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A标记病娇女主后》 1、第1章 春寒料峭，夜晚雨声淅沥。 一栋别墅掩映在树林间，透出暖色的灯光，幽静隐秘，空气里充斥了几分压抑。 浴室门口，出来一名年轻女人，身着白衬衫，柔顺的半长发，眉眼精致，周身气息冷淡而疏离。 不过，她是坐在轮椅上。 偶尔有佣人经过，或多或少都会投来异样眼神。 当祝轻洛看过去的时候，便见对方低下头，匆匆离开，仿佛是深深忌讳着某事。 她目不斜视，自己扶着轮椅往前走。 还是不太习惯。 她穿进了一本百合强.制abo文，成了炮灰攻四，因为血型跟女主高度契合，后者无法被除她之外的人标记。 于是选中祝轻洛作为联姻对象，入赘姜家。 但是婚后女主就不常回家，家里上下看似恭敬，但是对她总是透着一丝轻视，并且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 直到今夜，女主破天荒地回来了。 祝轻洛心里却清楚，这是因为女主的易感期到来，不得不寻求自己的帮助。 就在半小时前，女主要求她前往她的房间。 这时候，她已经来到了房间门口。 祝轻洛正准备敲门，还没碰到门就自动打开。 只见室内一片黑暗，左边整面的玻璃水箱里，昂贵的红珊瑚肆意生长，鲜血般的光芒诡谲流动。 她明显感觉有道视线，正在注视自己。 祝轻洛略微犹豫，还是缓缓进来，安静的氛围下，轮椅转动的声音清晰，她顺手关上了房门。 “姜小姐，我进来了。” “……” 无人回应。 祝轻洛顿时进退维谷，感受到周围的低气压，问道： “我们开灯好吗？” “嗯。” 里面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低哑的有些撩人。 接着，室内亮如白昼。 跟想象的不同，面前的不是床，女人坐在一张红丝绒的座椅里，长卷发乌黑浓密，黑色的修身长裙点缀着钻石，光芒夺目。 她莹白的手指端着酒杯，葡萄酒液摇晃。 纵然知道女主貌美，祝轻洛还是怔愣了瞬间。 似乎是发现了她的表情，姜韫轻扬起红唇，朝她露出极具杀伤力的笑容。 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眸，风华流转，笑意浅浅浮在表面。 空气顿时有些凝固。 祝轻洛人设孤高寡言，而对方显然不乐意搭理她，也不关心婚后将她留守空房，这些天过得如何。 两人根本没有话题，自然都是奔着正事来。 不过，祝轻洛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姜韫表现有些奇怪，完全看不出易感期的症状。 “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女人的声音有一丝疑惑，声线如泉水击石，唇边的笑容透着些许残忍。 祝轻洛脸上无甚表情，“不用。” 她阅文无数，当然知道abo世界规则，假如现在换成另一个omega，会毫不犹豫上前。 但是，面前的是女主姜韫。 姜韫是小说里最危险的人物，被几名攻拉下神坛，深陷各种爱恨情仇，当读者以为她会爱上某攻，结局却是……同归于尽。 在第一次标记的剧情里，“祝轻洛”会得意忘形释放多余的信息素，然后被姜韫一巴掌从床上扇下来，不仅得了脑震荡，还磕掉好几颗牙。 因此两人关系恶化，后面姜韫以防万一，要求她喝了两个月的药剂调理。 药剂以摧毁体内信息素分泌为目的，对“祝轻洛”来说生不如死，想到原文里的描述，祝轻洛心里涌上一阵寒意。 正当她思索之际，对方已经打量她半晌。 姜韫微皱起眉，有些不耐，低声说道： “你过来。” 她身边的气场骤然变强，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祝轻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经过那面红色水箱，幽蓝与猩红的光芒交织，变换流转，来到了对方面前。 吊灯散发冷白的光，即使是平等的位置，女人仍然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她眼神笑意敛去，斜睨着祝轻洛，语气有些捉摸不透说道： “现在，标记我。” 祝轻洛没有回避，直视对方的眼睛。 空气静默了一瞬。 她神色未变，掌心覆着扶手，微微攥紧，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抱歉，我没办法……” 虽然祝轻洛是个alpha，却已经残废，平时行动都不便，更别说是完成标记这种激烈运动。 她正等着姜韫如剧情中一般，过来搭把手，然而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在这样无情的目光注视下，祝轻洛意识到对方在等待，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不禁暗中握紧了。 她早就尝试过，这双腿毫无知觉。 姜韫此刻的审视，毫不遮掩，看着她的“伤口”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里。 不过，祝轻洛没有窘迫，反而是格外平静。 姜韫的视线从她脸上掠过，兴致缺缺，只是不一会儿，身体就传来了难以言喻的灼热感。 实际上，易感期白天就到来，一直压制到夜晚，此时此刻便开始濒临失控。 胸膛里的心脏跳动加速，全身的血液也逐渐翻涌。 姜韫神情沉了沉，眼底浮现一丝阴鸷。 她将酒杯放回桌面，看向了祝轻洛，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拥有与自己匹配的罕见信息素。 在此之前，从未想过跟这样一个人结婚。 这时候，祝轻洛也逐渐注意到，空气里飘荡的一缕白玉霓葡萄果香。 因为身体本能的缘故，她能敏锐分析其中成分，这是omega特殊的信息素味道。 “姜小姐，你……还好吗？” 祝轻洛眼眸半垂，语气略有些迟疑，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却已经表现得很明显。 女人脸颊泛着红晕，衬得容颜愈发妖冶，眸光潋滟，一颦一笑之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看得久了，仿佛连魂魄都能勾走。 祝轻洛对此望而止步，空气中的果香味道愈发接近。 姜韫从座椅起身，黑色的裙摆如水波般，轻轻摇曳，在她面前逐渐停止。 面前倾覆下一层阴影，头顶传来对方略微沙哑的冷笑。 “我第一次伺候别人，算你有能耐。” “……” 祝轻洛没觉得光荣，反而心中忐忑。 她一动不动，感觉扶手往下压了压，对方倏地朝她俯下身。 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祝轻洛不禁呼吸一滞。 “眼睛闭上。”姜韫说。 她依言照做，接着就听到拉链滑动的声音，对方似乎正将衣物褪下。 黑暗中，祝轻洛有点紧张。 等会儿该怎么标记？ 她必须做点什么，但是不能做多余的事，姜韫性情阴晴不定，不知道过后会怎么对待自己。 祝轻洛尝试释放信息素，还没有察觉出变化，就感觉一具温热柔软的身躯，倒进了自己怀抱里。 紧接着，她才嗅到空气里另一道香气。 像是淡雅轻盈的朗姆酒，带有些许甘蔗的原始甜味。 因为omega对信息素味道更敏感，而且是高度匹配的类型，只是初次接触就会带来强烈反应。 祝轻洛身体有些僵硬，掌心不小心碰到对方腰侧边，入手是细腻光洁的肌肤，温度却高得惊人。 她没敢睁开眼睛，感觉对方趴在自己肩膀上。 炙热呼吸喷洒在耳廓，带起些许痒意，连说出的话也像是情人间呢喃。 “松手。”耳畔传来冷硬的命令。 “……” 祝轻洛无奈松开手，就听到对方声线缓和，继续说道： “开始吧。” 祝轻洛正准备动手，忽然顿了顿解释道： “我要寻找腺体的位置，仅此而已。” 对方没有表示拒绝。 她抬起脸庞，通过alpha本能伸手摸索。 面前这具酮体宛若完美雕塑，除了开始的僵硬之外，就没有再产生任何波动。 室内白光惨淡，水箱的红珊瑚折射的光芒，如焰火般缓慢地流动、交织，两人的身影倒映其中，仿佛也与背景融为一体。 祝轻洛漆黑的睫羽，轻颤了一下。 炙热的、甜腻的香气，倏地涌入鼻腔，她的头脑有一瞬间眩晕，随即感觉对方催促的目光。 她侧过脸颊，唇瓣覆盖对方耳后的腺体。 逗留片刻，留下自己的信息素。 祝轻洛掌心抚过姜韫后背，缓缓往下，轻柔地吻过分布在颈窝、腹部的腺体。 姜韫手攥着椅背，指骨微微泛白。 她上身稍微前倾，垂下微卷的长发丝，轻拂过祝轻洛面颊，这个姿势确实不太好操作。 祝轻洛吞了吞唾沫，压低了声音，说道： “姜小姐，麻烦你自己动动。” 话音落，水箱的玻璃墙壁上，坐在她身上的影子凝滞一会儿，然后才小幅度地发生变化。 空气变得湿润、灼热，还飘荡着浓郁果香的味道。 祝轻洛听到细微的低吟，耳朵也有些发热。 突然，空气里自己的信息素骤然加倍，她心里一咯噔，连忙收敛自身信息素。 但是已经晚了，被面前的omega迅速攫取，这是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 后果就是omega需要更多的信息素抚慰。 “……我不是故意的。”祝轻洛干巴巴地解释说。 姜韫眉眼压低，显出几分艳丽的狠辣，让人看了一眼便心中胆寒。 看着她闭眼的侧脸，姜韫哑声说道：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别在这种事情上耍花招。” 见她没准备动手，祝轻洛暗中松了口气。 这事竟然无法避免，但是相比起原剧情，她失控的信息素已经很少了。 她轻轻点头，小声说道： “再来一次，就够了。” 第二次，应该是弄得姜韫不舒服，结束的一瞬间，对方呼吸紊乱地从她身上下去。 空气里还残留着火热、黏腻的气息，令人面红耳赤，大部分属于对方，祝轻洛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 她不禁收拢湿淋淋的手指，有种这不属于自己的感觉。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第2章 翌日天光乍亮。 祝轻洛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房间的布置。 她依稀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在标记完成之后，姜韫忽然翻脸了。 后面，就稀里糊涂回来，下半夜昏昏沉沉睡着了。 梦到了光怪陆离的画面，与现实交接，如今也悉数忘却……祝轻洛感觉头有点疼。 经过昨夜标记，她也耗费了不少体力。 金黄的阳光倾斜进窗户，雨停之后，外面的树木愈发苍翠繁茂，空气里散发混合新泥的清新气息。 祝轻洛坐起身，视线落在床边的轮椅。 原文里，她是前途光明的设计师，但是在半年前，因为一次意外导致了残疾。 然而打击接踵而至，她的获奖作品被举报抄袭，比赛名额取消，从此声名败坏，自己更是一蹶不振。 “祝轻洛”的家庭条件不错，一个月前，姜家忽然向祝家传达结亲的意愿。 不过没有指名道姓，祝家有两个女儿，父母将小女儿当做继承人培养，加上“祝轻洛”又废了，于是将她“卖”了出去。 结婚以来，祝家都对她不闻不问，俨然是将掌管的权利全交给了姜韫。 祝轻洛揉了揉脸，回过神来。 她伸手拉过不远处的轮椅，抬起自己双腿，慢慢挪到床边，然后借了巧劲坐了上去。 整个过程花了几分钟。 祝轻洛敛眸沉思，觉得自己在逐步适应。 她滑动轮椅扶手，熟门熟路地出去，洗漱过后，径自来到了餐厅。 家里的气氛跟平时不同，除了她之外，还有另一位女主人。 不过，听说姜韫仍在休息，并且嘱咐任何人不要去打扰。 吃过早餐后，祝轻洛便有种不妙预感。 只见管家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东西。 管家是身着黑制服的中年女子，严肃刻薄，对任何事物都格外挑剔。 她看向祝轻洛的眼神，别有深意。 祝轻洛知道这跟昨夜的事有关，在姜家其她人眼里，自己完全配不上姜韫。 “管家，有事吗？”她语气平淡地问道。 “为您配制的平衡药剂，请在两个月内持续服用。” 说完，管家就将药剂放在桌上。 祝轻洛看清整合的药剂，沉默了一瞬，“为什么？” 她昨晚即使有点失误，那一点多余的信息素，也用不着喝药剂。 “这是姜小姐的意思。”管家说。 “吡萘洛尔是给囚犯的注射药剂之一，通常用在审讯的环节，副作用强烈，却不会造成明显伤口。” 管家没有否认，接话道：“也是身体信息素紊乱的alpha，在可能伤害伴侣之前服用的‘救命药’。” 祝轻洛默然不语。 她认为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半点不能相信。 于是，她没有去碰该药剂。 相比于是为了防患未然，她更觉得是姜韫对自己不满，借题发挥。 直到下午，祝轻洛才看到对方身影，女人坐在餐桌前面，一袭法式的荷叶边衬衣，举止优雅从容，慢条斯理地用餐。 面前摆着一桌的佳肴，她却没怎么动。 祝轻洛注意到，对方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倦怠，似乎是昨晚没有睡好觉。 她顿时感到犹疑，转过轮椅，想假装没看到离开。 这时，姜韫慵懒抬眸，冷不丁看过来。 “……” 对方的模样跟昨晚大相径庭。 伴随易感期褪去的，还有那一丝浮在表象的耐心，如今女人浑身无形散发着压迫感，宛若玫瑰之上遍布的荆棘。 令人不敢直视。 “去哪里？” “今天天气不错，我出去散步，医生也建议我多走动。” 姜韫放下了刀叉，又问：“这半年来你闭门不出，自暴自弃，怎么今天就开始重视医嘱了？” “我现在是姜家的人，当然要注意一些。” “姜家的人？” 姜韫眉间微凝，眼底却是戏谑，“说这么好听，为什么不服用药剂？” 话音落，空气瞬间有些凝滞。 这事被摆到台面，显然对方没打算放过她。 祝轻洛敛下眼眸，心中思忖。 “你是在害怕吗？怕吃药，还是我？” 怕逼她吃药的姜韫。 祝轻洛心里默默想着，果然天底下没有容易吃的软饭，这药剂对她来说无疑雪上加霜。 “怕吃药，你就不让我吃了？” “当然。” 祝轻洛掀起眼皮，对上女人风情万种的笑，优雅宽容，笑意却未达眼底。 想也知道是不可能。 她不禁开始思索，权衡利弊。 姜氏是a市大家族，业内龙头，几年前姜韫作为独女继承了家产。 然而她的行踪神秘，从未传过绯闻，常年居于幕后操盘，铁血手腕，近年来市场火热的房产、科技和娱乐行业，都有姜氏的影子。 在这个家里，祝轻洛吃喝住行全靠她，就算对方平时不回家，姜家底下的人明面还对她有求必应。 这些生活成本，姜韫既然能给她，自然也能随时收回。 因此，姜韫有权利要求她做任何事。 此时对方也在等她行动，不疾不徐，俨然明白她的想法，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早上的吡萘洛尔药剂，整盒还好好地放在桌上，祝轻洛一伸手就能拿到。 阳光明媚，她忽然感到一股冷意。 姜韫明显知道药剂的副作用，对她来说自己留着口气，还能继续“用”就行了。 祝轻洛无可奈何，只能低头开始拆包装。 空气里再次陷入安静。 她没有注意到，姜韫正掌心托着下颌，半阖眼眸，好整以暇地打量着。 年轻的女人面容清秀，眉眼倒是出挑，漆黑幽深，仿佛眼里藏着小旋涡，吸走周围的全部光线。 只是这张脸上，从始至终没有丝毫波澜。 就连昨晚也是如此。 姜韫忽然有一分好奇，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情绪。 于是，她起身从餐桌后面，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黑色柔滑的裙摆边缘轻轻摇曳。 当祝轻洛将一支药剂拿出来，正准备喝下。 日光熠熠，女人莹白的手指之间，夺过了她手里的药剂。 祝轻洛心里疑惑，抬头看向她。 “给你。”姜韫打开药剂封口，重新递过来，却是放在半空中。 祝轻洛迟疑了一瞬，往前了些许。 当她想伸手拿过，对方却避开了，仿佛在逗路边的小猫小狗。 姜韫唇边笑意加深，目光紧盯着她的脸庞。 只见祝轻洛放下了手臂，神色有些冷，过了一会儿，语气恢复平静说道：“我其实并不能让你满意？” 所以，让她服用药剂只是一种戏弄的手段。 姜韫唇角往下压了压，笑意消失。 她微皱起眉头，隐约不虞，说道： “我不喜欢你的信息素，因为味道……一言难尽。”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哪里，导致姜韫失去逗弄的兴致，居然将药剂还给了她。 祝轻洛敛眸，隐约明白其中原因。 原文里的姜韫最初是alpha，在一次概率极小的分化中，变成了omega，过程中腺体造成损伤，让她只能被契合的alpha标记。 这样的落差，换成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祝轻洛不再言语，仰头将药剂喝下去，口腔里灌进了苦涩的药汁。 没多久，骤然之间大脑开始晕眩，身体某处的骨骼发出“咔”的脆响。 祝轻洛心里拔凉拔凉。 这时候，她看到姜韫转身准备走人。 “砰！” 手中的药剂脱落，玻璃管破碎，绿色药汁在地板的缝隙间蔓延。 姜韫蹙眉，耐心已然告罄。 她闻声转过身，眼底凝结的霜冷，却突然间出现一丝裂纹。 那只手垂在轮椅扶手上，掌心流溢的绿色药汁，在往下流淌，滴滴答答，像是正在流逝的生命能量。 祝轻洛脸色惨白，眉间浮现痛楚。 她呼吸困难，下意识紧攥衣领，脖颈的血管挤压着皮肤，突突直跳，随着咳嗽胸膛剧烈起伏。 此时连说话都费力，只能望向面前的女人。 “求求你……” 吡萘洛尔的副作用，正在生效。 祝轻洛出了一身的汗，感觉格外寒冷，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血色尽褪，气息也逐渐变轻。 她身后是整面的壁画，绚烂的大面积橘红渐变晚霞，细盐的海浪汹涌翻腾，两种色彩的交融渐变，几乎不能分辨界限。 掩映着一座渺小的灯塔。 室内光线偏移，祝轻洛一半笼罩在阴影里，与壁画形成某种完美比例的构图。 她漆黑的瞳孔里，有细微的光芒挣扎。 “救我……” 姜韫垂眸望着她，神情有瞬间怔忡。 祝轻洛瞥见这一幕，心里莫名，却来不及去深思，她身上的力气也逐渐变少。 想不到姜韫这么冷血。 她放弃了向其求救，然而有些顶不住这样的目光。 正当她心里思索对策，余光里却见对方突然走近，强烈的压迫感骤然而至，几乎能洞穿一切。 祝轻洛闭上眼睛，假装没有看到。 姜韫来到她面前，察觉她额头布着细密汗珠，身上气息微乎其微，似乎已经昏厥过去。 “演够了吗？”她低声说。 “……” 祝轻洛看不到她的脸，感到的压迫也减轻不少。 虽然刚才有表演夸大的成分，但是吡萘洛尔的副作用是真实存在，她的身体也感受到部分痛苦。 “既然乖乖喝了，我帮你看有没有用。” 祝轻洛眉毛都没动一下。 姜韫俯身凑近，第一次仔细看她，两人逆着日光，能清晰看清对方此刻表情。 祝轻洛低垂着脑袋，睫羽纤长，脸色苍白如纸，周身气息多了一分难以言说的破碎感。 姜韫视线落在她耳后，于是微低头，仔细检查alpha的腺体。 与昨夜相比，气味淡了不少。 但是，她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不由得想起对方的唇瓣，抚过自己肌肤的感觉。 温和克制，像一阵晚来的融着冰雪的风，不着痕迹地掠过春池。 “没有半点效果，现在剩下的药剂该怎么办呢？” 祝轻洛感觉鬓边一缕发丝，被对方撩了起来。 慢慢地卷起，好玩似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第3章 祝轻洛心里感到惊悚。 她估摸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悠悠转醒睁开眼睛。 姜韫微笑着复述了一遍。 祝轻洛视野从朦胧变清晰，听清楚对方的话语，语气透出几分困惑，说道： “没有？那我再喝一支……咳咳。” 她按着扶手，指骨紧攥着，微微泛白。 然后，她毫不犹豫伸出手臂，指尖颤抖，有些艰难地去够桌上的药剂盒子。 姜韫站在边上，只是冷眼看着。 祝轻洛似乎视野受到影响，也使不上力气，半路就“不小心”抓空了。 她呼吸有点急促，不禁抿了抿唇。 “不要勉强。”姜韫这时候出声，轻勾红唇，说道： “看来药剂不适应你，产生了排异反应，是我考虑不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祝轻洛心里一紧。 “我没事。”她轻摇了摇头，说。 “那剩下的就让管家拿走吧。” 对此，祝轻洛自然没有异议。 只是她心里感到疑惑，不知为何，姜韫突然改变了主意。 对方没有表示要更换药剂，她也不能问，而且真的没有效果吗？ 这时候，管家带着私人医生赶来了。 医生给她做了个检查，中间反复确认了几次。 不过，医生没有眼力，直言道：“这是吡萘洛尔药剂的正常反应，祝小姐身体状况如常，请放心。” 祝轻洛顿时有点尴尬，面上还维持镇定。 姜韫唇角牵起笑容，目光深深，“这不对吧？” 医生：“……” 于是，医生再给祝轻洛检查，片刻后，轻咳一声改口道： “祝小姐受了惊吓，虚弱无力，必须好好调理几日。” 姜韫终于满意了。 医生离开之后，管家看着现场一地狼藉，却没有多嘴，最后依照命令拿走了剩下的药剂。 管家看向祝轻洛的眼神，诧异之余，还多了分可怜的意味。 祝轻洛视若无睹，继续演好病人的角色。 由于过度沉浸，又无所事事，中间她不知不觉，还睡了一觉。 因此，不知道姜韫何时离开，她掀起眼皮，往四周一扫，发现佣人正在清理地毯。 管家察觉她“恢复”意识，转过身对她说道： “您累了吧？我送你回去休息。”说着，管家的手已经放在椅背上。 “嗯。” 这次危机度过，祝轻洛感到些许放松。 她准备等姜韫出门，自己就再次自由了，不过事实跟想象差距颇大。 姜韫易感期已经结束，按道理很快就会离家，将她抛之脑后，结果对方在家里待了好几天。 所以，她要经常面对这个女人。 这种微妙的不适感，充斥在家里的每个角落，尤其是在必须见到对方的时候。 偶尔互相说两句客套话，对方不刁难，气氛还算平和。 这样一来，祝轻洛就满足了。 不过，姜韫居然在对她“示好”，有次餐桌上，祝轻洛获得了一份滋补的甜汤套餐。 她不明所以，询问过后才知道原因。 姜韫告诉她调理期间，应该多吃点好的，还关心她身体现在如何。 祝轻洛感觉怪异，但还是如实回答。 “不合胃口？”姜韫见她出神，笑着问道。 “没有。” 祝轻洛沉默地搅动汤匙，浅尝了一口。 味道不错，跟自己平时饭菜相比，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又喝了两口甜汤，不久后，察觉到注视的目光。 此时，餐桌对面的姜韫，正饶有兴趣地打量她。 祝轻洛身材偏清瘦，行动不便，衣着打扮上没有太讲究，却也清爽干净。 婚前姜韫只见过她的照片，片面地了解过她的资料，印象里，这位新婚妻子是个跌入谷底的理想主义者。 这样的人极端、悲观，一旦沾染就会被胡搅蛮缠。 面前的年轻女人一语不发，吃饭动作虽然慢，但是胃口挺好，散发着奇妙的感染力。 姜韫感觉也有了食欲，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饭后，祝轻洛利落地准备消失，却被对方叫住了： “你似乎不想在家里见到我？” “没有。”祝轻洛的轮椅停顿，下意识否认道。 姜韫上身往后仰，靠在了沙发椅背，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要在我面前说谎，诚实一点。” “……” 祝轻洛深思片刻，语气斟酌，回答道：“我其实不太习惯，从前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姜韫眉梢轻挑，朝她看过来时，一双狭长的凤眸如琉璃般，光华流转。 “怪我冷落了你？” 这倒也不是。 祝轻洛思索犹疑，半晌不语，姜韫见状抚了抚衣摆，不禁莞尔。 片刻后。 祝轻洛再抬眸看去，只见姜韫正拿过一本报刊，翻开了扉页。 “姜小姐，我……” “嗯？” 姜韫眼底流露疑惑，似乎没想到祝轻洛还在这里。 祝轻洛的话语卡在喉咙，随即闭上嘴巴。 对方刚才在逗她玩儿呢。 “我走了。”她说。 姜韫不甚在意地颔首。 然后，她就被遗忘忽视了，祝轻洛的存在感变得微乎其微。 空气里一片安静，场面某种意义上显得和谐。 她不由得心里松了口气，掌心放在扶手，缓慢调转了轮椅方向，从客厅离开了。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祝轻洛对自己处境有全新了解。 目前，她对姜韫来说仍有利用价值。 只要她好好履行易感期的工具人职责，平时不给姜韫添麻烦，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轮椅从走廊经过，日光融融，影子在地板上拉长。 祝轻洛一边盘算着未来，忽然想到了某件事，回到自己房间。 里面的布置跟其它房间大差不差，属于她的东西却很少，基本上是从祝家净身出户过来的。 她注意到有几只大箱子，堆积在角落。 有一只设有密码，她一时还打不开，只能先去看其它的箱子。 打开之后，她发现里面是些旧的衣物，几本书，底下还积压着大量的手稿图纸。 祝轻洛眼前一亮，细看过后，却有些失望。 因为原主是个设计师，手稿内容多跟珠宝有关，时间跨度有五年之久。 其它图纸被撕碎，没有一张完好。 祝轻洛想起几天前，原主出嫁之前跟家里争吵，被关了一天一夜禁闭，不吃不喝，导致婚宴上突然昏倒。 也许正是那时候，原主撒手人寰，她才阴差阳错来到这具身体里。 祝轻洛顿时感到唏嘘。 她上辈子经营过一个珠宝品牌，获得过不菲的业绩，所以对时尚价值的嗅觉敏锐。 于是，她将破碎的图纸拼接，发现有些是曾经暂停的项目，被永久地封存起来。 虽然这些设计商业价值不在，但是仍然代表了近年来的时尚风向。 祝轻洛闲来无事，就在整理，打算将来靠这个手艺重操旧业。 她看得忘了时间，一晃眼就到了黄昏。 空气里响起电话铃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祝轻洛放下图纸，瞥了眼来电显示，是这具身体的父亲。 她直觉这不是来问候，于是停顿几秒才接通，却把手机拿远了。 下一瞬，话筒里传来中年男人暴怒的声音： “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在姜家吃香喝辣，转头就把我们给忘了？亏我养你二十几年，小白眼狼！” “有什么事？”她没有解释，直接问道。 不过对面显然误会了，当她是在服软。 “呵呵，还有点良心。”祝父那边平复怒气，狠狠抽了口烟，又抖了抖烟灰，仿佛正在酝酿一件大事。 “你还记得姜家许诺的款项吗？这都拖了多少天，你在姜家容易说上话，帮爸爸一次，去催催姜韫。” “……”祝轻洛想起，祝家上赶着将她嫁出去，是因为姜家愿意出一笔资金，给正在走下坡路的祝家公司渡过难关。 她不由得问起款项数目。 两千万？ 这笔资金可不小，她心里微动，然后挂断了电话。 此时，天已经黑了。 祝轻洛收拾好房间，将图纸放进抽屉。 她看了一眼时间，出门散步。 尽管还不能行走，但是习惯之后，能让身体保持在一个良好状态。 平时出门，都有一名佣人推着她。 正常活动范围只在附近，前后不过花费二十分钟，这个过程中，祝轻洛还能熟悉周边地形。 夜凉如水，清风习习。 她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楼上的窗户漆黑，猜想姜韫已经睡下。 客厅里光线四周昏暗，头顶的水晶吊灯，只散发着一束光，打在中央的红色毛绒地毯上。 周遭静悄悄的，祝轻洛独自进去。 她沿着墙壁经过的时候，被身边的满墙壁画吸引，不由得原地驻足。 过了一会儿，祝轻洛察觉头顶有道视线。 她仰头往楼上看去，只见对面的走廊上，姜韫围着黑色披肩，正伫立在那里。 对方的神情难辨，目光如有实质。 也许，是在看向她，或者是别的东西。 而且心情不太好。 祝轻洛有些疑惑，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 下一刻，姜韫转身走进房门，走廊里又变成一片黑暗。 仿佛这遥望的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祝轻洛淡淡收回视线，忽略身边冷森森的气氛，因为这个家每次到夜晚，都是如此。 难怪姜韫不爱回家。 她暗暗摇头，不过自己眼下是没得选，便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第4章 次日上午，天气晴暖。 祝轻洛再见到姜韫，对方神色如常。 仿佛昨晚根本没看到她。 她心里纳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姜韫正坐在沙发上，莹白的指间握着马克杯，低眉的一瞬间，似有所觉地抬起眼眸。 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姜韫喝咖啡的动作停顿，转而将杯子放回桌面。 “你在看什么？”她露出无害的笑容，说道。 祝轻洛面色不变，“戒指。” 姜韫略微诧异，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食指戴着只绿松石戒指。 靛青的色泽，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它中和了主人身上的气场，攻击性内敛，平添了一分高贵典雅。 姜韫掌心翻上，纤细指尖轻勾。 祝轻洛见状，看着对方笑容，略微迟疑，然后慢慢滑动轮椅过去。 等她来到跟前，姜韫上身微微前倾，端详片刻，然后将左手放在她面前，轻声细语地问道： “喜欢吗？” 祝轻洛视线落在戒指上，因为职业原因，心里对珠宝有着天然的喜爱。 这枚戒指更是工艺精巧，绝无仅有。 “喜欢。” 她眼神流露出欣赏，如实回答道。 姜韫捕捉到这一抹情绪，目光微动，接着将绿松石戒指摘了下来，捏着一圈放在她面前。 “拿着吧。” 祝轻洛没有立即动作，看了她一会儿。 空气有半晌的静默。 姜韫轻挑眉梢，唇边笑意减淡，“不要？” 此时，祝轻洛不拿着，就是打自己的脸，而且让对方不高兴。 好阔绰，她心里不禁感叹。 也许是错觉，眼前的女人看上去更美了。 “谢谢……” 下一刻，她想伸手去接，然而姜韫眼里浮现戏谑，猝不及防松开了手指。 戒指从半空掉了下来，光辉一闪即逝。 祝轻洛心里一跳，忙不迭俯身，两手去接住它。 轮椅也跟着晃动了几下，发出“嘎吱”的一声脆响，她差点整个人从上面摔下来。 祝轻洛脸色白了一个度，堪堪稳住身形。 然而，面前的女人已经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笑容恶劣之中，透着些许讽刺。 她觉得自己摔下来，对方估计会笑得更开心。 经过惊险的时刻，祝轻洛胸膛气息不稳，一缕怒气将起未起，意识到这次又是戏弄。 她握了握掌心，戒指硌得发疼，说道： “姜小姐，开玩笑要适度，这个戒指我消受不起，请收回吧。” 话音落，空气瞬间凝固。 祝轻洛身边的冷气，扩散到这边，姜韫轻松化开，反而看向她的眼神，掠过一丝兴味的光芒。 “生气的模样，倒是有点可爱。” “……” 祝轻洛没觉得是在夸自己。 她将戒指放在桌上，就准备收回手，忽然听到姜韫说： “谁让你走了？” 祝轻洛的手在半空停顿，下一刻姜韫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味道。 她其实也能挣脱，只是没有那么做。 姜韫将她的手往面前带了带，低眉敛目，微凉的指腹抚过她的手背，似乎是在安抚玩到一半，突然炸毛的小猫。 祝轻洛微皱起眉，视线落在她冶艳的眉眼。 在姜韫看不到的角度，她的神色无波无澜，心里其实根本没计较，而且隐约摸清楚一件事。 姜韫的指腹沿着她手背，一路来到中指关节。 她似乎想起某段记忆，有几分凝滞，祝轻洛的指尖也许存在相关记忆，无意识蜷缩了一下。 下一刻，姜韫将绿松石戒指，缓慢地从她修长的指尖套了进去。 动作之间细致，珍而重之的样子。 无人开口，气氛也显得暧昧。 姜韫再想起被标记的事，心情发生微妙变化，不禁抬眸看向祝轻洛。 对方眼眸轻阖，沉默不语。 此刻，姜韫心情有些愉悦，似笑非笑地对她说道： “乖，不生气。” 不管祝轻洛消不消气，对方的态度显而易见。 说完，姜韫就再次回到沙发上，喝着咖啡，忙起自己的事情。 四周空空荡荡，一片寂静。 祝轻洛低头看着戒指，若有所思。 姜韫把她当成了“宠物”，就像刚接进家里的小猫小狗，总是新鲜感十足。 给予她的好处，也只是基于她听话。 后面，祝轻洛拿着戒指，回去查看了一些资料，结果大失所望。 它的价值的确不菲，不过属于姜韫名下财产，只有她本人同意才能出售。 于是她歇了心思，收进了首饰盒里。 这两天，祝轻洛收到数条短信轰炸，全都是祝家的父亲、母亲和妹妹，问候了一堆，最后图穷匕见要她往家里汇钱。 她没有去在意，而是在想姜韫的事。 通过她的观察发现，姜韫应该也是知道祝家的困境，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及时履行诺言。 正当她想不通时，碰巧发现了另一个“秘密”。 傍晚，日暮西沉。 祝轻洛经过书房的时候，听到动静，便下意识放慢了轮椅。 里面传来谈话的声音。 “你自己做决定，何必过问我？” 姜韫的声线慵懒散漫，似乎正在和别人通话。 “夏轩，生意场上的往来，都是各凭本事，你的意思祝江海一家是我的亲戚……” 姜韫轻笑了笑，意味不明。 听到后半句，祝轻洛顿住了步伐，朝门内看去。 只见，水晶吊灯散发冷光，女人半倚靠在桌边，身形窈窕，手里握着座机电话，乌发浓密得似海藻般。 她的侧脸线条优越立体，殷红的唇线弧度迷人。 祝轻洛屏住呼吸，越听越是惊讶。 夏轩这个名字，她在短信里看过，这不就是祝家公司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被祝父日日咒骂的人？ 听说正是此人给祝家使了绊子，如今跟疯狗一样死咬不放。 不过，从姜韫的语气来看，与此人关系不差，至少也是个工作上能够合作的对象。 “我没有针对任何人，不过是从自身利益出发，别忘了，一个月后合同才正式生效。” “……” 祝轻洛心中思忖，很难说祝家能否撑到一个月后。 这时候，她才觉得祝父的电话，有多么的用心险恶。 如果帮祝家要那笔钱，姜韫这里势必要有所损失；如果不帮这个忙，祝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做与不做，都是棘手的麻烦。 她正感到左右为难，忽然见姜韫挂断电话，往另一边走去，正是保险箱的方向。 对方把一份文件，放了进去。 密码是…… 两小时后。 姜韫从楼上下来，她换上了简练的格纹套裙，细高跟踩着阶梯，发出沉闷、富有节奏的声音。 祝轻洛正在喝茶，过了一会儿才有反应。 闻声，她一眼望去，落在女人修长优美的脖颈。 上面点缀的珍珠项链。 姜韫经过她的时候，脚步微顿，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毛茸茸的，手感甚佳。 姜韫微眯起凤眸，轻勾红唇，说道： “我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早点睡觉。” “好。”祝轻洛说。 然后，她感觉下一瞬，头顶的手收回，只是在上面轻拂过似的。 她缓缓放下茶杯，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汽车发动，扬长而去的动静，最后又恢复了安静。 今夜还很漫长，关键是家里只有她。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深夜，祝轻洛从房间里出来，姜家四下漆黑静谧，她坐上电梯去了二楼。 她再次来到了书房门口，没有犹豫，滑动轮椅进去。 灯光照亮了室内，看得清里面的任意角落，两边摆放着书柜，左手边是一扇窗户，办公桌旁边是保险箱。 她的视线略微停顿，想到姜韫放进去的东西。 机密文件的价值，不言而喻。 …… 夜色浓厚如墨，星光暗淡。 姜家别墅附近停靠着一辆劳斯莱斯，它长久未动，仿佛也跟着溶于黑暗。 车窗半降，里面的女人靠在椅背。 昏暗的光线里，珍珠项链仍然温润细腻，散发着一缕柔和的光泽。 她呼吸均匀，两手交叠，习惯性抚摸食指关节，然而指尖落空。 倏地，姜韫睁开眼眸。 这才想起来，今天没有佩戴宝石戒指。 “小姐，我们还要等多久？”司机模样三十岁出头，浓眉大眼，看向后视镜的时候，不禁疑惑地问道。 其实，姜韫已经回来了，却没有让司机开进车库。 现在大概过去了四十分钟。 姜韫神情难辨，视线正落在平板屏幕。 司机以为她在与人聊天，便自觉闭上嘴，老老实实在前面待命。 不过，姜韫却经常切换窗口。 几分钟后，她再次打开一个远程窗口，眼里浮现笑意，低声说道： “她来了。” 只见屏幕显示了室内画面，正是姜家的书房。 本来昏暗的环境，忽然有人打开灯，光线亮如白昼。 同时，也照亮了门口的一个人。 姜韫眼神微滞，有森冷的气息溢出，慢慢看着那人从黑暗出来，衣摆轮廓的边缘逐渐清晰。 她的目光落在面孔，许久没有移开，只见祝轻洛转动轮椅，走了进来。 此刻，姜韫并不感到意外。 当时在书房里打电话，她知道祝轻洛在偷听。 她没有点破，顺势而为，所以通话提到的内容都是真实的。 果然，祝轻洛给了她一个“惊喜”。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第5章 月光清幽，万籁俱寂。 书房的钟摆在一点点走动，办公桌角的阴影里，轮椅经过的时候，边缘折射出铂金的金属光泽。 祝轻洛按了按扶手，在这张桌前停下。 实际上，她在姜家能活动的范围有限，部分地方，包括书房的区域，管家是不允许她进来的。 只是她心里还有些疑惑。 这里资料更多更全，能够最大限度地了解这个世界。 祝轻洛拿起面前一本书，这是有关《信息素保养和治疗》的内容。 她大致翻阅过后，发现是abo平权法案颁布十年，新兴了一种特殊的疗养产业。 而且，她有意地寻找其中，有关吡萘洛尔药剂的相关信息。 吡萘洛尔药剂是该产业的衍生产品，对它的描述详尽，不过副作用的原理，只是在最底下标注了一行字： 除了患者身体机能受到侵蚀，在下一次标记中会有少许影响。 祝轻洛目光微顿，翻来覆去也没说具体影响。 她服用过药剂，尽管很少，但是也说不好会在身体里潜伏。 药剂残留的物质被信息素稀释，然而每当入夜，胸腔偶尔会有刺痛的感觉。 所以，现在出现在这里，有部分原因是她睡不着。 祝轻洛思绪回笼，确定服用的药剂没问题，这才再次合上了书籍。 旁边的桌上，还有一些不明的样本瓶，盛着蓝蓝绿绿的药水。 因为充满了独属于omega的强烈味道，她无法近距离观察。 祝轻洛沉思片刻，意识到这是治疗受伤腺体的药物。 不过，她知道现在姜韫不会成功，仍然需要被动地接受标记。 在剧情后期，姜韫才会疗愈腺体，然而对她来说不是好事，这会吸引更多的alpha，陷入从未有过的人生至暗时刻。 祝轻洛心里没有太多想法。 姜韫后面的人生与她无关，那个时候自己早就下线了。 她随便看了点资料，打发时间，直到脑袋涌上困意。 窗外的明月低垂，微风拂过面颊。 她抬起头的一瞬间，视野变得开阔，看到不远处保险箱的轮廓。 视线停顿了几秒，眼前浮现今天“看”到的密码。 恰好今晚姜韫不在家，这么好的“馅饼”突然就从天上砸在了头上。 祝轻洛将手里资料放下，缓缓走近，神色若有所思。 只要打开保险箱里的文件，得到有价值的情报，也能帮祝家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 可是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还想继续留在姜家，不可能当下铤而走险。 正在此时，对面书柜的一个格子里，传来窸窣的细微声音，瓷瓶里有一枝粉红的花，被风一吹，忽然凋零。 花瓣在空中打转，飘落在了她膝盖上。 祝轻洛不禁皱起眉，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似有所感，余光往左上方一瞥，看到花瓶后面有个异物，似乎是某种微型的科技产品。 这是…… 下一刻，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咻——” 祝轻洛看去的时候，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她确定不是姜韫，更不是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心里刚刚涌现的疑虑，就被另一种怪异的感觉取代。 甚至，她脑海里浮现一个荒诞想法： 姜家进贼了吗？ 祝轻洛没有去查看花瓶，心念一转，从书房出去，外面静悄悄的。 这座建筑是环形结构，每条长廊深邃复杂，头顶的灯光只能照亮中央，而刚才那个“贼”，有可能藏在任何一个角落。 方才的动静，居然没有惊动管家。 祝轻洛直觉那人离自己不远，而她的房间在上一层，电梯则在走廊尽头。 余光里，黑影躲进一扇门内。 空气陡然凝固，有紧迫的气息在暗中流动，如同对峙。 祝轻洛停下了轮椅，呼吸微窒。 她略作思索，准备去按墙边的警报器。 这时候，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黑暗之中，高跟鞋跟接触木质地板，节律单一、沉闷厚重，空气里仅有这一道清晰的声音。 此时，祝轻洛却莫名感到安心。 “你在这里干什么？” 幽微的冷光打在女人身上，她的面容与平时不太一样，靡丽夺目，又平添了些许朦胧莫测。 因为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沾染着一丝寒气。 祝轻洛有些诧异，没想到姜韫这么快回来。 她的房间不在这一层，没办法用去卫生间的借口。 姜韫的目光洞若观火。 “我听到奇怪的声音，以为是姜家来了其他人。”祝轻洛避重就轻地说道。 闻言，对方微皱起秀眉。 “其他人？” 见她毫不知情的模样，祝轻洛脸色凝重起来。 “嗯。”她点头说。 “姜家外面有防御系统，层级森严，如果有人私闯会触发一级警报。” 姜韫言下之意，是今夜除了她以外，没有外人出现过。 闻言，祝轻洛陷入思考。 姜韫态度不容置喙，正在凝望着她，目光上到下掠过。 只见祝轻洛没有因这句话松动，神色隐约有几分倔强。 而且，身上没有携带任何东西，头发略显凌乱，一边的衣领立起来，看上去真的是刚从房间里出来。 姜韫眼底掠过一丝暗芒，有些意外，单手不动声色背到身后，莹白指腹微微摩挲。 “还不走？”她低声说道。 “……” 当女人从身旁经过时，带起一缕微凉的轻风。 祝轻洛心想，对方都这么说了，她再坚持就是质疑姜家的安全系统。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扇门，然后慢慢吞吞跟上，对方没有放缓脚步，长腿迈一步就跟自己拉开不少距离。 其实，她感觉姜韫有点古怪。 比如为什么突然回家…… “知道信息素疗养产业么？”姜韫语气漫不经心，说道。 祝轻洛心里一紧，佯装疑惑： “那是什么？” “我忘了，你对现在的社会有些脱节。” 姜韫瞥过她的双腿，语气微顿。 她说起了今晚出门办的事，是跟该产业的技术研究有关，其中一些专业术语，祝轻洛似懂非懂。 虽然不知道姜韫为何主动提这件事，她秉着言多必失的原则，只是面上附和。 “书房里正好有相关的书籍，可能对你有帮助，想不想去了解一下？”姜韫忽然说道。 “不……想。” 祝轻洛本来想说“不”，但是转念一想，立即改口。 但是，对方看上去不太明白。 祝轻洛发现身旁的人不走了，只好跟着停下轮椅。 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看到姜韫走到面前，顿时阴影倾覆，一缕淡淡的香气萦绕鼻尖，祝轻洛目光一错不错，与她对视了几秒，心里思索如何应对。 接着，对方微俯下身，冰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颌。 “不想？还是……已经看过了？” 女人的笑容与平时无异，昏暗的环境里眼眸灼灼，却散发着一种森寒的气息。 祝轻洛脖颈微僵，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说道： “我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姜韫眸光微闪，示意她继续说。 “姜小姐，其实我今天不小心听到你通话……” 直接摊牌了。 姜韫笑容未变，语气难以捉摸，说道： “来姜家这么久，想过某一天回家吗？” “没有。” 