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孤山》 第四百四十五回母子团聚 虞杳将几瓶特制伤药递给虞耿,便低声叮嘱; “这几瓶药带给二哥,让他主意身体。并转告他,这个时候不可与鄱芜起冲突!” 说完,虞杳再一次祈祷自家二哥不要和哈代貆,察图寮碰上; 不然,真会出事! “六公子放心,属下一定会转告主子!” 虞耿说着就拱手行礼,然后和另两人转身离去。 看不到三人的身影,虞杳这才转身安慰身旁的老父亲; “二哥做事有分寸,父亲莫要担心!” 虞驰正收回视线,轻叹一口气道; “希望如此!” 说着父女二人朝书房走去,后面跟着萧鹿云和见微道长; 这时,秦沐急匆匆的进来,朝虞驰正弯腰行礼; “手下见过大爷!” 知道他有事找虞杳,虞驰正点了点头便率先进了书房,秦沐这才上前两步低语道; “公子,京城的人回来了!” 闻言,一旁的萧鹿云和见微道长满脸疑惑,好奇虞杳为何让人去京城! 虞杳点点头,便问; “人可都好?” “一切顺利!” “安顿在何处?” “城北宅子!” 问完,彻底安心的虞杳,这才踏进书房道; “父亲,儿子出去一趟!” “去吧!莫要忙的太晚!” 虞驰正倒是对女儿格外放心,但想到她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便一通叮嘱。 虞杳自然乖乖答应; “是,儿子会早点回来陪父亲用膳!” 老父亲被哄得高高兴兴,虞杳这才转身出来,看着见微道长说; “道长随我一起吧!” “是—” 见此,一旁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面色红润,眼中带着光亮的萧鹿云没忍住道; “六儿,我陪你一起!” 书房内,隔着一扇窗的虞驰正,听到这话,立即放下手中的图纸,透过半开的窗缝盯着萧鹿云,面上神情复杂地低喃; “小子,心思倒是不少!” 站在身后的架炎一脸无语,心想; 这也太敏感了吧! 外面,刚要转身的虞杳一愣,面露迟疑,萧鹿云以为她为难,立即笑着道; “若是不方便,那就……” “好啊!” 话说到一半的萧鹿云愣了,随之满眼欢喜,甚至有种想要原地蹦达几下的冲动,到底忍住了! “公子—” 虞杳刚朝大门走了两步,就被从书房出来的架炎喊住; 转身,几张银票出现在面前,虞杳不解的盯着架炎,他却一本正经道; “大爷给的,说让公子拿着在外面花!” 虞杳…… 几个意思? 她是出去办正事,不是去逛街好不好? 又扭头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发红的萧鹿云,虞杳觉得; 她的老父亲,大概想让她带男人逛街,然后买买买吧! 虽然不理解,但虞杳表示尊重老父亲的想法,乖乖接过几张银票揣进兜里,朝着书房大声道; “多谢父亲,儿子会好好花的!” “咳咳咳……出去走走转转也好!” 老父亲尴尬的咳嗽声传来,接着就不情不愿地说出这番话,虞杳转身大步往外走。 反观后面的萧鹿云,嘴角上扬,纯净透亮的眼眸满是激动和喜悦,再配上优雅的气质,活脱脱一个标准小媳妇! …… 四人一路来到城北宅子,姚黑子,大齐等人在院中守候,看见虞杳进来,立即上前行礼; “公子!” 虞杳示意他们起身,而后就问; “人在哪里?” “在西房!” 姚黑子话刚落,西偏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五十来岁,一身青灰普通长袄子,下面套着长裤,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神情严肃,双唇紧抿的老嬷嬷,隔着门槛直直盯着虞杳几人,眼中带着警惕和审视; 当她的视线越过虞杳,扫向后面的见微道长时,整个人一僵,而后不由瞪大因岁月侵蚀,双眼皮已经耷拉的双眼,身子也轻微打摆,显得很是激动,却连忙扶着门框才稳住身子,双眼却已泪眼朦胧,扭头朝屋内急切道; “老夫人……您……您快来看看,是……少爷……” 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老嬷嬷已经涕不成声。 “啪……” 屋内传出瓷器摔裂的声音,接着传来老妇的哽咽颤抖的沙哑声音; “我儿……在何处?他……在哪里?” 萧鹿云一脸懵逼,不明白屋内嚷嚷着找儿子的老妇人是何许人也? 她同虞杳又是何等关系? 这个时候,后知后觉的见微道长才反应过,他带着几分不确定看向虞杳,清了清嗓子缓缓问; “公子,屋内的老夫人……” “道长进去见见吧!” 虞杳的话证实了见微道长的猜测,也让他整个人显得彷徨无措,有种想要逃避的冲动! 就在见微道长发愣时,刚才那位嬷嬷扶着一位头发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额间带着一条素绿抹额,身着紫铜对襟长厚直袍,下着鸦青素裙,手中捏着一抹紫蓝色帕子,面色带着倦意的优雅老妇人,登时就哭喊出声; “儿……我都儿呐……” 声声悲切,字字痛心,隔着一道门直直盯着院中发愣的见微道长哭的连门槛都迈不出,年老的主仆各自靠着一边门框哭的稀里哗啦。 见微道长还没动,一旁的萧鹿云先忍不住了,疾步上前扶起那位老夫人,忍着心酸轻声安慰; “老夫人且缓缓,莫要大悲伤的身子才好!” 虞杳忍着心酸对身旁发愣的见微道长说; “道长,这位老夫人便是前关内侯夫人,也是您的母亲,听说有您的消息,她没有任何犹豫,不远千里来到这里!” 说完,见微道长扭头看了一眼虞杳,在她的眼神鼓励下,一步步朝着西房门口,哭的几乎昏厥,却依旧死死盯着他的老夫人而去。 借着萧鹿云强有力的胳膊,老夫人缓缓站起来,一句谢都没来得及说,就伸手紧紧抓住见微道长的手,一串串泪水从眼中滑落,一手缓缓摸上她日思夜想了几十年的脸庞; “是我儿……是我苦命的儿……” 老夫人再也忍不住,扑上前紧紧抱住见微道长,在他怀里哭的昏天暗地,仿佛要把这些年对儿子的思念和委屈全都哭出来。 一旁的嬷嬷也借着萧鹿云的胳膊站起来,上前边打量身体僵硬,任由老妇人抱着大哭的见微道长,一边擦着眼泪哽咽说; “是少爷……真是少爷……” 见微道长红着双眼看向她,然后不由自主的唤道; “汤嬷嬷……” 汤嬷嬷一愣,再也绷不住了,上前拉着他的手也哭起来; “少爷,您……还记得老奴?” 见微道长愣了愣,在汤嬷嬷期待的眼神中,缓缓点了点头; “儿时的记忆,有些许!” 这时,萧鹿云退到虞杳身旁,看着老夫人大哭,听着汤嬷嬷边哭边说,虽然心酸,但也真心替见微道长高兴…… 第四百四十六回半路遇上 “贫道,多谢公子!” 与母亲相认,并且相处了两日的见微道长,回来朝虞杳行礼道谢。 两天前,从未享受过母爱,亲情的他,对突如其来的一切不知所措; 如今,他却满心感激! “老夫人身子可还好?” 虞杳抬头笑问,见微道长点头道!; “身子骨硬朗,只是……她老人家一直住在那宅子只怕不妥……” “这倒没什么,那宅子本就闲着,只是眼下这个时候,老夫人住在城里有些不安全,我想着,先送老夫人与嬷嬷去庄子住一段时间,待一切安稳后,再接她们进城,道长以为如何?” “自是再好不过,贫道……” 见微道长刚拱起手,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虞杳一把拉住并笑着调侃; “道长再客气,就见外了!” 这话说的见微道长行礼不是,不行礼也不是,索性直起腰笑了笑,在虞杳对面坐下,深有感触道; “贫道原以为,此生也就这样罢了!万万不曾想到,还会有母子相见的一日!更未曾想到,她……这些年一直记着我,念着我……” 说到最后,豁达的见微道长也忍不住哽咽! 虞杳看着他便安慰; “这说明,道长与老夫人母子缘深!” “此话倒是在理,只是没有公子出力,再深的缘法只怕也不能相见!” “既然如此,道长就好好替我出力,顺便想想以后该何去何从?” 虞杳笑说着将一封信递过去,见微道长连忙接过来看起来,越看越激动,最后起身大笑了起来; “太好了!他们大胜,接下来……” 说着,见微道长猛的停下,看着虞杳就问; “公子真要互送羊儿回去吗?” 这是信中哈代貆的请求。 因为,他实在脱不开身,又不相信任何人,思前想后只有虞杳最合适! 可是,虞杳还有其他顾忌! “眼下来看,不送也是不成的,只是,要如何送,还得仔细盘算一番才成!” “合该如此,毕竟此事非同小可,万一有个纰漏,恐怕会牵连到侯爷!” 虞杳缓缓点头; “这正是我最担忧的!” “不过哈代貆只是提前打个招呼而已,具体日子还未定,会有变数也说不好!” 说着两人陷入沉思…… 距离新罗城外围五十多里处,虞战南正带人和一队鄱芜骑兵对峙; “公子,就是那个大块头抢了咱们的药!” 指着对面打头阵的一大块头告状的人,正是虞耿。 而这件事的起因,是对面这伙人是抢了虞杳给他们的所有伤药,还打杀了一人,咽不下这口气的虞耿,立即前去搬人; 这不,气性极大的虞战南就带人追上来,且眼神不善的盯着这些人打量,心里却盘算着一会儿如何处理他们! 毕竟,虞杳可是带话了,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惹事! 见虞战南不语,对面坐在马背上的大块头,拍了拍挂在身后的两大包袱,笑的极为嚣张道; “怎的?又上赶着钱来给咱们送东西了?” “你他娘的,有种再说一句!” 满腔怒火的虞耿,叫骂着就提着手中的长枪,想要冲上去与他拼命,却被虞战南一个眼神制止。 而后,在两方几十人的注视下,他耐着性子冷冷道; “交出东西,爷便放你们离开!” “哈哈哈……” 突然,对面那壮汉仰头大笑,态度极其嚣张,满眼不屑,就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虞战南哪里受过这般窝囊气? 