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我疼,残疾将军日日绿茶求哄》 第141章 这世间竟有如此尤物! “傻丫头,都说了,不要和嫂子说谢谢。” 夏浅拍了拍谢蓉的脊背,柔声轻问。 “对了,蓉儿可见过刚出生的小狗崽?想不想去看看?” “小狗?” 谢蓉睫毛还湿润着,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夏浅笑着颔首。 “是呀,浑身毛茸茸的,像小耗子一样,可好玩了,走,嫂子带你去看看。” 她打了两个蛋,搅了一盆蛋花汤,带着谢蓉来看小狗崽。 二人一进院子,大黄便摇着尾巴迎了过来。 谢蓉下意识往夏浅身后躲着。 夏浅护住谢蓉,将蛋花汤倒进大黄的碗里。 大黄才喝了两口,看到夏浅二人朝狗崽去了,顾不上喝热乎乎的汤,咧着嘴跟着跑了过去。 大步跨进铺着棉衣的狗窝,侧着卧下,将几个崽崽搂在怀里吃奶。 夏浅揉着大黄圆滚滚的脑袋,细声夸赞。 “我们大黄,真是个称职的好妈妈啊!” 似是听懂了夏浅的话,大黄拎着舌头用力蹭她的手。 一旁的谢蓉从未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狗狗,新奇地张望着大黄身下的狗崽,满心悸动。 四只小狗崽紧紧依偎在一起,宛如四团毛茸茸的小绒球。 一个浑身雪白,紧闭着双眼,小鼻子一耸一耸地,正努力嗅着狗妈妈的气息,寻找着饭碗。 粉嘟嘟的小嘴微微张合,发出微弱而稚嫩的“哼哼”声。 小爪子小巧玲珑,指甲粉粉嫩嫩,时不时地在空中轻轻挥舞,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 紧挨着它的是一只黑色的小狗崽,黑得发亮,宛如一块价值昂贵的黑曜石。 它的身体比其他兄弟姐妹稍大一些,安静地蜷缩着,偶尔抽搐一下,像是做了什么恐怖的噩梦。 含着舌头尖的小嘴巴不时吸吮,假装自己正在吃奶,嗅着淡淡的奶香味安稳地睡着。 第三只小狗崽是花白色,身上布满了大块的棕色斑点,正压在小黑身上和小白哥抢奶喝。 分明有那么多的空置饭碗,可它们偏偏要抢着一个嘬! 两只脆弱的小狗爪你来我往,挠得不可开交。 最后一只小狗崽最像大黄,通体浅黄,没有杂色。 同时它也是最乖巧的一个,独自缩在大黄后腿处,乖乖吃奶,不打不闹,让狗妈省心。 看着四只花色各不相同的小狗崽,夏浅合理怀疑…… “怎么又有黑的又有白的,好像不是一个爹生的!” 夏浅直白的说辞,逗得谢蓉掩唇低笑。 见夏浅困惑抬眸,她笑得愈发欢快。 声如银铃,清脆悦耳。 举手投足,尽是深闺小姐的温婉优雅; 眉目流转,透着名门望族的大家风范。 就算在青楼困了三年,也没有磨去她骨子里的尊贵和教养。 看谢蓉难得放下苦闷,笑的轻松自在,夏浅欣慰勾唇。 将她接回来这么久了,总算看见了她的笑容! 这一趟,也算没白跑。 她蹲在狗窝边,邀请谢蓉靠近看看。 “要不要摸一摸?大黄很温顺的,不会咬人。” 她摸着大黄的耳朵,为她做着示范。 谢蓉弯下腰,尝试着隔着帕子摸它。 却又被大黄突然的转头吓退了一步。 她帕子轻抚胸口,笑盈盈的眼睛弯弯的眯起,轻轻摇了摇头。 “不行,嫂嫂,我怕……” 这副惹人怜爱的娇软模样,便是夏浅也不由起了保护欲。 她揉了揉大黄的脑袋,拂手起身。 “怕就不摸了,接触多了就好了,走吧,我们明天再来。” “嗯。” 谢蓉挽着夏浅出门,大黄甩掉正在吃奶的狗宝,起身相送。 两人一狗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院外传来了刺耳的调笑声。 “……字还没认全呢,就想参加童试?你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 想来即便是我,也是在书院读了三年才考上童生,五年才考上秀才的。 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刚入书院敢报名参考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瓜娃子……” 听出笑骂的声音正是镇北坡唯一的秀才王春发,夏浅不由快走了两步。 出了大门,果然看见王春发正跟在满面涨红的苏辰身后,嘲讽谩骂。 苏辰全程沉默,一句话也没有反驳。 可他还是穷追不舍,一路追到了他家门口,唾沫横飞。 “我告诉你,别以为抱上了镇边军的大腿,就能找关系,走后门。 我们读书之人,清白正直,我会盯着你的,绝不允许你贿赂考官,玷污书院……” 夏浅听了这话很是不悦。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暗指谢凉会为苏辰行贿? 谁给他的胆子! 她厉声斥责。 “王秀才,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听到夏浅的声音,王春发明显一愣。 同住镇北坡,他怎会不知夏浅和谢凉的显赫声名? 他急忙点头哈腰地迎了过来,再无半点他所谓的“清白正直”。 “夏神医,您……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作揖行礼间,瞥见夏浅身后的谢蓉,他的眼睛刷一下亮了,不住吞咽着口水。 整个人便如遭雷击,瞬间定在了原地。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仿佛随时都会冲破胸膛蹦出来。 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她,像是饿狼看到了久寻不得的猎物,眼中闪烁着赤裸裸的欲望,那眼神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一个念头在不断盘旋: 这世间竟有如此尤物! 他的喉咙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干涩得厉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目光黏在谢蓉身上,整个人像被点了定穴,动弹不得。 见夏浅将她拉到身后,他这才收回被美人吸住的视线。 谄笑着开口:“敢问,这位姑娘是……?” 夏浅居高临下地睨着鞠躬谄媚的他,字字紧咬。 “谢凉的三妹,我的小姑,怎么……王秀才认识?” 王春发自然不认识谢蓉。 但他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既有青楼女子的媚骨天成; 又有高门贵女的高洁尊贵…… 这感觉甚是奇妙,让他,欲罢不能! 第142章 “姑娘怕是忘了,你昨晚还出现在我的梦里……” “敢问谢小姐,您可还记得小生?” 此话一出,夏浅一惊。 她知道,王春发最爱狎妓,每每稍有进账,势必出入青楼。 她还以为……王春发当真见过谢蓉,并将她认了出来! 捂住谢蓉冰凉的手,她回眸探寻。 “蓉儿,你以前见过王秀才?” 谢蓉躲在夏浅身后,帕子掩面,露出一只眼睛,悄悄打量王春发。 迟疑地摇了摇头。 “回嫂嫂,不曾见过。” 夏浅眯起眼睛,疑惑回看王春发,便见他油嘴滑舌地含笑抬眸。 “姑娘怕是忘了,你昨晚还出现在我的梦里……” 咦! 夏浅被他的土味情话油得浑身打颤。 谢蓉也抿着唇后退半步。 确认过眼神,是轻浮油腻的恶心男。 见他黏腻的目光一直挂在谢蓉身上,夏浅侧移一步,完完全全挡住他的视线。 “王秀才说笑了,我家谢凉管得严,他的妹妹哪敢随意出现在陌生男子的梦里?” 她拿谢凉压他,试图让他知难而退。 他却半点没有眼色,甚至想送她们回家。 “雪天路滑,不如小生送二位姑娘一程?” “不必了,王秀才还是盯好苏辰吧,以免他来日高中,你却拿不出他行贿的切实证据。 届时,王秀才今日这番话,恐怕只会引火烧身,得罪考官,影响自己的科考之路。” 被夏浅贴脸开大,王春发急忙解释。 “啊,夏神医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劝诫他……年纪太小,报名科考为时尚早。” “哼,王秀才也未免管得太多了些? 你方才说自己也是考了五年才考上的秀才,如此算来,王秀才也是十几岁便参加科考了吧! 怎么,王秀才考得,苏辰就考不得?” 王春发被她怼得吞吞吐吐,前后矛盾。 “呃……是,不是,我这都是前车之鉴,我也是考得太早了,才会三次落榜的……” 夏浅懒得和他浪费唇舌,摇了摇头,拉着谢蓉回转。 “无论如何,要不要参加科考都是苏辰自己的事,又没花你的钱,王秀才还是别管太多的好。” “是,夏神医说的是。”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做饭了,就不和王秀才多说了。” 看着谢蓉窈窕的背影,王春发脚步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啊,那个,素闻夏神医厨艺非凡,亲手熬煮的羊汤更是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一直想去品尝一下,奈何总是没有时间,今日……倒是天赐良机。” 夏浅瞥了一眼色眯眯跟上来的王秀才,将谢蓉拉到了远离他的另一边。 没搭理他,只是默默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回来院子,陶花正在和秦欢聊着八卦,一看见王秀才尾随而来,立刻呆愣原地,红了双颊。 就连夏浅和她打招呼都没听见。 盯着兀自落座的王秀才,挪不动脚步。 秦欢见状,偷笑一声,将汤勺塞进了陶花手里。 “还不快去待客?” “我?啊,好……” 陶花反应过来,脚步僵硬地走了过去。 “王秀才……吃点什么?” “羊汤,多谢。” 王春发随口敷衍,眼睛却还黏在谢蓉的身上。 直盯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屋门口,才怅然若失地接过了羊汤…… 陶花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谢蓉,不由得沉了眸色。 连个招呼都不打,转身就出了院子。 “哎?陶花!夏浅回来了,你不借鸡蛋了啊?” 秦欢唤她,她也像没听见似的,让秦欢很是讶异。 “这个陶花,突然之间怎么了啊?” 夏浅将谢蓉安顿好,出来帮她刷碗,见状,将刚才的事告诉给了她。 “完了,秦欢,镇北坡要不安宁了……” “啊?怎么这么说?” “你来猜猜,那位,向来宣扬羊汤污秽的王秀才,怎的突然来咱家喝汤了?” 秦欢也正觉得纳闷呢,歪首询问。 “为什么?” 夏浅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盯上谢凉妹妹了,这下……陶花怕是要闹了。” “不会吧!陶花最近不是和路将军相处得挺好的吗?” “你没听过白月光吗? 这陶花暗恋了他那么多年,爱而不得,早将他视为那高不可攀的清风明月了! 如若他看上的是旁人,她也许不会太伤心,可偏偏,他看上是谢凉的妹妹,这让她如何甘心? 看着吧,这一次且有的闹了!” 秦欢将信将疑地看着埋首喝汤的王春发,若有所思。 夏浅则满面愁容,连连叹息。 闻声,谢凉转动轮椅,出了东卧,柔声关切。 “浅浅为何叹息?” 夏浅烦闷地摇了摇头。 “女人之间的事,你不用管,晚上想吃点什么?” 女人之间的事? 谢凉不太懂,但夏浅不想说,他也没有追问。 毕竟…… 夏浅也从不打听军营的事。 他只能温声安慰她。 “浅浅,有什么苦恼你都可以和我说,我是你的相公。” 夏浅苦笑颔首。 “好……” 又盘点着家里的食材,商量着。 “今天家里人多,晚上做个锅子吃吧?” “都听浅浅的。” “好!” 说干就干。 夏夜卖奶茶回来,晚饭也做好了。 夏浅招呼缠着小早打拳的夏夜洗手吃饭,却到处没看见秦欢的影子。 寻出院门才看见,她正在陶家门口和陶花低声说着什么。 一见她出了院门。 陶花嗖地一下钻回了院子,秦欢则思虑重重地走了过来。 夏浅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欢?你怎么了?” 果然! 秦欢思忖片刻,深吸一口气,抬起了眸子。 “夏浅,要不然……我还是,不干了吧?” “什么?” 夏浅惊诧,瞥了眼陶家虚掩的院门,她拧着眉头正声询问。 “是不是陶花和你说了什么?” 话音未落,陶家院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她并未理会,继续追问。 “告诉我,秦欢。” 秦欢纠结少时,方才如实相告。 “是……陶花说,你小姑来了,那是免费的劳动力,她会一点点取代我。 我要是想保住这份工,必须……设法赶走她。 可我不想做这样的事,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所以我说,我不干了吧!” 闻言,夏浅有些无奈,又有些恼火。 她猜到陶花会闹,但没想到她竟会动这种心思! 真真是和将军在一块久了,都学会借刀杀人了! 她愤然地提步过去,敲响了陶家的院门。 “陶花,把门打开,我有话和你说!陶花?开门!” 第143章 “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婊子而已!在这儿装什么清高?” 夏浅锲而不舍地敲了好一会儿,门才被陶花慢吞吞地打开。 她怒着一张脸,垂着脑袋,侧身站在门口,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 夏浅一把将她拉了出来。 “陶花,你怎么能教唆秦欢赶走谢蓉呢? 王秀才看上了谢蓉,那是谢蓉倒霉,你如何能怪她?” 陶花听见她这么说,忿忿地咬住了下唇,眼中似有泪花。 “我就知道,你肯定向着她! 夏浅,她才来一天啊,你才和她相处一天,就胜过我们这么久的感情了? 她到底哪里好,让你们都这么喜欢她?我真是……看错你们了!” 言罢转身,砰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徒留夏浅和秦欢在原地面面相觑。 她说的这都…… 什么和什么啊? 她还委屈上了! 夏浅在错愕中回神,不甘心地敲着院门。 “陶花?陶花!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不是偏向谁,只是……无论对方是谁,为了男人雌竞就是不对! 更何况,你现在正在和路虎相处呢,你为了王春发争风吃醋,你让路虎怎么想啊?陶花?” 见门内不再有回应,她无奈地叹了一声。 退了半步,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可千万不要做自掘坟墓的事……” 秦欢见状,抚了抚她的胳膊,声音也很幽怨。 “她就是这样的,一遇见王秀才的事就犯糊涂。” 夏浅这才想起,秦欢和她上次决裂也是因为王秀才…… 唉…… 坑人的恋爱脑。 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牵着秦欢回转,语重心长地和她解释。 “你不用听陶花乱说,我不会辞退你的,你就踏踏实实在我这儿干着。 而且,不瞒你说,蓉儿以前吃得苦太多了,我不舍得让她做这种抛头露面的活,不想让她被人评头论足,再受刺激。 我已经打算好了,教她学医,就算她以后不愿嫁人,也能有个本事养活自己。” “学医?” 秦欢惊诧,“商量好了?” “是,她同意了。” 想到倔强的陶花,夏浅忧心忡忡地拜托秦欢。 “秦欢,你和陶花认识的时间长,你帮我劝劝她,让她别再针对蓉儿了。 蓉儿的命已经够苦了,女子之间本该互帮互助,实在不该为了男人彼此为难!” 秦欢垂眸叹息。 她又何尝没有劝过呢? 可陶花的性子……实在执拗。 但她还是颔首应下,劝解她。 “你放心,夏浅,我会的。 而且,陶花虽然好使小性子,但她本性不坏,做事也有轻重,不会真的伤害谢蓉的。” “但愿如此吧……谢谢你,秦欢。” “没事,她总有一天会想通的,别担心。” 夏浅也知道,可,她就是怕,事情真走到难以挽回的那一步。 她不想和陶花反目成仇…… 思虑重重地吃完晚饭,夏浅放心不下,睡觉前还在叮嘱谢蓉。 “蓉儿,你才到镇北坡,无事尽量不要外出。 若是一定要出门的话,一定要找人陪你,知道吗? 我若是不在,找小早、大碗或者夏夜,都信得过!” 谢蓉眨了眨眼睛,迟疑地问。 “嫂嫂是担心……今天那个王秀才?” “……嗯,他不是什么好人,要离他远一点。” 谢蓉莞尔一笑,贴心地安慰她。 “嫂嫂放心,我不会私自出门的。” 她也不想给兄嫂惹麻烦。 可尽管她已处处小心,院里人多的时候,她甚至连房门都不出! 饶是如此…… 不过是去个茅房的功夫,就被王春发堵在了茅房门口。 “嘿嘿……京城来的大小姐,可用得惯农家旱厕? 不如,小生带姑娘去干净点的茅房如厕,可好?” 谢蓉心脏砰砰狂跳,不敢抬眸看他色眯眯的眼睛,不住往后退着。 “不,不用了……” “哎!姑娘客气什么?小生不怕麻烦……” 他说着,竟色胆包天地试图抓谢蓉的手腕。 谢蓉脸色惨白,往后缩着手,颤抖着声音警告。 “还,还请公子自重,这里是我家,你……你再这样,我可要叫人了!” 闻言,王春发眼中戏谑却更浓,语气中满是不屑和嘲讽。 “呵,叫啊,你倒是叫啊! 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婊子而已!在这儿装什么清高? 怎么不叫了?把大家都叫过来,让大家看看你这娼妇的嘴脸,叫啊——” 听到王春发毫不留情地撕碎她的遮羞布,揭开她的伤疤,谢蓉几近崩溃地颤抖了起来。 从前那些凌辱和咒骂重现眼前,像鞭子似地狠狠抽在她心上!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浑身都在刺痛,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 双腿发软,任由王春发一步步逼近,朝她一寸寸伸出了魔爪! 她僵在原地,喉咙好似被人掐紧,发不出一点声音,身体也难动分毫…… 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屏住呼吸,瑟缩着等待魔爪降临时…… 她突然听见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王春发的痛叫哀嚎,她迟疑地睁开眼睛。 便见…… 路虎高大的身躯挡在她面前,一脚便将王春发踹飞了出去。 “哎哟,我的腰,谁他娘……” 王春发刚要叫骂,睁眼看见身着铠甲的路虎,瞬间吓得脸都白了。 嘴边涎沫还来不及擦,又被他一脚踩住胸口! “敢动谢家的人,老子看你是活腻了!” 他反手抓住他的衣襟,彭彭两拳砸下去,王春发的脸立时肿成了猪头,牙也掉了两颗。 含糊不清地求饶。 “我,我错了,大将军,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我知错了,饶命啊……” “蓉儿!” 夏浅闻声赶来,见谢蓉瘫软在茅厕门口,她急忙跑过去将她搂在了怀里。 “蓉儿,你,你没事吧?他有没有碰到你?” 谢蓉眼泪簌簌掉落,鼻尖都哭红了。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一味地摇头。 “嫂子来了,没事了,不怕,不怕……” 路虎瞥了她们一眼,提着手里的王春发,厉声喝问。 “是谁告诉你,她曾流落烟花之地的,说!” 夏浅闻言一怔,怒火直冲天灵。 她将谢蓉从地上扶起来,大步走过去,一脚踩在王春发脑袋上,逼问。 “是不是,陶花?” “什……” 路虎惊愕抬眸,狐疑看向怒急的夏浅,见她眼中尽是笃定,他又难以置信地看向王春发。 到底还是看见他气息奄奄地点了头,他如遭雷击一般,愣愣地放开了他的衣襟…… 第144章 “夏浅,你要为了她,和我绝交吗?” 夏浅再顾不上什么姐妹情分了,愤怒转身,夺门而出。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踹开了陶家院门。 “他娘的,谁又砸老子的门,老子的门才修好几天……” 陶铁匠骂骂咧咧地提着棍子冲出了屋门,一看见来势汹汹的夏浅,又瞬间哑了火。 “你……你来作甚?” “陶花呢?叫她出来!” 她满脑子都是谢蓉跌坐在茅厕门口瑟瑟发抖的模样,此刻的她像是被惹急了的虎妈妈,凶神恶煞。 屋内的陶花听见声音,心虚地不敢出门,缩在窗边偷听。 又听见她一声怒喝,“出来!” 她才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口,扶着门框,悄悄看她。 看到秦欢在一旁劝夏浅消气,她这才敢挪出屋门。 却始终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看她这副示弱的模样,夏浅真是愤怒又无奈。 她大步上前,一把拉起她的手腕,拽着她出了院门。 经过沉默的路虎,穿过看热闹的众人,她将她甩在昏死的王春发身前。 “这就是你想看见的?现在,你满意了?” 看着瑟缩躲在茅厕里泪流满面的谢蓉,和昏死在地血流不止的王春发,她很快便猜到发生了什么。 慌乱地向夏浅解释。 “我,我没想到他会这样! 我只是想告诉他不要喜欢谢蓉,我没想伤害她! 她的事,除了他……除了他,我谁也没有告诉……” 夏浅看她紧张的样子,恨恨地咬了咬牙根。 眉头紧锁。 “陶花,你就这么喜欢这个登徒子? 为了他,可以不顾姐妹情分,可以忽略道德底线?” 陶花压着眉头看着她,却倔强地咬着下唇,不想让眼泪落下。 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你知道我的,我没想害她,真的……” 夏浅轻喘着,拳头攥了又攥,嗤笑着摇头,又轻轻点头。 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 “你要是真想要他,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现在就娶你! 但你记住了,陶花,你要是和他在一起,我们注定做不成朋友。 只要你决定好,不后悔,我现在就能让你得偿所愿!” 闻言,陶花愣愣地看着她,一直含在眼底的眼泪,倏忽落下。 “夏浅,你要为了她……和我,绝交吗?” “不……” 夏浅摇头。 “就算今日被你算计的人不是谢蓉,我也会这么做! 人无完人,若是你一时糊涂,我可以给你改正的机会; 但如果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品德败坏的男人不择手段,一错再错! 