” “这不是就是为何父皇死后,秦也不能随意对六国余孽动兵的原因吗?” 高层怎么杀都没关系,但是中层若全杀了,那六国余孽唇从寒齿亡到全面暴动,那时候就是另一种故事了。 一直坐在李世民的身边,看着李世民这一系列的脸色变化但平静的秦始皇:“……” 尾巴没扫干净。 他抽抽嘴角,本来是看对方好戏,怎么这出戏又跑到他身上,秦始皇冷漠脸。 不过,对于唐的衰败,秦始皇其实很悲哀,唐的开头和中间阶段,符合他对国的设想。国,就应该强大如盛唐那样。 但是这样的国度却也衰亡了。 秦始皇看着李世民,像是透过他的身体发肤和某个人对话,道:“唐太宗选拔贤能、勤政爱民,臣子们殚精竭虑,君臣一心,他们也如我所愿创立治世,乃至于盛世。” “但他死后所发生的一切却让我知道,国盛极必衰,且后世若无法再出一个开天辟地之君,就再无挽回余地。” “国,是否无恒国。” 对于这个问题,在李世民所看得这本《通史》历史中,出现了一个野史:晚年的他相信迷信学说,而他的老熟人袁天纲以一则“猪可上树”的预言来预言唐亡于朱温,会有一位姓朱的人最终爬上唐朝这颗大树上。 袁天纲他很熟,他在隋朝时与杜淹、王珪、韦挺等游,推断诸人名位,皆如其言;在唐代又为岑文本预言得到三品官恐减寿、马周为富贵但不长寿之相,等看过相,张行成得官虽晚终处宰相之位无不应验。「1」 其实不需要野史中袁天纲的占卜来解唐将会亡的答案,其实李世民也考虑过,甚至他早在贞观十二年即有所觉。 以史为鉴,可知兴替。 那年的他觉察到了国家兴亡的规律。 时间恍若回到了那个百废已有兴旺相的那个贞观十二年。 年轻的帝王欣慰于自己与臣子的辛勤付出有了回报,但熟读史书的他更知道国无恒国。 那年的太宗陛下深有所感,问臣子道:“诸卿,朕读书见前王善事,皆力行而不倦,其所任用公辈数人,诚以为贤。然致理比于三、五之代,犹为不逮,何也?” 建国之皇勤勉善政,所用之臣皆为贤臣,但三五代之后的帝王总对政事力不从心,致亡国?「2」 他的臣子们理解他这个君王的想法,理解他的所思所想。 魏征人还挺好,先夸:“今四夷宾服,天下无事,诚旷古所未有。” 再答道:“然自古帝王初即位者,皆欲励精为政,比迹于尧、舜。” “及其安乐也,则骄奢放逸,莫能终其善。” “人臣初见任用者,皆欲匡主济时,追纵于稷、契。” “及其富贵也,则思苟全官爵,莫能尽其忠节。” 李世民深感认同,诚如卿言。 二人这次的交流得出一个道理:若使君臣常无懈怠,各保其终,则天下无忧不理,自可超迈前古也。 所以李世民自然知晓这个道理:“非知之难,行之为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 初代帝王和臣子,自然可以尽力做到从一而终,他们是从乱世中走过来,再怎么离谱也不会让家国在他们手中亡国。 甚至于他们还会为这个国家挑选出相对适合的君主。但三四代后的一切就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了。 李世民与秦始皇对视,坚定道:“唐的衰败不可怕,我们更应该一往无前地奔赴大秦盛世,并寻求盛世永存之法。” “而现在,我们该去把这份新出现的历史给我们的臣子们看看了,毕竟这里面除了隋唐朝政的兴替,还出现了很多关键性的东西。” 就是他可能得在那之前先召集他穿过来的那群臣子先告知他们大唐亡国的消息。 要不然他怕他们会当众泪崩,齐齐哭晕过去。 那个唐,是他们一寸一寸打下来,一寸一寸建立起来的国。 而他们即将知道的是——唐的亡国史。 第48章 被“扎心”的凌烟阁臣子这一下子把他…… 第二天一大早,当其他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李世民的臣子都先聚集过来了。 夜色朦胧,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来。大秦的街道上就已经有些许人声了。 摊贩准备东西的声音,还有行人上工的声音。 咸阳宫的朝议厅中,聚集着一堆人,但不同于尉迟敬德的容光焕发,魏征、房玄龄、刘弘基等人的眼底青黑,一看就是昨晚没怎么睡。 尉迟敬德满眼的好奇:“陛下,您今儿个一大早让我们过来是有何要事?” 今日虽是朝议时间,但平常可没有那么早。 李世民面容沉静,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看向魏征、房玄龄几人,看到他们的面色就知道对方心思细腻,没有像尉迟敬德一样马大哈,当猜到他回去的原因,怕是一晚上没怎么睡吧? 李世民满含担心的问魏征他们:“你们身体可还好?要不要去榻上再休息下。” 魏征、房玄龄等人眼底有青黑,但目光却清亮,面对李世民的问话,他们温和笑道:“臣等谢过陛下,偶尔失眠罢了,尚且无碍。” 听此,李世民就放心了。 当然,也不要忽视完全在状况外的刘政会、杜如晦和萧瑀几人。 刘政会、杜如晦、萧瑀一进来整个场子就热络起来了。新人,总是能得到额外的照顾。 人已经到齐了,李世民也没有急着说情况,等他们平静下来后,才说道:“今日叫诸位前来,想来诸位应该也有所猜测了。” 确实有所猜测的魏征、房玄龄、刘弘基、侯君集等人面容肃穆。 杜如晦和萧瑀、刘政会面带疑惑。 对这三位新人,李世民道:“朕手中有一本书。” 三人目光还是带着疑惑,但没有急着问,继续听。 李世民道:“此书名为《华夏通史》。” 华夏?《华夏》不是指某一个朝代,而是指整个中华大地的历史。 听出这书名含义的杜如晦瞳孔明显放大了。 萧瑀也惊诧道:“可是我想的那般?” 李世民点头:“应该就是你想的那般,这本书里蕴含的是整个华夏的历史发展。” “上至猿猴变人,原始部落,夏商周,中至秦朝,秦末,还有……” 在众人的瞩目中,李世民还是叹出了今天的第一口气道:“汉、隋、唐。” “唐,至唐亡。” 此时倒吸凉气的声音一大片。 细细听来,甚至还有人的抽泣声。 那是昨夜辗转反侧,已经猜到情况的房玄龄和刘弘基。 早已预料到的李世民给对方递上手帕。 一转头,自己身后的尉迟敬德和侯君集也哭成了小傻子。 李世民无奈,熟练地给对方递手帕。 然后一回头,是只懂得一点状况,就已经眼眶泛红的刘政会、杜如晦和萧瑀三人。 李世民也不再隐瞒,直接拿出那本《华夏通史》,照着目录给杜如晦三人解析情况。 书是神异的,毋庸置疑,毕竟他们也是神奇的人,明明是唐朝早死的人,却出现在了秦朝。 所以看到原始部 落、三皇五帝、夏商周时杜如晦三人面容毫无波动。 看到秦二世而亡,西汉东汉,魏晋南北朝和隋朝时他们更是快速翻过这一段几乎耳熟能详的历史。 随后,他们就看到了唐这个大字。 唐,又会发生什么呢? 发生了太原起兵,发生了天策上将李…… 二凤? 尉迟敬德顶着红彤彤的眼睛笑出了鼻涕泡道:“陛下,上天真是眷顾您,竟然给您取名二凤,哈哈哈。” 李世民笑得宠溺,道:“嗯,你往下看。” 尉迟敬德继续往下看,然后发现:“哇,我们都拥有了化名!” 他们在秦朝真的毫无伪装,名字,能力与书上的贞观君臣皆相同,一下子就能被猜出他们的不对劲之处。 也是看到这里,杜如晦、刘政会与萧瑀等人才懂得这本书的含金量。 杜如晦哑着嗓子道:“我本以为我们能穿越到此地已是不易,未曾想到竟有更加神奇的东西。” 他们继续往下看,看着看着,秦王府建立起来了,天策上将的名号挂在他们所追随的秦王头上了。 他们一个个相聚了。 他们…… 被针对。 被分开。 他们政变。 久违地看到这段历史,众人脸上露出怀念的微笑。 玄武门之变的后来,是他们从无到有的改革弊政,开创新政,带领大唐从百废待兴中走出来,贞观成就治世。 看到这上面对贞观的所做的标题——贞观之治。 刘政会脸上是骄傲的神色,道:“陛下原来成就的是这般的治世。”他死得早,这些很多都是他死的内容。 但事情总不可能都是好的。 比如房玄龄看到了他的孩子竟然谋逆,还不待杜如晦安慰,杜如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子也谋逆…… 杜如晦笑不出来了,他们只能默默快速翻开下一页。 下一页不是什么好页。 他们陛下驾崩了。 死得比李世民早很多的臣子们再一次受不住自己的情绪。 李世民轻轻叹出一口气,道:“你们继续往下看吧。” 其他人憋住泪,继续往下看,然后,他们看到了李治的登基,李治的勤政。 看到下一代帝王的勤政是一件让臣子们开心的事情,他们嘴角的微笑刚刚扬起来。 “吧嗒!” 这是心碎的声音,杜如晦震惊:“无忌竟然被逼死了!” 再往下看,他们更震惊:“新皇后是…” 是陛下的后宫的妃嫔! 然后二圣临朝! 唐朝改朝换代了! 这一切的发展简直惊呆了众人,他们甚至不敢看李世民的神色。 李治成太子是他们推进的,他们这些人中甚至大部分人都教导过李治。所以面对这一番骚操作真的是无言以对。 李世民哪里不懂这些,他道:“这些我早就看过了。” 这一切委实太过于荒谬了,一时之间不知从哪里说起。 最后,房玄龄幽幽道:“陛下……” 算了说不下去了。 他们往下看,看到了国号终于还秦了,看到玄宗即位——唐至盛世! “哇!” 此处听取蛙声一片。 君臣一体,上下同心,轮番上阵,花样炫技技,开创盛世! ——开元盛世! 这几个人笑容灿烂着继续往下翻。 房玄龄的心情激荡极了:“真不错,拨乱反正,再开唐统,励精图治,竟开创唐朝的极盛之世。” 其他人也呈现快乐到癫状:“开元盛世,开元盛世,好一个开元盛世啊!” 这个盛世完美符合了他们对治世下一阶段的设想,农业、手工业、商业蓬勃发展,大唐军事文化政治经济终于达到了巅峰时期! “大唐王朝结盛世之果,独领风骚!” 他们看到激动之处还会相互分享。房玄龄指着上面的一处地方给其余几人道:“你看,开元的米斗价格低廉,天下无贵物!” 毒舌如萧瑀此刻眼中也是异彩连连赞同:“耕者益力,四海之内,高山绝壑,耒耜亦满,百姓粮储,皆及数岁,东西哪里会贵!”「1」 李世民笑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这几个人笑容灿烂,眼底含泪,甚至相互拥抱。 他想先把这本书拿给这些人看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先有同乡在可以发泄下情绪吗? 他在一旁淡然笑道:“小邑藏万家,公私仓俱丰实,这就是开元全盛日。” 杜如晦笑得见牙不见眼,道:“上玄降鉴,方建隆基,建盛世之基业,玄宗皇帝就连名字都带有有盛世之风!”「1」 杜如晦只觉得这皇帝的名字都满含对大唐的祝福。 玄宗委骨鲠大臣为政,贤臣左右,威至在已。 四夷来寇,驱之而已; 百姓富饶,税之而已。 让赋役宽平,刑罚清省,百姓富遮。「1」 简单几个字,却非常人能做到。 刘弘基道:“《唐纪》称:唐世贤相,前称太宗房、杜,后称玄宗姚、宋。四人并称唐朝四大贤相。”「1」 他撞了撞房玄龄和杜如晦的肩膀,调侃道:“四大贤相啊,嘿嘿嘿。” 唐朝四大贤相之一房玄龄本人:“=v=” 唐朝四大贤相之一杜如晦本人:“=v=” “咳咳。”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不好意思地含蓄微笑,谦虚道:“都是后辈不知事瞎评的,在座诸位可和房某不相上下,在各职上皆为能臣贤臣。” 脸上想要客气,但实际说出的话却没有客气。 啊他就确实是贤相啊,客气什么啊!至于谦虚说‘比不上在座诸位’? 这种话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口中,这不纯纯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 所以都是能臣,都是能臣,都是能够千古流芳的贤臣! 至于唐朝四大贤相嘛…… 嘿嘿=v= 李世民看着他们的快乐,也嘴角上扬,让他们看历史一个目的不就是让他们看盛世吗?看大唐百姓吃饱穿暖,粮食充沛。 兴奋的魏征等人继续往下看……看……看…… 这一下子把他们看沉默了。 一个笑容消失术过去,这些人脸上的笑容唰的一下子消失。 萧瑀毒舌道:“贤明的君主已逝去,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是一个开始耽于享乐,逐渐昏庸的君主。” 其他人对萧瑀的话没有反驳,因为接下去的发展确实如他们所料,一个昏庸的帝王上线了。 不用约定,他们的视线齐齐看向李世民。 所以陛下方才之所以如此淡定的原因就是? 李世民朝他们露出一抹略带疲倦的笑容,道:“你们继续往下看,就知道了。” 盛极而衰,很正常不是嘛? 盛极而衰自然正常,正常到他们看到史料上关于这句话或者这件事情相关的记载也只会叹息一声,但当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就是切肤之痛。 他们就是旁观者,只能看着他们寄予厚望的大唐走向灭亡。 大唐也真如他们想象的那般,开始走向灭亡了。 就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灾难来得那么快。 大唐的分崩离析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接下来的阵阵发展让在场的人看得无言以对。 房玄龄他们翻阅书籍的速度越来越快 。 他们的大唐是否会出现一个如同汉光武帝一样扭转乾坤,拨乱反正的帝王? 然后……不断略过的历史告诉他们:没有。 大唐没有拨乱反正的帝王。 后续的皇帝努力过,但皆是无用之功。 他们无法削藩,中央弱地方强的局势长期存在。 中央上他们甚至陷入了同汉一样的困局,他们陷入了宦官之乱,陷入了党政之乱。「1」 皇不再皇,变成了傀儡。 变成了曹操狭天子以令诸侯的傀儡皇帝。 李唐,亡朝了。 他们用鲜血和汗水建造起来的李唐王朝——亡了。 这一刻的他们如同前几个时辰的李世民一样茫然了。 第49章 联系二凤的张亮亮:陛下被张良迷得五…… 一昧地自怨自哀就不是李世民等人的风格,于是,很快他们就安排人来学习新出现的知识了。 在这之前,先得向众人介绍刘政会、萧瑀和杜如晦等新人。 李世民对众人说:“杜如晦就是掌控齐地田家的谋士。”当然,顺带介绍的还有杜如晦带来的一箱箱金银。 众人和杜如晦寒暄,态度都非常积极,因为这人可是给国库带来了非常大笔的收入啊! 不可缺少的还有介绍刘政会、萧瑀等人。 这些人都表现得镇静非常,毫无年轻人面对众多大佬时该有的羞涩,顺着李世民的话镇定对周围的人见礼。 陛下亲口盖章的贤才,众人脸上无一不附上亲近之色,笑着同对方打招呼。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于是整个殿堂充满了热络,众人各展才能,或者各试探才能,杜如晦和萧何他们也不惧怕,详细地向众人展示了自己的技术。 众人看向这几人的眼里散发着浓浓的热切。 并且也猜到就是因为出现了这些大才,才会又出现后面的历史吧! 刘政会他们的到来还为李世民带来了一些消息,这也是他们后续和现在讨论的消息。 好消息:杜如晦彻底掌握了旧齐之地 坏消息:齐地隐田非常严重,土地基本上掌握在富豪手中。 好消息:泗水郡和东海郡的人才如约而至,人才中还包含了历史书上鼎鼎有名的萧何和韩信。 坏消息:其余十多个郡的郡守送人的速度及其缓慢。 好消息:关中发展迅速,民心收服。 坏消息:关外百姓在谣传着新皇独爱关中百姓,不爱六国旧地百姓。 好消息:他们的人初步潜入六国余孽的势力。 坏消息:项羽行动飞快,以对战时对方所用兵器来看,乃是加持了战国韩的冶铁技术——陆断马牛水击鹄雁。六国余孽可能正在联合起来,试图拿捏察举队伍等秦中央下发的各项措施。 但更好的消息是:因为陛下早有预判,被玄甲军和韩信打败,陛下为防他们再行动作,已经派人直击六国余孽的大本营让其没空捣蛋,惊呆了后面搞一波大的。 一个好消息,附带一个坏消息,再来一个好消息。砸得在场的臣子们头晕眼花。 但遇强更强的李世民等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正在商讨出针对关外局势的好方法。 六国余孽高层早已伏诛,现在留在六国旧地的大多就是中层和逃犯。灭国杀中层的势力,反遭叛乱的例子历历在目,他们已不准备再行诛杀行动。 他们先在要做的就是如同铺设关中之地一样铺设关外之地,先让百姓吃饱喝足,收服大秦根基——民心。顺利度过秋种再说。 至于捣乱的六国余孽?他李世民的人手多了去了。而且他的人已经过去了,等第一波针对关外民心的措施过后,他会好好陪那些余孽玩一玩的。 商量好对策,想到杜如晦带来的消息中有一个项家的武器相比较于平常的地方武器还是算锋利的,有韩国武器之风。 李世民想,那位被他放在心尖的三杰之一谋圣,他或许应该接触接触了。 不知见一个张良会让张亮触发连锁反应的李世民提笔写拜帖- 时间在李世民他们奋斗的路途中快速而过。 在这段时间,李世民他们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从东海郡和泗水郡来的人才,早在来的第一天就被大秦的臣子们迫不及待地拉去考核。 一同的,还有从咸阳城中搜罗到的人才。 一人一张大桌子,一个早上,见证一个奇迹。不卡人数,只看这人是否有真材实料。 最后理所当然的,杜如晦、萧瑀、萧何、陈平等人在文考中名列前茅,韩信在武考中拔得头筹。 能力既然得到了肯定,他们直接就被一一安插到各个岗位。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放过任何一个牛马……,不是,是让每个人才都得到最好的发挥。 在官场沉浸多年的杜如晦、萧何、萧瑀等人的做事速度贼快,直接做主开始搞起他们之前聊的东西了,给关外百姓送福利简称——收买人心。 陈平则是直接被李世民送回去旧田之地做主事了,以他所在的这个郡为试点,开始治理隐田。 《华夏通史》这本书未来可能会出现新的东西,出现更适合他们的田制,但无论是出现哪种田制,隐田的治理是必须的,是迫在眉睫的。 这注定是一项不容易做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人头落地,但这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做成了,无论是对陈平本人,还是对天下人,都是一件大好事。秦朝隐田,隐人一大堆,正是百废待兴中的其中一项。只要他们完成了,未来大秦一定会有他们一席之地。 而在陆陆续续传来的消息可知,各地来的百家人才和察举队伍也在路上了! 当然,这一切还得得益于杜如晦向李世民拿的那一纸表彰,表彰的就是最快响应陛下指令,一个月内有质有量送来两百多个人才进行考核的泗水郡和东海郡郡守。 当时的李世民没有问太多,他很痛快地给了杜如晦一份表彰书法稿,还在对方写出来的赞扬稿中盖了个章。 盖了个章就是陛下亲笔所写的表扬稿! 为了这个表彰能以最快的速度让天下郡守都看到,杜如晦和萧何商量着,记录全国大事的报纸应该起来了。 新出现的竹制和麻制造纸术是个好东西,便宜又耐造,这种东西就适合大范围推广,做成报纸,广泛传播,让陛下所做的福利措施让天下百姓都知道,让天下归心,静待治世到来。 即使不认字也没关系,步子一步步走,慢慢来。 小报适合好东西,天下官员和百姓有做得好的也会展示在这上面,一为传播好技法,二为向天下人赞扬这些敢为人先之人。 人嘛,都喜欢表扬的。 臣子们的努力李世民都看在眼里。 现在的人手虽然还紧缺,但他们的努力让李世民看得眼眶泛红。 他登基这么久之后才获得相对充足的人手,天知道之前的日子他怎么过来的!真实竭尽所能才把这日子撑过去。 旭日东升,李世民忙里偷闲,终于有空拿起桌边的回帖。 从这上面印着的标志可以看出,这是一封来自张良的回帖。今日就是他再一次和张良见面之日。 而此时的张府,张亮要跳起来了。 时隔多日,张良再一次要出门了! 远远的,张亮躲在墙角里看着张良收拾齐整,穿着一副仙风道骨智谋卓越的文人衣裳。 齐整好像是要去会什么重要的大人物一样。 张亮咬牙,恨声道:“这人不对劲!” 他原以为让韩成早日暴露恶劣人品的马脚,能让张良尽早认清六国之人皆垃圾的事实,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可能性——张良可能去找外家! “说好的忠臣不事二主!”张亮头疼,“谋圣啊谋圣,你怎么就不能坚定一点,对主家忠贞不二呢?韩成可是整个大秦现有最靠近韩王室的人啊!” 但任凭张亮在这边怎么絮絮叨叨,张良还是坐上了来接送他的马车,华丽丽地走了。 张亮从角落里走出来,看着马车向市中心走去的背影咬牙。 他目光流转之间,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此刻坐在马车中的张良在车内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追上马车,上了马车的动静后他才睁开眼,道:“进来。” 马车外的人依言进来,那人正是张良的心腹。 张良淡然问道:“如何?” 心腹眼中带着兴奋回道 :“主子,还真被您料中了,张亮那厮真躲在角落看您上马车,等您的马车走远了才从角落里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道:“哎,您是没看到啊,那人脸上的表情一阵黑一阵白的,可精彩了!” 张良毫不意外从小厮口中听到这些话。 他方才站在大门口时就感受到后背处那让人脊椎发凉的感觉。 只要有这种感觉出现。 呵。 一定是张亮那厮又在搞什么不利于他的事情。 自从张亮出现在他身边,张良常年有这种感觉。 张亮这厮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克他的一样。 张良冷笑:“呵,那人头脑中想的定是不知我又去会哪个宗室子弟来创建韩王室,亦或者转投他人了。” 不得不说张良猜得很准。 张亮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心腹可不知道张亮真这么想,他只知道自家主子推断出来的东西定然不会错。 他对张亮这人也很不爽,没法子,自从这人来了之后,整个府邸就像是他家一样,就连张亮身边和韩成身边的人都被带得嚣张了。 要不是因为这人切切实实为主子的复国大业投了非常多的资金,他们这些忠心追随主子的人怎么可能看得惯张亮。 心腹问道:“既然如此,主子,那张亮那边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张良掩盖住疲倦的双眼道:“无需做何事,尔等只需要等待。” 等待什么? 张良想。 等待他试探出秦二世的缺点,一击毙之。静待秦国大乱,他们在利用所积累的财富招兵买马,举旗复国。 听了张良的话,心腹没有在多话。 静待主子的号令,静待复韩国之容光,张家之相位。 话虽如此说,但不知为何,张良的内心却深感倦意。 他头脑中挥散不去的是韩成以及其他韩王室后代昏庸的样子。 张亮的金钱攻势是非常有用的,那些韩王室剩余下来的子弟人人暴露了自己安于享乐和大字不识的蠢笨样子。 更有大多数人在拥有金钱后,物极必反,从被奴役者变成了奴役者,开始打杀黔首,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 不可避免的,张良想到了秦二世。 想到了他登基没多久就给关中带来的变化——孤寡者有其房,饿倦者有其工,还带来能填饱肚子的食物。百姓安定,民心凝聚,让百姓们看到了希望。 想到了秦二世前段日子在夜市中弯腰垂首笑容满面地同黔首们聊粮价、菜价,聊官吏,聊家常。 无所不聊,无所不了解。 一边是他所效忠并想为之复国的昏庸韩王室成员,一边是砥砺前进的秦二世。 张良想,他所愿到底是什么? 是韩王室复国,他继续张家五代相韩的荣光,还是……他脚下这片大地,以及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百姓? 第一次认识到‘民’这个东西的张良,神奇的茫然了。 张良坐在略显昏暗的马车里,透过窗户的缝隙窥探窗外的光。 外面人来人往,他们就是‘民’。 那群在贵族口中仿若贱物一样可以随意糟蹋,在城灭后或许会遭受数论抢劫屠杀的的‘民’。 张良的思绪随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停下来而停,他敛下思绪,起身顺着被拂开的帘子从幽暗的马车中走了出去,步入明媚的阳光下。 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张更加明媚的笑脸。 更为明媚的是这人看到他之后更为明亮的双眼。 哦。 是这个愚蠢的秦二世。 张良想 笑得真蠢。 直直对上对方诚恳的眼睛,张良决定收回自己原先的一点话。 好吧,也不是非常蠢。 就是笑得有些傻。 李世民人尚未靠近张良,声音就到了:“子房!” 上次见面张良仗着自己的字无人知晓,直接就把自己的字透露给了李世民。 听到这声音,在张良不知道的时候,他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应和道:“嗯。” 李世民毫不在意对方那一点都不冷淡的冷淡,走到对方面前,猛地就给对方一个大怀抱,朗声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几日真是想子房兄了!” 被猛地抱进一个火热的怀里,张良身体一僵:“……” “!!!” 冷淡不了一点。 张良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试图挣扎。 挣扎不开。 算了摆烂。 