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檀之木》 1.山中小屋 混沌初开时，大道如洪流席卷虚无，冲刷出万千世界的雏形。六界如胚珠蜷缩在虚无中。 真神指尖划过虚空，裂痕处淌出的光与暗凝结成灵圩古界——神界的琉璃宫阙悬于云巅，巫界的青铜祭坛沉入地脉，人界的炊烟从茅草檐角攀上星辰，灵界的萤火在月桂树下织就河流。而冥界的风永远裹挟着未亡人的叹息，在忘川彼岸堆积成黑色的雪。 天道便诞生于这叹息与星火之间。 它是大道的投影，却远不及大道永恒。灵圩古界的天道如蛛网般覆满六界，威慑众生，却无法真正束缚那些凌驾于法则之上的存在——真神。 六界宛如清晨喷薄欲出的旭日，在其光辉的照耀下，众生灵智渐启，山川焕发生机，四海涌动活力，一派繁荣昌盛、欣欣向荣之景。 直到第一缕恶念刺破苍穹。 那日巫界的血浸透了九重天阶。 魔神九方凝尘立于尸山之上，霁月剑身的寒光正在滴落巫族金色的血液。剑锋所指处，青铜祭坛轰然崩塌，数十万巫族连悲鸣都未及出口便化为齑粉。那些来不及消散的惊愕面容浮在空中，像一场凝固的雨。 “还不够痛吧？”他抚过剑脊，暗金神纹在剑上若隐若现，“那就让整个灵圩古界都感受一下死亡的恐惧吧。” 巫界的覆灭并未终结其影响，在它的残烬上，新的生灵凝聚而生——妖族。 妖族继承了巫族的部分天赋，却更加野蛮而自由。他们在巫界的废墟上建立了妖界，以妖力为基，冲出地脉，逐渐成为六界中不可忽视的力量。 继而又是二十载神魔之战，天河倒悬，归墟沸腾。 当水神的冰戟终于穿透魔神胸膛时，坠落的血在云层灼出万千窟窿。那些窟窿后来有部分成了魔界的入口，吞吐着永夜的气息。 穷途末路之际，九方凝尘散尽神力，将那些窟窿凝为一方新界——魔界。魔界成为魔族最后的避难所。 天界虽不甘，却因魔界结界的强大而无可奈何。 自此，六界格局终成定局。 ………… 山风掠过竹梢，带起一阵沙沙轻响。竹西蜷在藤椅里，发间的木槿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她仰起头，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像极了夜空中明亮的星辰。 “爹爹，后来呢？魔神真的死了吗？” 霖雨削橘子的手顿了顿，橘皮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当年神魔战场上剥落的神甲碎片。 “当然了。”他将一瓣橘子递到竹西嘴边，“如果魔神不死，哪会有我们现在如此宁静的时光？” 竹西含住橘瓣，甜中带着一丝苦涩。她眨了眨眼，又问：“那魔神当真如此厉害，一剑就灭了整个界？” 霖雨的目光越过山峦，仿佛看见了那场改变下界命运的战争。 “是啊，魔神九方凝尘，生于恶念，长于杀戮。他的霁月剑能斩断天道法则，那上边的暗金神纹能让真神退避三舍。世人皆道他是魔，但他的力量或许早已超越了魔的范畴。” 屋檐下的青铜风铃突然叮咚作响，那声音与寻常不同，倒像是谁在敲击着远古的丧钟。 “爹爹，魔神真的真的死了吗？” “死透了。”霖雨将最后一瓣橘子喂给她，“那最后一击，乃是天道亲自降下的雷殛，连霁月剑都熔成了铁水，被封印在镇妖宝塔中。那一战之后，六界才得以安宁。” 竹西食指轻点下巴，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混沌之神元炁、序织之神缘枢、死神烛照、天地造化神太初、空间之神阿尔…… 随后再次抬头询问：“可是爹爹，为什么那么多真神，却好像没有神愿意管这六界的苦难呢？” 霖雨沉默几许，有些悲伤地开口：“许是真神无情。” “西西。”霖雨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竹西这才发现父亲眼底翻涌着深潭般的情绪，那是十七年来她从未见过的悲伤，“三日后你便下山，从此你叫千颜。” 竹西愣住了。 山风掠过她发间的木槿花，带来一丝凉意，“爹爹要赶我走？” 霖雨摇头，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爹爹大限将至，就在这几天了。”面对死亡，何人不惧呢？ 竹西的手颤抖了一下，橘瓣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青石板边缘。她低头看着那瓣橘子，仿佛看见了父亲即将消散的生命。 “我不想和爹爹分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橘瓣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孩子，爹爹有自己的使命在身，你亦有你的使命。”霖雨微微叹息，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凝视着眼前的竹西，缓缓开口，“记住了，下山之后，你便叫千颜。” 竹西抬眸，眼中透着一丝不解，可她对爹爹向来信任，深知爹爹这般安排必有深意，于是轻轻颔首，应下了这份嘱托。 自小，霖雨便告诉竹西，他们终有一别，在她十七岁那年，他便会离开人世。 曾经，竹西总觉时光悠悠，离别的那一天遥不可及，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她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心中仍涌起无尽的悲恸，眼眶微微泛红。 霖雨转身走进屋子，脚步略显沉重。他不想让竹西瞧见自己脸上的泪痕，极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十七年前，那一夜，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闯入了他的梦境。 女子看似平凡无奇，可周身散发的独特气质与无形的威压，却令他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帝生双子，欲去男婴。”女子朱唇轻启，吐出的八个字，如重锤般砸在霖雨心头，令他惊愕不已。 2.山间烟火 他知晓，当今皇帝还是皇子之时，芙贵妃凭借家族势力，为其铲除诸多阻碍，助他登上皇位。而后，芙贵妃诞下龙凤胎，更是稳固了朝纲。可如今，皇帝却忌惮芙家权势，竟狠心欲杀亲子，如此恩将仇报之举，实在令他对那帝王之心失望透顶。 “你且救下那孩子，以其爷爷之名抚养长大，其名竹西。在你离世之前，不可让她下山。待你离去后，再让她以帝子身份，认祖归宗。”女子继续说道，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霖雨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拿起一面铜镜，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左右摸了摸脸，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自嘲与调侃，“虽说我已两百多岁，可这模样看着倒还年轻，且自认俊朗得很，当这孩子的爹，倒也不违和吧？” 梦境中的女子并未回应，只留下一片寂静。 醒来后的霖雨，对梦中的每一句话都记忆犹新。他虽心中犹疑，但最终还是遵循了梦中女子的指示，前去救人。 一切正如梦境中所预言的那般，皇帝派出的暗探抱走了孩子，只是那暗探行事不够专业，竟抱错了孩子。霖雨及时出手，救下了这个小生命，并将她抱养回家。 看着怀中的女婴，霖雨心中的疑惑瞬间消散，不禁哑然失笑，“我说怎么取了个竹西这么温婉的名字，原来是个女娃娃！” 多年来，他从未知晓那梦中女子究竟是何人，也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安排。可冥冥之中，他似乎无法抗拒这份使命。 能入人梦境，还能预知未来，霖雨暗自思忖，或许那女子便是传说中的真神吧。如此一来，竹西的身份定然非同寻常。 时光如白驹过隙，十七年转瞬即逝。如今，霖雨自觉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竹西。 纵然心中满是不舍，他却也不得不放手，让她去追寻属于自己的人生。 屋前的石桌旁，竹西神情落寞，下巴轻轻搁在粗糙的石桌上。她撇着嘴，百无聊赖地揪着一朵小巧的野花，眼神中满是不舍与难过。不知不觉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滴在那朵可怜的小花上。 然而，纵使心中满是悲戚，竹西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与其沉浸在悲伤中，倒不如珍惜与爹爹相处的最后时光。 这样想着，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驱散心中的阴霾，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瞬间，竹西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精神抖擞地站起身，快步走进了那间小小的厨房。她暗自下定决心，要为爹爹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与不舍。 厨房里很快便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嘈杂声响，声音之大，让正在屋内休息的霖雨心中一惊。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安，心想：梦中人不是说保我们十七年无恙吗？难不成现在就有坏人找上门来了？ 霖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忙忙地冲了出来。当他看到是竹西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时，心顿时凉了半截。 霖雨看着厨房中烟雾弥漫的场景，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苦笑着喃喃自语道：“不是说我还有几日可活吗，怎么感觉今天就要命丧西手了？” 说话间，一股浓浓的黑烟从厨房中弥漫开来，竹西那张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已被熏得黑黢黢的，可她的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盘看起来“新鲜”无比的鱼，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可不就是新鲜嘛！霖雨在心里暗自想着。这鱼的肚子都还没破开，那圆溜溜的眼珠子还在滴溜溜地转呢！ “爹爹！”竹西看到霖雨正盯着自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端着鱼一路小跑，来到霖雨面前，满是期待地说道，“你快尝尝，我亲手做的水煮鱼。” 霖雨看着那盘所谓的“水煮鱼”，心里犯起了嘀咕：水煮鱼？这里面好像也没有水吧…… “呵呵呵。”霖雨尴尬地笑了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拉着竹西再次坐在了石桌旁。 “西西呀，你要记住，你的本体是植物，比之常人，你对「情感」二字会更加迟钝。下山后，定要细细琢磨这两个字，用心去感受身边的人。莫要被人骗了，也莫要辜负了他人的真心。”霖雨语重心长地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捋了捋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 顿了顿，霖雨又补充道：“最重要的是，你要离火远一点，不然会被烧死的！”当然，这最后一句不过是他为了让竹西远离厨房，随口瞎编的。 竹西听了爹爹的话，先是不解地看了看手中的鱼，又看了看爹爹那一脸嫌弃的模样，小嘴不由得嘟了起来，眼眶也渐渐泛红，泫然欲泣地说道：“所以，你是想说我笨？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做不好，不愿意吃我做的鱼？” 霖雨见竹西这副模样，身形瞬间一僵，心中满是慌乱，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吃，我的乖女儿好不容易主动下一次厨为爹爹做饭，我当然要吃了。”说着，他强忍着内心的抗拒，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喂入嘴中。 竹西看着爹爹那微微颤抖的手，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得逞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三日的光阴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清晨，竹西如往常一样，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爬起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第一件事便是跑去看霖雨是否还安好。 然而，这一次，她悬着的心终究没能放下。 3.泪别池阳，初入凡尘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落在那张老旧的摇椅上。可那张摇椅却没再像往常一样轻轻摇晃，霖雨静静地安详地坐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但竹西知道，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竹西静静地蹲在他的旁边，目光痴痴地观察着他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那些皱纹，仿佛是他们十七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的见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直到暮色渐渐笼罩大地，飞鸟也不再吟唱，竹西才缓缓站起身，开始在屋旁为霖雨掘起了坟墓。 安葬好霖雨后，竹西先是恭恭敬敬地跪拜在地，呈上了精心准备的贡品，而后才缓缓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小屋，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许久。 此刻的她，心中满是迷茫。