但是,他咬着后槽牙,紧握着手中的长枪,努力克制住杀人的冲动再次沉声警告; “东西完好无损的还回来,你们可以离去。不然,今日你们全部留在此地!” 见虞战南耐着性子与这些玩意儿好言好语,后面的人手痒心急,恨不能现在就开杀。 “别他娘与老子废话,有本事,就上来拿!” “是啊!有本事就上来抢回去,别娘们唧唧的在那里磨嘴皮子!” “元启软蛋,他们也就嘴上功夫了得,其他地方……” 那人说着,目光直直朝虞战南腹部而去,侮辱之意不言而喻,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大笑。 一时,虞耿等人气得睚眦欲裂,再也忍不住时,就见虞战南缓缓举起手中的长枪; 霎时,身后跟随他多年的几十汉子立即精神抖擞,血液沸腾,对面大笑起哄大笑的那帮人如同看死人一般! “杀!” 虞战南一声令下,身后的几十汉子如饿狼一样扑上去,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就是一通砍杀,且个个红着眼,跟不要命一样往前冲…… “铛铛铛……” 兵器相撞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让嚣张的鄱芜兵措手不及,眨眼功夫就有七八个被砍杀于马下。 虞战南活动活动手腕,盯着对面那壮汉嗜血一笑,刚提起缰绳要打马时,正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过眨眼功夫,百十来人的骑兵就已到跟前,且团团将他们围住,厮杀的两方人马立即停手,各自迅速退回去。 见此,虞战南乘便知道,今日要有一场恶战,正当他先发制人时; 正前方的骑兵,两边让开一条路,骑着枣红大马,身披银纹铅色披风,脚踩鹿皮长靴,手握镶着红宝石马鞭,双眼深邃,面色白于常人,却给人极其阴冷之感的年轻男子,直直的盯着他打量。 而此时,气质桀骜不驯,带着几分戾气的虞战南,也高高扬起下巴盯着他打量,且目光肆意而嚣张,气势丝毫不比对方弱! 盯着虞战南看了一会儿,对面的察图寮才冷冷开口; “阁下,是何人?” 虞战南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马鞭,高声冷冷回道; “追逃被恶贼抢走东西的失主而已!” 说着,虞战南眼神一寒,扫了一眼对面壮汉身后的两个包袱; 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察图寮幽深的眸色一沉,那大块头立即惊慌失措的开口辩解; “大人,这些是伤药,我们……” 察图寮抬起马鞭制止大块头,而后冷冷问虞战南; “是他们抢了你们的东西?” 虞战南盯着察图寮看了几眼,不卑不亢道; “正是!” 察图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一个收拾,身后冲上来四人将那大块头围住; “大人,这是何意?” “我等只是抢了元启贱民的一点东西而已,您……” 话说一半,那大个头突然没了声音,瞪大双眼从马上跌下; “砰……” 地上飞起一阵尘土,鲜血渐渐侵染了他身下的地面,然后慢慢向四周蔓延…… 大块头的死,让其他二十多骑兵脸色大变,正要求饶时,察图寮又轻轻的动了动手指头,身后的亲兵将那些人团团围住,然后就是砍杀; “大人,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嗯……” “我们错了,大人恕罪……” “就是抢他们的东西,还给他们,求大人饶了小的……” 一声声哀哭求饶对察图寮没有丝毫影响,他端坐在马背上,清冷、慵懒、又及其享受,就像在听什么动听的乐曲一般,握着马鞭的食指还极有节奏的轻敲着…… 见他对自己人这般心狠手辣,甚至连个眼皮都不抬一下就这么全杀,虞战南便知; 此人不是善类! 心里更清楚,他大抵也是不会放过他们…… 第四百四十七很是抵触 “抱歉,让公子受惊!” 察图寮面无表情的说完,几个属下将死去那些人,马背上挂的几个包袱拿过来还给虞耿。 而后,察图寮点点头,看也不看地上二十多具尸体,以及那些人所骑的马匹一眼,便带着他的人同虞战南擦肩而过。 一旁的虞耿扭头看了一眼,赶忙抱着手中的包袱仔细检查一番,而后递给虞战南; “公子,这是六公子专门给您准备的,东西都在!” 已经走出二十来丈,刚扬起手中的马鞭想要加速的察图寮,隐约听到‘六公子’三个字,立即勒住缰绳停下,扭头看向虞战南; 越看越觉得他眉眼间,和虞杳有两分相似! 而他刚才之所以这般好脾气,也是因为这两分相似,以及虞战南不俗的气质,才温和手段处理这件事! 当然,死去的那二十多骑兵,不是他亲属也是其中重要原因之一! 发现察图寮又掉头回来,虞战南将手中的包袱挂在身前马鞍上,冷着脸,一脸戒备盯着他,却听他问; “刚才,可是有人说六公子?” 察图寮问话的时候,视线扫过虞耿,而后盯着虞战南。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的虞耿也不敢贸然开口,只是握着手中的长枪,死死盯着他,神色格外凶狠。 反而虞战南,突然想起什么,盯着察图寮又上下仔细打量一番,便试探问; “阁下可是新罗城主—察图寮?” 听到这句话,察图寮眼底的阴色尽数敛去,面色温和,甚至带着几分和悦,在虞战南的注视下点头; “正是在下!公子可是与六公子相识?” 察图寮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虞战南马鞍上挂着的那个大包袱,心里却在猜测; 他到底是何人? 六儿为何会送他东西? 还这么大一包? 察图寮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却尽力克制自己生起嫉妒之心,奈何那眼神如同粘在包袱上一般,撕都撕不下来! 虞战南嘴角勾了勾,故作无意的轻拍了拍身前马鞍上的包袱,这才抬起下巴道; “城主大人所说的六公子,可是不归城,如意坊的东家?” 只这一句话,察图寮便十分确定,眼前之人同虞杳关系,非同一般! 但是,他还是极好脾气的回道; “正是!”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虞战南却不语,旁边的虞耿挺了挺胸膛大声回; “我家二公子,是六公子的兄长!” 瞬间,察图寮一愣! 继而,再次盯着虞战南打量一番,见他神色与眼神没有丝毫说谎之意,又见他气度非凡,当即就信了这话,甚至翻身下马,极为客气,谦逊的拱手行礼; “原来是二哥,佑之有礼!” 刚跳下马背的虞战南,着实被这声‘二哥’惊着了,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是一个趔趄,扶着马鞍才稳住身体; 再看察图寮的面色也带着几分不悦,和审视; 年龄不小,脸皮极厚! 面色极白,看着就不是个敞亮的! 手段狠辣,并不是个省油的灯! 虞战南就像打量物件一般,将察图寮从头到脚细扫了几好几个来回,这才拱手还礼; 而后,挺直腰板,不冷不热道; “城主大人误会,在下比您年岁小,当不起这声二哥!” 心里却不由冷哼; 这厮,一看就不安好心! 见面就唤他‘二哥’,那心思,只怕周围的马都清楚! 想到这儿,虞战南的眼神幽冷,就跟防贼一样提防察图寮。 虞战南明显的神色变化,也让察图寮心里一紧,生怕因此坏了大事,便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解释; “某,年龄须长二公子几岁,但您既是六儿的二哥,便是某的二哥,此称呼无关年岁长幼,还请二哥莫要介怀!” 虞战南…… 真不要脸! 一口一个‘二哥’,叫的还挺起劲! 可是,面对这么‘讲究’的察图寮,虞战南也不好翻脸,只能冷笑着道; “既然如此,就随城主大人!” 虞战南说完,就表现处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以为察图寮会识趣的离开,却没想到,他又主动问; “原来,这附近那队神出鬼没的骑兵,是二哥的人马!” 虞战南勾起嘴唇,皮笑肉不笑的说; “正是!” “难不成,在下的人马妨碍城主大人了?” 显然,这话带着几分不友好! 若插头了,敢表示出一丝不满之意,虞战南就能让他真正见识一下什么叫‘妨碍’! “二哥哪里话!寮听闻附近有一支厉害的骑兵,心中好奇不已,没成想天意让咱们在此相识,想来倒是极有缘的!” 鬼跟他有缘! 虞战南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冷冷的勾了勾嘴角,便盯着察图寮道; “想必城主大人有要事在身,咱们就此别过!” “寮此趟正是前往不归城,去见六儿,不知二哥要不要一起?” “不……” 立即吞下嘴边的拒绝之言,虞战南一手拍着挂在马鞍上的包袱,认真沉思片刻,便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真好,我也该回去一趟了,不如就和城主大人同行!” 这狗东西,一看就居心不良,他不盯着,自家妹妹还不得被他给骗了! 生怕虞杳被察图寮欺骗,虞战南决定回去一趟! 闻言,察图寮一愣,勾着嘴角笑道; “能与二哥同行,是寮的荣幸!” 听听,这话说的! 多让人牙根痒! 虞战南假模假样的笑了一笑,便转身吩咐虞耿; “你们在此候命,若有人胆敢前来挑事……” 说到这儿,虞战南扭头看了一眼察图寮,便大声道; “只管给老子杀回去,甭管他们是谁的人!” “是—” 身后饿狼一样的汉子们齐声回答,惊的鸟兽四散。 而一旁的察图寮,心里暗暗庆幸; 幸好他没派兵前来,不然…… 那后果,他想想都后怕! 见虞战南同属下小声吩咐事宜,察图寮也转身从身后的亲从低声吩咐几句; “是—” 那人恭敬的回答完,然后跨上马背,打马朝新罗城方向跑去。 