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 第一百七十一章 是 宸贵妃娘娘指使的奴婢 “血崩?” 顾以霄听到季之玥的转话,不由得坐起了身。 俩人此刻正在妖域新搬进来的架子床上。 季之玥揽着他的腰,神情自若,“急什么,皇后血崩,又不是我姐姐姐出事。” 她捏了捏他的腰,将床头那几串玉珠和碧玺柱妥善收好。 “……”顾以霄瞟了一眼她手上的珠串,脸色微红。 他是个极其爱享受的人,自打小时候被他大哥说过寿命不长之后,他看什么都看得很淡。 有想做的也会立即行动,就怕错过时机,以后会遗憾。 反正也是快死的命,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 因着这个念头,他猎奇心极强,接受能力也极高。 但爽归爽,这会儿疼也是真的疼。 是不是肿了?顾以霄侧过头,蹙眉轻哼。 他左右挪动了一下身体,双手抱紧季之玥的脖子,让自己的身子往上抬了抬。 男人眼神朦胧,文质彬彬的脸上透着几分薄红,锁骨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吻痕。 季之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丢了个治愈术给对方,随即,小心翼翼抱他下床。 她瞅了瞅他的表情,语气软绵绵的,让人很难生气,“不能怪我。我虽放肆了些,但阿霄今日休沐,难得不用去书院,我也是一时兴起。”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我二人做的事,我为何怪你?” 顾以霄缓了缓,沉吟一瞬,轻声询问,“外头发生什么事了?你方才说的血崩,可是皇后娘娘?” “嗯。是她。还能有什么事,生孩子生的呗。”季之玥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解释,用词十分通俗易懂。 “昨晚皇后不是生孩子嘛,生得太久,皇上等到一半就拉着姐姐姐回去睡觉了。刚下早朝过来,生了个小皇女,没多久就有人说皇后血崩了。” 顾以霄皱了下眉,“皇上派出宫的人还没回来吗?” “没呢。”季之玥注意力分了大半给季月容。 她听到妖域外,御医跟皇上说皇后的血崩是因药物所致,目光不禁顿住。 “有瓜可以吃。” 季之玥快速给顾以霄打理头发,一点点给他梳顺,用玉冠束起。 与此同时,她雪亮的眼睛也在时刻留意着外面的情势。 顾以霄发觉她的失神,“你怎么了?” “那个房御医说皇后衣服绣纹掺了麝香,催产药里添了活血化瘀的牛膝和乳香。” 季之玥眨了眨眼,“麝香导致皇后早产,牛膝等药物则致使皇后血流加快,失血过多。皇后适才服下止血的猛药,她的宫女玉棋就说是有人要害皇后。” 顾以霄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季之玥小脸冷萌,还在面无表情地转述,“然后,皇上说,给朕查!” 话音刚落,她脸色微变,“不好,姐姐姐被诬陷了。” 顾以霄才穿戴好衣服,被她一把捞起,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他伸手摁着对方的肩膀,“别急。” “我没急。”季之玥抱着他匆匆离开了妖域。 景仁宫侧殿,沉重肃穆。 “放肆!是谁指使你陷害宸贵妃的!?” 赵衡抬腿对准回话的小宫女,上去就是一脚。 季之玥瞬移进殿,看到里面乌泱泱跪了一片。 “奴婢不敢。” 小宫女跪稳身体,重重磕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那麝香确实是宸贵妃娘娘身边的应雪给奴婢的,她让奴婢寻机放到宸贵妃娘娘送的回礼抹额上。” 她拿出一只簪子和几粒相思豆形状的金豆子。 “这是应雪给奴婢的报酬,她说只要奴婢做了,宸贵妃娘娘还会送奴婢家人一所京城住宅。她还说皇上宠宸贵妃娘娘,即使查到是奴婢,宸贵妃娘娘也能保奴婢不死。” 听到是应雪,赵衡眼神晦涩。 他弯下腰,牵季月容起身,坐到旁边的龙纹团檀木椅上。 “欺君之罪,当诛九族。”赵衡不咸不淡地开口提醒。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打量底下垂首跪着的嫔妃。 季月容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她身边有好几个人是皇帝派来的。 这小宫女攀咬谁不好,非要说是应雪。 那应雪,可是皇帝的人。 庄曦妍看着小宫女手上那些金豆,早先因为季月容长得像死人秋梦的惊惧完全被嫉妒盖了过去。 她虽跪着,目光却十分挑衅地看向季月容,“相思金豆,乃皇上亲赐,仅宸贵妃一人独有。” “她怎么还没死呢?”季之玥眼神冷然,语气娇憨,“姐姐姐,你动手太慢了,还是让我来帮帮你吧。” 她抬起手。 季月容眼神制止准备动手的季之玥。 顾以霄不冷不热地出声解释,“长久地活在这深宫里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季之玥撇撇嘴,“你们这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她顿了顿,凑过去摸了摸顾以霄的脸,“算了,夫妻一体,若是我动手害人,伤了你的福分,那可就不好了。” 顾以霄无奈地笑了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季月容低眉,神色淡淡地请罪,“皇上,金豆子确实是臣妾打赏给宫人的。如今出了这等事,也是臣妾管束不严,但臣妾初进皇宫,身边信赖之人仅青雾一个。” 她微微抬头,“臣妾已是贵妃,有宠有权,何须去害皇后娘娘?即便要害,也不该是指使应雪。” 季月容语气微滞,“永寿宫人皆知,臣妾平日里只让青雾和毓仙掌事进寝殿,其余人鲜少在臣妾身边服侍。但,若说应雪贿赂这小宫女,臣妾其实也是信的。” 她神情落寞,“青雾曾跟臣妾说,应雪时常夜里出去,很可能会背主,劝臣妾将人遣送回内务府。皇上,宫人有异心,陷害臣妾,是臣妾御下无方,可要说下药害皇后娘娘,臣妾不认。” 青雾也道: “这些日子,娘娘得宠,各宫都送了礼。娘娘回礼时,为显尊敬,特意将皇上赏赐的抹额送给了皇后娘娘当做回礼。 那抹额内务府一送来,娘娘就叫奴婢给皇后娘娘送过去了。那时玉棋姑姑也在,奴婢跟着玉棋姑姑去的景仁宫,期间奴婢不可能有动手的机会! 另,这小宫女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洒扫宫女,皇后宫中人放了麝香,推到宸贵妃娘娘身上,这是何道理!? 金豆子皇上独赐没错,但宸贵妃娘娘喜欢拿金豆子打赏宫人,估摸着是应雪得了,拿去孝敬旁人呢?” 她朝玉棋看去,“玉棋姑姑,您说是不是?那日在场的还有内务府的张公公,小临子,以及方贵人身边的大宫女蜻雨。” 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2章 臣妾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玉棋愣住,惊讶抬头。 那天,她去送礼,内务府的人是抬着几个盘子赏赐进来。 可是,那日青雾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所以,那抹额是从那个时候挑出来回礼给皇后娘娘的? 面对众人的目光,想到当时那么多人可以作证,玉棋咬了咬牙,应下,“是。” 青雾趁机又道,“娘娘素日里就不爱与人交谈,别说是吩咐应雪做事,就是说话都不曾和应雪说过两句。奴婢这些天日日伺候在娘娘身边,应雪除了送膳,何曾接近过娘娘?此事定是有人陷害我家娘娘。” “要说陷害,她怎么不陷害臣妾?那么多人,她为什么只陷害宸贵妃?皇上不妨让那小宫女先说完,没准这里面。”齐虞峨欲言又止,明着上眼药。 “这么多人,朕为什么只罚你禁足,不罚别人?”赵衡转过头,冷眼看着她。 “让你禁足,抄宫规,你跑过来做什么?想在景仁宫禁足吗?” 齐虞峨脸色讪讪,“是…是荣贵妃传话说有人要害皇后娘娘,臣妾这才过来的。” 霍敏媗笑容一滞,“残害国母,兹事体大,如今人证又明指是宸贵妃所为。宸贵妃得皇上宠爱,臣妾想着与其任后宫嫔妃胡乱猜疑,不如把她们都叫过来,亲眼看着。” “既如此,荣贵妃怎么不一视同仁,将所有禁足的人都请过来看热闹?”季月容冷哼一声。 她刻意提及方贵人,“臣妾记得禁足的嫔妃似乎有好几个,谨嫔,容嫔,方贵人,杨贵人,荣贵妃娘娘为何只差人去请钰妃?” 霍敏媗没想到季月容那么难缠。 她冷着脸,轻扯嘴角,“钰妃妹妹也有协理六宫的职权,发生了这种大事,她理应在场。” 闻言,齐虞峨得意地挑了挑眉,“是啊,臣妾也有协理宫权,可不是只有宸贵妃姐姐才能管理这六宫的。” 宫权一分三,倒是忘了钰妃也有这个权利。 赵衡瞥她一眼,“钰妃言行无状,需禁足抄宫规,待她学会约束好自己再来管这六宫吧。” 齐虞峨笑容僵住,跪得身体歪歪扭扭的。 早知道,就不出声了。 她余光发现庄嫔脸色难看,下意识不解地问,“庄嫔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那么苍白,你要不舒服就起来,可别把皇上的皇子给跪没了。” 赵衡呼吸一顿,给了王权一个眼神。 王权上去扶起庄嫔,将她扶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庄曦妍揪了揪手帕,眼泪汪汪,“谢皇上体恤。” 赵衡不耐烦地指着那个宫女,“打入慎刑司,用刑,务必叫她供出幕后之人。” “宸贵妃娘娘,您救救奴婢!”宫女挣脱束缚,跪倒在季月容面前。 “宸贵妃娘娘,明明就是你指使的奴婢,您为何不认?!” 她说完,打算一头撞死在一旁的柱子上。 季之玥耸了耸肩,施法把她弹回来,“重刑下来,不信她扛得住。” 顾以霄抿了抿嘴,小声提示,“她的家人或许是线索。” 季月容看了眼被吓傻的小宫女,心思微转,“皇上,许是有人拿她的家人威胁了她,恳请皇上派人去寻找她的家人。倘若能查到她的家人在谁手上,皇后娘娘这事兴许就能明了了。” 有那么一瞬间,小宫女眼睛亮了。 哪怕即将被拖去慎刑司,季之玥也能在对方身上感受到那一丝庆幸和期待。 她不理解,“她都进宫当奴婢了,家人能对她有多好?她为什么还会在意家人?” 顾以霄嘴角微抿,没有吭声。 赵衡答应派人去查那宫女的家人。 他目光审视地打量在场的人。 只见原先还神色如常的玉棋,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而季月容眼眶也一下子就红了,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赵衡眼神发软,心中已有定论。 他拉着季月容安抚了两句,才转过头,看向下跪的众人,“都起来吧。” 宫女太监膝盖腿利索地爬起。 齐虞峨委委屈屈地起身。 霍敏媗也搭着宫女的手,缓缓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端坐在皇上旁边的季月容,手指紧攥,侧头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 这时,王权小声道,“皇上,太医院柳医士有事回禀,说是与宸贵妃娘娘有关。” “传。”赵衡冷眸轻眯。 柳医士一来,直奔主题,“启禀皇上,荣贵妃娘娘派人来查,是否有宫人取有牛膝等药物。