她唯一的亲人已经不在了，未来的生活该如何继续？独自一人的旅程，又将把她带向何方？而她的使命，究竟又是什么呢？这些问题，如同阴霾一般，笼罩在她的心头，久久不散。 竹西渐渐陷入了沉睡，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却见到了一个极美的女人。 她的容貌完美无瑕，五官精致却不显凡俗，仿佛由光与星辰雕刻而成，她的肌肤如白玉般晶莹，隐约透出淡淡的光晕，她好像是光的化身。 竹西痴迷地看着她，她好美。竹西忍不住朝她伸出手，想要抚摸，却在即将触碰到她时她忽而远离。 竹西抬脚，想要追上去，可低头却让人触目惊心。 地上是荆棘，是尸骨，是刀尖，是鲜血，是人皮！ 竹西倒吸了一口冷气，被吓得连连后退，可对面的女子却依然微笑的看着她。 “竹西，过来。”女子开口，声音温柔，充满了蛊惑。 “不……”竹西颤抖着后退，走过去的话，她会死吧……她害怕…… “竹西，过来。”女子朝她招手，“我在这里等你，阿尘也在这里，等你。” “阿尘……”竹西睫毛微颤，再次抬眼看去，却见女子身边多了一人，那人身姿挺拔，隐藏在黑暗中，她无法看清，却也隐隐得见风华之姿。 可是……这里，真的过得去吗？ …… 山间流水潺潺，从嶙峋的山石间蜿蜒而下，泠泠作响。四周花草繁茂，芬芳馥郁的气息弥散在空气中，引得彩蝶与小虫纷纷聚拢，盘旋其间。 今日是竹西父亲霖雨头七的日子，也是她生平第一次下山的日子。 竹西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总觉得昨夜睡的沉了些。 竹西的心中，悲痛如影随形，那是失去至亲的锥心之痛。然而，对于未知的山下世界，她的心底也不可抑制地涌起丝丝期待与好奇。 她伫立在霖雨的墓前，眼神中还残留着未干的泪光，却已不见前几日的颓废与消沉。 她微微扬起嘴角，强撑着露出一抹笑颜，轻声说道：“爹爹，往后的路，女儿就要独自走啦。您放心，女儿定会牢记您的嘱托，完成「使命」。即便日后形单影只，女儿也会努力快乐地生活下去。”那声音，带着坚定，仿佛是在向霖雨承诺，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做了最后的道别后，竹西顺着潺潺的山泉一路向下走去。 行至一块巨大的石头旁时，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这块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却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着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去。 刹那间，一些莫名的片段如闪电般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在那些画面里，她看到了自己，穿着不同的衣裳，可每一幅画面中的她，都是悲痛欲绝、哽咽难言的模样。 竹西的心猛地一揪，一阵刺痛蔓延开来。 她望着眼前的石头，喃喃自语道：“我与你应是初次相见，可为何我竟觉得，好似与你相识了千万年之久？” 石头自然不会回应她。她自嘲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石头，说道：“许是这不过是山下一块普通的石头罢了，也只有我这样从未出过世的人，才会为你驻足侧目。再见啦，大石头！”说完，她收回手，毅然转身，继续前行。 她虽不明白那些画面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她坚信，假以时日，自己终能解开其中的谜题。此刻，她更清楚，自己该踏上寻找使命的征程了。 夜市中，灯火璀璨如星，映照得四周亮如白昼。喧嚣的人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交织成一曲热闹非凡的市井乐章，与山上的静谧安宁形成了天壤之别。 竹西曾无数次在脑海中勾勒这热闹场景，想象着自己置身于灯影摇曳的闹市之中是何种感受。如今，当她真正踏入这片繁华之地，心中的激动如同脱缰的野马，难以抑制。 爹爹曾对她讲过，自己是在半山腰被捡到的。 爹爹本是官场中的高官，见惯了俗世的尔虞我诈、世态炎凉，对这尘世厌恶至极。虽心生怜悯收养了她，却始终不让她下山，生怕她沾染了世俗的俗气。 可此刻，竹西心中满是疑惑。这人间，明明比她想象中还要美好、还要热闹，究竟为何会让爹爹如此厌恶呢？好在爹爹临终之际，终于不再将她禁锢，给了她自由。 就如同被关在精致牢笼中的鸟儿，即便被悉心照料，心中也始终向往着广阔无垠的天空。 “灯笼嘞，漂亮的灯笼！官人，买一个送给您的心上人吧，保准她欢喜！” “老板，能不能再便宜点呀？我可是您这儿的老主顾了，您就再通融通融。” “实在对不住了客官，看在您常来照顾生意的份上，五颗下品灵石，这真的是最低价了，不能再少啦。” “唉，这年头，灵石可不好赚啊。咱们都是修仙之人，您肯定能理解我的难处吧。” “哎呀，行吧行吧，四颗下品灵石，不能再低了，再低我可就赔本儿啦。” ……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修仙丸，一颗下肚，包您生出仙骨，开启修仙大道！” “你这东西是真的假的啊？吃了就能修仙？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绝对童叟无欺！只要二两银子，就能让您踏上修仙之路，这买卖多划算！” “要是真有这么好的事儿，你自己咋不吃？别是骗人的吧？” “哎，客官，您可别这么说。我这……” …… “糖葫芦嘞，又甜又酸的糖葫芦！姑娘，要不要来一串尝尝？” 在这繁华热闹的夜市中，竹西身着粗布衣裳，朴素无华，身上仅有爹爹留下的三颗下品灵石，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买得起东西的人。 可这位老婆婆依旧笑容满面，亲切地询问她是否要买一串糖葫芦。 4.糖葫芦情 从前只听爹爹说起过糖葫芦，如今头一回亲眼见到，竹西心里也有些想买，尝尝这传闻中甜腻的味道。 可她摸摸口袋，知道自己买不起，只能有些失落地朝老婆婆笑了笑，礼貌地说：“谢谢婆婆，不用了。”爹爹教导过她，要以礼待人。 老婆婆似乎看出了小姑娘的窘迫，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拿出一串糖葫芦，递到竹西手上，说道：“这一串啊，是送给姑娘你的，尝尝鲜。” 竹西本想推辞，可看着那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早已馋得不行的她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轻轻咬下一颗，酸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不仅有淡淡的酸味，竟比她想象中还要甜上几分。“谢谢婆婆！婆婆，我从来没下过山，所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在山上时，她也能远远望见山下的城池，可下山后迷了路，兜兜转转，到这里时已暮色四合，她感觉自己已经离池阳山很远很远了。 “小姑娘，你是逃难来的吧？” 逃难？她进城的时候，看到城门旁边有官兵在查验，百姓一个个报了姓名，经过检查后才能入城。她跟着排了队，然后趁官兵不注意偷偷溜了进来。那些人的穿着确实破旧，想来应该就是难民了吧。 “嗯。”家中爹爹已经过世，如今只剩她孤身一人，这么想来，她也算是难民中的一员了。 “这里啊，是南城，属于枫梧国的边境地带。唉，最近一段时间，总有异界的魔物侵扰人间，南城的安王带着许多修仙者去清剿魔物了。魔物倒是被消灭了，可那些受难的百姓也真是可怜。你瞧，今天夜市这么热闹，就是在庆祝南城安王得胜归来呢。”老婆婆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竹西在旁边的板凳上坐下，似乎想和她好好聊一聊。 “对了，姑娘，你既然是逃难来的，怎么不跟着官兵去避难所呢？那地方虽然乱了些，可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住处啊。”老婆婆把糖葫芦放在一旁，那糖葫芦就直直地立在那儿，竟没有倒下，这让竹西感到十分惊讶。 “婆婆，您是修仙者吗？”竹西好奇地问道，心中对这位看似平凡的老婆婆充满了敬意。 从小爹爹就告诉她，这世上凡人与修仙者共同生活，但朝廷的权力大多掌握在修仙者手中。 凡人起初也对这种情况有所不满，可朝廷颁布的法令给凡人带来了诸多好处，大家慢慢地也就接受了。 而且修仙者向来自视甚高，很少有欺压凡人的事情发生。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修仙者不能杀害凡人。 千百年来，这条规定一直被遵守着，从未出过差错。 “是啊。”老婆婆抬起头，望向深邃的夜空，仿佛透过那璀璨的星河，看到了遥远的过去。“从前啊，我和我的夫君一起修仙。他天赋异禀，慧根出众，后来被一位游历四方的仙人看中，收为了徒弟，带他离开了这里。我虽然也有修仙的机缘，可资质平平，终究只是这芸芸众生中，无法修成正果的一员罢了。” “婆婆……”竹西心中有些感慨，没想到看似普通的老婆婆，竟有着这样一段令人唏嘘的过往。何苦对那个狠心离去的人念念不忘呢？ “我还没来得及听他亲口告诉我，在他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唉，不过是我自己执念太深罢了。” 竹西刚刚踏入这纷繁复杂的人世，还不太懂得这些复杂的情感。她想安慰老婆婆，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老婆婆的后背。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早就看开了。”老婆婆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温柔地看着竹西，“倒是你，姑娘，如果你没地方去的话，不如跟我一起回去吧？” 竹西心神一动，她确实无处可去，但要跟着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回家，她还是有些犹豫。 “婆婆，爹爹从小就教导我，不能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恩惠。我和您才刚认识，怎么好意思去打扰您呢。” “没事儿的，姑娘。我看你这孩子乖巧懂事，和我特别投缘。我这一辈子也没个子女陪伴，你要是来了，正好能陪陪我。再说了，也不是让你白住，我这把老骨头，身体不太好，以后你可以帮我做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可是……” 还没等竹西把话说完，老婆婆就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我家虽然简陋了些，但修仙者该有的东西还是不少的。我看你天生就有仙骨，可周身却没有一点灵力，是还没开始修炼吧？也是，住在边境那种地方，肯定没有修炼的资源。这很正常，老婆子我可以教你，给你指导指导……” 竹西有些无奈，但眼下确实没有别的去处。她心想，先在婆婆家住下，以后出去找个差事，把房租补上，也不算白白受人恩惠。 于是，她便跟着老婆婆，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往家走去。 婆婆的家隐匿于闹市之中，却在极为偏僻的一隅。那屋子简陋不堪，与周围繁华的城市景象格格不入，显得有些凄凉。 竹西望着这屋子，心中暗自思忖，婆婆独自一人在此生活，又对年少时的郎君念念不忘，这些年的日子，想必苦涩至极吧。 走进院子，墙角堆放着一些草堆，想来应是用来制作糖葫芦棍的材料。除此之外，院子里仅有三间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的房间。 婆婆领着竹西来到其中一间，说道：“姑娘，你就暂且在这儿住下吧。屋子虽简陋了些，但好歹能让你有个安身之处，总比流落街头强。” 竹西走进房间，环顾四周，只见屋内仅有一张床和一个桌柜，桌上杂乱地摆放着一些她从未见过的物件。 “这些都是用来辅助提升灵力的法器，只是如今里面的灵力早已耗尽，便被我随意扔在这儿了。”老婆婆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外走去，“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竹西走到床边坐下，脑海中开始盘算着明天该去哪里找份活儿干，好尽快偿还房租。 5.伪善 没过多久，老婆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进来。 “婆婆，我来拿吧。”竹西赶忙接过汤碗，在老婆婆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将汤一饮而尽。 放下碗筷，竹西认真地说道：“婆婆，我不能白住您这儿。明天我就出去找份差事，把房租补上。” “姑娘想要找份差事？那可真是太巧了。前些日子，我表舅绣坊的管事因为家中有事离开了，正缺一个新管事呢。原本是想让我去的，可我这把老骨头，实在干不了这活儿。我看姑娘你面相和善，不如去学一学，接下这份差事。我现在就给我表舅传个信儿。” 婆婆说完，手中便多了一道符咒。她熟练地捻动法诀，那符咒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婆婆，我已经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怎么还能再让您帮我这个忙呢？”竹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那儿正好缺人，你又正好需要一份工作，这算不得帮忙。”婆婆说完，放下了手，“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明天我就带你去绣坊看看。” 婆婆离开后，竹西关上了房门。那扇老旧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 “爹爹总说世俗之中恶人多，所以才不让我下山。”竹西躺在床上，心里反复琢磨着爹爹的话，“可今日我所经历的一切，却让我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或许，这世间并非如爹爹所说的那般险恶单一。” 床板有些硬，可竹西这一夜却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清晨，一阵诱人的烤鸡香味钻进了竹西的鼻子里。 