张良嘴角扬起来一抹连他都觉察不到的笑容,他道:“嗯,许久不见。” 听到对方的回应,李世民热情地拉着对方就是上楼。 他其实也刚来,只不过听探子来报,张良的马车也差不多时间要到了,他才没有上去,而是在下面等着。 这不,守株待子房,等到了。 见张良,李世民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哇,千年谋圣,汉初三杰! 还是一个颇具反叛意识,不像萧何和韩信一下子就能被杜如晦端走的汉初三杰! 那还等什么? 看他! 天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被他们家陛下收服成为大秦臣子。这人对秦朝的不喜爱那真是明明白白挂在脸上,没有那么容易收服的。 杜如晦、房玄龄一起来了。 他们的面上是淡定的,他们的眼神是炙热的。 历史记载中的谋圣身体瘦弱,但面容俊美。 杜如晦他们看着不由得想:史书诚不欺我,谋圣面容苍白但俊美。 就是不知道谋略是如何体现的。 他们脸上的表情淡定非常,争取不留痕迹的观察这位历史闻名的谋圣。 张良这种对视线极为敏感的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两个新面孔的注视。 唰—— 张良一个转头,一下子就对上了杜如晦、房玄龄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被发现的三人也没有尴尬的情绪,李世民顺势介绍道:“此二人乃是我的友人。”说着,一一介绍。 什么家臣,什么谋士,他的臣子皆是他李世民的挚友! 张良听到挚友二字眼神小小的闪了闪。 挚友?秦二世的挚友委实过多了些。 然后他就听到李世民对杜如晦、房玄龄笑着介绍道:“这位大才姓张字子房,乃是一个颇有见底的贤能之士,是我的挚友!” 张良:“……” 这人的挚友确实多,如他这种只见一面的人都是挚友。 张良还没习惯李世民的骚操作,但杜如晦和房玄龄等人早就习惯李世民的热情和天下有才之人皆我挚友的作风了。 他们淡然又不失热情的同张良寒暄。 杜如晦:“子房兄之大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就知子房兄非凡人。” 房玄龄话不多,只淡淡打招呼。 张良也不是什么高冷人,和两人打了招呼算是认识了。 李世民这几日虽然忙,但也被张良上次引出来的那个关于治理百越的计谋搞得心痒痒,现在见到正主了,待人坐下自然就问了出口。 李世民:“良上次答治理百越和匈奴之计半路就走了,这问题一直萦绕在心,真是想得我茶不思饭不想,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李世民此番作态自然在张良的预想当中,没有这种茶不思饭不想,他们会如此顺遂的二次见面? 欲要让人重视,就是要让主公整日整夜想着。 主公…… 嗯…… 张良默默把主公两个字咽下去。 他面上淡定非常,面对李世民的问题,只答道:“百越者,蛮 人也,已经被始皇制服,不足为惧。” 杜如晦问道:“但赵佗持五十万人驻守百越,对上不听。” 张良看向杜如晦,道:“说是五十万人,但大多数隶奴隶,也不足为惧。” 他道:“即使蛮人不听,赵佗也不足为惧,拉拢分化传播牵制,百越定可降服。” 看李世民他们专注的样子,张良迟疑片刻,就详细展开讲,真的是讲到口干舌燥,杯子里的水续了一杯又一杯。 最后,他才道:“真正需要注意的是百越的环境。” “始皇派遣军队南下攻打百越,对军队造成最大损害的就是百越潮湿的环境和蚊虫,将士病倒者不知凡几。”「1」 这种东西不能深想,因为确实是这样子的。 李世民他们面上冷凝,不敢去想史书中记载的那段日子的狼狈。地是没打下来的,人和物资是一次次往里面屯的,最后打下来也无甚用处,赵佗还反了。 百越的环境降服和治理就不是张良这种农学和环境学门外汉能够班门弄斧的,这得专门的农家和医家、墨家来做这些。 张良也不再班门弄斧,浅浅说了搞定百越自然环境可以叫的人而已,即使如此,也给在书中看过百越治理方法的李世民很大启发。 书中的南方开发是用了无数百姓的性命去填充起来的,若是想安稳的度过这段日子,唯有合理利用百家,这是最好的。 问题得到了解答,李世民的心思松快了一些,哦,想到项羽,再想到这件事情与韩国还有关系…… 李世民:“……” 李世民斟酌,想着怎么说出口。 而另一头,张亮已经被所获知的信息吓到如锅上的蚂蚁乱转 他惊恐道:“什么!你确定有听到张良的下属说与他相勾结之人的姓名为李世民??” “李世民???” “真的吗???” 张亮语气之惊恐,那不是几个问号能表现的。 心腹被张亮的表情吓到,也觉得事情很大条了,但话都说出口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对的,主子,就是李世民!” 那个赢氏子弟的化名就是这个名字! 对,没错就是这个发音! 苍天呐,张亮无声用表情哀嚎,他惊恐呢喃:“济世安民,济世安民!” 姓李名世明。 还能持有赢氏宗室标志??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在大秦咸阳城有个赢氏子弟专门化名李世民! 可怕! 不用多想,张亮都能猜出来,张良现在出去的那个对象的名字就是大秦现任二世,他家陛下! 张亮:“!!” “怎么办!怎么办!” 张良这是隐藏身份接近陛下? 苍天呐,依照陛下对人才的喜爱程度,才能上挂着千年谋圣和汉初三杰这两个名头的张良还不得把他家陛下迷得五迷三道的??? 张亮:“!!” 就很焦急! 张亮的脑袋快速转动,无数想法从他脑中划过,包括但不限于带着人冲过去在众人面前揭露张良的庐山真面目,或者直接把张良迷晕送到陛下的书房里,亦或者…… 哦,他先吸引陛下的注意,博取陛下的信任。 对此,张亮脑袋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店——大糖盛世。 他深切的记着前段时间咸阳店家交给他的那封拜帖,拜帖上挂着的李唐国标,拜帖人李世民。 他的陛下早就注意到了糖店的异样并且已经下过拜帖了。 陛下在找他,只要他同意就可以同陛下见面,只要他敢于暴露自己的身份,就能获得陛下的信任,即使他上辈子曾背叛陛下…… 他的陛下,人就是这么好。 张亮踟蹰着,张亮犹豫着,张亮打开那封拜帖。 看着上面情真意切的用语。 张亮心一狠,终于下笔: “陛下,久违芝宇,时切葭思。”「1」 臣亲爱的陛下,臣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你的样子了,内心十分想念。 “并请诸安,顺颂时祺……” 臣一切平安顺利,祝愿你时时吉祥,身体健康。「1」 “今有一时,臣欲告知于您……” 而那头,李世民看着张良那张淡然的脸正待开口:“子房。” 张良看向李世民,眼神中含着他自己都不知晓的温和笑意。 李世民:“……”话突然问不出口了。 李世民道:子房……” “报——”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打断了李世民正待出口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 来者李世民很熟悉,正是他的近臣刘宏基。 李世民疑惑。 刘弘基没有让李世民等待多久便道:“陛下,您一直在关注的那个大糖有消息了!” “!!” 一直对大糖怀抱一丝期待的李世民惊喜! “???” 知晓大糖就是张亮家店的张良心中震惊。 什么?为何秦二世竟然和张亮那斯扯上关系了? 第50章 二凤张亮见面二凤:“干得漂亮,爱卿…… 伴随着刘弘基激动声音而来的还有一封回帖。 李世民的眼睛全神贯注在这封信中,自是不知张良脑中已经把此时的情况过了一遍又一遍,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张亮背叛了他们?张亮也如他那样欲潜入秦中央政权,成为秦二世的亲信? 还是秦二世这人误打误撞给张亮广撒网,张亮无聊之后的回复? 疑问让张良按下心中的不安,端坐于位置。 其他人不知道李世民收到的信件内容,只能在一旁等待着,期待着。 陛下这是又找到一个臣子了? 回帖不长,但见字如见人,信主人的情绪在其中一览无余——问好,惶恐,害怕,还有明显的忐忑 像是老熟人的回帖,但细微之处,却又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惶恐害怕,回帖之人心中定然充满了忐忑。 李世民只觉得写这封信的人奇怪极了,他在脑中过了无数遍,想到底哪个臣子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的臣子真不多。 他的臣子们武将各个人高马大年纪还比他大,像是他长辈,文官各个说话好听,谁也不会惶恐成这样子。 如此一来,这人的身份就能想出来是哪个了,总归也就那二十四个人。 想到可能的那人,李世民的脑中宕机了一瞬间。 并非不想见他,只是心情复杂罢了。那人的死后哀荣自己保留着,早就猜到那人也会来了,但并不妨碍心情复杂。 熟稔的语气,还在关心他,在约他见面。甚至提醒他注意最近与他沟通的那个病弱俊美之人正是历史闻名的张良。 李世民自是知道面前的人是张良,他也没有如信主人说的那样把张良捉起来,毕竟张良的行踪早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此时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写信的人。 写这封信的张亮此刻心中也不好受。他……真的,即将要,见到陛下了吗? 张亮的表情如坐针毡,双手不住摩挲着桌岸上大木箱的纹路。 而此时,“吧嗒——” 不同于身边人的脚步声响起,张亮的身体猛然一跳,直接就站起来了。 坐不了一点。 他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张亮的心跳也随着脚步声跳动,心跳如鼓擂。 是那个熟悉的脚步声。 是那个他听了三十多年,注意了三十多年,以至于都形成条件反射性关注的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的脚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陛下带来了两个文人,带了两个武将,后面应该是跟随几个侍从。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 停在了距离门口不到两步远的地方。 张亮直愣愣地站在门里面,看着门窗薄纱映出的一堆人影。 一堆人影中为首那个人的身姿尤为挺拔,也最为高挑。 那就是陛下。 他张亮效忠了一辈子,临到关头却被忽悠着背弃的陛下。 张亮脚趾不受控制地扣紧鞋板,一下又一下。 他们…… 他们那么多人都要进来吗? 那么多人…… 张亮扣鞋板的脚趾越发用力。 这么多人,他待会儿得怎么跪才不会显得那么仓促? 这么多…… “你们先下去吧。” 清朗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如听仙乐耳暂明,唤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张亮。 张亮猛然抬头,望着门外的剪影。 此刻,外面的剪影不再是一群人,那一大波剪影缓慢往后退,退到张亮看不到。 他们退出了这间小院。 张亮上下看了一番,确定了。 扣紧鞋板的脚指头终于没再用力,张亮缓缓吐出胸口的浊…… “嗒——” 脚步声再次响起。 张亮:“……” 哦,该死的,QAQ 脚步声响起的速度并不快,它的主人更是好似怕惊扰到里面的人一样放轻了脚步。 但再轻的脚步还是有声音,再远的路也能走到终点,更别说就门口那条小廊道了。 终于,剪影被映照在这个书房正门的薄纱上。 剪影不动。 张亮也像被使了法术一样动弹不得。 上辈子的一切重现眼前。 一步错步步错。他抛弃原配,迎娶恶妻,脑子蠢笨,被恶妻奸夫所迷惑,养义子,生……反叛之心。「1」 张亮嘴唇嗫嚅,半晌,才轻声道:“陛下……” 听到声音,门外的李世民心情复杂。 那人贞观二十年才出事,二十多年的相处,让李世民把那个人记了二十年在心中。 不同于对侯君集逝去时,他表现的歔欷下泣,不忍置之于法,将乞其性命。对于这人的逝世,他表现得很冷漠了。 侯君集是助太子李承乾谋反,这人是想自己谋反。 ‘亮养子五百将何为?正欲反耳!’上首的帝王暴怒,下首的百官廷议皆赞同:‘亮当诛!’ ‘法者,天下平,与公共为之。公不自修,乃至此,将奈何?’「1」 ‘斩西市,籍其家’ 往事历历在目,当年的那人和现在这怯弱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这人是谁?是那个在他与太子李建成的矛盾激化时奉命到洛阳,秘密联结山东豪杰以备局势变化时,被李元吉告发,被高祖严刑拷打仍旧坚守秘密的秦王府车骑将军。「1」 是他登基后善于行政,颇得信任,他的怀州总管,长平郡公,御史大夫、光禄卿、豳夏鄜三州都督、相州长史、工部尚书、太子詹事、洛州都督,郧国公,刑部尚书;随军远征高句丽的沧海道行军大总管。「1」 情感充沛的帝王眼泪一下子就盈满了眼眶,湿润了。李世民手抚上门扉,轻声道道:“你……” 你可是他? 门轻掩着,就像张亮此刻畏惧的心。 看到帝王的动作,张亮脚不住地往前迈了一步,随即又快速地往后退了这一步。 他的拳头握紧,脚趾用力。 紧张极了。 李世民好似能够感受到他的动作,终于,还是开口把那句话问了出来,他道:“你……” “你可是他?” 他 “他?”张亮喃喃把这个词念出来。 李世民嘴角勾起一抹张亮看不到的弧度,轻声道:“对,你可是他。” 这一瞬间,张亮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陛下把自己当成其他人,还是能猜出来这人就是自己。 他不敢说,也不敢问。 张亮低声:“不知你说的他是何人。” 李世民笑了:“自然是我的郧国公。” 张亮瞳孔震惊,“唰”的一下子把门打开了,然后就对上了一双盈满笑意的双眼。 对上这双眼睛,张亮方才被激起的勇气瞬间没了,他再次蔫巴起来。 轻轻地,李世民把手按在两边的门上,站进门里,看着里头的张亮的眼睛,笑道:“亮。” 听到熟悉的字,张亮的心尖一颤,手唰的一下就从门上放下,直接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我……陛下……” 李世民笑:“嗯,张爱卿。” 张爱卿这名头一处,张亮的眼睛再次不受控制地盈满眼泪,猛然跪地叩首道:“罪臣张亮,愧对陛下,何来颜面被陛下称呼为爱卿!” “砰砰砰!” 三个狠狠地响头,像是要把上辈子的悔恨一起扣出来。 声音足足的,李世民没想到张亮的反应如此巨大,连忙弯腰把对方扶起来。 “你起来!” 李世民废了好大一股子劲才把对方扶起来,看着对方额头上的红血印,李世民叹气:“你何至于如此,张亮。” 熟悉的名字,被面前的人喊出,终于还是打破了张亮乌龟壳。 张亮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向李世民。 再一次对上那双熟悉的双眼,张亮嘴唇颤动,颤声道:“陛下……” 李世民无奈,应声道:“嗯,是朕。” 说着,他搀扶着对方坐到位置上,看着对方额头上的伤口,无奈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给对方上药。 动作轻柔,手法专业,一看就是经常给人上药的人。 全程,张亮的眼睛一直盯着李世民的眼睛,一副对方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就能跪下继续磕头的狠样,这副样子让李世民哭笑不得,真的一个大表情都不敢做。 伤口再狼狈也只是一个磕破的小伤口而已,不过一会儿李世民就处理好了。 见此,张亮反而不敢明目张胆地盯着对方了,敛眉收目,开始盯着李世民的双脚,像是在研究李世民鞋子上的暗纹有多么精细一样。 察觉到李世民的视线落在身上,张亮有些微屈的脊背,悄咪咪挺直挺直再挺直。 李世民觉得有趣极了,轻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过得,可还好吗?” 过得好吗?自然好,看大糖现在的规模就知道过的很不错了 那在这之前,他的臣子是做了什么了吗? 张亮也不掩饰自己现在的情况,毕竟他还想要告知他家陛下张良潜伏在他身边恐有异心呢! 张亮终还是抬眸,对上李世民的双眼,他控制住自己不要再逃开,道:“陛下,臣来到这个世界已三月有余了。” 三月,李世民暗衬,那就是和自己差不多的时间。 李世民道:“朕也是差不多的时间。” 张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臣知晓,臣也是如同陛下一样借尸还魂,借张良族人的尸身还魂。” 张良的名号一出,李世民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他惊异道:“张良的族人?” “你和张良竟然也熟悉?” 张亮肯定:“熟悉!”很熟悉,熟悉到生活在同一栋房子里。 想到自家这个臣子的性格,李世民好奇问道:“他从韩地来到咸阳还带着你,你们看来应该很不错?” 李世民这个问题一出,瞬间就看到张亮的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这一看,李世民就知道这其中定然有隐情了。 事情如李世民所料。 张亮脸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的笑容和奇怪的脸色,迟疑道:“关系……可能……或许……” 李世民有兴趣了,道:“细说。” 张亮不好意思道:“或许没有那么好吧……” 说着他就把穿越以来和张良的恩恩怨怨说了个遍。 包括但不限于刚穿越时张良以为他是族人对他多有照顾,他和张良和谐相处。 等到知道扶苏登基,身边跟着尉迟敬德,知道陛下可能也跟过来后,立誓为陛下夺得谋圣心,开始凭借在唐朝时李世民让人去外邦学到的制糖技术,在大秦发展势力和财力。 在拥有足够尔等资本后设计让旧韩王室成员各个沉迷酒色,变得萎靡不振。然后和张良屡屡起冲突,把张良挤压出旧韩势力这一点,现在和张良基本上处于刀尖对麦芒的状态了。 张亮说到后面越说越起劲,李世民听到后面越听越震惊。 并且把旧韩之地的变化以及近期接触张良以来的变化全部全部串联起来了。 李世民:“……” 难怪每次见到谋圣总觉对方身上都有变化,身上的病弱之气越盛,甚至有种郁郁不得志之美,原来是大本营都被撬了,五代相韩的对象都是酒肉废物,难怪不得志。 对此,李世民只能对张亮说道:“干得漂亮,爱卿!” 张亮也觉得自己这件事情做得非常地道,他嘿嘿笑,笑得憨厚,让人完全看不出方才那些话是他说的,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做这些事情。 完全不辜负历史对他的外敦厚内狡诈的评价。 臣子虽 有瑕,但就像张亮一开始设想的那样,只要他有悔过之心,有将功补过之举,他的陛下是绝对会再次启用他的。 他的陛下对人才总是怀抱着仁慈之心,不着眼于对方的坏处而抛弃对方的好。 这不是正是他们深爱陛下的原因吗? 张良对旧韩王室的灰心肉眼可见,归心指日可待,与此同时,张亮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李世民。 这个礼物张亮可不像让张良归心那样心中没底,对于这项东西,他心中底气可足了。 张亮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对李世民道:“陛下臣还有一物欲送给陛下!” 李世民和张亮早已恢复原先的哥两好状态,闻言,对张亮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奇道:“哦?不知爱卿所呈之物是?” 张亮直接走到桌案旁,拿起早早放置在桌案上的大木箱,直接打开他,自信道:“陛下请看!” 李世民随着张亮的手势走近一看,一下子就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为何物。 纸张的传播明显没那么快,故而张亮箱子里所装的是绢帛所制成的书册。 在张亮期待的目光中,李世民拿起放置在最顶上的书册。 打开一看,深谙国家各项事务的李世民一下子就知道了,这玩意儿是账本。 李世民眼底浮现出好奇之色,继续往下阅读,这一看,真是惊诧到他了。 他翻阅书册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看完了两本。 只看了两本,李世民就放下书册。他看向张亮,惊疑不定道:“这些书册是?” 张亮自信一笑,道:“如陛下所料,这些书册正是大糖的账本。” 猜测得到证实,李世民真惊了:“大糖之盈利,竟然如此丰厚?” 是的,能够明显看出,这些书册里就是在写盈利之事。 而大糖的盈利,无疑佼佼。 张亮点头,脸上的骄傲越甚:“这一切皆赖陛下前辈子派遣使者去外邦寻觅制糖法,才有如今的大唐。” 张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拿出怀中早已准备好的书册,递给李世民:“此乃大糖总账,陛下请看!” 嘴巴没有说什么,但眼底的期待和骄傲之情那真是满溢而出。 李世民也遂了张亮的愿,拿起账本开始看了起来。 如果方才箱子里的账本所呈现的盈利算是可观,那这本小小册子上所写的盈利,那真是骇人听闻。 给李世民一种,他已经尽力把世间所有钱财皆聚在一起的既视感。 李世民:“……” 李世民感慨:“朕虽穷,但朕的臣子真是一个赛一个富裕。” 时常关注李世民身边见闻的张亮自然知道李世民说的是谁,他笑道:“陛下的钱财也富裕,只是陛下自穿到秦朝以来,所为所求皆是为国为民,为此缩衣减食,做天下表率,从不为自己考虑。臣等能赚得此钱也赖陛下,陛下所为是因,臣所为真是果,相辅相成。” 想到这里,张亮脸上笑道:“陛下现在所看到皆是陛下曾经种下的善因。” 李世民泪目了,可不是,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真就是因为他曾种下的善因。 “对。” 李世民道:“吾等能死后不入阴曹,正是因为曾经种下的善因。” 不是只有他种下的善因,还有随他而来的这些臣子。 就连大秦的百姓也种了善因,他们努力想活着,秦始皇也种下了善因,因为他是始皇,他结束了封建,创建了中央集权制 张亮没想到李世民也说到他。 不过这是真的,不是吗?因为他们曾经的努力,创造了治世才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 不过…… 张亮很疑惑,他为何也来了? 是整个贞观朝的臣子都来了吗?还是因为什么? 这么想着,张亮也就这么问了出来:“陛下,您可知我们为何在这里?难道是整个贞观朝的臣子皆来了?” 贞观朝的臣子皆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要知道一朝的臣子可多了。 那来到这里的臣子到底是什么标准? 谁都可以来了? 谁都可以? 就连他张亮这种背主的东西都可以来? 这件事情张亮疑惑很久了。 难道…… 是因为…… 他曾入驻凌烟阁……? 张亮心中不由得期盼,难道和凌烟阁有关,他被上天视为入过太庙之人。 不过转念一想张亮又把这个可能性推翻了。不可能,他背主之后,太庙之地位定然被撤,那为何他还在这里? 张亮疑惑了。 李世民曾经也为这件事情疑惑过,不过当这些臣子一个个出现之后,他倒是能够猜测出为何他的臣子能够过来,也能够猜测出到底是哪些臣子能够过来。 李世民如实说出自己的猜测道:“此时朕与其余臣子曾猜测过,能够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臣子,可能就是名流千年的凌烟阁臣子。” 猜测得到证实,张亮瞳孔震惊,道:“前凌烟阁臣子也能连带着穿?” 李世民被张亮这个新颖的说辞给说懵了,他道:“嗯?前凌烟阁臣子?” “凌烟阁何来前凌烟阁臣子?” 张亮也被李世民的话给说懵了,不好意思地磕磕绊绊道:“陛,陛下,臣上辈子犯下如此大错,您,您,您……” 您没有把臣从凌烟阁上撤下来吗? 张亮的未言之语,李世民领会到了。 他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遥想当初,侯君集初见到他时,也说到这个。 李世民笑道:“朕当初定凌烟阁就是为纪念建唐初期为国做出卓越贡献之臣,你晚年虽犯下大错,但早年,可为国做出卓越贡献。” 张亮眼睛还有些迷茫之色,他被李世民话语中的意思振晕了脑袋,道:“可,可是臣犯下谋逆大罪……” 李世民:…… 李世民深深了叹了一口气,这事情做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张亮这人有大才是没错,但能力底色确实需加强,就比如当初在谁那边就怎么样,容易听信谗言。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只要一心向国,就是好的。 李世民道:“君不见君集也在凌烟阁挂着?” 