太医院取药皆有记录,故而荣贵妃不曾发觉有不对。然而,据微臣所知,太医院的顾衣昇,顾御医的药箱中就携带有牛膝,许是。” 他悄悄抬头,小声道,“许是入宫时偷偷带进来的。” 顾以霄眉头紧蹙,“阿玥,我们去找大哥。” “等等。”季之玥探了探傀儡戒指,正好看到顾衣昇表情嫌弃地将药物丢到柳医士的药箱中。 她亲了亲顾以霄的脸蛋,“大哥的药箱没有那些东西,放心。” “皇上,莫非真的是宸贵妃!?”齐虞峨惊讶地捂了捂嘴。 霍敏媗含笑不语。 玉棋一脸愤怒,“宸贵妃娘娘毒害皇后,害皇后娘娘血流不止,奴婢恳求皇上为皇后娘娘做主!” 庄曦妍摸着肚子,看戏一般,“顾御医是宸贵妃娘娘的大舅兄,帮忙带点药进宫,倒也合理。” 季月容幽幽地转过头看皇帝,“皇上,顾御医是臣妾的大舅兄,原来这宫里只有臣妾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皇后是昨夜喝的催产药催生,而她也是昨夜才得知妹妹的消息。 大半夜都陪着皇帝睡觉,她可没时间吩咐人去接触顾御医。 即便是接触了,顾御医带药进宫也得有个准备吧? “皇后夜里惊产,与臣妾得知顾御医是臣妾大舅兄的消息,是同一天,确切来说,是同一个时辰。” 季月容沉默了一会儿,“如此匆忙,顾御医莫非会飞?连夜飞出宫去买药带进宫,又好巧不巧地下到了皇后娘娘的催产汤药中?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可真马虎,连汤药被人动了手脚都不知道。” 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3章 猥琐发育 “太无趣了。”季之玥不想动脑,只觉得眼前这些女人,聒噪得很。 她抱紧顾以霄,将他往上提了提,略微抬着头,“阿霄,你困不困?” “还好。”顾以霄睁了睁眼,潋滟的桃花眼下,是一排纤长的睫毛。 他抬了抬眼睫,浓密的睫翼似鸦雀的黑羽,勾勒出一条天然的眼线,眼眸中透着几分疏离清冷。 季之玥凑过去,亲了亲他绯红的唇瓣,又拍了拍自己肩膀,“你眯一会儿。” “不了。”顾以霄摇头婉拒,尽可能地提起精气神来。 春困,秋乏,夏打盹。 南盛国的冬天,普通百姓基本上都在屋里避冬。 若不是要去书院听学,顾以霄这个冬日应当也是躲在被窝里,燃着炭火,看看书,下下棋。 相处久了,季之玥很了解顾以霄的一些小动作。 看着他闭目养神,时不时轻抚手上的暖玉镯,季之玥就知道她的阿霄并不喜欢看后宫女人勾心斗角。 每每提不起兴致,她的阿霄就很喜欢闭目,手指摩挲些东西静心。 耳边叽叽喳喳,季之玥无心去听。 她眼神直勾勾望着怀里的人,一举一动都不肯放过。 等回过神来时,季之玥就听到皇帝下了旨令。 “皇后产后虚弱,需要静养。六宫职权暂由宸贵妃、钰妃、戚嫔、昭贵人共同协理。” “荣贵妃大逆不道,残害皇后与皇女,罪无可赦,着降为答应,禁足长春宫,无诏不得出。另,将三皇子送回咸福宫,交由庄嫔抚养。” 一阵风吹过。 季之玥醒过神,目送皇帝牵着姐姐姐的手离开。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好命带来的便利? 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昭贵人和戚嫔反而得了好处? 姐姐被摆在明面上,各种明枪暗箭,戚氏和梅氏看似存在感不高,可一进宫就升了位份,如今又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利。 这是要猥琐发育,一点点往上爬吗? 季之玥没认真听,这会儿迷茫得很。 她撇撇嘴,“荣贵妃都成贵妃了,怎么还去惹皇帝?” “三皇子不久前改了玉牒归在荣贵妃名下。许是有了三皇子,便不受控制地多出了几分野心。” 顾以霄沉吟,“崔明月被皇上带给季姐姐处置,季姐姐送她去慎刑司做苦役,可没过多久,崔明月就死在了慎刑司。” 他掀起眼眸,眼神平和,“我原先以为是皇上见季姐姐下不去手,暗中推了一把。如今细想,崔明月虽是受了庄嫔的吩咐才去毁季姐姐的脸,可受益人却是得了三皇子抚养权的荣贵妃。” 荣贵妃早年生公主时,伤了身体,子嗣有碍。 公主早夭,荣贵妃一心辅佐皇后管理六宫。 先帝摆了戚太后母子一道,却也让许多人生起了不该有的小心思。 从前争宠,争的是孩子,不用陪葬,而今争的是待遇,是地位,是败后不被毒杀。 戚太后与和靖亲王是阿玥所杀,但旁人不知。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和靖亲王母子两人的势力被皇上尽数清算,最终还不明不白的惨死。 荣贵妃再淡泊一切,如今有了皇子,自然也是想要为儿子打算的。 假如谋划顺利,没被发现,皇后薨世,她便是后宫最有资格上位的。 就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 季之玥似懂非懂,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怀里的青年,“所以?” 顾以霄默了默,没想到对方是真的走神,一句话没听。 他直白地回答,“麝香是皇后自己下的,牛膝是荣贵妃想要张冠李戴,却不想季姐姐并未与大哥相认。且荣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已被皇上策反,是皇上的暗桩,对方在皇上的眼神示意下站出来,亲口指认了荣贵妃的罪行,其中包括崔明月的死。” 季之玥眨巴眨巴眼,“那个小宫女呢?” “还在慎刑司,皇上没发话。那小宫女是应雪的同乡,皇后抓了她的家人,意图诬陷你姐姐利用麝香致使皇后早产。” 顾以霄顿了一下,猜测道,“那个抹额…你姐姐似乎故意留了破绽,引皇后出手。” 季姐姐跟皇后也有仇吗? 皇帝形影不离,他每次和阿玥进宫都无法与季月容单独谈话。 按理说,寺庙的事情昨晚才告知季月容,对方不该那么早就给皇后设圈套。 思索间,脸颊一阵湿润。 眼眸闪了闪,顾以霄缓过神,就看到季之玥像个偷腥的猫,笑得一脸娇憨。 “那…我们现在回去?”季之玥微蹲下身,歪了歪头,枕在他身上。 “去养心殿看看。”顾以霄看到王权在皇帝耳朵边说了什么,随后皇上才不耐烦地叫出了自己安插在各宫的暗子。 先不说荣贵妃有多惊讶自己身边的大宫女是皇帝的人。 皇上匆匆离开,还带上季姐姐,接下来大约会发生一些和季姐姐相关的事情。 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4章 正二品诰命夫人,如何? 养心殿。 赵衡高坐在上方,听着底下人回禀。 “一夜之间,庄子荒山金薯庙,机缘被尽数收回。徐嘉煋心急如焚,携城外难民来到庙宇前祈祷。” 单初略微停顿,“据难民所言,金薯庙显灵,责其强抢庄庙,要求对方物归原主,还当着众人的面,收走了徐嘉煋的双腿。” 赵衡眼眸一睁,又惊又疑,“什么叫收走了双腿?” “膝盖以下,双腿凭空切断。据说,需求得顾家人原谅,方能恢复如初。” 单初呼吸平稳,一板一眼地道,“结合皇后宫里,珠儿所说的话,皇后娘娘估摸着就是听闻此事,才惊了胎。” 赵衡沉思良久,“麝香一事,皇后是否清白?” 荣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尚沫,对给皇后汤药下牛膝等药物一事,供认不讳。 而玉棋虽承认拿珠儿家人威胁珠儿陷害宸贵妃,却不曾说清麝香从何而来。 赵衡转过头,拉着季月容宽慰,“我没有怀疑你,朕只是不想冤了皇后。” 季月容笑笑,满脸都是信任,仿佛皇帝说什么她都认可。 赵衡对此也很是受用。 单初面无表情,“皇上英明,并无错判。” 单初出宫刚回,却不是对宫里发生的事一知半解。 他一回来就去查清楚了一切。 “麝香乃皇后差房御医从宫外所取,意欲嫁祸宸贵妃。柳医士则是收了荣贵妃宫中掌事嬷嬷的银票,将牛膝等药物放进顾御医药箱,不想被顾御医识破。” 季月容没想到自己能坐在这里听这些。 她觉得皇帝有点粘人,除了上朝,去哪都要带上她。 搞得她连冷宫都不能去,方仪眉妹妹那边也没机会接触。 但此时此刻,她又有点庆幸皇帝的黏糊。 她假装同情,实则不解,“尚沫要是早点说出来就好了,这样皇后娘娘也不至于出事。” 赵衡没有说话。 王权有意卖好,笑着解释,“到底是跟了荣答应十几年的贴身侍女。” 也许,尚沫并非一开始就是皇帝的人。 亦或者,她有两个主子。 荣贵妃若是安安稳稳当她的贵妃,尚沫或许不一定会背主。 季月容眼眸忽闪,陷入思虑之中。 季之玥见她低头,不搭理自己,索性也抱着顾以霄掂了掂。 她弯下腰,脸贴着顾以霄,蹭了两下,“阿霄在想什么?” “都说皇上对后宫的掌控欲强,可皇后在这深宫,宫外的消息却比皇上还灵通。” 顾以霄抿嘴,蹙眉,很是认真。 季之玥迷迷瞪瞪地看着他,眼睛像钩子,死死搭在对方身上。 顾以霄也没想她能回答自己的话,自顾自地道,“皇后有权召见朝廷命妇,传递家书,而皇上日理万机,也不可能真的能做到算无遗策。” 季之玥想起顾以霄说拿银子贿赂京官,不由得补了一句,“可能是皇后花钱了吧,阿霄不也叫大哥拿钱砸人,叫那县官帮忙圆谎吗?” 她撅撅嘴,“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帮你吓唬吓唬啊。要是皇上去查,那个人心理素质不行,把我们贿赂的事情都招了怎么办?” 心理素质。 顾以霄对于总能在对方嘴里听到些新鲜词,渐渐有些习以为常。 他轻笑一声,“大哥有他的把柄在,且对方也有仇要报。” “哦。”季之玥眨了眨眼,盯着他的唇发呆。 殿内,因着单初查到的事情,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赵衡迟迟不语,许久才下了口谕,“太医院医士柳氏品行不端,免去御医之职,毋庸再列御药房。御医房氏行事乖张,念其尚有微劳,遣其前往军中效力,着为随行军医,随军出征,诊治伤病。” 御医犯错,最多暗自处死。 不能得罪太狠。 但宫女太监这些,罪不可赦。 赵衡阖了阖眼眸。 “宫女珠儿污蔑贵妃,仗杀,尸体送回家中。其家人若未曾同谋,概不连坐,着令地方妥善安置。尚沫年岁已满二十五,即日起便放出宫去,不得再入宫。玉棋,身为皇后宫里的大宫女,怂恿皇后,违背宫规,赐。” 王权与小太监交头接耳一番,小心翼翼上前,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皇上,景仁宫来人说,皇后身体大伤,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赵衡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 季月容不想跟死人计较,大度地劝道,“玉棋也快二十五了,明年将她也放出宫吧。” 赵衡颔首,“那便依宸贵妃所言。” 季月容笑了笑,悠悠地叹了口气,“到底是皇后贴心宫女,臣妾也不忍看到皇后身边没有尽心尽力的人服侍。 只不过,这徐朗中真是胆大妄为,强行霸占金薯庙,还带难民去寺庙祈求,这不是公然挑衅吗?也难怪惹起神怒,断了他的腿。 得益于金薯赐福,眼下灾情才能和缓。臣妾惶恐,想问一句皇上,金薯赐福多处,如今收回去的可是全部?” 皇上隐隐焦虑,目光投向单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单初启禀,“只被占去的庄子荒山与那座金薯庙,旁的倒是没有收走。” 