虞战南冷冷的看了一眼已经跑远的士兵,转头对察图寮道; “城主大人,请!” “二哥,请!” 虞战南转身跨上马背的同时,不由的翻了个白眼; 显然,对察图寮的这声‘二哥’,很是抵触…… 第四百四十八回大惊失色 看着面前的尧安帝,神武侯心神不定,惴惴不安,猜不透他为何突然来到南川? 也想找个时机,让人赶紧去不归城给虞杳传信,不过尧安帝接下来的话,让神武侯措不及防,心惊胆骇! “道庆城失而复得,多亏了侯爷,朕心甚喜!” 神武侯惶恐起身道; “臣,愧不敢当,何况道庆城本就是犬子不力,才让鄱芜大军钻了空失守,还请陛下责罚!” 话说的极其诚恳,态度也很谦,神武侯替次子—虞严良,做足了请罪的态度。 尧安帝却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道; “侯爷严重了!” “失守之城已被夺回,此事不提也罢!侯爷切莫放于心上!” “臣,替犬子叩谢陛下圣恩!” 尧安帝连忙起身,将要下跪行礼的神武侯扶起,又和颜悦色道; “侯爷,不知此处离不归城有多久路程?” 当即,神武侯心头一慌,大惊失色,以为尧安帝知道了什么,故意在试探他! 当即,神武侯警铃大作,以至于差点失态,连忙低头请罪; “陛下恕罪!” 说完这话,低着头的神武侯掩去眼底的戾色,满身恭敬,就听尧安帝又道; “侯爷何罪之有?” 这话,好像又有所指,神武侯低头在想如何回答时,尧安帝笑着又开口; “既然南川军心大定,不如立刻启程,侯爷陪朕前去不归城看看!” “陛下,您……” 强忍着心惊肉跳,神武侯想要劝解,也想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却被尧安帝抬手打断; 并且,尧安帝神是极其坚定的吩咐一旁的叶茗; “下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 大声领命,转身出去的时候,叶茗看了一眼强装镇定的神武侯。 见事已没回转余地,神武侯也想退下,好去安排一番; “陛下,臣也下去准备一番!” 尧安帝却笑着道; “侯爷不必事事亲为,吩咐下去,让他们去准备一样的!” 神武侯…… 这是想拖住自己! 看来,来者不善! 心里暗想着,神武侯又严肃开口; “还请陛下见谅!军务之事不可大意,臣定要亲自嘱咐一番才能安心!不然,臣无法脱身而去!” 神武侯态度极其坚定,以至于营帐内的气氛都严肃起来,站在门口的姚吉,更是紧张的握紧袖中双拳,生怕皇帝大怒,或者翻脸! 而尧安帝,静静盯着弯腰拱手的神武侯看了好一会儿,幽深的眼眸闪了闪,嘴角微微上扬,上前一步扶起他道; “侯爷说的没错,军务之事不可大意,倒是朕粗心大意了!” 神武侯满脸恭敬道; “臣得陛下信任,不敢出丝毫纰漏,还请见谅!” 尧安帝缓缓退后两步,便开口; “既然如此,侯爷便下去安顿,半个时辰后咱们启程出发!” “臣,遵旨!” 说完,神武侯便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营帐,神武侯终于忍不住沉下脸,一旁的姚吉满脸焦忧,看了看外面便小声问; “侯爷,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被他看到……” 神武后抬手打断姚吉的话,立即对他低声吩咐; “让鹰一速去不归城给六儿报信!” 姚吉神色大惊,低声道; “侯爷,万一陛下发现飞鹰队,那可就说不清了!” 神武侯看向外面,而后沙哑着声音道; “如今,顾不得那么多了!” 说完,神武侯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枚特殊印章,在一张白纸上盖印,然后递给身旁的姚吉; “这个交给鹰一!” “是—” 姚吉连忙收起纸张,转身就出去…… …… 虞战南,察图寮一行人快马行至大平山区,离外虎坝还有几十里处时,远远看见几人在路边蹲着,不待看清何人,就见其中一人站起身挡在路中; “吁……” 察图寮紧急勒马,面上满是不愉之色,身后跟着的侍卫刚要上前,拦在路中的那人快步上前,直奔虞战南; “二哥,终于等到您了!” 阿布满眼欢喜,肩上还搭着一个大包袱,让虞战南误以为他要去哪里。 而旁边的察图寮,虽然不知道面前的阿布是何人,但那一声‘二哥’,莫名让他心里不爽; 总有种阿布要和他抢什么的危机感! “阿布!你怎会在此?” 这里离外虎坝可不近,虞战南属实有些意外,不由盯着他的大包袱打量几眼。 面色黑红,身体健壮,性子却有些腼腆的阿布,摸了摸头,就笑着解释; “我前日就来此等候二哥……” “你都等了两日了?可是族里出了何事?” 虞战南说着就一脸诧异,属实不明白阿布什么意思。 阿布连连摆手,不好意思的又笑了笑; “族里一切都好,二哥莫要担心!我之所以在这里等二哥,是想跟您说一下,我……想去不归城,去见见公子……” 说着,阿布那双大眼中带着些去忐忑不安,抬头盯着虞战南,生怕被拒绝。 虞战南又看了看那个大包袱,便爽快的点头; “正好我也回城,咱们一起!” 阿布不由瞪大双眼,满眼惊喜问; “二哥也回去?” 虞战南不由笑着反问; “怎的?有谁规定我不能回去吗?” 阿布连忙摆手; “自然没有的,我只是没想到,二哥会在这个时候回去!” 自然明白他意思的虞战南便笑着解释; “事情安顿好了,我自然要回去看看才看!” 说着,他扭头若无其事的瞥了一眼察图寮; 后者,挤出一丝微笑回应! 虞战南扭头又笑着对阿布道; “上马,走!” 阿布背着他的大包袱,连忙前去同几位族人说了一声,帅气的跳上马背,跟在虞战南身旁聊了起来; “二哥这个时候回去,也是替公子过生辰吗?” 猛地想起这事儿的虞战南,终于明白阿布为何要去不归城了! 瞬间,他心中一暖,看着阿布的背上的包袱就笑问; “这包袱里装的,可是给你们六公子的东西?” 阿布腼腆笑了笑,而后大声回; “是咱们族人给六公子准备的一点心意!” 声音被风一字不落地吹送到察图寮耳中; 当即,他心里又嫉妒又难受,才想起; 他还不知道虞杳生辰确切的日子! 只知道,是桃花开的时侯…… 第四百四十九回万分紧急 “祖父他老人家让你来的?” 虞杳从未见过鹰一,自然要问清楚! “是—” 鹰一立即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打开,偌大的纸张没有只字片语,正中却只有一枚指甲盖大小,也是虞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红印章! 至此,虞杳对鹰一完全相信,并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非常紧急的状况! “祖父那里,出了何事?” “侯爷正与陛下在来不归城的路上,不出所料,天黑之前必到!” 鹰一话音刚落,虞杳不由的瞪大双眼,以为自己幻听; 而书房外才回来都虞驰正,直接惊的大步迈进书房,盯着灰头土脸的鹰一急问; “陛下?” “你是说陛下与侯爷,正在前来不归城的路上?” 鹰一立即转身,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不卑不亢道; “回大爷,正是如此!且他们很快就会进城!” 瞬间,虞驰正慌了! “六儿,快,带着你二哥赶紧去关外!” 第一时间,虞驰正这个老父亲想到的是女儿和儿子的安危,全然忘了,他也是不能,也不该出现之人! 察觉虞驰正握着自己的手隐隐颤抖,虞杳心中一暖,却抬头盯着额头已经急出汗珠的父亲道; “这句话,该是女儿与父亲说!” “六儿……” 见虞杳依旧一脸淡定,没有一点慌乱之色,虞驰正忍不住加重语气唤道,就是希望她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虞杳朝他淡淡一笑,一手覆上大手背,极其冷静道; “儿子是六儿,是虞家小六,是父亲的幼子,是五姐虞窈的胞弟—虞杳,身份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面圣这般荣耀之事,理应由儿子来,所以……” 说着,虞杳轻轻将老父亲的大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挪开,而后淡笑道; “该是父亲与二哥离开才是!” 见鱼咬神色坚定,且一脸淡定,虞驰正内心自豪的同时,又很是不安,便低声道; “我儿心意为父明白,可可你终究是女儿身,此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更何况……” “六儿,听为父之言,与你二哥速速离开,这里为父自会处理!” 虞杳看了眼门外,心知还有许多事情安排,便转头正色道; “父亲,没有时间再推辞,更何况,这里本就是祖父交给六儿的,想必陛下也知晓我的存在,于情于理都是我留下来更合适!” “万一他认出你……” “认出又如何?眼前的我是虞六,是您的幺女,与他没有任何交集,又无冤无仇,他能拿我如何?” “这……” 虞驰正被问愣住,想想也是,便阴沉着脸点头; “既然如此,为父这就离去!” 说着,虞驰正转身就往出走,虞杳立即又叮嘱; “父亲别忘了带上二哥!” “我儿放心!” 虞驰正头都没回,边说边大步往外走去,目送他出了内门,虞杳这才看向一旁的柯丞; “你去家里,让人立即出城,去给三公子和四公子传话,让他们千万不要下山,无论听到任何消息,都不能来不归城!” “是—” 知道事情极其严重的柯丞,立即转身就出去。 虞杳想了想,又对一旁的秦沐吩咐; “你派人去庄子,多余的家伙事和工具都收起来,顺便把老夫人送去关外!” “属下这就去!” 说着,秦沐也急匆匆的出去,一旁的见微道长立即拱手作揖道谢; “贫道,多谢公子!” 