张亮又有话说了,他磕碜道:“可是侯君集那厮和罪臣所为不一样……” 对方是想推陛下深爱的太子李承乾上位不成,他是被忽悠着自己产生了谋逆之心…… 他的罪比侯君集大…… “陛下登基之后,身边贤才越发多,个个比臣强,个个比臣受重用,那凌烟阁里的人,确实可以缓缓。” 这一股子酸味,都直接冲到李世民面前了。 李世民只觉得面前这臣子说聪明也聪明,但憨也是真憨,他惆怅道:“你和朕从刀光血影之中走出,与朕一同踏出治世之路,你在朕心中的地位是其余人等无可比拟的。” 就比如当年羽翼未丰的他派遣张亮去洛阳,张亮要是受不住李元吉的严刑拷打,说出他的谋划,那当年就会遭受到来自当时皇帝的灭顶打击。 这人在他心中的地位,确实是无可比拟的。 李世民这话一出,张亮的笑容立刻就亮起来,红光满面,畅快极了,他道:“所以陛下真的让臣死后还挂在凌烟阁中享受太庙荣光!” 语气是个感叹句,甚至不敢带有半点疑问,不过李世民却还听出对方语气中的疑问,肯定道:“对,你依旧挂在凌烟阁上,从未下来过。” 陛下 听出了自己未言的惶恐,甚至加强了自己的想法,让自己更加笃定自己受到重用,张亮:“……” 张亮的眼眶噌的一下子就泛红了 “呜……” 不受控制的,张亮眼底的泪珠夺眶而出,直接哭成傻子 “呜呜陛下!” 啪嗒一声,张亮再次跪下来,抱着李世民的一只脚就开始哇哇大哭道:“陛下,您可知臣死而复生后是多么惶恐啊!” “罪臣惶恐啊陛下!罪臣不该听信谗言背弃陛下!臣复活以来,那悔恨之意就像是蚂蚁一样对臣日夜抓挠,那真是抓心挠肺,让臣夜不能寐!” “陛下,臣悔啊陛下!” “陛下待臣以诚,给臣荣华,臣也当以诚待陛下啊!” 张亮哭得涕泣横流,泪珠就像是不要钱的一样大颗大颗的落下来,与李世民记忆中风光无限的刑部尚书没有一丁点儿相像之处,也与刚刚的表现没有一点相关,哭得比方才肆意很多。 方才的他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子,连哭都小小声的,现在的他就是确定主人还是爱他的狗子,哭得肆意。 李世民挣扎不得,也就不再挣扎怕伤到这个兔崽子,而是蹲下来慢慢安抚对方的情绪,让对方能够稳定下来。 接收到主子爱意的犯错狗子也不敢太过肆意,没一会儿情绪就稳定下来了,就是这份稳定还需要什么东西来加固,于是想要改过的狗子开始展示自己流浪中的收获,以求获得主子更多的爱意。 于是,就在李世民以为张亮的一切皆尘埃落定就这样子的时候,张亮又给了他一个大招。 只见他原本以为安稳下来的张亮道:“陛下,我的人监察到谋圣张良蓄意接近于您,今日他不知为何突然有背着臣逃走的想法,臣现在已经把他绑了!” 李世民震惊:“你说什么?你把张良别绑了?” 怎么突然就绑了!他还想着与谋圣好好相处,让对方归秦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0-60 第51章 张良吐血张良已经尽力了。…… 李世民的惊异张亮看在眼里,他叹道:“看来谋圣确实隐藏得极好,让陛下您都么有发现对方是张良。” 李世民:“……” 李世民沉默地看了一眼张亮,憋着内伤把自己怎么和张良搭上线的事情和对方说了下。 比如不是张良上门的,而是人家张良好好坐在自己位置上发呆,李世民主动送上门的。 是的,没办法,谁叫谋圣长得一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样子。 双方对完情况,张亮:“……” 无言以对。 许久,张亮才道:“不知这是谋圣的计谋,还是……” 话没说完,但李世民知道对方准备说什么,李世民悠悠道:“不知是谋圣的计谋,还是朕有识人之眼,在大庭广众中一下子就注意到谋圣张良,实在受不住人才香味的诱惑上前攀谈。” “哈哈哈!”一时之间,两人都笑了。 可不是吗?张亮之所以那么担忧想要来找李世民,就是深知他家陛下会受不住头上顶着“千年谋圣”和“汉初三杰”名头的张良。 如此厉害的张良,一定会取得陛下的喜爱的,面对这种人才,陛下可是连三顾茅顾都干得出来。 别说会想对张良怀抱戒备之心,谋士本就敏锐,对谋士怀抱明显的戒备之心的主公是注定获得不了谋圣的喜爱的,故而他家陛下定然会对谋圣放下戒备,倾心以对,就为取得谋圣的信任。 故而,张亮才如此着急。 不得不说,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的张亮不愧是陪伴李世民从秦王时期到贞观后期的肱骨大臣,对李世民的了解比李世民对自己的了解还来得深切。 这就是两人发笑的原因。 但谋圣被张亮逮住那可是大事,李世民想到最近几次和张良碰面所了解到的对方性情。 直接招安?按照谋圣的性子,招安委实难了点,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张亮也觉得这一步莽撞了,但能怎么办呢?陛下还是得联系的,放任张良接近陛下,万一直接就给他们陛下心口一刀,或者喂毒可怎么办? 只能说这一切还是他们两个没有事先通气,实在太莽撞了,以至于让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境地,得面对面与谋圣沟通。 不过张亮做了很多对的事情,李世民道:“你前期的做法是正确的,观日常与子房的交谈,可见她对复韩怀抱的希望定然少了很多。” 张亮深有同感,确实如此,但事情到底如何还是得等见到谋圣再做决定。 至于谋圣在哪里,还被关着呢。 嘶,半途想跑路的谋圣被抓了。 李世民和张亮对视,两个人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也不知道张良现在如何了。 若要问张良现在的身心状态如何,问张良本人是最好的。 张良被困在府邸中的一个小院子里,旁边蹲着的是韩成。 韩成现在人还是懵的,不知道自己明明睡在温柔乡里,为何现在就被揪来这里了。 被揪过来的韩成懵着脸,小心翼翼地问旁边冷着脸的张良道:“良,你可知府邸发生了何事” 张良冷脸,直接道:“何事?这得问问不在这里的人。” 他们两个人都在这里,府邸另一个主子却不在这里,韩成心中一跳,惊道:“难道是亮?” 韩成的回答一出,张良侧目看向韩成,不知是韩成蠢笨的样子看多了还是怎么,只觉得对孺子可教,不是蠢笨之人。 正欣慰着,就听韩成说道:“难道亮出了事情!” 韩成握紧腰间的钱袋子,从他的眼神中,张良深切知道,这人是真在为张亮担忧。 张良:“……” 张良沉重地闭上双眼,深深觉得面前这人真没救了。 而此时被韩成担忧的张亮过得可快乐了。 不仅仅他的陛下接纳了他,他还见到自己上辈子同甘共苦的同伴! 见到杜如晦和房玄龄,他们直接用行动表示对张亮的欢迎。 然后,杜如晦和房玄龄就再次听到对方是张良的族人这一消息。 张良名字一出,在场的人都惊讶了! 房玄龄惊讶道:“张良?” “谋圣张良?” 张亮把自己的操作在众人面前又讲了一通。 终于知道张良为何看起来格外郁郁不得志,病弱姿态更甚的原因。 众人:“……” 众人看张亮的眼神嗖的一下子就不一样了,这次的看是看神人的看。 房玄龄感叹道:“张亮啊张亮,没想到你不出现则矣,一出现就搞这波大的啊。” 还没出现在他们面前呢,就一大波操作,把谋圣张良的心态搞崩溃了。 张亮谦虚一笑:“糖业的发展也并非我一人之功,张良在其中也助我许多。” 在张亮的叙述中,他们听到了关于这件事情的另一个角度。 “其实我一开始的一切举措并非针对张良,我只是赚钱钱财之后多扶持旧韩王室而已。张良看我是他同族,对我的戒备心很弱,也没想到旧韩王室果然都是一群徒有外表的饭桶。” 所以他郁郁不得志多是因为他对旧韩王室寄予太多厚望。而现在的王室,除了韩成能看一点,大多数人都已经是废物了。 如此,众人更知道张良现如今的心情了,原来是深觉复韩无望了。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张良这匹千里马,就是没有遇见伯乐。 随着张亮的话,众人慢慢向着张良被关的地方走去。 而此时,韩成对这个地方的恐惧却到达了顶点。 张良的微表情韩成看不懂,猜测钱罐子张亮可能出事的韩成直接揪住张良的袖子焦急道:“子房,你快救救亮吧。” 张良被韩成扯烦了,只能自我劝慰,韩成懂得关心谋士,不疑谋士也是一个优点不是嘛? 张良觉得对方还有点儿救,睁眼,正准备和对方好好分析张亮这个人,然后就听到韩成道:“没他我们怎么来钱啊!” 哦,张良把心中的吐槽收了回去,原来不是因为担心谋士,而是担心钱。 张良本就破碎的心,破碎得更加稀烂了。 但,分析还是要分析的,这人总归是他的主子不是嘛? 于是,在韩成期待的目光中,张良三十七度的嘴巴,吐出让韩成听得只觉得身处零下三十七度的话,张良道:“张亮?张亮已寻觅得良主,张亮再也不会来了。” 良主。 张良脑袋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秦二世那一张永远挂着笑脸的脸。 亲切,关心,口中说出来的话永远有见地,掷地有声。 对比面前的韩王室,确实可称之为良主。 张良能接受,不代表韩成能接受。 淡漠的声音穿入韩成耳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韩成直接攥紧腰间的布袋,感受到里面金子的凹凸不平仍旧抚平不了惶恐,他惊恐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亮在他眼中一直是自己的臣子,是自己的家仆。 张亮一直表现得也很顺从。 家仆,怎么可能会背主? 韩成心慌极了。 他目露凶光,对张良怒喝道:“是你!一定是你张良!” 沉浸在自己思绪的张良被叫到名字,听着对方的暴喝,疑惑抬头道:“嗯?” “我张良怎么了?” 张良怎么了? 韩成被张良的话和他表情中的茫然气笑了,指着张良道:“怎么?你还说怎么了?” 他狠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别以为张亮不说我就不知道,就是你,你常常背着我欺负张亮对不对!” 张良的脸上疑惑之色更甚,甚至,内心深处还浮现出一股子愠怒。 韩成看不懂张良隐含的愠怒,他继续道:“亮作任何事你皆阻止,他经商阻止,他赚钱你阻止,他想要把钱给我们花你阻止,他想发展势力你阻止!” 说着,韩成开始围着张良做的位子如困兽般转圈,一边转圈他还一边高声道:“你就是看不爽张亮,你们同姓张,音又相似,又同为谋士,你想争过张亮,却总是被张亮压一脚,现在张亮的势力开满咸阳,开满旧韩之地!” “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最近压迫亮才把张亮逼走的,以至于我们被关在这里!” “所有人,所有旧韩王室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你就是嫉妒张亮,就是你张良把张亮逼走的!” 不得不说,韩成的分析没错,或者说一部分的分析没错。 张良确实后面越来越不喜欢张亮。 但他们所有人不知道的是,身为张家族人,张亮一开始的出现张良是欣喜的,张亮的糖业发展,张良是在暗中助力的,唯有一件事情,他们分歧巨大。 那就是张亮提供不同于以往的巨额财富给旧韩王室,让王室之人耽于享乐,荒废一切,让张良和张亮争执巨大,导致他们现在的关系僵硬。 张良原本以为他们的做法就是寻常的关系不好,但没想到在外人眼中,在旧韩王室人的越眼中,他张良,嫉妒张亮。 “咳!” 倏地,随着一声咳嗽,张良捂住嘴巴的手上出现了鲜血。 第一次见人咳血,韩成也慌了,他不在指责,而是慌忙后退道:“你你你,你怎么了?你不会被我说了这么一点话就气死了吧?” 张良自然不会气死,他只是本就郁结于心,再加上韩成的话,直接怒急攻心,咳出一直淤积在心口的浊血罢了。 这一口血的咳出,张良的胸口倒似不再郁结了,有种轻松之感。 在咳出那口血的恍然之间,张良好似看到了他的父亲,他的祖父,还有……张家的许多人。 他们在向他点头,在向他招手,像是肯定,又像是告别。 你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了。 你已经尽力了 第52章 二凤资良张良咬牙:可恶的秦二世!……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韩成的惶恐和张良的思绪 张良直起身随意用袖子擦擦嘴角,毫不在意衣袖的脏乱道:“进。” 韩成也慌忙整理自己。 外面的人进来,张良第一眼就看到李世民,顺便还扫视了李世民身后的人。 世事无常,这群人方才还和他相谈甚欢,甚至对他多有欣赏,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就和他刀来相见了。 扫视了一遍,张良心底的气息彻底按下去后,他才继续用平静无波的眼神对上李世民。笑了,笑得凉薄,好似看到了自己身首异处的画面。 五代相韩,终归是不能续了,复韩…… 想到韩成这群酒肉饭桶,张良想,终归也是梦了。 张良对李世民道:“你认识张亮?那你当知道我的身份。” 反贼的身份。 张良的心思多变,在门外的李世民本来还心怀对张良态度的担忧,但进来一看到张良此时的状态,心立马提起来,他没有回答张良充满戒备的提问,而是紧张道:“子房你怎么了?” 说着就要上前去扶张良。 此时的张良面容苍白,嘴角带血,衣袖也带着血渍,一看状态就不对。 方才的凶巴巴提问与其说凶,在李世民眼中更像是对方在无力的叫唤。 张亮他们也随之进来,只不过他已经没有平常在张良面前的趾高气扬,而是恢复正常的脸色。 他看向韩成与张良,依据对韩成的认识一下子就猜到了情况,知道张良一定是被韩成气到的,就是没想到韩成的实力如此强,竟然能把张良气到吐血。 他默默升起对张良的怜悯,只觉得这唯一支持旧韩的可怜独苗苗也要完蛋了,旧韩的复国之路,如原先该有的历史发展的那样完了。 很显然张良自己也没想到,没想到的是自己这狼狈的一面竟然会被秦二世看到,也没想到秦二世面对他戒备的反应,竟然是先关心他。 张良猛然挥开李世民扶着他的手,自己站起身,但可能是气虚又吐血的缘故,眼前一黑,脚步踉跄,竟又差点要晕厥过去。 李世民一个快步上前,扶住对方,让对方坐下。 再次被李世民扶住的张良:“……” 见到李世民和张良这一系列表现的张亮挑眉,哦吼,陛下果然喜欢张良。 哦吼,张良对陛下的感觉果然不一样,连挣扎都显得欲拒还迎 针对这点,杜如晦和房玄龄对视一眼,有两点要说。 《通史》有云,唐敬宗时期有一诗人把自己比作新妇,把君王比作丈夫,现在看来,诗人诚不欺我。 他们因张良对李世民有投诚的迹象而开心了,但韩成却看得破防。 因为他发现新出现的这个青年人身边环绕的是张亮,眼睛看的是张良,甚至依据他对张良的认识,他发现张良对面前这个青年人很在意! 这是什么?这些人把他韩成放在什么地方? 这人难道就是…… 韩成暴喝:“你就是张亮新认的主子?不仅仅勾搭张亮,现在竟然还欲引诱我子房!” 韩成心中的惶恐再也掩藏不住,快步上前就想要拉来李世民扶着张良的手。 然后…… “噼里啪啦!” 韩成飞了出去。 李世民收回脚,继续关心张良道:“子房身体可还好。” 张良根本没空去听李世民的话,听到韩成被踢出去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的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习惯性的去关心对方身体。 身体的反射比理智快。 张良探首去看韩成飞出去的位置,然后……就看到韩成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呈现一只手摸着屁股的狼狈姿态 张良:“……” 嗯…… 算了 没眼看,终归是有缘无分。 张良不再看韩成,而是站直身体看向李世民。 他的目光淡漠,似乎不含一丝感情,然后…… 对上了李世民的双眼。 李世民的目光中是掩盖不住欣喜和对张良这个人的欣赏,对张良这个人本身才能得欣赏。 由此,张良一对上李世民的双眼就有种被对方双眼蛊惑的感觉。 那是能够溺毙臣子的目光,充满了欣赏和喜爱与信任。 直接让张良这种对人心极为敏感的谋士不知所措了,在外漂泊了这么久,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看过他了。 张良:“……” 胸口处涌上来一股子不可言说的感觉,张良掩盖住内心的波动,无知无觉地挪开直面李世民的双眼,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张亮,道:“你……” 他想说什么? 说你背弃了韩,背弃了张家? 但张亮只是出五族之张家人,他没资格指责对方 而且…… 终归是韩王室无能,不能留住张亮。连他这个忠于韩的人都留不住,怎能奢望能留住张亮呢? 最后,张良只对张亮说了一句:“你做的决定不错,跟着他或许是个好选择。” 就让张亮,把张家的烟火在这焕然一新的国家中继续走下去吧。 被这似乎是诀别的话吓到,张亮瞳孔睁圆:!! 大兄弟不至于,就凭借你的才能陛下是不会让轻易放你走的,少忧心的你甚至可能比历史记载的活的更久也说不定 不仅是张亮听出张良话中的意思,李世民和杜如晦、房玄龄等人都听明白了。 李世民摇头,道:“无需亮来扶持张家,子房可自己在大秦把张家带起来。” 这话让张良一阵心惊,他蹙眉,道:“你在说什么混话,我可是反秦之韩人,怎么可能拥立你?” 色厉内荏的一番话,李世民半个字都不听,他只笑道:“谋士者,当为主君谋,谋天下。现在的旧韩王室皆酒肉饭桶,子房难道要继续效忠韩王室?” 张良面有怒色,嘴硬:“我是韩人,先祖五代相韩!” 他…… 终归还是放不下张家五代相韩,忘记不了父辈的殷切嘱咐。 韩王虽有蠢笨之辈,但总归对他们张家也是信任有加,他怎能背弃韩国改投对韩有灭国之仇的秦呢? 即使这个新上任的二世,是他张良再怎么挑剔,也不得不说是好皇帝的二世。 但坎终究是坎,过不去就是过不去。 李世民笑道:“春秋战国之人从不在乎国籍,子房怎会比春秋战国之人的思想还老旧。” 秦的臣子,多得是他国之人。 李世民道:“若要说起来,我等原先可都是周朝人,我们是一国之人。” 这话一出,张良无话可说了。 看旧韩王室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可以不复国,但也不可能入秦。 他并非蠢人,不可能会让自己走到无路可走的地步,方才的颓废只是因为突然发现韩王室就连最后一株可以用的苗子都已经废掉了,而有些颓废罢了 而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好想的了,既然复韩的梦已经消散不可追,他就只做自己的事情吧。 张良内心所想可不会说出来,于是,在李世民的目光中,他只见到了方才还浑身郁气的张良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物,一时不知是准备支棱起来搞复韩还是支棱起来助他兴国安邦。 难道谋圣真的被自己劝动了?李世民问道:“那接下来……” 张良冷酷道:“我不会成为大秦的官员的。” 所以二世,你死心吧。 二世李世民:“……” 李世民是不会死心的,李世民道:“谋士当忧天下,而非困于此等小事,现如今大秦百废待兴,关外之地百姓民不聊生,黄石仙人传子房以谋天下之法,难道就是为了让子房消极以对?”「1」 太公心法,黄石仙人当初对自己寄予厚望的表情张良现如今还历历在目。 若是直接放弃,归隐山田,或者入了牢笼,到时所学皆无用…… 原先支棱起来,站直身体的张良久违的,沉默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房间内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他们全都退了出去,就连哀嚎的韩成都被张亮揪着命运的后脖颈拖走了。 房间,就剩下李世民和张良两个人。 张良还在犹豫,李世民也没有急着去逼迫对方。 但看着对方那么痛苦,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双手轻拍,门外的近卫就心领神会的推门而进,在桌岸上放上一个沉重的箱子。 张良被箱子吸引去了注意。 李世民引张良去桌案边上,他没有着急打开这个箱子,而是对张良道:“大丈夫以意气相期,子房不愿归秦,其中必有子房的考量,朕不会强求忠臣良将定要遂朕意……”「1」 李世民说到这边停顿了下,他是真的很喜欢张良这个人。 可是谋士,不能强求。 最后,李世民还是道:“张亮现已归秦,朕听闻子房散尽家财,若子房还是欲去,朕今就以此财物相资,表最近与子房的共事之情,只望良以后待自己好些……”「1」 李世民的不舍从他的眼神,从他的说话的语气中,从他一直牵着张良的手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但说好的不勉强人,李世民就不会去勉强人。 话落,李世民打开桌案上那个小箱子。 小箱子不大,但也不小,成年男子能抱起的箱子里,放置的是满满的金子。 黄灿灿 金晃晃 这东西拿出去,一定会被人抢疯。 张良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睛看着桌案上的金子,脑子里回荡的确实方才秦二世的话。 张良:“……” 这人真是…… 谋士不归顺就应该杀了,为何还放他于世间,甚至还拿金银资他呢? 资什么?资他去灭秦吗? 张良看着面前满满一箱的金子心情复杂,再看向李世民,感受到对方满心满眼对自己的喜爱和不舍之后。 张良咬牙,可恶的秦二世。 第53章 宋高产粮食雨后春笋般冒头的新凌烟阁…… 钱,张良自然没收。 但人,他也没有立刻收,张亮带着那么多钱财主动投奔了秦二世,他现在投奔,像什么样子? 此刻,张良的房间中,李世民问:“不知子房可会回颍川” 张良淡定脸,收拾着自己本就简单的包裹,道:“不会,我会住在咸阳。” 李世民笑了。 随后就听到张良道:“无大事别来找我。” 李世民:“……” 哦。 看到对方这副姿态,张良微不可察地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就准备走出房间,这个无甚留恋的府邸。 就在李世民以为对方就这么冷酷无情走了的时候张良又停住脚步。 张良转头看向李世民:“之前和你说关外会动乱并非无的放矢,地方必乱,信或不信皆在你。” 李世民自然信,毕竟张良不说他原也有所猜测,在原定的历史中,虽然也有秦二世乱搞的原因,但秦二世登基的第二年地方就开始动乱这确实是真的。 地方若会提早动乱,当是他们穿越而来的联动变化。 六国余孽看到关中在他们的一系列措施下开始安稳,就如当初在大唐他登基突厥的那一波操作一样,六国旧贵族会想要趁他病要他命是正常,他们想要快点开始活动了。 李世民道:“上次与子房聊过之后,我就与臣子们商讨,针对关外的措施就要实施下去了。” 而那群搞事的六国遗贵,他的手下也已经去了。 听到自己的建议受到别人的重用,张良嘴上不说,但眼底却有些许喜色。 临走前,张良继续说道:“六国余孽的行动并非他们自己做的,还有另外两股势力在接触六国遗贵。” 李世民:“?” 另外两个势力,一时间,有许多大秦潜藏的反叛势力在李世民的脑海中回荡……羌族、月氏、匈奴……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张良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他道:“楚家背后有百越,另一股我没有接触过,当是从草原上来。” 张良这么一说,李世民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印象。 要说百越,秦末汉初最为突出的势力就无诸、驺摇、吴芮这群人,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百越最为活跃的一群人了。 至于带着五十万大军的赵佗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史书上并没有明确的说过,只说对方带着兵马封闭了自己的领地,避而不出,等到汉朝建国之后才归顺汉朝,但现在就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做了。 至于草原,要说李世民觉得最为心腹大患的应该就是这两年就会登基,过几年就会统一草原的冒顿了。 他和冒顿两人都是初登基,内忧外患,但谁知道对方有没有精力派遣人手进大秦,准备分一杯羹呢? 就像他李世民也是已经让人 潜入草原,暗藏杀手,为后面的战斗做好打算。新旧皇登基之时,可是海内外有志一同最好下伏手的的时刻。 话落,张良自觉没什么好说的,他迈步走出这个房间,看到外面等候的好几个人。 其中就有他熟悉的张亮,和张亮身边被五花大绑的韩成。 韩成看到张良时眼睛放光,就像是看到亲人一样 “嗯嗯嗯呜呜呜……”韩成挣扎,试图透过口中的布条呼唤张良。 张良目不斜视,就像是看到陌生人一样。 无他,心怀复国大志的张良已死,现在站在韩成面前的已经是个对复国大业失望透顶的张良了。 这么一个废物已经不值得他张良再费心了。 看到张良就这么冷酷地走出来,张亮还以为他们陛下诱导谋圣归家失败了。张亮面露遗憾,毕竟,这张良可是他想要推给陛下的人,他们当初处得也很好。 难道他家陛下的人格魅力不够强大吗?还是张良怕午夜梦回之际,逃不过睡梦中张家列祖列宗的追问? 当张良即将越过张亮走向小院门口之时,张亮跨步,阻止张良的步伐,在对方看过来之际,直对上张良的双眼,道:“陛下是良主,你为何不随良主。” 