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媳妇18就跟了我》 第234章 你有见过这样的村子吗？ “肖厚雄是帅府大酒店的经理，我跟他没有见过面，上次去的时候，他不是不在帅府大酒店吗？后面我也没去市里，去市里不太方便，刚没可能见面。”陈浩摇头。 跟刘英这边搭上了关系，而且相处的还不错，就没必要再转换门庭，跟肖厚雄那边建立关系。 一个是中间连个搭线的人都没有，再一个就是肖厚雄明显想往上爬，心思放在了仕途上，费尽心思的跟对方搭上联系，搞不好没过多久对方就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到时候人走茶凉，帅府大酒店这边跟自己又生疏了，还得要重新建立关系，浪费时间精力。 “虽然跟你没有见几次面，但是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实诚的人，而且红旗生产队的这些农产品的确蛮好，帅府大酒店批发这些农产品，也能让市民品尝到更多的瓜果蔬菜，这是好事，那咱们就签个合同，正式合作吧。”刘英伸出手。 两人再次握手。 “直接到我家里去谈吧，等会儿就在我家里吃个便饭。”陈浩道。 陈浩将两人带到了自家。 家里就小朵一个人。 “爸爸，家里来客人了吗？”小朵见到陈浩带着人进屋，跑过去，摆了摆小板凳。 很认真的对刘英和周开荣道，“坐吧，别客气，我去给你们泡茶。” 家里有茶叶，放的位置也不高，她跑过去将茶叶拿了过来，又拿了几个瓷杯子过来。 陈浩看着小女儿忙，没有过去伸手帮忙。 一旁的刘英和周开荣两人伸手接过了瓷杯子。 “爸爸，你还坐在那干什么，给客人泡茶呀，暖水壶里有热水，妈妈才烧的，太烫了，又重，我提不动。”小朵看着陈浩，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 爸爸太不懂事。 自己这么小，又要搬凳子，又要拿茶叶，还得拿杯子。 陈浩这才提起暖水壶，给刘英和周开荣冲了茶水，又给自己冲上一杯。 “这娃真聪明，才这么大，就知道这么多事情。”刘英夸道。 “还没有上学吧，多大了？”周开荣也笑着说道。 “我6岁了，等天气热的时候就上学，去公社上学，跟姐姐一起。”小朵说道。 她早就盼着去上学了，看到村里其他的娃上学，放学，羡慕的很，时不时的就背着小书包，过下干瘾。 “去把你妈叫回来，就说家里来客人了，让她回来炒菜做饭。”陈浩说道。 “好的，那我去喊妈妈了。”小朵出了屋。 陈浩在屋里，和刘英以及周开荣又就具体的细节方面做了交流。 最后用信纸，中间垫上两片复写纸，写下了一式三份的合作协议。 主要的内容点有以下几个方面： 1，帅府大酒店采购红旗生产队农产品。 2，帅府大酒店不直接从红旗生产队的村民手中购买农产品，而是从红旗生产队指定的人员手中采购农产品。 3，合作期限暂定3年，合作结束后，后续双方如果还有意愿，可以再继续签订合同。 4，农产品的价格参考市价，包装，运输等成本，由帅府大酒店承担。 双方都签了字，摁了手印，盖了章，帅府大酒店这边的章刘英带在身上，队委办公室在修建，队里的章在陈浩家里，陈浩也拿出来，盖上了红旗生产队的红章。 “红旗生产队在县里有两家饭馆，都是由孙苗苗在负责运输瓜果蔬菜，一直做的不错，虽是女同志，却很用心负责。”陈浩道。 “省里的领导给了红旗生产队2辆卡车的名额，已经开到村里了，也都放在了孙苗苗那，后面由孙苗苗将红旗生产队的瓜果蔬菜运到帅府大酒店。” “我会跟她交代清楚。” “没问题，到时候我跟她交接就行。”周开荣说道，“她到了帅府大酒店，直接来找我就成。” 童倩也回来了，做好了饭菜，刘英和周开荣吃了饭，就拿着合同，开着车，离开了红旗生产队，回市里。 “红旗生产队还真是不一样，英姐，你有见过这样的村子吗？”周开荣开的车，刘英坐在副驾。 他还在想着刚刚在红旗生产队见到的景象，看到的人和事。 很惊讶。 “没见过，我去过不少村子，都很穷，包括市里也有不少棚户区，日子过得也挺艰辛的，就是一些小单位，经济效益不好的企业，别看面对农业户时，一个个神气的很，但实际日子过得挺苦，三代人挤在十多平的房子里，这样的职工家庭不少，红旗生产队的确是不一样，村民日子过的算是不错的了。”刘英说道。 “就刚刚在陈浩家里吃的那一顿饭，三道荤腥菜，肉还都不少。” “本以为农村的条件过得很差，现在看来也并不完全如此，农村的条件还是能够过得很好的，上次在市里，跟陈浩一家人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一家日子过得不错，身上穿的衣服，脚下穿的鞋，比市里好多居民都要好。”周开荣说道。 “红旗生产队的村民日子能过得那么好，多半还是陈浩的功劳，他虽然只是副业队长，但是在红旗生产队威望很高，生产队的章就放在他家里，他说盖就盖了，他一个人就能够做主，刚我俩在村里逛时，碰到的那些村民，对他也都挺客气的，都点头打招呼。” 男女老少，对陈浩很尊敬。 这些情况周开荣全都瞧的一清二楚，村干部能做到这个程度，上报纸当榜样典型宣传都没问题。 “能让村民的日子好起来，村民自然对他客气，从心里感激他，这个跟在单位里面工作都是一样的道理。”刘英说道。 “哪家单位要是给职工开的工资高，那职工肯定感恩戴德，逢年过节的要是能够发点福利给职工，发点油，发些大米，发些肥猪肉，谁不念着领导的好？” 理是这么个理，可真做起来不容易，哪怕一些利润不错的单位，职工的工资也好些年不变。 给太多了，不利于奋斗。 “陈浩能力真强，这么年轻就能做出这么多事，就是省里的领导，居然还特意发话，给他们生产队分了2辆卡车的名额。”周开荣感叹着说道。 这待遇，好多市里的单位都没有。 越是接触的深，越是知道这些额外待遇的难得。 第235章 他哪有这个胆子？ “他能力的确强，胆子也不小。”刘英说道，“有几个村干部敢直接找到市里的单位谈合作的？” “别说将瓜果蔬菜卖到市里，就是在集上卖，也没那个胆子，生怕被抓起来被批斗。再有他们村搞的分田到户，这也是要命的事，胆子不大的，谁敢干？” 说着简单，可真要干起来，没几个人有胆量。 哪怕知道能赚钱，可也没胆子做。 “他这人我看着温温和和的，说话条理非常清楚，头脑非常清晰，不像是会干那么冒进事情的人，但干的事一样都不简单。”周开荣道。 陈浩表现出来的形象，跟做的事有很大的矛盾。 “这人的确看不透，我总感觉他与帅府大酒店合作，也藏着什么心思，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刘英蹙着眉头，沉思着说道。 “能有什么心思？帅府大酒店是市里能排进前列的酒店，跟咱们单位合作有保证，能提高农产品的销量，让他在村民心中的威信更高。”周开荣道，“让他更受村民爱戴，他想跟我们合作，这不是正常的？” “不只是他，包括其他好多单位，也想跟咱们合作，只是红旗生产队的优势很明显，大棚的瓜果蔬菜的确难得，别的地方没有。” “就是这一点才奇怪，红旗生产队大棚里的瓜果蔬菜的确很难得，非常有优势，压根就不愁卖，帅府大酒店在酒店行业里面的确是规模比较的，但是消耗的瓜果蔬菜这些农产品量却不是最大的。”刘英道。 “菜市场和蔬菜公司才是农产品需求量最大的单位，跟这类单位合作，能省不少事。” 帅府大酒店规模很大，但实际每天接待的顾客人数有限制，主要就是因为帅府大酒店的顾客有门槛。 普通市民压根没有资格进来，接待的都是一些企事业单位，机关单位，包括外宾人员。 有3层楼是餐厅，一次容纳100张桌子，接待1000名顾客也没有问题，可大多数时候都坐不满。 包括客房，200余间客房，好多客房不住人。 空置很严重。 “可能跟蔬菜公司，还有菜市场合作，这两个单位给的价钱比较低，再一个就是帅府大酒店需要的农产品数量虽然比不上这两家单位，但是名气大，跟咱们合作说出去也好听？”周开荣说道。 “你说的这些也的确是理由，只不过我总觉得陈浩这个人心思很深，别看他年轻，才20多岁，但为人处事方面老奸巨猾，一点都不比那些在岗位上面摸爬打滚好些年的人差。”刘英道。 “不说其他的，就说合作这事，过年那会儿在帅府大酒店，就合作方面的事情，我跟他也谈了，那会儿还是我这边占主动，他意愿更强烈。”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没那么着急到红旗生产队这边来谈合作，而是一直故意拖着，想让陈浩主动去帅府大酒店找我谈合作，那样我就占有主导权，谈合作的时候优势在我。” “陈浩没去，最终还是我过来找他。” “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我见过不少，不说农民的身份，就是机关单位，还有一些大厂的同志，没有哪一个给我的印象能有他这么深刻。” 刘英眼睛眯着，“我总觉得他的目的没有那么单纯。” “他还能有什么目的？难不成是想借这个机会，跟我们多亲近，这也不可能啊，我俩对他没有那么重要。”周开荣笑着说道。 刘英没有回这个话，低头沉思。 周开荣也专心的开车。 路还是比较难走的，都是些泥巴路，但好在路上没有什么车，除了速度慢一点，车子有点颠簸，其他都还好。 来的时候，两人还时不时的停下车，找人问下路。 这会儿回去，周开荣凭着记忆，没问路。 几十年后，汽车普及，好多人都做不到，没有导航，就完全不会走了。 “你说陈浩，是不是在打帅府大酒店的主意？”刘英突然问道。 车子猛的顿了一下。 周开荣稳了稳，侧头看着她，“不可能吧，他哪有这个胆子，而且他凭什么打帅府大酒店的主意？” 他觉得刘英肯定是疯了，怎么会生出这个念头？ 帅府大酒店是国营单位，规模又大，陈浩一个农民的身份，就是有点钱，那也不至于有胆量敢打帅府大酒店的主意啊。 