那对不起,我们做不了朋友!”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委屈落泪的陶花,气息平稳了些许。 “所以,陶花,你想清楚。 你对王春发到底是爱,还是爱而不得的执念? 他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 她低下眼睫,看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王春发,心里感觉不到半分疼痛,只有悔悟憎恨! 恨他行事猥琐,让她面临如此境地; 恨自己识人不清,为一个腌臜之人耽搁数年…… 她低头沉默,夏浅懒得作陪。 克制着气到颤抖的双腿,走到谢蓉身边,将她从茅厕里扶出来。 给呆愣在侧的秦欢使了一个眼色,扶着谢蓉缓步离开了。 院中食客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都只当陶花和谢蓉是为了王春发争风吃醋,纷纷劝解。 “哎呀,姑娘,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就是,实在不行,我给你介绍两个适龄的好青年……” “对呗,妹子,你别看他是秀才,依我看啊,他这辈子也就只是个秀才了!他那点精力啊,都被青楼女子给吸干了!” 陶花低着脑袋,滴滴答答地掉着眼泪。 秦欢在一边哄劝她,想让她先回家,别在这里丢人了。 她却倔强地半步都不肯走…… 一直沉默地守在门边的路虎,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她身边,闷声低语。 “没想到,你竟然为了这种男人拒绝我……我还真是,输得一败涂地。” 言罢,径直越过她,拽着王春发的后领,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离开了。 陶花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心里像漏了一个洞似的,说不出来的苦涩疼痛。 嘴唇动了动,哽咽几次,却终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秦欢看着她的模样,摇首感叹。 “你看你……闹成这样,现在好了? 夏浅对你多好啊,若是没有她,你爹娘现在会对你这么客气? 还有谢蓉,她哪里得罪你了?我看夏浅昨天说得挺对的,被王春发盯上,是她倒霉! 你就庆幸王春发喜欢的人不是你吧!不然把你堵在茅厕,你受得了?” “说够了没有! 我都说了,我没想害那个女人,你怎么也不信我! 叨叨叨,烦死了……” 她满腔愤恨委屈,全发泄在了秦欢的身上。 秦欢一噎,看在她情绪不好的份上,也没和她一般计较。 “行行行,我多嘴了,我就多余管你!” “谁要你管了? 我还觉得多余呢,我当时就多余救你! 就该让你冻死在阴沟里……” “陶花!你疯了是不是?逮谁咬谁!我又怎么惹你了? 好心劝你,反倒落得我一身不是,算了,懒得理你!” 她忿忿地转身离开。 徒留陶花在她身后哭的不能自已,却还在嘴硬! “走吧!都走!我才不想要什么朋友,我谁也不稀罕!” 她捂着冻红的脸,哭着跑回了家。 路虎将王春发丢了出去,回来时与陶花撞了个满怀,却什么也没说。 毕竟…… 对其他人,她怎么胡闹,他都能帮她收拾烂摊子。 但,将军府的人,不行。 他在谢家军长大,谢老将军养大了他,谢凉对他更是亦师亦友,如父如兄。 将军府对他的恩情,他一辈子都还不完。 莫说是她…… 到了紧要关头,将军便是要他的命,他都会毅然决然地舍弃! 她千不该万不该,把性子使到谢家人的身上! 他无法容忍…… 垂首入内,他一见到谢凉和谢蓉便跪。 “将军,三小姐,属下有罪,还请责罚。” 第145章 “若是无她偏爱,恐怕我还不如你……” 见他如此,夏浅很是不解。 “是陶花不义,和你有什么关系?” 路虎咬着牙关,垂着脑袋,神情一片晦暗,声音沙哑苦涩。 自责,却又带着自嘲。 “昨日她去找我,旁敲侧击打听三小姐的事。 我只当她是好奇,并未对她设防,不成想……竟然间接害了三小姐……” 谢蓉一怔,夏浅也不由惊诧出声。 “蓉儿的事,是你告诉陶花的?” 话音未落,谢蓉当即羞愤起身,掩面离开了东卧。 “蓉儿!” 夏浅埋怨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路虎,起身追了出去。 路虎的脑袋压得更低,肩甲微微垂下,沮丧地跪在谢凉轮椅前,黯然请罚。 “是我识人不清,轻信于人,愧对将军的栽培与信任,还请将军……责罚。” 谢凉听着西卧的哭声,苦闷地捏了捏眉心。 沉吟半晌方才开口。 “……起来吧,你与陶姑娘的婚事在即,不必为了谢家的事,耽误自己。” “将军!” 路虎闻言,心下更是焦躁,急切抬眸。 “出了这样的事,我如何还能与她谈婚论嫁? 将军您这样说,是把虎子当成外人了! 您明知道,在虎子心里,将军才是第一位……” “兄弟是兄弟,妻室是妻室。” 谢凉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遇见浅浅以前,他不懂。 总觉得那句古话说得对,“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他以为,他也是这样的。 可遇见浅浅以后,他才知并非如此。 兄弟和浅浅,对他而言,同样重要。 不管是谁需要他,他都会为之搏命…… 所以,换位思考。 若是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要他为了兄弟舍弃浅浅,他怕是做不到。 当然,他的浅浅,也绝不会作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但同为兄弟,他不想让路虎为难。 奈何路虎考虑不到这一层,本就伤心的他,当下便更加颓唐。 “将军是怪我伤了三小姐,不肯原谅我了?若是如此……虎子只能,以死谢罪了!” 言罢他竟抽出后腰匕首,朝着自己的脖子高高举起。 谢凉一惊,探身牢牢抓住他的手腕。 控制着力道轻轻一掰,便卸了他手中短刀。 将匕首扔到地上,他厉声斥责。 “路虎,你这是在干什么?恐吓我吗?” “属下……属下不敢。” 他说着,语气里竟然带了哭腔…… 委屈地扑到谢凉身上,抱住他的腰,呜呜哭诉。 “将军,我心里憋屈……你说,王秀才那个龟怂,连我一拳都扛不住! 她怎么就非他不可呢?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啊!我心里不服……将军……” 谢凉无奈地扶着他宽厚的肩背,轻声叹息。 “感情这种事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言,亦无规律可循。 不像军营里,谁能服众谁就是首领。 情情爱爱,说实话……我也不太懂。” “可是……” 路虎抽噎着,彪形大汉哭得梨花带雨。 “你和嫂子举案齐眉,军营里谁不羡慕?” 说到夏浅,谢凉紧皱的眉头微微松懈,不经意间荡漾出一抹甜蜜笑意来。 “我和你嫂子之间,你嫂子是主导。若是无她偏爱,恐怕我还不如你……” 看到谢凉眉目间的温柔,路虎哭得更狠了。 “哇……将军你太欺负人了,专往我心上扎啊!!” 谢凉低笑一声,抚了抚他乱糟糟的发梢。 “行了,去洗把脸,找她好好聊一聊,事情还没到无可转圜之地。” 闻言,路虎抹了把眼泪,靠着他的腿,回身坐在了地上。 “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拿得起放得下! 我屡次三番为她低头,她却拿我当狗屎,我如何还能追着她不放? 今日这事便是契机,给我一耳光让我想得清楚明白,她不配我苦苦追寻,找她的王秀才去吧!” 他背身坐着,谢凉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他知道…… 尽管他豪言壮语说的洒脱,他心里,定然也是难受的。 若非她今日算计之人是谢家女,约莫,他也不会真的放下—— 他是怕兄弟之间生出隔阂。 唉…… 苦命的兄弟。 谢凉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安慰的话。 静静地陪他坐了一会儿,方才询问正事。 “对了,你今日过来,可是军中有事?” “啊,不是军中,是京城来信了!” “京中……二皇子?” 路虎翻身爬起,摸出怀中信件,双手呈上。 “是,除此之外,三皇子也企图拉拢。” 谢凉打开信件,扫了一眼,眯眼询问。 “三皇子怎么说?” “还是那一套,无外乎金银珠宝,高官厚禄,娇妻美妾。” “呵,肤浅。” 谢凉轻嗤一声,将信件折了起来,还给他。 细致地提醒道:“三皇子招揽不成,后期可能会离间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试图从内部瓦解谢家军。” “他休想!” 路虎忿忿攥拳,谢凉抬手制止了他的激愤。 “静观其变就好,且看二皇子的意思。” 路虎一愣,他真是看不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 “将军的意思是,二皇子有心让我们假意归顺三皇子?哪写了,我咋没看出来……” 他又接过信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还是毫无头绪。 看他蠢萌的样子,谢凉失笑。 “他自然不会说在明面上,不过……这样对他来说,是一种保护。” 路虎放下看不出异样的密信,蹙眉请教。 “那我该怎么做?要迎合三皇子吗?” “不,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一如既往就好。 待三皇子再多做一些,最好让他觉得,我失去了一切助力,除他以外,别无选择。 这样他才会觉得主动权在他手里,减少怀疑……” 路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看着他眼中闪烁的茕茕暗光,只觉得…… 那个运筹帷幄的将军,又回来了! “那,将军……你是打算,接受二皇子了吗?” 路虎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知道谢家一直不愿参与皇权之争,谢凉更是态度坚决。 可今日…… 将军刚刚说了“保护二皇子”…… 谢凉靠在椅背上,沉声轻叹。 “二皇子将我送到边关,远离灭门之祸,我欠他一命。 更何况,将军府世代忠良却惨遭灭门,此仇我不能不报! 但……我说过,绝不会让兄弟们卷进我的私仇,所以,谢家军,交给你了。” 第146章 原书中的他,真的是为了儿女情长才回京城的吗? “将军,你这是何意?你要独自回京?” “嗯,等时机成熟。” “可……将军,我们能帮你!你以为我留在军中是为了报效家国吗? 我是为了帮你守住谢家军,是为了等你回来! 现在你的腿好了,却要丢下我们独自回京?我不同意!” 路虎怎么放心他孤身回去? 那京城,简直就是虎狼窝! 见他焦急,谢凉浅笑安抚。 “急什么,我只是有这个打算而已。 