赵衡松了口气,但心中对徐嘉煋的行为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徐嘉煋谎话连篇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他的容忍范围。 单初见状,又道,“皇上,还有一事未禀。” 在赵衡的眼神示意下,单初缓缓禀来。 “顾家确实上交了金薯庙给朝廷,就在月前。难民涌现时,他们还曾捐钱两万银给顺天府下属的大兴知县。只是大兴知县与顺天府知府有些纠葛,书信疑似被压,未能成功上递。 至于庄子荒山,徐嘉煋奉旨占去,勒令顾家人不准再开铺子做生意。因此,顾家二嫂气极,夜里骂了许久,左右街坊皆可佐证。"; 赵衡想严惩徐嘉煋,以儆效尤,但皇后刚刚生产,御医又言明皇后病重。 如今徐嘉煋又已断腿,倒是不好重罚。 思来想去,只能下旨免去徐嘉煋的官职,并责令对方亲自登门道歉,归还庄子庙宇。 随即,他迁怒顺天府知府,下旨先贬官,后严查。 日后一旦从大兴知县口中得知信件为何被压,那顺天府知府将是皇帝承受怒火的最佳替罪羊。 顾以霄听着皇帝下旨,嘴角轻勾。大兴知县报了仇,而他们也得了个好名声,不至于被皇后牵着走。 回头在徐嘉煋那还能再大捞一把。 赵衡看着季月容,语气有些许安抚的意思。 “御医往上就是院判院吏,可院判并无过错,顾御医也不好再升。这样,今后,朕派顾御医负责你的平安脉,如此一来,你能有个得用的御医,他也好安稳当值。 捐银,施粥,顾家良善,又平白遭了罪,被搅了生意。朕决定过两日就赐块牌匾,赏两处皇庄,也让你姐姐他们能继续安心经营店铺。” 他琢磨着,“你二舅兄如今是九品漏刻科博士,朕特许他从六品五官正一职。” 说完一大堆,赵衡终于说到了自己的真正目的,“你是贵妃,你的姐姐,也该因你获此殊荣,正二品诰命夫人,你觉得如何?” 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5章 猫与饲主 二品诰命夫人,取决于其丈夫或儿子的官职品级。 顾以霄是科考生,无官职在身,妹妹若得二品诰命,那就是皇室的特殊恩典。 贵妃的亲人,封个诰命并无不可,只是之前荣贵妃的母亲都只是得了个三品诰命。 季月容表情僵了一瞬,她试图从皇帝脸上看出来点什么。 “就这样,朕过两日便下旨。”赵衡很满意自己的决定。 “倘若你姐姐未嫁,朕必得为你替她寻个康健的好儿郎。” 他隐隐叹了口气,语气意味深长,“明年的春闱,倘若他是个中用的,我倒是可以提拔他一二。” 季月容看了眼面无波动的顾以霄,思索片刻,笑着谢恩。 冷风吹打寒窗,发出声响。 季之玥对于诰命不诰命的一点也不稀罕。 早饭还没吃呢,她的阿霄该饿了。 季之玥打横抱过怀里的人,严严实实地抱了个满怀,“姐姐姐,我们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她带人穿墙而出,直奔宫门。 殿外的檐角,结了一层一层的冰霜,路上积雪厚重,寒气逼人。 顾以霄骨子里是有些傲气的,可他听着皇帝不屑中带着点施舍的口吻,心中却是毫无波澜。 耳朵能听到的声音太多,他虽擅长倾听,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左右他思绪的。 唯一让他在意的可能就只有那句:康健的好儿郎。 这使他深刻意识到,无论多精心养着,终有一天,他会离开这个人世。 可能还会比健康的人更早地离去。 而他的妻子,会长长久久的活着,陪着他变老,看着他永久地闭上眼睛,甚至于会在他走后,浑浑噩噩地寻找他的转世。 顾以霄冷不丁地抬眸,目光清凌凌地望着小脸冷软的季之玥。 “阿霄,你这样好乖,我喜欢。” 四目相对,季之玥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又习惯性地蹭蹭他的脸。 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时常呆呆地发愣。 唯独看向他时,可爱灵动,大智若愚。 饶是顾以霄多年心如止水,想到以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好像被什么堵塞了一下。 “阿霄是不是饿坏了?”季之玥歪了歪头,单手抱起他,另一只手去摸了摸他扁扁的肚子。 “以后我们不在宫里过夜了。”她摸索着妖域里的东西,没找到任何热食。 木然乖巧的神情变得紧张着急起来。 她停下脚步,调转方向,朝御膳房快速瞬移。 速度很快,周遭扫雪的宫女太监都成了残影,养心殿在身后,犹如缩影,一点点变小。 “宫里的东西都是有定数的,眼皮子底下少了东西,那些宫人可能得挨罚。” 顾以霄敛下眸,伸出手,搂上她的脖子,将身体轻轻地依偎在她的怀中。 “我们出宫吧,我想吃城中那家的酥蜜粥。” 他阖上眸,心思难得不宁。 “好。”季之玥低头看他,咬咬牙,掐诀瞬飞离宫。 路上,她拿了一碗燕窝,一碗酥蜜粥,又端走了一碗羊奶山药羹。 看到有两盘翡翠白玉虾新鲜出炉,她顺手又带走了一盘。 顾以霄欲言难止,“阿玥。” 这样买东西,很吓人。 季之玥指了指外面的灶台,“我都给钱了的,很多钱,够买好几份的。” 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还有许多碎银子,肯定够买了的。 “……”顾以霄抿了抿唇角。 “阿霄,你先吃一口垫垫。”季之玥带他进了妖域,举着勺子投喂。 顾以霄垂眸,默默接受喂食。 他假装不经意间地提起,“阿玥可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 “喜欢做的?”季之玥动作没有停顿,笑容甜甜的,“陪阿霄放松,享受一杯茶,下一盘棋,再弹一手琵琶。” 与其说是她喜欢的,不如说是顾以霄喜欢的。 顾以霄神色不变,只引导般地问,“那阿玥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又不曾做的事情?” “每天都陪阿霄去书院,不用在外面等着。”季之玥声音透着几分可怜兮兮。 她所有的话题都在围着他转。 试探再次得到证实,顾以霄心中越发难受。 心梗。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不动声色地道,“阿玥画技高超,棋艺过人,想不想自己开个棋社或画馆?” “不想。”季之玥摇摇头,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我只想陪着阿霄。” 顾以霄沉默了一会儿。 他不想太急于求成,不想阿玥误会他是在一个劲儿将她往外推。 这样也会显得很不尊重对方。 许是感知到了他身上的复杂情绪,又或是后知后觉般明白了他的用意,季之玥眼睛忽然黑沉下来。 她放下勺子,用臂弯环着他的腰,语调阴凉,“你又想教我什么?” 顾以霄已经很久没见她露出这种神情了,更别提对方现在还用这般阴冷的声音和他说话。 他温和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季之玥哼了一声,下巴温顺地枕着他的肩,“我知道了,阿霄是不是想说:自爱者,乃能爱人;自重者,乃能重人?” “嗯。”顾以霄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更喜欢和聪明人聊天。 他身子松弛地靠在她怀里,像只矜贵慵懒的猫,傲娇地朝他的饲主索取暖意。 “根深而后枝茂,叶繁而荫广。人亦如是。” 他不知道来世,自己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否婚配,能否包容,心思又可否干净。 比起他那虚无缥缈的转世,季之玥这个与他朝夕相处的精怪反而更能牵动他的心。 床上苏醒过来时的初衷,他早已忘却。 现如今的情感,他亦无法辨认。 但往后,他盼愿她好。 顾以霄侧过头,“答应我,阿玥,先爱自身,再泽及他人。” “嗯,答应。”季之玥眼神飘忽不定,点头的动作不敷衍却不认真。 她慢悠悠地剥了个虾,递到顾以霄嘴边,咬文嚼字般说道,“世间诸人,各有其道,各循其时,你若真有心,不妨伴我左右,共探幽微,另寻佳径。” 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6章 他不需要她 顾以霄别无他法,只能颔首。 当天,他就拉着对方城内城外跑了一圈。 他企图探索出季之玥心中除他以外的喜好,亦或者是找到能让对方上心的事物。 无果。 —— “乱葬岗?章贵人不是派人来送了不少银子,叫咱们好好安葬吗?” 正在搬运尸体的太监冲问话的小太监笑了笑。 他脸上满是促狭,“无父无母,丢哪不是葬?不过是个宫女,回头同章贵人的人说已经用棺材装好,葬了个好地方,也是一样的。” 那不就是骗人? 小太监惴惴不安,“不好吧,师傅?这林晴好歹是为了救贵人死的,要是让章贵人知晓可怎么办?” “不会知道的,那贵人没吩咐咱们运她回家,说明什么?这小宫女家中无人呗。 嗤,瞧你那胆小的样儿。行了,运她去城里的义庄总行了吧? 也就你刚入宫,唉,这种事,等你以后见多了就不觉得奇怪了。” 两人合力将死尸运出宫外。 夜色降临,季之玥和顾以霄到城外游玩,回来时正好和运尸的板车擦肩而过。 闻到血腥味,她抱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季之玥转眸,皱了皱眉,“死人。”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顾以霄也留意到了滴血的那辆板车。 冷风吹拂,掀起了白布,露出林晴头破血流的死状。 顾以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是她?” “嗯?谁呀?”季之玥瞅了瞅,没认出来。 顾以霄抿了抿唇角,言简意赅地解释,“初来京城那日,午后,客栈底下争执的兄妹。” 他抬了抬眸,上方牌匾写着黄氏义庄。 季之玥恍然,“噢,是她啊,怎么死了?” 没人回答她的话,此刻,她还处于隐身状态。 但很快,义庄里头出来的人就替她问到了答案。 “怎么死的?死得真难看。”黄天宇语气耻笑,神情还带着几分嘲讽。 “还能是怎么死的,大人斗法,底下人受罪咯。” 为首的太监声音不阴不阳地道,“护主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宫里的事,少打听,人咱家就放这了。” 黄天宇笑了笑,自顾自地小声道,“她这人就这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早说过的,宫里不能去,她偏不听,这下好了,成别人的踏脚石了。” 小太监惊讶地抬头,“你认识她?” “不认识,我就随口一说。”黄天宇熟练地擦拭林晴脸上的血迹,整理对方的仪容。 小太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师傅拉走了。 黄天宇目送他们走远,手上湿巾一扔。 他“扬眉吐气”般对着死尸一顿讽刺嘲笑,“一块长大,相依为命那么久,你跟了我有什么不好的?还嫌我这庄子晦气,到头来,还不是我替你收尸?你的章公子怕是连你叫什么都忘了吧。” 黄天宇弯下腰,抱起林晴往里面走,“你就认命吧,下辈子带点脑子,别再心高气傲了。” 义庄大门关上,季之玥眨了眨眼,“神经病。” 她动了动手指,只听到里头传来啪叽一声。 顾以霄缓过神,与她对视。 “让他摔一跤,掉两颗牙而已。”季之玥一脸无辜,“他嘴臭。” “嗯。”顾以霄敛了敛眸。 有追求,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世事难料,没人能预知彼岸是花还是棘刺,又是否会中途跌落下船。 …… 休沐一日,翌日又得晨起。 季之玥只能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抱着人哄睡,等待下一次的放肆。 冬日暖阳,柔和的光线穿透雕花窗棂,洒进书院的学堂。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季之玥偷偷隐身进来。 只见堂上二十人个个正襟危坐,等待着夫子的到来。 她环顾四周,瞥见顾以霄坐在靠窗的位置,连忙瞬移过去。 青年手握一卷古籍,神情专注而从容。 眉目清秀如画,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季之玥看得着迷。 今日讲学的是楚夫子。 一个小老头。 季之玥瘪嘴,托腮,迷迷糊糊地盯着青年看。 顾以霄听得认真,时不时在纸上写些注解。 因着见解独到,每每被提问,总能提出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答复,引得其他书生侧目而视。 季之玥能感知到周围人的情绪。 由本能的嫉妒、记恨、不爽,转化到失落、羡慕、钦佩,不过眨眼之间。 种种复杂情绪萦绕过来,季之玥引以为傲地抬了抬自己的小腰板。 讲学很是枯燥,看似只一个夫子授课,也只有一课,可耐不住对方一讲就是半天。 临近午饭,才得以解放。 几个饭搭子,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书院的一角,偶有一两个富家公子卖弄文识。 “正如杜甫的诗作《登高》,既表达了对长城的热爱,又助他写下了《出师表》。” 季之玥一听就发觉不对。 《登高》是杜甫所作。 而《出师表》是诸葛亮的名篇。 二者怎可混为一谈? 季之玥太想说话了,趁机就凑到顾以霄耳边说:“阿霄,你看他,卖弄错了,还在那笑,羞羞羞。” 顾以霄听到她的声音,目光微滞。 但他还是没有反驳,反而温和地笑着附和那位公子哥。 季之玥歪歪头,以为对方生气她进书院干扰他,默默的,又不出声了。 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与人洽谈。 顾以霄仿佛进到的不是一个陌生环境,而是他的个人舞台。 短短几日,他就已经洞悉利害所在,辨清诸方势力分野。 以文会友,以利为绳墨,言谈举止得当,进退自如,结交有道,不逾矩,亦不得罪于人。 纵使他人出言不逊,面有愠色,他也能不拘小节,婉转斡旋其间。 看着顾以霄游刃有余地行走在这些人之间,季之玥失神地离开了书院。 她的阿霄,其实一点也不需要她。 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7章 生气了吗? 季之玥出了书院,拐到墙角,掐灭隐身术。 和往常一样,她走到院门前的茶坊,叫了壶茶,坐着等待。 “算命吗?” 抬头一瞧,模样是个背着神算子大褂的白胡子老头。 季之玥盯着他看了许久,小脸微鼓,“多少钱?” 她不信这些。 但有时候,人生轨迹早已定下,由不得她信不信。 譬如她的阿霄,有她在,对方可以免受痛苦,安详离开。 可人类的生老病死,从来不是她能干预的。 对方注定会在四十岁前离世。 “我们有缘,不要你钱,说说,你想算什么?” 男人放下手中的横布条,坐在她对面。 季之玥抬了抬腰板,没再趴伏在茶桌上,“算算我夫君吧。” 她随便写了个字,不设防地报上生辰八字。 “哪方面?” 季之玥迟疑了一会儿,反问,“你不是会算吗?” 男人爽朗一笑,“或许你可以试探他一下。” 季之玥皱眉。 “消失一段时候,短暂离开他的世界。”男人目光深沉地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 季之玥抬眸,轻轻拍桌,双目凝视,“二哥,活着不好吗?” “哎!你怎么看出来的?” 顾易晨用手扒拉自己脸上的假面皮,小声嘀咕,“大哥做的这兽皮面具不太行啊。” 季之玥拧眉,狐疑,“二哥,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宫里吗?” “赚钱啊。钦天监皇上看得紧,宫里没人敢贿赂我。闲得慌,索性跟师兄说了一声,跑出来赚钱糊口了。 你是不知道,许文芳那个败家子,给我买了一件白虎毛裘,上百两银子呢。” 顾易晨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虎裘,有些痞气地笑了笑,看上去很高兴。 “还是咱们大哥混得好,他跟着你姐姐,每次请个平安脉都能揣把金豆子回来。” 他放下抖腿的右脚,挑了挑眉,正襟危坐,“说真的,之玥,像你这样的,二哥我见过不少,听我的,准没错。” “消失一段日子吗?”季之玥瘪了瘪嘴,“阿霄会着急的。” 顾易晨拍了拍手,“这不就得了!你也认为他会急,是不是?我弟那个慢性子,可不是什么都能让他着急的。” 季之玥若有所思,“二哥以往也是这般教别人的?” “那倒不是。”顾易晨摸了摸鼻子,“比这粗鄙一些。” 季之玥大眼睛眨了眨眼,很是好奇。 “就…”顾易晨窘迫地挠了挠头,“英雄救美,苦肉计什么的,懂吧?” 弟控的顾易晨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你可别有样学样,雇人去欺负我弟。刀剑不长眼,要真不小心伤着他怎么办?” 顾易晨眼睛直直看着她,确定她没动心,才放下心来。 他咂了口茶,“苦肉计这种其实也不太好,伤着自己,就为了试探一个人对你有没有上心,不值得。” 哪怕那个人是他弟弟也不值得。 顾易晨摸了摸自己的脸,“二哥好看不?” “嗯。”季之玥撇撇嘴,诚实地点头。 顾易晨笑咧开嘴,大白牙很是晃眼,“我弟呢?” “夫君诸善,只情意不浓。”在季之玥眼里,顾以霄自然是什么都好的。 顾易晨咂咂嘴,“情深不寿,顺其自然,不妨珍惜当下。” “我晓得,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季之玥木着脸,小脸冷软,看上去有些萌。 顾易晨喝完半杯茶,轻挑右眉,“既如此,何必再庸人自扰?” 他起身,瑟缩了一下肩膀,“这天真冷,二哥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 “不要。”季之玥眼巴巴望着书院大门。 顾易晨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大步流星地走开。 书院内。 楚夫子留下一个疑惑给学生论议,便缓身来到外头喝茶润嘴。 学子议论纷纷,各持己见。 唯有顾以霄起身来到角落。 “阿玥?”他多次小声呼唤,却始终不得回应。 祁子砚见同窗举动异常,不由得放下书写的豪笔。 季之玥救他那天,高高抱着顾以霄。 那一幕,祁子砚记忆深刻。 入院至今,他将顾以霄视为父亲的好友,且还是那种身子不好,格外需要人呵护备至的好友。 祁子砚思索片刻,走了过去,“顾兄可是哪里不舒服?” 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他没听清,脚步忍不住又靠近了些。 顾以霄找不到季之玥,猜测她可能出去了,在书院外等他。 一道身影笼罩过来,听着对方关心的话语,顾以霄定了定神,“无碍,就是觉着有些闷,来这透透气。” 木窗半开,外头飘起了雨雪。 顾以霄眼神冷凝,心不在焉地摩挲手上的羊脂白玉镯。 她,是生气了吗? 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8章 阿玥,我冷 傍晚,夜色稍暗。 书院内,随着夫子离开学堂,众人纷纷开始收拾东西,互相辞别。 下学了。 顾以霄拾好笔墨纸砚,动作较之以往,略显沉闷。 “顾兄是有心事?”祁子砚不放心,跟在他后头。 顾以霄略一思忖,“楚夫子说半月后大考,试之结果,若能位列前三,可获翰林掌院三月指导。” 翰林院编修国史、记载皇帝言行,而掌院学士曾大人,更是翰林院的最高官员。 能进翰林院的人,多是历年金榜题名的一甲考生。 曾大人每年都会从盛天书院中挑选三人,请到家中亲自讲学。 祁子砚也是因此才决定来的书院,不然以他家世,请个大儒来家中教学并非难事。 只不过。 “顾兄不像是会忧心此事之人。”祁子砚侧头去看他神情。 歪头,一味的瞪着他那双狐狸眼,莫名透着几分清澈。 眼前人的模样,因这一小举动,渐渐模糊,最终甚至与季之玥那张俏皮乖巧的小脸缓缓重合。 顾以霄下意识盯着他看,脸上的恍惚肉眼可见。 祁子砚抬手,挥了挥,“我脸上有东西?” 莫不是晨早起晚了,洗漱时,忘了洗脸? “抱歉。”顾以霄回过神,摇了摇头,继续低头收拾书箱。 他语气漫不经心,“面对面讲学,仅此三人,一年只这一回。人人都在争,我又怎会不动心?” 祁子砚轻笑一声。 俩人撑了把伞,一同走出学堂。 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一处。 祁子砚眼露异色。 顾以霄抿唇不语。 祁子砚回回都能看到季之玥坐在茶坊里等人。 但此刻,他没能在茶坊看见那穿着一身长襦,披着素色斗篷的人。 于是,他本能地转过头去看顾以霄。 顾家离书院近,走回去不费力。 只是,此时下着雪,雪中飘雨,天色暗黑,恐夜路难行。 嫂子可还会来门前接你?这话在祁子砚心中过了数道弯,没能说出口。 他斟酌了一下,“嫂子有事,不妨让我送顾兄一程,回去我也能得父亲一句嘉许。” 祁子砚笑着看了眼门外的飞雪,“父亲要是知晓我放任你冒雨回家,又该责怪我是个书呆子,不通世故了。” 祁府虽与顾宅不同道,可他是坐车轿子来的,送个朋友倒也不费劲。 祁子砚瞧着文质彬彬的,让人很难拒绝他的好意。 顾以霄不由得想起与祁父约见那几回。 他温和地看着祁子砚,语调轻扬,“你父亲不过是在旁人面前说了些谦虚之语,竟被你记在心上,拿来揶揄他。要是让他知晓。” 祁子砚连忙求饶认错。 不过一个眨眼,天色就一下子暗了下来。 祁子砚抬头看天。 顾以霄则是望着空无一人的茶坊,眼帘半阖。 隐晦的目光似雪山顶的寒风,轻轻掠过,安静而清冷。 想到季之玥可能在哪里生闷气,心中竟有些揪心无奈之感。 前世不在了之后,为了找到他的转世,阿玥忙忙叨叨几百年。 如今就算笨点凶点孟浪点,知情的他又怎么舍得苛责她。 “我送顾兄?”祁子砚揣着手,缩在暖裘里。 “有劳。”顾以霄略一颔首。 他虽有认真听学,但期间的魂不守舍,作为他的同窗,要没发觉点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抬头看了眼祁子砚,沉默地敛了敛眸光。 “见笑了。” 他轻声解释,“许是言语失当,与内子生出了些许误会。” 哪里是言语不当,他是不能言语。 二十人皆在,他对着空气说话,那与疯子何异? 阿玥一贯肆意,许是一时疏忽,忘记了。 他不喜对方寒风中枯等,哪怕阿玥不惧冷风刺骨,他也觉得是浪费光阴。 可她若真因为误解而伤心难过,他回去定得先给她赔个不是。 “顾兄与嫂夫人向来恩爱,偶尔有些小争执也是人之常情。” 祁子砚识趣,看了眼顾以霄渐渐坚定的眼神,没有深究。 他转过头,吩咐书童,叫车夫过来。 “阿霄,我在这!”季之玥娇软的声音穿过雨雪。 祁子砚闻声望去。 