面对这个问题，祝轻洛倒是回答得毫不犹豫。 姜韫微眯起凤眸，愈发好奇。 她在监控里看得分明，祝轻洛此前进入书房，本来能轻而易举盗取机密文件，却在最后的关头改变主意。 本来部署的人手，竟然也没有派上用场。 还是说不满足于此，另有所谋？ “为什么？”她状似不在意地问。 祝轻洛心情复杂，语气含蓄之中，带着几分沉痛说： “祝家是我原本的家，可是他们眼里只有小女儿，对我毫不关心，而且自从我……就已经仁至义尽。” 她轻叹一声，忽然重点强调道： “我现在是姜家的人，死也是姜家的鬼。” “……” 这番话仿佛老套的宣誓，但是总有人受用。 姜韫眼底掠过一丝愉悦，仔细端详她。 祝轻洛说话紧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作伪。 半响的静默。 祝轻洛不禁指尖微蜷，按住了扶手。 再多一秒，表情就管理不住了。 接着，她感觉姜韫松开了手，眼前顿时恢复光亮，那种萦绕身边的压迫感骤然消散。 对方在她面前转身，走进了书房，末了撂下一句话： “进来吧。” 祝轻洛看着这地方，没有犹豫跟了进去。 她察觉气氛发生微妙变化，有某种心照不宣的物质扩散，潜藏着真正的危险。 短时间内，她第二次出现在这里。 只见姜韫半倚靠在办公桌边，随手拿起最近的书籍，打开之后，目光微微凝滞。 她捻起书页里的一片花瓣，于吊灯的冷光下打量片刻。 完整无损，颜色还很鲜艳。 “怎么还多了东西？” 对上姜韫的目光，祝轻洛轻咳一声，假装无事发生。 姜韫没有继续追问。 她的指尖捻着花瓣，过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说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如果感到为难，我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祝轻洛以为自己听错了，姜韫的态度友好得过分。 “取消跟夏轩的合作？”她谨慎地询问道。 姜韫轻轻颔首。 “这怎么可以？” 祝轻洛语气流露疑惑，有些许愤慨。 “请姜小姐做好自己的工作，千万不要被不相干的人影响。” 祝家也是不相干的人。 姜韫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问道： “你觉得那笔钱怎么办？” 祝轻洛眼睛亮了亮，终于等到这句话。 她神情郑重其事，直视对方，语气朴实无华回答道： “给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第6章 书房里陷入安静。 大概没想到祝轻洛要钱如此干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姜韫神色微凝，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要钱干什么？” 祝轻洛料到她会问，便拿出备好的草稿，说： “我想通了，想重新开始。” 姜韫定定望着她，忽然感觉有些不同。 祝轻洛眼里焕发光彩，真诚透亮，散发着奇特的吸引力。 不知不觉，让人沉浸其中，去相信她此刻说的每一句话。 见姜韫表露出兴趣，祝轻洛说出她的想法，先成立一个设计工作室，再逐渐发挥自己特长。 她早就寻思过了，这个计划里面最缺的是资金。 祝轻洛不禁心想，姜韫娶的人是她，两千万给她也是理所应当吧。 只是，她说着说着，就发现对方似乎没在听。 姜韫打量着她，仿佛看到有趣的事物。 祝轻洛心里略微不适，停顿了一会儿，说： “姜小姐，我的提议如何？” 姜韫眼神有些惋惜，对她说： “我跟祝家之间早已签下协议，违约的情况下，会影响我的个人声誉。” 个人声誉…… 祝轻洛觉得她应该不在乎，这句话真实性有待考证。 “祝家那边，我会想办法解决。”她说。 “在我来看来都是一样的。” “……” 对姜韫的地位来说，这笔钱不论给祝家，还是给她都没有区别。 “不然你求我？”姜韫轻勾红唇，说。 “求求你。” 祝轻洛面无表情，莫得感情地说出三个字。 “嗯。”姜韫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会交代管家办理手续。” “谢谢姜小姐。” 此时，祝轻洛真心实意的感谢。 “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你……”她的目标达成，正准备在对方后悔之前离开。 姜韫掌心撑着红木桌边，眉间笼罩一层朦胧的雾，视线落在她身上，忽然之间觉得有几分碍眼。 “别急着走。”她轻声说。 祝轻洛身体微顿，疑惑地看向她。 当对上女人的眼睛，察觉出一丝熟悉的戏谑，还有漫不经心的笑意。 “过来。” 祝轻洛默默上前，对方朝她伸出手。 她本能想避开，此时却忍住了，然后就感觉肩膀对方的指尖轻点住。 姜韫莹白的指间拂过，将她立起来的衣领往下翻折，动作之间格外细致，这种违和感让气氛越发诡异。 祝轻洛一动不动，仿佛是被摆布的毛绒娃娃。 “你嫁进姜家，也是为了这两千万？”姜韫慢条斯理地说道。 果然又是刁难。 祝轻洛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却不知如何回答。 然而，姜韫没有期待她回应，自顾自言道： “没有关系，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以后还能得到更多，前提是……不要背叛我。” 这是在画大饼？ 祝轻洛轻点了点头，自觉吞下了这口“饼”。 “出去吧。”姜韫垂眸凝望，指尖拂过她发梢，顺势收拢掌心，往后退回原来的位置，说道。 祝轻洛眼底流露疑惑，不敢相信这就完了。 “……好。”她面上回答，沉默一瞬，然后调转轮椅方向。 等她再从走廊经过，去查看那扇门，却发现后面空无一人。 在姜家出现的异常现象，似乎销声匿迹，吞没在这寂静的黑夜里。 祝轻洛隐约有所察觉，虽然姜韫没有明说，但是她还是决定忘记今夜发生的事。 十分钟后，她回到了自己房间。 书房里。 办公桌上的书籍没有变动，唯有旁边一张明信片，上面多了一朵鲜艳的花。 光线昏暗朦胧，姜韫良久伫立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叩响了。 她抬起眼眸，看到一名黑衣人出现，步履极轻，是执行秘密行动的一把好手。 “小姐，为什么……” 本来，只要当场抓住人，就相当于抓住祝家把柄。 黑衣人正在待命的时候，却收到了任务中止的命令，后面连身份都差点被祝轻洛发现。 “我看到了。” 黑衣人满脸茫然，不明所以。 姜韫脸上没有笑意，蔓延出些许沉郁、倦怠，这些气质盖过了本身容颜的冶艳。 “她没有碰过保险箱，这朵花就足以证明。” 她的新婚妻子很聪明，将自己的立场和位置摆清楚了。 …… 翌日，天光大亮。 祝轻洛起来没多久，管家就找到了她，确认账户手续的事。 因为自从订婚后，她相当于被祝家净身出户，所有个人账户都冻结了，必须重新开一个。 看着账户里的余额，祝轻洛心情相当不错。 她忙着重新捡起事业，认真规划未来，在这期间，仍然收到了祝父的连环夺命电话。 祝轻洛烦不胜烦，最后把人拉进了黑名单。 呼。 世界都清净了。 祝轻洛放下手机，开始研究一张地图。 首先是工作室选址，姜家在a市繁华地带，附近房价较高，而c市距离较远，但是西区北区的位置好，性价比高…… 这样一来，预算就能花在其他地方。 但是，考虑到姜韫易感期需要她，每个月要来回好几趟，还有可能出现突发情况。 祝轻洛思来想去，在a市内的几个位置画上红圈。 条件大差不差，她决定以后有时间去实地检验，于是此事暂时搁置。 还有就是珠宝原料的供应商，这一点是重中之重…… 祝轻洛正如此想着，一边在地图上做标记，忽然发现手边的颜料空了。 颜料罐在柜子上方，她习惯使然，伸手够了够。 没够到。 她恍然间想起来，这个距离太“远”了。 于是，她看了看身下的轮椅，往后退了一些，再抬头才能看到颜料罐的位置。 根据标签号码，一阵翻箱倒柜，最后在压箱底的地方，找到了存放的备用颜料。 最后，祝轻洛又费劲巴拉地回来。 很多时候，这双腿成了她最大的“阻碍”。 由于祝轻洛有了钱，还有了目标，这几天过得分外充实，还在管家的帮助下，联络上了a市几个房产中介。 今天上午，风清气朗。 露天的阳台上，阳光明媚，栽培着几株品种珍贵的花卉，放眼望去一派姹紫嫣红。 祝轻洛进去片刻，怀里抱了盆粉花，就慢悠悠地出来了。 上次在书房见过，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但是，怪好看的。 她经过客厅的时候，日光一半打在地板上，影子也随着前进逐渐拉长，却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姜韫正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台的播报。 平时，祝轻洛都要过去混脸熟。 不过见对方没注意自己，她略作思索，就打算默默沿着原路线回房间。 下一瞬，猝不及防听到姜韫开口： “这两天在忙什么？” 祝轻洛连忙“刹车”，抱住怀里的花盆，抬头看去，只是看到对方漠然的背影。 她表面维持冷静，答道：“装修。” 从前是无所谓的，现在为了工作更方便，她的房间布局要改一改，调整部分结构。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 祝轻洛想了想，还是郑重说道： “我一定努力，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 姜韫微侧过脸，眉间疑惑。 她对祝轻洛从未有过“期望”，不过是一时兴起，想给对方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 然而，祝轻洛有点得意忘形，开始潦草应付她。 整整一分钟，双方的位置还没有变化，空气略微有几分凝滞。 “行了，你走吧。”姜韫转过脸，冷不丁地下了逐客令。 祝轻洛收回视线，发现对方没有再理会自己。 于是，她心里松了口气，不一会儿，就从客厅里离开了。 她在房间里待了整天，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窗外的天空织就了一片绚烂的晚霞，橘红色的余晖倾泻进来。 叩门声响起，力道不轻不重。 祝轻洛从一堆图纸里抬头，分辨过后，觉得不像是管家。 她以为是哪个佣人，于是张口就让人进来。 “那边的地板扫一扫，还有桌子这里，仔细一点，注意不要碰坏我的图纸。” “……” “晚饭放旁边吧，我等会儿再吃。” “……” 半晌，无人应答。 身后沉默的纤细影子，逐渐朝她倾覆下来，带着一丝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祝轻洛脑袋昏沉，一瞬间清醒了。 刚才自己说了什么？ 她不禁转过头，就看到姜韫出现在背后。 “姜小姐……怎么来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来的人是你。” 姜韫大度地放过她，目光在室内梭巡。 房间里的灰白色调没变，只是一些高的橱柜被换掉，多了低矮的桌子，上面放着书籍、颜料。 看上去井然有序，不远处的盆栽颜色亮丽。 “这就是你的努力成果？”姜韫目光微滞，说道。 “嗯。” 祝轻洛轻点头，眼里迸射光芒。 夕阳余晖，室内的光晕朦胧柔和，仿佛这是一方小小的净土，无人打扰。 “好丑。”姜韫的眼神透着嫌弃，直言不讳道。 “……” 简短两字，给了祝轻洛会心一击。 她眼眸半阖，隐约冒出疑问，对方似乎在质疑自己的审美。 这时姜韫转过身，看了她一会儿，说道： “这么说，你现在有什么思路吗？” 对方丝毫没觉得，指点她的房间有什么不对。 但是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就低头。 “有的。”祝轻洛说。 可能是提前留了个心眼，她在整改结束之后，还预留了几张图纸。 “我有三个方案，无法抉择。” 姜韫神情满意，伸手接过房间布局的图纸。 她看了一眼，说道： “都试试吧。” 闻言，祝轻洛感到有点为难。 因为对方随便一句话，就非常折腾人，还白白浪费财力、时间。 姜韫打量她的脸色，手放在轮椅靠背上。 祝轻洛感受到身旁压力，接着对方倏地俯下身，凑在她的耳畔，声线带着几分蛊惑意味。 “你看，这还有第四个选项，不知道你想不想要。” 祝轻洛心里不解，低头一看。 图纸空白，哪来的第四个方案？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第7章 有一瞬间，祝轻洛觉得她在逗自己玩。 那种熟悉的恶劣感，再次冒了出来。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下，对方的呼吸清晰，似有似无地拂过耳廓，留下些许温热馨香的气息。 “我明白了。”祝轻洛放下图纸，说。 “明白什么？说说。” “……” 祝轻洛也琢磨出来，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这几天是有点高调，把自己首要的身份忘记了，没有好好“服务”这位女主人。 惹姜韫不高兴，工作之余自己也不好过。 如果重心放在姜韫身上，设计退回次要位置，慢慢苟着，双方都能舒舒服服。 祝轻洛心里暗叹一声。 但是，一想到等工作室成立，就能暂时摆脱这样的处境，心里又觉得充满了干劲。 她稍微侧过脸，直视对方的眼睛，缓缓说道： “你要是觉得碍眼，我就把它们搬到外边，还是原来那样。” 姜韫的眼睫如鸦羽，落下一层薄薄阴翳，眼眸琉璃般清透，里面宛若盛着万丈的霞光，美得如梦似幻。 “不用。”她轻牵起殷红的唇，说。 “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待了这么一会儿，好像也可以接受。” 姜韫心满意足地起身，环抱手臂，再次打量这个房间。 半晌，她的目光落在某处，低声说道： “我不喜欢小猫跑得太远，只要手里拉一拉绳，就立刻回头。” 小·祝轻洛·猫：“……哦。” 姜韫忽然朝她看过来，打量一会儿，意有所指地轻笑道： “会叫吗？” 祝轻洛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说： “你可能不知道，建国之后动物不能成精。” 姜韫眼底微愣，凝望她片刻。 “而且，你手上也没绳。”祝轻洛小声嘟囔道。 “……” 姜韫不禁视线下移，掠过她白皙的脖颈，因为没有点缀项链，显得有些许空荡。 她垂眸望着，似笑非笑：“你说的没错。” 然后，她就转过身，优雅从容地走出了房门。 徒留下祝轻洛一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想到对方的性格，本来就喜怒无常，便没有在这个细节上过分留意。 祝轻洛拉开抽屉，将图纸放回去。 搁置手头的事情之后，她也跟着离开房间，下楼陪姜韫吃晚饭。 餐桌上两人无话，气氛还算和谐。 今天没有发生特别的事，基本上跟之前一样，生活上对姜韫千依百顺，有求必应。 不过，也许是觉得她精力过人，对方忽然给她找了不少事情做。 …… 夜深，天空星子闪烁。 客厅里吊灯散发柔和的光，一袭黑色丝质睡裙的女人，姿态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她半托着下颌，袖口滑落一半，露出雪白的肌肤。 女人眼睫轻垂，视线时而掠过前方。 对面，祝轻洛正襟危坐，手里捧着本厚厚的杂志。 她的目光在杂志上，嘴角微微下压，在姜韫的无声催促中开口： “顶流女神与双生花的资本游戏：林昭夏棠剧组密会被拍，初恋古典舞首席深夜现身酒店？万物复苏的季节，令人躁动不安，更火热难耐的是一段震惊内娱的三角恋迷局。以下细节，星恒娱乐为您跟进报道。” “继续。”姜韫唇角微翘，说。 “据闻，凌晨三点林昭的房车被监控拍到震动不止，车窗飘出的omega信息素气息，与新晋小花夏棠的公开资料一模一样……” 祝轻洛声音无甚起伏，听上去很枯燥乏味。 姜韫却不厌其烦，让她一直读下去，不像是关心报道的内容，反而是热衷于听她“读”。 回顾这件事的起因，是姜韫睡不着。 所以，也不让祝轻洛睡，拉着她一起，在这里人工朗读杂志报道。 祝轻洛只好照做，开头还觉得有阅读欲望。 但是念着念着，就逐渐发现报道只有噱头，实际通篇毫无营养，看下来纯属浪费时间。 她看得有些发困，忍不住看了一眼钟表。 现在十点三十分。 这才恍然发现，只过去了半小时。 祝轻洛收回视线时，在半空微顿，瞥见茶几上放着水果盘，还没有动过。 “怎么了？” “没有。”她假装若无其事，说。 话音落，就后知后觉喉咙干涩，声线也变得有些沙哑。 姜韫看了她片刻，忽然轻声说： “过来一点。” 祝轻洛停下念词，略作思索，于是上身稍微向前倾斜。 接着，她感觉后脑勺被温热的掌心按住，往下压了压，迫使往对方面前靠近。 祝轻洛瞳孔微缩，不禁屏住呼吸。 女人的脸逐渐放大，细微表情无处遁形，只是因为五官过于冶艳，让人很难去注意其他东西。 头顶的暖黄色光晕，挤进二人缝隙之间，轻轻摇晃，眼前晕眩了一瞬间。 同时，祝轻洛闻到水果的芬芳。 她第一反应是对方信息素味道，混合着香甜的酒香，与自己的信息素发生化学反应，一触即燃。 下一瞬，她意识到这并不是。 唇边递过来一颗葡萄，表面晶莹剔透。 “张嘴。”姜韫说。 祝轻洛有些许惊讶，觉得这种行为莫名逾越。 不过，她不好拂了对方面子。 当祝轻洛张开嘴唇，姜韫视线不经意一瞥，看到舌尖一抹鲜红。 姜韫凤眸微眯起，看着祝轻洛的脸。 祝轻洛含住了葡萄，顿时口腔里汁水溢出，齿间萦绕清香。 她忘记退回原来的位置，仍然保持着近在咫尺的距离。 忽然，余光瞥见对方伸出手。 往她的脖颈探去，目标似乎是直达要害，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紧接着，纤细莹白的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下巴。 “……” 姜韫眼底光华流转，风情万种地笑了笑。 祝轻洛没反应过来，任由她上手。 这个动作蕴含的意味，明明带着几分“羞辱”，在姜韫身上却让人恨不起来。 大概……是给的太多了吧。 祝轻洛沉默着，心中如此想到。 不过，这个行为持续时间短暂，姜韫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祝轻洛重新靠回椅背，慢慢收回视线。 她心里有些无奈，因为对方还没有疲倦的意思。 于是，她拿起另一份杂志，说：“我接着念下去？” “嗯。” 姜韫调整了坐姿，手指不自觉收拢，指腹还残留细腻的温度。 祝轻洛没有细看报道，直接念了出来：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较量，我们请到了最权威的秦老师，作为本次竞赛的评委嘉宾。”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回头再扫视一遍，连瞌睡虫都跑了大半。 “天鸣珠宝竞赛，下个月对外开放报名……通过海选即可进行评比，最后获得冠军者奖金丰厚。名额有限，欢迎广大有志人士参与。” 因为注意力转移，连声音都放慢了许多。 姜韫已经察觉，却没有让她继续。 祝轻洛发觉投来的目光，不禁抬头看去，这一瞬间心思也被看透了。 她也没有隐藏的意愿，还有点期待对方反应。 姜韫眼眸含笑，扫过杂志报道页面，说道： “想去吗？” 祝轻洛有点心动，又要以防被浇冷水。 “我不能离得太远，这是你说的。” 这是个标准回答。 姜韫眼底笑意加深，上身往后仰，放松地深陷进沙发里。 良久，空气陷入沉默。 她垂眸望着祝轻洛，神情难辨，说道： “让我看到你的实力，也许可以考虑竞赛的事。” 闻言，祝轻洛却没有很高兴。 对方语焉不详，给人有机会的错觉。 “真的？” “嗯。”姜韫轻轻颔首，唇边笑意收敛。 祝轻洛便没有再追问。 她心里半信半疑，然而举办竞赛是真实的。 如果要在业界内打出名气，参加这种类型、规模的比赛，是眼下最迅速、便捷的一种方式。 不论如何，她都决定试一试。 后面，祝轻洛又念了十来分钟，终于姜韫神情涌现倦意，说： “今天就到这里吧。” 祝轻洛合上杂志，“好。” 然而，她的大脑处于活跃状态，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丝毫睡意。 当姜韫从沙发起身，经过祝轻洛身旁的时候，见她正在出神，脸颊白净细嫩。 忽然，心里又涌现几分恶劣。 姜韫的手放在椅背上，稍微用力，就轻而易举将轮椅转了一圈，面朝相反方向。 “……” 等祝轻洛回过神来，就发现眼前视野“开阔”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受到惊吓，只感到意外。 姜韫居然还没有离开。 对方眼底的笑意，肉眼可见消失，神情兴致缺缺，对她说道： “再不回房间，就别回去了。” “……好。” 祝轻洛可不想睡沙发，于是识趣地滑动轮椅，往另一个方向走。 不一会儿，两人就在前面分开了。 因此，她也不曾发现姜韫进入走廊，身影没入寂静黑暗时，驻足投来的深邃目光。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第8章 夜里，日光灯照亮了桌面。 面前的放着一些基础的图稿，线条利落，四周留白，缺少了主要定型的风格意象。 而手边是相关的资料，堆叠在一起，跟座小山似的。 看上去有些凌乱，而坐在桌前的人，却长久地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祝轻洛枯坐一晚上，却仍然没有头绪。 因为个人精力有限，这些图稿，都是用碎片化时间绘制，日常修修补补。 今天却格外的枯燥漫长。 过了一会儿，空气里响起落笔沙沙声。 祝轻洛握着笔顿住，看着纸面上的款式图案，觉得哪哪都不对，于是放下笔杆。 揉吧揉吧，将纸张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这些还完全不够。 于是，她再无心去想设计的事，免得心烦气躁，不久后就躺到了床上。 看着灰白的天花板，头脑却愈发清醒。 祝轻洛回想过去的记忆，又冒出一个个想法。 她在姜家已经基本站稳，姜韫表现的“好”只多不少，她猜想只要易感期不到来，这种状态会持续下去。 