后事如何发展,还要看三皇子的手段够不够高明,值不值得我利用。” 他的眸色深沉,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谭,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路虎看不懂他的心思,只能孩子一样的耍赖。 “反正要我和你决裂是不可能的事情!装也装不出来! 无论走到哪里,你都是谢将军的主将,你这辈子都别想说你和谢家军没关系!” 见他如此,谢凉笑得无奈又宠溺。 “谁说我要和你决裂了?行了,别胡思乱想了,你只要知道,我永远是你大哥就好。” “哼,这还差不多……” 房门外的夏浅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看着这样大局为重,沉着清醒的谢凉…… 她不由得怀疑…… 原书中的他,真的是为了儿女情长,才回京城的吗? 搅弄皇子之间斗得你死我活,真是为了谢真? 他对谢真……真的有兄妹之情以外的情愫吗? “浅浅……浅浅,怎么站在外边?进来啊。” 谢凉的声音唤她回神。 她收起思虑,推门而入。 “哦,苏辰过来了,我看你们还在说话,就让他在院里稍等片刻。” “让他进来吧。” “嗯,好。” 夏浅将苏辰叫了进来。 他低着脑袋入内,瞥了路虎一眼,欲言又止。 谢凉看出他有心事,主动询问。 “有什么话直说就好,路虎不是外人。” 他这才沉吟开口。 “谢大哥,书院……我还是不去了吧?” “为何不去了?” 谢凉疑惑,他却难以启齿,半吐半吞。 夏浅想到昨日他被王春发追着骂的事,轻声试探。 “可是因为王春发?” 苏辰抬眸看了她一眼,又深深低下了脑袋。 夏浅便将昨日之事说了出来。 路虎一听便来劲了。 “这龟怂!专会捡性子软的欺辱!待我取他的膝盖骨来,看他还如何放肆!” 谢凉闻言,冷目一横。 “你是兵还是匪?” 看他这样子,他又不大放心将谢家军交给他来带了…… “师出要有名!说过多少次了,怎么就是记不住?” 路虎闻言,轻啐一声。 “早知道,今日就该借由打折他的腿!” 他故意张狂。 谢凉太阳穴跳了跳,不置一词。 他又大喇喇地一拍苏辰的肩膀,宽解着。 “小兄弟,你尽管放心的去,那姓王的被我打个半死,短期内出不了门了。 若日后他还敢来找你的麻烦,你直接和我说,我亲去废了他!” 苏辰低垂着眉眼,似有为难。 “也不全是,因为他。” “不论因为什么,书院都不能不去,虽说不读书院亦可参加科考。 但书院的先生大多参加过科举考试,他们比我更了解科考命题。 有他们相助,你才能真正做到事半功倍。” 谢凉耐心地为他分析利弊。 见他依旧不自觉地攥着书箱皮带,无声抵触,夏浅抬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柔声道:“这样吧,趁着蓉儿睡下了,我陪他去一趟书院。” 闻言,苏辰讶异抬眸,眼睛亮了一瞬,转头却又咬着牙沉声拒绝。 “不敢麻烦夏姐姐。” “说什么麻不麻烦的,正好我也要去镇上买点东西。” 闻言,苏辰询问地看向谢凉,请示他的意思。 谢凉与夏浅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嗯,去吧,早些回来。” 夫妻二人一个对视便知道对方的意图,唯有路虎不太懂。 “嫂子,要不我去送他吧,我骑马,快!” “不用了,你在家里陪谢凉复健,我去就好。” “那,那行。” 夏浅这才带着苏辰出门。 到了镇上,她也没有急着去学院,而是先来了成衣铺,给他和苏苏都买了两套新衣。 苏辰一看是给他买的,连忙推拒。 “夏姐,我有衣服穿……” “有衣服穿也不耽误买新的,而且,你身上的衣服都小了,也该换了。” 苏辰嘴上不再推脱,但看着衣服的料子,依旧很是不安。 隔着帮他试衣服的夏浅,忐忑地看向她身后的老板娘。 “这个多少钱?” “这件呀,这是我们店里的最新款,京城都时兴的样式,价钱也公道,不贵,里外一身才二两银子!” “二两?” 苏辰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后退一步,躲开了夏浅手中的袄子。 “夏姐,算了,我买了布晚上回去自己裁制!” 夏浅刚想劝他,就听见身后老板娘讽笑。 “呵,你自己买的布,能做成咱家店里的款式吗?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穷小子,真是不识货……” 说着还将夏浅手中的衣服抢了过去。 嘴里嘟嘟囔囔。 “从进门我就看你不像能买得起高端货的样子,不买试什么试,把衣服给我摸脏了,你赔得起吗?” 嚯,好家伙! 夏浅垂眸看了一眼身上忘记换掉的常袄,被老妖婆给气笑了。 “好好好,我们去对面买!” 她拉起苏辰的手,不由分说去了对面的成衣铺。 初时那老板娘还嗤之以鼻,以为夏浅在吹牛皮…… 没想到,不到一刻钟,便看见那小花子摇身一变,穿上了比她店中最贵的衣服还要名贵的料子,成了公子哥! 这还不算,对面贱嗖嗖的店小二还点头哈腰地跟在他们身后,手里提着四五套成衣袄子,件件料子都不便宜! 有男人的、女人的、成人的、孩子的…… 这里里外外加起来,还不得几十两银子啊? 她再沉不住气了,拿上店里最贵的钗环首饰,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小姐,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看看我店里的珠宝,我们家的首饰可是咱南关镇最有名的! 每件都是上等货,戴着出门不要太有面子啊!” 夏浅瞥了一眼,淡淡开口。 “算了,碰坏了我可赔不起。” 老妖婆一噎,便见她回头吩咐对面的店小二。 “帮我把东西送到镇北坡夏记羊汤,多谢。” 老妖婆瞬间傻了眼。 夏记羊汤? 难道…… 她就是传说中的,金刀圣手夏神医? 第147章 “扒了他!!” 夏浅不理会成衣铺的老板娘,带着苏辰径直离开了。 沿途商贩小厮看见穿着贵气,气质卓群的苏辰,纷纷扬声招呼。 “公子,看看折扇吧?” “公子,字画感兴趣吗?” “公子,我家有最新的策论,昨日刚从京城到的货,您科考定能用得上!” 苏辰沉默不语,凝眸前行。 他似乎知道,夏姐为何要给他买这么贵的新衣服了。 果然,无论哪里的人都是势力的。 先敬罗衣后敬人,古人诚不欺我…… 夏浅也未曾多说,买了几本策论,又高价买了几盒包装精致的糕点,便带着他来到了书院。 一踏入庄重古朴的原木门楼,青石板路两侧等候上课的学子们,便停下了谈笑,纷纷侧目。 或用狐疑,或用谨慎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二人。 夏浅察觉,低声嘱咐苏辰。 “你先去课堂,我去拜访一下你的教书先生。” 苏辰接过她递过来的小食,轻轻颔首。 目送她远去,一个人进了课室。 才进课室,还没走到座位,他就被几人围住了。 他们尖酸刻薄地揪着他的新衣嘲讽他。 “哟,换狗皮了!” “在哪搞来的新衣服啊?该不会是偷的吧?” “肯定是偷的,不然他哪买得起这种料子啊! 来来来,大家伙都翻翻自己的荷包,看有没有人丢银子?” 苏辰知道他们个个出身不凡,不想多惹麻烦,一向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奈何…… 他们的花招总是过分得令人发指! “我!俞强老大,我丢了银子,我娘今早给我的二两束脩找不到了! 定是被这个穷小子偷了去,买衣袍装门面了!” 二两银子可买不来他这一身衣服。 苏辰心下轻嗤,不愿陪他们做戏。 转身要走,却又被人抓住双臂,按在了墙上。 “想走?偷了钱还想走?要么还钱,要么……脱了这身狗皮!” “扒了他!” “扒了他!!” 一众狗腿子围着他起哄,推推搡搡地撕扯他的衣服。 苏辰挣扎着,单手拉住衣襟,恶狠狠地瞪着为首的俞强。 双眼因愤怒而充血,略微泛红,目光如两把刀子,恨不得将其凌迟活剐! 他真想跟他们大打一场,拼他个鱼死网破,斗他个头破血流! 大不了一起死,只要能拉他陪葬! 可…… 不行,他还有苏苏…… 苏苏只有他了,他不能死。 不能让苏苏为他担惊受怕…… 他松开了紧咬的牙关,紧闭双眼。 任由他们扒去棉衣,压着他跪在了地上…… 夏浅见过苏辰的先生,和他简单说了苏辰的情况,并送上礼物,拜托他多多关照。 二人回转。 才走到课室门口,夏浅便听见了内里传出了阵阵调笑声。 “哈哈哈,你看我就说他的衣服是偷来的吧,只有外袍是崭新的,里衣都洗到发黄了也没换……” “是啊,估计亵裤都是破洞的吧,哈哈哈哈……” 夏浅心里一紧,也顾不上等年迈的老先生了,加快速度走进了课室。 推开门便看见…… 满面土灰的苏辰被两个少年压着跪在地上,他的脑袋被一个富家子弟踩在脚下。 新买的衣袍也被剥去,扔在地上,和他白净的脸一样沾染了土灰。 他死死咬着下唇,嘴唇都被他咬得泛白,几近渗出血来。 双眼紧闭,浓密的眉毛拧在一起,透着深深的不甘和屈辱。 原本白皙的脸此刻涨得通红,面容也被重力碾压得微微扭曲。 见他试图挣扎,却又克制着力道,似乎忌惮着什么…… 夏浅所有的理智都被愤怒吞噬了,脑中一片空白,只剩怒火熊熊燃烧。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夏浅的声音,苏辰猛地睁开了眼睛。 屈辱又慌张地挣扎了起来,他不想被夏姐看见他这副模样…… 费尽全力地抬起了脑袋,可片刻后又被俞强狠狠踩了回去! 俞强哼笑一声,不屑地睨着单枪匹马的夏浅,语气之中满是调侃。 “哟,看这小白脸反应这么大,你该不会是他姐吧?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可爱的弟弟是怎么跪在地上给我当狗的!” 可恶! 夏浅愤怒地大步走过去,用力将俞强从苏辰身上推了下去。 又推开左右两个狗腿子,捡起一旁的衣服将苏辰裹了起来。 “苏辰,你怎么样?” 她揽着苏辰的肩膀,目光上下移动,检查他身上的伤。 一直以来,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着妹妹的苏辰,此刻再难装淡定了。 他用力地拢紧满是土灰的衣服,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不想被夏浅看见自己的软弱和狼狈,他咬破嘴角,倔强地转过了身去。 看着不住战栗的苏辰,夏浅怒火更胜。 腾地一下站起身,她怒视着俞强一干人等,一字一顿。 “跪下!给他,道歉!” 闻言,俞强的一众狗腿子们哄堂大笑。 “你有没有搞错!我们强哥可是俞县丞的公子,怎会对你们屁民下跪道歉!” “就是,一个小白脸而已,打就打了,还想让我们强哥道歉,这怎么可能?” 听到狗腿子们的吹捧,俞强下巴扬得更高。 他就不信,一个农妇听了俞县丞的大名,还敢放肆? 不想…… 夏浅还是那句话! “跪下,道歉!” 俞强拧着眉头看向她,心下多少有些打鼓,却也不肯退让。 僵持之时,腿脚慢的教书先生终于在一众围观学子的簇拥下进了屋来。 看到气势汹汹的夏浅,以及屈辱地垂首站在她身后的苏辰,他猜到,定是俞家公子又欺负人了! 思忖片刻,他端着先生的架子上前说和。 “俞强,你确实该向同窗道歉。” 俞强瞥了一眼老先生和态度强横的夏浅,哼笑一声,挖着耳朵敷衍地配合。 “对不起~”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无疑更让夏浅愤怒! 可还不等她开口斥责,老先生却又偏颇地规劝。 “夏姑娘,俞公子也道歉了,看他年纪尚小的份上,此事便罢了吧! 下跪确实有辱学生的人格,书院并不提倡体罚。” “不提倡体罚?有辱人格?” 夏浅对老家伙的处理方式很是震惊。 “他‘俞公子’下跪道歉是有辱人格,我弟弟被欺凌下跪就可以轻易揭过? 为人师表,你怎可如此双标? 今天这事,若不给我弟弟一个满意的交代,我绝不善罢甘休!” 老先生皱了皱眉头,轻抚胡须,面上露出虚假的威严,语气也严厉了几分。 “那你想怎么样?” “他是学生,我不好以大欺小,叫他的家里人来,我同他父母说话!” 第148章 “夏神医不必麻烦,您要的公道,我能给您!” 此言一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苏辰也不安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悄声劝说。 “夏姐,算了,我不要什么道歉。” 夏浅知道,苏辰是怕给她带来麻烦。 她抬手擦去他脸上土灰,柔声教导。 “傻孩子,姐姐什么事都可以退让,但唯独这件事不行! 我必须让他们知道,你身后有依靠,并非可以随意欺辱之人! 否则,今后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看到夏浅温柔又坚定的眸子,苏辰心中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愫。 当惯了小大人的他,从未想过…… 这世界上还会有人对他说,我是你的家人,你仍有依靠! 这些有力量的话,就像在他冰冷的心里燃起了温暖炉火,让他日渐寒凉的血液渐渐转暖,变得滚烫! 薄唇翕张,他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语言太轻,一开口便泄了心中沉甸甸的感激和动容。 终是沉默以对…… 看着夏浅强硬的态度,俞强的面色也凝重了几分,紧张地看向一旁的老先生。 老先生白眉一凛,严声警告。 “你可想好了,俞强可是县丞家的小公子,你真的要为此等小事,惊动县丞大人?” “小事?你的学生被欺辱了,你觉得这是小事?” 夏浅反问,白毛老头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尴尬地眼神躲闪。 她转过头,定定地看向稍显慌乱的俞强,又一次正声要求。 “要么,你跪下给我弟弟道歉;要么,请家长,让你爹替你道歉!” “你……做梦!” 俞强虽然心虚,却始终不信,她一个市井妇人,竟敢有勇气挑衅县丞? 他强装镇定,攥紧了拳头。 “我才不会向蝼蚁道歉!” “呵……蝼蚁!俞县丞真是会教养子女,竟视百姓为蝼蚁……” 夏浅轻笑。 她从容不迫的态度,镇定自若的眼神,不屑一顾的语气…… 让俞强愈发心虚,冷汗直流,心下不由怀疑,这个女人真的是寻常农妇吗? 她该不会有什么身份吧? 她不会是…… 认识俞县丞吧? 不会不会。 一个妇人而已,怎么可能认识俞大人呢? 更何况…… 这么一个小书塾,又怎么可能请得动俞大人? 想到这里,他又放下了绷紧的肩膀,同意了文先生去俞府请人。 时间点滴滑过,众学子之间都在交头接耳,悄声议论。 “哎你说,俞大人会来吗?” “怎么可能!俞大人公务繁忙,怎么可能会来书塾?肯定又是俞府的管家过来!” “嗯,有道理,强哥的事一直都是俞管家操办……” 听见众人都这么说,俞强心里更有底气了,摇头晃脑地坐到了椅子上。 然而,俞强越是沉着,苏辰便越是焦灼。 他怕夏姐会被俞大人怪责,招惹上麻烦! 眼下谢大哥不在,没人能保护她…… 正是焦躁不安之时,有狗腿来报。 “强哥,俞府管家来了!” 俞强闻言,如释重负地张开双臂,倚靠在了椅背上。 他得意地咧开嘴,翘起的二郎腿,脚尖轻轻摆动。 “我们府上的管家来了,臭娘们,有你们好受的!” 话音未落,俞管家便步履匆忙地进了课室,额头上带着薄汗,他来不及擦去,便苦笑着与老先生打招呼。 “文先生,您,您找我?” 文老先生作揖回礼。 “是俞公子与同窗发生了争执,双方不肯退让,实在不得已,这才将消息送到了俞府。” “额……” 俞管家回眸,视线快速扫过痞里痞气的俞强,定格在夏浅和满是提防的苏辰身上。 见对方只有一个女子,他悄然松了一口气,不问缘由便上前赔礼。 想来,此前已经替俞强处理过多次烂摊子了。 动作娴熟得让人心疼。 “这位姑娘,孩子之间有口角是难免的,我代我家俞……公子向你道歉。” “口角?他当着众人的面,伙同他人扒了我弟弟的衣服,逼他下跪,将他踩在脚下侮辱!你轻飘飘一句口角之争就想了事?” 许是没想到夏浅一个纤弱的女子态度却这么强横,他眉目间闪过一丝惊诧,语气也多了一丝不耐。 “那你想如何,要讹钱吗?” 呵…… 夏浅被气笑了,冷哼一声。 “谁要你的臭钱?我要他同样当着众人的面跪下,给我弟弟赔礼道歉!” “你休想!” 俞强拍案而起,嚣张地掀翻了桌子。 “俞管家,她让我下跪,她这是对我不敬!快把她抓起来!抓起来!!” 俞管家横眉瞪了俞强一眼,俞强立时冷静了不少,火气压下了几分。 只是愤愤地瞪着夏浅,像个伺机扑食的鬣狗,目露凶光。 夏浅视而不见,态度没有丝毫缓和,只静静地等着俞管家的答复。 “你说个数吧,我可以赔你银子,但你若想折辱我家公子,却是万万不能的。” 夏浅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冷哼一声转过了身,不再与他浪费唇舌。 “既然俞管家无权管教你家少爷,那我也不必与你多说了。 稍后我自会登门拜见俞县丞,亲自去府上讨要个说法!” 一听这话,俞强肉眼可见地慌了。 “你敢!!!俞管家你快收拾她,把她抓起来啊!” 俞管家虽也同样心慌,但毕竟是颗老姜,尚且冷静。 “这位姑娘,我家老爷公务繁忙,你去了也是见不到的,你到底想要什么,同我直说便是。” “我说了,我要他下跪道歉,还我弟弟一个公道!” “姑娘,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俞管家终于按捺不住了,咬着牙关恶狠狠地威胁。 俞强在一旁帮腔,高喊着,“把她抓起来,抓起来!” 夏浅却依旧从容。 “罚酒?我倒想看看,你说的罚酒是什么! 但凡你的罚酒不够狠,还留了我一口气,我便是爬也要将俞府告上公堂! 若是县衙不能给我弟弟一个公道,那我便去州府,州府还不行,我便告上京城!” 夏浅坚定的语气,固执的态度,叫俞管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怕她真的找到俞府。 若把这件事捅了上去,那他们可就……全完了! 就在他纠结要不要让俞强服个软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夏神医不必麻烦,您要的公道,我能给您!” 认出这个声音是谁,俞管家立时双腿一软,众目睽睽之下,登地跪在了地上…… 第149章 “俞强竟然是俞管家的儿子!” “大少爷,大少爷……您怎么来了?” 俞管家颤颤巍巍地向俞云轩请安,后背冷汗涔涔。 俞云轩却并未理会跪在脚前的他,径直走向夏浅,俯身见礼。 “夏神医,近来可好?” 夏浅对俞家心中有怨,并未回礼,只是转过了身,冷冷开口。 “托俞公子的福,尚在人世。” 俞云轩被她气鼓鼓的模样逗笑,折扇掩唇。 “夏神医,真是风趣。” 见到这二人的互动,屋内众人都傻眼了,彼此议论不休。 “什,什么情况……这个人是俞家大公子?那,那他就是俞强的大哥了?” “应该是吧,你没看俞管家都跪下了吗?” “可,他怎么对那个女人这么恭敬啊,还叫她……神医?” “啊!我想起来了,我爹之前说过,我们镇上确实出了一个女神医,县令公子的喘症就是那位神医治好的!” “什么?小白脸……啊不,苏辰的姐姐是神医? 完了完了,我爹要是知道我得罪了大名鼎鼎的夏神医,非打死我不可……” 几个闹事的狗腿子悄然躲进了人群中,静观事态发展。 俞强也明显慌了神,傻站在原地,心虚得头都不敢抬。 文老先生见状,折身上前,向俞云轩请安问候。 “想必,这位就是俞大少爷了。 令弟活泼好动,聪慧过人,虽说顽皮了些,不过这也是少年心性,可以体谅。 还望俞大少爷勿要动怒……” 他用余光偷瞄着夏浅,面上多少带着些尴尬。 他是真没想到,夏姑娘竟然会是神医,还与俞大少爷相熟! 眼下,他也只能尽量中正,争取做到两不得罪了…… 可没想到,他才替俞小公子说完好话,俞大少爷便轻哼一声,低声嗤笑。 “呵,令弟……” 他斟酌着这个称呼,似笑非笑地看着战战兢兢的俞管家。 见他将头埋得更低,紧贴地面,他又瞥了眼垂着脑袋的俞强,声音骤然严厉。 “少年心性应当是意气风发,志在千里,兼济天下! 而非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肆意凌辱同窗…… 他这并非性格顽皮,而是品行恶劣,心思歹毒!我俞家,怎敢有此等子弟?” 听见这话,俞管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紧攥拳头,蹒跚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头晕眼花地扑向垂首站在原地,脸色煞白,浑身不住颤抖的俞强。 一把将他扯了过来,按着跪在了地上。 随手抄起教桌上的戒尺,狠狠打在俞强的背上,声声责骂。 “叫你欺辱同学,叫你不知悔改!还不快些向少爷和夏神医赔罪!” 此举让众人很是惊愕,困惑不已。 “他……他不是俞府的管家吗?怎么敢责打少爷的?” “是啊,俞大少爷还没发话呢,他就敢打小少爷,活得不耐烦了吗?” “就是啊,俞强怎么也不反抗?这,这还是我们的俞老大吗?” 他们惊诧地感叹,可俞管家接下来的话却更让他们愕然! “老爷仁心,开恩送你来书院读书,你却胆大包天冒充俞府少爷,顶着县丞府的名号在书院作威作福! 你……你对得起老爷的青睐和栽培吗? 我今天,我今天就在这儿打死你,权当从未养过你这样的儿子!” 此言一出,众人方才知晓。 “俞强竟然……竟然不是县丞之子!” “难怪每次书院有事,都是俞管家来处理,原来,他是俞管家的儿子……” “那他可真行,见了自己亲爹都不认,还敢颐指气使地叫他俞管家!这要是我爹,早打死这样的不孝子了!” 文先生也煞是惊愕。 一想到自己竟然为了一个冒牌货得罪了名震边关的夏神医,他就忍不住上去指责俞强父子。 “你们……你们怎能作出此等荒唐之事啊! 俞强你,你爱慕虚荣,不认生父……简直,简直愧为人子!” 俞强被俞管家打得跪立不住,一阵阵眼前发黑,耳朵嗡鸣作响。 他哪里还听得见文先生说了什么,只顾一味地求饶。 “爹!爹,别打了,好痛!你快要把我打死了…… 爹!你打死我,谁给你养老送终啊?我娘死的早,你可就我这一个儿子啊!” 俞管家累得气喘吁吁,奈何俞云轩没有出声,他也不敢停下。 粗喘着指着俞强责骂。 “你品行不端,留着你也是个祸害,今天……我就当着少爷的面打死你,也免得你长大后出去害人!” 他偷瞄了一眼俞云轩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地轻摇折扇,只得咬着牙关继续责打。 俞强被他打急了,一个弹跳从地上窜了起来。 