虞杳摆摆手道; “自家人,何须这般见外?” 说完,虞杳又看着见微道长地神道; “道长去趟状元楼,让他们自己当心些!” “贫道明白!” 见微道长拿着自己的佛尘,转身离去。 虞杳仔细想了想,过去坐下,提笔写了一张小纸条,然后对方英说; “唤让千里来!” 千里,正是虞顾北特意给虞杳训的那只鹰; 之前起了好几个名字,叫它都没有任何反应,最后虞杳给它起了‘千里’这个名字,它好像很喜欢,一叫就飞来。 “千里—” “扑……” 站在对面房顶上的千里,立马飞下来,熟门熟路的从虞杳面前的窗口而入,并极其配合的伸出右腿; 虞杳将叠好的小纸条塞到它腿上的信管内,盖好后就摸着它的小秃脑袋说; “去吧!去先大哥!” 千里立马跳出窗台,振翅高飞,眨眼就没了踪迹! 虞杳又仔细想了想,将抽屉里的几张图纸收起来,又查看一番书房,见没有任何不妥当之处,这才彻底踏实。 又想了想,便吩咐方英; “让厨房多准备些羊肉,祖父爱吃!” “是—” 说着,方英就退出去。 恰好,萧鹿云却进来,并一脸担忧之色,看了几眼虞杳后,就问; “六儿,你真打算……要见他吗?” 前世,虞窈的死,是一代圣僧—智远大师内心的魔障! 亦是,重活一世萧鹿云内心深处的恐惧! 所以,他非常惧怕虞杳和尧安帝见面! 而这句话,莫名的让虞杳听出了其他意思; 就好像,她和这个‘他’原本就认识一样! 虞杳盯着萧鹿云审视打量几眼,见他然而明亮的双眼带着深深的担忧和惧意,便压下那个念头,好言安慰; “他为君,我为民,没有拒绝的理由!” 萧鹿云却上前脚步,急切道; “你可以不见他的!你若愿意,咱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不知是眼花,还是错觉,虞杳竟然从萧鹿云的眼中看出了几分期待,以及很明显的激动! 他,在激动什么? 心里这般暗想,虞杳却果断的摇头; “不!我不会离开!” “六儿……” “对啊!我是虞小六,是祖父委以重任的代将军,我堂堂正正,为何就见不得人?” 萧鹿云心中一紧,迎着虞杳坚定的目光,咬牙道; “他……若我说,他会伤害你呢?” 瞬间,虞杳被这话惊的一愣! 大脑中迅速闪过什么,刚要捕捉到时,柯丞急匆匆的进来; “公子,已经让人去了!” 脑子里的东西像游鱼一般一闪而过,让虞杳就这么错过,看着柯丞点点头,这才对萧鹿云道; “事已至此,他若不主动找茬,我与他便是井水不犯河水。他若想以此为借口发难……” 虞杳嘴角上扬,面上满是冷戾之气,意思也不言而喻! 见此,萧鹿云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将嘴边劝慰的话尽数吞回,心想; 一切,就看天意吧! 第四百五十回面见君王 尧安帝出行很低调,若不是虞杳事先得到消息,都不会把眼前这个与神武侯一同骑马到来,身后只跟着二百多黑衣亲卫,由叶茗,与令一个与他长分长相相似的男子左右相伴年轻,又瘦又高,面色阴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冷之气的年轻男子和帝王联系在一起! “陛下请!” 神武侯示意一身黑紫骑装,身披紫色披风,头戴银冠,眼下乌青一片的尧安帝进堂厅。 而低头立在廊下的虞杳,被神武侯有意无意的挡在身后。 尧安帝边走边迅速扫视一眼这个不大,可以说有些简陋的院子,迈步行走间肩披风下摆飘摇,带起阵阵凉风直吹朝虞杳飘来,虞杳嫌弃的皱了皱眉,眼神微瞟,与后面的叶茗对上; 他给了虞杳一个复杂,却又友好的浅笑,不过瞬间而逝。 即便如此,这个笑容也被一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叶开捕捉到,他犀利的眼神直逼虞杳; 但对上那双格外镇定,又清冷的眼眸,叶开莫名感受到一种压力,在他以为眼花看错,想要再次确定时,虞杳却低下头,只留给他带着毡帽的头顶…… “陛下请上座!” “侯爷也坐!” 这时,堂厅内传来尧安帝沙哑清冷的声音,叶开,叶茗兄弟俩上前守在门两口侧,徐寅则进去伺候,虞杳觉得应该没他什么事儿,刚想要溜去厨房交代一番,就见鲁孝宁低着头,脚步匆匆的进来; 显然,他是才接到尧安帝到来的消息! 以至于,整个人走路都有些飘,连官帽都带的有些歪扭,路过虞杳时,清清楚楚看到他脑门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看来,吓得不轻! 根本没发现虞杳在这里的鲁孝宁,低着头上前跪在廊下,而后恭敬大声道; “不归城知府—鲁孝宁,前来叩见陛下!” 堂厅内说话的声音消失,沉默了几个呼吸后,徐寅出来站在门口唱宣; “准,不归城知府—鲁孝宁面圣!” 虞杳有些好奇的抬头瞄了一眼,见门口徐寅传完这话,就朝跪在廊下,四肢颤抖,还在愣神的鲁孝宁招手; “鲁大人,陛下等着你呢!” 鲁孝宁立即回神,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连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正了正官帽,这才朝堂厅小步而去; 接着就听鲁孝宁的声音; “臣,鲁孝宁叩拜陛下,臣未出城迎驾,还请陛下恕罪!” “鲁卿在不归城多久了?” “回陛下,已有五载有余!” “辛苦鲁卿,往后……” 接下来尧安帝说了什么虞杳没听清楚,不过不用想也知道,无非就是给鲁孝宁画大饼而已,这些是上位者惯用的手段,倒也不新鲜! 百无聊赖的虞杳刚扭头,就见秦沐,见微道长二人进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朝她轻点了点头,惹得站在门口的叶开盯着二人一番打量,见他们在不远处,和萧鹿云站在一起才收回审视目光。 虞杳想了想,就抬脚朝通往后院的方向走去,才迈开脚,就见鲁孝宁弓着腰退出来,而后直直朝她退来; “当心!” 虞杳小声提醒的同时,一把拉住一个趔趄,朝后倒来的鲁孝宁右臂; “多谢……” 扭头,看见虞杳时,额头布满汗珠,脸色紧张到苍白的鲁孝宁,不由得瞪大双眼,张大嘴巴,以至于忘了反应,整个人就这么半靠在虞杳怀中; “鲁大人,您没事吧?” 见他张大嘴巴,盯着自己发愣,虞杳扶正他,就小声问。 浑浑噩噩的鲁孝宁立即回,顾不上尴尬,满脸震惊的小声问; “六公子……怎会在此?” 说着,他紧张不安的扭头看了一眼堂厅门口,意思好像在说; 可知,里面是何人? 虞杳无奈,只能搪塞道; “侯爷找在下有些事要问,所以……” “明白明白,侯爷定时找六公子问粮草之事!” 鲁孝宁说着,立即摆手小声道; “鲁某先行告辞,咱们回头再聊!” 说完,鲁孝宁脚步轻快,却又深一步浅一步的朝外走去…… 目送他出了内院门,虞杳收回视线,正要开溜时,神武侯的声音传来; “六儿……” 刚迈出脚的虞杳立即撤回,并在叶氏兄弟,以及萧鹿云,秦沐,柯丞,见微道长几人不同眼神的注视下,抬脚朝着堂厅而去; 上前,站在门口大声道; “祖父,六儿在此!” 虞杳低着头,但敏锐的察觉到,堂厅正上方一道极具压迫,且炙热的眼神盯死死着她。 “进来拜见陛下!” 神武侯再次开口,虞杳低着头乖乖的迈进门槛,而后上前几步,站定,弯腰拱手,朝坐在堂厅正上方的年轻帝王拜礼; “虞氏六儿见过陛下!” 耳力过人的虞杳,突然听到正前方的尧安帝呼吸有些急促,但她没抬头,而是保持行礼的姿势,等待他开口。 不想,神武侯的声音又响起; “六儿,你一无功名,二无官职,见到陛下,理应跪拜!” 神武侯的提醒,让虞杳知道,今天这通跪是免不了的! 她刚要下跪时,沙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无需客气!” 虞杳一愣,顺势就起身,神武侯威严的声音又响起; “还不谢陛下!” 神武侯的口气有些重,虞杳赶紧照做; “虞六多谢陛下!” “这孩子从小在外长大,规矩有些欠缺,还请陛下见谅!” 虞杳杵在堂厅正中间,低着头听着自家祖父演戏,心里以为很快就会没事的时候,尧安帝沙哑,且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六公子,请坐下说!” 尧安帝这句话把神武侯说不会了; 他张了张嘴,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不安的看向虞杳。 本以为自己可以退下的虞杳也一愣,很快就回过神谢道; “灶上还有事等着安顿,小子就不坐了!” 刹那间,堂厅一片寂静! 徐寅满目不可置信,张大嘴巴盯着虞杳,就像看什么稀奇宝贝一样! 门口的叶氏兄弟,更是一脸错愕,尤其叶茗,忍不住吃虞杳捏把汗,生怕他得罪尧安帝! 别人不知道,他对帝王的手段可是再清楚不过! 坐在尧安帝下首的神武侯,愣了一瞬,立即起身告罪; “还请陛下恕罪!这孩子从小长于乡野,规矩当面确实有些不足,还请……” “无妨!六公子倒是真性情,朕……甚是欢喜!” 虞杳被这话惊的抬起头,清凌凌的双眼毫无防备的撞上了尧安帝那双深沉,阴冷,又好像隐藏着一层迷雾双眼; 当即,尧安帝面色一白,捂着胸口缓缓起身,阴沉的双眼带着悔恨、炙热、疯狂、以及猩红,便着虞杳一步一步走去…… 第四百五十一回当场失态 “桃……桃……” 尧安帝激动的起身,大步上前一把握住虞杳的手腕,深沉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眼前让他魂牵梦绕,也让他无法雕出,无法画出的眼眸,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陛下—” 虞杳不懂眼前的狗皇帝在发什么疯,对他的接触极为排斥,用力挣脱自己的手腕,奈何,却徒劳无力,反而让他越发用; 因此,虞杳蹙眉不悦,便冷眼盯着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她的尧安帝; “陛下这是何意?” 