面对张亮的追问,和边上这些人灼灼的目光,张良笑了,既然知道张亮早就想投靠了秦二世,那张亮那诡异的行为就有了解释。他对张亮冷冷道:“真可怜。” 本想质问的张亮:“???”嗯嗯嗯?什么可怜?张亮瞪大眼睛问,“你在说什么?” 张良笑了,道:“有些臣子生来是为秦二世分忧的,可怜的秦二世有了你……”张良眼神悠悠,打量了张亮上下,像是看傻子一样。 被张良看得心里毛毛的张亮:“!!” 张良:“整天为他制造麻烦。”一想到秦二世三番五次与他相交,诱他入秦却被张亮打断,张良就想嘲笑这个和他处不来的张亮。 丝毫不知道张亮上辈子确实蠢的张良评价道:蠢人,蠢计。 张亮能遇见秦二世,真是对方的福气。 鄙视了张亮一通,张良转身就走,留下张亮,被伤碎了一地心。 围观了全程的李世民:“……” 杜如晦和房玄龄:“……” 面对张良看过来迷茫眼神,房玄龄用眼神示意:没毛病不是吗亮? 张亮:心更碎了! 张良走了,在李世民随从的陪伴下,李世民给了张良充分的时间没去打扰对方,甚至他还贴心地给对方准备了房屋。 看着这一幕,杜如晦看向李世民,问:“陛下,谋圣是如何说的?” 李世民看着张良身影从角落消失,道:“他没有接受我的金银,但说会住在咸阳。” 就在房玄龄等人觉得峰回路转之际,李世民又说道:“不过他说无大事少扰他。” 杜如晦蹙眉,张亮眼见着就想去走张良打架。 不过李世民笑着阻止他道:“但国只有大事无小事,他这不是暗示朕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找他吗?”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不过,也确实是如此不是嘛? 国无小事。 李世民轻声道:“是时候告诉我们亲爱的谋圣,什么是民生,什么是民为邦本了和国无小事了。” 张良先回去冷静了,但是张亮还在,并且伴随着张亮的出现,《通史》后面也再一次出现了历史——宋朝。 唐朝后面的世界总会出现李世民他们不知道的新玩意儿。比如唐宋中间的五代十国过渡时期的历史,李世民就看到了各种各式的炸药。 就像是出现了一种叫伏火雷的炸药,人一经过,一群人都被炸飞了。看到这个东西出现的时刻,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制造五石散方士的炸锅。 方士虽然做出了火药,但是威力并不大,现在这个伏火雷的做法和配方就尤其重要了。 李世民第一时间让人拿着配方去找方士,当初方士制作炸药的时也是偶然,故而面对李世民当初要求他制作炸药,他也是头疼得紧,现在李世民给他的这一个**简直如旱地遇雨淋一样来得及时。 但这并不是宋朝历史的重点,李世民看到最为突出的东西其实是南宋的开拓,南方的经济、粮食……粮食!!! 百越出现了稻谷稻麦两熟制不说,还有苏湖熟天下足,李世民他们震惊的看到南方的发展竟然能让仅仅太湖附近州府一带的丰收,就足以供养全国!这是何等震惊的一个言论啊!李世民他们想! 而这些得益于宋朝发现的一种稻谷——占城稻。 历史记载:占城稻早莳、早熟、耐旱、粒细,宜于高仰之田,甚至能与与晚稻配合成为双季稻。「1」 对如此大的诱惑,身处秦朝的李世民等人自然不会放过。既然如此,那就当派人去秦越找这种高产作物! 怎么找水稻?怎么找到高产水稻?这是一个玄学。得派一个李世民信任的并且有能力的人。 但要去的地方是百越。那就需要再多斟酌一下,百越地方湿热,极其容易生病,得派遣群身体强健的人,而且那边形势不明怎么在这个艰险的环境中找到高产水稻呢? 或许只需要派遣一只善于隐匿的轻骑小队就可以了。 李世民身边的一堆人跃跃欲试,就想自荐去百越寻找这种高产水稻。 很巧,张亮也是这种想法。深觉自己的机会儿来了,这不就是他张亮展示自我的时刻吗? 江南有高产作物,还有千万亩良田,大秦势在必得,也势必要开发,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做这个先行军?毕竟他可是要将功补的人啊!为何不派遣人一边南下寻找高产作物,一边潜入百越,协助陛下开发呢? 于是,在一众人跃跃欲试但还未行动的时候,张亮出列了。 在众人的注意中,张亮激动道:“臣愿南下为陛下分忧!” 被张亮激昂的话吓了一跳,随后听明白张亮的意思,李世民哭笑不得,道:“亮乃北人,如何适应南方的气候。” 张亮听此笑了,道:“臣出身贫寒,早年务农为生,对地方熟悉的很!” 这还真是,张亮出身贫寒,早年务农为生,曾任工部尚书、怀州总管、豳夏鄜三州都督、相州长史、洛州都督,善于行政,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确实是张亮对地方很熟悉。「1」 李世民虽不怀抱期待,但想张亮为人也并非不靠谱之人,既然对方主动请缨,他自然放行,大不了他再派遣个更为靠谱的人跟着。 看懂了李世民对他的期待值没有很大,张亮在心中给自己鼓舞打气,他定然要做好这件事情! 而在另一头,被李世民等人百般属意的江南地。 有人因李世民的动作头疼极了准备动作。 却有好几个人如雨后春笋一样在大秦各地冒头,但他们眼中,都是刚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迷茫。 观察一会儿后,他们不约而同齐声道:“嗯?这是到哪里来了?” 我的陵墓呢?我陵墓边上那么大的陛下和诸多兄弟呢?怎么统统不见了! 第54章 项家行动+唐朝新年“辅机甚为思念 陛…… 很明显,整个大秦会因李世民的动作头疼,甚至准备动作的人就只有那几个人。 最近各地的消息齐齐涌入项家人桌案,让他们对整个大秦的形式有一个深切的了解——大秦,确实在一步步的变好。 本来被秦始皇嚯嚯得非常疲倦的百姓们得到了充分休息,残军和困苦的百姓得到了农具和房屋,田地的安抚,人心俱安。将士们和家中之人通了讯息,知道家中情况后,也安心在军营中。一切皆好。 不好的唯有他们。 他们最近真是被找麻烦找到麻,麻到项梁都把项羽召集回来,就怕他在外面出事情。 殷通被自己的本家人殷开山给撸了下去,一个没当过官的小白竟然当上了郡守?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项梁的大本营都被毁了,自己自顾不暇。 而且项梁最近发现了些自己的不足,那就是他们的搞事都太浮于表面了,看关中地区和现在关外对秦二世的推崇就知道秦二世的成功。 秦二世和秦始皇不一样,他真能收复民心,真能治好秦朝这个国家。 他们一开始的搞事计谋注定无法成功。 但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自然不会。 也不敢。 不搞事,他们活着干嘛? 秦朝的强大是他们不愿意见到的。推翻秦朝,恢复楚国,这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所以…… 项梁看着整个秦朝的大致舆图道:“本以为慢慢来,等秦朝动乱后再掀起造反的旗帜就可以了,但现在看来速度得加快了。” 项家人震惊道:“你是说?” 项梁肯定:“行动得快点开始!” 其他人疯狂附和,就连项羽也不能免俗。 “好!造反好!我的刀已经控制不住想要疯狂饮血了!”项羽的眼中满含杀气。 但项伯却有话说,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于着急了。 造反,那可是灭九族的活,没有做好万全准备,最好还是不要做。 不过看项羽和项梁这两个人最近被逼迫到夜不能寐,眼眶下黑眼圈满满,并且一副杀红了眼的样子,项伯就知道这是自己劝不动的。 既然如此,那就把危险降到最低。 想到好友张良曾经对大秦局势分析的话,项伯有点思绪了。 箭击出头鸟,既然如此…… 在众人激烈讨论终于拍板搞事的主节奏时。 项伯开口了:“我有话说。” 项羽侧目,项梁疑惑,不知这个一直很沉默的族弟怎就开口了,不过他还是问道:“你说。” 项伯道:“我们何必做那个出头之鸟,何不先把局势搅乱,我们再浑水摸鱼。” 项羽对项伯的话不认同,正蹙眉想说话,但项梁一下子就制止了他没说出口的话,对项伯道:“你细说。” 项伯道:“我项家盘踞江东多年,拥有诸多江东子弟,虽然被殷开山搅和了大半,但实力尚存。” “但即使如此,秦军动则数十万,我们一行动,他们数十万军齐齐南下,会稽也难矣。” 项伯的话引人深思,也引人认同。 就连项梁都不得不承认,他们江东子弟在秦数十万军的集中攻势下,确实不能打。 项羽可就不服气了,喊道:“我项羽力能扛鼎,率领的江东子弟,必然打得秦军屁滚尿流!” 项梁鸟都不鸟项羽,直接按住项羽的话,对项伯道:“你继续。” 看到项梁的专注,项伯知道事情有转机了,他道:“当秦朝遍地都是反叛的时候,分散兵力,出击其他地方,消耗双方势力,到那时候我们浑水摸鱼,掀旗造反,自然会成为秦乱第一势力!” 这话说的实在是美好,项梁一下子感兴趣了,他道:“对!” 项伯细说:“韩赵魏燕齐,我们皆可联系,让他们手下劝他们一起谋反!” “甚至能联合百越和匈奴势力,一起动乱!” 这计谋一出,众人赞善。 项梁接收到众人的想法,简直惊喜极了,他道:“百越无诸、驺摇、吴芮、赵佗也有反心,到时候……” 众人笑了。 “到时候秦朝遍地谋反,互相消耗实力,就是我们项家崛起之时!” 项梁既然觉得项伯的建议好就不会干等着,当下就派遣人手去联系韩、赵、魏、燕,齐之人。 而此时,被项家人一直“记挂”在心上的殷开山,却坐在桌案前看着手中来自房玄龄的书信,看得笑出一口大白牙。 “陛下不愧是陛下,魅力依旧,竟直接把秦末三杰变成了大秦的三杰,还把张良也收复了,哈哈哈哈哈!” 殷开山哈哈大笑,看完之后,又拿出了另外一封信,动作却更加小心翼翼,因为这封信的书写人可是他最爱的陛下。 信中写满了对殷开山的关心和爱,看得殷开山心中暖暖的,满心满怀都是陛下。 陛下依旧如此关心他们,甚至还把尚无功绩的他扶持到了郡守的位置。 但笑着笑着,殷开山却露出了遗憾之色,因为…… “真可惜,与陛下分别多时,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陛下。”殷开山遗憾,只觉得还是项家人太过碍眼了,整天搞事情以至于他不能放心去咸阳见陛下。 想到此处,殷开山珍惜地把手中的书信放在了一个盒子里。 东西都放好后,殷开山看向门外,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杀气,他想去见陛下,既然如此,那群无用的东西还是要尽早解决的好。 在殷开山不知道的地方,有无数人也产生了同他一样的想法。 宽敞的大草原上,树立着无数箭靶,箭靶边上散落着无数长箭,看出这块地的主人已在此射箭多时。 有一大汉放开手中的弓弦,长箭射出,嗖的一声,破空声起,正中靶心。 “啪!” 靶心正中间,一个写着秦的板被穿透。 不消片刻…… “吧嗒!” 这是板材被长箭射到不堪重负,碎成两半落在地上的声音。 长箭的主人见此嘴角扬起一抹肆意的笑容,就像看到大秦就如这块板材碎成两半的样子。 “哈哈哈,大秦,大秦定会是我冒顿的掌中之物!” 来人带着放肆的笑容走了。 而那写着‘秦’字的板材被遗留在地上,无人问津,黯淡无光。 太阳西斜,经历一整日初升太阳,正午炎热,最后一抹夕阳的余光就要从板上消失之际,一双修长的手捡起地上的板材。 这人凝视着手中的板材许久,久久无言。 半晌,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眼底含笑,轻声呢喃道:“现在的这个秦可是陛下的秦,怎能放置于地板之上。” 青年拿出怀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板材上的脏污,直到它恢复如新,就着最后的夕阳光,青年轻轻的把板材合起来,细细再看了一眼手中的秦字,脸上的笑容越发愉悦。 好似看的不是板材上的秦字,而是透过秦字看向那思念许久的远方故人。 “辅机甚为思念陛下……” 草木黄落,蜇虫入洞,初霜现。 百家人才皆到咸阳,皇子皇女们、贵族子弟们,能用的皆用上。造纸之术铺展而开,律法已经在修改了,各科启蒙书籍也在抓紧书写成适合大秦百姓们学习的样子。 大秦的一切在有序不乱地进行着,士农工商行业齐齐向更加先进的方式进步着。 来自朝廷提供的新农具水排、水车、播种耧车,垄耕种植,牛鼻铁环,曲辕犁,刍稿掠子、筒车和新技术等从咸阳一件一件地传播开来,给百姓们统统安排上!铁矿和煤矿的挖掘也准备开始了,就等着明年开春,各个行业大展神威了。「1」 时间飞快,在飞速发展中,转眼到了十月腊祭。 作为李世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大节点,自然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过了。 与民同庆,方是正道。 于是,深山里的野味们遭了殃。 李世民他们决定过一个独具唐朝风味的新年。 这是一个独特的十月,大秦百姓们觉得自己今年的十月过得尤其不一样。 天气虽冷,但是他们只觉得迎来了春天,关中内外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不止是百姓,就连大秦的军队们再次迎来了自己的“春”。 此时的北方天气已凉,这是一个提醒北方人需要有粮食过冬的一个季节,常规军虽不是大规模驻军,但人数也不少,想要屯足满足这些人的粮食,真不是一个平常的事情。 当初对于秦二世的登基,他们觉得可能真的会饿着肚子过冬,故而,常规军和百 姓们一样,秋天可谓是上天入地,为自己准备食物和柴火。 但是在这个冬天他们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发现自己的伙食更丰富了,房屋也换成了红砖房,不再嗷嗷冒冷风,甚至不再像之前一样还会饥一顿饱一顿饿肚子了! 他们的新皇为他们准备了红砖房的同时还准备了会冒热烟的黑疙瘩,只需要多注意下给房间留缝,他们就能完美收获一个温暖的冬天。 那种几乎要被冻死的感觉,好似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这种感觉比他们之前发现刀具变锋利时的开心更加开心。 感受着温暖的房屋,看着新鲜的吃食,和衬手的刀具,每个军队的士兵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唐朝版的新年过得热火朝天,李世民站在热闹咸阳宫宴席中间,望着城墙外的烟火漫天,听着墙外百姓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再听着自己身边兄弟们的吹牛,只觉得一切好像圆满。 当然,这只是好像,毕竟他还有好多臣子还流落在外,也不知道在这个秦朝的哪个地方,是不是孤零零的,只能一个人在啃着冷食。 李世民的目光遥望远方,与此同时,他心中还暗暗有个希冀。 真的只有他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来了吗? 他…… 他那贞观十年六月己卯崩逝于立政殿,葬于昭陵的妻子是不是也来了?「1」 他的妻,他的观音婢。 在李世民深深呼唤中,此时的百越某个部落,在部落每年都会有的驱邪禳灾仪式上,有一个女子,睁开了眼。 眼神明亮,充满智慧。 当然,会回应李世民呼唤的人不仅仅只有他的臣子和妻子,此时的南海郡,也有人同样在惦记着咸阳。 腊祭祖先,蜡祭百神,咸阳的百姓们在这个腊月会祭祀诸神一年来的赐予,和祈求来年的丰收和保佑,日子过得风风火火。「1」 但是赵陀只觉得冷清,因为百越可没有过腊祭的习俗。 赵陀遥望咸阳的方向,但他眼中没有思念,唯有觊觎。 第55章 忽悠大神虞世南造反联盟冲呀!…… 从草木枯黄到冰针凝结,露结为霜,再到候鸡乳,鹰隼盘旋。 整个大秦如同一个转盘,快速飞旋,却不是大兴土木劳累百姓,而是落于实处,带给百姓们肉眼可见的生活好变化。 天气晴朗日,一切进行时。 巨大的沙盘两侧,李世民居左,韩信居右,尉迟敬德等武将在一旁围观。 当地方军只据一隅之地,势小力弱,朝廷则在各方面都占压倒性优势时,地方军怎么样子才能取得胜利呢? 此沙盘演练,韩信为朝廷军,李世民为地方军。 韩信知道,当他手握重兵之时,需要的就是速战速决。这场战斗手持朝廷军的韩信率先出击,优势兵力,分进合击,十三万军数路并进,号称百万大军,同时传檄山东、河南、山西三省供给军饷。「1」 不愧是多多益善的韩信,人数再多,他也统筹得很好。 十几万军队,任任何人来看都是能轻而易举将李世民所代表的地方军队直接围歼于原地,灰都不剩。 但李世民是会在此消极应对之人吗? 自然不是。 他李世民最擅长的,就是以少胜多。 只见李世民采取内线作战,一部分的将士戍守地方,另外一部分人迅速攻取了地方以北的关卡与以东的州县,扫平了地方的外围,排除了后顾之忧,使得他可以从容对付朝廷的十几万大军。「1」 看得出对面之人不是能小看之辈,韩信很快就转换了新法,呈包围圈呈犄角之势。 但无论他如何挑衅,李世民队伍都不是一般的能沉得住气。 李世民他耐心等待,等到韩信拳头都攥紧之时,趁中秋夜敌军不备,偷袭对方的一角,成功后又利用伏击击败了另一边的援兵,攻克对方,收编剩余的部队。「1」 韩信见形势大变,脸上的表情不变,继续增设人手。 李世民笑了。 略施小计,一则流言在韩信所率领的朝廷军中传开——朝廷大败,叛军神勇,将至。「1」 士气被打击。 看到李世民的操作,韩信面容肃穆,把兵合为一处,甚至为了能确保万无一失,把南岸的兵调过河,不再试探,拥有十几万大军里还是不要试探,准备一力降十会。 但这正合李世民的心意,一举击溃正需要这些。 地方军探知敌情,开始行动。 李世民的地方军师至河北,乘朝廷军放松之际,李世民的军队突破朝廷军驻扎之地,尽克对方军的先头部队,继而又于河北岸大败朝廷军的主力部队,韩信只能率残部不到十万人在坚守不出。「1」 但十几万人的粮草又是一个大问题。 兵法五败,若犯则兵必败无疑:政令不修,上下离心;气候不适,粮草不足;不计险易,深入趋利;求胜心切,刚愎自用,但智信不足,仁勇俱无;所部尽是乌合之众,且不团结。「1」 然后,李世民的大军就走了去支援其他地方,只留下一点人手在会稽中。 做到了极致就是,甚至连关卡都不派人坚守了,守军撤退,看着里面空旷的人,主打的就是诱敌深入,会稽郡只留下少许人手。 之后就是反向坚守。 但实际上,李世民早已贿赂另一地的军官,占领另一地。 之后,朝廷军主力在南方,但祸乱从东南西北兴起。郡守们闻风而动,全面动乱。 由此可以看出,危害国家的这个祸害不仅仅包含那些蠢蠢欲动的六国余孽,还包含那些不遵法令的地方官吏,能够被利诱的守军。 韩信深切知道大势已去。 李世民见此,道:“会稽郡在南方,故而军队可以在外面养毒虫蛇蚁,加上天气湿热,让朝廷军疲于应对。” 当初攻打百越难,不是没有道理的。 韩信呢喃:“还有可能是东南西北一起乱。” 这个周边围观的将守皆认同。 李世民笑了:“对。”他望向远方的天际,“最有可能的就是一起叛乱,打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他们的行动得再加快一些,暗线,得埋得深些,以求一举歼灭那些敌人。 他们埋伏在匈奴和六国余孽那的探子给他们制造了充足的时间。 他们现在要多多注意和准备的还是接下去的多雨季节。 大秦拥有直道和水道,在救援上李世民他们其实基本上不需要怎么担心,更有甚者,那些在历史记载中有可能会遭受水灾的城市李世民他们也基本上做了措施,不仅仅疏通了河道,还联合众商建立储存粮仓- 秦二世元年春,开始下雨,春雨绵绵,滋润万物,百姓们看到雨自然开心,直接把新皇准备的新农具都用上,开始搞种植。 百姓们开心了,自觉做好充足准备的项家人不开心了。 秦二世最近这波准备都在告诉他们,大秦可能要做什么。 而虞世南的话却很明确的告诉他们,大秦七月即将迎来暴雨,让他们多等等。 这个虞世南,是他们最近六国人共用的谋士,是他让他们能在秦二世暗地围剿中更加轻松呼吸,也是他让他们联系上了匈奴的那个什么长孙大人,和匈奴建交,以求最后在水灾来时一举谋反,天下齐响应,推翻大秦。 就是……,他们还是不安,项梁 惶恐地问虞世南:“我们真的可以做到吗?” 项梁的惶恐并非惶恐假的,因为他这段日子真的联系了很多人,旧魏家的魏豹,旧赵国的赵耳,旧燕国…… 就是让他们惊讶的是,韩国的韩成彻底毁了,张良已经他们了,张亮甚至失去了踪影。 乱七八糟的韩国,他们不敢去联系。 田家更是震惊了他们,田广他们直接就被秦二世抓去做工了! 至于原因,好吧,他们听了原因也理解为何秦二世能抓到他们。 因为他们竟然蠢到在咸阳散播毒药也就罢了,还在咸阳搞了一场大火。 实在嚣张。 不知他们所了解到的讯息都有误的项梁对自己的行动突然充满了怀疑。 秦二世的行动,好像早已开始了,铺展开来,甚至取得了卓越的成效,他们所想的四方齐呼,一起用力掀翻大秦的措施真的有用吗? 虞世南能说没用?自然不可能,他比任何人都肯定:“必然可以,你没有见现在已经数月不见星了?灾,会到的。” 项家人还是不安,但是听了虞世南的话又甚觉有理,百姓们再喜欢秦二世又如何,终究不成气候,所以不用在意。 他们只需要在意天是否真的在下雨,觉得大雨淹死多点的人就更好了,让秦二世更加焦头烂额。 在他们缓解紧张的时候,虞世南却笑了。 灾自然会到,就是这个灾不会是对陛下和大秦,而是对余孽和匈奴的。 他已经和陛下联系上了,会稽的开山和远在匈奴的无忌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陛下那一声号令,一举歼灭反贼。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容易被虞世南的话术劝服安心等待,整个造反联盟有人很慌,并且不能忍。 夜晚。 魏豹带着一群造反联盟的人目光炯炯地望着身前的人道:“你真觉得这种可以?”虞世南那厮就是从他们魏家出去的,虽然好用,但并不妨碍魏豹因为一开始和虞世南的矛盾对对方充满了怀疑。 在他们面前,身着卜者服的白发苍苍老者高深莫测地摸着自己的胡子道:“鬼神之威,无人能敌,尔等若想成大事,除了自身做好外,就是借鬼神威众。”「1」 那老者看着魏豹他们还有些游移的脸色,眼眸一转,再次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事只能在今年行动,若再晚些,可就错失良机了。” 是的,魏豹他们对自己此次的行动并没有什么大的信心,就直接来卜问吉凶。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竟然是大吉。 给老者付完钱,一群人忐忑地走了出去。 魏咎问魏豹道:“弟,借鬼神威众之法你觉得可行?” 魏豹脸上的忐忑之色不比陈胜少,甚至更甚魏咎,他目光游移,道:“此法甚好,百姓们信鬼神之说,若借鬼神之威,定然能深入人心,让他们随我们举旗造反。”「1」 百姓深信鬼神之威仪,就如他们会来此处卜问吉凶是一个道理。 如此……应该可以。 魏咎就没有那么乐观了,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看魏豹他问道:“可是我们真的要行动吗?” 魏豹也有思考过这点。 他道:“眼见着秦二世安抚好了关中内怎么能不行动!” 魏咎认同,但还是有些担心。 魏豹看出对方心中的不安去,拉过对方的手说道:“哥哥无需如此担忧。” 他洒然一笑:“这世道如此艰难,不拼出条血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大不了就是废我这条烂命罢了!” 魏咎被魏豹的豪气所震慑,一时间胸口好似被锤了一道。 魏咎魏豹等人向前走,声音越来越远。 而盘坐在大厅中听了全部声响的卜者终于再次张开眼,只不过这次他的眼中满含怜悯之意。 他看了看天时,再手掐算了下,叹息道:“终不能成矣。” 第56章 百越之王换人坐长孙皇后:“赵陀伏诛…… 春雨连绵是好事,但是当从入春开始就一直有淅淅沥沥的小雨,倾盆大雨间隔其中,接连不断,三月不见星。这时候的百姓心中就很不安了,尤其是长江黄河流域附近的百姓,依据之前的经验,更是心生惶恐,更生骚乱。 但惶恐中却暗藏一丝生机,生机越扩越大,最终化为一场凝聚成粗绳的疏通河道运动。 大河边上有充沛的灌溉饮用水源,平整肥沃的土地,便捷的运输,注定会发展得人潮涌动的。面对这么一个地方,多倾注些人力物力建设是当然的。 自开春起,李世民的视线关注就是在沿河的河道上,登基元年,绝对不能有大灾。 于是,粮食、砖头,各种资源,和农家、医家、墨家的人齐齐涌入黄河长江沿岸的那些容易发洪区,解决这些问题。 百姓们惶恐?没事,用舆论和数据的力量引导着百姓跟着朝廷干。 百姓们需要劳累做白工吗?自然不能,以工代役,做完这一波,三年内就可以兑换新粮种和一层红砖房了。 至于怎么兑换?详见官府告示。 这波操作下去,本来不安心的百姓安心了,他们从未被抛弃,官府在救他们,预防天灾。 本来不心动的长江流域的百姓心动了,朝廷所说的新粮种虽然还没见影,但是听着那粮种的高产和优良习性,怎让人心动?更别说可以半折兑换的红砖了。 心动,行动。 百姓们沸腾了,或淤堵,或狭窄的河道在努力被疏通着。 至于这个高产粮种不是在书籍上写着宋朝时期才能出现,现在的大秦为什么能拿出来画饼? 那自然是因为,那封来自百越信件——来自去百越寻找新粮种的张亮信件。 是的,张亮不愧是能和张良玩得有来有往的人,他去百越之后,很快,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还是很好的消息。 