现在不需要担心资金问题，而是着重在一个合适的契机。 她不想让机会在眼前溜走。 想着想着，祝轻洛意识逐渐飘忽，逐渐坠入了深深沉沉的梦乡。 一夜无梦。 祝轻洛可能遇到了瓶颈，但是没有整天想着，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其它地方。 在姜韫平日吃饭、看报的时候，在旁边提供陪伴服务，随时要有面对刁难的准备，不过对方一旦高兴，也就停止了。 有时候，她觉得对方也挺好应付。 这天清晨，姜韫忽然提出一个少见的要求，陪她出门散步。 祝轻洛正在看图稿，闻言将它折叠揣进工具包里，转身看向对方，其实感到有些许讶异。 不过姜韫没有多说，只是披上了件外套，径自往门口走去。 祝轻洛见状，也紧随以后。 姜家外面的风景，大致分为两个区域，东边是开阔敞亮的大道，西边通往一个银杏树林。 祝轻洛往前走了两步，就知道二人去的方向是后者。 与她平日常去的地方相反，对前方的地形不太熟悉，而姜韫显然也没有目的性。 十来分钟后。 她们经过一条小径，两旁满是银杏树，叶子翠绿繁茂，清风拂过微微摇晃。 有只路牌歪斜，破旧得看不清字迹。 “从前到过这里吗？” “没有。” 姜韫步调不快，散发着闲庭信步的气息。 祝轻洛轻松跟上，在旁边显得话少，没有主动打开过话题。 “你现在对自己的现状，似乎适应得很好。”姜韫两手放进风衣兜里，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还有不能放弃的事物。”祝轻洛略作思索，继续说道： “这是精神上的动力，开始比较困难，过一段时间，就会发现生活不会比这更加糟糕了。” “不会吗？”姜韫低声喃喃。 祝轻洛没有听清，自然无从回应。 忽然，姜韫想到某事，望向她的侧脸，眼神有些许怔愣。 眼前正是一个极佳案例。 有的人生命力如野草般坚韧不息，来年春风吹又生。 “若是你现在好了，还愿意留在姜家吗？”姜韫说。 祝轻洛有些诧异。 这种可能性渺小，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认真想了想，说道：“当然。” 只要姜韫需要她，未来也如此。 姜韫唇边的笑意不明，却没有再开口。 两人聊了一会儿，身边的银杏林逐渐稀疏，风中混合着雨水与草木的气息。 周遭分外安静，路上也见不到任何人。 偶尔有小动物出没，还没分清物种，不一会儿，它就窜进了树冠或者灌木丛里。 祝轻洛此刻感到一种安宁。 这种体验跟平时自己散步不同，因为即便有佣人陪同，出于某种原因，一般不会跟她闲聊。 她察觉姜韫的视线，自然而然跟着看去。 极目远眺，只见远方云雾缭绕，掩映着一座青山的轮廓。 不太对…… 还没等她想明白，倏地身旁的女人停下，低声说道： “嗯，正常来说，每个人到这里就该止步了。” 祝轻洛有些好奇，“那上面有什么？” 姜韫侧眸望着她，过了一会儿，说： “墓园。” “……” 说完，姜韫就收回视线，转身往回走。 祝轻洛回过神，默默地跟上她。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座山上面据说是姜家墓园，上面几代人的骨灰都埋在那里。 也许是错觉，她骤然感觉身旁一阵阴风吹过。 当走进前方的银杏林，树冠茂密，天空阳光炽热，祝轻洛才逐渐身体回暖。 “吓到你了？”姜韫眼眸含笑，说。 祝轻洛看着她，佯装出一丝畏惧，“有点。” 对方的笑容更平和了。 “走吧。” 祝轻洛轻点头，觉得对方语气不一样。 她隐约知道其中原因，却不敢深究下去，姜韫神色如常，又随口聊了两句。 “专心，别想着其它事。” 姜韫语气有几分不满，对她说道。 祝轻洛说：“我有在听。” “我知道，但是我不是说当下。” 祝轻洛顿了顿，反应过来对方话里有话。 可能，她因为图稿的事情烦恼，有时候心不在焉，离自己最近的姜韫也有所察觉。 她不禁微皱起眉，“这不是我想……” 这时候，祝轻洛抬起眼眸。 日光倾泻树叶之间，有斑驳的光线折射，透亮的清绿和细碎的金光，给女人身上镀了一层光环，衬得眉眼明丽柔和。 有种超脱本身，无意间展露不同寻常的一面。 祝轻洛视线顿住，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瞬间，她脑海里灵光一闪。 因为这个打岔，她不自觉停下轮椅，姜韫往前走了两步，迈出第三步的时候驻足。 “不想回去了？”对方戏谑地说道。 “嗯。” 闻言，姜韫神情疑惑。 祝轻洛自顾自掏出工具包，眼睛闪烁光芒，说道： “姜小姐，你可以配合我一下吗？” “……” 几分钟后。 姜韫坐在路边的藤椅，姿态端庄，整个人一丝不苟。 她的神情难辨，目光落在对面。 祝轻洛正低头奋笔疾书，时不时朝她看过来。 对于她这种“不专心”行为，姜韫却没有出声阻止，似乎也觉得有新鲜感。 因此，祝轻洛也没有顾虑。 没有多少功夫，就将自己的灵感在画面呈现。 不过预估到姜韫耐力底线，在对方失去耐心之前，她只完成了设计的基础草稿。 她看着设计稿，心里觉得很满意。 这时，姜韫从藤椅起身，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停下脚步。 “我看看。” 祝轻洛没有犹豫，递给了她。 姜韫拿到图纸之后，视线扫去，陡然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周围的空气莫名森冷，并且向外扩散，一不小心就冻到了祝轻洛。 她的眼里流露不解，问道： “你……是不舒服吗？” 对方没有回答，眼睛盯着纸面，手攥紧了边角，指关节微微泛白。 下一瞬，似乎就要撕碎它。 祝轻洛心里一紧，鬼使神差握住对方的手，补充道： “只是草稿，后续会增删细节。” 姜韫触及手背的温度，稍微松开了图纸，说： “没有必要。” “……”祝轻洛正在检查图纸，闻言指尖顿住。 她下意识抬起头，对上女人从未有过的冷酷目光。 渗人。 祝轻洛有点蒙，硬着头皮问：“什么意思？” 姜韫扫过她怀里的图纸，似乎是在看路边垃圾，微皱起眉头说道： “祝轻洛，不要在上面浪费时间了。” 说完，姜韫没有犹豫，抛下她转身离开了。 对方语气怎么像劝人改行？ 祝轻洛觉得莫名其妙，再次去看图纸。 她确信就算姜韫看不上，也没有不堪入目的地步。 还有，姜韫不是在捉弄她，更像是因为受到冒犯，宣泄个人情绪。 祝轻洛反复观察图纸，仍然看不出名堂。 等她往回走，已经看不到姜韫。 路上一片秀丽风景，空气静谧，只有轮椅碾过落叶，发出的细微声响。 祝轻洛没有特意记路线，但是记性不错，没多久也自己回家了。 她进入客厅之前，放慢了步调，做了一番心理准备。 然而，客厅里空空荡荡。 管家从对面走来，见到她有些惊讶，说： “小姐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祝轻洛顿了顿，避重就轻说： “嗯……她有点事要办。” 管家没有多想，露出恍然的模样。 然后，她给祝轻洛倒了一杯水。 祝轻洛接过水杯时，随着动作衣兜里掉出东西，飘落到旁边的地板上。 她浑然未觉，低头喝水。 管家眼尖瞥见了，于是弯腰捡起来，惊讶道：“这是您的设计作品？” 祝轻洛佯装感到意外，轻点头道：“是的。” “您的功底很好，别具一格，怎么可能抄……我想，那只是谣言。” 管家平时严苛，罕见地称赞了她。 不过，当说到后面，管家还是顾及她的脸面，打了个圆场。 虽然听上去也不怎么样。 祝轻洛没有在意，接过管家手里的图纸。 这说明管家眼光不错。 她本来准备收起来，却发现对方眼睛黏着图纸，不禁问道： “有问题吗？” 管家神色思索，犹豫一会儿，自言自语道： “我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小姐房间里见过。”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第9章 祝轻洛回房间后，忙着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对方是几时回来。 直到太阳西沉，闹钟响了。 她的心也跟着咯噔，因为这是每天定好的时间，必须放下手头所有工作。 祝轻洛下楼，准时出现在餐桌前。 不过，姜韫没有如期出现。 她看着面前这桌菜，怀疑对方可能是不来了。 正当祝轻洛感到疑惑，面前忽然多了一道阴影，她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姜韫在对面落座。 对方神色如常，眉间有些许倦怠，似乎是刚刚睡了一觉。 姜韫没有看她，自顾自准备用餐。 看上去没有不正常的地方，但就是有那里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可能连姜韫本人都没有察觉。 祝轻洛注意她良久了。 按照过去的经验，对方应该不高兴，再嘴她两句，但是现在完全无事发生。 “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别问。”姜韫握着汤匙，缓慢搅动，说道。 祝轻洛闭上嘴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尽管满腹疑惑，她还是根据对方“需求”，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祝轻洛埋头吃饭，偶尔看对方一眼。 姜韫动作慢条斯理，似乎在享受这顿饭，仔细看却发现同一道菜没动过两次，进食量极少。 时间突然变得很漫长。 餐桌上的气氛沉默，逐渐演变成了压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祝轻洛抛开脑袋里的想法，莫名感到放松。 姜韫安静一点也不错。 至少，不会随便给她找“麻烦”。 等到夜里，祝轻洛来到走廊外面，发现客厅还有人，略作思索，还是踩着点下楼了。 水晶吊灯的光线暗淡，鱼缸里的两条小黑蝶鱼在游弋，空气里飘荡着一缕若有所无的熏香。 祝轻洛经过时，稍微看了一眼。 鱼通体黑色，覆盖白色斑点，整体的线条流畅，泳姿优美，是看上去就很贵的观赏品种。 两鱼还无忧无虑游过来，似乎对她也好奇。 这是新的“宠物”？ 她心中如此想，就瞥见女人正在喝酒。 猩红的酒液晕染唇瓣，光影摇晃，容易诱人愈发地沉醉。 对方的神情莫测，没有发现她。 祝轻洛拿起旁边的杂志，翻开昨天那一页，说： “姜小姐，现在开始吗？” 过了一会儿，姜韫才回头看来。 她脸上没有诧异，或者说其它情绪，语气缺乏了生气般，说道： “我不想听了。” “好。”祝轻洛合上杂志，耐心地问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 半晌静默。 可能是角度原因，祝轻洛眼前闪过一缕光。 只见对方握着玻璃酒杯，莹白的指尖微泛着红，轻轻地摇晃了一下，玻璃面反射出光芒。 姜韫眼眸微敛，轻抿了一口。 余光里，祝轻洛还没有走。 姜韫不禁皱起眉，说道： “你知道自己很无趣吗？不要经常在我面前晃荡。” “……” 祝轻洛无语凝噎，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没问题。” 她将杂志完好放回，扶着轮椅原路返回，相当利索，一溜烟就没影了。 从客厅出来后，祝轻洛放慢了速度，嘴角再也压不住了。 她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 姜韫失去新鲜感，对她不感兴趣了。 所以，现在连看都不想看到她，可能姜韫到易感期才会多看她两眼。 这种状态很舒服、自由。 祝轻洛感到高兴，不用在对方身边演戏。 可能是心境的转变，她头脑里灵感乍现，再去看原来的图稿，忽然间就有些看不上了。 百无聊赖之际，她坐在了桌前动手。 时间一点点流逝，悄无声息，直到夜深，月亮爬上窗外的树梢。 祝轻洛放下了笔杆，顿时感觉腰酸脖子疼。 她的设计理念是手工、几何形制，浑然天成的自然美感，又不缺乏浪漫和激情的风格。 图纸上面是一条宝石项链。 祝轻洛看了会儿，心中微动，找到原本那张草稿，想到管家无意中对她说的话。 姜韫可能有类似的首饰，让她误打误撞画出来了。 她按着大概的形状，在网络上打上关键词检索。 因为姜韫为人低调，深居简出，公开的资料非常少，一个多小时后，寻找无果。 祝轻洛眼睛干涩，脸上映着电脑蓝光。 在意识迟钝的时候，忽然鼠标顿住，她注意到一条新闻报道，划拉到标题。 紧急！探索号意外沉没，无人生还。 她瞟了一眼时间，是发生在十七年前。 遇难名单里，全是非富即贵，有一个人是“谢泽兰”。 姜韫母亲的故友。 祝轻洛知道这么清楚，是因为谢泽兰是剧情里攻一的妈，两家是世交，据说谢泽兰对姜韫很好。 看到这里，祝轻洛关上了电脑。 没找到与原稿相似的首饰，她便将它收进抽屉。 面前是第二张绘制的图稿，全新的风格。 祝轻洛越看越满意，忽然有个想法，拿起笔在空白的位置加了一句“注解”。 也许还有戏呢？ 第三天，夜里月明星稀。 祝轻洛从外面溜达回来，心里有事，进家门之后前往另一个方向。 姜家里一片平静，有微凉的风，从面前的走廊拂过。 露天阳台外面，树木苍幽深邃，遮天蔽日，投在地面上的阴影张牙舞爪。 她知道姜韫在里边，还没靠近，管家就挡住了视野。 “抱歉。”管家态度彬彬有礼，说： “小姐不想被任何人打搅。” 祝轻洛看了她一眼，表情认真，“可是，我要遵守约定。” “什么约定？” “秘密。”祝轻洛从兜里摸出图纸，对管家说道：“这是给她的，你要是不信就去问问。” 管家面色犹疑，但是现在不好验证。 于是，当着祝轻洛的面收下。 “我会交给小姐。” 祝轻洛没有纠缠，转身离开了。 管家见状，心里也信了几分，看了看手里折叠规整的纸张。 她上前两步，站在门边，斟酌语句，恭敬地说道： “这是祝小姐想给您的。” “嗯。”姜韫不甚在意。 她看也没看一眼，不过问相关的事。 一时间，管家也猜不透她的心情，出于保守考虑，将图纸放在桌旁。 然后，管家就退了出去。 周遭陷入静寂。 黑色的小桌上，鱼缸的水只剩一半，澄净透明，两条小鱼懒懒地吐泡泡，短短两天已经撑得油光水滑，好久才能游动一下。 姜韫眼眸半垂，打开手上的圆状小盒。 里面是一枚石上雀胸针。 它造型独特，华丽俏皮，由碧玺、黑欧泊和锰铝榴石组成。 设计之初有一整套胸针，而现在世界上仅有这一枚。 因为其余的……全沉没到海底了。 眼前浮现着一段画面，狂风骤雨，汹涌的浪潮无休无止，船体摇摇欲坠，突然之间在海面上消失。 黑暗里传来破碎的声音。 那些想象顷刻褪去，耳畔是轻慢的风，她收敛了目光将盒子重新合上。 忽然，姜韫瞥见桌上的鱼缸，小鱼正对着她摇尾巴。 姜韫唇边泛起笑意，捻了一点饵料，随手撒在水面。 没一会儿，两条鱼就争先恐后，浮上来将它们吃光了。 她凝望片刻，拿起手边的抄子。 从水里捞起一条。 黑蝶鱼的肚皮圆鼓鼓，变成负担，跳动的幅度也微乎其微。 它的眼球凸起，几乎裂开，不停地往空气里张嘴翕动。 许久，黑蝶鱼停止了跳动。 …… 翌日早晨，阳光倾泻进窗台。 祝轻洛神清气爽，滑动轮椅进入客厅，经过鱼缸的时候，忽然感觉有点不一样。 她不由得看去，发现里面只有一条小鱼。 鱼缸里突然空旷，它孤单单地游着水，也不知道有没有发觉伙伴不见。 于是，她向管家问起另一条鱼的去向，对方只说是死了。 “这鱼……”祝轻洛眼睛亮了一下，想问能不能吃，管家就投来警告的眼神。 她大脑飞快运转，关心道： “姜小姐一定很伤心吧。” 管家对此不予置否。 祝轻洛上前一步，略作思索，低声问道： “她看了没有？” 管家知道她指的是图纸，却没有说话。 当时，姜韫知道图纸的存在，严格来说也算是“看”了。 “有看。”管家说。 祝轻洛顿了一下，追问：“她有说什么吗？” 对这个问题，管家只是摇了摇头。 “……” 这不应该啊。 祝轻洛心里有些疑惑，不管是生气还是厌烦，对方总会有一些反应。 正当她半晌不语时，管家眼神浮现一丝轻视，冷硬地说道： “祝小姐，请做好分内之事。” “最好是能看清现实，您除了有个姜家头衔外，从小姐身上得不到其它好处。” 祝轻洛沉默了一下，“这是她想对我说的吗？” 管家表情严肃，说道： “我是在提醒你。” 随后，管家就恢复恭谨的样子，从她面前离开了。 祝轻洛在原地逗留片刻，有些出神。 忽然，手机传来一道提示音。 她收到中介的讯息，前段时间房源紧张，虽然觉得某个选址不错，但是一直排不到档期。 今天，对方告诉她可以去看了。 底下还附加了图片，都是选址地空间的全方位拍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第10章 祝轻洛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也蠢蠢欲动。 既然在姜韫这里行不通，不如就换一个赛道，以免错过时机。 她没有为此灰心，又开始盘算起来。 想到如今的处境，她认为只是出去一趟，姜韫应该不会阻拦。 于是，祝轻洛跟中介商量见面时间，过程细致周到，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 今天的气候温暖，甚至有些许干燥，天空中偶尔掠过几只飞鸟。 大部分时候，让人感到昏昏欲睡。 祝轻洛从落地窗经过，忽然停下轮椅，眺望远处的风景。 视野尽头出现一辆汽车，它在蜿蜒的小道上前行，几分钟后出现在姜家别墅，停在了花圃前面。 接着，从驾驶座下来一个男人，走上前跟管家交谈。 片刻后，男人开始搬运花苗，旁边的佣人也赶过来帮忙。 管家则在指挥众人栽植，整个流程有条不紊，分工明确，太阳底下挥洒着汗水。 祝轻洛注意到，花圃中有片区域枯败。 似乎是同一批育种脆弱，所以要将它们替换掉。 她觉得有些无聊，便收回了视线。 祝轻洛想着看选址的事，于是打算跟姜韫说一声。 不过，她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对方人影。 因为行动不便，姜家又这么大，找人的“活动”对她来说有点难度，最后累得原地喘气。 她喝了大半杯水，原地休息了一会儿。 然而，当她放弃这项活动，再次经过阳台时，忽然间内心有种强烈的直觉。 这里她找过一次了。 祝轻洛不信邪，步调略微停顿，滑动轮椅往这个方向去。 片刻后。 她停在了门外，感觉微风轻拂过面颊，一缕发丝飘动。 空气里，隐约还有花开的香气。 祝轻洛心里有数了，然后探头朝外面看。 午后的阳光正好，绿植葱郁。 遮阳伞底下，姜韫坐在一张躺椅上，身上裹着件薄毯，只能看到她的背后轮廓。 对祝轻洛的接近没有反应。 祝轻洛眼底浮现疑惑，绞尽脑汁，也不明白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她没有去认真追究，而是想起正事。 “姜小姐……” 对方没有开口。 见状，祝轻洛便自己上前，停在对方身旁，再次开口道： “我下周要出去一趟，三天后回来，应该不会耽误……要紧的事。” 祝轻洛考虑过对方需求，所以有必要的话，会调整具体出行的时间。 等了一会儿，却觉得有些奇怪。 她不禁转过脸，就发现姜韫双眼紧闭，居然是睡着了。 这太不巧了。 祝轻洛望着对方的脸，欣赏片刻的美貌。 她按着扶手，打算下回再说，只是刚刚调转轮椅方向，忽然余光一瞥。 对方身上的薄毯滑落，有一半松垮地垂在腰间。 祝轻洛心里犹豫，过了会儿上前些许，伸手捏住对方腰上的薄毯一角。 她动作小心翼翼，放轻呼吸，将毯子盖到了对方身上。 这时，因为近距离观察，她发现姜韫状态不对。 光洁的额头上冒着细汗，雪白细腻的脖颈肌肤随着呼吸，细微地起伏，青筋的线条隐约从表层浮现。 祝轻洛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她记得这两天，对方没有这方面的征兆。 余光里，她瞥见小桌上一只杯子。 水已经见底，沉淀少许物质。 祝轻洛拿起杯子，低头闻了闻，发现里面掺杂了安眠药的成分。 “姜小姐……”她尝试着呼唤对方，几次过后效果甚微。 姜韫眉头紧锁，神情有些痛楚。 祝轻洛看了一会儿，心有不忍，拿起手绢给她擦了擦额前的汗珠。 忽然，她看到姜韫唇瓣微张。 “你说什么？” 祝轻洛稍微俯下身，由于没听清，又往前了一点。 最后，她凑到对方唇边，仔细倾听。 “你……在干什么？” 女人的声音偏低，还有些许沙哑，透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性感。 这句不像是在说梦话。 祝轻洛抬起脸，就冷不丁对上姜韫的眼眸。 不是冷漠的，也不是讥诮的。 对方狭长的凤眸布着血丝，充满了狠戾之气，其中又掩藏着一抹陌生的迷茫和懵懂。 仿佛某一类受伤的兽物，突然被“猎人”发现了巢穴。 祝轻洛瞬间怔愣住，过了会儿，解释道： “我有点担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也许对方察觉她的眼神，倏地侧过了脸颊，闭了闭眼睛。 姜韫扶着额头，后槽牙碾了碾，沉声说道： “头疼。” 祝轻洛看了一眼水杯，不甚赞同道： “你也不看自己吃了多少……” 下一瞬，姜韫睁开眼眸，已然恢复神情，极其冷酷地看着她。 声音戛然而止。 “谁让你来这里？”姜韫捋了捋微卷的长发，姿态自若，唇边牵起讥讽的笑。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疑，祝轻洛胸腔里有些憋闷。 她不禁抿了抿唇，说道： “那我走。” 对方神情微微凝滞。 不过，祝轻洛没有注意，转过身就往室内走。 呸，好心没好报。 …… 此时阳台上，绿植轻轻摇曳。 姜韫神情沉郁，清风吹干了冷汗，身上传来些许黏腻的不适感。 玻璃水杯的表面，荡开细微一圈波纹。 最近几日，她又开始失眠了。 只能靠服用药物睡着，即便如此，也会做一个同样的噩梦，循环往复。 姜韫感到似曾相识的寒意，手紧攥着身前的薄毯，指尖苍白。 忽然，触碰到一片不同的质感。 姜韫眼底流露讶异，不禁松开手指，低头去查看。 只见，薄毯上面有条白手绢。 这一刹那，她的脑海里回想起，方才的梦境里，似乎有人在帮她擦拭额头。 细腻柔软，带着一丝舒适的温暖。 还有人一遍遍呼唤她……聒噪不休。 好像担心她死了。 良久，姜韫眼眸微敛。 她将手绢缓慢握进掌心，绢布揉皱了，似乎这样还能感受一丝余温。 实际上，什么也没有抓住。 这只是一条普通的手绢。 姜韫的身体逐渐放松，抬手将薄毯掀开。 她从伞下走出来，沐浴着灿烂的日光，然而未有留恋，径自离开了这片炙热。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第11章 今天花圃里的种子换了一茬，金色的郁金香风中摇曳，附近的车辆向后倒退，逐渐驶离面前的道路。 