顾不上俞云轩还在一旁,口不择言地反抗他。 “你凭什么这么打我?他们管我叫俞少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没有纠正他们啊! 你还说,我本来就该是俞少爷的! 现在露馅了,你又推我出来顶包!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爹啊?” “你……你这个小兔崽子!敢在少爷面前胡言乱语,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见俞管家抄着戒尺追了过来,俞强转身就跑。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眼见场面乱作了一团,俞云轩终于开了口。 “够了,忠叔,俞强说的也没错,若无你的纵容与默许,他又怎会扯下如此大谎?” 俞管家一听,连忙跪在了他的脚前,磕头请罪。 “是,是老奴管教不严,老奴有罪,还请……还请大少爷看在老奴为俞家效力多年的份儿上,网开一……” “你的事回府再说,眼下,先弥补你儿子欺辱同窗之过。” “是,是……” 俞管家连忙叩首,跪直身体招呼俞强。 “强子,过来!快点过来,给夏神医赔罪!” “不,我不!是他偷了钱,我那是惩奸除恶,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闻言,夏浅秀眉一蹙,威压的目光扫视全场。 “谁说我弟弟偷钱了?站出来,我们当面对质!” 那几个小狗腿吓得立时垂下了脑袋,像待宰的鹌鹑一般,纷纷缩紧了脖子。 俞强见无人敢动,急切地出声求证。 “大志!你不是说你娘早上给你的二两束脩被他偷了吗?你怎么不说话?” 夏浅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个瘦小的少年,厉声发问。 “你丢了多少银子?在哪里发现银子不见的,又凭什么说是我弟弟拿了你的银子?有什么证据?” 那个大志被她严肃的四连问吓得大脑宕机,站在原地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只一味地摇头。 俞强恨恨地大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肘。 “你说话啊,说你丢了钱,我们都看见他拿了你的银子,说啊!” “没……没有!我没有丢钱!” “没用的东西!” 俞强一把将他推倒在地,还泄愤般地踢了两脚! “住手!” 夏浅严声呵止,拧眉训斥。 “原本我只是觉得你坏,现在更觉得你蠢! 一个好的将领,绝不会让自己的手下背锅,更不会将刀尖对准自己人! 弄不明白这一点,你早晚会众叛亲离,无人可依!” 第150章 好家伙,原来是俞县丞处处留苗啊…… 俞云轩怔怔地看着义正辞严的夏浅,脑海中不断浮现谢将军的身影。 想起那些流传边关的英勇传说,俞云轩不由心下感慨。 或许,正因如此,谢将军才会这般受人拥戴! 即便重伤瘫痪在床,身边亦有众多兄弟追随! 他今日也算是,受教了。 不及多思,俞管家已经起身将俞强拖了过来。 按着他的后脖子,强迫他跪下磕头。 “给夏神医道歉,快点!” “我,不!” “你再不道歉,老子回去一定扒了你的皮!快点!” 看着倔强的俞强,他咬着牙关,低声威胁。 “你想让全家都去喝西北风吗?快一点!” 俞强这才松了梗着的脖子,不情不愿地俯下了脑袋。 俞管家松了一口气,抬起沾满了汗珠的脑袋,赔笑。 “夏神医,夏神医,俞强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吧…… 要不然,要不然您打他两下出出气?男孩子皮实,您打吧,用力打!” 他谄笑着将戒尺塞进了夏浅手里,却被她看也不看随手扔到了一旁。 “俞管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非仗势欺人,故意找你们父子的麻烦。 我只是想帮我弟弟讨一个公道!” 俞管家一听,这才反应过来,又急忙转过身,压着俞强向一旁的苏辰磕头。 “快,快给小兄弟道歉,快点……” “我不!” “快点,别逼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扇你!” 在俞管家的淫威下,他只能盯着苏辰沾满了土灰的崭新靴子,咬牙切齿地道歉。 “对,不起!” 苏辰不语,冷漠地看着他俯首吃灰。 俞管家看了看夏浅,又瞧了瞧俞云轩,狠心地掐了把俞强的胳膊。 “只有一句对不起怎么够?快点多说几句好话,求小兄弟原谅你!” 他被俞管家按着后脑,被辖制着抬不起头,一如当初的他踩着苏辰的脑袋。 他终于明白了…… 从低处仰视他人是什么感觉; 被别人压在土里是什么感觉! 费力抬眸,他不甘心地瞪着苏辰清俊的脸,牙关磨得咯吱作响,不情不愿地龇牙。 “是我,该死,我不应该,带头欺负你!” 苏辰乜着他。 心里谈不上畅快,也没有什么同情。 他很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也没什么复仇的快感。 看俞强跪在地上,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罪有应得! 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不想再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 毕竟,他的战场,不在这一隅之地,而是遥远的天子脚下! 他要尽快强大起来,能保护苏苏,能帮助谢大哥回到京城…… “夏姐,我去学习了。”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愤懑不甘的俞强,理好衣服,规矩地向夏浅鞠了一躬。 捡起掉在墙角的书箱和食盒,穿过围观学子,兀自来到角落的位置坐下。 文先生懵懵地目送他回了座位,后知后觉地将俞强的桌子扶起来,亲切和蔼地招呼。 “苏辰,今后你坐这里,让俞强坐到后面去。” “不必了。” “你坐在靠近先生的位置,先生才能更好地帮你答疑解惑!快,过来坐……” 看着文先生的前后转变,夏浅不适地皱了皱眉头,面露不悦。 俞云轩注意到夏浅的情绪,轻敲折扇,歪首打量着文先生,不知在思索什么。 还跪在他脚前的俞管家,趁机扒住了他的裤脚。 “大少爷,事情都解决了,大少爷您要回府吗?老奴帮您叫车……” 他谄媚又难看地笑着。 俞云轩回眸,看了一眼他身后垂头丧气的俞强,晃了晃手里的扇子。 “算了,你先回去处理家事吧,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上工……等我通知。” 俞管家一愣,反应过来俞云轩这是给他放长假了,他急切地向他求情。 “少爷!少爷!!您看在老奴在俞府干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再给老奴一次机会吧少爷! 从你出生起,老奴就在俞府效力,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少爷……” 俞云轩踢开挂在腿上的俞管家,皱了皱眉头,低啐一声。 “呱躁。” 又俯身向夏浅行礼。 “夏神医,时辰不早了,我们也别耽误学生们上课了。 不如,移步醉仙居,在下为您设宴,算作俞家的赔礼。” 夏浅挑眉,心嗤。 他还真是热衷于请她吃饭啊! 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 “不必了,我相公和小姑还在家里等我。” 她转身出门,俞云轩紧随其后。 “夏神医,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是我俞府管教不严,您若不肯赏光,便是对在下有怨了!” 苏辰看到夏浅被缠上了,担心她遇上麻烦,急忙起身相送。 “夏姐,不如我今日告假,送您回家吧?” “不用,我这么大了还用你惦记吗?你踏踏实实地好好上课就是。” 苏辰抿唇,担忧地看着她,却被她推回了屋子。 “快去吧,晚上早点回家,免得苏苏惦记你。” 见她态度坚决,他只好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 俞云轩跟在她身后,继续游说。 “算上这一次,夏神医已经帮了我两次了,还请夏神医给我一个感谢你的机会!” 说到这个,夏浅就想笑。 “刚才我就想问了,为何总有人冒充县丞公子呢?” 前有王铁生,后有俞小强! 闻言,俞云轩合扇苦笑,面露尴尬。 “说来惭愧……实在是,家父外室众多,子嗣也就……” 好家伙,原来是俞县丞处处留苗啊……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与他开着玩笑。 “不过对你来说,走到哪里都有兄弟,倒也不算坏事!” “夏神医就不要取笑在下了,不过……我很好奇,夏神医是怎么看出端倪,让那跑腿杂役顺便告知我的?” “很难猜吗?你叫俞云轩,他叫俞强,听着就不像同胞兄弟啊!” 俞云轩思忖片刻,朗声大笑。 “夏神医真是聪慧过人!” 正要再劝她同他前去吃饭,就听见书院外有人惊喜唤她。 “姐!你来镇上了?忙完了吗?忙完了正好我们一起回家!” 第151章 他确实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 夏夜推着卖空的奶茶车,在书院几步远的地方摆手唤她。 俞云轩折扇抵着下巴,歪了歪头。 “这位是……?” “我弟弟,夏夜。” “哦?” 闻言,他急忙正襟行礼。 “原来是夏小公子,我姓俞,字云轩,虚长小公子几岁,如若不弃,你可以唤我一声兄长。” 夏夜急忙放下板车走近,匆促回礼。 “不敢不敢,我只是……” 他局促地拱着手,忐忑地抬眸,看了眼夏浅的脸色。 见她淡定自若,这才安心了些许。 尴尬地垂下眼眸,不知该如何回应俞云轩略带奉承的场面话。 看出他的卑怯惶恐,夏浅宽和浅笑着将他拉到了身边。 “看你,袖子都脏了,晚上换下来,明日我给你洗洗。” “啊不用,姐,我自己能洗。” 他嘿嘿一笑,在夏浅的带动下,心情轻松了不少。 悄声询问夏浅。 “姐,你忙完了吗?要不要一起回家?” 他总觉得那个俞公子怪怪的,好像有些太过热情了。 让姐姐和他单独相处,他不放心。 可还不等夏浅说话,俞云轩便提议道:“弟弟辛苦半日,想来也是又饿又乏,不如,在下请二位去醉仙居小酌一杯,顺道歇歇脚?” “这……” 夏夜讶异地看向夏浅,询问她的意思。 夏浅思忖片刻,还是摇了头。 “不了,出来太久,再不回去,怕是谢凉要惦记。” “既然如此,那在下给夏神医买几个好菜带回去以表谢意,还请夏神医千万不要再推拒了。” 俞云轩一再坚持,夏浅实在不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地驳他的面子,只好应了下来。 “俞公子盛情难却,那就……破费了。” “夏神医和我客气什么,您能赏光,是我的荣幸!” 俞云轩喜出望外,在醉仙居点了许多好菜,又帮他们叫了马车。 “夏神医,您和弟弟坐马车先行一步,令弟的小车和酒菜,稍后我派人给您送上门去。” “这……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夏神医只管放心就是,您先上车,东西随后就到。” 看俞云轩忙得团团转却乐在其中的样子,夏浅也不再与他客气。 带着夏夜上了马车,隔着车窗与他告别。 “多谢俞公子。” “能为夏神医效劳,实乃我的荣幸!” 俞云轩收起折扇,目送马车远去。 安排好酒楼的事,又折回了书院…… 马车脚程快,夏浅和夏夜很快便回到了镇北坡。 搀扶夏浅下车,夏夜还在傻呵呵地称赞俞云轩。 “俞公子真是个难得的好人,又给我们买酒菜,又给我们找马车……” 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悄然转冷的目光。 “回来了?” “姐……姐夫?” 不知为何,看到谢凉,他竟有一丝心虚。 匆匆忙忙和他打了个招呼便转身溜走了。 夏浅并未多想,缓步上前,温柔地帮他盖了盖腿上的小毯,抬眸关切。 “怎么坐在门口,不冷吗?” “还好……” 他的声音有些许低沉,状似不经意地低声询问。 “怎么去了这么久?” 夏浅不做他想,起身推着他回了院子。 “书院里出了点事,耽搁了一会儿。” “回来了?” 秦欢见她回来了,和她打招呼。 她抬首笑道:“嗯,今天客人多吗?” “还行,忙得过来……” “辛苦了!” 客套几句后,她才将书院的事告诉谢凉。 “苏辰有个同窗,总是带头欺负他,我去了解后才知道,他竟是县丞府的人……” “难怪……” “什么?” 夏浅隐约听见了他的声音,探首询问,他却不肯多说了。 她疑惑地推着他进了屋子。 才进房门,便看见谢蓉正蹲在灶台边,费力地生火做饭。 她刚想叫她回去歇着,就听见谢凉似有深意地说了句…… “不需要了,起来吧。” 谢蓉这才看见夏浅回来了,急忙起身,眼睛还有些红肿。 “嫂嫂,我想……帮你做个饭。” “啊,那个,我在镇上买了酒菜,别弄了,回去歇着吧。” “买了菜?” 谢蓉看了眼谢凉实在称不上好看的脸色,垂眸点了点头,乖顺地躲回了屋子。 与此同时,门外来送饭菜的酒楼小二也到了,扬声询问。 “是夏神医家吗?醉仙居酒菜到了,给您放在哪里?” 夏浅看了眼还在忙碌的秦欢,自行迎出了门。 “是,给我吧。” 拎着食盒回来屋子时,谢凉已经不在厨房了。 她将几个菜倒进自家的盘子里,归还食盒,将饭菜摆上餐桌。 看着兀自整理着笔墨的谢凉,她也察觉了气氛不大对。 主动寻找话题,与他搭话。 “呃……路虎回军营了吗?” “嗯。” “那你今日可复健了?” “嗯。” 谢凉不大理人,她有些莫名其妙,也没再与他多说,出门叫夏夜等人进来吃饭。 众人落座,谢凉依旧不说话。 吃了两口早上剩下的米粥就先行下桌了。 “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你,你吃什么了就吃饱了?” “嗯,不太饿。” 他转动轮椅出了屋,心里憋闷。 别的男人买的菜,他咽不下去。 众人看他这般,也都匆匆吃了几口便放下饭碗,各忙各的去了。 夏浅对此很是不解,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 看着他自虐似地坐在屋后雪地里生闷气,她无奈地叹了一声,回身从柜子里取出了披风…… 谢凉独自坐在轮椅上emo,手脚冻得冰凉,寒气直往骨子里钻,也不肯回屋。 身上越冷,心里越寒。 一想到他都出来这么久了,浅浅也不出来哄他,他这心里就格外委屈…… 他这么担心她,见她去得久,怕她有危险,还特意让路虎去镇上迎她! 她却带着弟弟去见别的男人! 她不知道那个俞云轩总是缠着她吗? 还吃人家买的菜,还坐人家的马车! 夏夜还夸人家好! 比他好! 能说会道,能跑能跳,还是县丞家的公子哥…… 哪像他? 一双腿到现在都站不稳当,困在这弹丸之地,苟延残喘…… 这么看来,他确实是不如俞云轩…… 他确实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 是他耽误了她…… 是他,缠着她才对。 感情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第152章 谢凉这是,在吃醋? 他缩在轮椅里胡思乱想,眉头越皱越深。 眼神凝滞,紧扣着椅扶的指尖轻轻颤抖。 冰凉的心仿佛坠入了深渊泥沼,越是挣扎,越是沉溺,他无力自拔…… 就在他那股窒息感快要将其吞没时,他听见了身后踩雪的声音响起。 像是仙子降临前的仙乐一般,让他,瞬间清明! 他支起了耳朵,听到踩雪的咯吱声停在了身后。 他紧皱着眉头屏住呼吸,微微耸起了宽阔肩膀。 忽地…… 温暖披风坠在了他的肩上,柔软毛领轻扫他的下颌。 她倩丽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帮他拢系披风。 他抬眸看她,眼神幽怨又委屈。 薄唇动了动,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歪首靠在了她的肩上,阖眼蹭着,呢呢撒娇。 夏浅见状,温和地抬手托住他的下颌,碰触一瞬,冰得指尖酥麻。 她心下一颤,疼惜不已。 又将他的两只大手合在一起,抱在了怀里。 “手和脸都这么凉,别闹了,回屋吧!” “嗯……” 小小泥人,一哄就好。 乖乖地被夏浅推回了屋子。 她将他放在炭盆边烤火,又贴心地给他煮了一碗热汤面。 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吃完,看他连汤都喝个干净,她才满意地笑笑,旁敲侧击地询问。 “刚刚为什么不肯吃饭啊?是不喜欢醉仙居的口味吗?” 见她真是不懂,他放下空碗,忧郁抬眸。 沉吟半晌,才如实道来。 “我不喜欢他。” 夏浅一愣。 “谁?俞云轩?为什么?” 她眨眨眼睛,合理猜测。 “是政治原因吗?” 谢凉有些语塞,垂下了眼睫。 “不是。” “那……难道是因为他与孙泽明交好?” 啧……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他放弃了挣扎,自暴自弃地别过了脑袋。 “我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他,不喜欢他送来的东西,不喜欢……你见他。” 嗯? 夏浅这才后知后觉。 谢凉这是,在吃醋? 她哭笑不得地解释。 “我,我和他只见过几次! 交情只到知道名字的程度。 而且,他那么崇拜你,知道我是你的妻子,他怎么敢有非分之想呢?” 见她笑他,谢凉羞恼地转过脸,蹙着眉,抬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揽着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腿上。 近距离地看着她,凶巴巴的样子好像随时可能咬掉她的鼻子。 “我才不管他怎么想!就是不准你再见他!” 见她不说话,他像个急着讨要骨头的小狗,迫切地收紧力道,箍紧她的腰。 “好不好!” 看着咫尺之遥的谢凉,俊美的面容此刻因急切而染上别样色彩。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两把浓密的剑眉拧在一起,形成深深的“川”字。 深邃眼眸中,原本如幽潭般沉静的光芒,此刻满是热烈,像两团炙热火焰,焦灼而又迫切。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起,下颌悄然紧绷。 紧贴着她胸膛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格外剧烈。 她忍不住低笑出声。 抬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心,宽柔浅笑,细声开解。 “好,不见他。” 往日那沉着镇定的小将军,闻言终于如释重负地露出了安心的笑。 将头靠进她的颈窝,嗲声低喃。 “浅浅,你待我真好……” 夏浅纵容低笑。 抱着他的脑袋,抚摸他光洁柔顺的长发,在他怀中轻轻摇晃。 故意逗他。 “我在想,若是被人知道,受万人敬仰崇拜的谢小将军,背地里竟然是个粘人的小醋精……他们会如何想?” “如何想都好,只要浅浅不讨厌……” 说到这里,他拧着浓眉抬起忐忑的眸子。 “浅浅讨厌我吗?” “怎么会?当然不讨厌!” “不讨厌的意思是……?” 他循循引诱,步步为营,逼她说出…… “喜欢,我喜欢。” 他满意地将脸埋进了她的胸腹,将她抱得更紧。 “我也喜欢浅浅。” “姐!秦欢姐说……” 夏夜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夏浅下意识想要起身,他却耍赖,抱着她不肯松手。 “谢凉,夏夜进来了!” “那又何妨?你是我的妻,我想让所有人都看见我们夫妇和睦,伉俪情深! 让他们知道我心悦你,且,钟情你一人,至死不渝!” 实则,他是记恨夏夜在她面前夸别的男人! 他想告诉他…… 浅浅只爱他一个! 别人再好,也入不了她的眼! 他永远只有一个姐夫,那就是他谢凉! 夏浅无奈地笑笑,挣脱不开他的大掌,只得红着半张脸看向门外的夏夜。 夏夜走到门口,看见夏浅坐在谢凉腿上,眨了眨眼睛,捂着嘴巴笑了声。 姐姐和姐夫感情要好,他比谁都高兴! 声音都雀跃了几分。 “姐,羊汤卖的差不多了,我和秦欢姐回去了!” “啊,你等等!” 她拍了拍谢凉的肩膀,谢凉这才松开她的软腰。 “今天醉仙居送来的菜,你姐夫不喜欢吃,你和秦欢拿回去吧,热一热,明早当早饭。” 夏夜狐疑地看了眼谢凉,想起他刚刚确实没怎么动筷,这才应下。 “行,那我拿回去。” “昂,我帮你装好。” “不用不用,姐你在屋陪姐夫吧!我自己弄就行。” 谢凉也将她圈回了怀里。 “又不是外人,让他自己弄吧。” 二人重新腻在了一起。 直到夜幕降临,夏浅方才出屋。 “下午蓉儿也没吃什么东西,我去搅个面汤给她喝,不然晚上该饿了。 你也一起喝点呗?胃里暖暖的,晚上睡个好觉!” “好,我帮你。” 二人计划得倒是挺好! 哪知,谢凉才把火生起来,门外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夏神医,夏神医!您睡了吗?求求您,辛苦您跑一趟,救救我爹吧!夏神医……” 听出是谁的声音,谢凉脸都黑了。 感觉分分钟就要拔刀了…… 夏浅也认出了俞云轩的声音,她下意识看向谢凉,面露难色。 毕竟,她下午才答应他,不再见他,这可实在是…… 听着门外愈发急促的敲门声,她犹豫片刻,温声询问。 “谢凉,你说呢?” 第153章 “我这双腿,去了也只会拖累浅浅……” 谢凉低垂眉眼,很想让夏浅直接拒绝他。 可是…… 犹豫再三,终是转过轮椅叹了一声。 “俞长安我记得,虽然人好色了些,但确实是个为百姓谋福的好官。 失去他,是南关镇的损失。” “你的意思是……救?” “嗯。” 俞长安人品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谢凉不想让夏浅为难。 他知道…… 若是此次,他真的选择了见死不救,她心里一定会愧疚很久…… 甚至与他产生隔阂。 他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听到夏浅出去开门了,他转动轮椅,回了东卧。 