张亮确实传来了天大的好消息,但是他发现自己上次传给陛下的消息可能还是不够大。 因为他看到现在的局面,觉得天大的同时还头大。 张亮长大嘴巴看着面前的一切:“啊——” “事情为何还能这么发展?” 是的,自从张亮遵从陛下的指令来到百越之后,他觉得一切的发展都如梦似幻。 刚入百越时他目标明确,知道要往南面走。 然后…… 在他遍寻粮种却没见到,正忧愁不知道怎么回咸阳复命的时候,他被人围攻了。 百越排外,对北地人的敌视刻入骨髓,张亮一入百越每到一个地方就被监视着。最后额结果就是趁张亮心气神被百越消耗完,有部落围攻了他们。 张亮并非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也非将帅之才,他虽有些狡黠,面对这种围攻局面一下子就怯场被抓。 正待他觉得自己就要交代在百越,没法子完成陛下寻找稻种的指令时,一堆人从天而降,救了他。 而这群人,就是刚从越南往北走的两李——李孝恭、李勣。 张亮觉得自己惨,但他被路过部落之人围攻时还有李孝恭、李勣救助,但是当初的李勣遭遇危险可没人救。 赵陀对咸阳的觊觎比想象中要来得早,而刚穿过来的李勣就恰好偷听到了。 还没等他从“大秦二世竟然是扶苏,很不对劲”这一点回过神,他的行踪就被正与吴芮、无诸、驺摇、项梁合谋的赵陀发现了。 受了伤逃跑的李勣在北面被围攻阻拦的情况下,只能往南走。 腹部受伤甚至没有东西可以包扎,不过好在他兼通医学,甚至写出过《唐本草》,随手捡起的药材敷伤,蚂蚁头做扎带,路上有什么就吃什么,终于绕……远了。 为躲四处迷茫的瘴气,他越绕越南,甚至绕到了…… 越南。 明明是冬季,但是越走天气越暖,草木越旺盛本就不可思议,等他翻越山脉,看到满地稻谷时。 一直以来都以儒雅著称,历史闻名的“半仙”“徐茂公”李勣冒出了自穿越这个世界第一句脏话。 然后道:“明明是冬季为什么这 个地界长了那么多稻谷?” 等他下去摸着水稻厚实的稻穗后,李勣操着一口唐朝口音:“好饱满的稻穗!” “吧嗒!” 完美忽视了这稻田可能也有种稻人,眼中只有稻谷的李勣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才想起这后边还是有人的。 戒备心起,他猛然拿起木刀转头防备,然后对上了一双似曾相似的双眼。 对面那人身上围着百越之地常有的麻裙,就是上身与其他人不同,也围着麻布,脸上也比其他百越人干净多了。 但更为重要的是,这人为什么看着他眼底在泛泪花?? 若问对面那人为什么泛泪花,自然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乡音! 在李勣眼中,就是面前这人“唰”地一下子扔掉了手中的稻谷,冲着他就哀嚎道:“老乡啊!你也是大唐人吗?要不然怎么会说着一口唐音!” 李勣听到对面人的唐音也惊了,二人对视齐声说:“你是!”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浑身狼狈的二人一对账,哦吼,他们还不是普通的老乡,而是同僚! 面前这人,正是李勣大唐的同僚——李孝恭。 李孝恭乃唐朝宗室,性情奢侈豪爽,有胆识,待人宽恕谦让。李勣还和对方一起讨伐江淮义军,二人可谓是熟的不能再熟了!「1」 熟悉的两人继续对账,李孝恭向李勣介绍他穿过来就在越南,他还在这其中发现了棉花、高产稻种,甚至发现了这个地块竟然能一年三熟,每熟的产量还非常高! 狗刨个坑,把稻种随便撒进去都能长出饱满的稻谷,甚至不带施肥的,这地块可谓是神地啊! 就是可惜,他在这里很孤寂,谁也不认识,甚至这些东西只能烂在这个地块,凭他一人也没办法带去中原,更没办法带回去大唐,毕竟他连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也不知道,好想陛下,好想他们的其他同僚。 李孝恭对完帐,他就等着听李勣能不能讲出朵花儿,没想到李勣一出口就放出了个王炸。 李勣道:“现在登基的人,可能就是陛下。” 李孝恭:“!!!” 李孝恭震惊,抓着李勣就是猛追问:“你在说什么!详细说说!” 于是,李勣就把他从苏醒到现在经历的一切说了出来。 有苏醒的迷茫,有对这个世界赵陀的好奇,但更为关键的是,他偷听到的赵陀密谋。 “现在是秦末,秦二世元年。” 对着刚知道时间,还震惊着的李孝恭,李勣终于说出了自己对王炸的判断:“但更为关键的是,现在大秦的主子并非胡亥,是本应早死的扶苏。” 李孝恭心颤,想要相信,但却不敢信:“你,你,这也不能说这就是陛下啊!” 虽然他觉得,可能真的就是陛下。 李勣敢说出这个判断自然还有其他依据,他道:“比如他身边名为房玄龄的贤相,名为尉迟敬德的猛将……” 天,亮了。 李孝恭的目标,突然出现了。 本来略有颓气的李孝恭不颓了,李勣也知道要带什么进献陛下了。 二人这么一合计,那还不快点带着新粮种去见陛下! 于是,带着自己收编的越南手下,找了个黄道吉日,李孝恭和李勣出发向北。 也是因此,才能在张亮被围攻时遇见对方,并救了对方。 于是,张亮梦寐以求,在百越遍寻许久都不见踪影的高产作物就这么水灵灵地从天而降,甚至还携带着一个高产保暖神物——棉花。 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虽然不全是张亮的功劳,但谁能不说张亮的任务确实完成了呢? 当然,如果仅仅只有这些,可能还不能让张亮觉得是天大的消息。 高产作物实在紧要,张亮当时只觉得这是天大的消息,就先让人传递给了远在咸阳的陛下,顺便把李孝恭和李勣也找到的消息带给陛下。 所以以上就是李世民知道的全部消息,他觉得天大好消息的消息。 但是李世民不知道的是…… 张亮、李孝恭、李勣他们带着粮种,队伍扩大,甚至车架也增多了,更为瞩目了,惹人窥伺,即使李世民在后面又派了许多人来护送,也不妨碍他们的队伍惹人注目。 灾难,即将降临到这个队伍,也确实降临到了这个队伍。 觊觎他们这群人财物的好几个部落联合,人数压阵,甚至有零星是赵陀的手下,企图灭杀这个队伍。 但效果嘛,也很显著。 张亮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看着上首的长孙皇后,和下首被绑成粽子的赵陀。 只觉得帝后还是那个帝后,无论到哪个世界,坐在上首的都会是帝后。 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张亮他们队伍的人是长孙皇后。 赵陀明显很不服气,试图冲着上首的领头人谩骂,但可惜,被塞住的嘴巴不允许,最后只能自己气死自己,气得脸上通红。 他骂不骂的,长孙皇后不在意,但也不想污了自己耳朵,自然不会放任人随地大小骂。 自己气死自己的赵陀:“……”欲哭无泪。 其实赵陀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落入了这般境地,明明他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啊!怎么一个他随手就能碾死的队伍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群可怕的人?? 赵陀的安排自然很好,但他不知道从后世穿越过来的长孙皇后他们对整个百越的发展,那是俯瞰,是纵揽全局,更是…… 他们在赵陀这边有暗线。 刚穿越过来的长孙皇后一开始是茫然的,不知今夕是何年何月何地的,毕竟她和大多数人凌烟阁臣子一样,也是死后穿越来的。 但她也不是什么柔弱女子,身为曾经大唐的一国之母,她看不过所处部落的寥落被欺凌的现状,第一时间就组织人手奋起反抗,并且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一辈子就这样子了,但她不是,既然来到新世界,自然得向外探索。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好人就救,坏人就为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百越部落,长孙皇后没有丝毫不适应的情绪。 只是无法避免的,午夜梦回之时可能会会想念她那不知在何方,是否也一起过来的故人。 拓展部落的脚步循序渐进,直到长孙皇后遇见了张亮这群人。 救了张亮这群人后,长孙皇后知道了,原来“故人”真的一起过来了,还做出了许多成绩。 就是来到新世界的“故人”并非一帆风顺,在一件件的解决大秦会有的琐事。 就比如,“故人”现在要解决的“琐事”中就包含了解决在百越自立为王的赵陀。 “故人”有需求,长孙皇后就会有回应。 于是,一场针对赵陀的行动开始了。 阴谋阳谋齐上阵,明线暗线统统下,只求兵不刃血地解决百越的一切。 第一步,统合自身所有的软硬实力。 百越其他部落摇摆不定,不知道跟赵陀还是跟咸阳大秦? 李孝恭出马,以自己曾使得巴蜀三十余个州归降李唐的经验,重礼招揽各中小部落中层,召各个部落首领的子弟为人质来当大秦的官,对外宣称要根据这些人的才能引荐擢用他们为大秦的官员,实则是将他们作为人质。「1」 李勣出马,以自己从军近六十年,与卫国公李靖并称的能力,率领八百兵诱敌深入,在地势险要处设下埋伏,俘获敌军五千多人。兼通医学甚至知道如何下药使得快速降服这群人,厉害至极。「1」 但他们可不是为了只取得这些微胜利,他们的目标是干翻赵陀,取得百越之地。 又一计上场。 他们在上游,李孝恭出计,于是他们河中撒弄上了很多木板假装自己的部落被攻破了。 他们孤军深入,如果攻城未敌,对方的援军四集,他们就会将表里受敌,进退不获。现如今散木下河,赵陀定然以为他们的部落已经被攻破,往来侦察,往返拖延要一个月。「1」 骗取赵陀后,反其道而行,他们潜伏着要去打赵陀了。 但那可是手拥十几 万兵的赵陀,他们为何如此有自信能攻打进去? 自然是因为在赵陀身边,确实有他们的自己人。 被旧赵势力李左车引荐入六国阵营的李靖,没人知道他是李世民放在旧赵的探子。 当然,李世民也没想过李靖会被项梁引荐给赵陀,只能说一切都是注定的。 所以在张亮来信的时候,随加派人手而去的,就有这份告知赵陀身边就有自己人的消息。 只是他们知道赵陀身边有自己人,赵陀身边的人可不知道对面是自己人。 所以流向下游的木板上写满了暗号。 看到河流上飘下来的木板时,看这每块木板上面都了的“唐”“李”二字,李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上游赵陀他们攻打的是谁,并且也知道这是谁的计策。 因为上辈子,在河流上游撒木板,迷惑下游敌人的是他干的,所以这辈子能使出这计策的人不做他想,应该就是他上被子的顶头上司李孝恭,毕竟这字,也是李孝恭的字迹。 所以,赵陀没想清楚自己为何会沦落到这种境地,但实际上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当大唐人才济济,并且暗线遍布的时候,什么东西攻不下来? 趁其不备要对方的狗命。 那个百越寻常的雨夜,赵陀还在家中安睡着,整个家就被各个部落联合端了,百越之王的位置也换人坐了。 但长孙皇后没有管赵陀的惆怅,毕竟她从一开始就不关注这个什么百越之王的位置。 长孙皇后看着北方,好似看到了端坐在咸阳宫批阅奏折的李世民。 她嘴角漾出一抹温柔的弧度道:“赵陀已伏诛,百越之地已得到掌握,该去找陛下了。” 第57章 被碾压的六国余孽六国余孽:怀疑人生…… 秦二世元年七月,秦地多地遇到连天大雨,三月不见星。「1」 如史书记载那样,长江流域发水,道路被水阻断。 ……百姓听着告示前村长紧张地宣告,再看着淹没到自己脚踝处的水沉思。 这个水,应该称不上“大”水,更称不上“洪”水吧? 百姓们你看我,我看你,有略读了点书的孩童对着朋友道:“或许……,这就是书中所言,陛下比较有忧患意识吧。” 要不然就这点儿水花,怎么就说是大水呢? 不过,他们这边确实三月不见星,按道理水应该高点吧? 闻孩童言,本来还有些紧张的村长瞬间不紧张了,他对着那开口的孩童一个手指头爆额头:“蠢娃子,我们这边水才淹没到脚踝那是因为我们积极响应陛下的号召,疏通了河道!要不然我们村就会像下游的迁陵县一样被淹了!” 嗯,是的,秦二世的努力他们都看在眼里。 李世民他们确实努力了,但是大秦那么大,长江流域那么长,并非每一村镇县对于朝廷的反馈都很积极,总有不想干的。 积极干活的村庄享受到了大水下的安宁,但是没有疏通河道的村庄,遭了殃。 不过好在,长江流域的这种不响应的村庄不多,所以遭灾的村子也不多。 甚至李世民他们对此也早有准备,毕竟不可能要求一切都如愿不是吗? 当年的大唐其实也经常大雨,水灾频繁,水漫的情况基本上每年都有,就看殃及的位置大不大。 就如李世民登基后,有谷水漫入了洛阳宫,水深四尺,毁坏了左掖门;更有洛水涨满,冲漂了六百家;黄河泛滥,冲坏了陕州河北县的情况。「1」 李世民他们能做的就是修水渠,疏通河道,修筑堤坝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当初沿着河岸,在高地建立起来的粮仓发挥了自己应有的作用,准备的船只和人手在那泛滥的大水中派上用场。寻着几个死活不听劝,明明家住低洼,却死活不避险的人。 作为登基以来的第一场天灾,李世民甚至亲自来到那些被冲毁地比较严重的地方视察,按等级赐给遭水灾之家粮食布匹,毕竟这些人的房屋都冲毁了,变成了无家可归之人。「1」 庆幸,一切都在可控之中,更庆幸的是李世民本以为那些受灾严重的地方会容易出现动乱,没想到并不是,他在其中发现了程咬金。 一个试图帮他镇压动乱的程咬金- 狂风吹,暴乱起。 迁陵县的街道上到处是被大水冲刷的痕迹,房屋尽毁。在宽阔的街道上,一群百姓聚集在一起,他们衣衫褴褛,群情激奋,嘴巴说的都是地上之人的不好,眼里看的都是那站在正中间魁梧大汉的方向,充满了敬仰和倾慕 在众人所鄙夷的方向,有一群人匍匐在地,那群人衣着华贵,满脸白肉,被人踩着脑袋压在地板上。 细细看来,正是在地方横行多时的旧楚贵族,现在迁陵县之长。 这些平时横行霸道的恶人现如今被众人盯着,不住地瑟瑟发抖,委实不知道平时看着懦弱的平民为何会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在一个魁梧大汉的带领下冲破他们家大门,把他们拖出来,撕打他们。 是的,带头抓人的正是程咬金。 至于他为何这么做?自然是因为当他确认自己来的就是秦朝,并且大秦二世还很有可能是他家陛下的情况下,竟然看到有人仗着自己天高皇帝远,诋毁陛下,还因为违抗忽视朝廷疏通河道和防范水灾的命令,导致迁陵县百姓的家园被毁,这如何不让他气愤? 所以,把这群吃白饭,不做事的家伙拉出来游街示众,最后上交给陛下,程咬金觉得这是一项很正确的决定。 程咬金的做法在百姓们面前是为民除害,但在这群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旧贵族眼中就是多管闲事。 他们平时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半路杀出这个名为程咬金的家伙来多管闲事?这些贵族的领头人抬起脑袋,对程咬金怒喝道:“尔等屁民,竟然敢手持武器抢夺官府,还不束手就擒!”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侍卫军首道:“侍卫军还不快快扶我等起来,剿灭凶人!你若剿灭元凶,我找到陛下为你说情,不犯你分毫!” 自认诱惑已经很到位的县令期待有人能做些反应,可惜,无人反应。 更甚至,还退缩了。 程咬金见状反压道:“陛下一心为国为民,受上天庇佑知道长江沿河可能有灾情,事先准备,可你等阳奉阴违,导致我们迁陵县损失惨重,我看该死的是你们!” 程咬金铿锵有力的一番话,说出了大伙的心声,百姓们像是要把之前所受的苦一股脑说出来,齐声道:“其他郡县的百姓跟着秦中央的指示吃香的喝辣的,你们怎么不和人学学!导致我们现在家园被毁!我们该听秦的!”就他们的隔壁郡县,明明只是隔壁而已,但人家听秦中央的指令,大水之下家园无恙。 一开始他们对不听秦二世的话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也愿意摆烂,但是当真的利益受损时,他们难受极了! 最后,只能把责任归结到别人身上,比如这些一县之长。 程咬金听此满意挥臂道:“对!跟着大秦陛下的脚步而走!!” 跟着陛下走! 李世民一踏进这个曾在历史书上提过一嘴的爱谋逆迁陵县,就觉得神奇,只觉得大秦的一切还真是有无限可 能。 他的臣子,竟然连这迁陵县都有,并且还为他解决问题,好样的! 那还等什么!相认! 日子在李世民的快乐中推进着。被大水殃及的部分区域李世民他们很快就解决了。 武将维持秩序,聪慧敏捷的男女文官建立抚恤堂让老弱妇孺学习知识,洗衣做饭做后勤。 李世民自登基伊始的努力,大秦内外,上上下下看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他的成绩也很斐然,无论是焕然一新的穷苦百姓生活,还是繁荣的经济市场,亦或者是严明的吏治都让百姓深深的爱上了这个新登基未满一年的秦二世。 李世民来到民间视察,远近听说此事的人,百姓以及豪杰绅士请求献身报效者每天可以用千为单位来计算,扶老携幼,献身投效,布满整个县城。「1」 李世民开心了,但是项羽他们不开心了。 或者说一开始看到秦地连绵暴雨的时候他们是开心的。因为他们想在这个时候趁着秦二世分身乏术时造反,他们甚至依照虞世南的建议,为了收买人心去救灾,毕竟人手皆被李世民按住了,手中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去救灾。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发现这场灾害由于秦二世提前准备,根本没有什么危害性不说,他们的这一大波操作甚至没有收买到人心! 最后,他们才反应过来一件事:虞世南骗了他们! 关于这个虞世南有六点想说。 一开始他并非真心想建议六国余孽们救灾的,因为他怕六国余孽真收买到了人心。 但是看着陛下他们在救灾,自己旁观着委实手痒,于是编撰了个“收买人心”的幌子带着六国余孽一起动起来,但实际上他真担心百姓们被收买了人心,不过他还是动了。 反正,一切都有解决方法。 不过最后发生的事实告诉虞世南:他多虑了。 天知道这群六国余孽不愧是还活在旧贵族社会幻想中的人,说好的救百姓,实际上脸臭的很,更别说他们还总喜欢臭着脸高高在上对百姓们要报答他们,把百姓们都搞不会了。 毕竟他们这个‘救’真的有水分。 所以,最后的结局就是,六国余孽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甚至让虞世南也跑了。 这一波骚操作下来,魏豹差点儿被人敲碎了脑袋瓜。谁叫虞世南就是他们引荐进来的。 不过最后他们没有真打碎魏豹脑袋的原因是因为,魏豹也冤,因为他哥被虞世南绑走了。 当着很多人的面。 惨,还是魏家惨。 此刻被‘绑’在虞世南车架上的魏咎满脸愁容,一看就是在担心他家缺德弟弟。 虞世南见了,念及自穿越魏咎就对他不错,浑不在意道:“别担心,你若不想,魏豹死不了。” 魏咎眼露惊喜。 虞世南冷酷,略有深意道:“身强力壮的男人死什么?待我主上的军队搞定这些人,会让这些人物尽其用的,死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罢了。” 虞世南其实不是个性子好的人,所以六国会议的时候他常常安静如鸡,看这群人扯蛋,有时候甚至后悔在这地方看这群愚蠢的人在扯淡,而不是去找陛下。但是他的作用不就是这样子吗?潜伏,埋线,先度过这个可能洪灾的动荡期。过了这个时期,这些六国余孽就随他处置了。 所以现在能去找陛下,虞世南很开心。 魏咎想象不出来自己弟弟还能怎么被人‘物尽其用’,只能懵懵然点头。 但是弟弟能活着总归是好的,不是吗? 只能说,虞世南的操作就是压垮六国余孽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六国之人,心态崩了。 想直接杀秦二世造乱世,但他们的人连秦二世都见不到,即使有一两个见到的,动作才刚起来,就被秦二世碾压性打倒。 为此,他们甚至有一大波人直呼怀疑自己的决定。 这么一个文能治天下,武能碾压世人的秦二世,他们真的斗得过吗? “斗!怎么不能斗得过!” 在这个许多人被秦二世的操作搞得怀疑人生的六国会议上,唯有项羽充满斗志。 其他人怀疑地看向项羽,但是被对方的情绪点燃,瞬间!项羽的斗志燃了其他人。 “对!” “就是干!” “不成功便成仁!” 项梁也忆起了年少时的斗志,他高声:“王侯将相难道有天生的贵种吗?” “不!”项梁嘶吼挥臂道:“我项梁乃楚国项燕将军的后人,现如今秦二世无视我等,我们原先是多么风光,现如今竟如臭渠水的蠕虫一样活得不见天日,今我项梁特代项将军向汝等发出起义的号召,灭杀昏庸郡守!推翻秦二世的统治!而等可愿跟随!”「1」 项梁的话勾起了在场人对原先美妙生活的回忆,在场数百六国余孽齐声高呼:“我们愿听从您的号令!” 袒露右臂为标志,筑坛盟誓!「1」 一场不知道李世民知不知道的反叛,开始了。 嗯,如果不要忽视李世民手中的信的话。 李世民拿着手中探子给他的书信想,六国余孽们终于要开始了吗? 洪灾解决了,他手痒了:) 第58章 四面楚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在行动之前,六国余孽联盟们去找了卜问吉凶的卦者问卦。 然后得到了一个指示——吉。 在喜爱预测吉凶的秦朝,卜问吉凶的卦者既然都称他们的行动为“吉”,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然后他们就想到,他们信卦者,其他百姓自然也信。 于是,一个借鬼神威众的想法浮上心头。 历史的命轮开启 ——朱砂为墨,绸帕为纸,上面写着:大水起,大楚兴!项家王!「1」 被塞到渔民捕来的鱼肚子里,被洒落在大水里,被传播出去…… 他们甚至突发奇想,潜伏到各个荒庙,半夜里在寺庙旁点燃篝火装作鬼火,模仿狐狸声音,大声呼喊:“大水起,大楚兴!项家王!”「1」 无所不用其极,只想让自己占据造反的最高点,取得胜利。 但…… 不同于上一辈子广为人知的农民起义秦朝大地齐声应和,群雄并起。 这一次的扬旗,简直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典型例子,外头看到这些甚至还传出对李世民有益的名声 ——秦二世已经如此努力了,尔等为何还要反叛? 李世民的探子遍布大秦各地,深入各个阵营,各方消息不断传来的结果就是让李世民哭笑不得:“没想到啊,没想到。”看着手中的军情急报,李世民感叹。 著名的历史事件再次沿着原先的时间线出来了,但却是这么诙谐的方式。 如果不是信件上明明确确标注着“造反”两个字,他甚至觉得是哪两家人在械斗呢。 看完信件,李世民身体微侧,从案牍下拿出一个铁盒子,打开它后映入眼帘的就是数封一看就是被人好好保存的信纸。 信的落款皆是各种各样的化名,因为写他们的主人是李世民埋在各地的暗线。 既然穿越到这个世界,李世民就想做到最好,大秦各地暗藏反贼又如何?他自有法子把损失降到最低。 以达到最大限度,最小的损失成盛世。 咸阳宫,朝议殿。 臣子们在李世民的呼唤中一个个到来。 李世民看着到场的众人,只说了一句话:“你们记得秦朝的世界线,现在除了水患还有什么会发生吗?” 发生了什么?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敬德等人相对而视,脸上的疲倦一扫而空。 亲爱的陛下,您要和我们唠嗑这个我们就不困了!自然是发生了那件闻名史册的事情啦! 房玄龄道:“大水起,大楚兴!秦末动乱再起!” 杜如晦道:“百姓们振臂一呼而带甲者百万,举麾一号而下城者数十,天下豪杰争西向而诛秦!「1」” 魏征点头:“秦之强盛,兼并六国,卒之扰乱天下者,非六国也,乃陈胜、吴广一二小民。自此之后乱亡之祸,不起于四夷,而起于小民。「1」” 而且不止:“秦二世元年七月大泽乡揭竿而起的同年九月项家也起兵反秦。”「1」 历史记载会稽郡守殷通说了一句先发制人,后发为人所制准备发兵,就被项梁砍头并制服了整个郡府上下,之后豪强官吏皆起事反秦,吴中之兵起事。「1」 房玄龄等人计算:“就是现在的情况与当时的秦末不尽相同,当时的项家人共得精兵八千人,甚至因为大秦的忽视有精力部署郡中豪杰渡江西进,但现在的项家人可能筹集不到那么多人了,也不可能群情激愤之下纷纷投奔了。” 项家人算是秦末动乱的主力军,尤其是他们队伍里的项羽。 项羽对他们来说是个复杂的人,那并非一个容易相处的人:项羽曾进攻襄城,久才攻克,于是坑杀全城;还有城阳屠城、引兵屠戮咸阳,火烧秦王宫三月等等。「1」 他们对此都记忆深刻,更别说这些大秦本地官员了,知道历史的他们不喜欢将秦降卒二十余万全部在新安城南连夜坑杀的项羽。 所以…… 那现在陛下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讲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众人的视线看向李世民 不负众望,李世民一挥手,随侍近臣立即呈上来一份文书交予众人传阅。 看之前,大多数臣子的心情是好奇的。 看之后的心情…… 众人坐在一起看着面前摆放的八百里加急信件面面相觑。 啊!竟然有人举旗造反! 