竹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头发散乱，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阳光轻柔地洒在她的脸上，她迷迷糊糊地说道：“婆婆，您这么早就起来啦？” 在山中的时候，爹爹每日都会教她诵读诗书，给她讲述世间的故事，不过大多都是些人性冷漠、人心邪恶的故事。 而且爹爹也不会强迫她早起，按照爹爹的说法，隐居本就是为了能随心所欲地生活，自然不会对她有过多的要求。 “快来吧，吃完早饭，咱们就得出发了。”在阳光的照耀下，老婆婆的笑容本该让人感到温暖，可不知为何，竹西的心中却涌起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竹西摇了摇头，心想许是昨晚没睡好，才会产生这样奇怪的错觉。 一张简单的小木桌，上面摆满了竹西从未见过的丰盛菜肴。 “这是葚鱼，生长在灵泉之中，吃了有助于增长灵力。你虽然现在还没有灵力，但天生具有仙骨，想来这对你日后修仙会有很大的帮助。而且小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婆婆说着，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竹西的碗里。 “爹爹倒是跟我提起过这种鱼。”竹西夹起鱼肉放入口中，那鱼肉鲜嫩无比，入口即化。 “你天生仙骨，想必你爹爹也是修仙之人中的佼佼者吧？那些魔物应该伤不了他，可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呢？”老婆婆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一提起爹爹，竹西的眼眶瞬间红了，手中夹菜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爹爹已经去世了。不是被魔物所伤，而是寿元已尽。” 老婆婆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可竹西低着头，并未发现。 “唉，人终有一死，即便是仙人，也逃不过神魂俱灭的那一天。你呀，要看开些。姑娘你应该正值二八年华吧？” “我刚满十七岁。” 听到这话，老婆婆的眼中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嗯，正是青春美好的年纪啊。想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才刚刚认识他呢。唉，不说这些了，快吃菜，多吃点。” “谢谢婆婆。” 两人吃完饭后，便出了门。 老婆婆带着竹西在小巷中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幽深的巷子。 “婆婆，您确定这绣坊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吗？这里平时应该很少有人来，怎么会有人把店面开在这儿呢？”竹西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详的感觉。 “姑娘，跟着我走就是了。”老婆婆拉着竹西的手，朝着巷子更深处走去，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 走到巷子的尽头，前方已经没有了路，可老婆婆手中灵力一闪，前方顿时出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黑色洞口。 老婆婆率先走了进去，竹西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沿着楼梯往下走，里面并不像竹西想象的那么黑暗，而是闪烁着炽热的红光。那红光映照在老婆婆的脸上，配合着她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让竹西不禁想起了爹爹曾经讲过的地狱恶魔。 “婆婆，要不，我还是换个活吧。婆婆，我……我先出去了。”越往里走，那红光越发黯淡，狭窄的空间里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竹西愈发觉得不对劲，心中害怕极了，转身便想离开。 “哼，小姑娘，我可没允许你走。”老婆婆突然阴森地笑了起来，一把将试图转身的竹西拽了回来。 竹西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婆婆，你这是干什么？！”竹西满心疑惑和恐惧，她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和蔼可亲的婆婆，此刻却变得如此可怕。或许，从一开始，婆婆的接近就是别有用心。 “果真是从未涉世的灵魂啊，纯净得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澄澈无暇。” 那老婆婆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死死地盯着竹西，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这般上好的仙骨，若能炼成丹药，我距离成仙可就更近一步了。小姑娘，你心地善良，总不忍心看着我与丈夫长久分离吧？你若舍了这条性命，也算是做了件大善事。日后我与他团聚了，定不会忘了你的恩情。哈哈哈哈！” 老婆婆自说自话着，那声音在狭窄的洞穴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洞口尽头，是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角落里，白骨堆积如山，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森然的白光，这些想必都是这些年来被她残害的无辜之人。 房间正中央，放置着一尊古朴的炉鼎，炉鼎下方，绿色的火焰幽幽燃烧，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鬼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6.绝境逢生 “不要，我还不能死，不要这样做！你怎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伤害那么多无辜之人！”竹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挣扎着，她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使命，怎么能在这里死去？ 然而她的力量在老婆婆面前是如此的渺小，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阴森的洞穴中显得格外无助。 老婆婆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的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凶狠的表情，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怨毒。 “无辜？你们这些人是无辜的，难道我就不是无辜的吗？那个家伙，凭什么随随便便就拆散了我们夫妻，硬生生地把我的夫君带走！” 说着，她的眼中泛起了泪花，似乎是想起了曾经的痛苦。 可转瞬之间，她又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尖锐而又疯狂，“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吃了你，我的灵力必定会大幅增长！已经好久都没有遇到过这么香甜诱人的灵魂了。”说着，她缓缓凑近竹西，贪婪地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竹西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胸膛一般。她紧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出了深深的齿印，渗出丝丝血迹。心中涌起无尽的后悔与恐惧。 她这才意识到，这世间的险恶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多么渴望此刻能够回到爹爹的身边，可如今，这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 “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最后晚餐，你应该从来都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吧？也算是不枉你这一趟下山的经历了。你就安心地去吧，小姑娘。” 老婆婆说完，突然猛地一发力，竹西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她便已经被高高地举到了半空中。而那燃烧着诡异绿火的炉鼎，正静静地等待着她，就在她的脚下。 竹西的心脏剧烈跳动，那“咚咚”的声响仿佛震耳欲聋的雷鸣，在她耳畔回荡。 “爹爹，是女儿不孝啊。若真有黄泉路，您且走慢些，也好等等西西。”竹西满心绝望，缓缓闭上了双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下沉，她已然做好了迎接死亡剧痛的准备。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传入耳中的，却是那老婆子凄厉的惨叫。 竹西心中一惊，悄悄睁开了眼睛，只见刚刚还满脸得意、张狂大笑的老婆子，此刻正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嚎叫，扭曲的面容显得格外狰狞。 一瞬间，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股强大而神秘的气息弥漫开来。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一缕清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来人身姿笔挺，宛如苍松，眉眼间流露出的温柔如同春日暖阳，却又隐隐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面容洁净无瑕，仿佛是被岁月精心雕琢过一般，没有丝毫杂质。那微微勾起的薄唇，似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三千青丝在没有风的室内轻轻飘动，一袭青衣随风轻摆，缓缓落地，整个人仿佛是从一幅绝美的画卷中走出来的仙人。 只见他一手背在身后，姿态闲适，一手轻摇折扇，灵力流转间，施展法术让竹西缓缓从空中降落，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多年以来，常有年轻少女莫名失踪，众人都以为是魔物所为。但本王却觉得，那掳走少女的人，想必正是希望大家如此猜测，好掩人耳目。” 来人目光如电，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老婆子，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于是，本王便撤掉了边境的部分人手，暗中在城中布下了许多眼线。果然，不管你行事多么隐秘，终究还是会露出马脚。这几日，本王日夜监视着你，今日终于将你一举拿下。” 他看着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的老婆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啊！！安王！你竟敢坏我好事！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老婆子声嘶力竭地叫着，眼中满是怨毒和不甘。 “呵。”安王轻轻一笑，眉眼弯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没有一丝温度。这一笑，让本就阴森的密室，仿佛又多了几分寒意。 “你丈夫自愿成为仙人的徒弟，一心只想飞升成仙，可见他与你的情意也不过如此。你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那仙人身上，还为了满足自己成仙的私欲，残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少女。所行可恶，所思可诛。”安王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老婆子的心上。 看着那依然在疯狂叫嚷、口中不断吐出恶毒言语的老婆子，安王轻轻挥动手中的折扇，一道淡青色的流光从扇间飞出，落在老婆子身上，瞬间化作一张金色的大网，将她紧紧困住。 紧接着，老婆子连同那金色的大网一同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在这密室中出现过一般。 竹西从未修炼过灵力，何曾见过如此神奇的景象，一时之间看得呆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惊讶和好奇。 直到安王那温柔的声音响起，才将她从失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姑娘，让你受惊了。” 竹西这才回过神来，细细一听，他的声音竟如同其人一般温柔，刚才即便是在斥责那老婆子，语气也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只是在谈论着一些平常的家常琐事。 “本王刚才之所以没有立刻出手救你，是一直在等她放松警惕，还望姑娘不要怪罪。”安王微微欠身，言辞间尽显谦谦君子之风，让人如沐春风。 竹西这才反应过来，此人救了自己的性命，又怎会怪罪于他呢？只是，经历了刚才那老婆子的欺骗，她此时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毕竟，那老婆子之前也曾对她施以小恩小惠，可转眼间就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 “怎会呢，多谢您的救命之恩。