而一旁,被那声不大的‘桃桃’惊的走神的神武侯,扭头才发现尧安帝死死抓着自家孙女的胳膊; 登时,他起身上前,将虞杳护在身后,虎目盯着尧安帝的那只爪子威冷开口; “还请陛下松手,省得愚孙伤着陛下!” 神武侯每个字都说的很客气,可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及冷意,让站在一旁的徐寅都紧张起来,生怕神武侯发怒! 当然,徐寅最怕的; 是尧安帝喜欢男子! 他虽然不愿多想,也不想将事情想的那般不堪,可尧安帝眼下的所作所为,却不得不让他动歪心思! 于是,徐寅壮着胆子,上前小声提醒通红着双眼,死死盯着虞杳不言不语的尧安帝; “陛……陛陛下,您放开六公子,有话好说……” 没看神武侯的脸色铁青,眼神都想刀人了吗? 别逼他弑君好不好? 见尧安帝对徐寅的话毫无反应,盯着虞杳的眼神愈发炙热,神武侯终于忍无可忍,刚张嘴要开口时,就被虞杳轻拉了一下袖子; 然后,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虞杳胳膊一个巧劲儿翻转,轻松摆脱了尧安帝的束缚,并后退一步,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弯腰请罪; “虞六儿告退!” “不许……” 回过神来的尧安帝想都没想张口就阻止,语气急迫又响亮,让一旁的神武侯再次不悦的皱了皱眉; 也让一心想要溜出去的虞杳,心里很是不爽,便抬头直视他道; “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 神武侯再一次将虞杳拉至身后,而后拱手道; “请陛下恕罪,臣之六孙儿从小长于乡野,性子野惯了,还请陛下准他退下,臣……” “侯爷客气,朕却觉得……” 恢复理智的尧安帝,眼神不受控制的粘在虞杳身上,话说一半露出一个及其欢喜的笑容,笑得一旁的徐寅心哇凉哇凉! 笑的对面的神武侯,眼底一片冷意! 接着就听他又道; “六公子的性子,极好!” 神武侯…… 厚颜无耻! 虞杳却从神武侯身后移出一步,而后道谢; “虞六,多谢陛下夸奖!” 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已经让神武侯不满,尧安帝用尽洪荒之力按耐住想要拉虞杳手的冲动,缓缓退回去坐下,双眼黏着虞杳笑问; “不知六公子名讳为何?” 一旁的神武侯心突突直跳,不由自主的握紧袖中双拳,扭头看着虞杳,大有随时开口解围的架势。 “单字‘杳’!” 话落,尧安帝眸色一深,喉结上下滚动几许,盯着虞杳的眼神愈发炙热,浓烈! 一旁的神武侯,也紧张得后背直冒冷汗,只希望尧安帝不要多想才是! 沉默须臾,喉结不停上下滚动了几下的尧安帝,颤抖的声音再次开口; “可是窈窕淑女之窈?” 霎时,神武侯天灵盖一凉,全身汗毛直立,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旁的徐寅,更不懂尧安帝是什么意思; 虞窈! 那不是已经去了的虞小姐吗? 难道…… “陛下,那是我五姐的名字,小子的名为杳无音信之杳!” “杳无音信!” 尧安帝嘴里低喃着这几个字,心里莫名一痛,却本能觉得杳无音信这几个字很不吉利! 因为,这会不由自主的让他想起那句; ‘你我,永世不得相见!’ 这句话像魔咒一般,让他悔恨交加,痛苦不堪! 尧安帝胸口一窒,面色突地一白,抚上胸口闭上眼睛,竭力不让自己回想那句话,却怎么也不相信; 眼前之人,不是梦中那个魂牵梦绕之人! 突然,他猛的睁开眼睛,犀利的盯着神武侯问; “侯爷,府上多了一位六公子,朕好像从未听说过?” 神武侯暗暗松了一口气,缓缓松松开袖中的双拳,疼爱的看了眼旁边的虞杳,立即恭敬回道; “此事,说来话长……” “朕愿闻其详!” 见尧安帝态度坚决,想要对这件事情一探到底,神武侯叹了一口气就娓娓道来; “这孩子出娘胎就体弱,恰巧遇一游方道士,说着孩子命轻,想要长成,就要远离家人,所以她出生就被道士带走了,岁前才前来与臣相认!” 神武侯说的情真意切,有眉有眼,让一旁的徐寅都信了个七七八八,门口的叶氏两兄弟,更是不由在心里琢磨,还叫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见微道长; 站在院中的见微道长,察觉到异样,抬头看过去,就对上叶开,叶茗两兄弟,便给了二人一个友好的微笑。 而堂厅内低着头的虞杳,看似一本正经,其实心里却在不断的吐槽; 嗯!祖父还挺会编! 她差点都信了! 不过还别说,这说辞一点毛病都没有! 想的正起劲儿时,就听尧安帝又沙哑的声音缓缓问; “那老道名号为何?在哪个道观修行?” “玉成子!” 祖孙良异口同声地说出一个名字,而站在院中的见微道长,听到他师傅的名讳,不由的再次看向堂厅,心里好奇他们在聊什么。 不想,刚要低头时,就见徐寅出现在眼帘内,并站在门旁边大声宣道; “哪位是见微道长?前来面圣!” 见微道长…… 是在说他吧? 见微道长在原地愣了一瞬,立即迈着小碎步朝堂听而去; 踏入门槛,屋内略微有些紧张的气氛,让见微道长本能的意识到有些不好,上前两步刚要行礼时,尧安帝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 “你便是六公子的大师兄,见微道长?” 见微道长…… 大师兄? 他什么时候和六公子有这种关系的? 但知道虞杳身份,以及一些过往原由的见微道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回陛下,正是贫道!” 一旁的虞杳,神武侯祖孙二人立即松了一口气。 不过,尧安帝接下来的问话,却让他们再次将心悬到嗓子眼; “令尊师为何让你与六公子来此?” 毕竟,前世到死,尧安帝都没听说过‘虞六公子’这号人! 见微道长…… 这让他怎么回答? 虞杳却开口道; “师父嫌我太过顽劣,所以将我扫地出门,还让大师兄一起!” 见微道长…… 他师父根本就不是那样的老头好不好? “对,小师弟说的没错!” 师父,对不住了! “可是令尊师抚养六公子长大的?” 低着头的见微道长,脸不红气不喘的肯定回答; “正是!” 尧安帝眼眸沉沉,盯着见微道长一言不发,像是对上面的所有回答很是不满,又像是在酝酿别的问题。 而,看似淡定的见微道长,心里却不停暗念; 三清祖师爷见谅! 弟子被逼无奈,不得不说慌! 要怪就怪坐着的这位吧! 第四百五十二回帝王怀疑 搪塞过去的虞杳,出了堂厅就溜去后面的灶房,甚至晚膳都没想露面,躲在后院和秦沐,柯丞,见微道长,萧鹿云几人吃正香,叶茗就来了; “六公子,陛下找您!” 虞杳放下筷子,迎上叶茗的眼神,便笑着说; “陛下用膳,我就不去打扰了!” 叶茗皱了皱眉,无奈道; “陛下宣见,不得推辞!” 虞杳想想也是; 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便擦擦嘴起身,一旁的萧鹿云也放下筷子跟着起来道; “我陪你一起!” 叶茗看着神色担忧的萧鹿云,心想; 这两步路,用得着这样吗? “萧公子,陛下只宣了六公子!” 言下之意,他不能前去! “无妨,萧某会同陛下请罪!” 见萧鹿云态度坚决,虞杳怕牵连他,便忙开口安慰; “我去去就来,不用担心!” 说完,还看了一眼同样担心的秦沐,柯丞,见微道长,而后跟着叶茗转身出去。 前院 鲁孝宁为首,带着不归城的几位官员在堂厅门口候着,看见虞杳走来,便也不敢乱开口,眼睁睁看着她迈进门槛,接着就听尧安帝的声音响起; “给六公子,看座!” 外面的几位官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地看向鲁孝宁,用眼神询问; 这位六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怎么陛下对他也这般客气? 鲁孝宁…… 问他? 他问谁去? 不过,想到他同虞杳的关系,鲁孝宁心里却庆幸不已! 虞杳谢过后,在神武侯下手坐下,姿势端正,规矩,让从进门就盯着他的尧安帝,眼神不由柔和起来; “听侯爷说,近日,不归城由六公子镇守?” 虞杳赶忙起身回话; “回陛下,下确实如此。不过一切军务祖父他老人家已安排妥当,小子只是做装模作样罢了,当不起‘镇守’二字!” 虞杳这番非常自谦,且滴水不漏的回话,让与神武侯心中甚满,揪着的心完全放下。 而尧安帝,目带诧色,好似完全没想到虞杳会这般回答,愣了一瞬,嘴角微微上扬,点头又道; “六公子不必谦虚,听闻之前鄱芜大军压境,就是你带兵击退的?” 语言极其温和,可尧安帝那双探究的目光,让虞杳知道; 这是明晃晃的试探! 并且,这里发生的一切,他已知晓! 清楚这一点后,虞杳便惶恐道; “小子不敢当,那日鄱芜大军压境之事,也是另有一番内情的,与小子无关。” 神武侯立即给了虞杳一个隐晦的赞赏眼神。 尧安帝看了一眼神武侯,接着又问; “不知,是何内情?” 虞杳想都没想,张嘴就来; “小子之前买下人时,误买了鄱芜小王……” 虞杳真假参半,将这件事简短讲述一番,尧安帝听的眉头皱了又皱,最后盯着她又一番审视,打量! 虞杳…… 随便看,反正就是这么个事! 好一会儿后,尧安帝低沉着声音开口; “这样说来,那鄱芜小王,眼下正在不归城?” 这事儿,尧安帝还真不知晓! 对他来说十分震惊! 也是个巨大惊喜! “是!而且新罗城主也赶来不归城,目的就是商议与鄱芜摄政王谈判一事……” “新罗城主?” 尧安帝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他的印象里,好像没有这好人物吧! 