后面，祝轻洛再见到姜韫，对方已经忘却了之前的事。 即使两人同吃同住，也几乎没有任何交谈。 如果不是碍于对方身份，祝轻洛甚至觉得会是个“好”室友，偶尔互帮互助。 没有人打扰的时候，她就自己待着，钻研珠宝相关的读物，一门课程能看好几天。 她发现这个世界时尚艺术的领域，相较于现实落后二十年，而且对矿石的开发程度低，市场上可出售种类也不丰富。 这天，祝轻洛准备出门走走。 突然一缕细小雨丝，从面前飘过，随即她的轮椅在檐下止步。 看着外面的景色，有些许出神。 雨幕潇潇，溅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水洼，耳边只有淅沥的声音。 忽然，她心里觉得悚然。 祝轻洛侧过脸，就看到左边的走道还有人。 她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打算当没有看见。 姜韫身着黑色的衣裙，雨雾里周身萦绕一分朦胧，正优雅从容地朝这边走来。 也许是走道太冷清。 姜韫掀起眼皮，疑似发现了她。 这时候，祝轻洛已经转身，不着痕迹地往前方走去。 还没走两步，她就察觉有人跟上来。 不一会儿，背后还传来脚步声，对方紧跟着自己。 伴随着雨声噼里啪啦，两人行进的步伐，颇有一番你追我赶的节奏感。 祝轻洛稍微放慢，有种鬼打墙的感觉。 紧接着，她恢复自己的步调。 眼看着她越走越远，身后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祝小姐，请留步。” “……” 祝轻洛转过脸，就看到管家站在身旁，故作疑惑道：“你怎么跟着我？” 下一瞬，视野里自然映入另一人的身影。 姜韫正伫立在对面，环抱手臂，似乎就那么看她一步步走远。 “外面下雨了，您还是先回屋吧。”管家语调板正，似真似假地对她说道。 “我没想出去。”她说。 管家一脸不信，因为前面就是大门的方向。 而且，管家看了看轮椅，眼神透着不解，方才祝轻洛再快一点，自己就追不上她了。 祝轻洛神情沉默，觉得对方在装糊涂。 她就没想出去，只是暂时“回避”一下。 “我现在送您回去吧？”管家突然热切地说。 “不……” 祝轻洛还没说话，管家就绕到她身后，帮忙推着轮椅往回走了。 不一会儿，她就出现在姜韫面前。 对方正看着雨幕，神情有些捉摸不透。 当祝轻洛接近她时，有一缕带着花香的水汽，骤然萦绕鼻尖，飘飘忽忽。 不一会儿又转瞬消逝。 她有些疑惑，就看到管家站到了一旁。 片刻沉默。 祝轻洛想了想，问道：“姜小姐，你找我有事？” 姜韫周身气息微凝，似乎现在才发现她。 接着，她转过身来，凝望着祝轻洛。 “是你看见我就跑。” 祝轻洛微皱起眉，这个语气有点熟悉。 她不禁端详对方的脸，发现并没有戏谑的笑意，又慢慢放下心。 “我记得姜小姐说过，不想看到我。” “……” 姜韫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否认。 因为这是事实。 祝轻洛眼睫轻垂，语气冷淡地说道： “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的掌心按着扶手，缓缓调转方向。 前方的管家察言观色，这时退到旁边，给她让出一条道路。 今天的雨势变大，狂风暴雨，夹杂着电闪雷鸣，直到后半夜才逐渐停歇。 祝轻洛思路也有些受阻，于是放下手里课程，早早就爬上床铺。 她想起绘制的第二张图纸，认为还能回收利用。 于是，翌日她找到管家，将它要回来。 …… 书房里。 管家敲了敲房门，然后走了进来。 姜韫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放着一沓文件，她漫不经心地询问： “她让你来找我？” 管家扫了几眼，看向边缘的位置，说道： “是的，祝小姐问我要回图纸。” 姜韫从文件里抬起头，眼底浮现一丝疑惑，“什么图纸？” 接着，管家将那张图纸拿出来。 姜韫看到它的一瞬，隐约有点印象，那天晚上不过随手放旁边。 她打开了折叠面，看到里面的设计图。 从宏观到局部细节，每一环都精妙绝伦，毫无疑问是一件优秀的作品。 目光下移，落在介绍栏目。 用文字专业地列举首选的宝石种类，以及组合而成的寓意等等，最后却是一句简短的结语： ——“宝石的作用不是点缀，而通过它看到更明亮的自己。” 良久，姜韫视线落在句末。 她的指腹微摩挲着纸面，眼前的图案逐渐模糊，在一片空白中央，只剩下这一句看似无意义的话语。 “小姐？”管家轻声说。 对上管家关心的眼神，姜韫回过神来。 她眼眸半垂，再去看时，纸面已经恢复本来模样。 姜韫放下了图纸，对管家说道： “你告诉她，让她自己来拿。” 三十分钟后。 姜韫仍然坐在桌后，面前的文件还是那一页，目光却落在对面。 平时，祝轻洛见不到“人影”，今晚却来得很积极。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讽刺。 祝轻洛不知道她想什么，在听到管家传话后，没有任何犹豫就过来了。 尽管她心里感到迷惑，因为姜韫不太像突然改变主意。 现在看到对方时，这种感觉得到验证。 “前几天不小心丢了，是管家找了回来。”姜韫说。 祝轻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这是借口？ 然而，对方没有必要对她说。 “谢谢你。”祝轻洛没戳穿，轻点头说道。 姜韫的视线掠过她，两手抵在下颌，指间交错，语气透着一丝慵懒。 “你觉得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闻言，祝轻洛眉间思忖。 她解读对方眼神，缓缓开口道： “你认可了我的才华？” “……” 姜韫目光疑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不在乎。”姜韫语气极轻，接着话锋一转说道： “如果流程没有错误，这是参加竞赛的评委负责的工作。” 祝轻洛听出她允诺的意思，不禁感到高兴。 不过，她仔细想想，这对姜韫来说也是动动手指的事。 在她诚恳的道谢之后，对方却皱起眉头说： “没了？” 祝轻洛语气顿住，“那……你想怎么样？”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第12章 空气有几分凝固。 良久，姜韫打量着她的脸，仿佛能从上面看出花来。 “你现在不应该开心吗？”她神情有些认真，语气极轻地问道。 祝轻洛心里疑惑，但还是诚实地点头。 接着，姜韫有些不满说： “笑一下。” 祝轻洛沉默了一瞬。 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不太确定。 “在我面前，你很不情愿笑吗？”姜韫指尖翻转图纸，旁边的香薰灯焰火明亮，她不经意地放在了旁边。 “等等。” 见状，祝轻洛终于开口。 面对姜韫投来的目光，她忽然感到一丝紧张，接着动了动唇角。 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姜韫手上动作凝滞，看着她好一会儿。 祝轻洛脸都笑僵了，以为她又不满意。 不过，对方却放轻了语气，说： “嗯，拿走吧。” 然后将图纸放在了面前，似乎在她身上得到了某种满足。 祝轻洛上前，将它接过来。 姜韫眼睫半垂，流露一抹狡黠，目光仍然毫不顾忌地黏在她身上。 也许是错觉，对方好像还期望她做什么。 祝轻洛等了会儿，却没得到任何“信息”。 于是，她将图纸收好，没有迟疑，转身就从书房里离开了。 自从姜韫叫她去书房，后面就消停了不少。 祝轻洛还记着图纸的事，隐约觉得不简单，只是在平静的表象遮蔽下，逐渐将它埋在心里。 两日后，天气晴朗，微风中充斥着燥热的气息。 天空蔚蓝，嫩绿的草坪空旷开阔。 远处的女人戴着帽子，手里握着高尔夫球杆，身高腿长，阳光下肌肤雪白细腻，白得发光。 风一吹，树木茂密的枝叶沙沙响。 祝轻洛从旁边走出来，步调慢悠悠的，一边在晒太阳，一边在欣赏眼前的风景线。 今天，姜韫带她到外面打球，不过遗憾的是她无法上场。 最多是在边上给对方加油打气。 祝轻洛看着看着，也逐渐能发现对方技术不俗。 由于姜韫精神集中，无暇顾及其它，所以没有在意这附近似有似无的视线。 三场过后，她忽然停了下来。 姜韫帽檐下的面容，不甚清晰，逆着阳光伫立了半晌。 余光里，祝轻洛瞥见管家弯腰捡球。 然后，管家没有走向姜韫，而是朝她的方向走来。 祝轻洛眼皮一跳，心里涌现一个想法。 这么缺德的事……似乎那女人干得出来。 过了一会儿，管家在她面前站定，对她客套道： “您看了那么久，想尝试一次吗？” 祝轻洛沉默地看着她。 她怀疑是听错了，不然管家怎么睁眼说瞎话。 见她不搭腔，管家表情凝固了一瞬，接着将手里的球赛到她手里。 然后，管家自顾自转身了。 祝轻洛看着手里的球，心中思忖。 姜韫找自己来，是打算让她捡球吗？ 这个想法多少有点离谱。 她看了看远处，一颗球在半空呈抛物线，消失在视野另一端。 于是，祝轻洛转过脸，继续往前走。 姜韫见到她时，将手里的杆递过去，祝轻洛下意识接了过来。 “替我打一场。”对方说。 祝轻洛伫立在空荡的草坪中央，觉得分外迷惑。 手里的杆更像是颗烫手山芋。 姜韫似乎不像开玩笑，拿出了一条手绢，不经意地擦拭莹白的指间。 祝轻洛定睛一看，感觉有些眼熟。 接着，对上了姜韫催促的目光，“有问题吗？” “姜小姐这么厉害，我技艺生疏，怕让你看了笑话。”祝轻洛说。 这番吹捧让人还很受用。 姜韫唇角轻勾，说： “有多厉害？” 祝轻洛略作思索，“我望之莫及。” 然后，她就看到姜韫没有松口，还朝自己款款走来。 “不用妄自菲薄，你有另外擅长的地方。” 阳光下，姜韫眼眸微微眯起，风华流转，笑意若有若无。 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视。 祝轻洛觉得她意有所指，假装没有听到。 直到眼前阴影倾覆，对方身上的香气骤然而至，她心里微动。 “我刚才说谎了，其实……”祝轻洛敛下目光，语气有些难为情，说： “我不会。” 有心无余力。 她自认为这个回答，挑不出错。 闻言，姜韫没有坚持要求，而是绕到了她身后，目光打量着她。 “你觉得我打球技艺好，那有能力教你么？”姜韫手扶着金属的椅背，掌心轻掠过，语气漫不经心地说。 祝轻洛微愣，“当、当然。” 闻言，姜韫稍微侧过脸，望着日光下这张姣好面孔。 看不出是受宠若惊，还是单纯受到惊吓。 这种反应也很有意思。 小猫今天嘴巴甜，就应该得到一点“奖励”。 紧接着，祝轻洛感觉背后传来压力。 肩膀抵着女人的身体，她不禁僵硬了一瞬，反应过来，那是对方胸前。 蓬松绵软，散发葡萄的甜腻香气。 对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第一步姿势要正确，集中注意力，腰部发力。” 耳廓接触到炙热，生理性地发热。 祝轻洛忍住，没有这时候避开，见对方兴起教学，只好默默配合。 手背贴着对方掌心，外来的力道帮着她，握紧了面前陌生的球杆。 当打出去第一颗球，连祝轻洛也有些吃惊。 虽然落地不远，却也比她想象的更好，因为腕部使力，握着球杆的手心传来热量。 有一瞬间，她感觉手被攥紧了。 然后，手背上的力道不着痕迹地松开，祝轻洛趁着对方眺望远方，侧过脸去看。 姜韫神情意外的认真。 似乎对教她这件事，也从中感到一些乐趣。 面对如此温和的态度，她感觉有些许怪异，联想到从书房拿回的图纸，忽然心间涌现了一个猜测： 这不会是在“求和”吧？ “学会了吗？”头顶传来女人调笑的声音。 祝轻洛敛下想法，轻摇了摇头，说： “太快了，没有看清。” “真笨。” 这道略带轻蔑的声音，轻飘飘落下。 祝轻洛神情微顿，视线落在草坪上，自己的影子纹丝不动，身后是对方纤细的影子。 等了一会儿，那身影逐渐接近，再次俯身的时刻，与她投在地上的影子交汇。 “那就再来一遍。”姜韫低声笑了笑。 祝轻洛没有异议，循着对方视线看向球杆。 她心里的想法，渐渐地落实了。 不管姜韫在想什么，她都要陪她把这个“游戏”玩下去。 即便对方没有说，祝轻洛也感觉她心情不错。 姜韫看向她的眼神，有种奇妙的成就感，就像看着一只未开智的小动物，终于学会了“跳圈”。 一个小时后，打球结束。 姜韫坐在一张椅子上，拧开冰镇的矿泉水瓶，兀自饮了两口。 实际上，方才耗费体力的是她，祝轻洛看上去仍然云淡风轻。 见当下时机合适，她提出了去见中介的事情。 “嗯。”姜韫神情未动，慢条斯理地对她说： “过几天，我会让管家安排。” 祝轻洛听懂了。 这是担心她跑掉，让人“监视”着自己。 她顿了一下，说道：“我会很快回来。” 微风吹拂，身旁的树林葱翠，幽静的环境里，偶尔有一两只飞鸟掠过天空。 姜韫凝望她片刻，忽然上身前倾，近距离打量，眼神有几分戏谑。 “这句话听上去，好像是认为我舍不得你？” 语气分明是在调侃。 祝轻洛脑袋绕了个弯，才跟上对方思考的角度。 刁钻得毫无道理。 祝轻洛仿佛看到前方挖好的坑，面上叹息，说道：“可能是我与姜小姐相处久了，难免产生感情。” “是吗？” 女人作势要抚摸她的脸颊，指尖却似有似无拂过下颌线。 祝轻洛感到些许凉意，漆黑的瞳仁，只是默然地看着她。 是与不是，彼此心知肚明。 姜韫眼底笑意渐淡，莫名感到一丝不虞。 下一瞬，轻挑起她的下颌。 “你记住。”姜韫目光微沉，语气意味不明，对她说道： “当我需要你的时候，时刻都要出现。” 说罢，没有等祝轻洛反应，对方就松开了她。 此时天色渐晚，姜韫从椅子上起身，从她身旁经过的时候，步履没有停留。 祝轻洛低头一看，手臂上鸡皮疙瘩。 也许是心理原因，不论对方容貌如何冶艳无害，每当她接近的时候，自己总是感到脚底往上冒寒气。 在管家来找她之前，祝轻洛跟上了姜韫的步子。 因为离得近，她嗅到一缕微弱的信息素香气，仔细去寻找，有阵风拂过，将它藏匿了起来。 她不禁抬起眼眸，观察对方反应。 姜韫神色如常，对身边的气息毫无所觉。 祝轻洛心里有些疑惑。 不过，后面那道信息素不见，一直到夜色沉沉，她逐渐忘却了这个异常现象。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姜韫说话应验这么快，在离开姜家之前，她有机会向其身体力行展现个人“效率”。 深夜。 祝轻洛正褪下外衣，从轮椅上解脱，准备上床睡觉。 突然，空气里响起一道手机铃声。 大半夜，会有谁打电话给她？ 祝轻洛已经坐到床边，有几分犹疑，但还是去看了来电显示。 居然是姜韫。 几个小时前，对方听说她要离开三天，于是为了随时“传唤”，两人交换了电话。 她不禁皱起眉头，这通电话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几秒后，祝轻洛点开了接通。 手机听筒里一片安静。 她感到有些疑惑，“姜小姐，有什么事？” 接着，对面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声，女人的喘息近在咫尺，透着一丝难耐、压抑，说道： “来……我的房间。” 原本命令的口吻，此刻却软乎得像在撒娇。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第13章 祝轻洛接到电话后，就穿上衣服，立即前往对方的房间。 从对方的声音里，她判断是上回易感期带来了余波，姜韫此时正处于发热症状，状态很不乐观。 黑漆漆的走廊，周遭一片寂静。 空气里，轮椅前行中带了两分急切，不一会儿，祝轻洛就来到了一扇房门前。 但是，在即将进去的时刻，她心里又陡然犹疑。 想到上次的情况，还是有点奇异的感觉，处于易感期的omega状态于平时大相径庭，而且容易失控。 稍微做了心理准备，她就敲了一下房门，紧接着门打开了条缝隙。 祝轻洛推开门进去，没有看到里面的人。 她觉得有些不对，只能滑动轮椅，在其它地方找一找。 按道理，这个动静出现，姜韫也该发现她了，不过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祝轻洛来到了卧室。 暧昧不明的灯光下，床边靠着一个人，轮廓模糊，呼吸紊乱。 她的眼神微顿，后颈的腺体似有所感，在迅速发热。 据她所知，omega的易感期频率不定，如果alpha的抚慰得当，就能保持很长一段时间不爆发。 然而，上次两人不过草草收场，走过形式。 也许正是因此，导致今夜omega突发了易感期，来得又凶又烈。 空气里飘荡着浓郁的信息素香气，清甜的葡萄掺杂一丝酒气，浓度之高，足以引起附近数个alpha发热。 此时，在场的人只有祝轻洛。 她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却还能保持清醒。 “姜小姐，你现在还好吗？”她问。 姜韫脸颊泛着红晕，神情如常，当发现视野里她出现之后，便一直紧盯着。 过了一会儿，她气息维持平稳，说： “不好。” “……” 祝轻洛看到房间有些乱，一些衣物、枕头散落在地，还有些许药片。 她不禁想起电话里的声响，再看到姜韫此时的模样…… 半晌后，她来到对方面前。 “先起来吧。”她朝姜韫伸出手，说。 看着面前白皙的掌心，姜韫神情莫名，眉间凝着一丝阴鸷。 腺体散发的炙热，扩散到身体每一处，渗透进骨缝，四肢也变得软绵绵，完全使不上劲。 所以，在她认为走不出这个房间时，给祝轻洛打了那通电话。 祝轻洛也很快就出现了。 她还没开口，就已经察觉自己异样。 姜韫将手放到她手心，凉丝丝的触感，带来一缕久违的舒适。 借着力道，她从地上起身，却没有松开手，而是沿着小臂往上，倏地按住了祝轻洛的肩膀。 祝轻洛感觉肩膀一痛，紧靠在椅背上。 “你……” 她抬眸看去，不禁微愣。 姜韫神色不正常，眼眸泛着水雾，在这样的距离下，仍然可以感受到她呼吸的炽热，带着一丝意乱情迷。 “你看上去很惊讶？”她的指腹用力，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让自己的身体得到更好的支撑点。 接着，姜韫姿态倨傲，唇边牵起一丝笑意： “可是，你不比我好多少。” 抛开祝轻洛的alpha身份，她在姜家一无是处。 她听出对方言外之意，面色平静，说： “你说的没错，我从来不觉得能在任何方面占便宜。” 对此，姜韫不予置否。 姜韫打量着她的面容，与这般冷静的外表相反，身上的alpha气息过于强势突兀。 最让她不能接受的，还是自身腺体产生反应。 除此之外，祝轻洛这张脸，说的话都……让她感到安心。 “……” 在陌生的房间里，祝轻洛没有轻举妄动。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 忽然，她感觉肩膀上的手指，缓慢往下移，若即若离地停在锁骨上。 祝轻洛眼睫垂下，瞥见对方指尖泛红，夜晚的光晕下，有一刹那晃眼。 omega信息素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感觉后颈的腺体，有某种物质尝试着撕扯，破开皮肉生长蔓延。 女人坐在她膝上，腿间一片雪白，睡裙褪了下去。 “这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女人往前面蹭了蹭，膝盖抵着她的腰际，如是问。 祝轻洛抿了抿唇，默然不语。 当然没有。 不过，上回对方不让她碰身体，于是现在她也默认要遵守。 姜韫在她身上玩弄半天，仿佛这样能缓解发热症状。 祝轻洛只好配合着，偶尔回答一两句。 只是，身为一名alpha的敏锐嗅觉，定力也更强，她知道对方还在强撑，似有似无的肌肤触碰，都传来难耐的热度。 为了将她也拽进深幽欲海，同生共死。 姜韫身体有些坐不住，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满： “你是块木头吗？” 然后，她握着祝轻洛手腕，放在自己腰后。 祝轻洛掌心覆盖上去，触碰到纤瘦柔软的腰肢，它灵活坚韧，肌肤表层以下，仿佛包裹着一团灼灼焰火般。 这一瞬间，她感觉腺体里的信息素倍增。 唤起身体的本能，一种原始的带着暴烈的冲动。 祝轻洛按捺住这种感受，直到听到姜韫呼吸变急促，身上骤然一轻，视野里是对方腰臀有致的曲线。 见对方打算起身，祝轻洛条件反射按住对方腰后。 她将姜韫再次拉了回来。 “姜小姐，不要忍了吧。” 这一刻，她听到耳畔传来低笑，仿佛沾着蜜糖，丝丝缕缕钻入心底。 祝轻洛意识到，这是标记的最佳时机。 “……” 半晌后。 空气里两道信息素气味，互相交缠，温度骤然攀升，似乎有甜香奶油融化了的气息。 夜色朦胧，身边依偎的人，有一分紧密无间的错觉。 相比上次的昏暗，捉摸不清，这一次彼此看得愈发清晰。 祝轻洛没敢多看，只是专心做好自己的事。 倏地，动作停住。 过了一会儿，姜韫才回过神，眼神逐渐聚焦，微微眯起看着祝轻洛。 她的声线透着些许沙哑，有几分讥诮地说道： “你只知道标记？没学过怎么抚慰omega？” 祝轻洛抬起眼眸，眼底掠过一丝茫然。 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通过对方的话语，也知道这两者显然有区别。 祝轻洛搜索之前记忆，然后找到对方耳朵，腺体附近的肌肤，唇瓣轻触碰，交接自己的alpha信息素。 她听到对方唇齿间泄露的声音。 “是这样吗？”祝轻洛观察姜韫反应，低声说。 姜韫目光沉沉，将身前的发丝撩到一边。 祝轻洛的视野更清晰，入眼是雪白、饱满的一片，有些移不开眼睛。 “你要让我有感觉，至少要用力一点。”姜韫眉头微蹙，身体里仍然有余热燃烧，渴求着得到更多。 祝轻洛感觉她伏在肩膀，将颈间的腺体送到自己唇边。 根据对方要求，她张开唇瓣，啃啮了一会儿，感觉对方的身体在微微战栗。 有焦躁炙热的气息，再次点燃。 正当两人沉浸在其中，发生了一件谁都没料到的事，让她们当场怔愣住。 那就是祝轻洛咬破omega的腺体。 因为姜韫的腺体曾经受损，储存了相应记忆，这一刹那记忆伴随信息素泄露。 而祝轻洛正在交换，读取到了其中的信息。 脑海里，闪过属于对方记忆的画面。 白色的手术台，有人禁锢了姜韫，而周围是一群身着手术服的医生。 手术刀的寒光冰冻刺骨。 这……怎么可能。 祝轻洛神情怔忪，直到听到女人冷冷的质问： “谁让你咬了？松口！” 她的意识被拉回现实，瞥见怀里的女人眼睛泛红，正恨恨地瞪着她。 坏事了。 “对不起……” 祝轻洛低下头，用唇瓣轻碰了碰，似乎是咬重之后的安慰。 姜韫呼吸微滞，神色仍然难看。 空气陷入了凝固。 她误打误撞做出的行为，居然真的产生作用，当腺体里的信息素被迫流窜，使得体内的温度逐渐下降。 