无论从哪个层面讲，都没有操作的可能性。 “你说的也对，是我糊涂了，帅府大酒店哪怕经营不善，也有上级部门的财政补贴，赚钱就不是帅府大酒店的目的，接待各个单位的领导、职工，接待外宾，才是帅府大酒店的目的。”刘英点头。 饶是刘英能力强，见识不算低，可跟陈浩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压根就不会想到有一天政策会对国营单位动刀，会将经济放在首位，经营状况不佳的单位会被砍掉。 早些年，全国上下都是公社，大集体，过些年，全国上下又都是承包，企业承包，工厂承包，水电，矿产，都搞起了承包。 隔一二十年，就有一次发财致富的机会。 刘英和周开荣两个人开车回市里，陈浩这边也没闲着，两人一走，他自己就踩着自行车找到了孙苗苗。 将签订的合作合同递给孙苗苗。 “帅府大酒店那边，刚刚过来了两个人，刘英经理，还有周开荣，周开荣是刘英的表弟，我跟他们已经签订了合作合同，你看一看，心里有个数就行。”陈浩道。 “明天就往那边送农产品？”孙苗苗看了一眼协议，问道。 她是识字的。 只不过看到上面没有跟自己有关的内容，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上面怎么不是写我跟帅府大酒店合作，写的是由红旗生产队指派人员？” 这合同跟她有点关联，但关联似乎又不太大。 “想听实话？”陈浩看着她。 孙苗苗点头。 “实话就是我必须得要防一手，财帛动人心，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时候哪怕你站在我这边，跟我一条心，但其他人会逼着你，在我和他们之间做出选择，那个时候可能会由于各种原因，促使你做出背离我的举动，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合作自然是由红旗生产队跟帅府大酒店签订。”陈浩道。 第236章 录取通知书 陈浩的话很直接。 “我底下的人不……”孙苗苗想解释。 陈浩太直了，她有点受不住。 “不用急着解释，我这么说，只是将最坏的情况表明出来。”陈浩摆手。 “你不用太过担心，只要咱们的利益一致，我肯定更愿意让你给帅府大酒店运送农产品，毕竟咱俩私下也签了协议，我占有份额，我们算是利益共同体。”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黄袍加身的故事，有些事到了那一步，很多时候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你可能只是一帮利益集团推举出来的领头人。” “你的心思真缜密，天天防这防那的，心不累吗？”孙苗苗将合同递给了陈浩。 她心里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生意小的时候，牵扯到的人不多，彼此之间还能通过信任，建立合作关系，甚至都不用签合同，口头上做出承诺就行了，即便最后真的闹的不愉快，损失也不大，能接受，但是等生意做大了，牵扯到的人和事多了，好多事就由不得自己了。”陈浩道。 哪个男人不想坚持半个小时往上，可很多时候几分钟就缴械投降了。 身不由己啊。 做生意，搞合作，都是类似的道理。 陈浩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就是不知道这么多瓜果蔬菜送到市里去，会不会牵扯出麻烦，被人抓住辫子，安上投机倒把的罪名？”孙苗苗说道。 陈浩的直接她有点不太习惯，不过她选择包容，没有继续争辩。 市里跟县里不一样，市里是全新的地方，一点都不熟悉，孙苗苗有点担心。 虽说农民自留地种出来的农产品，自己能售卖，但好多时候也都是售卖给蔬菜公司，就是不卖给蔬菜公司，也是弄到集上卖掉，还得偷偷摸摸的，很不好意思。 现在要开着卡车，往市里送农产品，她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要放在之前，的确有些风险，但如今却没有多大的问题了，真要有人不开眼，找麻烦，省里的领导也会出面解决。”陈浩道。 “你以为分田到户，就真的只是分田到户？其实还释放着另外一层信息，计划经济要成为过往了，统购统销的政策要打破了，对市场经济的拥抱马上就要到来了。” 分田到户的文章如果没发表到内参上，没有被领导关注，省里的领导没有到花山公社，没有发话支持花山公社搞分田到户。 往市里运送农产品，的确风险不小，但有了领导的肯定，很多擦边的地方都会得到默许。 别的生产队，别的公社，搞这种事情，不行，但是花山公社搞这种事情，是皇权特许！ “前面几天，往帅府大酒店运送农产品，你跟着一起过去，跟周开荣见面，熟络熟络。”陈浩道。 “帅府大酒店领导层有些不和，刘英是大堂经理，我们的合作主要是跟她，另外还有一位副经理叫朱世金，主要负责后勤的，刘英跟他之间的关系不好。” “你跟帅府大酒店那边接触的时候，可能会遇到朱世金，该怎么应对，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就行，总的原则就是不得罪，但是也不用怕。” “遇到刁难的时候，先找周开荣和刘英，他俩要是解决不了，你再找我。” 陈浩又将帅府大酒店的基本情况，跟孙苗苗做了说明，怕她到时候碰到了，不清楚里头的关系，不知道如何应对。 前世，帅府大酒店这么大的一家酒店，被朱世金捡了便宜，把产权给拿了过去，揣进了私人的腰包里。 这世没那么容易了。 陈浩盯上了。 “好。”孙苗苗点头。 两人又说了几句，陈浩这才离开。 一个星期后，陈浩在县里，跟已经是凤凰派出所副所长的张永科喝完茶，聊了会儿天后，回兴盛饭店。 “浩哥，这有封信，是给陈小婷的，你回村的时候，给她带过去吧。”陈伟在兴盛酒楼。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了陈浩。 “怎么会有人给陈小婷写信，她家在外头还有亲戚？”递给陈浩信的时候，他还很疑惑。 “多半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陈浩接过信，看了看。 很简单的一封挂号信，从外头压根瞧不出什么东西。 没有录取通知书的字样，也不是往后特快专递。 邮电还没分家，县市里都是邮电局，公社则是邮电所，这封信按照规定来讲，应该送到公社的邮电所才是，投递员图省事，见是花山公社的信件，直接找到了花山饭店这。 “她考上大学了？”陈伟很惊讶。 “以她的成绩，考上大学不是很正常的事？”陈浩道，“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回村里，把这封信交到她手上。” “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她怕是一个好觉都没睡过。” 陈浩收好信，骑着自行车，踩的身上冒汗，终于是回了村。 直接往陈小婷家中去。 人不在家，就是老太太也不在屋里。 陈浩先是去修招待所的地方看了看，只发现老太太，没发现陈小婷。 “小婷呢？”陈浩问老太太。 “她去地里了。”老太太道。 平常时候，不见老太太出门，村里修招待所，食堂，这种涉及到公家的事情，就是腿脚不方便，她也跑过来，能帮点就帮点忙。 “我去找她。”陈浩没多说，往陈小婷家分的田地里去。 在大棚里，找到了正在浇水的陈小婷。 猫着腰，给丝瓜苗浇水。 “这有你的一封信，你看看，是不是录取通知书。”陈浩从怀里拿出信，说道。 陈小婷立马停了手里的活。 接过信，半天没敢打开，手有点发抖。 “就这么拆开？”她吞了下口水，看着陈浩。 怕怕的。 “慢点撕，里头有通知书，别撕破了。”陈浩道，“手上的水擦擦，别紧张。” “要不你帮我撕吧，我怕把里头的通知书给撕坏了，我手都有些发抖，心都要跳到嗓子口了。”陈小婷看着陈浩。 她很难受，“浩哥，你帮我弄。” “这事哪能帮，别的事可以帮，这事不能帮，得你自己来，通知书就这一次，第一次哪能让别人代劳？”陈浩道，“先撕一个小口子，慢点来，没事的，不要紧张。” 陈小婷缓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撕开信封，里头就一张纸。 摸出来。 上面写着：复旦大学录取通知书几个字。 她报的是复旦大学。 第237章 我来安排 就一张纸。 正面写着录取名字，以及专业相关信息，还有去学校报到的时间，另一面写着注意事项，粮油关系，组织关系等等。 陈小婷报的是经济专业。 整体看，没有后世大学录取通知书那么精致，排头甚至还有革委会的字样，很有时代特点。 可就是这么一张纸，份量却不轻。 “这是真的吗？浩哥，你再帮我看一看，我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这些天我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生怕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不会录取我。”陈小婷喜极而泣。 她将手里的通知书递给陈浩，想要让陈浩再帮着确认一遍。 陈浩仔细的看了一遍，很认真的点头，“是真的，这个通知书要收好，包括信封也收好，都是值得念想的东西，好好保存才是。” 人这一生其实过得很快，年龄小的时候，特别是上学的时候，没觉得时间过得快，等到二十五六岁往后，时间当真如同白驹过隙。 一晃三四年就过去了，一晃，10来年又过去了。 手里头有点年轻时的印记作为念想，也算是对自己青春的一种慰藉。 物质生活宽裕了后，更是需要这种精神寄托。 “那我是不是要提前去学校？要不要学费？