不由的,他看向一旁的叶氏兄弟; 瞬间,两兄弟虎躯一震! 只觉得情报工作没做到位,立即低头不语! “正是!” 见虞杳没有介绍新罗城主的意思,尧安帝只能开口问; “这位新罗城主,姓甚名何?” “察图寮,陛下若对此事感兴趣,明日便可约他前来,当面商议一番!” 正中尧安帝的下怀,他内心欢喜,眉目温柔的点头; “六公子说的甚是!” 想了想,尧安帝又说; “不如,有六公子前去约他如何?” 虞杳自然愿意; “是,小子这就去!” 尧安帝…… 怎么有种被人嫌弃的感觉? “倒是不必这般着急,天色已晚,明日再去也来得及!” 为了找个合理的借口离开这里,虞杳又明晃晃的开始胡说八道; “陛下有所不知,这位察图大人神出鬼没,很是难以捉摸,小子怕耽误大事!” 说完,不等尧安帝开口,虞杳便拱手道; “陛下,侯爷,小子告退!” 说完,麻溜往外退去,眨眼功夫已经到了门槛边,让还想挽留她的尧安帝,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人就已转身出去! 侯神武抬头,见尧安帝神色落寞痴痴盯着门口,心里‘咯噔’一下,眼中迅速划过戾色,然后笑着打哈哈; “还请陛下见谅,这孩子的性子毛躁,失礼之处,老臣……” 尧安帝抬手打断神武侯的话,面上带着微笑缓缓道; “侯爷见外!” 神武侯…… 老子不跟你见外,难道跟你贱内? “六公子一派天然纯善,朕……甚喜!” ‘甚喜’二字,再一次让神武侯神经紧绷,心中愤怒,面上却保持恭敬,装作什么都没听懂道; “陛下说的没错,这孩子性子大大咧咧了些,却心地善良,与她相熟之人,倒是都与她合得来,就是手底下那帮人,也极其尊重爱护她的!” 所以说,皇帝喜不喜的,不稀奇! 尧安帝落了个尴尬,无趣,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垂眸端起酒,眸色深了深,便一饮而尽,而后放下酒杯,对神武侯道; “正看六公子能力出众,口才极佳,人也机灵,且性子灵动,不如给他安排个职位……” “陛下,万万不可!” 神武侯诚惶诚恐的起身,打断姚安帝的话。 尧安帝拿起筷子拨了拨面前的烤羊肉,是的饶有兴致的问; “神武侯,这是为何?” 神武侯痛心疾首,面露难色道; “陛下,这孩子才十六,年纪太轻,当不起事!二来,也是老臣的私心……” 说着神武侯拿袖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便沉沉,缓缓道; “老臣只想让她平平淡淡的陪在身边,不想她有任何危险,因为,老臣真遭不住呐!” 姜还是老的辣! 这番隐忍,悲切的剖心之言,彻底让尧安帝沉默,也不由让他对虞家的怀疑起了动摇! 难道,他又错怪他们了? 第四百五十三回不眠之夜 这夜 笃定是个不眠之夜! 萧鹿云睁着圆眸,盯着床顶,百思不得其解; 尧安帝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前世,根本没他西行这回事! 确切来说,前世的祁容舁,一心致力于如何讨伏氏女欢心,根本对朝政不上心,更别说西行来此偏僻,荒凉之地! 突然,萧鹿云双眸不由瞪大,整个人惊坐起来,脸色空前严肃,甚至带着浓浓的恐慌; 不对! 一切都不对! 前世,祁容舁的年号为‘宣和’! 为何今生,却变为‘尧安’二字? 春夜寒凉,坐在床上的萧鹿云不由打了个冷战,浑身冒出一层鸡皮疙瘩,不由喃喃低语; “不会,他也……” 这个念头一冒出,萧鹿云再也无法冷静,掀开被子光脚下床,站在窗前,盯着黑夜出起了神…… 良久 “或许……想多了!” “这般离奇之事,又怎会……” 话说一半,重萧鹿云又想到,重生这般离奇之事,既然能发生在他身上,自然会又第二人,第三人…… 萧鹿云只觉得遍体生寒,毛骨悚然,却也觉得许多在他看来不合理的事,也有了合理解释! …… “你说,数月前就认识六公子?” 尧安帝盯着跪在面前的叶茗问,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冷意; 在他看来,这么要紧之事叶茗未及时禀报,就是失职,不忠! 又想起虞杳的种种可疑之处,顿时怒从心起,寒声怒问; “为何,当时你不及时禀奏此事?” 叶茗无言解释,更不能为自己狡辩,只能杵着头认错; “属下失职,还请陛下责罚!” 太清楚尧安帝手段与性格的叶茗,知道眼下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乖乖认错; 而一旁的叶开,更不敢给自己的亲兄弟开口求饶,心里却清楚,此事,只怕无法躲过了! 因为,叶开比任何人清楚; 尧安帝对虞家小姐,那种近乎于疯狂的痴爱! 就是一旁的徐寅,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希望叶茗不要被责罚的太狠! 同时,徐寅心里也好奇不已; 尧安帝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六公子,为何这般上心? …… “侯爷安心,六公子最是机灵睿智,定会平安无事!” 姚吉嘴上说着安慰话,心里的担忧丝毫不比神色凝重的神武侯少! 须臾,披着外衣坐在床边的神武侯重叹一口气,无奈低声道;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着,他扭头看向窗户,眼中闪过一丝狠劲,最坏而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整个人一愣,接着便松快起来,看着一脸担忧的姚吉冷笑道; “是我……多虑了!” 他缓缓起身,拉了拉肩上的外袍,立在床边盯着窗户道; “六儿是本侯幺孙儿,是老大两口子的幼子,她出生堂堂正正,明明白白,任何人休想拿她的出身说事……” 就是帝王也不行! “正是这个理儿,况且咱们无人在京中,不必束手束脚,担惊受怕,侯爷是该宽心的!” 听闻这话,神武侯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床榻,过去退鞋而上,并对床边的姚吉道; “春夜寒凉,你也别来回折腾了,就在旁边榻上歇吧!” 相伴大半辈子,姚吉时常与神武侯同屋而眠,便未推辞; “是—” …… 翌日一早 辰时刚过,察图寮只身来到别馆见尧安帝。 “鄱芜新罗城主—察图寮,见过元启皇帝!” 虽然,不清楚虞杳怎么跟察图寮说的,但尧安帝深沉的双眸,死死盯着一身钴色丝织长袍,脚踩云纹鹿皮靴,腰间除了一枚青玉蝎子吊坠外,浑身别无它物,却腰板挺直,不卑不亢,长相格外出色,一早就来到这里察图寮打量; 莫名的,从那双深邃,又带着丝缕阴沉的眼眸中,以及冷静到接近冷漠的气质,尧安帝竟然发现了熟悉的味道! 没错,眼前之人和他是同一类! 这个发现让尧安帝很是不悦,甚至带着强烈的戒备心,将拱手微弯着腰,保持行礼姿势的察图寮,再次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个来回; 而后,他抬头看向低头,乖乖立在门旁的虞杳,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几许,才冷冷淡淡开口; “免—礼!” 瞬间,察图寮就清楚的察觉到,眼前的元启帝,对他很是不喜! 作为外邦臣子,察图寮也不平白无故的受着窝囊气; 只见他不急不缓的直起腰板,而后抬头与坐在主位的尧安帝对视道; “元启陛下,难道是不想见某这个外臣?” 这话一出,站在门边,低头降低存在感的虞杳猛的抬头看去,恰好对上尧安帝愈发阴沉的眼眸,当即就知道要坏事,刚要开口时,就听察图寮又不卑不亢道; “若是如此,臣下告退!” 在察图寮作势要转身之际,尧安帝开口了; “慢着—” 他眼神阴晦不明,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满,却又不得不妥协,就在察图寮缓缓转身看向他时,尧安帝冷冷又道; “给新罗城主,看座!” 徐寅立即上前,指着左侧的首位客气道; “城主大人请!” 然而,察图寮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极其客气的徐寅,直朝坐在右侧首位的神武侯走去; “晚辈察图寮,见过侯爷!” 态度恭敬,又带着几分小意讨好,与对尧安帝的不卑不亢完全不同; 瞬间,神武侯就察觉到他的意思,抬头认真打量他一番,这才客气道; “察图城主客气,请坐下聊!” 察图寮乖顺的道完谢,却又转身看向站在门旁的虞杳,然后扭头盯着坐在主位的尧安帝道; “此事,六公子要一同商议的!” 意思不言而喻; 让尧安帝也赐座! 低头装鹌鹑的虞杳磨牙; 不要什么都牵扯她好不好? 本来想给虞杳赐座的尧安帝,听到察图寮的话心中莫名一堵,面色也不由沉了几分,最后还是笑着开口; “此事自然不能少了六公子……” 话说一半,尧安帝极具穿透性的眼神盯着虞杳; 一言不发,眼中情绪复杂,好像透过虞杳在看旁人! 又好像在竭力辨认,眼前之人和梦中之人的区别! 他看的专注,深情,以至于眼神愈发炙热,让虞杳感觉浑身难受,头皮发麻! 一旁的神武侯眸色更是一寒,握紧置于膝盖的双拳,用尽浑身力气克制心中的怒火! 就是察图寮也明显察觉他神色不对; 许是出于同性的了解,心中立即升腾起一股危机感,想都没想就移步,挡住尧安帝盯着虞杳的视线,而后冷冷道; “元启陛下,不知还有何不妥?” 回过神来的尧安帝眸色闪烁,面上有些许的不自然,而后自作镇定道; “二位,请坐!” 第四百五十四回半夜谈心 夜里,状元楼 察图寮盯着虞杳淡语试探; “那祁容舁,对你……好似居心不良?” 闻言,虞杳勾唇一笑,满不在乎问; “这你也看出来了?” 