那个，您是……安王？”竹西带着一丝不确定开口问道，刚才听那老婆子就是这样称呼他的。 安王明显愣了一下，心中暗自诧异：在这枫梧国，竟然还有人不认识他南城安王？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微笑着答道：“正是，在下南城安王，千安。” 7.亲缘叩问 竹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抬头望着他说道：“您姓千？爹爹曾说，这世上姓千的人极少，我也姓千呢。”她清晰地记得，爹爹临终前再三叮嘱她，下山之后要以千颜自称。 安王听了，顿时来了兴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哦？姑娘也姓千？那敢问姑娘的名讳是什么？” “我叫千颜。”竹西甜甜地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她本就生着一张圆圆的小脸，刚才因为恐惧和绝望哭过，此刻眼睛水汪汪的，眼角还微微泛红，这一笑，竟让千安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此处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不如容我带姑娘出去吧。”安王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说道。 竹西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再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是莫来客栈。本王刚回到城中，就收到了关于那老婆子的消息。为了更好地监视她，便在这里偷偷租了个房间。外面都传言本王昨日才回城，实际上，我早已悄悄进城了。”千安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在桌前坐下，拿起茶壶，给竹西倒了一杯茶水。 “姑娘，请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温和地说道。 竹西没有矫情，依言坐下。只是，她刚刚见识了人心的险恶，此刻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就连面前的茶水也不敢轻易去碰。 似乎看穿了竹西的心思，千安也不勉强，自己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缓缓说道：“姑娘，依本王看，你不像是这人间的寻常女子。” 这句话引起了竹西的兴趣，她微微歪着头，问道：“为何会这么说呢？” 千安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说道：“姑娘话不多，与人交谈时似乎不太熟练，而且轻易就相信他人，不懂得分辨是非。就如同那高挂在云端的明月，纯净无暇，未曾沾染过一丝尘世的烟火。” 竹西听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在她看来，话不多不过是因为与眼前之人还不熟悉，至于不辨是非，那也是因为刚刚被那老婆子骗了，难道这也能成为被评判的理由吗？ 见竹西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千安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小丫头的反应有些可爱。 “似乎并不像爹爹口中所说的那种位高权重、目中无人的样子呢。”竹西小声地嘀咕着，声音很轻，本以为对方不会听见。 可她哪里知道，修仙之人的五感远超常人，千安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千安不禁轻笑出声，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看来姑娘对世界的看法，都是令尊告知的，自己却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对吗？” “嗯。”竹西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难过。怎么人人都要提到她的父亲呢？每说一次，她就会想起爹爹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心中的伤痛便又加深一分。“可是，爹爹已经去世了。” 千安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抱歉，本王无意提及姑娘的伤心事。” “你以后就叫我千颜吧。”之前那老婆子一口一个“姑娘”地叫她，现在竹西一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就直发毛。 “好，千颜。”千安轻轻重复着这个名字，在心中细细品味，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和期待。 千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波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千颜，你……今年是不是刚好满十七岁？”他紧紧地盯着竹西，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渴望，仿佛这个答案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竹西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讶和疑惑，不解地看着千安，心中暗暗猜测，这人难道早就调查过自己？ 千安似乎有些犹豫，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和令尊……并非亲生父女，对吗？” “嗯。”竹西心中警铃大作，警惕地看着千安。这人怎么对自己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他有什么不良企图？可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难道自己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千安眼中闪过一丝狂喜，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实不相瞒，本王从小就有一个胞妹，只是她自出生起便失踪了，下落不明。方才听你说姓千，又想起曾听父皇说过，原本要给胞妹取名千颜。如果胞妹还活着，如今也应该和你一般大了。” 千安越说越激动，他觉得眼前的千颜，十有八九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竹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她不过是下山了一趟，竟然还有机会认祖归宗，而且还是出生在皇家？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安王，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这一切实在是太离谱了，就像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可又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她的眼前。 可是，爹爹生前曾是朝中的重臣，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难道爹爹让自己下山后用千颜作名，就是为了让她有朝一日能被亲人找到吗？ 竹西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思绪千头万绪，怎么也理不清，她忍不住晃了晃小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却越发觉得困惑了。 “想要验证你是不是我的胞妹，其实并不难。宫中有一种名为自心石的宝物，只要一试便知。若是你真的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父皇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千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已经认定了眼前的千颜就是自己的亲妹妹。 不知为何，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他们之间有着一种无形的纽带，将彼此紧紧相连。千安想，或许这就是血脉相连的神奇之处吧。 “你先在这里稍作等候，我这就去给父皇传信。今晚，我便带你回皇城。”说完，千安竟有些激动得步履不稳，匆匆离开了房间，哪里还有刚才那副沉稳淡定的模样。 竹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刚刚好不容易想静下心来好好梳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紧接着，一排身着统一服饰的丫鬟鱼贯而入，她们手中端着各式各样精美的衣服和首饰，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客栈房间，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连转身的空间都所剩无几。 8.盼归 “姑娘，奴婢奉安王之命，前来为姑娘梳妆打扮。”领头的丫鬟微微屈膝行礼，低着头轻声说道。 虽说语气恭敬，礼数周全，可还没等竹西开口回应，那丫鬟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开始忙碌起来。一时间，房间里只听见丫鬟们轻柔的动作声和低声的交谈。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打开。千安下意识地转过头，当他的目光落在千颜身上时，不禁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只知道你生得精致，却未曾料到，稍加收拾后，竟如同精心雕琢的美玉一般，毫无瑕疵。”千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此时的竹西，换上了一袭水蓝色的衣裳，衣袂飘飘，随风轻轻摆动，显得清新而又灵动。裙摆上，绣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莲花，随着她的步伐，仿佛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摇曳生姿。她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恰似春日里刚刚绽放的桃花，娇嫩欲滴，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明亮，仿佛藏着世间所有的美好与纯真，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抹俏皮的笑容，为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可爱。耳旁的吊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在这静谧的房间里回荡。 乌黑亮丽的头发上，插着一支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玉簪，简单的发髻却与她身上的衣裳相得益彰，尽显温婉气质。几缕发丝自然地垂落在肩头，为她增添了几分娇俏与柔美。 竹西有些紧张地迈着小碎步，缓缓走向房间里的铜镜。当她看到镜中那个陌生又美丽的自己时，不禁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讶与惊喜。 “妹妹如此乖巧可爱，想必父皇和母后见了，一定会欢喜得不得了！”千安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宠溺。 竹西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这就已经叫上“妹妹”了？可明明还没有真正认亲呢，万一到时候验证下来，自己并非皇室公主，那场面岂不是尴尬至极？ 不过，千安那温柔亲切的态度，又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你还是叫我千颜吧。”竹西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 千安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仿佛那笑容从未从他的脸上消失过一般，“好，千颜。”他的声音轻柔而温和，让人听了倍感舒适。 与此同时，在金碧辉煌的皇城中，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里，正上演着另一番景象。 “陛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在金光闪烁的宫殿内，一位身着华丽华服的女子，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宛如梨花带雨。 她满头金钗，尽显雍容华贵之态，此刻正紧紧地抓着身旁君王的手，指尖泛白。 这位君王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一双锐利的鹰眼仿佛能洞察一切，平日里总是透着一股威严与算计。 然而此刻，他的眼神却无比柔和，充满了爱意。他轻轻拍了拍女子的手，安抚道：“别担心了，芙芙。不是已经说了吗，今晚他们便会启程回宫。安儿有玲珑鸟代步，想来两天的路程，很快便能到达。” 说着，他还伸出手，温柔地拂去女子脸上的泪水，眼中满是心疼。 “你让我怎能不担心呢？我的女儿，一出生就被贼人掳走，吃了那么多苦。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活在人世。