只见季之玥面色洁白如霜,虽未施粉黛,却姿容夺目。 远远瞧着,娇小可人。 可人一走近。 身量八尺二的祁子砚都得“抬头做人”。 “阿霄。”季之玥声音娇娇的。 惹人怜爱的相貌,这会儿垂着杏仁大眼,怯生生的,格外惹人怜惜。 但是,祁子砚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被她抓小鸡一样抓着的男人。 黑布衣,脚上少了一只棉鞋,那张脸,鼻青脸肿的,看上去应该是挨了一顿狠揍。 “这是?”他皱了皱眉。 季之玥没搭理他,只瘪嘴,委屈地低眉,湿漉漉的眼眸抬了又垂地望着顾以霄。 清凌凌的眼睛,宛若一汪清泉,清澈见底,一眼纯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见她这般出现,顾以霄说不出心中是何感想。 他狐疑地瞥了一眼被季之玥擒着的布衣男,“他怎么你了?” 布衣男大哭,带着喘,“我就是太饿了,想偷她点银子买包子吃,她追了我十条街!” 他抬起肿脸,声音哽咽,看着可比季之玥委屈多了,“你们看我的脸,她这是往死里打啊!她还说拖我回去,天天揍我,呜呜呜。” 季之玥前一秒还遇佛杀佛,遇魔杀魔,在看到顾以霄后,却全然换了一副模样。 布衣男再傻也看得出来眼前男人是个能说上话的。 读书人,多是些同情心泛滥之辈。 故而,他挣扎束缚,直接跪在顾以霄面前,哭得鼻涕眼泪四溢。 “你大人有大量,就让她饶了我这一回吧。” 季之玥眨了眨眼,抿嘴,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买包子需要两百两吗?” 顾以霄蹙眉,好看的粉唇说出了令人浑身冰冷的话语,“报官吧。” 祁子砚顿了一下,点头,给书童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护卫将人捂嘴带走。 祁子砚摸了摸鼻梁,出声告辞。 季之玥看了他一眼,爱屋及乌的心理下,抬手,挥了挥,“拜拜。” 祁子砚抿嘴浅笑,抬手作揖,“回见。” 气氛有些凝静。 季之玥上前,拉拉顾以霄的衣袖,“阿霄,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她歪头,眨眼,卖萌。 顾以霄很清楚对方需要什么。 她想要的是,他需要她。 这比任何表达歉意的方式都要合她心意。 顾以霄身体微倾,主动投入她怀中。 两人身体紧贴,他上手轻轻地环住季之玥的脖子,“阿玥,我冷。” 季之玥喜得不行,单手抱他起来,习惯性地掂掂份量。 她掐了个诀,像个小暖炉一样抱紧怀里的人,“我们回家。”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那家伙,今日又在堂上出尽了风头。” 季之玥记得这声音是那个附庸风雅,还屡屡卖弄出错的李承恩。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就听到李承恩不屑地说道,“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病秧子一个,就算将来高中,他又能活几个年头?倒不如提前让位给他人。” 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9章 他既想死,你何不让我成全他? 杀意在季之玥眼中一闪而过。 她冷眸轻抬,摩挲青年发梢的手指缓慢放下,随即快速掐起了诀。 顾以霄握住她的手,冲她摇摇头。 季之玥抿嘴,立了个屏障,隔绝声音,“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又与你同在一个书院,你瞅他那样,往后你与他之间的是非必不会少。” 她抓握住顾以霄的两根手指,细细触摸他那修长的指节,眼眸深暗,“阿霄,他既想死,你何不让我成全他?” “不急。”顾以霄嘴角抿起浅笑,“你又忘记我的话了。” 季之玥顿住,这才想起对方说的那句:可以杀人,但得撇清自己,最好是寻一个无人偏僻之地。 俩人目光一对,坏水翻倍。 李承恩的针对很明显,轻抬的下巴颏更是透着几分高傲。 “说的就是你,这就我们几个人,顾以霄,你别搁这装聋作哑。” 那毫不避讳,不加掩饰的眼神饶是季之玥也愣了一下。 在书院,哪怕不能成为朋友,阿霄也不愿与其发生争执,甚至还偶尔捧着对方。 这人怎么这样?太没有礼貌了。 她转过头看顾以霄,小手轻抚他的胸口。 一身薄肌,胸肌白挺,这又捏又拍又揉的,实在看不出是在安抚还是吃豆腐。 顾以霄耳朵泛红,轻轻拉开她的手。 对上她无辜清澈的眼睛,顾以霄目光移向李承恩。 盛天书院早已成为科考的附庸,言论自成一派,禁锢颇多。 他来这除了学习,更多的还是想结识朋友,即便结交不成,也想着先留个面熟。 毕竟,书院中人,日后多半能进入朝堂。 李承恩是因为家世才进的书院,和他这种经过大考进来的学子相比,自是不同。 只是,以往他都顺着对方,李承恩好面,鲜少这般直白地发难于他。 思索间,顾以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很快便又移开了视线。 宁修己之不美,毋待人之尽善。 夜郎自大,辩者之常情;泥潭深陷,徒劳而无功。 心思百转,最终回归平静。 他腾出一只手,将季之玥冷漠的小脸板向自己,“不是什么重要之人,阿玥不必理会他。” 季之玥阴沉的神情对上他温润的眼眸,瞬间化开。 她眨巴眨巴眼,可爱的葡萄杏眼尽显灵动。 她拎走对方肩膀上的书箱,发觉有点重,单手打开防雨的棚盖,往里头瞧了一下。 她随手翻了两本,抬眸,“怎背这么多书?这些你不是都看过了吗?” 顾以霄轻笑一声,“上回翻阅,被院中几个好友瞧见了,他们想借阅,不巧,全在今日还回来了。” 季之玥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背在自己肩膀上。 “不重。”见她脸色不好,顾以霄思索了会儿,“下回我请他们到家里参阅?” 伸出去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他自己都被人抱着,书箱他背还是阿玥背,好像也没什么区别,重量皆在对方身上。 “嗯。”季之玥点点头,面色稍霁。 顾以霄看了眼天,把另一只手中的伞打开,撑在他们头上。 他靠在季之玥怀里,耳朵被冻到通红,“回去吧。” 眼睫敛下,青年清贵的脸庞上平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温顺。 季之玥凑过去摸了摸他的耳朵,揉了两下,直至暖意传回她的手指,才渐渐松开。 李承恩先前被季之玥溢满戾气的眼神唬了一下,反应过来,见自己又被无视,不禁恼羞成怒。 他停下与书童蛐蛐,走过来,拦住顾以霄,“都说先敬罗衣后敬人,瞧你服饰,我原以为你是个值得相交之人,不曾想竟只是个拿古书攀附权贵的低门小户。” 顾以霄本不想搭理,奈何人直直撞过来。 他神色微冷,“我也没料到李兄不仅文采一般,竟还是个喜欢以貌取人的。” “伶牙俐齿。”李承恩冷眼看着季之玥背着的那小箱子的书籍。 “我说章公子、祁公子,还有方家那几个世家子弟为何与你如此交好,原来你就是靠这些拉拢他们的?” 顾以霄不动声色地拂过季之玥的手背,“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与诸公相交,全凭真心实意,何须旁门左道?怎么,李兄是想交好世家子弟,无果,百思不得其解,故而拦下我,向我讨教?” “就你,我跟你讨教?你也配!”李承恩嘲讽地斜了眼顾以霄。 他退后两步,拉开与季之玥的距离,免得被对方衬得他人太过矮小。 “别装了,我家里人都打听过了,你来自松州的一个偏远村落,你大哥在医术上虽有几分本事,可科考没考中,直到今年,二十八九了才考进太医院。” 他眼神轻佻,“你二哥,一个江湖骗子,糊弄得了旁人,可糊弄不了我。他有幸入了监正的眼,得了个钦天监闲职,可如今还不是同监正闹翻了?” 旁边书童随主,挺直腰背,颇有些小人得志之意。 大哥无意仕途,更不愿牵扯宫中阴司。二哥与他师兄明面上闹掰,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以免皇上疑心钦天监攀了季姐姐的高枝。 这些顾以霄心中有数,却也不欲与他争辩。 君子求诸己,小人才会求诸人。 他视线不冷不热地落在书童身上。 李承恩态度转变是在这个书童来了之后。 对方这几日不喜他,却又不敢惹他,原是还没查探到他家情状? 顾以霄心中发笑,但面上仍是风度翩翩的温和君子模样。 更别提他的语气还带着一丝真诚,“负笈而来,应志在功名;潜心向学,期登龙榜。我尝闻: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愿君以此为鉴,多省己身,少问他人。” 李承恩更气了,“你总是这样,好像我什么都不如你似的。小门小户,能拿出什么好典籍?等我回去翻找畅书阁,我看他们还会不会为了你那几本破书同你打交道。”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方公子他们怕是还不知道你家中情势,被你这副假皮囊所骗,这几日才会放下身段与你交谈。若是明日我让大家知晓你不过是一介卑微之躯,你说你还能继续在这书院快意风生吗?” ———— 这书大家养养吧。 快要过年了,作者找了个兼职,打工有点累,一回来就躺下了,只能抽空码字了。 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当真要明年下场? 一辆马车停在书院前。 顾易晨掀起车帘,扬了扬眉,“还不快上来。” 京城官员大多坐人力轿子,顾家有两辆马车,其中一辆被季之玥镶了各种漂亮宝石。 顾易晨见雪地不好走,接完儿子又连忙驾了马车过来。 京城翡翠宝石不少,但像这样装饰马车的确实罕见。 反正李承恩是第一次见。 他目光微怔,语气越发不屑,“有的人越没有什么就越喜欢显摆什么,外表再光鲜亮丽,里头也不过是……” 季之玥眼神不耐,她捂住顾以霄的耳朵,快速抱人上车。 转身落座前,她皱了下眉,手指轻弹。 马车外传来一声惨嚎。 顾以霄下意识侧过头去看她,又从车窗回头瞥了一眼平地摔抱腿惨叫的李承恩。 他知道季之玥不是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只是将这些东西摆了个阵法。 一旦出事,二哥他们躲在马车里可保性命无虞。 如今被人借此讽刺,难免会觉得心情不好。 顾以霄抬起手,轻搭在季之玥的肩膀上,语气平静,“阿玥不必跟他一般见识,断他一条腿足矣。” 能动手就动手,旁人瞧了怀疑又如何?又不是阿玥亲手推倒的。 以往是他钻牛角尖了。 又是一声惨叫,许是痛到失声,李承恩的声音没再传来。 “好。”季之玥歪头,亲了亲他的手背。 顾以霄缩了缩手指,耳朵微红,却没有抽回手。 他坐靠在季之玥怀里,眼神平淡。 只是睫羽低敛时,黑色的翘睫微不可察地颤了两下。 “啧啧啧。”顾易晨一言难尽地摇摇头,驾车离开。 李承恩的身影渐渐退去,直到变成一个很小的缩影。 回到顾宅,家门口围了许多人。 十几个人抬着箱子,还有八个丫鬟端着托盘。 “怎么回事?”顾易晨探出身,问了一句。 “喏。”许文芳努了努嘴,朝那穿着一身华丽锦衣的男人看去。 她掐腰,同时对徐嘉瑄扬起下巴,“呐,能做主的人回来了,别再缠着我了,我可听不懂你说的话。” 闻言,徐嘉瑄脚尖一转,朝马车快步走去。 顾易晨将车布帘挂起。 