苍天呐,大地啊,情感充沛的文臣们第一时间难过道:“呜呼哀哉!有人造反了!” 秦始皇在李世民身边看得也懵了,他们现在已经不像原世界线中的秦二世一样从各地征调了几十万囚犯和民夫,也没有大规模修造秦始皇的陵墓,更没有建造阿房宫,逼得百姓怨声载道,怎会有人造反呢? “此之宿命,此为宿命矣!”有臣子哀嚎。 是的更让他们难过的是,这是一件在历史上原原本本发生过的一件事情。 见证好的历史和人,那是开心的。 但当不好的历史发生之时,就会给人一种心情压抑之感。 历史的轨迹难道是不可更改的吗?明明大部分历史已经改变了,为何还有人会举起造反? 历史自然可以更改。 赵高胡亥提前倒台,皇长子扶苏成为秦二世,萧何韩信成为了秦朝的臣子,田家和韩成的倒台,桩桩件件都在告诉他们,历史的轨迹是能够更改的。 所以看到信的后面,这些臣子们不哀嚎了,转而神清气爽。 因为他们发现,这次起义的规模,不像历史书上描写的一样一呼百应,和史书上相比较就是小巫见大巫。 尉迟敬德开怀道:“历史中的秦末起义仅率罢散之卒,将数百之众,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就做到山东豪俊遂并起「1」。现在回应项家人的只余一点人,看来我们所做之事还是有效的,不会再出现史书上天下云会响应的场面!” 众人开怀了,听到他们的话,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李世民从袖中拿出了另一封信纸:“诸位爱卿,要不要看完这封信后,再来讨论?” 熟悉的信封直接告诉在场的人这封信来自谁手。 房玄龄惊喜脸:“可是辅机来信?” 李世民笑着点头:“对。” 长孙无忌,字辅机,李世民他们在三个月前联系到了人,在长孙无忌被冒顿派到大秦打探大秦消息之后,他们常常联系,长孙无忌做起了双面探子。 李世民把信给他们看,示意他们传阅。 陛下首肯,他们迫不及待地看起了其中的内容:“展信安,陛下……” 众人听得如此如醉,仿若看到了长孙无忌那老头还在面前,就是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子了这个混小子 随后他们就看到:“项家在南进攻,魏赵在东伏击,冒顿将会从北冲锋,其余部落从巴蜀进入关中地区,欲四面谋反。但陛下无需担心,臣早已做好准备……” 韩信:“项家造反引朝廷注意力,当朝廷注意力被吸引住之后魏赵燕人与匈奴就会由北和南直冲咸阳,打咸阳一个措手不及!此为声东击西之计!” 韩信的话获得众人的认同。 “筹划者将获得绝对的利益!” 是的,最终利益将会是那个筹划者获得。 当知道这个结果是遍地开花,四面围攻后,众人陷入了沉思,但沉思也就一瞬间,因为他们瞬间就开怀起来了, 只因…… “哈哈哈!这些人的计谋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哈哈哈哈!” 尉迟敬德越想越搞笑,不由得率先笑出了声音:“敌人来势汹汹,但他们的军师是我们自己人!计谋也在我等的掌握之中!” 尉迟敬德越想越开心,连带着他周围的人也开怀起来了。 “匈奴看似厉害,但实际上更是不足为惧!因为他们从头到尾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北面有蒙恬,巴蜀有高士廉和柴邵!” 是的,这段时间李世民通过广泛传播察举信息真的找到很多臣子。 侯君集激昂道:“如此看来,陛下派遣人手去围剿魏赵燕,主力攻打项家就行了!” “哈哈哈,终于能和项家打一架了!” 李世民也开心,他终于能和闻名历史的秦末名将西楚霸王打一架了吗? 然后李世民只是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就遭遇了无限的阻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陛下!”臣子们的哀嚎声几乎在李世民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向李世民袭来。 “陛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乃万金之躯,国之帝王,怎可把自己置于危难之中!” “您可是这个国家的皇帝啊!” “现如今的大秦,禁不起动荡啊!” 老臣的劝谏威力巨大,李世民这一块还没听完,杜如晦等人的不认同也来了。 魏征蹙眉道:“不是臣等不愿陛下御驾亲征,实是会稽郡山高路远,此之一路危险重重,不应御驾亲去安抚。” 真是一个让人难过的话,真实又冷酷。 李世民看向自己的一线希望房玄龄,然后就看到他家玄龄冷酷的笑容,并出列道:“陛下,臣从会稽来知晓沿途。” 李世民期待。 房玄龄:“如某兄所言确实危险重重,陛下不应以身犯险。” 来自房玄龄亲手打破的希望一枚。 一人说还好,但人人都这么说,那只能说去会稽的行程直接被否定了 尉迟敬德虽觉不忍,但还是道:“陛下,大战这种事情就交给我等,您在咸阳待着!” 李世民:“……” 李世民:“QAQ” 看不得陛下难过。 房玄龄他们相望,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残忍。 同李世民从盛唐过来的人更是知晓,他们陛下可是战场上打出来的 所以…… 要不各退一步? 第59章 出击狂风吹,战鼓擂。 狂风吹,战鼓擂。 玄旗飘扬,踏马游街,万人相送,那是怎么一个大场面…… 如此盛大的场面自然是没有的。小小反贼,用不着李世民他们大动干戈。 日光东升,咸阳城外一队队穿着黑漆漆的人影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排列整齐,脸上的面巾一围谁也不知对方是谁,只知道这群高大的人马不好惹。 几个穿着儒衣的中年人对这群大高个的为首之人殷殷嘱咐,安静的环境中,这殷殷嘱咐飘进了在场所有人耳中 房玄龄:“陛下,此行凶险,战场刀剑不长眼,还望陛下保重身体。” 杜如晦眼底泪花闪烁:“陛下,您身上可是有我们这些老臣的期盼,请万万爱护身体,切勿让自己受伤了!” 秦朝本地的臣子更是欲哭无泪:“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主主持,您可否不去!臣臣臣……” 臣怕啊陛下! 说着就想要跪下来扯李世民的裤腰带。 李世民哭笑不得,只能拉起对方,像对方说着自己对于朝政的嘱托,虽然他这一去可能很快就会回来,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下。 “吉时到!” “起!” 吉时已到,玄甲军出发的时间。 李世民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些文臣,但眼里没有丝毫不舍,只有对此行的跃跃欲试。 他大声笑道:“咸阳就托付给众爱卿了!” “请诸位爱卿静候佳音吧! ” 长靴一动,跨马上位,李世民顺带着把老父亲政也带走了,身后跟着尉迟敬德、章邯、韩信等人,还有一溜烟儿玄甲军。 嗯,是的,现如今的大秦内部已趋于稳定,中央放置了无数单一人就能撑起一片天的大才,不需要他怎么操心了。 关于这点,秦始皇也发现了,现在大秦的贤才总量,远超所有。 在秦始皇的暗示下,李世民把秦始皇也一起带走了,按照秦始皇所言,那就是想要去体会不一样的前线。 但更为主要的是因为他们发现秦始皇身为“系统”,李世民带在身边可以确保任何利器都破不了他的身,老父亲,得带! 最后的最后,魏征、房玄龄、萧何率众臣子就看着李世民的长队愈走愈远。 许久,久到黑色长队只看到一点尾巴后,他们才反应过来李世民真的已经走了,即使知道李世民因为此去并无性命之忧,但他还是满眼担忧,轻声道:“静候佳音。” 当李世民蓄势已发之时,六国余孽和匈奴们的行动也蓄势待发,甚至直接行动了。 匈奴们确实行动了。 正如长孙无忌所告知李世民他们的一样,匈奴从北南下,沿着小道,从羌族潜入巴蜀,意图直接抵达汉中郡直击咸阳。 但,李世民他们会如此被动吗? 自然不会。 猎人早已在巴蜀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瓮中捉鳖了。 安静的环境,唯有虫鸣不断响起,本应死寂的地方却突然出现了人声。 “哎哎啊,你们小心点,不要让人发现!” 几个身着奇装异服的人突然出现,紧接着一个接一个地从一个洞穴中钻了出来。 被为首人提醒,后面的人不以为意道:“哎呀,如此小心做什么,长孙先生之前已经让两波人来探查过了,这条路人烟稀少,只要我们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没人会知道我们匈奴已经潜入秦境的!” 说到这些,这一群匈奴人就开心。 真庆幸他们拥有长孙先生这个谋士,长孙先生才智过人,不仅仅派遣了很多人潜入大唐,甚至知道很多大唐的内幕消息,比如——知道羌族竟然有个小道可以直通巴蜀,让他们躲过蒙恬的围攻,直入秦朝腹地。 而现在,他们大军已经逐渐转移进秦朝腹地,就等项家人一声令下,就一起从北、南和旧六国人一起进攻咸阳,打得大秦四面开花,措手不及! 一想到这里,他们开心极了! 一想到这里,这里大部分人都开心极了。 大秦终归会有他们匈奴的一份地,这一块春暖花开,四季如春,粮食充足的地方会是他们匈奴人的! 开心的他们前进的脚步飞快,一点都不会怀疑上级政令的正确性。 怎么怀疑呢? 毕竟就连他们上级都对潜入大秦腹地,让秦遍地开花般造反,打得秦朝措手不及的计策相信至极。 他们只是一群极少用脑子思考的莽夫罢了,他们只会跟着上级的脚步走。 看着面前走过的一大波人,高士廉和柴邵隐藏在暗处俯视着他们,俯视着他们的开心。 柴邵看着如长龙般入了巴蜀的匈奴人,拱了拱高士廉的肩膀问:“怎么样?觉得这些壮丁够了吗?” 高士廉笑了,道:“不够,怎么会够呢?” 他张开手给柴邵展示整个巴蜀多大:“你不觉得巴蜀就如一个大盆,里面可以装满无数的东西?” “现如今的大秦百废待兴,陛下缺少壮丁,就让这群匈奴人多来一些,让他们以为计策成功。草原壮丁齐入巴蜀,我们把他们一盆端了给陛下送过去。” 本来急不可耐想要收网的柴邵觉得高士廉说的很有道理。 陛下身边人太多了,他们要做就做最好的,陛下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做陛下手下最受宠的臣子才是,怎么能够半途而废,既然想要干掉南边来的匈奴和羌族,那就做到最好。 做陛下手下最受宠的臣子。 高士廉和柴邵来大秦的时间比李世民晚了点,但他们所做出的成绩可不输人。 高士廉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大秦,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一来就来到了巴蜀。 可能是因为他在大唐的时候曾治理过蜀地的百姓,对这里的环境熟悉, 但无论怎么样,一来到大秦,看到篝火旁跳着巴渝舞的百姓,高士廉就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巴蜀。 穿成大秦巴蜀郡郡守的第一天,高士廉就开始着手巴蜀的治理——从头到尾,从民心到吃食。 蜀地百姓天性劲勇,锐气直爽,但民俗轻薄,百姓都害怕鬼怪而厌恶病人,对病情危重的父母大多不亲自伺候甚至嫌弃对方,他就因势诱导,使风俗得以改观。「1」 蜀地有些地方土地肥沃,有些地方土壤贫瘠,肥沃之地被强权巴掌,他就打强权,把农民迁到土地肥沃之处。 更有马政建设;挖掘新渠;组织让儒生研讨儒家经典之会,勉励青年学生等等「1」……他都非常在行。 更是协助李世民找到了好几个臣子。 只能说不愧是李世民的左膀右臂。 高士廉他势要做李世民最宠爱的臣子! 但此时的冒顿可不知道他的计谋已经全部被人知晓了,别人甚至想对他来一场瓮中捉鳖,他手握着项家来的信件,只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冒顿是讨厌李世民的,因为他的登基并非一帆风顺。 秦始皇死的时间,他还在讨好他家老父亲,但没想到突然来了一群人想杀他,甚至还有人潜伏在他老父亲身边企图劝说他老父亲赐死他。 要不是他运气好,他真的得死了,还好他最后干死了他的老父亲,登上了草原的至高之位。 想着,冒顿拿起手边的大酒杯狠狠地饮了一口酒,而这酒里正泡着一颗完整的头骨。 不用怀疑,这个头骨就是父亲头曼单于的。 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 冒顿抚摸着手中的信件。 这是一封项家来的信件,更是长孙无忌给他的信件。 长孙无忌在信件中对他说,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一击即灭大秦了。 想到这里,冒顿开心了。 在杀父的时候,他还没有站稳脚跟,就是长孙无忌帮助他的。他应物敏速,好学,沉稳的辅机,就是靠谱! 浑然不知大军分两波压大秦北边境和潜入巴蜀之地的前后夹击之策,已经被李世民等人识破的冒顿还怀抱期待。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进攻大秦,他快要按不住手中的刀了,大秦,就应该臣服在他冒顿的铁骑下! 但事实上,不是只有冒顿按不住手中的刀,实际上六国遗贵们更加急不可耐。 他们得快点再快点,赶在大秦反应过来的时候抢占大秦的所有城池! 于是,在殷开山所主持的郡县城池下面。 魏豹嚣张大喊:“我为魏国王室后裔,但我不止是魏国后人,我本姓姬,是周文王姬昌的后代,乃名正言顺的大周人。现在我归来率兵收复周文王旧地!” 魏豹在前头叫嚣着,但实际上他连手都是颤抖的。 是激动,也是害怕。 因为他真的在行动了,他在进行复国大业。 他此刻的内心害怕,但更是在摇旗呐喊——灭秦! 周巿作为魏豹最忠诚的狗,他支持魏豹的一切命令,他率人跟着喊道:“率兵收复大周旧地!” 魏豹叫嚣着,但激动的氛围丝毫影响不到在上首的殷开山和虞世南,他们冷静看着城墙下的人,一片冷静。 像是在看戏,一出表演很拙略的戏码。 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找寻最好的时机一击毙命。 故而他们的行为总会被预判。 常常会让对方的军师预判了预判,再聪明点的也可以反预判对方对自己的预判,进行无限循环。 但有一种人的预判是很难预判的。 因为他们的脑子是聪明人也想象不出来的抽象。 就比如此刻的虞世南想不出来为何魏豹会想要出击他们。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虞世南看着手中的飞鹰传信——他的陛下即将到来。 猎物即将掉入陷阱了。 第60章 被碾压的魏豹青年人都为他所用…… 李世民在去往平乱的路上耽搁了一刻钟,因为有一个人在半道出现,挡了他的队伍。 李世民望着面前的人,眼中带着四丝期待,三丝冷静,两丝怀疑,一丝不可置信问道:“你是说南方有凤鸣之音?” 许负点头:“凤鸣高昂,伴随猛虎出山,南蟒倒台。” 许负的话让尉迟敬德等武将眼神发晕,却让李世民听得双眼发亮,许负寥寥几句,他好似都能看他的妻子和臣子们联手 斗倒南蟒的精彩场面了。 但,那真的是自己的妻子吗? 李世民突然觉得奢望。 穿到秦朝这么久,他找到了来自大唐的很多臣子,画像挂在凌烟阁上的臣子,这是他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他没有找到除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外的人,所以……那真的是自己的妻子吗?李世民想信,但不敢信。 针对李世民的疑惑,许负没有解答,而是让李世民静待佳音。 最后她甚至拒了李世民想要给的封赏就向南走了,只道有缘自会相见。 只留下李世民执着着望着南面。 不是望着许负,是望着那有可能从南面出来的身影。 但没有千里眼的李世民注定望不到还在前往咸阳路上的张亮、长孙皇后这一大行人。 见此,他只能无奈地收回视线,不耽搁时间,继续前往平乱。 不过,即使晚了一刻钟,李世民也没有耽误时间。 那头,在虞世南和殷开山拒门不出的情况下,任魏豹的声音再嚣张也无用。 他们在城墙上笑看城墙之下,就像看傻子乐一样的表情惹怒了魏豹。 他嗓子都喊哑了,这群人竟然在笑嘻嘻看乐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魏豹看着高耸的城墙,狞笑:“软的不行,那我就给你们来硬的!” 魏豹一声令下就准备攻城。 但攻城是一项技术活,周巿应和,他们开始了围城,一边围城一边叫嚣说着什么秦二世不靠谱,希望围城里的人弃暗投明的话。 甚至着重问候了虞世南的家人,还说什么只要放了魏豹兄长魏咎,再把虞世南送来他们就退兵。 但虞世南他们听也不听,只当人在放屁。 至于魏咎在哪里?自然在郡守府邸里的某处关着,要不然跑出来了那还得了。 不过…… 虞世南看了看日头道:“时间差不多了。” 殷开山认同:“陛下一向守时。” 陛下确实守时,他们话音刚落,一只雄鹰就从天上俯冲而下,直冲他们。 雄鹰来势汹汹,但是他们却毫不慌张,因为这是他们陛下的鹰,对方的到来只会带来好消息。 如他们所料那本,雄鹰的俯冲在距离他们一米处停住了冲势,最终缓缓落在虞世南的肩膀处。 虞世南熟练地从老鹰的爪边铁管拿出小纸。看着上面的消息,虞世南先是眉头一挑,继而露出好笑的表情。 殷开山见状拿过纸张,随后露出虞世南同款表情。 殷开山:“有趣。” 虞世南:“有趣。” 既然觉得有趣,又是陛下的指令,那…… 二人对视,自然是做! 高耸城墙唯一的弱点只有城门,当敌袭的时候城门必然会紧紧关闭,但此时: “嗡——” 魏豹的谩骂声停止,他呆愣地看着面前突然开启的大门。 再看一眼,不可置信。 揉揉眼睛再看一眼,还是不可置信。 魏豹转头看向身边同样呆愣住的周市:“周,你看我们面前的大门是不是突然打开了?” 周市也维持着如梦似幻的表情,没有了一开始的高冷,磕磕绊绊答道:“好像,好像是的,主上。” “嘶!” 魏豹身边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谁信啊,怎么可能会有人突然打开城门迎接土匪进城扫荡啊! 他们有自知之明,他们真的是有可能是土匪。 “土匪”头子魏豹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城墙内里,还真透过城墙看到里头的街道。 真的不会是假的吗? 魏豹看着城墙上面上露出慌张的虞世南,和城门开始隐隐传来的打斗声,和有人在冲魏豹喊二公子的声音,魏豹突然知道为什么城门会开了。 魏豹激动:“这定然是我兄长咎的计谋!” 那……那还等什么!上啊! 一声声嘶吼从魏豹他们阵营中响起,随后就是他们策马扬鞭奔驰进城的场面。 “大公子打开的城门!我们冲啊!” 越往城墙赶,城门的争执声更加清晰,魏豹也看到里头的人竟然在挣扎着想要关闭内门。 “冲!” 唯有更猛烈的冲击才对得起大公子的努力! 守城门的人挣扎更甚,内门真的在缓缓关闭,魏豹他们心更急了,不由得加快速度。 但…… “轰隆!” 遗憾的是,内门还是关闭了。 大城池的城门分内外两层,内外层中间有很大的空余,但这一会儿,被魏豹带来的人全部占领了。 坏消息:内门关闭了。 好消息:内门比外门墙更薄,更矮,更好进攻。 魏豹脸上露出狞笑,看着上首的虞世南等人:“好呀虞世南,你们这下子死定了吧!这次我见到你定然要把你大卸八块!”魏豹叫嚣,他带来的人开始架起云梯,准备快速攻下面前的城池。 虞世南方才脸上的慌张早已不见踪影,他耸肩,不在乎道:“确实死定了,就是不知道死的是谁。” 魏豹叫嚣停止,笑容一僵,他迷茫地眨巴眼睛:“哈?” 随“哈”声落下的还有从内外城墙上往下射的箭雨。 “啊!”魏豹惊恐! “你们耍诈!” 魏豹一边惊恐后退抵挡,一边更加大进攻的力度。 带来的人进攻,他退守! 于是在所有人听着魏豹的声音顶着藤盾攻城的时候,魏豹早已退到外城的城门下,用城墙挡住了箭雨。 自以为安全的魏豹更嚣张了,指挥着自己的下属更加猛烈的攻城。 “快攻!他们的箭会有穷尽时,到那时就是我们的胜利了!” “攻!金银钱财,高官厚禄就都是你们的了!” 他这次攻城那真的是带了魏家老本了。 项家那些人总是在犹豫不决,他委实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犹豫的,抢占先机才是最重要的! 魏豹很嚣张,一直在跳脚。 李世民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一堆人绕到了城门处。 看着那一堆从上往下的箭雨死活射中不了魏豹,再看着魏豹在城门下嚣张的走位。 李世民:“……” 在众人的注视中,李世民拿出箭羽,挽弓瞄准。 在李世民的示意下,其他人一起挽起长弓。 瞄准—— 嚣张走位的魏豹不走,魏豹:“我怎么突然觉得脊背发凉?” 明明觉得脊背发凉,但魏豹往后捂着的手却挪到了屁股上,因为屁股蛋子更凉。 不过魏豹的视线还是集中在攻陷内墙的防御。 内墙比外墙好攻,他的兄长在被关的情况下还为他创造出这么好的条件,他得抓紧时间! 奋力攻击的魏豹没有看到自己面前小兵看向他背后的视线越发惊恐。 “主主子……”小兵惊恐。 魏豹视线集中在已经沿着云梯往上爬,快爬到城墙上的周市,连忙一把子扯开小兵:“哎呀别吵我!没见周市已经快攻上去了吗!” 小兵不理,只是一昧地扯着魏豹的衣袖:“不是,不是,主上,外面,外面……” 外面?这下子,魏豹好似真察觉到了什么,毕竟屁股蛋的凉爽不是白凉的。 魏豹僵硬转头,对上的就是李世民对准他的箭尖。 箭尖锐利,闪过白光。 魏豹只来得及晃见李世民的脸,下一瞬,箭就飞跃数百米,在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 “啊!” 直接插进了他的屁股蛋子! 魏豹的惊呼声尤其尖锐,惊动了他身边的所有人。 众人转头看去。 惊!怎么回事,自家主子身处后方,怎么也受伤了! 周市顾不得自己即将登顶,飞快下来。 下来的速度快得飞奇,让本来想坑对方的虞世南等人都没来得及坑人。 不过上面没来得及坑人没关系,下面也有好戏等着这些乱贼。 不出所料,当周市带着人准备回旋的时候,看到外面的人时他们也惊了。 人数不多,但那些人的精气神委实足,不是寻常人。 李世民看到里头有那么多人时,他没有惊,就像是关家中许久没有出来放风的二狗子一样,李世民笑了,他扬鞭。 “上!” 李世民登基的近一年,大秦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玄甲军出征的地方,关家中许久的不仅是李世民,李世民身边的许多人也手痒了。 “冲!” 本就屁股痛的魏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的声音吓破了胆。 但恐怖的下一波箭雨也来了,直击他们这些在城墙下躲避箭雨的人。 “啊啊啊!” 吓破了胆的何止是魏豹,他身边的一堆人都慌了。 攻墙已经死了一波人了,怎么他们的来路也有一堆人。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啊!可怕!” “我们中计了吗!” 惶恐不安中,不知是谁又踩到了魏豹,让他哀嚎出声。 周市心疼地扶起魏豹,知晓这次的围攻真会败北,直接把魏豹扶上马匹之上。 一个扬鞭,马匹狂走,载着一直哀嚎的魏豹从侧面狂奔。狂奔的马匹牵动魏豹的伤口,让魏豹哀嚎的声音更大了。 狂奔中的李世民:“……” 他为什么会觉得魏豹此刻在马上哀嚎的画面这么眼熟?在那本《通史》记载中,在宋朝好像就有个人也是这样子跑路的。 不过李世民并不想管那个已经走掉的魏豹。 一个没用的六国余孽罢了。 六国余孽中的蠢货越多,他们大秦的行为也更便捷不是吗? 周市心疼主子的嚎叫,但无济于事,他注定不能跟随着主上奔走,因为他得为主上阻挡后面的“虎豹”。 看着马匹顺利从侧面逃,周市这才放下心转头看向李世民。 对李世民大声嘶吼道:“就让我周市来会会你吧!”说着,扬起长刀。 直冲反贼的李世民脑中自动对上号:“忠义周巿,仁义魏咎的那个周市?” 李世民心中升起好奇,但也丝毫没有停下冲击的速度。 骏马的速度飞快,很快二者就开始交锋。 而此刻,魏豹他们一直想要攻打的内墙也开启了让他们觊觎许久的大门。 不过周市他们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大门开启,他们身处内外墙的中间,里外夹击他们还怎么逃?这代表着他们离死期更快了。 有士兵心情崩溃:“真的是前后夹击!” 殷开山所率领的队伍有人发出大笑:“陛下说了,这是请君入瓮之计!” “哈哈哈哈!” 但无论如何,该打的还是打,该抵抗的还是抵抗。 不过李世民所率领的兵实在是太有他的风格了,各个如狼似虎,要不是李世民说这些人都是壮丁,最好给人留个身体健全的活路,他们能更凶狠。 但即使如此,李世民他们的动作还是很猛啊! 似乎是看出李世民队伍对他们还怀有留活口的想法,总是手下留情。 在周市冲在前头抵挡攻势的时候,周市身后的许多士兵对视,好似有了什么统一的意见。 既然大秦对他们有留活口的想法,不如…… 不如! “铿锵!” 一个兵器被扔地上的声音响起。 “铿锵铿锵!” 第二第三个兵器被扔地上的声音响起。 接下来是无数兵器被扔地上的生硬在周市身后响起。 “呜呜,我们投降!