一想到她这些年在外面孤苦伶仃，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磨难，臣妾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呜呜……”女子越说越伤心，忍不住抽泣起来。 君王见状，心中也是一阵刺痛，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安慰着，试图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好吃吗？”千安注视着眼前正狼吞虎咽的少女，眉间的温柔仿佛要满溢而出。 这副宠溺的模样，要是让南城内那些倾慕他的女子瞧见了，只怕又要为之疯狂、眼冒桃心了。 “嗯唔……好次……”竹西的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说话都含糊不清了。可实在是这些美食太诱人了，让她根本停不下来！ 她曾以为那老婆子给她吃的东西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可跟眼前这些佳肴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因为常年住在池阳山上，爹爹的厨艺又一般，她还从来没有品尝过如此美味的食物呢！ “你慢点吃，别噎着。”千安眼神中满是宠溺，轻轻摸了摸竹西的头。原本他就对这丫头颇有好感，得知她很可能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胞妹后，心里更是欢喜得不得了。 即便最后的认亲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暗自决定，要把竹西当作亲妹妹一样疼爱。 “其实这些不过是些普通的食材，只是都蕴含着些许灵力。我看你天生具有仙骨，可周身却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我想，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会觉得这些食物格外美味吧。” 这话那老婆子也曾说过，竹西点了点头，“嗯，爹爹也教过我修炼之法，只是他不让我在十七岁之前下山。我想着反正暂时也用不到，修炼了也没什么意义，就一拖再拖，一直没好好学。”好在爹爹也没有强迫她，由着她的性子来。 “嗯……真是个任性的小丫头。”千安笑着摇了摇头，可他心里清楚，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危险，若是不修炼灵力，以后怕是难以自保。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竹西开始修炼。 吃饱喝足后，竹西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要不是肚子实在装不下了，我还能接着吃！” 千安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忍俊不禁，“小馋猫，可别太贪吃哦。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这就要走了吗？”竹西有些惊讶地问道。 “嗯，想必皇城里的父皇、母后还有其他人，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你了。” 竹西有些不太理解，毕竟那些人对她来说，都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在她心里，所谓的亲人，只有将她养育长大的爹爹，她只认爹爹一个人。 走出客栈，竹西的目光立刻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住了。 9.启程 只见一只通体青蓝色的鸟儿，正伸长着尖嘴，仰望着天空，两侧的翅膀缓缓扇动着。它的尾巴拖在地上，足有三寸长，身后是一节同样青蓝色的车厢。车厢与鸟儿一起散发着淡淡的青光，车厢底部平整，侧面呈弧形，看上去像是纸做的，可却十分坚固，任凭风吹也纹丝不动。车厢的四面顶端都挂着一排淡青色的铃铛，微风拂过，铃铛便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看起来好温柔呀，不用说，肯定是你的。”竹西心里想着，忍不住说道。 “这是玲珑鸟，是我的坐骑，它能日行万里。有它代步，我们只需两天就能抵达皇城了。”千安介绍道。 “玲珑鸟？我可以摸摸它吗？”竹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跃跃欲试地问道。 “当然可以。”千安微笑着点点头。 竹西满心欢喜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玲珑鸟的头部。那柔软而温暖的触感让她感到十分惊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鸟儿呢。” 玲珑鸟似乎听懂了竹西的夸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还乖巧地在她的手心蹭了蹭。 “好可爱啊！”竹西开心地笑了起来，干脆双手抱住玲珑鸟的小脑袋，把自己的脸贴上去蹭来蹭去。 “你要是喜欢，把它送给你又有何妨？”千安看着竹西如此喜爱玲珑鸟，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玲珑鸟立刻睁开了眼睛，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丝幽怨。 “不不不，这只鸟和你太般配了，送给我岂不是太可惜了。”竹西连忙松开手，她担心自己要是表现得太喜欢，千安真的会把玲珑鸟送给她，那样可就不好了。 千安听了，又是一阵轻笑，“那我们上去吧。” 竹西小心翼翼地走进车厢，好奇地问道：“这车厢和鸟之间并没有绳子之类的东西连接，可它们却好像连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呀？” “这不过是一种障眼法罢了。”千安解释道。 车厢里面十分宽敞，足够容纳十几个人坐下。车厢的三面都摆放着柔软的塌椅，哪怕竹西没见过什么世面，从这触感也能判断出，用来制作塌椅的布料绝非寻常之物，而且塌椅也是青色的。 玲珑鸟仰天长鸣一声，便振翅飞起。它的鸣叫声尖细却并不刺耳，反而有一种独特的韵律。 “你似乎特别喜欢青色呢？”竹西一边欣赏着外面的景色，一边好奇地问道，可话刚出口，她就被外面的风景吸引住了。 从车厢里看出去，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却看不到车厢里面的情况。从空中俯瞰南城，别有一番繁华的景象，看上去比池阳山山脚的城池更加热闹、繁荣。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青色有一种特别的执着。”千安回答道。 竹西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和千安说话时走了神。爹爹曾教导过她，与人交谈时走神是不礼貌的行为。 竹西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懊恼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 “你这是做什么呢？”千安看着眼前这小丫头一会儿发呆，一会儿皱眉，现在又拍自己的头，实在是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对不起啊，我不该和你说话的时候走神的，我这样太没礼貌了。”竹西有些愧疚地说道。 千安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又忍不住摸了摸竹西的头，“你怎么这么可爱呀。不过，在我面前，不用讲究那些繁文缛节，随意些就好。” “就像和我爹爹在一起时那样自然吗？”竹西歪着头，天真地问道。 “嗯。对了，话说回来，收养你的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千安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爹爹以前是朝中的高官，后来厌烦了官场的生活，就辞官归隐山林了。”竹西回忆着说道。 听竹西这么一说，千安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 十六年前，朝中的左相霖雨在仕途正顺的时候，突然称病辞官，从此不再入朝为官。有能力收养皇帝的女儿，还能将她平安养大的人，除了霖雨，恐怕也没有别人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而且还不愿意给千颜更改姓氏，在自己去世后又让千颜踏入尘世，这显然是想让她认祖归宗。可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隐瞒她的身世呢？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竹西见对面的千安陷入了沉思，不再说话，便也自觉地闭上了嘴，安静地欣赏起窗外的风景来。 两人乘坐着玲珑鸟离去后，南城瞬间炸开了锅，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路人甲一脸兴奋，拽了拽身旁的人，说道：“哎哎，你瞧见了没？那可是安王的玲珑鸟啊！我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比传闻中还要漂亮呢！” 路人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又不瞎，当然看见了。” 这时，路人丙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刚刚坐上玲珑鸟的那个女子，你们都看到了吗？你们猜猜她究竟是谁？” 路人丁思索片刻，开口道：“能坐上安王殿下的玲珑鸟，想来肯定是皇室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路人丙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仿佛自己知晓天大的秘密：“没错！我听人说啊，那女子是安王殿下失散多年的亲妹妹，才刚刚相认。这不，安王殿下正打算带她回皇城认祖归宗呢。” 路人戊一脸羡慕，眼神中满是憧憬：“不是吧？这可真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啊。什么时候也能有皇室的人找到我，跟我说我也是遗落在外的皇室子弟就好了……” 路人丙瞥了他一眼，满脸鄙夷：“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呢，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10.抵达 翌日。 竹西悠悠转醒，睡眼惺忪间，朦胧的目光落在了正在看书的千安身上。她轻轻揉了揉眼睛，带着一丝慵懒的倦意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千安抬眸，瞧见竹西那副可爱的模样，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温柔，忍不住又伸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摸了一下，说道：“已经是第二日的巳时了。想必你也饿了吧，快吃点东西。”说着，他便将桌上放着的盘子轻轻往前推了推。 竹西有些惊讶，望着那些精致的食物，心里暗自嘀咕，也不知在这半空中，千安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好吃的。 “啊，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她的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毕竟以往只有爹爹见过自己的睡颜，如今被别人看到了，难免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千安温和地笑了笑，轻声安慰道：“无妨，许是前两日经历了那些惊吓，你太累了，才会睡得这么沉。” 此刻，竹西望着眼前的千安，心中不禁浮现出一句诗：“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眼前的千安，容貌俊美，气质出尘，甚至比许多女子还要好看，而且那温柔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生亲近之感。“哥哥，你不睡觉的吗？”她好奇地问道。 千安听到“哥哥”这两个字，微微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竹西这么称呼自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眉眼都笑弯了。 “修仙之人的身体比普通人要强健许多，就算几天不睡觉，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千安耐心地解释道。 听到这话，竹西不禁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的修仙之路。如今她已经踏入了尘世，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万一再遇到像那老婆子一样的坏人，可不会再有第二个“哥哥”来救自己了。 似乎是看穿了竹西的心思，千安微微俯身，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轻声安抚道：“妹妹不必着急，等我们进了皇城，我会向父皇提及你修仙的事情，到时候将你送入庭里书院。” “庭里书院？那是什么地方呀？”竹西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满是疑惑地问道。 “庭里书院，那可是枫梧国最好的修仙圣地。一般来说，只有贵族世家的子弟才有资格进入，不过要是民间有仙骨极佳的人，也会被破格录取。 只是这书院也很神秘，不知道是由谁建立的。