这话,基本坐实了察图寮的猜测! 刹那间,他面色阴沉,心中怒火冲天,却又咬牙隐忍,待情绪慢慢平复后又问; “原来,你早就知晓他心思不纯?” 虞杳笑而不语,让察图寮心里越发不舒服,忍着那股莫名怒火又道; “他……以前,可曾与你见过面?” 虞杳十分确定,不管是以前的虞窈,还是现在的她,都和尧安帝没有任何接触,便果断摇头; “不曾!” “那他,可知晓你的真实身份?” 身份? 自然是虞杳的女儿之身! 察图寮问完便紧张不安起来,双眼眨都不敢眨一下。 “目前,可能不知晓,以后就不好说了!” 毕竟,天气越来越暖,穿衣也越来越薄,虞杳眼下还算说得过去的遮眼,届时便暴露无遗; 不过,这都不是事! “他或许……” “不说他了好吗?” 虞杳属实不愿意聊这个对她,以及虞家有很大威胁的人,语气也冷了起来,甚至带着几分不耐烦。 见此,察图寮果断转移话题; “三日后,羊舌屠会与哈代貆一同前来。”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虞杳震惊不已; “他为何会冒这个险?” 察图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因为元启皇帝……” “你是说,羊舌屠是因为祁容舁才改变态度的?” “没错!” 察图寮的话让虞杳陷入沉思,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感,总觉得有什么事脱离了掌控! …… 三日后.驿馆 端坐在首位的尧安帝,缓缓从手中茶盏中抬起头,抿了抿那双凉薄而好看的唇,眉头轻蹙,三分严肃中掺杂着几分耐心,以及略显生硬的温和,直直看向杵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低头不语的虞杳,嘴角微勾道; “六公子也坐下说!” 汗流浃背,贴身衣物粘在后背,而感到很不适的虞杳,听到这句话猛的抬头; 视线与尧安帝隔空相撞,那双深沉瑞凤眼中情绪复杂,却也带着明显的温溺之色,让虞杳瞬间回神,强忍着厌恶低头拱手道; “多谢陛下,小子站着便可!” 狗东西没安好心! 站着,她逮着机会就能溜! 坐下,可就不好说了! 虞杳恭敬而果断的拒绝,让徐寅,以及叶开几人都忍不住侧目,唯独尧安帝不但没有一丝怒意,神色微愣又柔声道; “六公子若是热……” “陛下,小子不热!” 热的情绪烦躁的虞杳,硬生生打断了尧安帝的话,并不卑不亢的大声拒绝,惹得旁边几人又迅速低头,却还偷偷打量她; 大抵,是觉得虞杳太过不给尧安帝面子,以及不知好歹了吧! 大刀阔斧端坐在左侧首位的神武侯,神色不安的迅速扫了一眼尧安帝,又瞥了一眼额头布满汗珠,粉面红腮,脊梁骨却挺得板直的虞杳,压下眼中的担忧,连忙起身道; “还请陛下恕罪,这孩子……” “神侯多虑,六公子这般真性情,朕,甚是……欢喜!” ‘欢喜’二字,听的神武侯心惊肉跳,怒火中烧,但又不得有任何不满情绪,怎一个憋屈了得! 咬咬牙,神武侯又拱手道; “小六性子耿直,又不喜繁文缛节,以免失礼,还请陛下准许她退下。” 一眼就看出虞杳难处的神武侯,生怕热坏了宝贝孙女儿,更怕尧安帝看出点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请求。 但是,尧安帝却不喜不怒,一味盯着低头不语的虞杳打量…… 须臾后,他清冷懒散道; “六公子,可是热着了?” 虽是询问口气,看依旧身着羊皮袍子,头戴毡帽,明显比在场所有人穿的都要厚实,裹得严实的虞杳,尧安帝多少有些居心不良! 虞杳…… 老子冷热,关狗屁事! 面上却一本正经,恭恭敬敬道; “多谢狗……陛下关心,小子不热!” 刹那间,徐寅猛突然抬起头,瞪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一脸无害的虞杳; 狗? 他应该没听错吧? 观虞杳一面坦然淡定神色,徐寅也有些拿不定; 一定是听错了! 又转而偷偷打量一眼首位,神情有些许错愕,怀疑之色的尧安帝; 以及,淡定稳坐,胡子微不可查抖了几抖的神武侯,徐寅觉得还是安静猫着的好; 毕竟,最近他耳力确实有些大不如如前! 回过神来的神武侯连忙起身,干笑着解释; “多谢陛下关怀,六儿这孩子从小在外过的苦,身子骨难免弱些,穿衣戴帽不比寻常人,她……” 说着,拱手低头的神武侯咬咬牙接着胡诌; “最是怕冷,看似满头大汗,满面红热,其实内里虚的厉害!” 虞杳一愣; “对对对,小子确实虚的很!” 立在一旁的几人,又忍不低垂脑袋,强忍着笑意暗想; 一个‘大男儿’,怎好意思说自己虚的? 难道,一点‘男儿’自尊都不要了吗? 还是说,六公子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这一点,其他的真男人是想不通的! 安帝双眸微眯,带着几分不确定打量几眼虞杳,端起一旁的茶盏慢悠悠道; “看来,是朕多心了!” 语气轻缓,好像还有些许淡淡的失落! 一旁的神武侯这才缓缓松开袖中双拳,不动声色的舒一口气,并极其隐晦的给虞杳一个眼神; 让她不要大意!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从院中传来; “报—” 门外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堂厅内所有人的思绪,略显尴尬的气氛瞬间严肃起来; 神武侯心中也不由一跳,顾不得多想,看向盯着门口的尧安帝,见其未有开口的意思,便大手一挥道; “进—” 尧安帝眼神若有若无的从虞杳身上扫过,直直盯着踏进门口的年轻侍卫,神色突然凌厉起来; “小人拜见陛下!” 士兵头都未抬一下,直挺挺跪在殿中行大礼,而后轻转身体,朝着神武侯的方向回禀; “禀报侯爷,鄱芜信使在外求见!” 终于要来了! 虞杳精神一振,视线越过堂厅门口,直直看向外面; 而尧安帝,却端坐不语,深邃的眼眸渐渐涌起阴冷之色,视线从门口收回,凉凉瞥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侍卫后,这才沉沉开口; “宣—” “是!” 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年轻侍卫立即起身退出去,虞杳也借机溜了出去,目标直奔后面的恭房。 但她不知道,尧安帝那双阴冷眼眸一直盯着她…… 第四百五十五回一触即发 藏身角落的叶茗,看着虞杳远去的背影,闪身进了恭房,一番仔细查找,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异常之物; 当即,他呆愣在原地,回过神来后,不由自主的红了脖子根…… 翌日 不归城南外,三十里亭,闻名遐迩的鄱芜摄政王,终于露面了! 身材高大强壮,长相粗犷桀骜,身着嚣张惹眼的银紫长袍,脚踩上好鹿皮长靴,外披褐红滚边披风,甚至腰间还佩戴着一把长弯刀,带着一股杀伐之气直朝着尧安帝所在的凉亭而来; 行走间披风带尘,举动间皆是时告诉所有人,他不好惹! 就是这么一个狂野且嚣张的鄱芜摄政王,却与想象中完全相反,身边只带了两名强壮的护卫,在凉亭中所有人出神之际,他已大步到了跟前; 微仰起头,凝眸快速打量亭内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在尧安帝身侧的神武侯身上,被粗黑浓密胡子包围的双唇扬挑,厚重有力的声音道; “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神武侯了?” 见面先不同尧安帝打招呼,反而问起了神武侯这个臣子,这搁谁不多想! 刹那间,站在凉亭柱子旁的虞杳迅速扫了一眼尧安帝,见他眉头轻皱,便知鄱芜摄政王的话多少起了点作用。 “正是老臣,能让鄱芜摄政王惦念,是老臣之幸!” 一身武将常服,精神抖擞的神武侯不卑不亢说完,捋着胡须将亭外的鄱芜摄政王从头到脚打量了几眼后,便开口道; “想必,鄱芜摄政王还不曾见过我朝陛下……” 说着,神武侯看向神色严肃,端坐在凉亭中的尧安帝又道; “这是我朝陛下,鄱芜摄政王行礼吧!” 霎时,亭外满身自信的鄱芜摄政王为之一愣,如鹰般犀利的大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又在眨眼间将一切情绪收敛,视线这才看向早就盯着他审视,打量的尧安帝,缓缓抬起双手作揖道; “本王见过元启陛下!” 鄱芜摄政王只是拱手微低了低头,语气中也不带一丝恭敬,显然是将自己与尧安帝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见此,虞杳很明显的捕捉到尧安帝眼底划过的一抹凌厉之色,但还是勾唇虚假恭维道; “鄱芜摄政王好胆量,朕佩服!” 说完,尧安帝挑眉,瞥了眼鄱芜摄政王身后的两名强壮侍卫,便指着亭内又道; “摄政王若不嫌弃,便进亭内说话!” 闻此言,鄱芜摄政王想都没多想一下,掀起袍角,台步踏节而上,三两步就踏上凉亭,且正好停步在台阶的柱子旁; 低着头的虞杳,见一双精致鹿皮靴定在自己面前,双眼顺着那双靴子直直而上,最后和一双大而犀利,犹如一头随时可发狂的野兽之眸对上; 一对眼,虞杳的心不由‘突突’几下,总觉得这双眼眸很有针对性,就像特意…… “这,便是六公子了吧?” 徐寅抬头瞄了一眼尧安帝,便直起腰杆回话; “没错,这位正是……” “或许,本王该称一声六小姐更为妥当!” 不等徐寅说完,鄱芜摄政王粗犷有力的声音,带着满满戏谑砸下这个重磅消息; 瞬间,所有人被这个消息砸得脑袋发懵,以为产生错觉出现幻听,不大的凉亭内呼吸几不可闻! 