姜韫感官回归，嗅到alpha信息素之外的气息，是祝轻洛身上的薄荷香气。 悄无声息，舒缓了她内心的躁意。 祝轻洛以为她会让自己离开。 不过，姜韫却像是执着于某件事，反而握着她的手往下。 “继续。” 她触碰到对方后背，细腻如丝绸的触感，令人流连忘返。 祝轻洛没有拒绝，用行动力去执行。 虽然姜韫此时不发一言，但是她知道这是因为对方需要自己。 对方当下处于易感期，意识不全，对她咬破腺体这件事，必然耿耿于怀，清醒后还是会找她“算账”。 祝轻洛获得了属于对方的记忆，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 此时，她还不确定对方是否知道。 头顶的暖色灯光暗淡，轻轻摇晃，夜色浓厚，而这间小小房间却锁住了一片春色。 整整一夜，祝轻洛都没有离开。 她依稀感觉omega的信息素变化，在浇灌了足够多的alpha信息素后，理所当然地减淡，同时带走了易感期发热的症状。 只是，这个过程似乎无法停止。 祝轻洛有时候，会怀疑自己的判断，然而omega的需求还在。 于是，她仍然遵守有求必应的原则。 不知不觉，祝轻洛睡着了，鼻尖充盈着对方甜腻的气息，以及触手可及的温热。 等她再睁开眼睛，窗外天空已经大亮。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第14章 阳光倾泻进来，驱散了昨夜残留的余温。 大理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绿植的影子在窗外晃荡，干燥、明净的气息充斥了室内。 这时候，祝轻洛才有时间去注意，这间卧室的布局。 别墅内房间的风格大差不差，整体灰白格调，整洁干净，无形中透着一丝沉闷。 祝轻洛低头一看，女人正趴在自己膝盖上。 她熟睡的时候，神情愈发柔和无害。 这一整晚过去，祝轻洛大半时间身体保持目前姿势，现在已经僵硬。 她先是活动了双手，阳光下十指白皙修长。 也许是习惯了，手指反而轻松灵活。 祝轻洛视线下移，落在身前。 姜韫乌发末梢有些凌乱，几绺交叠着垂在她的裤子上。 对方颈间覆盖着一缕发丝，半露出某个眼熟的“事物”，她不禁伸出手想去查看。 这时候，姜韫似乎有醒来的迹象。 姜韫的手臂从她膝上抽回，拉开了一段距离，接着掀起眼皮。 眼底不见丝毫温存。 祝轻洛的手在半空停滞，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 “昨天是我的失误……你会原谅我吗？” “……” 姜韫从厚地毯上起身，双手抱胸，凝望着祝轻洛一会儿。 她的神色恹恹，似乎对这件事也不上心。 “你走吧。” 经过一夜的旖旎，姜韫眼尾泛着一抹红，声线低沉嘶哑。 话音刚落，对方的脸色也跟着微变。 祝轻洛移开视线，莫名感到些许心虚。 她觉得对方表现过于平静，看不透半点心思，忽然脑海里涌现出一个想法： 也许，是还没反应过来？ 祝轻洛没有去求证，顺着对方给的台阶下。 她的两手放在轮椅扶手，调转方向，微微停顿，余光里只能看到对方冷酷的背影。 于是，祝轻洛一如昨晚转身离开了。 姜韫倏地侧过脸，瞥见她挺直的脊背，身影消失在门口。 她收回目光，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姜韫褪去睡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上分布了一些痕迹，在雪白的肌肤上，红印尤其明显，也分不清是什么时候留下。 姜韫侧过脸颊，露出脖颈，后半部分是一个咬痕。 正中腺体的位置。 昨夜被咬破的时候，传来的疼痛感现在仍然记忆深刻。 …… 下午，天气晴朗。 祝轻洛从客厅经过，留意了几眼。 两边空空荡荡，而楼上的房门始终紧闭，连管家都没有见到人出来。 这时，管家迎面走来。 “祝小姐，下午好。”管家见到她，态度客套地说。 祝轻洛轻点头，问起了姜韫目前的情况。 管家投向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回答道：“没有大碍，对于度过易感期的人来说，这是比较正常的。” 祝轻洛昨天整晚都没回房间。 这有利于omega度过易感期，但是消耗极大，姜韫必然会更加厌恶她。 祝轻洛没在意她想法，不过是随便问两句。 她正准备调转轮椅方向，忽然想起某件事，作出不经意的样子，说道： “对了，我今天还要出趟门。听说你都给我安排好了？” “是的。”管家脸色有点不自然，说。 “我不太明白。” 管家语气平铺直叙，提高了音量，“两个小时后，会有吴助理来接送您。” 祝轻洛恍然大悟。 过了一会儿，管家还是没忍住，严肃地说道： “我之前对您是带有个人看法，但是请不要放松大意，小姐会这么做，只是因为目前符合她自身的利益。” “嗯。”祝轻洛作出赞同的样子，“我知道这也是你的‘见解’。” “……” 这句话听上去别扭，管家板着张脸没有接腔。 祝轻洛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 在她准备出门之前，姜韫还没有醒来，于是不再犹豫离开了。 阳光明媚，草长莺飞。 此时，别墅外面停靠了一辆车，从驾驶座走下来一名年轻女子。 对方戴着副黑框眼镜，打扮干练，她见到祝轻洛出现，小跑着过来。 在她的协助下，祝轻洛坐上了车后座。 两人应该是第一次见，不过她觉得这位吴助理，格外有亲和力。 “祝小姐，我们确认一下地址信息。”吴助理扶了扶镜框，说起正事半点不含糊，扭头问她。 “好。” 核对无误后，吴助理就发动了汽车。 祝轻洛不禁看向车窗，身后的别墅轮廓逐渐消失。 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天“走”出去，心情有点不一样。 “姜总很少对谁这么上心，还嘱咐我要好好照顾您。” 听闻对方的话语，祝轻洛神情微顿。 姜韫当然对她“上心”，不过是因为无法选择其她alpha。 “我听说您在为工作室选址，我对这方面了解甚多，如果有需要，能提供一些浅薄的建议。” 祝轻洛对此有点兴趣，便问： “既然如此，就麻烦你帮我看看，这西区的……” 她没有怀疑吴助理的工作能力，向其询问了此行的目的地。 吴助理笑了笑，说道： “这不好说……您去了就知道。” 对方模棱两可的语气，还有几分讳莫如深。 祝轻洛多少也听说，业内规矩不少，有些话不能直接点明，于是将这个地址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车内空气有一阵沉默。 吴助理视线自然望向后视镜，注意到祝轻洛的面容，以及整体透露的气质。 听闻，与姜总结婚的是祝家残废的长女，业内丑闻缠身，精神遭受巨大打击，此后再也没有在人前露面。 吴助理原本还小心翼翼，唯恐得罪了她。 现在看上去，她好像还有心情……打游戏？ 因为路程有些漫长，祝轻洛为了打发时间，点开了一款消消乐游戏。 她戳了戳手机屏幕，三个连消，泡泡的音效很清脆。 大约三十分钟后。 车辆开进了城市里的商业中心，四周是热闹的景象，行人匆匆。 祝轻洛恍然如隔世，不禁有些出神。 在一栋大厦前，车辆停靠，吴助理从车上下来，绕到另一边为她打开车门。 祝轻洛下车之后，吴助理贴心地问： “需要陪您进去吗？” 祝轻洛略作思索，“不用，我不会耽误很久。” 吴助理没有坚持，目送着她背影远处，然后重新坐上车。 大厦内。 里面人气稀少，前台的发财树有些发黄。 祝轻洛停下轮椅，拿出手机确认一遍，发现没有找错位置。 她等了会儿，忽然看到左前方有个男人，正叉着腰在跟前台的女孩闲聊。 祝轻洛移开视线，觉得不太像。 不过，正当她想去梭巡其他人，忽然那个男人发现了她。 对方转过身走来，不太合身的西装，搭配亮黄色领带，喷个发胶，乍一看上去人模人样。 “雷猴啊，我系小中，雷怎么称敷？” 祝轻洛步履一顿，“小钟？” “中，zhuang中啊。” “小庄？” 小庄点头，露出一个标准笑容。 这下祝轻洛也认出来，这是前段时间跟自己聊天的中介。 对方热情地带她坐下，眼里精光闪闪。 能在a市这个地段选址，一般都是特别阔绰的类型，比较少见。所以如果表现得太容易出手，反而这种客户会认为不值得。 小庄干了房地产多年，也深谙这个道理，于是自己放长线，终于把这条“大鱼”钓了上来。 祝轻洛一坐下，面前就刷刷摆了好几页介绍书。 “你看，这是东边紧挨佛给企业的d区，那是北边附属哟因集团的p区，还有这块更是靓……” 听着对方口若悬河，祝轻洛不禁露出几分疑惑。 她仔细辨认，才听出小庄说得d区科技企业，p区药业集团。 “等等。”她打断对方，指了指其中介绍书，“我记得是过来看这个地方。” “嗨呀，都累啦，多看几个嘛！” 祝轻洛顿了一下，忽然面露难色，“我已经跟朋友商量，只有这块地方，比较符合我的要求。” 对面沉默了片刻。 小庄也在暗中揣测，这是没有钱？ 本来，他早已打了算盘，要狠狠宰一笔，结果现在看来今天这笔“大单子”要落空了。 可能是发现这一点，小庄顿时脸上的热情消退。 后续，小庄没再推送其它业务，而是光速跟她签下后续合同，交了定金之后，给了祝轻洛钥匙。 桌上的茶也凉了。 这时候，大厦内的客人也多了起来，空气中的声音有些嘈杂。 祝轻洛抬眸望去，淡淡收回目光。 她没有在这里逗留，而是调转轮椅方向，准备离开，忽然余光里瞥见人群里。 有一个中年男子，发福的身材，正在跟身边的人喝酒谈天。 身边的女子笑着示意他，男子脸色吃惊，回头去看。 大厦里客人有点多，而祝轻洛坐着轮椅，轻易就能淹没其中，她一开始也认为如此。 直到，她听到身后紧跟了沉重的脚步声。 “小洛，你给我站住！” 祝轻洛视若罔闻，仍然向前走。 当追逐到门口，身后的男人一个箭步绕道，拦在她前面，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 附近恰好无人，不用顾忌脸面。 男人抬起一张愤愤的脸，对她说道：“好啊，翅膀硬了，连自己姓甚名谁也忘记了。” 祝轻洛刚才就认出来，这位就是她爸祝江海。 “小兔崽子，你长本事了啊，居然敢拉黑电话。”祝江海指着她，正要出口埋怨，这些天以来她种种不孝行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祝轻洛冷声说道。 她不相信这么巧，能在这里“偶遇”祝江海。 闻言，祝江海脸色顿住。 对上祝轻洛冷冷的目光，他心里打突，紧接着心里涌上烦躁，面色忽然阴沉下来。 祝江海两手叉腰，在她面前来回踱步。 “别用这种语气跟你爸说话，不找点门路，等家里需要你的时候，我又能上哪里去找你？” 他确实找关系套到祝轻洛行动轨迹，提前在这里等着她出现。 闻言，祝轻洛神色更冷了。 “但是当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却是将我推出去。” 自从身体残疾后，祝家就基本放弃了她，家产留给小女儿，为其谋划一桩好婚事。 每天靠一口气吊着，最后因为一纸合约，合伙把她给“卖”了。 回首过去惨状，祝轻洛甚至都怀疑过，自己是否祝父母亲生的。 此时，祝江海可能也心中有愧。 他面露感伤，看着面前女儿，明明是第一个孩子，却与自己渐行渐远。 祝江海眼里涌现懊悔，忍不住叹息道： “小洛，这些年我忙于工作，生活上疏忽了你，这是我的罪过……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够把眼前的事情看开才好。”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第15章 “我当然看得开。” 闻言，祝江海面上的悔意淡了。 “你不会怨恨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吧？”他的语气带着试探，问道。 “不会。” 祝轻洛的回答毫不犹豫，若是有半点伪装，也逃不出祝江海的火眼金睛。 话题引导到这里，祝江海煞有介事地转过身，抹了抹眼角。 祝轻洛默不作声地看他表演。 祝江海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要掉也掉的是鳄鱼的眼泪。 “我今天来这里有另一个原因，你也知道公司的境况不佳，我们家再拿不出钱，可能要用房产抵债了……” 果然，兜来转去还是为了那笔钱。 空气陷入诡异静默。 祝江海掩面“哭”了片刻，稍微放低手臂，那眼角偷瞄祝轻洛。 见她神色云淡风轻，不禁暗自咬牙： “我在电话里说的事，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祝江海发现她容颜焕发，似乎在姜家过得相当滋润，而且不远处还停靠着一辆豪车。 姜韫都肯接送她出门，指定能吹吹枕旁风。 闻言，祝轻洛轻轻摇头，无奈说道： “我在姜家待不下去，才找机会溜出来，平时根本没可能说上话。” 祝江海不禁睁大眼睛，再次仔细端详她。 祝轻洛从小秉性狡诈，相比于可爱的妹妹，并不讨人喜欢，因此祝江海对此还心存疑虑。 但是，今天她真是一个人来的。 烈日当空，远处的街道熙熙攘攘。 这片屋檐底下，却无端充斥着生疏的冷意，暴露出祝江海本来的面目。 “姜韫……她喜欢你不？” 祝轻洛面露难色，苦涩一笑：“如果喜欢我，会不陪我来吗？” 话音落，祝江海也有点犯难。 姜韫眼光那般高的人，若是喜新厌旧，想来很快就会不要祝轻洛了。 这方面他倒是没考虑过，而且现在细想可能性很大。 也就是，合约里许诺的款项仍未落实。 正当祝江海琢磨时，本来浑浊的眼珠，忽然变得犀利，看向她问道：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祝轻洛抬眸直视，说道： “这你就要问吴助理了，在那里……” 祝江海眼里精光一闪，听出她这句话有猫腻，往前了一步，说：“好孩子，你先老实说。” “吴助理！” 祝轻洛目光越过他，呼唤名字。 祝江海见状，面上也有些焦急，为了避免提前暴露行踪，慌里慌张地扭头走了。 不一会儿，吴助理从对面走来。 她在车里等着，估摸着时间，却不见祝轻洛回来，便下车过来寻。 当吴助理走近的时候，看了一眼前方，小声嘀咕道： “那里好像有个人。” 祝轻洛神色镇定，看不出半点破绽。 吴助理的镜片底下，光芒一闪而过，觉得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此时，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推着祝轻洛往回走。 祝轻洛上车之后，将顺利签下合同的事说与她听，然后吴助理就开车前往上面的地址。 一路无话。 祝轻洛打开手掌心，看着手里的钥匙。 没想到祝江海这么快就找上门，也许对方还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她不畏惧这一点，因为碍于祝江海好面子，不会闹得双方下不来台。 车辆行驶了十来分钟，停在一栋办公大楼外面。 她跟吴助理乘坐电梯，循着指示的楼层上去。 当钥匙打开面前这扇大门，只见空间宽敞，区域分明，很合适作为一个工作室营运。 因为现场只有吴助理一人，所以只能请她帮忙，整理室内的部分区域。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对方却先一步行动。 吴助理怀里抱着只纸箱，扶了扶镜框，对她说道： “您放心，这些姜总都有交代。” 如此专业细致，让祝轻洛叹服。 不过，想到这些话出自姜韫之口，她又有些不真实感。 “你对她很熟悉吗？”祝轻洛从她旁边经过，不经意地问道。 闻言，吴助理先是想点头，但是犹豫了一下，说道： “在工作上，我对她很熟悉，如果说是生活方面，这……我却是知之甚少。” 看来姜韫在工作和生活上，完全是两幅面孔。 祝轻洛知道问不出什么，便岔开了话题。 她在资料箱里，发现了一张宣传单，是有关天鸣公司的报道。 打开之后，从里面掉出张小卡片。 祝轻洛捡起来，看到名片上面的姓名。 她看了良久，这时吴助理从旁边经过，瞟了一眼说道： “天鸣公司的总监，年轻有为，在珠宝鉴赏的领域有独到天赋……据说跟姜总关系很好，两家还是世交。” “……” 据她所知，只有谢家跟姜家是世交，相当于是姜韫的从小的青梅。 祝轻洛若有所思，将名片放下了。 旁边，吴助理后知后觉，没再继续说，转身去忙别的事了。 两人从楼内出来后，该置办也差不多，剩下的留到明天，最后祝轻洛在附近的酒店跟吴助理分开。 在酒店住了一夜，不过因为觉浅，在次日黎明就醒了过来。 当天过得平静，而且只有祝轻洛自己，于是她在傍晚从工作室出来，到外面到处逛了逛。 期间，吴助理也跟紧她。 直到第三天，到了她跟对方约定返回姜家的时间。 这是个阴天，天空灰蒙蒙的。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两声鸣笛，树叶凋零在半空中打旋，轻飘飘落地。 祝轻洛低头看了眼腕表，发现已经过了十分钟，眼前仍然不见吴助理的影子。 也许是路上堵车，她没有多想。 片刻后，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小洛，在这里呢？” 祝轻洛心头一跳，下意识滑动轮椅，向后退开一些。 只见，祝江海不知何时出现，对她露出自认为慈祥的笑容。 “……”祝轻洛顿了一下，脸色仍然警惕。 对峙了片刻，祝江海神色有些伤感，说： “我以为你最多是怨恨，竟然演变到现在的地步，你那天分明是在骗我。” “你不也是吗？” 倏地，祝江海神情大变。 那天他说的言辞里，基本是想打感情牌，将祝轻洛重新拉拢过来。 不过，祝轻洛做出相反的抉择。 祝江海卸下了慈爱那一套，背着手走过来，用数落的语气问道： “那间工作室是你的吧？姜韫给了你多少钱？” 这个问题才是至关重要。 祝轻洛掌心按着扶手，不着痕迹地向后退。 这两天里，对方都在跟踪她。 “是我的。” “真的……”祝江海眼睛闪烁精光，脑海里顿时有个想法。 下一瞬，二人前面行驶过一辆迈巴赫，忽然鸣笛。 祝轻洛注意力被吸引，扭头看去。 只见，车窗缓缓下降。 女人脸上戴着墨镜，雪肤红唇，姿态慵懒自若，甚至祝轻洛透过镜片，能看到那双狡黠戏谑的狭长眼眸。 她一眼就认出车内的人，却有些疑惑。 姜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她的身体反应快过大脑，直接绕过祝江海，往车辆的方向过去。 司机从车上下来，对她说：“小姐请您上车。” “好。” 祝轻洛没有犹豫，在司机的协助下，不一会儿，就换坐到了车后座的坐垫上。 旁边一缕姜韫身上的香气，似有似无地钻入鼻腔。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觉得气氛有些沉默，转过脸问道。 “路过。” 姜韫隔着墨镜，对她轻吐出两个字。 祝轻洛回过头，就看到车窗外，站在路边的祝江海追了上来。 他脸上的神情一百八十度转弯，低眉哈腰，讨好地笑道： “姜总，这么巧啊，你也在这里。” 姜韫轻勾起红唇，说道： “嗯，顺路过来接洛洛回家。” 闻言，祝江海表情僵住，接着流露出迷惑、吃惊的情绪。 祝轻洛不禁看过去，这女人让她觉得陌生。 假如现在还有时间，祝江海一定会借题发挥，在与姜韫真实的关系上又骗了他一次。 “还有问题吗？”姜韫忽然盯着祝江海，说。 祝江海连忙回神，再次扯开笑容，说起正事道： “你忘了，我们还有点事还没商谈……正好小洛也在，我们有空一起吃个饭？” 他说着话时，脑袋都要探进车窗了。 正好祝轻洛就在旁边，避无可避，而且还接收到对方警示的眼神。 下一瞬，她感觉肩膀覆着只温热的手。 姜韫不动声色，将她揽进自己臂弯里，墨镜底下，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 “吓到了？” 没有顾及当事人，她垂眸低声问道。 祝轻洛身体的重心偏移，只能半倚靠在她身前，浓郁香甜的气息包裹了她全身上下。 她下意识敛眸，嘟囔道：“有点。” 祝江海：“……” 尽管有千言万语，此刻他还是往窗外退开了。 “多谢。”姜韫礼貌地回他。 “哪里哪里。” 这时候连祝江海都发现，她没有现在商谈的意愿，方才那番话只能当做说给空气听了。 接着，司机在示意下启动汽车。 祝轻洛假装柔弱，躺在姜韫的柔软的怀抱里。 余光里，瞥见路边的祝江海还在原地。 祝江海将手放在耳朵旁边，作了个手势，示意她“听”电话。 祝轻洛瞳仁漆黑，没有做出反应。 路边扬起一阵沙尘，呛得祝江海连连后退，身影也逐渐在视野里远去。 车内陷入了安静。 祝轻洛视线落在后视镜，只见姜韫今天系了条丝巾，将修长的脖颈半掩藏起来，更添了一分若有若无的美感。 只是，她脑海里瞬间联想起那一晚，以及被不小心咬破的腺体。 这是姜韫系丝巾的目的吗？ 可是这都过去几天了，咬痕不可能还留着吧。 祝轻洛思绪纷纷，心里好奇，但是觉得既然对方没说，自己最好是不要旧事重提。 “祝伯父刚才的提议，你觉得如何？”头顶忽然传来姜韫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祝轻洛骤然感觉气息有些冷，便作势打算起身。 “我不是来找他的，你别误会，但是吃饭就算了……没什么可说。” 听到她主动解释，姜韫轻笑了一下。 “别乱动。”她说。 紧接着，祝轻洛感觉脖颈有些冰凉，竟然被对方的指尖拿捏住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第16章 闻声，祝轻洛停止起身的动作。 车内气息忽然变得逼仄，而眼前的女人，则是一切压力的来源。 “你想问什么？” 祝轻洛沉默了一下，“也没有……” 接着，姜韫朝她看来。 “我可以起来吗？” “……” 下一瞬，姜韫纡尊降贵地抬起手。 祝轻洛起身之后，有点费劲地向后挪了一些，发现对方突然好说话了。 空气一片静默。 她的目光微顿，掠过对方脖颈上的丝巾，关心地问道： “它还没有好吗？” 姜韫上身靠在椅背，眼眸半阖。 “不是因为你。”她早就察觉投来的视线，语气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的腺体原本就有创口，不容易愈合。” 话音落，祝轻洛等了会儿，也不见对方说起其它。 她记得原文里，提到过姜韫的往事，是因为一场大流感，罕见地导致二次分化，腺体留下创口。 当时交换信息素时看到画面，有可能是姜韫通过做手术，尝试修复。 然而，怪异的是在大流感期间，她身边的alpha朋友却全都安然无恙。 祝轻洛思忖之间，心里压着的石头卸下了。 