要知道，培养那么多人修仙，所需的修炼资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可却没人知道这些资源的来源。不过这书院的存在总归是对百姓有益的，所以大家也就没有去深究了。坊间还流传着一种说法，说这书院背后的人是天上的仙人呢。”千安详细地向竹西解释着。 “那，要是我能进去，是不是就能变得和哥哥一样厉害啦！”竹西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充满憧憬地问道。 看着竹西那满怀期待的眼神，千安的心中满是宠溺，温柔地说道：“当然了，我的妹妹，自然不能比别人差。” 就在听到千安这话的瞬间，竹西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另一个声音：“作为我的妹妹，可别到时候混得比街上的乞儿还差啊哈哈哈……” 竹西地望着千安发愣，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真的是前世的兄妹缘分，延续到了今生？千安那满含宠溺的眼神，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她打心底里相信，千安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她又低下头，轻轻一笑，心想，也罢，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自己算是捡了个便宜哥哥。不得不说，有这样一个哥哥的感觉，还真好。 玲珑鸟的速度极快，不知不觉间，酉时已至，他们便抵达了皇城境内。 玲珑鸟缓缓在皇城外停下。竹西刚站稳身子，就见千安轻轻一挥折扇，那玲珑鸟竟瞬间化为一缕青烟，钻进了他的衣袖中。 竹西瞪大了眼睛，满脸惊奇地看着千安的这一系列动作，她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法术，对修仙之事的好奇心愈发强烈了。 竹西心中暗暗想着，一定是从前爹爹从来没有向她展示过法术的奇妙之处，这才让她以前对修炼提不起兴趣。 “皇城里不许鸟儿飞行吗？”竹西边跟着千安的脚步走向城门，边好奇地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宏伟的城门，城门宽阔得足以同时容纳千人通过！她抬头望去，城墙上的守城人在她眼中都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这等规模，绝非南城可比。 “倒不是不许鸟儿飞行，只是城里有规矩，凡是第一次来皇城的人，都必须停下代步工具，步行进城，以此来表示对皇城的敬畏。”千安耐心地解释道。 竹西恍然大悟，轻轻嘟囔了一句：“这还真是个麻烦的地方。” 千安听了，伸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微笑着说道：“不麻烦的，等你在这里待久了，就会发现其实这里也很自由随意的。而且你要是进了庭里书院修行，也不会在皇城里待太长时间的。” “嗯嗯，那我们走吧，哥哥。”竹西笑着挽上千安的手臂，满心期待地朝着城门走去。 两人并肩朝着城内走去。 千安一袭青衣，手持纯白青边折扇，这独特的装扮俨然成了他的标志。守城的领头士兵一眼瞥见，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脸上的谄媚之意毫不掩饰。 “参见安王殿下！想必这位就是您失散多年的公主殿下吧？属下参见公主殿下！”那士兵一边说着，一边弯腰行礼，眼神中满是讨好。 竹西看着眼前这人的模样，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谄媚”这个词，心中不禁有些反感。 “嗯，目前还未认祖归宗，这公主的称呼可叫不得。”千安轻轻摇着折扇，脸上依旧挂着他那标志性的温和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殿下说得极是。那就请殿下和……这位姑娘里边请。”那士兵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改口，恭敬地侧身让开道路。 千安收起折扇，迈步向前，对于底下人的奉承，他早已司空见惯，神色间没有丝毫波澜。 11.认祖归宗 一踏入城内，热闹嘈杂的声音便扑面而来。人们为了一件物品的价格争论不休，声音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竹西满心好奇，不住地左顾右盼，摊位上售卖的各种物品，都是她此前从未见过的稀罕玩意儿，这让她的眼中充满了新奇与兴奋。 “是不是想到处逛逛？”千安看着竹西那副好奇的模样，微笑着问道，“等先回宫中把事情都处理妥当，哥哥一定亲自带你好好逛逛这皇城，好不好？” “我听哥哥的。”竹西乖巧地点点头，认真地答道。尽管此前遭遇了那老婆子的欺骗，但眼前的千安，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心生信任，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却又无比真实。 两人寻了一处相对宽敞的地方，千安再次放出了他的玲珑鸟。那鸟儿扑扇着翅膀，从皇城上空悠然飞过，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瞧，那是南城安王的玲珑鸟啊！是不是带着那位公主回来了？”人群中有人指着天空，大声说道。 “肯定是啊！你说这公主失踪了这么多年，突然被找回来，会不会是有人假冒的呀？”另一个人压低声音，满脸狐疑地说道。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再说了，是不是真公主，皇宫里自会仔细查探，皇室又怎会容忍血脉被混淆呢？”旁边有人赶紧出声提醒，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 “这倒也是。要是真的，还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幸运还是不幸。在外面漂泊了几十年，如今一朝山鸡变凤凰。”有人感慨道。 “哎，生在皇室，看似风光，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呐。”又有人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唏嘘…… 远远的，便能望见那金碧辉煌的殿堂，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玲珑鸟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直接飞过高大巍峨的宫门，稳稳地落在了皇宫的主殿——乾坤殿前。千安温柔地扶着竹西，缓缓走下。 殿前早已聚集了一堆宫女、侍卫，还有一些官位不高的官员，他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张望着，都想一睹这位传闻中公主的风采。 竹西站在宏伟壮丽的殿堂前，只感觉自己如同沧海一粟般渺小。那殿堂仿佛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奢华至极，这样的场景让她感到有些不适应，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压迫感。 “父皇和母妃已经等你许久了，我们进去吧。”千安轻轻扶着她的手，两人一同朝着殿内走去。 殿内早已站满了人，虽然人很多，但大家都排列得整整齐齐。高堂之上，端坐着威严的皇帝和他最宠爱的芙贵妃，也就是千安的生母。 “儿臣参见父皇，母妃。”千安伸出右手，平放于胸前，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快起来吧。”皇帝的话语虽是对着千安说的，但他和芙贵妃的眼神，在竹西踏入殿门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两人相互搀扶着，缓缓走下台阶。 芙贵妃激动地握住竹西的手，力道大得让竹西感到有些生疼。她望着眼前这位泪流满面、满脸慈爱与激动的妇人，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你就是本宫的千颜，我的女儿。”作为生母，芙贵妃能真切地感觉到，眼前的少女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 然而，竹西毕竟从未见过这所谓的生父生母，对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只是淡淡地说道：“还是测一下吧，万一弄错了就不好了。” 皇帝心思缜密，早就准备好了自心石。说是自心石，实则是一面奇特的镜子，这镜子无法照出人的影像。只需将两人的血滴在镜子前的小凹槽里，若是两人有血缘关系，镜子中便会映照出两人的身影，而且关系越亲近，影像就会越清晰。 芙贵妃的血早已滴在了凹槽中，竹西走上前去，用小刀轻轻划破手指，将血滴入其中。 在镜子即将发生反应的那一刻，她忐忑不安地望向了千安，眼神中满是期待。此时，她心底竟无比希望自己真的就是千安的妹妹。 芙贵妃走到竹西身边，两人一同紧紧地盯着镜子。不出所料，镜子中清晰地浮现出了她们两人的模样。 “单看这相貌，便能看出公主和贵妃娘娘极为相像呢。”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道。 “这还没正式赐封呢，你就喊上公主了，想巴结的心思也太明显了吧？”另一个人不屑地回应道。 “反正早晚都会赐封的，别装作你不想巴结的样子。”那人反驳道。 大臣和宗亲们的窃窃私语声，缓缓传进了竹西的耳中。 皇帝见状，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下没什么可怀疑的了，这千颜，就是我和芙爱妃失散多年的孩子。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往后，我和你母妃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给你准备的府邸还未完工，这些年，母妃都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你就先留在宫中，多陪陪我们，好吗？”芙贵妃满眼期待地看着竹西。 竹西看着皇帝和芙贵妃言辞恳切的模样，又转头看了看千安，千安微微点头示意。 她尝试着轻声唤道：“好，拜见母妃，拜见父皇。”突然要称呼别人为父母，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哎，乖孩子，来让母妃好好看看。”芙贵妃爱怜地抚摸着竹西的脸庞，眼中满是疼爱。 “恭贺皇上，恭贺娘娘，喜迎公主归来！”反应快的大臣立刻高声道贺，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附和。 皇帝满脸笑容，扫视了一圈众人，开口问道：“如此大喜之日，国师还没进皇城吗？” “回禀皇上，国师一大早就进了城，只是他的性子您也清楚，他是不会来这里的。”一位年轻的臣子上前回禀道。 “也罢。那就选个良辰吉日，封我儿为无双公主。”皇帝大声宣布道。 “恭喜无双公主！”众人齐声祝贺。 “无双”这个封号，一听就知道皇帝对竹西极为重视。众大臣们纷纷在心里盘算着，回去后要嘱咐自己的女儿与竹西好好相处，搞好关系。 “真吵啊。”竹西在心里暗自想着。那皇帝表面上看起来确实很高兴，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皇帝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像是在装模作样。 或许真的是兄妹间的心灵感应，千安似乎察觉到了竹西对眼前热闹场景的不适，连忙说道：“父皇，母妃，小妹刚回来，想必也累了，不如先给她安排个住处，让她熟悉熟悉宫内的环境。” “好，好。”芙贵妃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握着竹西的手，“那你就带她去四处逛逛吧，我和你父皇还要筹备千颜的册封大典，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正式成为公主！” “好，儿臣告退。”千安再次将右手平放于胸前，微微弯腰行礼。 竹西见状，也学着千安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宫殿外，那些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人们，看到千安依旧面带温柔的笑容，竹西也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便知道这位少女成为公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有人想要上前搭话，却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拦了下来。 12.初见 “这就是你信中提到的妹妹？”前方传来一道声音，循声望去，只见一人正朝着他们缓缓而来。确切地说，那人正慵懒地侧躺在一张软塌上，由两个婢女以术法推动着前行。 那人身着一件粉色的衣裳，衣袂随意地搭在身上，显得格外随性。头上插着两朵精致的珠花，为其增添了几分娇俏与艳丽。他一手撑着太阳穴，一手轻捏着一只白玉酒杯，那双桃花眼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竹西，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好美的……人。”竹西心中暗自惊叹，初见之下，竟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了自己那不受控制、怦怦乱跳的心脏。 千安闻声，顺着竹西的目光望去，看到来人后，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说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这里是皇宫，能不能别每次都这幅模样招摇过市？成何体统。” 那人闻言，轻轻甩了甩衣袖，缓缓坐起身子，随后从容起身。就在起身的瞬间，手中的白玉酒杯竟凭空消失了。不仅如此，他还不忘朝着周围那些官家小姐们抛去一个勾人的媚眼，惹得众人一阵娇羞。 “好了好了，你可别生我的气。