我们不打了!” “对对,我们也是被逼的,我们真的不打了!” 后面士兵们的投降声不断响起的时候,让在前头不断厮杀的周市不由得停下了手。 但很快,周市就反应过来,他嘶吼:“你们快捡起手中的刀!,事已至此,我们没有停下来的机会了!” 周市想要拿起刀继续,但…… 已经没有人要和他厮杀了。 李世民见这场战已经到了尾声,也不再让人前进,而是让人把周市他们的人围在中间,但又退离得远远的,围观。 周市的长刀厮杀不了任何人,周市茫然了,他的主上已经走了,身后的士兵也已经投降了,他好像也没有厮杀的必要了? 就是还是不甘,他们的胜利本来就在眼前了,为何就要这样拱手让人呢? 即使魏豹这个主上不在也没关系,他可以带领这些人突出重围,只要他们进入内城,内城…… 但是进不去的。 进入就真的是入瓮了,虽然现在也是在瓮中。 李世民扬手,劝降声起,就如当初劝降东巡那些反贼一样。 靡靡洗脑之音真洗脑。 魏豹带来的人几乎都放弃了,周市紧紧地握紧手中的长刀,眼神流露出痛苦之色。 但…… 算了。 他们带来了那么多人,能活多少是多少吧。 “铿锵。” 周市扔下来手中的刀,他看向李世民,眼睛直直盯着李世民道:“我投降,我周市的命随你定,就是……” 周市扫了一眼自己身后满脸惶恐色的士兵,如丧考批:“就是求你能放过我身后的士兵,他们都是无辜的,是被我诓骗过来的无辜黔首。”是他们魏国的黔首。 听到周市的话,本来因为未知的命运而怕到浑身颤抖的士兵们:“!!” 他们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市,没想到对方竟然对他们那么好,临死了还在担忧他们的命。 这显得他们的逃兵行为多么卑鄙啊。 于是,李世民就看到惶恐不安的士兵们开始镇定,甚至有人试图拿起刀剑,李世民笑了,他扬声道:“谁和你说,我准备杀了你们?” “?”准备拿刀的人愣住了。 “?”做好赴死准备的周市怔住了。 李世民笑道:“你等都是我大秦的健壮男儿,就这么死了,那可对不起这片土地养育了你们那么久。” 这么些好男儿,发配去种田都比白死的好 李世民想,这些好男儿就应该每个都物尽其用。 解放整个大秦版图,让每个青年人都为他所用。 李世民脑中畅想出大秦的盛世画面,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面啊。 就是……不知不觉间李世民又想到了许负的话。南方凤鸣,他的妻子真的也来了吗?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了,上天会给他意外之喜吗? 不过话说,最近确实有一只队伍会从南面而来,张亮他们不是快来了吗? 张亮他们确实快来了。 离李世民的位置越来越近。 张亮看向长孙皇后的位置,道:“皇后您看,这就是陛下治下的大秦。” “即使有大灾,陛下也能妥善解决。”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李世民原先处理水灾的地方。 长 孙皇后看着面前这些浑身朝气在做工耕地,建房子的人,点头赞道:“陛下治下的民生就是会如此有朝气。” 这就是她的陛下,她的丈夫,在大唐他会是大唐的天,在大秦,他也能带给百姓们无限希望。 长孙皇后道:“陛下早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已经解决了水灾,去平乱贼了,我们再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长孙皇后看向东南方。 “或许我们该一路沿着陛下的踪迹而去。” 万一陛下需要他们呢? 张亮听了深觉有理。 陛下在哪他们就去哪里,直接去咸阳太没意思了,那是一个没有陛下在的地方。 他们想去陛下所在的地方看看陛下需不需要他们。 很快地,一群人调转方向,行进的方向不再是咸阳,而是向东南方的——李世民。 陛下,我们来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第 61 章【VIP】 第61章 最后狂战面对霸王项羽的李世民 李世民抵达位置后就先处理事情。 不过由于殷开山和虞世南也是会做事的人,这边倒是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解决。 李世民需要做的就是主动出击,解决暴乱的根源! 六国余孽试图用遍地开花的方式打得大秦措手不及,李世民在早有准备的基础上之所以会选择直接项家,就是因为这一切都是项家牵头的。但还有一个之所以会来这里的重要原因确实因为——力能扛鼎、所向披靡的西楚霸王项羽就在这里。 就在李世民看到这边的实际情况,在思考怎么更加有效解决这次暴乱的时候,有一群人也想主动出击。 项梁此刻奔溃极了,因为魏豹被打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惨不忍睹!但实际上魏豹此刻会如此惨也是因为他自个儿自作主张的原因。 他们当初明明说好的等待项羽一起啊! 项梁愤怒:“当初不是让你等待羽的指挥吗?为何你那么快行动?” 项羽就在项梁边上,随同的还有很多人。他们纷纷对魏豹指责道:“我们的冲击就应该不动则已,一击毙命,一路闯关直达咸阳,您现在出击到一半失败了,不就是打草惊蛇,让咸阳人知晓我们也有异动,加强防范” “还有,第一次出击就失败,这是多么打击士气啊!” 项羽冷眼旁观,最后补充:“蠢人,蠢计!” 是的,在项梁他们看来,他们的行动和计划是天衣无缝的。 虽然虞世南背叛了他们,并且向咸阳透露了他们的计划,但是他们的计划也相应的有了改变,把本来准备的从东北方向攻击咸阳,变成了东南和西南、东北方向三面同时进攻,三方牵制。 项家人自认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说是三面进攻,实际上他们所处的东南面,项家人是准备最后进攻的。 太早进攻只会吸引了朝廷的主力军,他们要做匈奴和其余六国余孽中的黄雀,这就是为什么他一开始让魏豹慢慢来,等待项羽的原因。 就是没想到魏豹这么不禁等,一时一刻都等不了,在准备的第一天就出击了。 魏豹被吼得委屈极了,他觉得对方说的有理,但是这理他不想听啊! 魏豹辩道:“我知道你说的皆是为我们的复国大计着想,可我等不及啊!为什么我们要等匈奴一起行动?为什么我们要等你们项家指令,为什么我们要那么晚才行动?” “我们早行动就能早入关,一击毙命,到时候我们冲击关卡成功,自己入住咸阳,何必受匈奴裹挟!当然,更别说我兄长咎还在虞世南手中!”最后一句,其实才是魏豹的重点。 他真的等不及,他兄长还在敌人手中呢! 项梁觉得和不聪明人的交谈委实过于头疼,因为对方的脑袋委实不聪明,他痛苦地指着魏豹身后的空无一人,再指着魏豹刚刚包扎好的屁股道:“你这次冲关不是输了吗?你连人家郡县的门都还没进去啊!” 话很直白,也是事实。 毕竟魏豹真的带了一堆人走,但是只回来了一个屁股中箭的他。 魏豹:“……”理亏,这不仅仅是他输了,他阵营里的所有人都没了,就连最忠诚他的周市,也没带回来。 孤家寡…… 魏豹手一指,指向在床边上排得东倒西歪的人道:“我不是也带回来了一些人吗?” 是的,深切知道自己真空空一人回来注定会被吃干抹尽的魏豹,在屁股中箭的时候其实还在外面招募了一些人。 被魏豹指着的人也不生气,而是对项梁露出讨好的笑容。 憨得可怕。 自然可怕,因为这些人全是被魏豹从地里拉出来做兵的农人,当然,也用了些金钱诱惑。 憨憨的笑容映入项梁眼中,灼了项梁的眼。让他不想再把这群人拉进战场,而是想怒骂魏豹:魏豹这个蠢人,根本不懂得积蓄力量,连士兵都是现找的。 这些人不像是魏家和项家一样都是穷凶极恶的门客,这么憨的人,到战场上直接摔兵器投降都有可能,让这些人上战场就是浪费时间。 一切,都是魏豹的错。 这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家伙,他以后一定要教对方重新做人! 项梁冷笑:“我项梁说出来的话就没有错的,你首战失利,就是我们六国联盟的罪人!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反省吧!省的出来碍人眼!” 项羽见四周的人因为项梁的话面露丧色,对魏豹道:“其实你的轻易失利,让朝廷们轻视了我们,也正方便了我们的行动。” 见周围人都看过来,项羽:“就是苦了你们魏家因为你轻易冲击而被俘虏的门客了!” “接下来,就让我项羽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进攻,我已联系东北和西南方向的人,到时候会一举进攻,打得秦二世一个措手不及!” 项羽的霸气让项梁侧目,真没想到他的犹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不过他确实认同项羽的话,他对魏豹最后说道:“你现在还在执迷不悟,希望到时候你别哭着对我说你错了就好。” 说着带着一堆人转身就走。 本来因为一堆人来指责魏豹而显得异常拥挤的房间因为一堆人出去了,瞬间空荡荡的。 魏豹看着项梁那群人的人影消失在门外的拐角,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所以他做的真的是错的? 想着哥哥平时的劝慰,想着忠诚的周市和门客们被抓,魏豹看着房间里仅存的士兵,这十个士兵是他从外面花钱雇来的,看着他们憨厚的笑容,魏豹:“……” 没眼看,所以果然是错的吗? 今天白天他不顾周市的阻拦,想着就是要做出一番大事业!喊着“王侯之位,近在眼前!”“近在眼前!”带着身边人冲了出去,最后送人头的行为真的错了吗? 那项家人的行为就对了吗? 疑惑着,魏豹突然有所悟。 或许他们都错了。 现在的大秦已经趋于稳定,他们做什么都是徒劳。 六国余孽阵营的一切行动自然都在李世民的眼皮底下进行,没办法,谁叫他早早的就在其中埋下了自己的线呢? 所以,刚休整好的李世民很快就收到了一封信,怀抱着疑惑与期待,李世民打开信封看了下去,然后…… 李世民笑了。 在其他人期待的眼神中,李世民:“六国余孽的领头人项家人带着一群人嘲笑了魏豹一通,现在准备来一次大的。” 众人期待的眼神愈烈,尉迟敬德:“多大!” 李世民展示信:“过几天,北面的匈奴会先攻击!隐藏在巴蜀的匈奴会是第二波,等我们分身乏术,人手分散四面之时,项家人就会变成黄雀,汇聚所有六国余孽,从东南面毫不停歇!直击咸阳!” 真是很大的一场戏。 好戏上演,李世民会不想赴演吗? 自然不会 李世民手握紧身边的长剑,笑道:“兄弟们!” 众人:“哎!” 李世民:“好戏要上台了” “请!” 众人齐声:“请!” 长刀挥舞,上! 就让他们来教对方什么叫做敢谋他们的逆,是会死得很惨的!- 狂风吹,战鼓擂。 匈奴与项家人的速度来得比李世民预想得还要快。 因为匈奴与项家人要的就是打得李世民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无论他们的速度怎么快,一切还是在李世民的预料之中。 没办法,谁叫无论是北边,还是巴蜀,还是东南,李世民的人都夹杂在里面呢? 李世民要用最不损自己人的战略,来赢过此战,获得最终的胜利! 就是这次大战能对上项羽让李世民有些不同的情绪。 真是让人期待啊,这位不知能否化敌为友的霸王。 今日城门大开,守将虽检查得仔细,但来往者仍旧络绎不绝,毕竟是郡县,周边虽有敌袭但还是得大开城门。 项羽所率领的队伍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这里。 他们有脑子,没有在大白天光明正大冲关,而是在远远的一处地方静待时机。 就是项羽的目光直直盯着峣关,恨不得眼睛能够发射光芒,直接把门口的守将和哨兵射穿。 但不可以。 不能轻举妄动。 魏豹今天也来了,他看着门口的精兵想到上次被全方位毒打的局面还是觉得惶恐,他扯了扯项羽的袖子道:“要不我们谨慎行事,直接用财币收买打动这些的守将吧?你不知道那些突然出现的玄甲军多么可怕,看着个个都是精锐!” 魏豹其实还不知道秦二世也来了,他只是害怕李世民他们的威势。 “顶层可能不好引诱,但是中层将领大多是市侩小人,钱财可贿。” 听到这话的项羽直接横了一眼魏豹,嗤笑道:“你实在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看看我们到底还有多少资产可以贿赂这些守关之将。” 对于魏豹的话项羽身后的谋士不是没有考虑过,先贿赂管门的中层之市,然后在这个城池四周山上增设大量楚国军旗。「1」 当他们冲进城池后就虚张声势,故作疑兵,此门就能轻松拿下。 不过同此世人不同命,不同于田齐有杜如晦来卖盐赚钱,不同于张韩有张亮来卖糖,项家的钱是真不多,甚至最近在殷开山的打压下还不停地断尾自救,导致家族资产一再缩水。 他们有自知之明,他们是真没钱了。 但魏豹的话却让项梁等人高看了魏豹一眼,说魏豹是蠢人也不一定,毕竟能还有点儿眼力的。 前几日的荒唐只是对方只是想抢占时机罢了,毕竟谁先入驻咸阳,谁就是这片大陆的王不是吗? 不过项羽他们知道,魏豹其实还是蠢的,谁保留了最终实力抵达终点,谁才是王。 被项羽他们怼了下,魏豹也不敢多说,项羽心性狠辣,不容置喙,他不敢多反驳。 只是他这个心中的慌乱还是少不了。 事情真的有可能就这么顺利吗? 想到那天在身后看到的那双眼和那群人的气势,魏豹……,不知道了。 门口的人流仍旧络绎不绝,但随着日渐往西,士兵的精力却实实在在萎靡了,只不过还是强撑精神而已,再坚持下,就可以换一波人来执勤换岗。 而项羽他们冲刺的时机,也到了。 直接冲?不可。 只见项羽他们的人手悄悄向前推进,终于推进到了城门口附近,看着满脸倦意的守卫,项羽只觉得成功近在眼前。 而想要获得最终成功,得先解决……项羽的长弓拉起,长箭的尾端对准的正是站立得笔直的哨兵。 “咻!” 长箭射出,在他身后瞬间也有许多人举起了长箭 不一样的是长箭箭尖火光闪耀。 项羽长箭射出的破空声早已惊扰到门口守卫的士兵,更别说随后从边缘处冒出来的火光长箭,直接暴露了他们的所在地。 “惊!敌袭!戒备!” “敌袭!戒备!” 高呼声在城墙四周响起,项羽听着这些声音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但…… 第一支长箭并不如项羽所想的那样落在哨兵身上,只因那哨兵长箭一挥。 长箭落地。 项羽:“??” 不对,这个哨兵的武力值为何如此强大? 之前的关卡不是这样的啊!这群士兵不应该是全是弱鸡吗? 若是李世民在这里知晓项羽的心思,自然会告诉对方自己在的地方,绝不会放任将士们成为弱鸡。 可惜,李世民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他只知道对方既然来了,就得留在这里! 让项羽惊掉哨兵此刻从头盔下露出了脸,此二人,正是尉迟敬德和老兄弟程咬金。 但项羽身后的其他人已经顾不得这个变局,因为原先约定的就是,项羽射出第一箭,他们的火箭随后。 火箭一波波升空,垂落…… “咻咻咻!”垂落在城墙最上面,当项羽他们期待这些箭能够射进城墙时。 只见城墙上竟然竖起了很多高大的盾牌。 火箭被高大厚实的盾牌阻挡发出“叮叮叮铛铛铛”的声音,掉落在地。 而下面他们原本以为会惊慌失措扰乱守卫心的百姓们也出乎他们意料。 火箭飞来,他们躲进内墙,但箭势停止后,这些百姓竟瞬间涌出,百姓衣衫外套着铠甲,直接拿出腰间、框中的大刀,看姿势一看就是打架能手。 项羽这下子真懵了。 一开始离得远,他没有看清楚城门口,但他是真切看到这外面就真是百姓啊,他甚至派人查探过,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项羽没想到的东西,魏豹想到了,他道:“我知道了,日渐西沉,守卫还有轮换,但我们没有,过于劳累加站的远,没想到城门口的百姓已经渐渐都换成了士兵了!” 魏豹呼吸急促,其他人也不逞多让,他们好像中计了。但是来不及了。 射向哨兵的长箭为攻击信号,火箭为第二波攻击信号。 接下来…… “冲!” 果然。从四面八方响起对面前城池的进攻。 这就是项羽他们队伍的进攻信号。 本来想得很好。 一箭射杀哨兵以求士气,也让这座城池失了“眼”,火箭射向城门口和城墙上为扰乱地方阵脚的方法,之后就是直接杀进去。 但现在哨兵的武力惊人,城墙有盾牌加高,城门口的百姓竟然是有自保之力的士兵。 项羽突然担心起另外几面的进攻了。 但事已至此,于事无补,项羽并非一个想要临阵脱逃之人,现在只有…… 项羽看着面前大开不断往外送人的城门,嘴角狞笑:“不管如何,我要的就是城门大开,殊途同归,既然你们开了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项羽举起长刀,对后面的所有人道:“冲呀兄弟们,冲进这个敢于阻挡我们的第一个城门,直击咸阳!” “冲!”冲杀声四起,最后一群六国之人终于随着项羽向前冲杀。 看着人不断的往前冲,魏豹:“……” 魏豹捂着自己隐隐做痛的屁股,转身看向自己身后。 自己身后就是那群憨憨的农汉子了。 农人们躲在魏豹身后瑟瑟发抖,他们不知收了魏豹的钱是要来战场的啊!农人们:“呜呜大人,我们只是农,好像不太会打战……” 魏豹心情复杂。 他再看了一眼面前的农,再看了一眼不断往前冲的项羽。 最后,他无奈道:“算了。”没救了,争不了了。 在城墙上观察所有情况的李世民看到向前攻的项羽,与对方身边的一群人。 李世民想:他臣子们所坚守的位置能赢,他身为他们的主上,自然更要赢得漂亮! 李世民预料的没错,他臣子确实也赢得漂亮。 因为北面的冒顿确实遇到了如项羽所料的那种危险。 冒顿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华夏都讲究兵法,他也要以兵法回击对方。 那时候的冒顿自信非常,即使知道项梁和他约定什么时候攻击的信件会暗藏阴谋,但他也不惧,因为他知道自己会有绝对的自信。 以他们匈奴的一小队伍引蒙恬的队伍蛇出洞,让蒙恬以为顺着这只队伍就能找到他们的大本营。 冒顿也确实想让蒙恬的队伍走到他们的大本营,因为他要在这个大本营,把蒙恬祭天,祭拜这么多年被对方击杀的匈奴勇士! 冒顿:自信。 如冒顿所料,蒙恬的队伍也确实来了。 还不待他惊喜,引这些人入陷阱,他就发现,随着蒙恬他们而来 的好像还有几个大家伙。 不用冒顿好奇,他很快就知道这些大家伙是干嘛的了。 “砰砰!” “砰砰!” 随着一声声“砰”响起,伴随的是一阵阵地动山摇。 冒顿和一堆在营帐中开心自己计策的将军突然惊慌,很快就拿起兵器出门,然后他就看到他所设定的陷阱根本没用,更甚至,营地就像天降天雷一样出现了许多大坑,冒起了大火。 冒顿更发现了,他经常休息的那个小帐竟然也被炸了,如果不是他方才心血来潮去了一个新账,那他早就死了。 冒顿心惊。 他们的计划…… 他们的匈奴的勇士死了一片,没死的也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口中直念叨:“天神威武,天神饶命。” 可哪来的天神啊! 冒顿深切的知道现在的发展很不对劲,他望着远方的一众黑压压的队伍咬牙质问身边人:“为何大秦的人都已经到面前了却没人来汇报!” 这件事情冒顿身边的人也想问。 但是没人回答冒顿,因为知道的人不敢说,不知道的人说不出来。 一时间,冒顿很想去巴蜀的辅机,如果他在定然能发现问题。 “砰!”时间不等冒顿追究,大秦的兵马已经冲到他们营前了。 在前头的蒙恬率领兵马嚣张极了,看着冒顿不可置信的眼神,扬声:“哈,这位新上任的匈奴可汗,你父亲没和你说不要轻易和我们大秦人玩兵法吗?哈哈哈!” 蒙恬的嚣张激起了冒顿内心的嗜血,他狰狞道:“既然你们中原人敬酒不吃,就被怪我狠了!杀了你们!” 蒙恬笑得张扬:“杀?” “傻子才放着火器不用和你们在这边杀杀杀浪费人力!” “辅机为我做的已经足够了,现在该我蒙恬发挥大用了!” 一切,突然有了串联。 为何蒙恬大军已经抵达他们大营不远处还无人汇报;为何大王营帐安然无恙,但他平常住的小帐被毁;为何蒙恬能够如此嚣张。 这一切都是辅机? 辅机的人手在他们匈奴大本营已经能潜藏这么深,那随着长孙无忌去巴蜀的匈奴勇士和羌族、月族的人…… 冒顿双眼颤动,匈奴一族,危矣! 远在巴蜀的匈奴勇士确实危矣。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上辈子熟到不能再熟悉,这辈子几乎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需要什么,更不用说他们能直接互通和见面了。 所以那些跟着长孙无忌来到巴蜀的匈奴勇士们,结局不用多说,唯有在大秦做事的命。 不过高士廉和长孙无忌他们好像确实也没有担心过他们的事情,他们现在其实很关注的一件事是。 长孙无忌望着东面,满脸思索:“六国余孽联合起来试图从东南面向咸阳进攻,其中领队者是名扬千古的西楚霸王,你说陛下和西楚霸王对上,会这么个胜法?” 在长孙无忌心目中,他的陛下是不会失败的,他想关注的是,面对这个历史闻名的霸王,他的陛下会这么胜? 高士廉他们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 高士廉思索:“依照陛下对人才的喜爱程度,应该会想要收了霸王项羽,就是不知道这个项羽会不会从了陛下。” 毕竟历史中的霸王,可是个犟脾气。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第 62 章【VIP】 第62章 项羽的结局和二凤的承诺项羽:“秦二…… “冲!杀!” 厮杀声响彻云霄。 然后……又停下了。 不得不停,因为城墙上突然出现了许多弓箭和某种大管装东西指着他们,光威势就让项羽等人知道再冲过去迎接他们的可能不是大秦士兵的人肉,而是某种可怕的东西。 项羽身穿华美铠甲,腿骑毛发青白相间骏马从人群中脱颖而出,目光紧盯着城门上的李世民。 他虽不知那个站在城门上的人是谁,但他看周边人对对方的态度就知道,这人的身份定然就是这里面最尊贵的了。 尉迟敬德站在李世民身边,项羽骑着骏马的样子啧啧称奇:“陛下,您说项羽的马和铠甲怎么就那么华丽呢?” 下方士兵众多,但项羽的存在确实夺人眼球,尉迟敬德光看项羽去了,也因此,更觉得项羽的铠甲和骏马华丽了。 想到自家陛下因为大秦百废俱兴而只穿戴黑甲,尉迟敬德对身边的程咬金道:“我们去把项羽身上的铠甲给扒了吧?” 程咬金听了连连点头,道:“他那骏马也好看,要不然我们也给他抢了!” 李世民听完笑了,他道:“你们以前也没做过土匪,今儿的话怎么那么土匪。” “这个项羽,骁勇善战,你们两个下去,也不见得打得过对方。” 尉迟敬德嘿嘿一笑,他们上辈子史书出场,是打土匪的英雄。 但他们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战场就是这样子,当你有足够的能力时,敌人的铠甲和骏马就是他们的。 不过他也不惧怕,他笑道:“我们这不是有陛下您在吗!”说着,他撞了撞李世民,“陛下您难道就想这么简单两个大炮下去,放过项羽吗?” 其实李世民一开始来这里就是想和项羽对敌,但是抵达这里后,观察许久,他们就调整了策略,用最小的损失解决这些复杂又多样的六国余孽。 所以李世民自然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过项羽,后面还有许多东西等着面前的六国余孽团呢。 但尉迟敬德的话也让李世民愈加心动,来都来了,就这么简单的放过这次机会吗?真的来大炮? 想自己上场试试项羽的真招。 于是,就在项羽这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前进,前进会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李世民已经带上人来了。 “吱呀……”内城门大开,出来了一队身着黑甲的骑兵。 魏豹远远看着这些人,噩梦来袭,也不犹豫,直接带着人跑了:大秦玄甲军来了!跑! 项羽看着这些人,再看看收起来的那种黑黝黝的长柱,心中大定,猜到这些人要干嘛了。 项羽狞笑:“既然你们敢出来和我打,我就让你们有去无回!” 长刀挥起,项羽向前冲,目光死盯的,正是李世民。 他虽不知这人的身份,但是能感受出来,那个被玄甲军簇拥的人就是玄甲军里最危险的人,也只被重点保护的人。 项羽的第六感告诉他,想要拿下这座城池,必定得拿下此人。 李世民自是不知道项羽是因为第六感才选择他的,他从不惧项羽选择谁,现在项羽直奔他而来他更开心。 李世民嘴角噙笑:“来得正好!” 兵器相接,刀刀致人命。 相比较于玄甲军的肆意,项羽队伍的人手却显得畏首畏尾,因为他们要面临的不仅仅是面前的玄甲敌人,还有来自城墙上的锐利长箭。 不过项羽队伍的人很快就得出了个结论,那就是城墙上的锐利长箭会射击他们,但是不会射击他们的主子,也就是项羽他们那圈人。 这个规律项羽他们也发现了,想要猛烈攻击的人越发靠近项羽那一圈人的战斗圈,想要浑水摸鱼的人,离最里面的战斗圈越远。 是什么让城墙上的那群人不敢把长箭射向项羽?自然不会是想留下项羽的性命,只会因为和项羽打斗的那人性命实在珍贵,贵到他们的长箭都会规避射到对方。 想到这里项羽更兴奋了,他看向面前和他对战的人,势在必得之心更胜:“虽不知你是何人,今日,我项羽就要让你留下你的命!” 项羽放的狠话,李世民不在意,但尉迟敬德、程咬金他们可不喜欢。 尉迟敬德在一旁与项羽的手下打斗,闻此他奋力一击把面前打斗的人掀了个底朝天,又让对方在程咬金的一击之下爆了头,打斗空隙他对项羽放狠话道:“放你他祖宗的狗屁!