车内持续行进，路程坦荡平稳。 有轻缓的风吹进来，拂过鬓边发丝，留下一丝细微的暖意。 姜韫墨镜底下，正在打量旁边的祝轻洛。 从上车到现在，她似乎一直关心自己，对曾经所作所为感到愧疚。 姜韫唇边泛起一丝笑。 她自然还记着对方做过的事，但是再见到这人，心里那一星半点的埋怨，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因此，她的目光掠过祝轻洛的脸、着装细节。 大老远跑过来……就这么高兴？ “喜欢待在这里吗？” 祝轻洛想了想，“喜欢。” “这样的话，要挑一个好点的地，以后才能长久地住下来。” 祝轻洛并不意外，对方的话语显然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对于这句话，她没有立即搭腔。 “嗯？” “我都看过了，可惜没有地理条件更好的……不然你帮我挑挑。” 姜韫转过脸，凝望她半晌，轻牵起一个笑容说道： “我考虑。” 祝轻洛没有把这话放心上，望着前方的景色。 良久，她假装不在意，问道： “祝江海是不是去找你了？” 姜韫轻挑了眉梢，“嗯。” 闻言，祝轻洛不由得沉默。 经过这两天接触，她发现祝江海这个人胡搅蛮缠，如果找上姜韫必然会造成困扰。 如今她跟姜韫是一条船上，自然不希望有人横插一脚。 忽然，她察觉对方的目光，含着别有兴趣的笑意。 她略作思索，开口道： “如果他再去找你，也许我们这样……” 说着她的声音小下来，看向对方。 姜韫读懂她眼里的意思，对于她的认真的模样，心里有些好奇。 下一刻，姜韫慢条斯理地俯身接近，准备细听她即将说的话。 祝轻洛盯着她的侧脸，微顿了一下。 然后，凑在对方耳边。 当她开口说话时，姜韫感觉耳廓拂过温热气息，由于附近的肌肤敏感，她自然而然稍微向后退了些。 片刻后。 姜韫眼底涌现诧异，“你确定要我这么做？” 祝轻洛轻点头。 见状，姜韫神色若有所思。 太损了。 看来这父女俩关系相当一般，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姜韫倒是不在乎，而是用看热闹的心态，想知道祝轻洛后续如何解决。 “可以。”姜韫坐回去，摘下了墨镜说。 祝轻洛见她答应，心中也感到喜悦。 姜韫不经意一瞥，看到她脸上的清浅笑意，目光凝滞了一会儿。 若是祝轻洛有尾巴，应该在朝她摇摆了。 有些可爱。 姜韫下意识移开目光，放在膝上的手指，指腹摩挲。 这时候，车辆抵达了目的地。 祝轻洛笑容收敛，望向前方，发现这是一家旅店。 说起来，还不知道对方来干嘛呢。 也许是察觉她的想法，姜韫在座位上半起身，低声说道： “去见一个朋友。” “好。”祝轻洛稍微侧身，让她过去。 对方没有多说，径自下车。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旅店门口，祝轻洛自觉留在车里等待。 她拿出手机，发现几分钟前收到吴助理的短信。 原来吴助理还在堵车，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一个小时后。 祝轻洛听到外面动静，抬头看去。 此时，街道上阳光明媚，附近行人稀少，只见旅店里走出来两个人。 姜韫正跟人交谈，神色轻松，似乎对面是很熟悉的对象。 祝轻洛视线看向旁边，那是个与其年纪相仿，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女人。 画面有种特别美好的感觉。 司机也看到这一幕，忽然啧啧说道：“哎呀，这两人一聊起来，就经常忘了时间。” 听上去是很亲昵，其实早已习惯。 看到这里，祝轻洛隐约知道这位“朋友”是谁了。 谢珂，原文里的攻一。 她跟姜韫的恩怨情仇，从很早就打下了基础，比其她人更有留在姜韫身边的优势。 假如说姜韫对哪一位攻感情最深，祝轻洛心里推测应该就是谢珂。 祝轻洛敛下心思，打算在旁边吃瓜。 只是，她这个角度不太好，对面的谢珂似乎看到了她。 姜韫转过身，跟谢珂说了什么。 然后，谢珂跟着她向停车位走来，伫立在车窗前面，看到了坐在里面的祝轻洛。 谢珂脸色愣住，然后反应过来，竟然率先去问姜韫道： “这位就是祝小姐吧，当时没去道贺，实在是因为太忙了……现在也不会太迟吧？” 祝轻洛静默看着，觉得这借口太烂了。 只是，谢珂刚才看她的眼神着实奇怪，好像是见了鬼似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第17章 此前，祝轻洛从未见过谢珂，神情也恰当表露出几分疑惑。 “嗯。”姜韫神情从容，直接替她回答道： “她不喜欢热闹。” 祝轻洛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这两位旁若无人地交谈，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中间无形的界限感是互相信任的人才有的。 过了一会儿，谢珂似乎才注意她的视线，友好地笑道：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谢珂。” 看着面前伸过来的手，掌心薄厚适中，掌纹清晰深刻，她虚握了一下就将手收回车内。 “你好。” “我没听阿韫说你也过来，不然也要好好招待二位。” 祝轻洛摆了摆手，“没关系。” 见她寡言少语，难以亲近的样子，谢珂犹豫了一下，看向姜韫忽然说道： “我昨天刚回国，好久没见，跟阿韫只是聊点家事。” 谢珂在外很顾及面子，从前她跟姜韫独处都没什么，但是现在其中一人结婚了，她还是要表达出适当的距离感。 祝轻洛却感到迷惑。 对她说这种话干嘛，聊别的也管不着啊。 此刻，姜韫也朝她看过来。 这目光有些看不懂。 对方想要她怎么回答？ 谢珂的视线在姜韫和她之间流连，似乎发现了她的为难，体贴地岔开了话题。 “我听说你一直待在姜家，不曾露面，是身体的原因……”她的目光望进车内，光线不明的环境里，祝轻洛的双腿看不出丝毫异样。 其实，谢珂更惊讶的是她坐在姜韫的车里。 祝轻洛没有回避，任由其打量。 “是这样，这次我过来办事。”她语气平淡地说道。 谢珂顿时放下了心，原来两人不是一路同行。 姜韫沉默良久，冷不丁说道： “你今天话很多。” 闻言，谢珂收起了个人好奇，打圆场说： “哎，我只是感到不平，同样是父母的孩子，有的将来却得不到半点家产。” 实际上这些例子也不少见。 这轻飘飘一句话，却也是祝轻洛正在经历的现实，有些含沙射影的意味。 姜韫对此不予置否。 “来都来了，不如留下一起吃个便饭？”谢珂露出一个笑容，问道。 对于这热情的邀请，加上对方的身份，祝轻洛不太好拒绝。 但是，还不等她开口，却听姜韫率先说道： “你该回去了。” 气氛陡然有些凝固。 谢珂见状也没有勉强，还跟祝轻洛友好告别。 临走前，谢珂看向了姜韫，叮嘱道：“等过两天，我们一定要好好聚聚，我叫上小李，你也知道她师从沈教授，在这方面比咱们都熟悉。” 她递过来手里的一份文件，语气意有所指。 姜韫敛眸扫过，兀自接过来。 这是科研中心的内部情报，有关ao的创新性技术研究，她们只是谈了一半，其余的事宜全在这上面。 “嗯。” 不一会儿，姜韫就回到了车里。 当车辆再次启动，从旅馆门前扬长而去，而后视镜里，谢珂的身影也紧跟着消失不见。 祝轻洛的视线掠过姜韫，稍微在文件夹上停顿。 她想起方才谢珂最后那句话，这东西似乎很重要的样子，对于当下社会，在abo基因上的研究成果，以及衍生的疗养技术竞争激烈。 不过，谢珂并不是科研方向的人物，而是与口中的“小李”关系匪浅，因此拿到了一手情报。 姜韫对它感兴趣也不奇怪，但是不至于如此关注。 几分钟后。 “想看？” 姜韫眼皮也没掀，声音漫不经心。 “没……”祝轻洛怀疑她后脑勺长了眼睛，稍微迟疑了一下。 接近着，她对上了对方的眼眸。 明亮有神，闪动幽微的光芒，眼底没有不耐，反而是兴味的笑意。 “你现在不敢，是顾虑到别人。” 祝轻洛不解其意，只见女人朝她勾了勾手指。 这种手势带着逗弄的成分。 她停顿了一瞬，然后稍微向前倾斜。 当靠近对方的手时，倏地被按着脖颈往下，两人处于一种更加适合耳语的距离。 但是，祝轻洛无法控制身体，她本能地警惕起来。 脖颈侧面的纤细手指，放松了力道，指腹摩挲过她的下颌、脸颊，若有若无地拂过微凉的耳廓。 狭窄昏暗的空间里，这种“轻柔”抚摸让人心里发毛。 姜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压迫感十足，说道： “在外面你也喜欢盯着别人么，你看谢珂的眼神，知道像什么吗？” “什么？” “兔子见到窝边草。” “……” 这指定有什么误解。 祝轻洛思索一会儿，隐约明白对方的意思，低声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特意去接近她。” 话音落，她眼睫垂下，自语般补充了一句： “她应该有自己的目标。” 相比于担心被“介入”，她认为姜韫应该担心自己。 谢珂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斯斯文文，本质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今天一见面，她总算知道俩人之间多“好”了。 “发什么呆？” 姜韫垂下眼眸，看着掌心上的头。 她满意地摸了摸头顶，柔顺细软的发质，有些爱不释手。 最后，她停留在左上方的位置，反复流连。 仿佛上面真的有某种长长的耳垂。 祝轻洛：？ 她觉得在女人眼里，自己不是兔子，也不是猫，更像是一道盘中餐。 于是，她身体有些僵硬，全程没敢动。 姜韫正摸得专心致志，忽然对上了她的目光，眼底一丝笑意凝滞，心绪瞬间变化万千，神色似乎失去兴致。 她收回了手，上身向后靠在椅背。 祝轻洛打量对方侧脸，嗅到空气里的冷意，默默退回自己的位置。 片刻后。 她感觉膝盖上微沉，低头一看，发现是姜韫递过来文件。 “好好看，下次陪我去。” 祝轻洛心里有些犹豫。 她刚刚定了工作室地址，未来一个月做了满满当当的计划，正常来说抽不出空。 但是，姜韫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通知她。 祝轻洛觉得这是颗烫手山芋，面上作出谨慎的样子，说道： “我知道你信任我，可是这涉及重要情报，万一不小心泄露……还请三思而后行。” 车窗外，一缕冷风吹进来。 姜韫盯着她的脸，唇边泛起一丝笑，道： “你不是我的人？” 祝轻洛心里咯噔，“当然。” 姜韫眼底笑意渐深，语气尾调上扬，仿佛砒霜表面裹了一层糖衣。 “别忘记你说过的话，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会站在姜家这一边。” “……” 言下之意，是要她为姜家做任何事。 祝轻洛没有推拒的理由，因为这还真是她保证过的。 当初不过是为了自保，没想到对方还真要拉她上船，这句话成了一道不可跨越的红线。 这时候，她后知后觉地偏过脸。 姜韫身体斜倚着座椅，手心托着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许久。 “好说。”祝轻洛微微点头。 她可不想在这个问题，再跟对方继续纠缠。 有些事该来还是会来。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第18章 祝轻洛打开了文件夹，大概看了看研发草案。 根据国家基因型原理，大部分人必需重塑缺乏的元素，首选制成一款营养剂，这个方案被定为编号ct-12。 她掠过上面的专业术语，注意到历年来的数据分析。 原来，人类的生活环境变化，比如一些自然灾害，也是造成自我元素流失的源头。 这使得omega越发孱弱多病，而alpha更加暴躁狂热，beta则因为中立而备受打压，在两派阵营里存在感微乎其微。 这一切都是从十年前，那场特殊的大流感开始。 看到这里，祝轻洛基本明白了。 她记得姜韫也是因为流感，导致二次分化。当年流感的研究被上面叫停，相关档案尘封多年，直到最近政策调动而重新开启。 祝轻洛不禁看向姜韫，心里觉得有些异样。 对方正在闭目养神，没有注意她的视线。 她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细节，谢珂也同样经历过流感，却没有发生任何分化，包括她身边的所有人也是如此。 所以，姜韫才专程去见谢珂，或许她心里也有疑惑。 与此同时，旅馆内。 谢珂回到了大厅的候客区内，低头看着一份工作报告，然而她却有些心不在焉。 对面是负责项目的经理，安静地等待着。 经理一边低头喝茶，一边不忘用目光偷瞄，心想这位天鸣新上任的总监，果然不同凡响。 漫长的十五分钟后，经理终于放下茶杯，搓了搓掌心，鼓起勇气说道： “谢总监，我们打算赞助一部分项目……如果您当日在现场就更完美了。” 谢珂的视线仍在报告上，没有作出回应。 经理感到被无视，忍不住又说：“这是参赛人员名单，您认为如何……” “我相信贵公司的眼光，这些就不用看了。” 谢珂伸手将名单推了回去，脸上一派儒雅平和。 话音落，经理心里的不满瞬间吞回去。 “啊，这样啊。”她讪笑了一声，没有再提另外的要求。 “算算时间，我也快要到新公司报道，届时到现场勘察也是工作之一。” 闻言，经理脸上愈发高兴。 谢珂微笑着点头，谈完后续之后，她亲自起身送经理离开，举止之间给人宾至如归的感觉。 经理一走，谢珂转过身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顷刻退去。 实际上，从谈话开始到现在，她一直在想旅馆外面，偶遇了祝轻洛的事情。 不知道她有什么特别，竟让姜韫选择作为联姻对象。 谢珂原地思索片刻，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查祝轻洛这两天的行程。” …… 清风拂过山林，碧波荡漾。 别墅外面一片静谧，花圃里的花卉迎风摇曳，只见一辆迈巴赫出现在门外。 祝轻洛打开了车门，上身向外挪动，这时候瞥见姜韫从前面经过。 她不过是无意看了一眼，却见对方顿住了脚步。 然后，姜韫缓缓转过身。 对视的一瞬间，微眯起凤眸，仿佛意会了她的想法。 祝轻洛感到些许迷惑，有点跟不上对方脑回路。 正在她骑虎难下之际，忽然看到旁边的司机绕过来，已经将轮椅推到了延伸板上面。 这时候，面前出现一只纤细莹白的手。 见状，司机默默后退了。 其实只要熟练，祝轻洛自己也能下车，但是姜韫主动释放好意，她小心地将手放在对方掌心上方。 她几乎没有在上面着力，而是另一只手按住轮椅扶手，轻巧地坐了上去。 这个过程需要专心，她没有注意到姜韫俯身的动作。 姜韫本来打算将她抱下去，却发现怜惜是毫无根据，当掌心上的手抽回时，她连唇角的笑意也减淡了一些。 祝轻洛转过方向，发现姜韫伫立在前面。 完全挡住了她前进的道路。 “姜小姐，麻烦让一让。” 姜韫轻“嗯”了一声，侧过身体，与她隔着半米的距离。 她就这么打量着祝轻洛，对方下车之后，面对司机展露微笑，还真情实感地说了一句“谢谢”。 对除了她之外的人都很自在。 几分钟后，司机开着车从门前离开。 道路上空空荡荡，有熟悉和熙的风拂过面颊，祝轻洛呼吸着新鲜空气。 接着，她扶着轮椅调转方向。 “姜小姐？” 只见姜韫还在附近，她正眺望远方群鸟，闻言敛下纤长的眼睫。 侧脸线条立体利落，眉眼冶艳非常，笼罩着林间熹微的光晕，宛若一幅浓墨重彩的世纪油画。 “走吧。”姜韫撂下一句话。 然后，她没有再施以“援手”，率先迈开一步。 祝轻洛视线落在对方背影，保持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姜韫是在等她？ 这个想法忽然从脑海冒出，不禁感到意外。 祝轻洛后面发现，没有受到预期的报复，这并没有让她彻底放下心。 因为，她时常感到被一道目光注视。 仿佛自己离家这三天，再次回来，需要被重新识别身份似的。 除此之外，生活的一切都如常。 祝轻洛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姜家仍然维持平静，就能当做无事发生。 一天后的下午。 祝轻洛从房间里出来，经过客厅的时候，没有看到管家的身影。 而且书房也大门紧闭，她转出来在走廊驻足。 透过大面的落地窗，看向外面的景色，心想姜韫应该是出门了。 过了一会儿，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透明袋，里面装着几颗原石样本。 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色泽。 祝轻洛将原石翻转，发现底部产生了裂纹。 这样一来，品质将大打折扣。 她下意识想记录下来，却在口袋里摸空了，于是按着扶手，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下一瞬，身边忽然多了道清脆的声音： “这里有。” 祝轻洛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是一名年轻的女孩。 对方模样十八九岁，脸颊红扑扑的，目光淳朴，双手捧着崭新的纸和笔。 此前，在姜家的佣人里见过她，似乎是叫“刘姿”。 祝轻洛微皱起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刘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说道： “我刚才叫了你，但是你没有反应……” 闻言，祝轻洛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她担心忘记，在上面迅速书写，然而被这对话打断思路，仍然卡住了。 墨水在纸面停顿，晕染出一颗圆点。 “您想不起来石料的对应成分？”刘姿雀雀欲试，开口道。 祝轻洛诧异地看着她，“你知道？” 刘姿摇了摇脑袋，从身前的围裙口袋里，掏出了一份装订的宝石图鉴。 “……” 祝轻洛眨了下眼睛，随便翻了翻，发现上面的内容全是她需要的。 贴心过头了。 对她的工作进度了如指掌，仿佛提前知道了一样。 祝轻洛脸色微冷，“你在监视我？” 刘姿神情大惊，连忙后退几步，摆了摆手解释道： “姜小姐说了，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找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第19章 刘姿说得词不达意，事实上祝轻洛并没有找过她。 所以，姜韫原话应该是：“你的任务是时刻满足她的需求。” 可能是出于好意，但是方式过于强硬。 祝轻洛没有再追问，而是翻开图鉴，继续寻找自己需要的信息。 旁边的刘姿长出一口气，可能是发现自己有些唐突，在一番纠结过后，选择安静地待在一边，随时候命。 后面，祝轻洛去到哪里，她都形影不离。 只要忽略对方背后打报告的事，加上平时话不多，刘姿真的称得上一个合格的助手，让祝轻洛的效率大大提高。 她觉得这件事有点古怪，却也说不上来，接下来几天，也一如今天般稀松平常。 今天，她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祝轻洛面前是红色鎏金的扉页，上面有张蓝宝石项链的图片，以及天鸣公司首席评委的专业鉴定内容。 这是她的获奖证书。 “你成功晋级了决赛，作为最后的赢家之一，规则上不能缺席颁奖礼，但是我跟评委老师说明原因，替你把证书拿了回来。” 姜韫伫立在壁画面前，身上一袭黑色v字礼服。 她目光一瞥，见祝轻洛眼眸熠熠发光。 仿佛这次获奖是意料之中。 “这多亏了姜小姐支持，我感激不尽。” 姜韫注意着她神情的欣喜，似乎带着某种感染力，让人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她勾起殷红的唇角，大方地接受这份感恩。 “只是……” 祝轻洛看了一眼证书，自己上辈子就拿过大大小小的奖项。 相比于这一张“纸质书”，她更喜欢名次带来的奖金，虽然并不多，但是后续在工作室装修上也能排上用场。 她知道天鸣的竞赛在业内权威性高，却不清楚最终的颁奖环节还有规则，如果不是姜韫出手，结果就是被淘汰。 感谢是必须的，但是对方为她的事专程前往赛区？ 她不禁有些惊讶，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这个问题。 当祝轻洛在思索的时候，姜韫没有催促，而是沉默地看着她，视线一点点描摹过她的脸庞，以及沉思时轻抿的唇角。 衬衣的领子松了一颗扣子，颈侧左边的位置，有一颗细小的红点。 昨天还没有…… 姜韫脑海里浮现她昨日的模样，轻易就分辨出不同之处。 她的目光落在祝轻洛黑发间，白皙的耳廓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从对方进门开始，便没有消退的迹象。 “……怎么了吗？” 祝轻洛的声音打破了安静，不期然对上了姜韫的目光。 倏地，她心口一跳。 不像是打趣，也不像是对她厌烦，其中酝酿着一些更隐秘晦涩的情绪。 “耳朵怎么回事？” 这时候，对方已经来到了面前。 祝轻洛思索一会儿，反应过来说：“没事，只是季节性过敏。” 因为最近几天温度骤降，她又长时间捣鼓石料，偶然季节性过敏，但是不痛不痒，平时也就没有太注意。 姜韫盯着她的左耳，两指轻轻碰了碰。 “不痛？”她问。 祝轻洛正打算摇头，却感觉耳廓被微凉的指间捏住。 姜韫掠过她的冷淡的面容，指尖触碰的温度却灼热，这具身体奇妙的地方是除了脸以外，其它任何地方都比常人更温暖。 她的指腹加重力道，恶劣地揉了揉泛红的耳朵。 “嗯……” 祝轻洛感受到熟悉的压迫感，于是微皱起眉头，神情适当表露出痛楚。 耳朵的力道戛然而止。 等对方满意了，她恢复面无表情，掌心按着轮椅扶手，正打算从这里离开。 然而，姜韫已经走出去的背影，却停在楼梯口，说道： “过来。” 周围只有她二人，这道声音清晰可闻。 祝轻洛心里有些诧异，只好收起获奖证书，慢一步跟在对方身后。 姜韫推开了一扇门，左手边是化妆台，暖光灯的笼罩下，镜面反射出橱柜一些衣服、首饰的轮廓。 她的视线右移，发现对方在看……帽子。 面前是一排排风格迥异，五彩斑斓的帽子，姜韫逐一看过去，神情格外专注，暖光折射出眼底一点纯粹的光芒。 就像是给心仪的对象挑选礼物。 当这个想法浮现心间，祝轻洛不禁暗自吃惊。 下一瞬，对方居然折了回来，停在自己跟前，她下意识掌心攥住扶手。 