不多时,夏浅便引着焦急的俞云轩进了屋子。 她镇定地安抚着惊慌失措的他,耐心引导。 “你别急,慢慢和我说,你父亲怎么了? 是受伤了还是病了?症状是什么? 我好知道带些什么应急的药物或是工具过去。” “我……我父亲是,是被人砍伤了,伤在后背,伤口大概三寸长……” “可伤到了骨头?” “好,好像没有,他流了好多血,镇上的郎中都说……没救了……” 失血过多吗? 那可真是麻烦了…… “你出来时,血可止住了?” “嗯,应是止住了,镇上的郎中都在,应当,应当是止住了……” 俞云轩也不太清楚,他只能这样期望。 夏浅手上捡着各类特制的小钳,镊子,小剪,纱布,整理药箱的同时回眸招呼谢凉。 “谢凉,我念,你写,帮我写张止血补血的方子。” “好。” 谢凉淡定应下,俞云轩这才注意到坐在桌边的他。 满头大汗地向他俯身道谢。 “多谢谢将军相助。” 谢凉并未搭腔,自顾帮夏浅写方子。 方子写完,夏浅的药箱也收拾好了。 她将方子交给俞云轩,让她派人快马加鞭去药铺抓药。 就要随他出门,谢凉却出声唤住了她。 “浅浅……” 夏浅脚步一顿,回身蹲在了他的轮椅前,温声哄劝。 “别担心,我会尽快回来。” 他怎能不担心? 都这么晚了,浅浅却要跟别的男人走…… 思忖片刻,他悄然拉住她的衣袖。 “我陪你一起。” “可是……” 夏浅的目光不自觉停落在他的腿上。 谢凉心里一痛,悲戚地咳了两声。 微微低下头,想要隐藏眼底的疼痛,可那受伤的表情还是将他心中的凄苦暴露无遗。 他颔首低叹,声音嘶哑,带着深深的自责与轻嘲。 “也对,我这双腿这副模样,去了也只会拖累浅浅……”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他浓密的眉毛微微耷拉着,眉目间透着无尽的失落。 眼神中光芒尽失,只剩下深深的落寞与黯然,闪烁的光亮骤灭,仿佛燃烧的火焰被瞬间浇熄! 夏浅心脏骤然紧缩,疼得无法呼吸。 她后悔自己的迟疑伤到了谢凉,急忙向他解释。 “谢凉,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怎么会觉得你拖累呢?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怕你的腿受不住车马劳顿。” “可是……我担心你。” 他抬起扇子一般的睫毛,眼中闪烁着希冀的暗光,乞求地看着她。 这叫夏浅怎么忍心拒绝? 她只好应下,麻利地帮他披上披风,穿戴齐整,将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推着他出了屋门,她叮嘱着倚靠在西卧门口忧心张望的谢蓉。 “蓉儿,我和你哥出去一趟,你好好看家。 饿了的话,柜橱里有糕点,我们回来前不要动火知道吗?” “嗯……” 她怯生生地点了点头,瞥见俞云轩回眸看她,又匆忙关上了屋门。 救人十万火急,马车一路疾行。 几人才到县丞府,夏浅便在小厮的指引下直奔伤患,俞云轩推着谢凉紧随其后。 奈何,他赶到时,夏浅已将所有人都关在了门外。 他只能焦急地等在主院厅堂,来回踱步,坐立难安。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胡子半白的老仆人前来禀告。 “大少爷,俞强的伤势稳定了,但手臂……没保住。” 俞云轩现下也顾不上这么多,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谢凉啜饮热茶,瞥了老仆一眼,正声询问。 “俞县丞怎会受此重伤?” 俞云轩犹豫片刻,无奈地叹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想来,夏神医也将今日书院的事告知谢将军了—— 管家俞忠之子俞强自称是县丞少爷,在书院欺辱同窗,胡作非为。 俞忠管教不严,纵子作恶,冒充主家。 我得知此事后,一气之下便革去了俞忠管家一职,可没想到……嗐……” 他悔恨地拍了下椅扶,语气沉痛。 “说来,也是我办事不周,才会害了我父亲。” 谢凉颔首,猜到是俞忠蓄意报复,密谋伤人。 不过…… “那俞强的胳膊又是怎么回事?” “这俞强的事,说来惭愧……” 他话说一半,便有丫鬟匆忙来报。 “大少爷,大少爷,夏神医出来了,叫您过去。” 他急忙起身,焦急地迎了两步,屏息询问。 “我爹怎么样?可……可……” 他问不出口。 幸好,丫鬟眼含热泪,点了点头。 “嗯!夏神医已经吩咐春儿去煮药了。” “太好了,太好了……” 俞云轩这才松了一口气,欢喜地看向谢凉,眼中也有激动的泪花。 本想过去推谢凉一起往主卧去,奈何,后知后觉地发现腿有些软…… 他只得扶住桌子,稳住气息,抬手示意冬儿去服侍谢凉。 又扬声招呼候在外头的老仆。 “快,孝叔,叫姨娘备膳,好好犒劳一下夏神医和谢将军!” 谢凉推拒。 “不必麻烦了,你父亲脱离危险,我们就回去了。” “不急不急,夏神医救了我爹,我定当好好答谢!” 谢凉见他坚持,也没有多说。 反正有他陪着浅浅,也不怕他搞花招。 二人来到主卧,夏浅正在交代下人,俞县丞后续治疗的注意事项。 看她事无巨细地叮嘱完毕,俞云轩才上前行礼。 “夏神医,您辛苦了,您,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不遗余力!” 他见过夏浅为孙泽明治病,还以为夏浅每次出手都是有条件的。 夏浅瞥了他一眼,无奈笑笑,抬手擦着额头虚汗。 “条件?送我们回家算不算条件?” 俞云轩一怔,连连摇首。 “不算不算,夏神医是我接来的,自然要将您送回去。” 见他确实是被吓懵了,连玩笑都听不出来了,夏浅不再逗他,据实相告。 “放心吧,你父亲的伤没事了,只是后续还需好好将养,不可大意。” “是,我一定细心照料!” 说话间,俞县丞已经醒了过来,眯着眼睛,喃喃低语。 “……不可能,俞强……绝不可能,是我的儿子……” 第154章 “混账东西!喝醉了我也不会碰老忠的女人!” 闻言,俞云轩急忙蹲跪到床边,握住了俞县丞的手。 “爹!您醒了?您先别说话,夏神医说您要好好休息,俞强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不……此事,至关重要,若是不能证明爹的清白,爹,只怕,晚节不保……” 听他这样说,俞云轩很是无奈。 他很想劝他不要再想了,在多情好色这方面,他早就没有什么好名声了! 可身为儿子,这话他又不好直说。 正不知该如何开口相劝之时,俞县丞的视线又落在了谢凉和夏浅的身上。 他困惑地将眼睛眯得更小,迫切地希望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儿,儿啊……爹是不是,疼糊涂了啊,我怎么好像看见了……谢,谢……” 俞云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破涕为笑。 “爹,您没看错,我和您说过的啊,前些日子在县令府看见了谢将军…… 那正是谢将军和他的爱妻夏神医,您的伤就是夏神医为您治好的!” “啊?” 眼见夏浅推着谢凉走近了。 俞县丞惊诧地睁大了眼睛,紧紧拉着俞云轩的手,顾不上身上的伤,急着想要坐起来。 “快……快,扶我起来,拜见,谢将军……莫要,莫要失了礼数……” “俞县丞不必多礼,你身受重伤,养好身体才是要紧。” 谢凉端坐轮椅,客气又沉稳地制止了他的起身。 俞云轩也着急地劝说。 “爹,你伤得这么重,你不行礼,谢将军也不会怪你的!” 俞县丞被按回床榻,双眼含泪地打量着他。 “谢将军,您,您的腿……” 谢凉低眸,状似云淡风轻。 “已经好多了。” 听见他这么说,俞县丞的眼泪和鼻涕一起喷了出来。 “谢将军,您,不要怪圣上……圣上老了,心力不足……” 谢凉咽下心头苦涩,嘴角动了动,可他不曾怨怪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倒是俞云轩,急忙用擦过鼻涕的帕子捂住了他爹的嘴巴。 惊恐地回眸,摒去左右侍奉的丫鬟,压低声音劝告着他。 “父亲!慎言!当心隔墙有耳!!” 不管怎样,也不能议论当今圣上啊! 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见他如此,俞县丞老泪纵横地点了点头。 “不说了,谢将军也……不想了,昂!” “好。” 谢凉勉强牵动嘴角,强笑着点了点头。 他又泪眼阑珊地看向谢凉身后的夏浅。 “还……还未曾,谢过神医,出手搭救,多谢夏神医,呃,该叫谢夫人了吧……” 他眼含笑意地看向一脸骄傲的谢凉。 谢凉低笑颔首,夏浅点头致意。 “俞县丞不必挂心,行医济世是医者的本分。” “才子佳人,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他称赞着,忽地又想起了什么,慌忙看向俞云轩。 “对了,轩儿,你可向谢将军解释了?那孩子,当真不是我的血脉!” 他急得说话都不喘了,就怕晚说一句,谢将军就误会了他。 让他晚节不保! 俞云轩回眸看着谢凉二人尴尬笑笑,又低声怨怪。 “爹!这种事……和谢将军说什么?” “不可!得说!” 夏浅见这二人一直在打哑谜,俯首与谢凉耳语。 “什么事?” 谢凉轻轻摇了摇头,心下倒是也猜到了几分。 毕竟…… 俞县丞自年轻时,花名便流传在外…… 可这一刻,他却一口咬死他没做过! “谢将军千万不要误会,我真的没有做过这等……这等丑事!” 想到夏浅的神医身份,他又迫切地向她请教。 “谢夫人医术高明,可有,什么法子,证明……俞强,不是我的儿子?” “什么?” 夏浅愣了一下,诧异地看向俞云轩。 俞云轩羞得脸都红了,默默展开折扇,挡住侧脸。 被俞县丞狠狠打了一下。 “你这臭小子,嘶,啊……” 扯到伤口,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为父说了,我没做过,你怎能不信你的父亲?” “爹,不是我不想信你,只是……那俞忠说的有理有据,更何况……” 更何况,他的好色之名确实流传甚广! 他话说一半,但懂的都懂。 谢凉与夏浅快速地对视一眼,强忍着,压住了嘴角。 俞县丞脸上半红半白,说什么也不肯承认。 “更何况什么!就算他妻子嫁给他十年未孕,也不能证明那孩子就不是他的种! 为父,嘶啊,为父有没有做过那种事,我能不知道吗?” “那……万一你又喝醉了呢?” 俞云轩小声嘟囔,把俞县丞气得脸都白了。 “混账东西!喝醉了我也不会碰老忠的女人!咳咳咳……” 他气急了,一咳嗽,刚刚包好的伤口又汩汩涌出血来。 夏浅急忙安抚他,叮嘱他当心伤口。 “我倒是有一个方法,能证明,俞强不是俞县丞的儿子……” “可是滴血验亲?” 俞云轩起身,又探首用折扇挡住口鼻,与夏浅悄声耳语。 “我爹昏迷的时候,我试过了,他们的血确实能融合在一起……” 谢凉看见他凑得这么近,顿时冷了眉目。 轻咳两声,眼神警告。 俞云轩反应过来,急忙从夏浅身边弹开,心虚地转过了脑袋。 察觉谢凉的不悦,夏浅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肩膀。 见他轻哼一声,忿忿移开视线,方才开口解释。 “滴血认亲极易受温度和盐度等影响,不可为之参考。我要说的是……这个。”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