徐嘉瑄颔首表示谢意。 待看到马车里的男子端正地侧坐在女子腿上,他表情微滞。 披着白色狐毛大衣,青虎毯子盖至腹部,青年肤色白如雪,只眼尾、唇瓣微红,说句面若桃花也不为过。 徐嘉瑄眼神移到季之玥身上,对上季之玥幽黑深沉的瞳孔,不由得目光震颤。 目光下移,不敢多看。 他客客气气作揖,语气有点急,连姓名都没报,“金薯庙一事是家弟做事鲁莽,被人教唆所致,在下替他向你们赔个不是。” 弟弟双腿凭空消失,且毫无切割痕迹。 原本以为皇上将事情断了之后,嘉煋的双腿就能回来,不成想过去了几日仍不见好转。 还是他逼问后,才从弟弟口中得知,若要身体恢复如初,需得求得顾家人的原谅。 徐家虽出了个皇后,却也不能以权势硬逼顾家人宽恕他弟弟。 据他所知,皇上最宠爱的宸贵妃,就只剩下季之玥这一个妹妹。 换句话说,这件事,皇上完全不站徐家。 更何况,金薯佛早已开口,从前他再不信鬼神,事到临头也不得不屈膝。 徐嘉瑄稳了稳气息,将事情从头道来。 最后,他诚恳地道: “我本该带家弟亲自上门赔罪,奈何他日前感染风寒,卧病在床,久久未愈。 徐家子嗣不丰,嘉煋出事,我父母同祖父也接连病倒。 无奈之下,只能一人上门,徐某今日前来,是代家弟,亦是代表徐家前来赔罪。” 他拍了拍手,丫鬟掀开托盘上的红布,下人则利索地打开箱子。 箱子里的是一些珍贵布料、珠宝、字画、书籍、笔墨纸砚。 托盘上的是银子,每锭五十两,一个托盘足有十二锭。 许文芳不动声色地数手指头,八个托盘,一个托盘六百两,嚯! 她冲季之玥眨了眨眼,给了个信号。 季之玥也眨了下右眼,表示收到。 徐嘉瑄没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 他目光落在顾以霄身上,“书籍字画是祖父亲口指定的赔礼,乃祖父多年珍藏心爱之物,为表歉意,祖父说愿以此为赔礼,只望能消除你们心中芥蒂,原谅他那不孝子孙。” 声音落下,迟迟不得回复。 感受到对方期待而热切的目光,顾以霄抬眸,眼神转向季之玥,似乎在说:这事,你该找她。 徐嘉瑄眸光微动,低垂眼帘,若有所思。 来之前打听过顾家人,他知道季之玥很心疼她怀里这个病恹恹的丈夫,也听闻对方常常抱着顾以霄出入顾宅。 他抬头,与季之玥四目相对。 深呦呦的黑色瞳孔仿佛能摄人心魄,那面无表情的小脸,软白娇俏,却无端令人心生怯意。 也不知怎么想的,脑抽筋一般,徐嘉瑄忽然和季之玥说道,“百闻不如一见,顾举人确是世间难得之佳丽,若论及婚配匹配,也当真唯顾夫人可堪比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真的吗?”季之玥抿唇微笑,脸颊两边露出小酒窝,语气也是肉眼可见的好说话。 见过变脸,但像季之玥这般犹如荒野回春生出绿意的,徐嘉瑄是头回见识。 他连连点头,“徐某从不说谎。” 季之玥眯了眯眼,“东西放下,再帮我教训一个人。” “夫人请说。” “此人姓李,叫李承恩,京城人士,如今同我夫君一样在盛天书院就读。”季之玥握住顾以霄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对方修长好看的手指。 她冷眸轻抬,“他与我夫君不和,我不希望再看到他影响我爱人读书。” “好。”徐嘉瑄没有多问,直接应下。 他视线转了转,“听闻顾举人明年二月会继续下场?” 顾以霄低眸颔首,“嗯。” “顾解元可曾听说过季无昶?” 顾以霄顿了一下,抬眸,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徐嘉瑄笑了笑,“季无昶是季太傅最疼爱的孙子,十五岁便是京城解元。他与你同是小三元,乡试解元。三年前的秋闱,他名列榜首,此后在他祖父的劝诫下沉心备考。据我了解,明年他也会下场,是目前最多人亲押的状元郎。” 他语气顿了一瞬,“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临州解元,林寒泫,此人名声远扬,父亲是京城二品大官。他自小被大儒带着身边教导,若会试再得会元,他便连中五元了。” 见顾以霄还是不为所动,徐嘉瑄直言,“明年下场的人多是有权有学识之辈,且学识出众,若你选择继续在明年二月下场,这二人将是你最大的劲敌。” 他说这些其实是想卖好,劝诫对方沉稳些,毕竟太傅的孙子都是过了三年才重新踏上科举这条道。 以顾以霄的才识,榜上有名是肯定的,再不济也是三甲。 但他总觉得对方不该仅限于此。 “这么早就有人押状元郎人选了?”顾以霄微微蹙眉,会试都还没开始。 “我也是路过赌坊时瞧见的。”到底是外人,徐嘉瑄也不好多说。 再次确认对方原谅了他弟弟后,他又寒暄了几句,送上祝对方金榜题名的祝福语,便辞别了。 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三个月 连着半月没见到李承恩,没了他那令人哄笑的话语,书院都变得清净了许多。 “哎,你听说了吗?那李承恩不知怎么断了一条腿,以后怕是无缘于仕途了。” “我听说是得罪了徐家,他父亲和叔伯都被外放了,早在前两天就离开了京城。” “说句不好听的,他不在书院,我少了许多乐子。” 顾以霄听着周围人的闲聊,翻书的手停滞了一瞬。 余光瞥见季之玥给他打手势,顾以霄低咳一声,“夫子回来了。” 众人纷纷停下交头接耳,正襟危坐。 夫子拿着水壶,发现他们没有和以往一样在他离开时喧哗,难得夸了两句。 接收到旁边人感激的目光,顾以霄挑了挑眉,淡定看书。 自从那次误会季之玥生气之后,他去书院都会带上对方。 虽然有时候被她玩儿得浑身泛红,看书的手都变得颤巍巍的。 但每每望着她讨好的笑容,顾以霄心中都有一种诡异的愉悦。 “顾以霄,你来回答。” 夫子突然提问。 顾以霄回过神,眼睛看着夫子,一脸真诚。 他想说他走神了。 耳边却听到季之玥重复了夫子提出的议题。 “学生认为……” 顾以霄红了耳朵,手指蜷缩进袖口,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夫子的问题。 接下来,他不敢再胡思乱想,腰背挺直,格外认真。 出于心虚,他还小小地举手问了几个疑问。 对此,夫子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于是,讲学不慎拖堂,直到夜色降临,学堂内光线明显暗下,他才恍然醒神。 “今日便先到这吧。” 他拿起桌子上水壶,喝了口水。 待众人收拾好书箱,他缓声道,“距离春闱还有三个多月,我不管你们以前如何,最后这几个月一定要静下心备考,不要辜负了自己在书院所耗费的光阴。 另,前几日的试验结果已出,等下可自行去看榜,当然,意志力不行的我劝你们别看,省的心绪不宁,影响备考。” 有人打趣,“楚夫子,不看我们怎么知道谁是前三名?” 楚夫子瞥他一眼,“反正没你。” “……”那人被噎了一下,沉默不语,只一味地低头玩头发。 楚夫子没好气地夸了他一句有进步,然后才公布前三名,“前三名学子是:顾以霄,祁子砚、张垣亓。这三位自由决定是否要到翰林掌院家中听其指导,若有不愿者,便顺移至下一个人,最迟明日傍晚给我答复。” 话落,祁子砚和张垣亓就举手拒绝了这个机会。 顾以霄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祁氏一族有许多官员,其中最高的还是个一品大官,而张垣亓父亲也是三品大官。 说是翰林掌院给他们讲学,实际上也是一种站队。 在外人看来,祁子砚和张垣亓都是有队的,即便是去了可能也得不到翰林掌院多真诚的教导。 既然这样,倒不如不去,而且以他们的家世,也不缺人教学。 顾以霄沉思良久,也举起了手,婉言推拒。 他不想被人归到哪个行伍去,皇上也不见得愿意看到这种局面。 比起那些抱团的世家大族,他或许应该站到皇上身后,哪怕沦为孤臣。 楚夫子很惊讶,“你也不要这个机会?” 决定放弃名额,也该落个好。 比如。 “嗯。”顾以霄转过头,看向某个人,眼神很轻,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看了眼。 楚夫子没留意,只道,“那顺移下一位的话就是,林甘,你可有决定?” “学生愿意!”林甘原本失落的脸上满是兴奋,他感谢地看了一眼顾以霄,误以为对方是特意让给他的。 顾以霄笑了笑,推脱道,“我身子骨不好,不能来回折腾,翰林掌院离我家实在是远了些,我若常待在掌院家,我夫人也会担心的。” 季之玥一脸懵,伸出手指了下自己,无声开口:我? 顾以霄低眸,抿了抿想要上扬的唇角。 旁人当他在秀恩爱,浑身冒酸。 “行,那就这样定了。”楚夫子似乎也见不得顾以霄这般‘羞涩’的模样,浑身难受,草草布下功课,转身走人。 许是脸皮厚了,顾以霄耸了耸肩,也背起书箱离开。 “那个名额,你是不是特意想留给我的?” 林甘拦住他,毫不虚伪地道,“我很想要这个名额,也真的需要这个机会。不管怎么样,谢谢你,顾兄,以后有需要我林甘的地方,只要能做到,我一定不推辞。” 他是寒门,有钱无权,虽然曾经显赫一时,但现在已经失去了权势,姑且只能算是个落魄贵族。 除了祁子砚,他是最先与顾以霄结交的。 只要是人,都会有嫉妒的一面。 顾以霄刚来书院那会儿,处处压人一头,早就引起部分人的不喜了。 他看不过去,也真心欣赏对方,没忍住为顾以霄说了几句话,很快就被他们归到了一块。 他原以为自己会因此被冷落被孤立被嘲讽,没想到后面慢慢的,书院越来越多人开始和顾以霄交好。 他眼里的顾以霄,很神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除了李承恩,书院里几乎没什么人对他有恶意。 连带着他也得了许多不真心却无恶意的表面朋友。 顾家有御医,钦天监有人,这些一打听就知道。 这些不足以令人忌惮,毕竟书院里的人,多是有权之人,没人会将顾家放在眼里。 可就是这般不值一提的家世,愣是让顾以霄混进了权贵学子的圈子。 在李承恩出事前,没人清楚顾以霄的妻子是贵妃妹妹,还得了高品诰命夫人,但即使这样,也没人轻看顾以霄。 思绪回归,林甘没听清顾以霄回了句什么,只能呆呆的目送他走出讲堂。 祁子砚拳头轻敲他肩膀,“听见没有,叫你好好学,不然将来怎么一起共事?” 林甘恍然,忙朝顾以霄离去的背影喊道,“顾兄放心,我一定认真学,绝不会浪费这个名额!” 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青梅酒(一) 快过年了。 临近春闱,外加天气寒冷,向书院告假回家温书的人越来越多。 季之玥望着越发冷清的学堂,视线落回到旁边穿着月白色棉袄的青年身上,眼睛瞬间亮晶晶的。 她并肩走到顾以霄身旁,“阿霄,你可知徐家有多好笑?他们在家中设了我的灵堂,白日给我上供,夜里还雇了风水先生开坛做法,招我庇护。” 季之玥悄悄勾住他的手指,微微摇晃。 发觉手指被人攥紧,十指相扣,她笑意不止,低头看了看。 顾以霄面上不显,白皙的耳朵却红了个透。 注意到季之玥微妙的眼神,他忍不住轻咳一声,带着她拐了个弯,“我们走这边。” 后续没听清他回了什么,季之玥只觉得对方微微张合的唇瓣格外粉嫩,很有吸引力。 直到顾以霄侧头,眼睛紧盯着她,唤了一声,“阿玥。” 季之玥顿时清醒过来,杏眼瞪圆,“怎么了?” 他又开始勾引她了。 此时,俩人在去找楚夫子的路上。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两边梅花散发着冷冽的清香。 顾以霄停下脚步,抬手摸了摸季之玥梳起的发髻,将上面隐隐戴不稳的红玉簪缓缓插进去一些。 