我这不是想着，头一次见你妹妹，怎么着也得用最高规格的礼仪来相见嘛。”那人笑嘻嘻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直到亲眼看到眼前之人开口说话，竹西才惊讶地发现，这人竟然是个男子！她原本还以为刚才那话是旁人所说。想到这儿，竹西不禁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吐槽：这算哪门子的最高规格礼仪啊。 “哥哥，他究竟是谁呀？”竹西轻轻拉了拉千安的衣袖，小声问道。 “瞧我，都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和羲，他呀，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千安笑着介绍道。 “本座和羲，正是你哥哥最最最好的朋友，嘿嘿。”和羲抢在千安之前，笑嘻嘻地自我介绍道，脸上还带着一抹憨厚的笑容。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竹西看着和羲那原本妖娆的脸上此刻浮现出的憨态，竟觉得他有些可爱。 罢了，既然是哥哥最要好的朋友，想必这人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你好呀，我叫千颜，是我哥哥最最最好的妹妹。”竹西笑着回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 “不过今日本座可不是来找你的。我知道你们兄妹俩好不容易重逢，肯定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千安，我找你有点急事，咱们得走一趟。”和羲说着，脸上的痞笑瞬间收敛，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千安见和羲突然收起了玩笑的模样，意识到事情恐怕不简单，便转头对竹西说道：“那我先让小可陪你在这宫里四处逛逛，哥哥办完事就回来。”小可是一直跟在千安身边的婢女，做事稳妥，让她陪着竹西，千安很放心。 “好的，哥哥你早点回来哦。”竹西乖巧地点点头说道。 随后，千安和和羲走到了远处，两人交谈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神情都颇为严肃。竹西见此情景，也很识趣，便转身离开了。 “这皇宫可真大呀。”竹西不禁感慨道。 一路走来，每经过一处地方，婢女小可都尽职尽责地为她详细介绍。即便如此，一个时辰过去了，她们竟还未逛完皇宫的一半。 “前面那是什么地方？” 在一条长廊里，竹西坐在廊下稍作休息。她远远望去，只见有一座宫殿与这金碧辉煌的皇宫风格迥异，亭台楼阁皆由白玉筑成，在这一片奢华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就在这时，一道银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宫殿门前。那是一个男子，他正准备进门，却突然转头望向竹西，不过很快又错开了眼神，抬脚离开了。 竹西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节奏凌乱。 与方才见到和羲时的感觉不同，她当时以为和羲是个姑娘，那是欣赏的美。 而此时，一个词却跃上她的心头——一眼万年。 她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错觉，仿佛这一幕曾在过去的某个时刻发生过，又好像她与这个男子早已不是初次相见。 那男子戴着一副极为精美的白色面具，边缘以淡蓝色镶饰。面具从左眼斜斜延伸至右嘴角，遮住了大半个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仅从露出的部分来看，他的肌肤白皙如雪。 他的双眼湛蓝如宝石，深邃而明亮，目光中透着高贵与清冷，隐隐流露出一丝疏离之感，却又仿佛有着无形的魔力，勾着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沦其中。一头如墨般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发丝间隐隐闪烁着几缕银色的光泽，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耳旁的头发上别着一个蓝色的蜻蜓头饰，精致而独特，更衬得他气质高贵神秘。 他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细密而精美的花纹，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仿佛有生命一般。领口和袖口处镶嵌着颗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更显华贵不凡。 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从容与冷漠，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尽管相隔甚远，竹西仍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 “这皇宫里怎么到处都是美人般的人物。”竹西在心里暗暗想着。 “他，是谁呀？”竹西忍不住问道。 “谁？”小可显然没有注意到刚刚经过的那个男子。 “那座宫殿里住的是什么人？”竹西指了指那扇门。 “哦，那里啊。那是钟云宫，是皇上特意为国师修建的居所。国师大人平日里很少来皇宫，这座宫殿常年都空着。不过皇上还是吩咐了，每天都要仔细打扫，就盼着国师大人回来的时候能住得舒适。”小可解释道。 “国师？”竹西对这个称呼感到有些好奇。 13.初闻书院事 “对啊，国师大人可是枫梧国如神一般的存在呢！当初枫梧国遭受魔物侵袭，那么多隐世高手都没有出手相助，最后是国师大人凭借一己之力，抵挡住了魔军的千军万马。皇上因此下令封他为国师，对他敬重有加。我们都知道国师大人很厉害，但没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强。那些见过他施展法术的人都一致认为，他至少有神藏境的实力，还有人猜测他已经达到了太虚境。”小可说起国师，脸上满是崇敬之色。 竹西认真地听着，她知道，修仙者的境界分为破灵境、武空境、魂灵境、天圣境、神藏境、太虚境。一旦踏入太虚境的巅峰，便可以前往仙界修炼。听说仙界的灵气极为充沛，远非人间界可比。 人界与其他五界同处于灵圩古界之中，然而在六界里，人界却是最为弱小的，一直以来都受天界管辖。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竹西追问道。 “这可没人知道呢。当初皇上问他的时候，国师大人只说自己无名无姓。大家平时都称呼他为国师大人，而且他守护着枫梧国，大家也就不再去追究他的来历和名姓了。”小可摇了摇头。 竹西微微皱眉，无名无姓？不，她觉得他一定有自己的名字，难不成这人还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想到这儿，竹西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说到石头，倒是她下山时遇到的那块石头让她颇为喜欢，也不知道现在它怎么样了。会不会有文人雅士路过，为它题诗一首呢？ 也罢，就算没有，等她有空了，一定要回去看看那块大石头。 “殿下，前面就是您的居所了。”小可的声音打断了竹西的思绪。 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映入竹西的眼帘，其奢华程度甚至超过了皇宫的正殿。金砖铺地，玉瓦覆顶，琉璃生辉，宫殿内有主殿和东西两殿。 “忆华宫。”竹西默念着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十分华丽。对于这份过于张扬的奢华，竹西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不过，她身处皇宫，也能理解这份辉煌背后的意义。 “安王说您没有带什么行李，这里面的东西都是皇上和娘娘精心准备的，您可以四处看看。这座宫殿如此奢华，足以看出皇上对公主您的宠爱呀！”小可笑着说道。 “确实很豪华。不过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已经习惯了朴素淡雅的生活。要说住处，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倒不见得比那山间的竹屋更让我喜欢。”竹西坦言道。 小可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殿下喜欢竹屋啊……” “今晚皇上特地为公主举办了一场宴会，据说是想让皇亲贵胄们都认识认识公主您呢。我觉得这挺好的，公主若是能在这些人身上多花些心思，日后进了庭里书院，说不定能免去不少麻烦。”小可一边说着，一边跟在竹西身后，走进了主殿。 竹西走进内室，一眼便瞧见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金钗头凤，璀璨夺目。 “进庭里书院会有很多麻烦吗？”竹西有些疑惑地问道。 “公主或许还不清楚，在庭里书院，恃强凌弱的事情可不少见呢。”小可撅起嘴，脸上满是气愤。一想到曾经千安在庭里书院学习时遭受的欺负，她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竹西逛了许久，早已感到疲惫，直接躺倒在床上，感慨道：“这床可真舒服啊。快给我讲讲，他们是怎么欺负人的？” 小可走到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开始娓娓道来：“公主您刚到皇城，可能还不知道。这庭里书院背后的势力神秘莫测，没人知道它的老大究竟是谁。 书院由双弦掌管，这双弦实力极为强大，就连皇族见了他们，也得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不过书院给学员们提供的修炼资源非常丰厚，日子一长，大家也就不再去深究背后的势力了。 但正因为连皇宫都管不了这书院，所以里面的人进了书院后，便原形毕露。那些平日里喜欢仗势欺人的家伙，专挑灵力低微的人下手。而且很少有人会主动去帮被欺负的人，毕竟大家都觉得，能被欺负的人也没什么利用价值，帮了也得不到好处。 而双弦对此也不闻不问，久而久之，这种风气就在书院里蔓延开来了。” 竹西趴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微微歪着头，好奇地问道：“双弦？双弦是什么呀？” “这双弦可厉害了！当年魔物侵扰人间，咱们枫梧国多亏了国师大人的庇佑，才得以幸免于难。可隔壁的弦月国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没有像国师大人那样厉害的修仙者。当时弦月国的国君甚至都打算请求国师大人去援助他们了，就在这时，双弦突然出现，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守护住了弦月国。”小可说得起劲，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照你这么说，双弦是弦月国的，那他们怎么会成为咱们枫梧国最大书院的管理者呢？”竹西满脸疑惑地问道。 “这双弦原本确实是弦月国的。但弦月国那一代的君主沉迷女色、荒废政务，居然听信谗言，与双弦作对。双弦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弦月国，搬到咱们枫梧国来了。现在弦月国想请双弦回去，可要是拿不出能让双弦满意的好处，人家又怎么会愿意呢？”小可解释道。 竹西听后点了点头，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小可，问道：“你叫小可是吧？” “公主殿下，这可使不得！”小可连忙摆手，一脸惊慌。 “不必这么多礼。我本就是乡野之人，突然成了公主，还真有些不习惯呢。我挺喜欢你的，以后你我就像寻常朋友一样相处就好。”竹西微笑着说道。 “这……”小可微微低下头，双手揪着衣角，显得有些扭捏。不过很快，她抬起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嘻嘻，公主您不知道，安王殿下平日里对我们也非常好，在王府里大家都没什么压力呢。能遇到您和安王殿下这样的主子，小可是真的觉得自己特别幸运！” 竹西看着小可这可爱的模样，不禁轻轻笑了出来，心想这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我先睡一会儿吧，累了一整天了，要是不休息好，晚上可就没精神去参加宴会了。”竹西说着，便甩开鞋子，一个翻身，闭上了眼睛。 “好的，公主。那我就在外面守着，您要是有什么事，吩咐我一声就行。”小可轻声说道，随后轻轻关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竹西却睁开了眼睛，又翻了个身，用手托着下巴，朝着窗外望去。 她的这个方向，正好能看到钟云宫的位置。 “国师啊……”竹西喃喃自语，“我竟有些期待能再次见到他吗……” 14.宫宴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可轻轻叫醒了竹西：“公主，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快起来吧，让小可来服侍您梳妆打扮。” 竹西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任由小可在自己身上忙碌着。等一切收拾完毕，竹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微微一怔。 只见自己身着华丽的华服，原本显得稚嫩的小脸也被涂上了厚厚的脂粉，这让她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倒真有了几分公主的模样。 然而，竹西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公主，这只是一个晚宴，等参加完了，您就可以把妆卸了，稍微忍一忍嘛。毕竟这是一场很重要的晚宴，可不能太过随意。”小可也知道竹西不喜欢这样的装扮，但皇家的宴会，向来都有规矩，自然不能草率对待。 竹西耷拉着眼睛，问道：“那国师会来参加这个宴会吗？” 小可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啊？” “没事。”