紧接着头顶感觉微沉，有毛绒的面料贴着耳朵，有一瞬间连身边的环境都安静了。 女人细腻柔滑的掌心掠过，无意间碰到她的下巴，如蜻蜓点水一般，却让祝轻洛浑身上下不再动弹。 “喜欢吗？”姜韫倚着桌沿，轻笑着问道。 祝轻洛轻点了点头。 只见镜子里，映出她头上的一顶暖白色线帽，将两边的耳朵压得看不见。 她眨了一下眼睛，心里有些无奈。 这女人真想一出是一出。 “我会把它还给你。”她状似不经意，说。 “为什么？” 姜韫眼底浮现一丝疑惑。 祝轻洛停顿了会儿，“我不过敏，就不需要它了。” 空气有瞬间的凝固，对方收回撑着桌边的手，直起身打量了她一会儿，笑容残酷中带着讥诮： “那就扔掉吧。” 接着，姜韫就转身走出了衣帽间。 周围瞬间恢复静寂。 祝轻洛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头顶有点发热，似乎有某种智慧的草长了出来。 对方看上去允许她丢弃帽子。 然而，她直觉上认为决不能这么做。 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她心里萦绕一个疑惑： 姜韫为她做这些，想要得到什么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第20章 没多久，她就知道了原因。 这天傍晚。 祝轻洛披上了一件外套，从走廊经过的时候，随意往下边看去。 只见姜家大门敞开，管家引领着一名白大褂进来，戴着口罩，周身上下一派严肃郑重的气场。 “他是什么人？”她说。 刘姿也站在她身旁，也看到了这一幕，神情有几分向往，答道： “听说是从科研中心来的研究员，跟过沈教授的团队，这次是来交接一批医疗器械……” 这时，白大褂将一只箱子递给管家，期间打开过，露出其中的透明管。 祝轻洛目光微顿，“那些是营养剂？” 等刘姿去细看，箱子已经合上，她完全没有看清，见状只是嘟囔道： “没什么，小姐有时候也会备用，这一批的效果肯定会更好。” 姜家平时会定期更换药剂，以防不时之需，看上去好像再正常不过。 祝轻洛心里有种不妙预感， 看着管家出去送白大褂，她收回了目光，语气平淡自然地问道： “带了没有？” 刘姿从围裙口袋里拿出一张便签，这是祝轻洛昨天记下的事宜。 祝轻洛没有接过来，扫了一眼，说道：“这是前天的。” 对方表情惊讶，自己看了看，发现上面日期对不上。 这样的失误还是第一次。 不等她提出疑问，祝轻洛轻咳一声，“回去拿吧，我在这里等你。” 刘姿本来有些犹疑，闻声抬起头。 看着她平静的面容，眉眼间的正直感快溢出来了，出于内心单纯的信任，刘姿兀自点点头。 “好的。” 见她走了，祝轻洛调转轮椅方向，乘坐电梯下楼。 她来到了放置箱子的柜子前，箱面底部标示了信息，从一行字母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编码ct-12。 祝轻洛想起相关的原著情节，在得到科研中心的营养剂样本后，姜韫会听取谢珂的建议，首先拿她当试验品。 因为祝轻洛与姜韫的血型最相似，而后者的腺体已经损坏，她的尚且完好无缺。 只要从她身上入手，很大概率能找到破解必须由她标记的“密码”。 最后，姜韫凭借营养剂不再需要她，却会深陷在谢珂的阴谋里…… 祝轻洛这才恍然明白，对姜韫来说研究草案根本没有遮掩的必要，让自己知道还能降低警惕心。 而且，现在刘姿在她身边，显然会更加容易下手。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她重新将箱子放回去，然后在与对方打照面之前按照原路返回。 …… 祝轻洛今天散步回来，感觉身体比往日更加轻松。 她回到房间，忽然想起一本康复训练手册，从一些书籍底下翻找出来。 这是原主从家里带回来的，页脚有些泛黄了，但是不影响观看。 根据上面步骤，她尝试着操控自己双腿。 祝轻洛掌心紧攥着扶手，指骨泛白，全身力量都集中到大腿，想象着建立起整体的感知链接。 如此持续了十来分钟。 突然，她察觉腿部肌肉有所触动，传来真实细微的反应。 她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感到尤其兴奋高涨。 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傍晚见到的白大褂，还有那一整箱的营养剂，心情又一下子跌落谷底。 祝轻洛平静下来，发觉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原著里“她”直到后期仍然瘫坐轮椅，或许也有摄入营养剂的原因。 首批的营养剂虽然声称安全，但是成分复杂，盲目摄入体内可能再次让双腿肌肉失去活性。 此时，天色完全变黑。 祝轻洛笼罩在阴影里，看着面前空白的便签，陷入了沉思。 她不想被当成“试验品”。 半小时后。 祝轻洛无法沉下心，于是打开了房门，打算出来透透气。 过了半晌，她发现客厅里灯光还亮着。 她倏地停下轮椅，侧眸看去，只见沙发上一个熟悉的背影。 女人姿态慵懒自若，正在专心看着某物，没有察觉到她的出现。 祝轻洛本来没有注意，但是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手里的东西。 有点眼熟。 一般情况下，姜韫手里会出现杂志，或者名人名作，现在却有了第三种可能性……她的珠宝设计图。 祝轻洛不确定，又多看了两眼。 然后，她就发现这是真的，但是那不是原稿，而是未经过她同意的打印品。 对此祝轻洛也不意外，有刘姿在自己身边，姜韫获取一份原始图纸也是轻而易举。 可是这个行为没有必要。 祝轻洛感到一丝古怪，也说不清哪里不太对。 ……五分钟过去了。 她在原地略微思索，还是决定从沙发侧面经过，期间轮椅碾过大理石地板，发出细微的动静。 安静的空气里，这道声音清晰可闻。 姜韫正托着下颌，眼睫垂下，视线一直落在图纸上方，神情却是在长久地放空。 她的目光越过图纸，看向缓缓而来的祝轻洛。 姜韫的指腹捏住图纸边缘，动作有瞬间僵硬，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它放下来。 “你来干什么？”她说道。 “……”祝轻洛沉默了一下，“路过。” 话虽如此，她仍然停在对方面前。 “为什么找人看着我？” 闻言，姜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真半假地说道：“担心你‘跑’了。” 祝轻洛不禁哑然。 这忽然的静默，让姜韫注意力也从图纸转移，她掀起眼皮，凝望祝轻洛一会儿。 “你对刘姿的效率不满意吗？那么换一个……” “没有。” 姜韫眸光微凝，唇边勾起一丝笑容： “是么，你看上去不高兴。” 祝轻洛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在为什么而烦恼。 对此她没有反驳。 “说说。” “……” 祝轻洛有些诧异。 不过，她认为说出忧虑的事情，并不能取悦对方。 因为姜韫如今信任谢珂，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个“试验品”，不可能因为三言两语就成功离间。 对方的态度仍然未变，语气仿佛在关心她。 良久无言。 姜韫皱起眉头，唇边的笑意也淡了，明显对她的犹豫感到不虞。 她时常让祝轻洛不高兴，也乐意如此。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对方身上的情绪不受控制。 这种感觉有些糟糕。 正当气氛愈发沉闷之时，忽然管家从旁边走过，说道： “小姐，这是科研中心的清单。” 姜韫收敛目光，从容地接过清单，“东西送到了？” “是的。” 管家顿时心领神会，弯腰将一只盒子放在她面前，打开后里面装满了营养剂。 祝轻洛视线落在上面，神情微冷。 姜韫随意摆弄这些透明管，拿起来两指间看了看，旋即将其放下，似乎只是在清点可有可无的物品。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第21章 灯光下，透明管中的液体泛着银光，慢慢地倾斜到一端。 “这东西有那么好吗？” 姜韫眼眸半阖，语气仿佛自语般说道： “在上一代的稳固基础上，再次创新推进，据说能解开存在ao身上的任何疑难杂症。” 几十年来，ao群体里的差别愈来愈明显，阶级固化严重，已经引发了各个阶级的潜在矛盾。 面前一支小小营养剂，若是有那么好的“效用”，将来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姜韫视线落在她身上，轻笑了笑：“你认为如何呢？” 祝轻洛面上维持平静，说道： “我想它仍然在研发阶段，直到最后公布成果，在此之前一切都不好说。” 她对这份营养剂态度质疑。 “还要多久才能有成果……也许三五年。”姜韫不予置否，只是神情恹恹，似乎觉得这番论调乏善可陈。 她身后抵着椅背，忽然低声说：“你等得起吗？” 祝轻洛没有回答。 她作为一个alpha，身上背负的资本更低，无所谓等不等。 姜韫则和她截然不同，手握权力，在高位上要考虑的事情就更多了。 她们的婚姻无关紧要，摆脱自己这个“累赘”也是一环。 “我自然愿意等待，但是姜小姐别有所求，随时可以结束这段关系。” “……” 姜韫不发一言，似乎预料到她的回答。 她将手里营养剂放下，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就算有机会，也不想离开我？” 祝轻洛轻轻颔首，语气诧异地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毕竟姜小姐对我这么好，还给了我很多帮助。” “好在哪里？”姜韫半托着下颌，笑问。 祝轻洛停顿了一下。 对方注意力转得有点快，而且还很感兴趣的样子。 见状，她没有继续迟疑，答道： “你心地善良，对小动物很有爱心，它们被你照顾得健康舒适。而且非常有品位，慧眼如炬，给了我信心，以及参加竞赛的机会。” 姜韫神情略显诧异，竟然不知道自己有这些“优点”。 后面一句看似是在夸她，祝轻洛还不忘暗戳戳带上自己。 对方面上一派冷静，仿佛是在陈述事实。 “没有了？” 祝轻洛觉得话题跑偏了，不过姜韫心情不错，盯着对方的脸庞，下意识补充了一句： “你还长得好看。” 因为这是客观事实，她就没有刻意提到。 闻言，姜韫眸光微动，笑容渐渐加深，语气意味不明说道： “那你喜欢吗？” 祝轻洛从欣赏的角度，轻点了点头。 姜韫兀自打量她，过了一会儿，对旁边的管家示意。 接着，祝轻洛看到管家走来，将一只红色盒子放在面前。 她不解其意，却听到姜韫命令道： “打开。” “……” 祝轻洛有些谨慎，打开了盒盖。 然后，她就看到里面一块黄色原石，形状天然，如此质地的更是稀缺。 她心里感到惊讶，因为曾经在某公开的拍卖会展见过。 据说这块宝石前几天被高价拍下，她还觉得可惜，现在竟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祝轻洛正聚精会神，没注意旁边的动静。 另一边，姜韫从沙发起身，不紧不慢地走来，在对面看着她的反应。 这才是真实的喜欢，肉眼可见的开心。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祝轻洛疑惑地说。 “我认为你也许会用得上，就带回来了……若是不喜欢就算了。” 说着，她稍微俯下身，作势要拿回盒子。 祝轻洛没反应过来，一时间没有松手。 面前的阴影覆盖着她，在对方的气息包裹之中，难免心中感到压力。 “真的给我？”祝轻洛眼睫垂下，说。 姜韫没有作答，而是抬起指尖，动作之间无意拂过她的手背。 压根没有收回的意思。 接着，姜韫莹白的指腹抚过她的发尾，玩弄似的缠绕了一圈。 “嗯，现在应该高兴了吧。” 祝轻洛看着稀缺的漂亮石头，心情是开心，却是出于一种职业本能。 想到当下处境，心情也冷静了许多，她低声问道： “我拿了它，需要付出什么？” 闻言，姜韫垂眸看着她。 对于她的问题不甚明白，前面可没有这么多顾虑。 姜韫本来想打趣一下，但是瞥见她的目光，循着侧过脸看向了那一箱营养剂。 绕着发尾的动作凝滞，微微绷直。 转念一想，便知道她脑袋里想什么。 “你认为我做这些事，只是想让你服用营养剂？”姜韫眼底情绪难辨，说道。 “不是吗？” “……” 目光对视，气息骤然凝固。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降了几个度，祝轻洛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冷意，在面前打着旋，悄无声息地钻进自己衣袖、领口。 半晌后。 姜韫忽然舒展眉梢，轻牵起一个靡丽的笑容，却没有多少温度。 “你都知道了。”她声音极轻地说。 当初在跟谢珂协商这批营养剂时，她同时也得到了一个完美的实践方案，最终有很大概率解决易感期内由“人”带来的麻烦。 相较于借助祝轻洛，将来正常使用抑制剂显然更安全省事。 对上她审视的目光，祝轻洛顿了顿，解释道： “我只是猜测，因为你给我看过了草案。” 下一瞬，姜韫轻轻放开她发尾，没有怀疑。 “我是有这个打算。” 果然如此。 月色如水，微风带着一丝萧瑟之意。 祝轻洛沉思了会儿，说道： “你能够如愿以偿，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是假如没有成功，将来承担恶果的人不只有我一人。” 姜韫侧过脸看来，眸光微凝。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在劝诫，却暗藏着其它东西，分明至关重要却让人捉摸不透。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祝轻洛转身离开，轮椅转动的细微声音，逐渐远去。 片刻后。 姜韫回过神来，看向桌上的黄宝石。 她伸出莹白的指尖，拂过石头表面细微的尘埃，没有注意上面的棱角。 现在就开始跟她划清界限了。 姜韫如此心想，忽然指腹微顿，低头一看，却见上面渗出一丝猩红的血。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第22章 夜晚，风平浪静。 过去两天了，那些营养剂还分毫未动。 这让祝轻洛感到疑惑，而且见到姜韫的次数变少，有时候她也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 她正在房间里，为双腿康复作训练。 虽然效果不甚明显，还是再做进一步的尝试，她太明白长期积累的重要性。 祝轻洛双手紧贴膝盖以下，指腹打圈按摩，依次重复。 她这几天注意力都有些不集中，工作也放在了一边，直到今天心里才冒出一个成熟的想法。 反正这批营养剂也是新产品，基本没有人知道成分和具体效果。 那么，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变大了。 这时候，她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当刘姿走进来的时候，只见房间里亮如白昼，在展示架上摆着几件珠宝作品，隔着玻璃罩也难掩璀璨。 与之产生对比的是桌上的一些零碎边角料，细看发现竟然是一副串联成形的图案。 一条毛毛虫…… 刘姿有点怀疑看到的画面，但是想了想又觉得合理。 也许，这也是大设计师的一个“巧思”。 如此想着，她才能忍住不笑出声，面上作出憨厚淳朴的样子，说道：“您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祝轻洛听到身后的声音，已经停止了康复训练，正在翻看手边的一份资料。 闻言，她转头朝对方看来，语气淡淡说： “不用。” 刘姿俨然不信，犹豫了一下，说： “请两个小时内不要进食，后续再给您做一个身体检查。” 祝轻洛默然不语。 然后，刘姿就绕到桌前，照常整理上面的杂物。 祝轻洛看着钟表，时间一点点流逝，周围安静得有些压抑，她忽然开口道： “那些营养剂在哪里？” 自从第一天送来时，她后面再也没见过，当然也没有人再提起那只箱子。 “我不能告诉您。” 刘姿将书籍摆放整齐，发现底下多出的一本手册，将其塞了回去。 她转过了脸，也许是出于安慰，说道：“其实不用担心，它的成分很安全，对alpha来说几乎没有危害。” 今天就要开始“试验”了。 祝轻洛心里清楚这一点，却仍然感到陌生的紧张。 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因为不会有人会在乎。 大约十五分钟后。 “祝小姐，时间到了。”刘姿说道。 “好。” 祝轻洛将书籍放下，调转轮椅方向出门。 刘姿在前面带路，通道里狭窄逼仄，祝轻洛一边跟随着对方前进，经过一排紧闭的房门，视线无意识看向楼下。 到处空无一人。 今夜的姜家安静得出奇，而且不是刻意的气氛，而是根本就没有人。 “几个小时前，管家也休假回家了，我们明天才能见到她。”刘姿语气有些可惜，说道。 “你还要留下来？” “是的。”刘姿点点头，微笑道：“我要给医生帮忙。” “……” 没多久，刘姿停在一扇门前。 她先是敲了两下门，然后才走进去，侧过身给祝轻洛让路。 瞬间，里面的光线投下来。 祝轻洛觉得有些刺目，进去之后，发现里面的结构特殊，不同于其它房间。 这里存放着一些医疗器械，还有许多标本，让她有些吃惊的是前方一张大屏幕，旁边的面板上空白，似乎原本张贴着某些数据资料。 幽蓝的光线投在玻璃罐子上，液体宛若正在流动。 “请放松一些。”刘姿递过来一杯水，对她说道。 祝轻洛接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仍然注视自己。 于是，她仰头将水喝光。 祝轻洛看向对方，然而刘姿却不急着带她体检，而是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她。 过了会儿，祝轻洛表情诧异，“医生还没有过来吗？你……”她的声音渐渐变弱，然后身体一软昏迷过去。 刘姿及时扶住她，往后靠在轮椅上。 仿佛完成了任务一般，刘姿将她推到某个区域，然后不再注意她，而是转身走去里边。 片刻后。 祝轻洛半睁开眼睛，视野由模糊变清晰。 她提前吃下了药片，不会受到水里药物的影响，但还是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 这时候，她听到刘姿在跟另一个人交谈。 祝轻洛缓慢地移到桌前，上方是一些贴着标签的药剂，她挑了其中只有保健作用的一支。 然后，她放进上衣口袋里，准备找个时机将营养剂掉包。 当她准备返回原来位置的时候，刘姿的脚步声也在靠近，中途突然停顿，转而去往大门的方向。 祝轻洛松了口气，闭上眼睛。 “这么快就生效了，用了多少量？”女人极具辨识度的声线，在昏暗的走道里响起。 刘姿不敢辩驳，有点委屈地答道：“我保证没放多。” 全都是按她吩咐做的。 姜韫不予置否，视线扫向整个房间，冰冷的器材和玻璃罐，在一片空荡幽冷的光晕里面，看向了角落里的人。 她径自走近，来到祝轻洛面前。 对方低着脑袋，神情恬静，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 姜韫目光下移，掠过她全身上下，“检查过了吗？” 闻言，刘姿摇了摇头。 她心里有些疑惑，在自己看来祝轻洛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用如此小心。 下一瞬，姜韫伸出手放在祝轻洛膝盖，慢慢往上经过腰间。 “……”祝轻洛心里顿时悚然，而且隔着薄薄的布料，接触感觉明显，仿佛有一簇微弱的电流，从身体窜过去。 她用了全部力气，才克制住避开的冲动。 可是，她的药剂放在左边的口袋，如果对方摸过来一定能发现。 祝轻洛一颗心悬起来。 结果面前的气息戛然而止，姜韫没有再往上，因为不远处的医生走了过来。 医生手里拿着份报表，欲言又止。 “拿来吧。”姜韫神色自若，直起身之后，接过了对方的报表。 “这是她要做的全部项目？” “是的。”医生答道。 “嗯，时间不多了，这里有我，你们先去把正事办了。” “……” 医生表情有些蒙，好像体检也是她的工作。 旁边的刘姿与她对视一眼，默不吭声，然后有眼力见地“请”医生走了。 这番对话有些奇怪。 祝轻洛视野一片黑暗，发现身边只剩下自己跟姜韫。 她隐约听出几人的意思，却有点不确定，于是没有轻举妄动。 接着，似乎印证她的想法，忽然眼皮被人扒拉开了。 “……” 姜韫神情认真，看了她一瞬，然后松开手。 祝轻洛第二只眼睛也被扒拉了。 此刻，她的心情难以言喻，两小时前以为是医生给她做体检，没想到居然是姜韫本人。 有一刹那她觉得对方发现了，但是很快这个想法又消失。 因为姜韫明显不是戏弄，反而有点专业，居然一边为她检查，一边在报表上做着记录。 时而动作迅速，时而又缓慢地过分。 祝轻洛不由得屏住呼吸，察觉对方气息逼近，正趴在自己耳畔旁边，只为了检查她的alpha腺体。 还有其它几处……即便处于“昏迷”，它们也异常活跃。 所以，她还要竭力克制，避免因为接触omega气息而产生波动。 这个过程有些折磨人。 姜韫却丝毫不停，在她身上反复经过，摸摸她的下巴，抬抬她的手臂…… 像是摆弄自己心爱的娃娃。 忽然，空气安静下来。 祝轻洛正稍微放松，却听到姜韫低声喃喃： “还要继续装下去吗？最后一项检查，是抽取身体血样。” 祝轻洛呼吸微滞，没有作出反应。 见她神色巍然不动，姜韫轻轻地笑了一下，解开针管包装。 然后，翻转她的手臂，不太熟练地辨认脉络，祝轻洛听得心惊肉跳。 “是这里……”姜韫手里拿着针管，作势就要扎下去。 忽然，针尖停在一毫米外的位置。 姜韫微眯起凤眸，盯着她的面容，反而将她的掌心放在自己脸颊下，极其轻地蹭了蹭。 祝轻洛不禁愕然，没反应过来她在干什么。 “……” 姜韫触碰到她的体温，握着手腕，情不自禁低下头。 当殷红的唇瓣触碰到脉搏，淡青色的血管在手腕内侧的白皙肌肤浮现，能清晰感知到祝轻洛心脏跳动的频率。 砰砰砰—— 姜韫抵着不动，宛若落下一个轻吻。 因为祝轻洛双眸紧闭，她看过来的眼神毫不遮掩，炙热滚烫，占有欲几乎溢出来，丝丝缕缕将眼前的人缠绕。 气氛无端变得阴湿而黏腻。 “我忽然舍不得。”她声线微哑，说道。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