他轻声道,“该学的早些年我也学得差不多了。” 进书院,不过是为了看看能不能结识一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另再亲身体验一番盛天书院的氛围。 早年病情反复,他很少待在私塾,大多都是请夫子到家中教学。 此番来书院,不说没有收获,只是收获明显不多。 “阿霄也打算回家温习?”季之玥很高兴。 没有外人,她可以时时刻刻抱着对方。 阿霄早已习惯她的存在,大多时候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在锻炼身体,只要对方看书时她不从中干扰。 “我想四处走走,阿玥陪我。”笑容似乎会传染,顾以霄看着她,不禁莞尔。 “好啊。”季之玥弯腰,亲了亲他的下唇,“二嫂说了,不回老家的话,就不用我们走亲戚,大哥二哥他们去就好。” 她用手指蹭了蹭他微冷的脸庞,眉头微蹙。 没等她再说话,迎面就看到楚夫子走了过来。 顾以霄站直身体,随即弯腰作揖,“夫子好。” “怎么还没回去?”楚夫子看不见季之玥,天色渐暗,为了看清顾以霄的脸,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这段日子,有劳夫子精心教导。” 顾以霄斟酌着请辞离院,言语间还说到想四处游历一番。 他抿了抿唇角,开口,“欲作锦绣文章,必先胸藏丘壑,若胸中无物而强为文辞,终不免言中无物,空洞无实。” 他亲眼看过的东西还是太少了,虽读万卷书,但也比不上行万里路。 楚夫子点点头,显然也是赞同的,“心有所悟,方能笔下生花,若强行操觚,纵使辞藻华丽,亦难掩其内里之虚也。” 他叹气道,“遥想当年,我参加殿试,其中一题提及南城水患,逼退了多少北方学子。我是京城人,常年在京,又何曾目睹过重大水患是哪般模样?” 最后几个月,他是不建议顾以霄到处漂泊的。 “离京太远,恐赶不上春闱,你本就是南方人,未来几月,京城附近周县,亦或者去茶楼听听先生说书,莫要去那些偏远之地。” 叮嘱了几句,楚夫子转过身,慢步走开。 “不怕,我带你飞,很快的。” 季之玥揽了揽顾以霄的肩,“不会赶不上考试的,你想去哪都行。” 走出书院,季之玥假装从小路走出。 她来到顾以霄面前,弯下腰,从他胳膊下穿过去,搂住那精瘦的腰,动作灵敏地打横抱起。 “之玥,霄哥儿。”不远处,顾易晨朗声叫了两声。 随之而来的,是许文芳的声音,“你们出来得正好,年货我买完了。” 顾以霄愣了一下,“大嫂怎么也在?” “她啊,她刚从铺子出来。”许文芳笑了笑,“快上来,正好大嫂把店铺关了,初八才开店,接下来我和大嫂肯定有空带你去玩了。” 何婧笙见她嘴巴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等季之玥抱着人上马车,何婧笙熟练地抽出马车里柜的毯子。 她盖在顾以霄腿上,拉到大腿,“冷不冷?今天怎么穿那么少?” 马车很宽大,躺几个人都没问题,季之玥横抱着人,愣是没挤到许文芳她们。 “还好,大嫂,我不冷。”顾以霄握着季之玥的手,感受着对方身体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 精致的眉眼懒洋洋地松开,一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庞隐隐透着几分红润。 何婧笙多瞧了他两眼,苦口婆心,“不冷也不能穿那么少的,你大哥说了,不能着凉。” 听着里头的谈话,顾易晨扬起眉,笑着驾车回家。 大年夜,顾衣昇迟迟未归。 “大伯怎么还没回来?”顾琰年岁小,熬不住,想要除岁红封,偏偏眼睛不听话,没一会儿就趴桌子上睡着了。 许文芳将他抱回屋。 出来时,她面色担忧,“大哥今日不用当值,为何还没下衙?” 何婧笙坐立不安,“易晨,你从宫里出来时,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顾易晨摇摇头,“没听说。” 钦天监在大清门内,天安门外,皇城东侧,礼部之后。 虽是在太医院的北面,距离太医院不算远,但一般没事,他们在宫里很少交头。 思索片刻,他沉声道,“许是跟皇后有关。” 季之玥本来想来拿瓶青梅酒,闻言目光一抬,“徐皇后还没死吗?” 看来太医院的人还是有点本事的,居然能给快死的人吊那么久的命。 她记得那个什么房御医可是亲口说了皇后命不长久的。 “没死,但也快了。” “哦哦。”季之玥点头,忽然发现声音不是顾易晨传出来的。 她顿了一下,转过头,一脸乖巧,“大哥,你回来了。” 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0章 死是最轻松的 青年清冽的嗓音变得温吞慵懒,那湿润的眼眸像含着一汪池水,几乎快要把人溺死其中。 他双手搂抱着季之玥,俩人距离靠得很近。 低沉柔和的尾音弯飘进季之玥的耳中,听得季之玥尾椎骨都隐隐有些发麻,心里压抑的情绪突然就被抚平了。 她五迷三道地直点头,完全陷了进去,“好!我听你的。” 顾以霄趁机暗示,“方才被人打眼盯着瞧,我估摸着也有你的缘故,倘若你在外头不亲我,我嘴巴也不至于红肿招眼,惹人注目。” 他继续抱着季之玥的脖颈轻轻摇晃两下,“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了,我们只在家里做,行不行?” 声音如常,但尾音转了个弯,依旧将季之玥迷得晕晕乎乎的。 她直勾勾看着顾以霄的唇,一张一合的,唇形漂亮极了,蛊得她又想咬上去。 季之玥强忍着移开视线,有点委屈但还是勉强答应了,“你说得对,这个我也可以听你的。” “还是之玥好,夫人对我真好。”顾以霄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不让对方看到他的表情。 “当然啦,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放心,我虽是妖,平日里肆意妄为了些,但只要我不生气,我就是个能辨是非,能分善恶的好妖。” 季之玥被哄得很开心,摸了摸他的脸。 “我有心,亦会有不忍,在你有生之年,我会对你的家人朋友爱屋及乌,庇护他们,但我肯定只对你最好,事事以你为重。” 她继续抱着他朝方府那边走去。 原本还想‘再接再厉’,闻言,顾以霄也不好再得寸进尺。 他莫名愧疚地搂紧季之玥,眼睛轻阖。 她固执,对他却是全心全意,他存的那点小心思,对方未见得没有察觉。 夫妻做成他们这样,也是挺伤人的。 她对他的执迷,他一直都清楚,他也知道自己提的那些要求都在难为她,但不这样,被为难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要是一点心思都不耍,对方根本不会有所改变,也不会学会尊重他。 记忆没了,感情却还在,季之玥看似比之前乖巧,实则没了顾忌,她的欲望不受压制,反而愈加浓烈。 救命恩人,新婚妻子,他知好歹,也忌惮对方的能力,但他其实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 他有时候也会问自己真的要跟季之玥以夫妻的名义过一辈子吗? 没有答案,他也没得选择。 婚姻裹挟,恩情难报,责任、当担、危险、道德、修养,像一座座大山死死压着他。 唯一庆幸的是,至少形貌之上,季之玥是合他雅趣的。 二哥即便想救他,也没有随意敷衍他这个弟弟。 肤浅也好,以貌取人也罢,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他可以反驳他人,却无法否定自己。 要是性格不合,脾性不和,长相还丑陋,那他恐怕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大哥二哥他们捡来的了。 假使交情很浅,彼此不熟,一个又胖又丑又猥琐的人不顾他心情,硬要亲他摸他…… 顾以霄觉得他或许不会拒绝,但肯定会想哭。 一时间,顾以霄胡思乱想了很多,等思绪平定下来,恰好碰上出来的季晓梦。 “妹妹?”季晓梦也有点意外。 远远就看到一道巨大的身影笼罩过来,她还奇怪为什么方家出来这条小路的中间会种有棵树。 抬头一看,原是她妹妹又将自己身体拔高,还抱着她那看似身子孱弱的夫郎来寻她了。 俩人抱在一块,显得影子有点宽大,因着都是苗条或精瘦的身材,又有身量的差距拉开,看上去倒是没有太大的违和感。 季晓梦有点不满,“妹妹,他一个大男人,你干嘛总抱着他?” 她疾步走过去,眼睛抬起,扫了眼他们,“姑娘家家,你这像什么样子?” 季之玥黑眸微凝,戾气一闪而过,又归于平淡。 她低头看着面前一脸担忧自己的人,抬了抬下巴,“我乐意!就算你是我姐姐姐,你也不许管我!” 看着就像是在耍小性子。 顾以霄耳朵泛红,他端坐在她怀里,如坐针毡。 “喜欢抱就抱,我可没说连这点小事都要管着你的。”季晓梦忽然笑出声,“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季之玥抱着顾以霄的大腿,眨巴眨巴眼。 季晓梦余光瞥了瞥周遭,“这里不方便说话,先回客栈吧。” 奉运客栈。 “沾了方姐姐的光,方家答应我会重新给我找个合适的身份进宫。” 季晓梦叹了口气。 “方家人脉广,早前方姐姐在冷宫接触方家人时就让他们打听过我的境遇。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娘,我,还有你,我们在小松村生活过的痕迹都被人抹掉了,赵家那边好像出了什么祸事,问起我的名字几乎也是查无此人。 就连大松村那边的人也只知道顾家有个冲喜媳妇儿,丝毫没将你跟季之玥这个名字想到一块儿去。 方家花重金也没让这两个村子的人松口,也不知他们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反正在他们口中,我们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季之玥睁着眼睛,只认真听着,没有发表意见。 “许是和靖亲王出手了。”顾以霄回过神,问了句,“具体进宫的日子,已经确定下来了吗?” “还没,但我需要方家的助力,大概会在这一批新嫔妃入宫后再进宫。” 季晓梦目光移到他身上,“皇帝不爱进后宫,太后也还没封棺,秀女虽定下份位,跟嬷嬷学了宫里的规矩,但方家早已得到可靠消息,这些新嫔妃最早也得一个月后才能进宫。” 视线匆匆掠过,又回到季之玥身上,“原先我还有些挂心,如今见你过得好,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她握住季之玥一只手,“姐姐身上还有太多不足,接下来这个月会很忙,可能跟你见不了几面,淑婷公主如何得罪了你,姐姐不清楚,但报复一个人,死才是最轻松的。 庄贵人、淑婷公主还有那个换了我命格的人,如果让她们像太后那样轻易死去,我真的不甘心,答应姐姐,先不要动手,把她们留给我,姐姐会让她们一点一点失去所有。” 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6章 没人帮她了 安安静静看书到戌时五刻。 不等季之玥出手,顾以霄便主动提出要去床上。 “阿霄,我想试试,你陪我试试好不好?” 季之玥抱着他撒娇,声音软萌,小脸也是软软糯糯的。 只可惜,这娇一撒一个不吭声。 顾以霄被她闹了许久。 他清楚阿玥想看什么,但他不认为自己会像册子一样露出那样痴迷沉醉的神情。 