学费要多少？该怎么去？得要多少天？”陈小婷又开始为这些事操心。 通知书没到时，担心出现意外，通知书到了，又生怕错过了报到的时间，引起其他的麻烦。 “报到的时间上面不写着了吗？在这个时间内去报到就行了，离着还有一个星期的日子，不用那么着急，这段时间可以把该准备的准备好，到时我送你到市里，坐火车去。”陈浩道。 “不要学费，学校甚至每个月还会给学习努力的学生补助，有十五六块钱，不过身上肯定还是要带些钱，应对突发的情况。” “至于其他的一些事情，等到了学校，肯定有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帮着指引，按照老师和同学说的去做，就没什么问题。” “路上不要信陌生人的话，不要乱发善心，当然，有善心没问题，但轻易不要做出善举，财不露白。” “始终记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陈浩一口气跟陈小婷说了不少的注意事项，这些东西，放在几十年后，信息的获取渠道比较多了，好多人都非常了解，随便查一查就能搜得出来，但是放在这会儿，别说是陈小婷，就是一些老师都不一定清楚。 上大学不用学费，每个月还发钱，平均一个月十五六块钱，少部分学生一个月能拿20块钱左右的补助。 这笔钱，对于穷苦家庭出生的学生而言，很好的解决了生活费，一些节省的学生，甚至还会存些钱，寄给家里的父母。 对于有收入的职工家庭，其实也节省了不小的开支。 说了些陈小婷担心的事，陈小婷心里稍微有了点谱后，这才平静了不少。 她看着陈浩，突然上前，抱了陈浩一下。 过了几秒钟后又赶紧松开，脸红红的，左右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瞧见，她这才松了口气。 “浩哥，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要不是你的帮助，你的鼓励，我哪能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哪能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陈小婷小声的解释。 抬头看了看陈浩的脸色，但是从陈浩脸上，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瞧不出陈浩的心思。 “能理解，没关系的，就是被人瞧见了也没多大的关系，大家伙都理解。”陈浩道，“走吧，去给你奶奶报个喜。” “刚刚我过来的时候，还瞧见她了，不过没敢跟她说信的事，怕万一不是录取通知书，提前跟她说了，反倒不好。” “这会儿你拆开了，确信是录取通知书了，再跟她报个喜，她肯定很高兴。” 两人一起出了大棚，往修招待所的地方走去。 老太太还在。 “奶奶，我考上大学了，录取通知书拿到手上了，是复旦大学。”陈小婷拉着老太太的手，激动的说道。 她把手里的纸给老太太瞧。 老太太识得些字，只是不多，但这个年龄，这个年月，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足以说明祖上过得还不错。 “录取通知书到了？我早就知道，我孙女那么认真，白天晚上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怎么可能考不上呢？一定会考上的，瞧瞧，这不就真的考上了吗？”老太太眼睛红红的，很激动。 “这下我是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就是马上走了，也能放心，也是带着笑的。” 两人说话时，旁边还有不少，也听出了情况。 “小婷考上大学了？” “咱们村也出了一个大学生了。” “是要去市里上大学吗？真是太有出息了，往后是不是就是城里人了？” 七嘴八舌的，都围了过来。 “小婷考上的是复旦大学，这个学校在上海市，是大城市，全世界都有名，有很多老外，复旦大学放在全国所有的大学里头，能排进前五。”陈浩简单说了一下陈下婷考上的大学和城市的地位。 没有扯什么经济和学术等等之类的，这些说了普通百姓也不懂，直接说名气排名就成。 “给小婷办个升学酒吧，请全村的人，再有大队，以及公社的一些干部，过来吃个饭。”陈浩小声的对老太太道。 “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难，总算是扬眉吐气了，办个酒，让大家都知道你家里出了个大学生，也算是告慰了小婷爸妈的在天之灵。” 时代的砂砾落在个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大山，稍微碰一下，就会让人粉身碎骨，这种痛苦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 旁观人，哪怕是三代往后的子孙骨血，没有亲身经历，也只会来一句‘矫枉必须过正’，就心安理得的为一切的悲剧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工人的子女可以继续当工人，将军的子女可以继续当将军，农民的子女，连土地都不是自己的。 “村里在修招待所，这个节骨眼上办酒，会不会耽误事？”老太太道。 “耽误一两天的功夫，那算什么事？”陈浩道，“村里出了个大学生，还是复旦大学的大学生，这才是头等的大事。” “听我的，我来安排。” 第238章 我也能抬起头了 “真要办酒啊？”陈小婷问道。 “肯定得要办酒啊，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受了那么些年的委屈，遭了那么些年的白眼，现在好不容易翻身了，还不兴办个酒，乐呵乐呵？”陈浩说道。 “你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更不要再背负先前的思想包袱，到了学校去后，也不用觉得就低人一等。” “没必要因为家庭成分，户口问题，就觉得比其他同学差，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大学，你不比谁差。” “至于家庭出身这些，很快也不会讲究了，又不是那种军阀，恶地主，买办，这类人手上血腥味重，以权谋私，该唾弃。” “凭自己的双手，几代人辛辛苦苦攒下的基业，没有什么丢人的，你不丢人，你父母同样也不丢人。” 历史总是在轮回。 这会儿尿个尿，跳个舞，被发现了，搞不好得被安上流氓罪，吃花生米，再过些年，就是正经电视台里，也会放些穿着泳衣，清凉的模特画面，再又过些年，哪怕是给了彩礼，下了聘礼，才提了裤子，下一刻就可能被告进局子里。 旁的政策方面，也都是类似的道理。 一会儿松，一会儿紧。 陈浩站到旁边的红砖堆上，扯着嗓子大声道，“陈小婷考上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这不仅仅是她的荣耀，同时也是咱们生产队的荣耀。” “这么多家生产队，有哪个生产队出了大学生的？就是出了大学生，上了大学，也没说像陈小婷这么好的。” “明天中午，陈小婷家里办酒，记得过来吃饭，家里的桌子椅子都搬过来，妇女同志也都早点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帮忙生火做饭。” 陈浩直接将这事安排了下来。 他又骑着自行车，去大队和公社，跟一些主要的干部领导打了招呼，让过来吃饭。 花山公社考上大学的人，不止陈小婷一个，但是考上复旦大学的，却就只有陈小婷一个人。 往后陈小的婷的路，注定会很耀眼，上限比公社的大部分领导要高。 喊大队和公社的领导干部过来吃饭，一个个也都很乐意。 晚上，一些妇女同志就到了陈小婷家，帮着准备要花火候和时辰的菜。 “这都3月份了，各家客户家里的腊鱼腊肉吃的差不多，没有什么荤腥菜，就只有一些鸡鸭，可光有鸡鸭也不太够啊，得要弄些肉才行。”晚上，陈自强也从大队也回了村里。 站在陈浩家屋前，跟陈浩抽着烟，看着一帮妇女同志提前忙活准备。 “明天也不是集，没法子在集上买些荤腥菜。”陈自强又说了句。 大队和公社也有人过来吃饭，肯定不能弄的过于简单了，这是生产队的大事，必须弄的体面。 “把队里猪圈养的猪杀一头吧。”陈浩说道，“我明天一早再去找人，多弄些荤腥菜。” “钱都由我来出。” “菜的确是不能差了，小婷考上大学，这是一个方面，再一个就是大家伙这些时日修招待所，修食堂，修队委办公室，也都辛苦了，吃顿好的也是应该的。” “把其他村里过来帮忙的人也都喊上。” 别的生产队的手艺人，单独算钱，给工资，自己生产队的人，无论是有手艺的，还是没有手艺的，都没有算工资。 吃顿好的犒劳犒劳，也是应有的事。 这年头，农民是真的苦，长江和黄河流域的，更是如此，寻常时候，要忙农活，闲下来了，得修水利。 雨水季节，还得冒着生命危险，被喊去堤坝上守堤。 一分钱没有，只算工分。 陈浩发了话，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马上就有几个年轻人，去队里的猪圈牵了一头猪过来。 杀年猪是每年都要做的事，轻车熟路，直接就给宰了。 猪肉就不说了，就是猪血，猪肠，猪肝，猪肺，都是好菜。 跟过年时一般，甚至比过年那会儿还要热闹。 过年的时候也宰杀年猪，分肉，可各家各户都是关起门来，自家吃年饭，这会儿却是全村一起吃饭。 一直忙活到天黑，食材收起来，村里的人才渐渐散去，各回各家。 一些小娃子，嘴里还念叨着。 “妈，明天要过年吗，怎么这么快又要过年了？”一个小娃子跟在大人后边，缠着问。 