最先回过神来的便是神武侯,他先是不安的看了一眼好似还在愣神的尧安帝,强忍着内心慌乱立即起身; 与此同时,站在尧安帝身后的叶茗,不动声色的迅速扫了眼正与鄱芜摄政王对峙的虞杳,眼中划过担忧之色,握着长刀的右手也不由紧了紧,便听到神武侯惶恐道; “陛下,此事……” “陛下,此事回头小子与您解释,眼下招呼客人要紧!” 虞杳表面一副淡定,扭头打断了神武侯的话,让陷入某种回忆的尧安帝瞬间清醒过,那一双平日里冷漠、凉薄、又阴气沉沉的瑞凤眼,此时竟带着某种期望与炙热,直勾勾盯着虞杳; 此情此景,让一旁的神武侯心心焦如焚,面色沉重! 让杵在凉亭入口的鄱芜摄政王,一脸期待,作壁上观! 其他人则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等待着尧安帝开口! 许久许久,在虞杳觉得后背渐渐有些发寒时,尧安帝终于开口了; “六……公子所言有理,先招呼客人要紧!” 尧安帝语气轻缓,甚至带着淡淡的温腻,那双瑞凤眼更是粘在虞杳身上,挪都不曾挪一下! 见此,一旁的鄱芜摄政王有些失望,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表面很是淡定的虞杳,嘴角勾出一个不明所有所以的弧度,而后大步上前,在没得到尧安帝的准许下,在神武侯对面,给他准备客椅上大刀阔斧的坐下,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也没有把尧安帝放在眼里! 此时此刻的虞杳,轻舒一口长气,缓缓松开袖中紧握的双拳,贴身衣物传来的冰冷感她已没心思理会,满心都是鄱芜摄政王的险恶用意! 以及,他为何对自己的情况知晓得这么清楚? 他到底还知道什么? 兄长家人的事,他会不会也知道了? 那么…… 虞杳眼中闪烁着冰冷寒光,眼神死死盯着端坐在面前的鄱芜摄政王,心里却翻江倒海,无法安静下来,以至于他们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啪……”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摔物声,让一直处于走神状态的虞杳终于清醒过来; 只见鄱芜摄政王起身,居高临下,满脸怒气盯着面色阴沉的尧安帝厉声道; “既然这般,那咱们就只能战场上一较高下了!” 显然,这是谈崩了! 尧安帝缓缓起身,高瘦身量发出的威严气势,丝毫不逊于健壮鄱芜摄政王,就叫声音也带着极致的冷冽; “只怕,摄政王没有上战场的机会了!” 花落,凉亭外的两名强壮侍卫立即抽刀冲上前怒吼; “谁敢动我家主子?” “感动我家摄政王者,死!” 能力先不说,光二人胸口起起伏伏,鼓囊囊的肌肉,一看就知道,是不把命当回事儿的狠人! “歘……” 尧安帝身后的叶氏兄弟,以及神武侯等人也纷纷抽出手中的兵器,气氛紧张到极点,一触即发…… 第四百五十六回脸色阴沉 尧安帝阴沉沉的盯着鄱芜摄政王怒呵; “羊舌屠,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哈哈哈……” 羊舌屠仰天嚣张大笑,丝毫没有惧怕之意。 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以及尧安帝越发阴沉的面色下,羊舌屠又冷笑道; “能不能撒野,不试试怎能知晓?” 面对如此嚣张的羊舌屠,连虞杳都有些疑惑; 他只身前来,不就是为了谈和,并彻底铲除后患,继而完全掌控整个鄱芜吗? 怎会这般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呢? 难道,他的目的不在于此? 虞杳想不通,甚至在场所有人都想不通! 就在所有人想破脑袋之际,羊舌屠又盯着尧安帝狂妄道; “本王今日亲自前来,自是有要事与元启陛下好好探讨一番的,不过……” 如鹰一般犀利,又蕴含着无比狂野情绪的羊舌屠,说着就天下话语,神色傲慢且的扫向尧安帝身后的持刀护卫,以及亭外一排蓄势待发的弓箭手,便勾唇一笑; “眼下这般阵仗,想来元启陛下并无诚意打算与本王交谈了!” 说罢,他漫不经心的整理起袖口,双眼却盯着满目严肃的神武侯; 接着,羊舌屠轻抚了抚袖口,咧嘴露出一口不怎么白的大牙,又笑着道; “神武侯倒是忠心!” 绝对话里有话! 神武侯不欲搭理他,便没吱声,可一旁的尧安帝心里极其不满,眉头再次皱了皱,便冷声道; “神侯乃我元启重臣,忠心自然无人可比!” 虞杳…… 特莫狗嘴也吐不出人话! 真以为以前干的那些事没人知晓! 羊舌屠不由再次大笑,罢了便扬声道; “是吗?” 一句反问让神武侯的心提到嗓子眼儿,此时心里也清楚,羊舌屠此人居心不良,他或许已知道了什么! 一旁的虞杳也有同样的猜想,在看羊舌屠时眼中充满杀意,并迅速用着大脑,想着如何对应接下来的种种变故,此时又听他高声道; “不知缘起陛下可知……” “摄政王一直七拉八扯,看来是不打算谈正事了?” 也顾不得装低调,虞杳给了神武侯一个眼神后,上前两步打断了羊舌屠的话,并直体脊背,昂起头颅与之对视。 此时的尧安帝虽然感觉到气氛不正常,以及羊舌屠话中有话,相较于这些,他更想要弄清楚心中疑惑,便顺着虞杳的话冷冷开口; “没错,若是摄政王无诚意,那朕只能与鄱芜小皇面谈了!” 尧安帝不痛不痒的话,重重挫杀了羊舌屠的锐气,其脸色瞬间阴沉,嘴角渐渐下垂,眼中阴气一阵翻滚后,最终咬着腮帮子选择忍气吞声,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 “元启陛下说笑了,本王今日只身前来,自然是诚心商谈的,刚才只是……只是玩笑罢了!” 腮帮子鼓了鼓,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几许,羊舌屠也慢慢放松下来,终于认清现实。 不想,虞杳却当众厉声冷斥; “哼!玩笑?” “这里的每个人不是你能随意开玩笑的!” “摄政王拿我元启当何?又拿我元启陛下当何物?” 虞杳的一连串质问,让羊舌屠的脸红了黑,黑了又青,最终咬牙切齿怒视她; “虞六公子,不,六小姐果真伶牙俐齿,难怪能四处奔走,还能创下这么一片家业,当真比虞家男儿强多了!”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神武后立即上前将虞杳护在身后,并霸气道;。 “我虞家儿孙,不劳外人操心!” 说罢,神武侯虎目凝光,冷冷逼向羊舌屠,接着又霸气道; “摄政王还是好好操心自个儿的将来吧!” 语罢,神武侯用力甩了一下袖子,拉起虞杳过去站在尧安帝侧方,彻底无视羊舌屠。 气氛再一次凝结,当然这次感到尴尬的只有羊舌屠,只见他宽厚的胸脯不断的起伏,咬着牙深呼吸后,便阴沉着脸冷笑; “恭喜元启陛下,身边都是口才了得之人!” 尧安帝扭头快速扫了一板着小脸,正看向亭外远处的虞杳,便点头道; “确实如此!” 说着,嘴角微勾了勾,一看心情就比羊舌屠美好不少! 该撒的野撒了,该打的嘴仗也打完,羊舌屠不得不进入主题; “本王今日前来,是想要元启陛下交出羊舌乘!” 羊舌屠一点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许是早已听闻关于羊舌乘的经历,再看虞杳时,眼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与一闪而过的杀意。 端坐在椅子上的尧安帝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将修长的右腿叠加在左腿之上,并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暗蓝银云纹袍子,这才抬头缓缓道; “这只怕不妥……” “没有妥不妥,只看元启陛下愿不愿意罢了!” 说完,羊舌屠也缓缓坐回去,看着尧安帝接过徐寅奉上的热茶浅呷一口,又耐不住性子道; “本王知道,此事对元启陛下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吧!” 尧安帝抿了一下被茶水滋润过的凉薄双唇,嘴角一裂冷笑道; “摄政王这不是为难朕吗?” “区区小事,何来为难之说?” 羊舌屠声音拔高几分,连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尧安帝盯着他看了几眼便淡笑道; “朕不便插手他国之事。” “再说,羊舌乘可是名正言顺的鄱芜皇帝,也是被鄱芜万民认可的皇,摄政王是想让朕背这个千古骂名吗?” 虞杳抬头看向尧安帝,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果断! 她以为,这狗东西为了利益,会毫不犹豫与羊舌屠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不想他还有点子人性! 敏锐察觉到虞杳视线的尧安帝,迅速转头看向她,两人才一对上眼,就被神武侯不着痕迹的挡住; 察觉这一举动的羊舌屠,眼神迅速一闪,便笑着又说; “元启陛下要怎样才能答应本王?” 说完,健壮的身体缓缓后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笑着补充; “只要元启陛下能答应此事,本王将您想知道的一切事无巨细,全盘托出,还包括……” 突然,羊舌屠身体前倾,脸上带着神秘笑容低声道; “陛下生母的身份!” “啪……” 瞬间,尧安帝手中的茶盏掉地,脸色也阴沉的可怕…… 毫无顾忌的大笑,以及放肆轻慢的态度让尧安帝忍无可忍,便抬手下令; “那不知” “神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