竹西摆了摆手。 小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这……这种宴会皇上一般都会邀请国师的，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参加过，想来这次应该也不会……” 竹西撇了撇嘴，心里想着：果然是这样。 …… 钟云宫内。 “主子，您都已经在这儿坐了一下午了，难不成您想去参加无双公主的接风宴？”一名侍从站在男子身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只见那男子低垂着双眸，随意地坐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玉杯，语气淡淡地说道：“不去。” 之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自想道：不去你还在这儿坐一下午？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见自家主子发呆发了一下午，真是新奇，可也太无聊了！ 之深正在心里吐槽着，那男子却突然站起身来，身影一闪，化作一缕白烟消失不见了。 “诶，主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好歹说一声啊！您可别丢下我啊！”之深见状，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心中暗自叹息：自家主子这脾气古怪、捉摸不透的，可怎么办才好呢？ …… 今晚的宴会，来的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肱骨之臣。 “父皇举办这次接风宴，莫不是想借此机会拉拢某些大臣？”竹西凑到千安耳边，小声地问道。 “妹妹从未出过深山，却也能看穿这些，真是聪慧。”千安学着竹西的样子，用手捂着嘴，轻声回应道。 这时，皇帝站起身来，举起酒杯，高声说道：“今日，朕失散多年的女儿千颜终于被寻回，朕心中甚是欣慰。所以，今日这场宴会，众爱卿无需拘束，尽情享用美食，开心就好！” 说罢，皇帝率先一饮而尽，大臣们也纷纷举杯，开始纷纷“祝贺”。 “小颜，过来，陪母妃坐一会儿，好吗？”芙贵妃朝着竹西招了招手。千安对竹西点了点头，示意她过去。竹西便听话地走到芙贵妃身旁坐下。 “这些年，你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吧？”芙贵妃说着，眼中又泛起了泪花。 “没有的，爹爹对我非常好。”竹西回答道。 “你那位爹爹，究竟是哪里人，是做什么的？怎么没见他和你一同前来呢？”芙贵妃追问道。 “爹爹只是个普通的农民，前些日子已经过世了。”竹西留了个心眼，虽然芙贵妃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她们毕竟从未见过，彼此之间并不亲近，她也不太敢轻易相信。 “苦了你了，我的孩子。”芙贵妃心疼地说道。 就在这时，宫殿外传来一声高喊：“国师到！” 这三个字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那身着一袭淡蓝色华服的男子，步伐翩翩地走进门来，身后还跟着在心里默默吐槽他的之深，大家才确信这是真的。 “拜见皇上。”国师微微弯腰，声音高贵而清冷，如同珠玉落盘，又似泉水叮咚，清脆悦耳，在这寂静的宫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皇帝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免，免礼。国师今日怎么有空前来了？”说实话，眼前的国师气质太过出众，高贵非凡，见他行礼，皇帝心里总有一种仿佛要折损自己寿数的感觉。 “恭迎无双公主，归来。”国师伸出手，一只精致的木盒子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皇帝抬手示意，身旁的侍从立刻恭敬地走上前去，接过了这份贺礼。 “国师能有这份心意，实在是我儿的福气啊！还不快给国师赐座！”皇帝脸上露出笑容，吩咐道。 国师泰然自若地走到皇帝左下方的尊贵位置坐下。不知是不是竹西的错觉，她总觉得国师在落座的瞬间，好像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因为国师的到来，原本热闹的众人似乎都变得拘谨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比刚才小了许多，整个大殿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 竹西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她与国师素不相识，而且传言国师从不参加任何宴会，可今天却单单为了她的接风宴破例，这让她感到十分疑惑。不过，能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国师，好像也挺不错的…… “国师认识小颜？”芙贵妃悄悄给皇帝使了个眼色，皇帝立刻心领神会，开口问道。 “不认识。”国师语气平淡，简短地回答道。 竹西在心里暗自嘀咕：不认识还来参加宴会，搞得大家都这么尴尬和拘束。这男人戴着面具都如此俊美，真不知道摘下面具后，会是怎样的倾世容颜。 “听闻公主殿下此前一直居住在穷乡僻壤之地，想来对宫中的规矩还不太清楚。皇上，臣的女儿风莺自小就跟着翊妃，颇为熟悉宫中诸事。不若让小女暂住忆华宫，一来可以让公主殿下尽快熟悉宫中的规矩，二来也能方便殿下了解宫中的人际关系，皇上意下如何？” 说这话的人，正是当今的右相风莫怀。 底下的众人听了，纷纷在心里为风莫怀捏了一把汗。 这话表面上看似是在为竹西着想，可实际上却是在暗讽竹西，即便贵为公主又怎样，毕竟是在乡间长大的，还比不上一个大臣的女儿懂规矩。 在这个时候，谁不想着去巴结讨好公主呢？可风莫怀却仗着自己修为高，如此得意忘形，实在是不明智，说不定会因此招来祸端。 15.沉檀之 皇帝皱了皱眉头，风莫怀此举分明是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沉默了一会儿，正准备开口驳斥。 “呵。”就在大殿里鸦雀无声的时候，一声轻笑突然响起，打破了这压抑的寂静。 这一声轻笑，瞬间迷倒了底下一众未出阁的姑娘们。 平日里，她们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国师，更别说看到国师笑了。虽然国师戴着面具，但仅仅从露出的半张脸，就能看出他是个绝世美男，而那面具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而独特的魅力。 竹西顺着笑声望去，只见国师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身体轻轻向后靠在椅背上，抬眼冷冷地望向风莫怀。 “无双公主虽未学习过宫中的规矩，但在殿前也并未有任何失礼之处。公主如此聪慧，只需皇上与贵妃稍加教导，便可熟知一切，又何须右相您越俎代庖呢？”国师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字字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风莫怀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尴尬，他不明白，这国师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偏偏要帮着竹西说话？如此直白地怼他，让他以后在众人面前还怎么抬起头来。 “国师大人说笑了，臣不过是想为皇上分忧罢了。既然皇上觉得此举不妥，那便当臣什么都没说吧。”风莫怀说完，便满脸悻悻地退了下去。 他不是不想反驳国师的话，而是不敢。国师在国内的地位极高，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他可不敢轻易得罪…… 竹西隐约察觉到了话里话外隐含的深意，却又不太能听得真切明白。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人身上，当察觉到他的眼神转过来时，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都瞬间消失了。 她慌慌张张地说了句“女儿出去透透气”，便像只受惊的小鹿般匆匆逃离了。 菱花池畔。 “妹妹，你当真不认识那位国师？”千安快步追上竹西，开口询问道。 “不认识。”竹西答道。 同样的回答，可若真不认识，人家又怎会特意来给她祝贺，还为她解围呢？ “说不定是妹妹太过动人，连国师都对你一见钟情了呢？”千安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竹西听了，佯装生气地说道：“你又怎么知道不会是这样呢？” “是是是，妹妹是这世上最美的，哪个男子见了都会心动。”千安笑着哄道。 两人相谈甚欢，却没留意到，身后有个人早已在树枝上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了下来，目光久久地凝视着竹西的背影。 国师离开后，众人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开始窃窃私语。 “国师向来不参加这类宴会，今日却破了例，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国师平日里对世事都不太关心，今日做出这样的举动，难不成他和无双公主早就有什么渊源……” “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要命了吗！” “人家都亲口说了不认识，你们就别瞎猜了。国师大人身份何等尊贵，想必是不会骗我们的。” “难道真的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是一见钟情的戏码？” “怎么可能！” 这些大臣们嘴上讨论着国师和无双公主的关系，心里却各自打着不同的小算盘。 而那些皇室亲眷们，只把这事当作饭后的谈资。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们，原本还幻想着能嫁给国师，听闻此事后，一个个都伤心不已。 竹西和千安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玩了一会儿便回到了殿中。 迈进殿门的那一刻，竹西下意识地看向国师之前坐过的空座位，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因为摆脱了众人的议论而感到些许宽慰，又隐隐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难以说清的失落。 晚宴结束时，已临近未时。竹西下午睡了好长一段时间，倒也不觉得特别困倦。 “哥哥，你……” “我还有些事，得出去一趟。天色已经晚了，妹妹先回去好好休息，好吗？” 千安的神色中透着几分急切，但说话时依旧温柔。 “嗯，哥哥你去吧。” 竹西望着千安匆匆离去的背影，转头问身旁的小可：“哥哥每天都这么忙吗？” “嗯……殿下掌管着边境事务，忙碌是常有的事，有时候特别忙，有时候又会清闲一些，这也说不准。”小可解释道。 竹西看着小可一脸疲倦的样子，善解人意地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在皇宫里四处走走。” “那可不行！我还要保护公主的安危呢！”小可强打起精神说道。 “你家公主的安危，就交给我来保护吧。”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小可不禁打了个哆嗦。看清来人后，她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却又固执地不肯离开。 “好了，小可。国师大人在这里，我肯定会安全回去的，你就放心去睡吧。” 竹西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劝小可回去休息。 其实，她心里暗自希望能和眼前这人单独说说话。 小可见状，只好识趣地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着：“公主真是见了美色就忘了我，不过国师确实帅得让人有些嫉妒。” “方才多谢国师大人为我解围。”竹西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人家帮了她的忙，自然得好好道谢。 “无妨。不过我帮了公主，公主能否满足我一个心愿？”那人走近竹西，在如水的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神秘而优雅。 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气，让人闻着格外舒心。 竹西停下脚步，惊愕地看向他。“心愿？”她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丫头，即便现在成了公主，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价值。像国师这样实力强大、地位尊崇的人，怎么会找她讨要一个心愿呢？ “呵，你还真信了？”男人看着她那可爱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好想伸手捏捏她的脸，不过还是忍住了。 竹西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头，是啊，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自己怎么这么傻呢。不过，这国师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严肃正经。 “沉檀之。” “啊？”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一会儿惊愕，一会儿懊恼，一会儿又呆愣的可爱模样，沉檀之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对着她的脑袋轻轻弹了一下。 “沉檀之，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