印象里，只有过年才杀年猪，才会准备这么多菜。 “这才3月份，过什么年，小婷考上大学了，家里办酒，你好好读书，将来也考个大学，让你妈也长长脸。” 这名妇女同志拿陈小婷做榜样，激励自己儿子，不忘叮嘱道，“明天中午早点回来，路上不要玩，这么多好菜，比过年那会儿家里吃的还要好，你要晚回来，就没有了。” 能吃上一顿不错的饭菜，很难得。 “那我早上也不吃了，空着肚子，等中午的时候再回来吃。”小娃子道。 “早上不吃那哪能行？一上午的课，肚子饿得慌，你还在长个，不能饿太狠了，少吃点就行。”妇女道。 类似的话语，各家各户都有在聊。 陈小婷家里，将剩下的一点东西也收拾准备妥当。 “好了，我们也回去睡了，小婷，你也早点休息。”陈浩道。 童倩，妮妮和小朵，都在，也准备回家了。 陈小婷送出了屋子。 “就在隔壁，哪用得着送出来？回家吧，把门窗都关好。”陈浩摆手。 他带着媳妇和两个女儿，回了屋。 陈小婷也回了家，关上了大门。 “奶，这顿饭要花不少钱吧，家里还有多少钱，你数数，我给浩哥还回去。”陈小婷道。 她就想着给陈浩还回去，生怕陈浩吃亏了。 “家里还有200多块钱。”老太太道，“可陈浩给的人情，不是钱就能还的，你这一辈子，都得念着他的好，念着他的恩情，不要做忘恩负义的人。” “我知道。”陈小婷点头。 “知道就好，就是你爸妈在世，你考上了大学，都不一定能有陈浩操持的这么好，明天的酒席过后，不止是村里，就是整个公社，十里八乡的，都会知道我家里飞出了一只金凤凰。”老太太握着孙女的手。 “往后走在村里，我也能抬起头了。” 第239章 抱紧他的大腿 “往后上了大学，记得多写信回来，不要只顾着学习，家里这边也要顾着。”老太太又说道。 “时间要是宽裕，记得回来看看。” “我会给奶奶你写信的，寒暑假也会回来。”陈小婷挽着老太太的手。 她很舍不得，“上海离着好远，早知道就报市里的大学好了，可家里政治不过关，我又怕报市里的大学不让进，上海是大城市，听说外国人很多，政策应该是比较开放的，就报了上海的大学。” 不少学习资料，是陈浩从县里的书店寻来的，童漫和胡秀英也帮了不少忙，寻了些资料，包括报纸啥的。 就是家里的收音机，陈浩也时常借给她用。 从这些资料，报纸，收音机，电视上，陈小婷不止是获得了学习相关的信息，还知道了一些别的知识。 不一定全面，可好多地方也能管中窥豹。 “我一个半截身子进土的老太婆，有啥好给我写信的，你过的好，我就安心，别的也没啥好求的。”老太太道。 “给陈浩写信，跟他多说些话，说说在学校的事，谈谈学校遇到的问题，这人啊，别看这会儿感情好，可一旦离的远了，许久不说话，再见面就差了意思，话就说的不那么透。” 说到这，老太太神情严肃了不少，认真的看着陈小婷，“陈浩这人是有能力的，难得他愿意帮你，你不要错过了这么好的靠山。” “你得在我跟前起个誓，往后得多跟他亲近，时常写信，抱紧他的大腿。” 活了六七十岁，好多事都经历过，眼界或许不太宽，可人情世故方面，看人方面，却是越老越精。 “我会的。”陈小婷点头。 报上海的大学，是担心家庭出身方面不好，去不了别的大学，可报经济学，也是想着跟陈浩能多亲近。 做生意，跟经济有关，这样往后就是上了大学，也有好多可以跟陈浩聊的。 说不定还能有帮助陈浩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陈浩就找到孙苗苗，让她帮着弄了些菜，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也回了村。 十点多时，大队的主要干部过来了，将近十一点，公社的主要干部也到了红旗生产队。 陈小婷家门口，热闹的很。 “人到齐了吧，把桌子都摆好，可以上菜了，鸡汤，还有粉蒸肉，都可以上了。” “别聊天了，都坐，可以吃了。” “大学生姑娘呢，在屋里还是在哪，花山公社出了个上海的大学生，可了不得啊。” 妇女同志忙着做菜，男人们把桌椅都摆好，开始上菜。 红旗生产队男女老少，一百多口，加上大队和公社的干部，再有先前过来修招待所，食堂，队委办公室的大工，摆了20张桌子。 村里的桌子甚至不够，还问隔壁的生产队借了几张桌子，板凳也借了些。 “这比过年还热闹，过年时虽是放鞭炮，走亲串户的，可哪有说整个村子一起吃饭喝酒的。”陈自强感叹着说道。 他当生产队的 “你这话不对，大锅饭那几年，不是一起吃饭吗？”有人道。 “那哪能一样，大锅饭那几年，自家除了婆娘，全都交公了，一点奔头都没有，成天就想着占公家的便宜，生怕自己占的少了，别人占的多了，吃了亏。”陈自强道。 那几年，他还不是生产队的队长。 家里啥东西都不让留，牲畜，家禽，铁锅，锄头，全都交公。 一点积蓄都没，一点资产都无，成天干活也不知道为了啥。 “红旗生产队这两年可是露脸了，分田到户是第一个，得了省里领导的夸奖，如今又有一个大学生，还是复旦大学。”刘怀德也过来了。 因支持分田到户，如今在公社那边，他的权力也是与日俱增，先前在公社的一干领导里头，只能排进到第三，第四的位置，可如今，却能排到第二，第一。 就是公社革委会主任，也得给他几分脸面。 “是露脸了，不说其他的，就是村里队员的日子，也肉眼可见的比前些年好许多。”杨治平道。 他叹了口气，“分田到户这么好的事，按理说其他生产队应该瞧得见，应该跟着做才是，但宣传下去，还是有好多生产队不太愿意。” 他到了公社，主要管农业生产上面的事，其中有两项内容比较重要，一项是大棚技术的推广，一项是分田到户的宣传。 大棚技术，村民接受程度高，不过生产资料比较缺乏，特别是塑料薄膜，远远不够，分田到户则是不少村民反对。 “前些年，搞集体时反对，现在好了，可以允许不搞集体，搞分田到户，又不同意，好多都还是原先的一帮人，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陈自强抽了口烟。 “要说搞集体，大家伙日子好过了，还好想些，可日子没见好过，反倒是红旗生产队搞分田到户，积极性增加了，就是王红梅那样惯会偷奸耍滑的，也勤快了起来，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不见回，这些人为啥就看不见？” 王红梅就是分田到户宣传的典型。 提到红旗生产队的分田到户，都要提一提王红梅。 正在帮着将菜端到桌上的王红梅，忽然抬了下头，朝这边瞧了眼，还以为是有人在喊她，可看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喊她。 “这帮干部，肯定又在说我坏话，一帮大男人，还是领导干部，嘴也不把门，跟三姑六婆一样，聚在一起就嚼舌根。” 刘怀德，杨治平，陈自强几人的谈话，陈浩也听见了，他走了过去，一人递了根烟。 这样的酒席，普通人就是吃吃喝喝，叮嘱家里的娃等会儿多吃点，眼睛盯着菜。 有点身份地位的，则会交流下工作，谈谈工作上的事情。 人的圈层，决定了交际对象。 不光是这会儿，就是放在几十年后，也是一般的道理。 原本无话不谈的朋友，一起长大的发小，可能因为一个没上大学，一个上了大学，一个是农民，一个从商从政了，哪怕再相见，心中哪怕都非常怀念当初的友情，可说的话，谈的事，却很难一致了。 尊重还是尊重，珍惜还是珍惜，可圈子已经不同了。 “是不是应该发个文件，强制的执行分田到户？”陈自强建议道，“不然按照现在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就是再过几个几年，怕是也不能做到全部生产队都分田到户。” 第240章 我俩碰一个 陈自强这个话一出来，其他几个人都看向陈浩。 不止杨治平，就是刘怀德，也想先听听陈浩的主意。 用强是最干脆直接，效果最显著的方式，几人心中其实也有过这种念头。 “不要用强，本身分田到户这事在最上面的领导那，还属于争论，商讨的性质，不是所有的领导都赞成分田到户。”陈浩道。 “省里的领导过来，肯定了分田到户，但也只是划定花山公社的试验范围，这种肯定是要承受不小压力的，用强容易产生不好的结果，万一有几个人挑事，不是正好授人以口实吗？” “愿意搞分田到户的，就搞，不愿意搞的，就继续记工分好了，分田到户成不成，不是看面积，不是看有多少户参与了分田到户，而是看差距。” 前世的历史进程中，分田到户也不是一步到位的，78年年底的时候，小岗村搞了分田到户，旁的地方等到80年左右才开始规模化的宣传分田到户，直到83年，全国大部分地区才完成分田到户。 “差距？什么意思？”刘怀德看着陈浩。 小媳妇，老嫂子，还有一些大的娃，帮着将菜端上了桌。 一桌10个人，10道菜，荤腥菜过半，算是相当丰盛了。 “来，坐着，边吃边说。”陈自强招呼着。 这一桌坐的都是公社，大队，还有生产队里，如陈浩这般，有点地位和威望的人。 旁的桌子也都纷纷落座，大多是一个生产队的，哪怕有些旁的人，也都有互相认识的，各自招呼着落座。 “其实说白了，只要证明分田到户有优越性就行，这种优越性可以表现在各个方面，比方积极性，这个可以拍些照片，有条件的话，也可以录像，配合着文章，就跟先前上了内参的文章一样，只不过那会儿是红旗生产队的分田到户，如今可以囊括旁的生产队的分田到户的情况。”陈浩道。 “一个生产队是特例，那么两个生产队，三个生产队，更多的生产队呢？” “花山公社要做的，是不断展示分田到户的村民日子好过起来，从精气神，到吃穿住，从一家一户，到十家十户，再到百家百户。” 刘怀德眼睛亮了，最近他愁的就是不能将分田到户快速的执行到位，参与分田到户的村民数量方面上涨趋势不明显。 按照目前的趋势，得要好些年才能执行到位。 陈浩这么一说，一切就豁然开朗了，原来是自己怼错了方向，完全可以从另外一个方向去执行。 “你说的很有道理，是得多宣传已经参与分田到户村民的改变。”杨治平点头，“有时真想不通，明明是为了村民好的事，怎么也有那么多人反对。” 