那种,怎么可能会舒服呢? “阿霄,你知道我的,我舍不得你疼,要是真不喜欢,我一定不会继续的。” 季之玥轻笑着低下头亲了亲他,温柔地哄他,“阿霄,就我们两个人,没人看到的,求你了。” 她不依不饶,还扮可怜,“阿霄只能陪我几十年,余下的孤独全留给我了,我想和阿霄多点回忆,我想记住阿霄最好看的样子。” 她嗓音软软的,透着几分哭腔和哽咽。 也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摸清了他的脾气,知晓他最不能拒绝哪套? 顾以霄沉着一口气。 前世的他留给她五百年的孤独,这一世,又会是多少百年呢? 心中莫名一阵刺痛,顾以霄不忍再深思。 猎奇心下,又许是他本就不被世俗眼光所裹挟,愿意尝试。 因此,他只迟疑了一下,便微微颔首,“嗯。” 顾以霄抿着嘴,淡粉色的指尖有条不紊地脱去身上的服饰。 神情淡然自若,好似袒露身体的人不是他自己。 季之玥直勾勾望着。 青年动作不疾不徐,仿佛每个举动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矜贵的手指,修长有力,让人忍不住回想起他握着书卷或茶杯的样子,优雅从容,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沉稳和冷静。 “我帮你。”季之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我自己来。”顾以霄笑了笑,笑得有些揶揄,“难得我主动,阿玥等等又何妨?” “嗯嗯。”季之玥看他说完就抿唇,下意识也学着他抿紧嘴巴。 她看着他衣裳滑落,乌黑柔顺的发丝,垂在肩头。 偶有几缕长发垂落下来,给对方平添了几分不经意的凌乱美。 她眼神上移,凝望他的眼睛。 眉目清冷深邃,眼神中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疏离感,但唇边温和的笑容,总能驱散那点若有若无的冷意。 最后一层白色内衣脱下,露出里面白皙细腻的肌肤。 身姿修长,肩背线条流畅而紧致,若隐若现的薄肌,白里透粉的胸肌,冷峻而内敛。 季之玥扑过去抱住他,压着他亲吻。 “你压疼我了。”顾以霄轻笑着贴上她的唇角,回吻她。 回忆,谁说只能是前世的? 待记忆解封,阿玥记住的人,可不一定还是他的前世。 身体战栗,被动的承受着她急切的吻。 再一次被亲得喘不过气来,顾以霄眼神涣散地唤着她的名字,“阿玥。” 唇红齿白,小白牙长得整齐又洁白,牙弓型惹人垂怜。 季之玥拿着珠串逼近。 “阿玥。”顾以霄浑身紧绷,无措地喘息,眼尾绯红,神情迷离。 他失了力气,也推不动,只一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 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 方家。 方仪眉进宫了,方家下人打赏三个月月例,府上一片喜庆。 季月容很少过问方家的事情,但身边的丫鬟却是个机灵的,总能说出她想了解的事情。 “别看妾室多,那都是为了方家一族能多出些优秀子弟,护住方家荣华。 我们方老太爷是个钟情男人,不然也不会方老夫人一走,他也悲伤过度跟着去了。临死前,他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小姐了。 先帝驾崩前没有给小小姐留下只言片语,皇上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不好放小小姐归家,为此家主急白了头发。” 青雾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小小姐就是宫里头那个。我虽没见过小小姐,但府上的老人都是这样叫的。旁人不是妤儿姐就是璧姐儿,唯有宫里的那个,纵然再过两三年就年过四十了,也还是一直称呼小小姐。” 如今方家方重琰当家做主,其次便是他的亲弟弟,五年前外调做官的方重谕,也就是方仪眉的生父。 巡盐御史,官品不高,但油水最多,还是皇上最亲近的臣子。 两兄弟并没有分家,和几房庶弟庶妹共住在这五进的大院子里。 当年方重谕携妻女上任,虽然一走就是五年,但他的妻女时不时回来看望,再次归家,兄弟彼此间毫无生分,反而感情甚笃。 青雾笑道,“方贵人进宫,昨晚二爷又哭又笑,还跟家主喝了个大醉,这会儿也不知道醒了没有呢。” 她感叹,“方家又出了个后宫嫔妃,也不知。” 季月容抬手打断她。 随即,一阵脚步声传来。 青雾自知失言,见方家主过来,忙福身告退。 季月容起身,“方大人怎有空来我这?” “仪眉入宫了,你这边打算何时动身?”方重琰开门见山,直冲主题。 季月容慢悠悠地抬眸看他,“方大人,欲速则不达,况乎热羹豆腐。心焦气躁,反受其烫。” “那你也得给我个准信儿!”方重琰一反常态,肉眼可见的焦急。 季月容眸子眯了眯,“方大人,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庄贵人复位庄嫔,且已有身孕,待皇子诞下,她便又是那高高在上的庄妃了。” 方重琰正色道,“南方闹水患,朝堂正是需要庄嫔父亲的时候,皇上虽不喜后宫跟朝堂多有牵扯,但后宫前朝终是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另外,庄嫔与淑婷似乎联手了。” 季月容听出来他在用庄嫔勾起她那些不好的回忆。 她牵了牵唇,“这些并不足以令方大人心乱吧?” 四目相对,方重琰红了眼眶。 年过四十五,鬓发早衰,他颤抖着面皮,又气又恨。 “仪眉传信,雅纯误染时疫,我在太医院打点好的人全被淑婷公主叫走了,没人帮我妹妹,没人能帮她了。” 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章 哀 顾易晨原本略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 何婧笙惊讶又气愤,“怎么会这样,报官了吗?” “还没,我想走的时候再报官。”季之玥垂下眼睫。 报吧,一报一个不吱声。 反正不会有结果。 “你确定你娘已经……”许文芳有点说不出口。 季之玥抬眸,神情晦涩,“刀子抹脖子,确定没气了,我答应她要给她最好的棺材。” “那我帮你去找村里最好的棺材匠?”许文芳嘴皮子动了动,又憋出几个字,“那个,你节哀。” “……”季之玥目光微滞,拉着顾以霄坐到凳子上。 节哀?她难过吗?好像是有一点不好受。 就一点点。 顾易晨不小心瞥见弟弟脖子上的吻痕,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娘流失的气运做法也回不来,走了也好,少受些罪,也算是解脱了。” 这点季之玥是认同的。 她目光落到顾衣昇身上,“大哥,你怎么了?” “没事。”顾衣昇叹了口气,无声胜有声。 季之玥不喜欢他们同情地看着自己,“你们不吃吗?饺子要冷了。” 顾易晨顺手抱起顾琰,捏了捏他的鼻子,看着对方哼唧哼唧不肯醒。 他站起身,“估计是吃包子吃饱了,叫都叫不醒,我先抱他回房里睡。” 饭桌上,异常安静。 等顾易晨走回来时,就听到她们在讨论林生原的官职高还是五官正的高。 许文芳还转过头问他,“相公,监判是几品官啊?” “从六品。” “钦天监有没有比从四品高的?” “没有,监正正五品,监副从五品。”顾易晨眼神微暗,他师父在宫里混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混到了哪个位置。 他撩开布袍,坐到许文芳旁边,“先帝不信这些,钦天监底下的官员定的品级俸禄都不高。” 顾以霄接过话,“今时不同往日,我听闻新帝登基这两年倒是常常召见钦天监。” 季之玥背着右手,一声不吭,等他们说完,才将四个草戒放到桌上。 “你们一人一个。” 她脸色苍白了几分,只言简意赅地道,“可以保你们一命。” 顾易晨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分。 师父说了,弟妹不管给什么都收着,少问,反正不会害他们。 顾以霄低头看着季之玥亲手给他戴上草戒。 不过是眨了下眼,戒指就消失了。 他抬头凝视着季之玥越发惨白的脸,眼中情绪翻腾。 许文芳跟何婧笙也发现戒指消失了,连连惊叹,“好神奇。” 顾易晨挑了挑眉,和顾衣昇对视一眼。 弟妹这是连掩饰都不想掩饰了啊。 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季之玥低头,勺子搅了搅碗里的饺子。 傀儡术,确实消耗极大。 她得再讨点甜头才行。 季之玥舀起一个饺子,递到顾以霄嘴边。 顾以霄刚反应过来,又愣了愣,“我自己来就好。” 对上季之玥郁郁的眼神,他窘迫地咬了口素饺。 有些事情,心里有数就行,倒是不必多加思量。 不该问别问,这是顾家传统。 眼观鼻,鼻观心,愣是没人开口说话。 “新婚就是不一样。”见季之玥确实不想解释,许文芳眨巴眨巴眼,对戒指的好奇心硬是给压了下去。 “顾易晨这家伙都好久没喂过我了。” 顾易晨没反应,顾以霄反而呛了一下,脸红得愈发明显。 他纠结地想解释,又无从下口。 目前,他对季之玥没有男女之情。 但他又答应了要跟她培养感情。 好像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算了,她喜欢这样,那他尽力配合就是。 想通了,顾以霄低头看着自己还没动过的饺子,拿起勺子,舀起一个,也递到季之玥嘴边,“你也吃。” “啧啧啧。” 许文芳没眼看,选择岔开话题,“你们说我之前那么倒霉,会不会也是被人换了命?” 家里就她最相信这种东西,她手上戴的怀里塞的全都是顾易晨给她的平安符。 顾易晨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看我遇到你之前,日子过得多差啊。以前我找大师算命,大师还说过我能长命百岁来着。” 许文芳狐疑,甚至越想越觉得自己被什么人劫了运。 顾易晨忍不住打击她,“你倒霉,是因为你命偏硬,长命百岁确实没问题,但你这样的命格,不会有人看得上的。” 说命硬都已经是好听的了。 那八字跟谁都克,也就他这样的能压得住。 “胡说八道。” “又要问,说你又不信。” 两人拌起了嘴。 顾衣昇匆匆吃完,放下筷子,“我去找里正申请路引,你们陪之玥回娘家一趟,尽快把该办的事办了吧。” “那我们这房子。”何婧笙有些不舍。 顾以霄沉吟,“先不卖。或者等去到京城,居住满一年,有了京城户籍,再看看形势。” “也行。” 顾易晨没意见,“就是境况特殊,白事可能也没办法大办,只能尽量在其它方面弥补。” 顾以霄询问般看着季之玥,“棺材定村里最好的,置灵座、立魂帛、设铭旌、治棺椁、吊丧等等,花点银子,让那里的村民帮忙办,可以吗?” 季之玥点点头。 …… 再简单的白事,从沐浴敛服下葬,也足足花了七天的时间。 等他们驾着牛车去到县城,已是八月底。 东西带得少,卖了牛,贴点银子,换成马车。 在顾以霄的提议下,他们住进了客栈。 一进入县城,顾以霄就心事重重。 季之玥看出来了,却没打算开口问。 等到晚上顾以霄拎着棍棒出门,她才偷偷跟上去。 喜欢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请大家收藏:()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