就你还想让我家主子受伤,你也不问问我尉迟爷爷!” 程咬金同样嚣张:“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得问过我程爷爷!” 说着,掀翻人的手法更快了。 他们的嚣张气到了项羽,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何会觉得这两 员大将的姓和打斗方式如此熟悉,就被李世民的进攻打破了思路。 李世民看了看日头,和周边已经被解决的一部分人,只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攻击越发狠辣,对着项羽笑道:“你想留下我的命,你也得有资格!” 霸王的威力领教了,时候不早了,解决这些,还是得快点放将士们回家吃饭,快点把面前这些叛逆的江东健壮男儿收入囊中去为他做事。 李世民的进攻猛烈,猛烈到项羽觉得对方的进攻像还未用尽全力,猛烈到项羽觉得对方是想要快速解决战斗。 但更可怕的是,项羽从对敌中可以感受出对方好像真的有快速解决这场战斗的能力! “铿铿!” “锵锵!” 兵器相交的声音不断从李世民和项羽身周传向左右。不知何时,周围将士们的对打越来越弱,项羽所带来的士兵们在绝对武力和绝对新兵器的压制下还击之力降低了许多,更不用说在城池上还对他们虎视眈眈的长箭了。 冲劲?早在这不断失败的中间消磨殆尽。 尚且保留冲劲的只有项羽和李世民周围的这一圈人,但在不断对战中,项羽的人眼见周围自己的士兵显现颓色,他们也不由得开始缓慢。 他们为何有冲劲?因为他们原先以为自己能直冲咸阳,他们就会是那批功劳最大的功臣,高官厚禄就在眼前。 但现在一切好像不一样了,没有高官厚禄,有的只有即将败势。 项羽在和李世民的对战中自然不敢放松对周围情况的扫视,眼见自己的阵营颓势越发显现,他牙关一咬,双手握紧兵器扛住了李世民砸下来的一击。 “铿锵!” 兵器下压的力道强大,让项羽身下的马儿颤抖,刚刚受了伤,这下子真就直接弯下膝盖。 “锵——” 武器下砍的力度更是直接让项羽的武器有了裂痕。 见此项羽也不留恋,直接闪身换了一匹马儿。 身边敌我双方的脸色对比,告诉项羽此刻的战况和军心。 今日,绝不能在此耗着了,看来大秦朝廷军并没有因为魏豹的失败轻视六国阵营,项羽咬牙,但这次的出击意外更是因为面前的人。 项羽阴狠地盯着李世民,放声道:“今日我项羽甘拜下风,但这并不代表我输了,只能说你的武器确实更胜一筹,你更会用技法罢了!” 他带着的那么多江东好男儿,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折在这里! 且待他修整一下,调整策略! 项羽跑了,连带着还有一群还能骑马跑动的江东人。 项羽竟然跑了,程咬金还有一些人习惯性地想要去追。 “不用。” 李世民道。 被李世民一提醒,程咬金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但有些玄甲军那是一个趔趄,差点儿勒不住马儿。 不过陛下的话铁定要听的,就是不知道为啥都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打成落水狗了还不痛打落水狗。 不过,不知道为啥也要听。 李世民知道他们的死忠,他笑道:“前面,有更加精彩的等着他们。” 说完,他示意人清理战场。 毕竟这战场上可还遗留下很多项羽“留下”的壮丁呢,都是做劳务的一把好手。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李世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他们自然知晓前面有什么等着项羽。 尉迟敬德牵着项羽丢下的马儿,喂了对方吃了点儿草料,快活地牵着马儿走向李世民道:“陛下,您看马!”马儿的脸上有些血痕,但仍不妨碍他的漂亮。 尉迟敬德快活地摸着马儿的大耳朵,高声笑道:“只希望霸王项羽回去自己的大本营,不要太悲伤就好,不过,他也得有脸面回去。” 李世民闻言笑了:“没事,无论他回不回去,结果都不会改变。” 项羽自是不知李世民和尉迟敬德的话,不过就像尉迟敬德猜测的那样,他在确认身后没有什么追兵之后,他本想要冲回大本营的步伐微停。 他看着自己身后的残兵,看着自己骑着的丑陋之马,突觉无颜。 饱受期待带着一众江东子弟出来。 殷开山掀翻了他们项家的大本营后,但没想到他们项家在旧楚之地的威望如此之强,一句“项燕”将军,就能让江东父老相亲们让自家儿郎追随项羽。 他们本准备沿路冲击郡县,收集人手,一举掀翻这个大秦,但…… 他没想到自己第一关就被打成落水狗,这样的他怎么有脸面回去。 回去吗?回去见自己的叔父吗?见到魏豹那双充满嘲笑的脸吗?魏豹逃回去了,他叔父联合了很多人,叔父还在这些人面前夸下他项羽很厉害的海口。 待会儿回去就会见到这些人,会被这些人嘲笑吧?他们会不会嘲笑他当初出门夸下海口,现在却被打得那么惨? 项羽踌躇不前。 其他还残存,并且平常就和项羽关系比较好的将士见此,上前劝慰项羽道:“主上无需担心,胜败乃兵家常事,相信其他六国豪杰是不会对您有责怪的!大不了我们后面再来!” 项羽拳头攥了又攥,真的吗?真的吗? 项羽觉得或许这是真的,但…… “嗡!”突然的,一阵乐声从四面八方向项羽的方位袭来。 是秦乐。 项羽带出来的残兵本来就被玄甲军吓破了胆子,现在听到大秦的乐声就慌张,他们惊呼:“呜呜,这是这么了?大秦的兵马又追过来了吗?” “呜呜!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造秦二世的反了!” “呜呜,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也有些人本来就胆大,听到秦乐更是激动想要拿刀砍人。 项羽为这个声音心跳加快了一瞬,但他更不喜欢自己阵营里竟然会有人讨饶,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项羽咬牙,抽出刀剑就要敲晕这些讨饶之人:“尔等冷静!你我皆是江东男儿如此卑微讨饶……” 肆意的秦乐消失,楚之哀乐开始大扬。 项羽心这下子真是连呼吸都听了一瞬,正感不对劲时。 “啊!项籍救我!” “籍救我!” 与此同时,一声声惶恐,但项羽非常熟悉的声音也突然从四周响起。 项羽:“!!” 项羽持刀的手陡然停止,他在这里听到了什么?他竟然听到了他叔父的声音。 不止,不止。 “啊!你们这些秦的暴徒!我项家人是不会屈服的!” “有种过……啊!痛!”一听就是口不择言的人被锤的声音。 “呜呜,我们不敢了,不敢了,你们别杀我啊,我不是主动来的,都是张耳他们逼我的,我都是被逼的啊!” “你!赵歇你这个懦夫!你们大秦有什么就放马过来吧!我张耳可不会怕你们!” 这些声音项羽很熟悉,是他们项家的族人,是本来应该在东北面发起攻击的张耳、赵歇等人。 当这熟悉的声音一道道响起的时候,项羽心态崩了。 他的叔父和项家人不是在大本营吗?为什么都被抓来了?为什么就连本应该在东北处掀起叛乱的张耳等人也在?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回事!”项羽望着周边的山地瞳孔充血,“秦将,你们到底对我项家人做了什么?” “嗡——”楚哀乐再起,四面的山地开始出现秦旗。 四面八方。 项羽一看就明白,他们已经被围了。 四周的山地不断有人冒起人头,伴随着人头冒起的是一个个长箭,一个个项羽方才在城墙那边看到的黑色大管子。 自然的,还有被压在半山腰,浑身狼狈的项家人和曾经自称“六国贵族”,在项羽面前一直趾高气昂的“贵族”们。 此刻的他们再无曾经的干净整洁,趾高气扬,有的只是狼狈和求饶。 当然,还有他们身边站立的韩信。 这次的围攻,所率领队伍的就是韩信。 楚的哀乐和项家人的求饶之声把项羽的心态都给瓦解了,更别说是刚刚被李世民等人打压了一遍的残兵了,他们此刻真是痛哭流涕, 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呜呜,我们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呜呜,我们该怎么办啊!” 项羽也想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他盯着站在高处的李世民。 能站在高处,就代表着这人的威望。 结合城墙上的弓箭手和玄甲军对这人的维护,还有方才对方身边人冒出来的姓。 项羽握着长刀的手在颤抖,他道:“你是秦二世。” 身边环绕着玄甲军,还有一名为尉迟敬德的将军,长相俊美,武功还如此高强。 除了那个传说中的秦二世不做他想。 被猜出身份,李世民也不意外。 项羽毕竟不是傻子,他又没有刻意隐藏身份,对方怎么可能猜不出。 李世民笑:“楚霸王好眼力。” 项羽:“西楚霸王,枉费你看得起我。”西楚霸王?他有脸得到这个称呼吗? 他没想到现在能见到秦二世,他本以为自己打上咸阳才能见到秦二世。项羽嗤笑:“你也是看得起我,明明匈奴先进攻大秦,没想到你没有管匈奴,竟然千里迢迢来到我这里,来攻打项家!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枉我方才把你当成这一生难遇的对手!” 项羽眼神凶狠地哈哈大笑委实吓人,吓得李世民身边的人都握紧手中刀剑和长箭,就怕项羽突然攻击。 看着在包围圈中已经面露丧气的项羽,李世民其实很想说:你把我当成对手,好像选错了对象。「1」 李世民从来没把项羽当过对手,就连原世界线会围汉高帝,困汉朝近百年的匈奴李世民也从未放在眼里。 他有的只是会想要征服他们,看看曾在历史留下数页的这些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样子看到了,他也就不在意了。 所以面对项羽的垂死挣扎,李世民只问了一句话。 “来此世间一遭,就不要空手而来。”李世民盯着项羽,“项羽,秦地有限,但外面无限,你可愿归降大秦,为朕做事,率领大秦好男儿征战四方,赢得无限的土地,种下无数粮食。” 李世民的火器可以给蒙恬轰炸匈奴,他也把火器带来了这里。 但他却不想肆意轰炸这些“余孽”,因为能被辅机留在北地的匈奴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死也活该。但这些“余孽”不一样,追根到底他们都是大秦的子民。 大秦的房屋和道路还需要人手建设呢,大秦刚好缺人。 这些“余孽”有用的能活下来为大秦的建设添砖加瓦自然是最好的。 就看这些人愿不愿意了。 尤其是他面前这位力大无穷的霸王,你愿意吗? 项羽愿意吗? 项羽扫视四周,看着自己叔父苍老的面容,看着已经面露死色的项家人。 再看看自己身边惶恐不安的残兵。 项羽再看被秦军围得严丝合缝的四周。 冲,是无望了。 项羽愿意吗? 项羽握紧手中的大刀。 他看向李世民,看着对方眼中温和的鼓励和毫不掩饰的喜爱。 看着对方身边那名为尉迟的将士对自己眼底的好奇,还有周围一堆将士对他选择的期待。 他…… 项羽看向李世民:“如果我选择追随你,你可愿留下我项家人的性命?” 项羽的这个问题,李世民其实也想过,不过当时没有深想,但现在想也来得及。 李世民思索了不到三吸就得出来结论。 他坚定对项羽道:“自然可以留下他们的性命。” 性命可以留,但是是自由的在外面行走,还是被关在监狱里做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具体就看项羽能为他李世民做什么,具体看项家是否还怀抱叛心。 项羽听此,又问:“若我死了,我可否最后要求你一件事。” 项羽的话让本以为项羽会归秦的李世民和他身后一众知道历史的人一惊。 历史中的项羽…… 李世民没有立刻回答项羽的问题,而是定定地看着项羽,看到对方攥紧长刀的手,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 许久,李世民问:“你要朕做什么?” 项羽目光坚定:“按照你原先的想法,留下我项家人还有我身后残兵们的性命。” 项羽的话像是开启了匣子,项梁等项家人好似知道项羽要做什么选择了,开始疯狂地挣扎,项梁对项羽嘶吼:“蠢东西!你现在要做什么傻事!” 项家人也很崩溃,眼见着秦二世就是看重项羽,怎么听项羽此刻的意思,这人是不想活了。 项羽没有管自己的家人,他的目光直视李世民,坚定道:“你,应,还是不应。” 敢不敢在这数万人面前,答应他项羽最后的请求。 李世民会不应项羽最后的请求吗? 李世民盯着项羽的眼睛。 最终,在对方的目光中,他点了头。 在周围数万人的围观下,李世民道:“我答应你,即使你死了,我也会留下项家人和你身后残兵的性命。” 听到李世民的话,项羽心中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他笑了:“希望你说到做到。” 最后,他看向那一众被大秦士兵们压着的家族中人,苦笑道:“今我携带江东子弟数千人渡江而西,却只剩下这寥寥几人,纵使江东父兄们怜惜我,不怪罪于我,但我又有何面目见他们?纵彼不言,我难道能不愧于心?”「1」 毕竟这里面死的,可是有许多是他们项家的大好男儿。 项家人的挣扎愈烈,甚至有家中男儿随项羽而去,却没有回来的人人嘶吼着对项羽说他们并不介意,仍会簇拥他。 但项羽不应。 他转头,这次他没有选择盯着李世民,也没有选择盯着自己的家人,而是最后看了一眼周围的残兵,看向已经向西而沉的太阳。 李世民身后的尉迟敬德、程咬金、虞世南、殷开山等人像是能预见什么,不忍直视地闭上双眼。 唯有李世民,目光仍旧直视项羽。 项羽直面太阳,余晖映照在他的脸上,映出满面金黄。 终于,项羽举起长刀,仰天长笑:“今是天亡我,非战之罪。我项羽,从不屈居人下!”「1」 “秦二世,记住你的话!” 长刀横举,划过。 鲜血喷溅而出。 “哗!” 在夕阳的余晖中洒落。 满地。 “砰!” 这是人体倒地的声音。 “啊!项籍!” “籍儿!” 一声声哀嚎声,从项羽身后的残兵和被压制的项家人口中喊出。 残兵们来不及阻止这一切,他们很多都是跟随项羽一起长大的项家人或者江东子弟,怎么敢想项羽这次是真死了! 这可是他们自小就追随,玩打战游戏时就会跟在对方身后,听对方指挥的“将军”啊! 残兵们哀嚎:“你怎么那么傻!秦二世不是说要收你做将军吗?你怎么就死了!” 此话一出,残兵们哭得更惨了。 项家这边也不逞多让。 项梁哭得尤其惨烈:“蠢货!蠢货!你这个蠢货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可是我项家最英勇的好男儿!你为什么死啊!” 猛虎扑食都懂得蛰伏,你怎么不懂啊!猛虎也会有失误,一时的失志算什么? 他们在哀嚎,李世民身后的人也都面露遗憾,为对方错过他们陛下这个伯乐而遗憾,也为对方的倔而震撼。 唯有李世民,他和身边的秦始皇并肩而立,耳朵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残兵的哀嚎难过,项家人的怒其不争,自己手下的遗憾。 许久,李世民道:“项羽,是个聪明人。” 秦始皇看着面前这一波波的闹剧,点头:“项梁是个聪明人,项羽确实是项家此辈中最出色的一个,项羽不死,项梁想要自立造反的心也不会死。” 李世民:“项羽知道,只有他走了,项家人才会真的消停。” 所有项家人,江东人,想造反的心都不会死,但项羽死了,他们中最能携带他们登顶的人死了,他们不得不消停。 但也有可能是项羽,真的不想屈居人下。 李世民就着项羽的尸身看向对面的夕阳:“放心吧,我会遵守约定的。” 他们,可都是我大秦的子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终章】 第63章 汇聚一堂华夏,只能是强国…… 六国余孽已经伏诛,不成气候。 被李世民惦记的北地匈奴也差不多,蒙恬的大军和火器齐下,打得被长孙无忌透露情报透露得成筛子的冒顿几刻的时间就被打倒在地。 冒顿不信邪,但不得不信邪。 曾今对长孙无忌有多信任,现在就死得有多惨。 从来没有打过这么舒畅的一场仗了,蒙恬只觉得快活极了。 他哈哈大笑:“陛下所给的计策果然没错,对你们匈奴就应该从内到外的全方面瓦解!” 李世民从一登基开始就没有看轻过匈奴,为此,他做了很多准备。 背地里拉拢分化,茶叶、盐的诱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当初张良出给百越的主意全部用在了匈奴身上,当时甚至直接把张良送到长孙无忌那边,和长孙无忌一起暗中布局。 准备一切,就是为了现在——用最小的损失,一举歼灭匈奴大本营。 而结果,很明显,他们很满意。 蒙恬满意,相信未来知道结果的李世民等人,也会很满意。 就是只有被伏诛的冒顿不满意,对长孙无忌骂骂咧咧。 若问长孙无忌会在意吗? 长孙无忌快活地和高士廉、柴绍、张良他们一起忙活巴蜀的建设,有空的时候就一起品茗下棋,哪里想去管冒顿满不满意。 当年他本质上是想和李世民派遣来的使者一起搞死冒顿,但阴差阳错和上任匈奴王的打算撞到一起了,才在机缘巧合中救了冒顿。 最后凭借原身匈奴人的身份,取得冒顿的信任,逐步安插人手,做好各种准备。 罪过小的带来巴蜀,不好的留在北地,被蒙恬一击即中,全面歼灭。 所以长孙无忌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他知晓,自己效忠的有且只有他家陛下,和他家陛下所率领的国! 就是有一点让长孙无忌想了很久,那就是……他的陛下来了,很多臣子也来了,那他的妹妹呢? 他自幼被舅父高士廉抚养成人,少年时与陛下交好,甚至结为郎舅之亲,成为对方的心腹谋臣,他陛下了解至深,他知道,陛下也在思念着妹妹。「1」 那他的妹妹是否来了? 是否也来到了这个崭新的世界。 那一头,长孙皇后其实也想过她兄长的行踪,毕竟张亮和她说,入凌烟阁的二十四功臣应该都会来到这个世界。 而她八岁就开始相依为命的哥哥,和舅父高士廉,可都入了凌烟阁。 所以…… 长孙氏随着队伍,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城池,心中漾起一份期待。 都会来吧,都会来吧?她的哥哥,她的舅父,她的夫君。 可惜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物理距离太远,要不然他定然会告诉长孙无忌,他的妻子长孙氏可能就在这个世界。 可惜李世民还不知道他的妻子已经来到了他所在的城市,要不然他定然会大肆向周围人宣传,他的皇后长孙氏不仅穿过来大秦,还做了波大事呢! 李世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平乱之后他就开始鼓捣着把东南这一块地儿的人与事儿平整好,准备启程回京了 大秦事务繁杂,虽然房、杜、萧他们基本上能做好,但有些事还是需要李世民亲自拍板做决定。 这次可以说是一次性解决了许多乱事,就是不知道为何百越之地的赵陀还是没有动静,就像死了一样,就连他派过去的探子也没有传回什么消息。李世民觉得回去之后,得重点安顿百越。 此刻的李世民没想到,只要他再往这个门口再踏出个十几米,就会遇见一群人。 这群人会告诉他:不用的,那个弱鸡的百越,在他们一群人的协同作战下,早已搞定。 并且他们所有人还合力给陛下您带来很多礼物呢! 不过好在,无论李世民知不知道,他终将会知道- “咚咚咚咚锵!” “咚咚咚咚锵!” 新一年的腊祭舞狮舞龙,大锣鼓震天响。 快乐的情绪是会传递的,咸阳此刻的街道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大秦上头坐的是明君,大秦的官员多是良吏,大秦现在没有了旧贵族,大秦的北面没有了匈奴,南面传来了亩产数百斤粮食的粮种,南面还拥有能一年三熟的耕地。 大秦一片欣欣向荣,身为大秦的一员,他们没有繁杂的苛捐杂税和傜役,他们有的只是坚固的红砖房屋,先进的耕种工具和优良的稻麦,还有孩子可以入学读百家书,老人可以有免费医者巡回诊疗,中年人有许多可以做工的机会。 人声激荡,击筑作歌,透露着无限的快乐。 为与民同乐,李世民坐在花车上在咸阳街上巡回,一同的还有他的皇后,他的臣子,还有老父亲,虽然这是一个所有人都以为是皇子的老父亲。 当初。 在李世民带着一丝兴奋,两丝无奈,三分失落,五丝期待准备踏出房门回咸阳准备南下的时候,他发现不用了。 因为他的臣子张亮带来了百越的好消息,一同带来的还有他心心念念许久的妻子——长孙氏。 自贞观十年长孙皇后崩逝,李世民已经十几年没有见到长孙皇后了。 自小情投意合,两小无猜,长大后携手共进,登上至高之位。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情谊之深厚在大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见到长孙皇后的那刹那,李世民就抱着人哭成了傻子。 更不用说之后的事情了。 回咸阳后,本来一直催促皇帝赶紧充盈后宫的大秦本地臣子们发现自己不用催了,他们的陛下连选秀都不用选,直接给大秦空降了一个皇后。 他们没有任何二话,因为他们发现这个皇后背后的势力那不是一般的强大。 左丞相是皇后的老相识,右丞相对皇后恭敬无比,整天嘻嘻哈哈的尉迟将军等武将在皇后面前端庄有礼,更别说其他有才之士了。 巴蜀的郡守是皇后的舅父,平定匈奴首功的长孙无忌是皇后的亲哥。 但更为关键的是——把持百越五十万军,在二世上台后对朝廷从不问安,有反叛之心的反贼首领赵陀,就是皇后带人掀翻的。 就这么一个后台和自身能力强悍无比的皇后,谁敢反对啊,见了皇后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乖顺。 而皇后的彪悍事迹在小报的宣扬下传到了全大秦内外,直接成为了大秦女子们的榜样,她们纷纷以长孙皇后为榜样,更是在长孙皇后的号召下开了属于女子的官学,甚至有了女官。 一时间,整个大秦女子们燃起了向巾帼英雄看齐的风潮。 李世民对此乐见其成。 他也算看开了,了解了后面的诸多历史,李世民只觉得未来的发展日新月异,一切皆有可能,他所统领的国度不能局限于这一片地盘,所看的当是这一圆圆的球状世界。 是的,随着李世民的发展,他把控到了大秦的每个角落,那些掩藏在各个不知名角落的臣子自然都回到了他的朝堂为他,为大秦做事。 穿成羌族首领的屈突通,在百越某个部落的秦琼,甚至随着领地的扩大,他发现还有些臣子穿到了很远的外族。 是那种,领地里有很多矿的外族地盘,当时发现这点的时候简直笑晕了满朝文武。 但随着臣子们的靠近,让李世民愈加看得开的是《通史》这本书对后世历史的揭露。 宋亡,明起,清盛,外邦入侵。 百年屈辱。 万法救国。 这一段历史冲击着李世民等人的认知,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眼界竟然如此狭窄。 当千年后的外邦人要占领的是这片球状世界的每片陆地和海洋的时候,他们还局限在这亚洲大陆的东面。 不够不够。 既然看到了世界,他们必然不会让自己的后世子孙局限在亚洲东部的这片大陆。 这就是李世民会对大秦的任何发展乐见其成的原因。 他想要的绝不是他这一代的霸主地位。 他要的,他们要的,是华夏一族的万世永昌。 不得不说这一刻李世民的脑电波和秦始皇的脑电波重合上了。 或者说他们的想法,就是华夏一族大多数人的想法。 ——让华夏一族万世永昌,永不再受外族侵扰。 咸阳城的最高处,向下能看到官员们交错其中,寒暄微笑,其中甚至有奇装异服,肤色各异的外邦使者,那是看到秦朝崛起,而来称臣的使者。 再向下,能看到百姓们的嬉笑打闹,声音高昂,充满欢乐,甚至能冲过围墙让李世民他们听到。 向上,李世民能看到烟花在半空中朵朵绽放,多姿多彩。 再向上,李世民更能看到的是……别的大陆。 那个大陆上定然会有更加神奇的东西。 李世民:“秦已得到大一统,接下来,我们得看得更高更远。” 在李世民的身边,有许多人,有秦始皇、长孙皇后、房玄龄、萧何、韩信、长孙无忌,甚至还有李世民新找到的臣子秦琼、张公谨等人。 这其实已经算是一个小宴了,这里面的人皆是知道内情的人,知道李世民有个神奇的金手指名为《通史》,能知晓天下事,也能让他们知晓别的大陆的事,也能知晓未来工业化的事,知晓封建与帝王制不会长久的事。 听到李世民的话,他们皆懂李世民想要讲什么。 秦始皇眼中溢彩连连,他沉声:“当创盛世。” 其他人满眼认同,心中激昂。 更有尉迟敬德直接高喊出声:“当把我们秦之旗帜插满这球型世界的每片大陆!” 秦琼不服气,抢话道:“不止!当插遍每个角落!” 秦琼的话霸气到引起一众武将的附和声。 房玄龄为首的文官们无耐摇头,不过他们心中也有自己的期盼,那就是…… “我们要教化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归降我们。” 本质上,也是想要让他们的旗帜插遍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 李世民看着他的臣子们笑了,他望着天际道:“对,要的就是初铸就永恒的盛世,万国来朝,万世永昌!” 《通史》上说国无永恒之国? 不,他李世民就是不信! 他会努力做到的!华夏,只能是强国!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