众人一边吃，一边说。 公社的食堂也不见得能吃到这么好的饭菜，一众人吃的很香。 酒水也是些散酒，不是没有好酒，只是数量有限，20张桌子，这么些人，肯定不够喝的。 搞特殊不太好，干脆就都喝散酒。 陈浩夹起一片猪肝，“你们养过跳蚤没有？” ？？？ 一桌子的人都诧异的看着陈浩。 谁会养跳蚤？ 这玩意看着小，可咬起人来要命，各家各户巴不得家里跳蚤少些，可这玩意总感觉没法除干净。 “弄个玻璃瓶子，放些跳蚤进去，跳蚤轻易就能跳出去，可如果盖上瓶盖，跳蚤就被挡住了，时间一长，哪怕是把瓶盖弄走，大部分跳蚤也不会跳过瓶口的高度。”陈浩嚼着猪肝。 “把这些跳不过瓶口的跳蚤培育个几代，他们的后代从出生起，哪怕没有瓶子，也跳不过瓶口的高度。” 人的思想和行为，会因为一些内在或者外在的原因，局限在一定的范围内。 哪怕环境已经改变了，思想和行为也还被限制。 桌上的一些人，大多没啥高文化，不太懂陈浩的话，刘怀德则是多看了陈浩几眼。 “浩哥，我敬你酒。”陈小婷端着一碗酒过来，站在陈浩身边。 “行，我俩碰一个，恭喜你考上大学，往后就是大学生，城里姑娘，走出去了。”陈浩拿起酒杯，跟陈小婷碰了一个。 结果陈小婷脖子一仰，大半碗酒，全部都灌进肚子里了。 散酒度数不高，可这一碗酒也不少。 陈小婷硬是闷了。 “你傻啊，这么喝哪能行。”陈浩道。 “就跟你这么喝，就跟你这么傻，总归要傻一次。”陈小婷脸红的很。 也不知是酒喝的，还是话的原因。 一顿饭，吃到下午两点左右才散。 小娃子早就散桌了，妇女同志也离了席，在旁边坐着唠嗑。 刘怀德也起了身，从兜里摸出一个红纸包的红包，递给陈小婷，“整个花山公社，就你一个考上复旦大学，恭喜了，去了大城市也不要自卑，好好学习，这点红包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不能要，今天这顿饭就是感谢乡亲和各位领导对我家的关心和照顾，哪能收东西，这不好。”陈小婷道。 跟陈浩喝了碗酒后，在屋里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会儿脸还是红的。 红白喜事，都有随礼，条件好的，随点钱，两毛三毛的，条件不好的，随点东西，自家做的咸菜，红薯干。 陈小婷考上大学办酒，红旗生产队的村民日子比其它生产队过的好，随的礼也比较多些。 随钱的最多有5块钱，随东西的，也舍得给面粉，面条之类的。 陈小婷和老太太一概都没有收。 “拿着吧，一点心意。”刘怀德道。 “拿着吧。”陈浩道。 陈浩开了这个口，陈小婷才拿在了手上。 公社和大队的干部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就剩下一些村里人，在帮着收拾碗筷，还有桌椅。 “浩哥，刚公社的那个领导给的红包不小，有10块钱。”陈小婷凑到陈浩旁边，“我奶让我不要收礼，欠着人情不好，这些都得要还。” “还说往后我要是分配了好工作，去了好单位，这些人情可能是累赘，说不好谁抱过我，也会拿出来说事，请我帮忙。” 老太太的确是人精，对人性看的很通透。 雪中送炭的人少，害怕被牵累，锦上添花的人多，都想落点好。 “老太太的话是对的，不过刘怀德不太一样，他愿意给就拿着。”陈浩道。 “他是冲浩哥你的面子，才给这么大的红包？”陈小婷蹙着眉头，问道。 第241章 人生有三种境界 “你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脑袋瓜子还挺清醒的嘛。”陈浩点头，“刘怀德给这么大的红包，大部分是冲着我的面子，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冲着你的原因。” 陈浩稍微抬了下手，跟陈小婷两人走的稍微偏远了些。 在屋后角落里谈话。 有些话自己知道就行，不能传出去。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些人，觉得你有钱有权有势了，就必须帮他，原因可能是大家都是亲戚，大家都是邻居，甚至可能就因为他弱，你强，你就必须帮着他。”陈浩道。 稍微停顿了片刻，陈浩又接着道，“这类人基本是没多大出息的，只懂得索取，不懂得回报，甚至连雪中送炭都做不到，不愿意吃一点亏。” 陈小婷静静地听着。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家里遭了变故后，好多村里人见到自家都绕道，自己如今考上大学了，一个个脸色又都变了。 “还有少部分人，懂得交换的道理，很有分寸，知道先付出才会有收获，轻易不欠人情，欠着人情了就一定想着要还回去。”陈浩道。 “这类人，即便没有大的出息，可在做人方面是没问题的，不会惹人烦，跟这类人稍微接触，亲近些，没多大关系。” “你考上了复旦大学，别看刘怀德是公社的领导，可他心里也羡慕的厉害，指不定往后的路，走的还没你高，没你远。” “他给的这10块钱，其实也有一份敬重和羡慕在里头。” 自然界有自然界的规律，违反了自然规律，会遭受阻碍，人机交往也有人机交往的规律，到了刘怀德这个身份地位，自然不会认为送10块钱，往后就得给他回报百倍，千倍，只当是结个善缘。 或者说是释放善意。 对他，也是对陈小婷。 “嗯，我知道了。”陈小婷点头，“那这10块钱我就拿着，不过浩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什么问题？”陈浩道。 “别人帮我，都有理由，你帮我，又是啥理由呢？”陈小婷看着陈浩，“你帮我的地方还不少，又一直没提回报。” 她心里很好奇。 以前陈浩还是个混子的时候，天天就想让她帮着生儿子，后面忽然转了性子，不提生儿子了，帮她拿到记工员的活，工分高了，活轻松了。 又提醒她好好学习，准备高考，还帮她找了不少资料。 考上了大学，还帮着张罗酒席，请村里的人吃饭，请大队和公社的领导干部过来吃饭，替她家扬眉吐气。 “人生有三种境界，一种是小我，这种境界的人，思维和行为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先考虑的是自己，大部分人是这种境界。”陈浩道。 “第二种境界是大我，这种境界的人是少数，做事知道分寸，既利己又不损人。” “最后一种则是无我，这种境界的人很稀有，哪怕吃了亏也当作是对自身的锻炼和磨砺，是最高的一层境界。” 他看着陈小婷，“我大概就是最后一种境界的人吧。” 陈小婷回了他一个白眼。 压根就不信。 “你真要是最后一种境界，就不会把老宅的人房梁给掀了，王红梅都被你扇了几次耳光了。”陈小婷揭穿了陈浩。 陈浩就是恩怨分明的人，有仇必报。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你是可怜我，所以才愿意帮我，愿意推我一把，给了我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陈小婷道。 她很聪明。 “可怜归可怜，也得你自己争气才行，别人顶多就是帮你创造一个环境，你要是不动弹，还不是无用？”陈浩道。 “谢谢你，以前就只有奶奶可怜我，现在多了一个人可怜我。”陈小婷道。 她没有因为被可怜自卑，而是很高兴。 “家里还剩的菜，给帮忙的人带回去，早点回去休息。”陈浩道，“明天我带着你去跑一跑手续。” “各种证明，需要开的都开上，还有粮票，集上有卖的，也要买，你去上海上学，一般的粮票肯定不行，得是全国粮票才顶用。” 粮票也分类，有地方粮票，省粮票和全国粮票，地方粮票在市县可以用，省粮票主要提供给在省内各县市出差的人员使用，全国粮票则是给去外省出差或者学习，以及其他情况的人员使用。 “是得要全国粮票，等粮油关系转过去了后，才不需要全国粮票，学校那边能解决，得要准备一个月用的全国粮票才行。”陈小婷道。 “户口也要迁过去吗？” 通知书背面写了各种入学的注意事项，陈小婷有仔细的看，户口，粮油关系，再有吃穿住方面，都有提醒。 “肯定得转过去，那是上海户口，多少人想要还没途径，就是想花钱都找不到对应的关系，没门路。”陈浩道。 整个国家的户口政策，如今都是‘控制大城市规模，合理发展中等城市，积极发展小城市’，作为大都市的上海，在这方面更是严苛。 有机会把户口迁过去，肯定是好的。 80年代中期，也就是85年左右，户口的管理稍微松了点，可以用钱买户口，可就是小县城的户口，也得要几千块钱，大点的地方，一个户口几万块钱也不少人抢着买。 上海户口就更贵了。 都说人生而平等，平等个屁，不说其他的，就说户口问题，出生在不同城市，还真不一样。 “好，我听你的。”陈小婷点头。 她转身，回去忙收尾的活，陈浩也回了家。 接下来的几天，陈小婷去公社开了介绍信，户口迁移证也开了，又在集上偷偷的收了些全国粮票。 陈浩在县里也帮着她买了些，包括其它的票证也准备了些。 一个星期的时间一晃而过。 老太太年纪大了，去市里虽是有路，可都是些烂路，坑坑洼洼的，上了年纪吃不消，陈浩提前跟孙苗苗打了招呼，卡车往县里送了农产品后，马上又开到了红旗生产队。 陈浩开着卡车，载着陈小婷，往市火车站去。 “下次回来，就是暑假了。”陈小婷往后边瞧去。 老太太还在路口，有些孱弱，可却矗立的异常坚定。 “放心吧，你奶奶这边，村里会帮着照看的，村里虽然有诸多毛病，但人情味这方面，哪怕是假假的，很多时候却也能起些作用。”陈浩道。 在村里住，今天买个红裤衩，可能明天全村就知晓了，没啥隐私，可谁家有个孤寡老弱的，有啥问题，出了啥毛病，发现的也早。 第242章 拿到茅台批条 “奶奶，回去吧。” 陈小婷探出脑袋，朝后边摆着手。 泪如雨下。 陈浩啥话都没说，专心开车，直接到了市里的火车站，在窗口买火车票。 窗口很小，高才三四十厘米，宽不过二十多厘米。 人工打印的票，旅客说明要去的地方，工作人员当场就找到车次，对好时间，车次，座位，然后又得当场算出票价。 四五分钟能处理好就算快的，不少时候一个人就得花费十多分钟，这对火车站售票员的工作也是一个考验，算错了得自己垫钱。 市里到上海的路途有800多公里，车票不便宜，总计花费了16块多钱。 就这一趟，抵得上不少人一个月的收入了，一个来回，就得三十多块钱！ “跟我到车里来一趟。”买好了票，陈浩喊陈小婷到车里。 他从身上拿出100块钱，递给她，“这钱你拿着，学校里要用的。” “我身上有钱，我拿了一百多块钱，除了买票，还有几块钱的零钱，其它的都放贴身的衣服里藏着了，我奶特意给我衣服里头缝了口袋。”陈小婷摆手。 她不肯要。 陈浩给的太多了，手表，皮包，还有不少全国粮票，甚至还贴心的往皮包里塞了两卷卫生纸。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你一个人去外地，人生地不熟是一个方面，再一个就是联系不方便，有个什么突发情况，找人都不好找，手上多拿点钱，进退能自如些。”陈浩将钱塞到她手里。 在车上给钱，就是怕人多眼杂。 无论啥年月，火车站，汽车站，码头这类客流量大，违法犯罪的事最多。 “你帮我这么多，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你。”陈小婷稍微背过身，撩起衣服，把钱放进贴身衣服上缝的口袋里。 袜子，鞋底，贴身的衣服，是这年月藏钱的几个主要地方。 甭管男人还是女人，当心些肯定没错。 “好好读书，当干部，将来做浩哥的靠山，让我依仗你。”陈浩道。 陈浩送陈小婷到月台，等陈小婷上了火车后，他才离开。 出了车站，陈浩开着卡车，回了县里。 下午的时候，才回村，跟老太太报了平安，老太太眼里有记挂，不过言语上倒没其它多余的话。 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月底，张俊终于回了县里，陈浩不在县里，他直接找到了红旗生产队。 陈浩正盯着招待所，食堂和队委办公室的修建工作，红旗生产队，包括花山公社，他都打算当作自己的根据地，招待所相关的修建工作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这年月的泥瓦匠，包括木匠，能单独在外接活的，手艺是有的，可手艺是手艺，无论是样式，还是相关的配套设施，眼光和观念都还是差了。 必须得盯着，一些关键的点得亲自指导指挥接下去的修建思路。 “陈总，谈妥了，茅台那边同意了，每个月给我们提供500瓶茅台。”张俊激动的凑到陈浩身边，小声的道。 亢奋了，可又有旁人在，只能压抑激动的情绪，但颤抖的身子却表明他的内心在沸腾。 “才500瓶？”陈浩语气很平静。 正在兴头上，却仿佛被人说了一般两个字，张俊道，“不少了，茅台啊，多少机关单位，大型国营单位，还有军队，就认这个酒，产量又那么低，一个月能给我们500瓶，已经算是很多了。” 年后他就出发，去茅台厂，守了一两个月，终于是见到茅台厂的领导，谈判时一直心惊胆颤，害怕又只是见个面就将自己给打发了。 最后在招待所住了半个来月，茅台厂终于同意每个月给500瓶的份额。 茅台一年的产量都没有1000吨，平均每个月不过80吨左右。 全国这么多省份，这么多家机关单位，国营厂，分摊下来，500瓶真可以了。 “目前来说，勉强够用，但后续如果还只是这个量，肯定是不行的，茅台厂的产量不会一直不变，一定会得到提升。”陈浩道。 他看着张俊，“茅台厂那边是直接说了，每个月给我们500瓶茅台的份额，还是说后续会根据产量情况，提高给咱们茅台的份额？” “关于产量的事情，茅台的周高廉厂长的确是提到了，说是茅台的产量太低了，得要提高产量，而且上头的领导也谈过，要茅台提高产量，但是他没有说提高产量后，会增加我们的茅台份额。”张俊道。 本来是想要过来给陈浩邀功的，但看陈浩的语气，好像不太满意。 他心里有些发虚。 “陈总，我是不是做错了？这次过去跟茅台厂那边谈判，没有做好，对你的计划产生了影响？”他问道。 “没有产生影响，你做的还不错，500瓶虽然少了些，但现在的情况是茅台的产量的确没有上去，咱们作为一家名义上是集体生意，实际上是私人生意的单位，每个月能有500瓶的茅台批条，也算是不错了。”陈浩轻声道。 听到陈浩这个话，张俊松了一大口气。 “我还以为陈总你不满意，放在整个长丰县，我估摸着没有哪个单位一个月能拿到500瓶的茅台批条，就是长丰商场，他们的茅台额度也没有这么大，陈总，你先前交代给我，让我转告给茅台厂厂长的那些话，的确是起了大作用。”张俊道。 他对陈浩佩服的厉害。 去茅台厂之前，包括见茅台厂厂长的时候，他心里还一直在打鼓，担心陈浩交代的那些话没有什么作用。 周高廉一开始对他也的确不怎么在意，只当跟其他人一样，都是想要茅台批条的人，态度算不上好。 结果等他将陈浩交代的那一番话说出来后，周高廉的态度立马就变了。 陈总的一张嘴是真厉害！ 话本戏剧里头，有句话叫做料敌于千里之外，他觉得陈浩就有这个本事。 原本对陈浩就非常敬佩，从茅台拿到批条，亲眼看到茅台厂厂长的态度转变，他对陈浩的敬佩又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那些话肯定是有用的，跟人谈合作，特别是跟体量比自己大，地位比自己高的单位合作，不能卖惨，不能装可怜，要么有过硬的关系，能从中牵线搭桥，要么就是能为对方提供其他方面的价值，否则这个生意没法谈下去。”陈浩道。 第243章 胸无大志 他抬了抬手，示意张俊往旁边走。 两个人往田间地头去，在人少的地方继续交谈。 “这500瓶的茅台批条，的确能为兴盛酒楼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让兴盛酒楼的名气在长丰县稳固下来，但不应该仅仅满足于这500瓶的茅台批条，还应该从这次的事情之中发掘出更多的价值。”陈浩说道。 “什么价值？”张峻问道。 一个月500瓶的茅台皮条，他已经很满意了。 在长丰县里能算是第1位，有了这么多的茅台批条，随便拿几瓶去走亲访友，都是非常有脸面的事情。 “自然是借助茅台的批条，争取跟其他酒厂合作，茅台可以说是行业的标杆，咱们能拿到茅台的批条，再利用批条去跟省优质名酒，像是松江大曲，还有襄樊特曲合作，是不是能拿到更多的酒水批条？”陈浩道。 “甚至可以去跟五粮液，跟汾酒之类的酒厂合作，是不是也能拿到他们的酒水批条？” 茅台的产量和销量，放在这会儿实际上并不是最多和最大的。 五粮液和汾酒都不差。 但是论在最上面领导心目中的地位，认可程度，茅台却占有很大的优势。 早在1971年的时候，总理办公厅往茅台厂打了电话，关心茅台厂的上游水源问题，特意嘱咐上游不能再建厂矿，以免影响茅台的水源。 前两年的时候，最上面的领导还对茅台的产量也做出了关心，提出茅台的产量要达到1万吨才行。 这样的关心，足以代表茅台的地位！ 对茅台的信心，哪怕是茅台厂的厂长，可能都没有陈浩足，每个月500瓶的批条，陈浩自然是不满意的。 必须利用这500瓶的批条，做出更多的事！ “这个法子倒是没问题，但是就怕会引起茅台那边的反感，毕竟他们给了我们每个月500瓶的批条，已经算是很照顾了我们了，我们又转过头跟其他的酒厂谈合作，谈批条，会不会引起茅台厂那边的不快？”张俊担心这一点。 生怕触怒了茅台厂那边，最后连500瓶的批条都没有了。 “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就忘了？跟大单位，大厂合作，不要试图用可怜，凄惨，求得跟对方的合作机会，而是应该从价值互换这方面去考虑。”陈浩说道。 他从兜里摸出烟，给张俊递了一根，自己嘴上也叼了一根。 3月份了，周遭有了不少绿色，几棵柳树上面的柳条非常翠绿，时不时的还能听到鸟叫。 伴随几声蛙鸣。 他看着张俊，“我问你，从茅台拿批条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为了帮助兴盛酒楼，只要茅台进了兴盛酒楼，那么兴盛酒楼的地位在长丰县就没有哪家饭馆能撼动得了，就是后面有别的饭馆开起来，规模哪怕比兴盛酒楼大，可如果没有茅台的批条，别人喝酒吃饭肯定也是往兴盛酒楼去，而不会去其他的饭馆。”张俊说道。 “后面兴盛酒楼往市里发展，也能利用茅台的批条，在市里占据一席之地。” 为什么要拿茅台的批条，这一点陈浩先前就讲过，他也一直记在心里，非常认可。 兴盛酒楼本来就要装修的不错，服务也是一等一的，如果再有茅台，谁还去其他饭馆吃饭？稍微有点身份，有点地位的，只会把兴盛酒楼当做唯一的消费场所。 去别的饭馆上不得台面，去兴盛酒楼才有面子。 “这只是其中的一点，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为了赚钱。”陈浩道。 “兴盛酒楼是吕文安在负责，而酒水方面的生意交给你来做，是为了让你在酒水方面撑起大梁，不是让你给吕文安打下手。” “如果你给兴盛酒楼做贡献，自己却一点好处都落不到，你喊我陈总，我都不好意思！” 他认真的看着张俊，“做生意就跟带兵打仗是一样的道理，陈东升，陈伟，吕文安，包括孙苗苗和你，都是我手底下的大将。” “孙苗苗管着农产品运输方面的事情，陈东升和陈伟管着花山饭店，吕文安负责兴盛酒楼，你负责酒水。” “这都是分配好的，哪怕彼此之间有合作，但你们也是平等的关系，没有谁重要，谁不重要，都是一样的重要，一样要赚钱。” “酒水的确能帮助兴盛酒楼的生意，但不能仅仅只帮助兴盛酒楼。” 围绕着饭馆的生意，基本有了雏形，甚至在向外延伸。 “我跟着陈总你，现在也已经赚了不少钱了，松江大曲和襄樊特曲，每个月加起来有2吨的量，利润率有10%，一个月加起来能分五六百块钱的利润，再加上茅台的利润，不少算了。”张俊说道。 整个汉民族，受儒家文化，加上统治者刻意的宣传，将勤劳、奉献、牺牲当做了理所应当，将享受当成了罪过。 哪怕是自己劳动所得，好几代人的积累，基于这种背景条件下的享受，也不敢光明正大，也不敢理直气壮。 张俊不敢表露自己的野心。 “胸无大志。”陈浩毫不客气的骂道，“一个月才几百块钱，这点钱够干什么的，钱这东西流动起来才有价值，用出去才有价值，一直存着也就稍微的有点精神慰藉。” “别看这会儿一个月几百块钱，对普通农民，普通职工来说，很多，可往后的事情谁又能够说得准？说不定吃顿饭就没了。” 满足于现状，不利于奋斗。 陈浩不怕底下的人有野心，就怕没野心。 “几百块钱，吃一顿饭就没了？陈总，你说的也太夸张了，10块钱就已经能吃一顿很丰盛的饭菜了，几百块钱，那得吃什么样的饭菜，茅台都可以敞开了喝。”张俊觉得陈浩说的话也太夸张了些。 陈浩笑了笑，悠悠的吐出一口烟气，目光看向远处，“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赚钱的法子都写在刑法里。 早在50年代，公私合营后，个体户和私营经济受到打压和限制，国营的商业数量和辐射范围，又不足以满足社会的经济需求。 简单的说，店铺少， 满足不了百姓的购买需求。 一些胆子大的人，于是偷偷摸摸的做起了生意。 其中胆子稍微小点的，就拿自留地的农产品去集上卖，胆子再稍微大点的，就加工农产品，弄到城里去卖，更大些的，则是从一个地方低价买进一批产品，运输到另外一个地方，高价卖出，胆子大又有门路的，直接与一些国营工厂合作，搞地下工厂，帮着加工一些国营过长看不上的订单。 全国各地这类生意都有。 赚的盆满钵满。 三年灾害那几年，有人饿肚子，前胸贴后背，有人却一顿酒席就花出去一百多块钱！ 那可是1960年左右！ 第244章 你难道不乐意吗？ “我只以为自己胆子够大的了，可跟陈总你一比，简直不值一提。”张俊道。 陈浩年纪不大，可有野心，胆子还大。 比他粗，比他壮！ 这样的厉害人物，是真没见过。 “只许官方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是不对的。”陈浩道，“只要胆子大，野心足，没啥不可能的。” “就拿你我来看，不已经能说明问题了吗？大多数人一年的收入也达不到五六百块钱，别说五六百了，就是一年纯利五六十，放在农村，大部分家庭也没有。” “你一个月就能赚到。” “而我就更不用谈了，包括吕文安，陈东升，陈伟，孙苗苗等人，不都如此？” “收入方面如此，吃方面，又有什么想不通的？你我还都是没啥大背景的人，那些有背景，有资源的人，他们的日子只管放心大胆的去想。” “不怕你想高了，就怕你想低了。” “我这人向来是有些愤世嫉俗的，对大吃大喝的行为很气愤，可如果让我享受这种滋味，我也是很高兴，很乐意的。” 他看着张俊，“你难道不乐意吗？” 人反对特权，是因为自己不能享受到特权，如果享受到了，就不会反对了。 就如几十年后，好有不少人怀念六七十年代，这些人里，大部分是工人往上的家庭，分房、免费医疗、子女顶替上岗、城市户口。 经历过六七十年代的农民，有几个怀念的？ “肯定乐意。”张俊立刻道，“我就是担心好不容易谈妥的批条，出了意外，就是要跟别的酒厂谈合作，是不是也应该缓一缓，等稳定下来，再去接触其它的酒厂？” “不会出现意外的，即便真出现了，那也是茅台的损失，不是你我的损失！”陈浩道，“茅台又没和我们签订协议，只是给了每个月500瓶酒水的批条。” “跟其它酒厂合作，不算违规。” 拿下茅台，可能有困难，没办法实现，茅台是合作的最优选项，这没错，可并不意味着没有别的选项可以选择。 “兴盛酒楼的酒水消耗量也是有限的，暂时不需要那么多酒水吧？即便后面在市里去了，需要的酒水量也是有限的。”张俊道。 “谁跟你说了，酒水一定要放在饭馆卖？”陈浩看着张俊，“普通的酒水，没啥知名度，不容易卖，得寻求合作单位，可省优质白酒，包括全国优质白酒，这类酒水大多数是不愁卖的。” “优先满足兴盛酒楼，花山饭店的情况下，还可以跟其它单位合作，甚至可以自己搞一间店铺，售卖酒水。” 茅台的成功，主要来源于三个方面，一个是上头的支持，一个是口味，再一个是销售策略。 这里头，自己可以打主意的就是销售方面。 前世，茅台也是按照这个发展趋势发展壮大的。 第一任掌门人建立茅台，第二任掌门人，也就是现在茅台厂的厂长，周高廉，解决了茅台的生产效率和产量的问题，第三任掌门人，则会从销售渠道方面，帮助茅台进一步发展。 陈浩完全是按照前世茅台的走向，在一步一步的照搬。 只是说，他重生了，如今每走的一步，比茅台走的要提前些。 顺势而为！ “在县里弄间店铺，卖酒水？”张俊问道。 “去市里，在繁华地段，弄间大的店铺，卖酒水。”陈浩道，“到时弄几面墙柜，一面上摆茅台，一面摆汾酒，一面摆五粮液。” “拿着茅台给的批条，去跟其他酒厂合作，不要担心酒水拿到手上卖不出去，能谈成多大的合作，尽管谈！” “也不要担心运输的问题，你真要谈成了，我们自己的卡车装不下，到时我找人，联系铁路那边，让人帮忙用火车运！” 茅台明年就会涨价！ 从8块钱一瓶，涨到11块钱一瓶。 就这，还是用票的价格，如果是私底下，不要票，一瓶的价格卖到十五六块都是没问题的。 别的酒，只要是稍微有点名气的，都会有涨幅，只要能拿到批条，有门路弄到，压根不愁卖！ “行，那我马上拿着批条，去跟其他酒厂谈合作。”张俊道。 “不用那么急，你这才回来，休息几天，陪陪家里人，再出去也不迟。”陈浩道，“钱要赚，但是家里人也要赔，不要顾头不顾腚。” “行，那我就在家里待几天，王鹏飞他们几个也好久没回家了，给他们放个假，让他们也都回家陪陪家里人，过后再到县里集合，去跟其他酒厂谈合作。”张俊说道。 一出去至少是几个月，情况好，事情顺利，也得要个把月的时间，跟家里人待在一起的日子的确是少。 “这次的500瓶茅台，都跟着卡车一起带回来了吧？”陈浩问道。 “都放到兴盛酒楼了，吕文安那边也跟我做了交接。”张俊点头，“我自己留了几瓶，还有王鹏飞和其他几个人，一人也拿了2瓶。” “不过都算了账的，给了吕文钱，不是白拿的。” 跟陈浩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他知道陈浩的脾气。 权力范围内，自己行些方便，包括给周边的人行些方便，都没有问题，但这个方便也有原则，就是不能贪便宜。 像是茅台，普通人没有票很难买到，但是从茅台那边拿到了批条，自己就能凭借这个便利，哪怕没有票，也能拿几瓶，只是说要付钱。 “这个你自己把握，只要大的原则方面没问题就行。”陈浩道，“招人，再有买东西，可以行方便，但总的原则不能动摇。” 眼睛里得要能揉进去沙子，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稍微的行点便利，陈浩没有什么意见。 历史书上，老说外戚干政，可历朝历代，掌权的人也多是喜欢提拔自己人。 是这些人蠢吗？ 不见得，多半还是这些人用起来的确比较容易产生信任。 知根知底。 两人往回走，到了村口，陈浩看到了卡车。 “你一个人开着卡车过来的？”陈浩道。 “我一个人开着卡车过来的，从茅台厂回来的路上，我也开了不短的一段，跟王鹏飞学的，卡车也没什么难的。”张俊笑着点头。 有点得意，“鼓捣几下就会了。” 第245章 都是钱 “陈总，跟你说个事，我打听到，市里里缺明矾，外地明矾便宜，一斤明矾在外地才1毛钱，市里这边能卖到6毛钱一斤，下次去外地，要不要买点明矾回来？”张俊问道。 明矾主要作用是净化水，再一个就是炸油条用，一些油条大省，明矾的需求量很旺盛。 张俊在外地过早时，打探到了这个消息。 有些人就在做这个生意。 “这类生意不要碰。”陈浩想都没想，直接摇头，“风险太大，很容易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会落入圈套。” “我打听清楚了，明矾的差价是真的，外地明矾的价格就1毛钱，市里的的确确能卖到6毛，要是走黑市，价格还能更高，卖到1块都不成问题。”张俊道。 他不是愣头青，对于这里头的真实性，有调查过。 这个其实很好调查，直接去供销的门市部，或者是商场，就能看到明矾的牌价，会标明价格。 牌价就是国家牌价，国营商业单位会将一些商品的价格挂起来，甚至不用问，过去看一眼就能知晓。 卡车的载重有5吨，也就是1万斤，明矾以6毛每斤的价格算，一斤也能有5毛钱的毛利，以卡车的明矾能获利5000块钱！ 比酒水生意还要赚钱！ 酒水的瓶子是陶瓷和玻璃的，长途运输得小心翼翼，不敢装满了，可明矾没这方面的顾虑，只要能买到够多的货，就能装下来。 到市里也不愁卖。 这是一个疯狂的时代，卖方市场为王的时代，只要能找到货源，甭管是什么，倒腾出去了，就能赚到钱！ 不止胆子大的老百姓倒腾，就是军队里，也有不少人参与其中，直接用军舰走私汽车，用武装快艇走私家电。 “不是价钱方面的问题，是安全问题。”陈浩道，“虽然我们的生意，你知，我知，包括生产队的不少干部，也都知晓，实际是个体生意。” “可至少还有一层遮羞布，盖着了，没有撕扯开，有人情关系在里头，有利益关系在里头，不会发生危险。” “即便真发生意外，也能控制的住。” 陈浩看着张俊，认真的道，“可如果是在外地，这种情况就没法保障了，跟茅台这样的大厂合作，还能有凭有据，让人找不到理由。” “可如果是搞些别的生意，像是明矾，香烟，包括木材等等之类的，外地的相关部门追究起来，怎么解决？” “我们的人脉关系在县里，在市里，触及不到外地，哪怕看到有利可图的生意，也轻易不要伸出爪子，搞不好就会被人抓住给剁了。” 陈浩这个话一点都不是危言耸听。 这年头，混乱的很，经济混乱，权力同样也混乱。 别说个体户，私营经济，都得偷偷摸摸，擦边做，就是往后放开了，轻易也会被拿捏，吃饺子不蘸酱，也会成为理由，被安上不尊重当地习俗的罪名，抓进去关起来。 真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关系到哪里，生意做到哪里，绝对是不会错的。 “这是一点，再一个，人心隔肚皮，你想搞明矾的生意，这里头牵扯到货源的问题，你怎么知道卖给你货源的人会不会告发你？”陈浩道。 “即便不告发你，别的也想要搞这类生意的人，看到你买走了货源，会不会心生嫉妒，举报你？” “到时你人在外地，又人赃俱获，我就是想捞你也办不到，就是不死也要掉层皮，没那个必要。” 财帛动人心。 明矾，木材，粮票，这类其实还是小打小闹，可利润就已经相当丰厚了。 更别谈汽车，家电了。 海南省过个几年会出一个大案，也就是1984年左右，全省动员起来搞进口汽车，进口家电，政府牵头，几乎所有的机关单位都参与其中。 进口的汽车数量达到8万辆，电视机的数量也更是有近300万台！ 涉案金额达到四五十个亿！ 走私说到底，其实也是赚差价。 小老百姓，没资源，没背景，小打小闹，有资源，有背景的人，真的是一步登天！ 许多往后的大佬，资本就是在这个阶段积累起来的。 “那行，我听陈总你的，就专心搞酒水，不碰其他的。”张俊也吓住了。 “不止是你，跟着你的人，也要跟他们讲明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们做生意，擦边归擦边，可别真的擦进去了。”陈浩叮嘱道，“不要因小失大，欲望是动力，但也是魔鬼。” “少量可以激发我们的动力，量多了就吞噬掉我们，我们要做支配欲望的人，而不是被欲望支配。” 走南闯北的人，最容易发现商机。 哪怕是计划经济，可各地，特别是省与省之间的沟通，信息交流实际是不畅的，商品的流通也有很多阻碍。 这里头都是差价！ 都是钱！ 张俊等人在外头跑的多，遇到的多，加上跟着陈浩，胆子也变大了，心思难免活络。 “我知道了，我会给他们交代清楚的，都想赚钱，但没人愿意进去吃牢饭。”张俊点头。 陈浩点点头，没有再多言。 该提醒的地方，已经提醒到了，真要有不听劝的，出了事就得自己承担。 他的商业活动，基本就是围绕着势力范围，关系网，慢慢发展，慢慢壮大，慢慢朝周围扩散，看似很凶险，实则步步为营。 小时候看西游记，看的是斩妖除魔，看的是猴哥的神通广大，长大了再看西游记，看的是人情世故，后台的重要性。 做生意也是一样的道理。 “卡车要留在这吗？”张俊道。 正事说完了，他准备走了。 “你开走吧。”陈浩摆摆手，“我这边真要用车，跟孙苗苗打声招呼就行。” 有车开，能方便不少。 “那行，卡车我就开走了。”张俊上了车，发动卡车，回家。 他跟吕文安交接完茅台，立马就开车过来跟陈浩汇报，还没回家。 陈浩转身，回了家。 家门口有个熟悉的人，是陈燕。 “你不去上大学，跑我这来做什么？”陈浩道。 陈燕参加了高考，考完后很有信心，只是这会儿陈小婷早就拿到录取通知书，也已经去上海，到复旦大学上课了。 陈燕还在家。 第246章 这不是很少的事情？ “你这话说的，都是自家亲戚，没什么事情我就不能过来看看？”陈燕笑着说道。 语气非常温和，甚至带着些许的讨好。 形势不由人。 陈浩是愈发的发达了。 听说过年那会儿，不少人特意到村里给陈浩拜年，就是省里的领导也过来跟陈浩攀谈。跟陈浩走得近的陈自强，直接就到大队去做大队长了。 这运道真的是挡都挡不住。 直冲云霄。 “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跑过来肯定是有事。”陈浩说道。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农村的关系就是这般。 穷的时候，生怕牵扯着自己，发达了后，又总想着从身上咬一块肉下去。 “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瞧一瞧，长辈的恩怨，没必要将年轻一辈牵扯进去，咱们这些堂兄弟姐妹之间还是应该多亲近亲近，有个什么事情也能够互相照应，别看平常时候关系不怎么好，但是真要遇到事了，还是自己人能派上用场，能帮上忙。”陈燕还在说着讨好的话。 对高考成绩，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大队小学没了，学生全部都转到公社小学里头去了，老师的身份没了，农活又不想干，一个是收入低，再一个就是地位也低。 实在没有什么奔头，就想着在陈浩这里，看能不能寻到机会。 “你要真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忙自己的事情，你该上了凉快就到哪凉快去，不要在我面前晃悠。”陈浩懒得跟她多说废话。 他不反对用亲戚，但也有前提条件，不是什么亲戚都用，像是自己堂弟陈传福那样的，可以用，绝对是靠谱的，而像陈燕这样的，肯定不行。 这样的人，越是对自己知根知底，捅起刀子来，越是伤自己最深。 今天跟她交底，明天可能就成为伤害自己的武器。 “别啊，那么急着赶我走干什么，你又没什么事情。”陈燕赶忙说道。 她想要先跟陈浩套个近乎，缓和下以往的矛盾，再提要求。 可陈浩压根就不吃这一套。 还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讲，说话办事干净利落，怪不得能有现在这么大的成就。 “谁跟你说我没有事情忙的？我事情多得很。”陈浩道，“家里鸡鸭要喂，猪圈里的猪要喂，田地里的庄稼也要伺候，招待所那边要盯着，还有县里，隔几天也要过去瞧一瞧。” 他这个话不假，虽然好多事情都分出去了，都有人在负责，但大体的方向还是得要由他来把握。 隔段时间，得要亲自过问下，了解具体的情况，也算是监督，看看事情有没有偏离方向。 不劳力，但是劳心。 “也是，听说省里的领导都跟你谈过话了，对你搞分田到户很赞同，在公社那边开会，还表扬了你，甚至还调了2辆卡车过来给你用。”陈燕道。 “你还了解的蛮清楚嘛。”陈浩道。 这事会传到陈燕的耳朵里，他一点都不奇怪，毕竟的的确确发生过，又能算得上是大事，无论是省里的领导，还是卡车，对普通的农村老百姓而言，都是值得津津乐道的事。 这些比平常时候聊家长里短更吸引人。 可以说，他如今在花山公社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整个花山公社，从下到上都有他的人脉关系，生产队，大队，公社里的干部，都要卖他面子。 名副其实的地头蛇。 “你拍我的这些马屁没有什么用，我这人是很记仇的，困难的时候不说帮一把，还落井下石，有着亲戚关系，还这么做，我没法装聋作哑。”陈浩看着陈燕，毫不客气道。 “你也不用隔段时间就跑过来拍我的马屁，你越是拍我的马屁，越是让我觉得恶心。” “天道好轮回，当初你们做初一，就得要有这个准备，我只是掀了你们的房顶，没有做其他的报复行为，你们就该烧高香了。” 他将话说得更加明白。 无它，不想陈燕隔几个月就跑过来试探口风，就过来拍他的马屁。 他不需要陈燕拍他的马屁。 如同苍蝇一般，让人作呕。 “你也不要将话说的那么死，别看你现在这么风光，保不准往后也有落难的时候，风水轮流转，你说是不是？”陈燕道。 她看着陈浩，“我过来了好几次，每次都跟你说好话，你就算是再有气，也该消了，做人应该大度。” “我这次过来找你，就是想问问，红旗生产队是不是在搞招待所，是不是要招很多人？” 陈浩笑了。 他刚刚心里就猜测着，陈燕过来多半是打探招待所招人的事情，还真没有猜错。 “红旗生产队的确是在搞招待所，不仅要搞招待所，还要搞食堂，需要找一些人，但是你没有戏，所以不要打这个主意，要么老老实实的种地，要么就去找其他的门路。”陈浩道。 他断了陈燕的念想。 “既然要招人，那就把我招进去，我有文化，还教过书，又参加过高考，比其他人不是要强多了？到了招待所里面，肯定能干得很好。”陈燕道。 她不想当农民，当农民太辛苦了，去别的单位又没有门路。 在红旗生产队的招待所里面谋个工作，倒是挺好的。 有固定的工资可以拿，怎么着也能够算是集体单位，再凭借着陈浩堂姐的这层身份，后面在招待所站稳脚跟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想的很美好。 “你这人是脑子有毛病，还是耳朵不好使，我刚刚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不要想着从我这里捞到好处，那是不可能的，招待所要招人，但是不会招你。”陈浩再次强调。 “把时间花费到我这里一点用都没有，我这个人心眼小。” 他的态度很强硬，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有些时候，他实在不明白一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别人落难的时候落井下石，丝毫不觉得是多大的事，别人发达了，舔着个脸，说几句好话，服软的话，就要别人原谅？ “你不要急着拒绝，你现在生意做大了，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多了，得要有个心眼，得要安插自己人，招待所也是一样的，得要有个眼线帮你盯着。”陈燕理由都找好了。 “你把我安排进招待所，我帮你盯着其他人，这不是很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