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灵异档案》 第1章 诡异钢琴 我叫刘顿,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在我身边发生的事情,总是那么的惊悚、恐怖、离奇。... 我已经处于死亡边缘,在弥留之际把自己的故事分享给你们,望你们引以为戒,切记,一定要看完,切记…… 那是我上初二的时候,学校要求我们上晚自习到九点。那天轮到我值日,等打扫完教室,已经快九点半了。 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我收拾好书包,正准备关灯离开,突然听到后排传来“咯吱“一声。 我下意识回头,看见最后一排的椅子正在轻轻摇晃。那是我同桌王明的座位,他今天请假没来。我咽了口唾沫,告诉自己可能是风吹的,虽然教室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 关掉灯,我快步走向教室后门。就在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拖鞋在慢慢走动。我的心跳陡然加快,手心沁出冷汗,不敢回头。 走廊的声控灯不知为何坏了,漆黑一片。我摸索着墙壁往前走,脚步声始终跟在身后,不远不近。我能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后背发凉。 突然,我的手腕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那触感冰凉刺骨,像是被冰块包裹。我尖叫一声,拼命甩开那只手,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那声音空灵诡异,听得我头皮发麻。 我一路狂奔到楼梯口,却发现本该在值班的保安室空无一人。就在这时,我听见楼上传来钢琴声。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致爱丽丝》,但弹奏得断断续续,时而快时而慢,像是有人在胡乱按着琴键。 理智告诉我应该赶紧离开,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往楼上走去。音乐教室在四楼,我一步一步往上爬,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 走到三楼时,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腐烂的花香。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呼吸变得困难。钢琴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腔。 终于来到四楼,音乐教室的门虚掩着,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我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琴声戛然而止。 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架老旧的立式钢琴静静地立在角落。琴键上落了一层薄灰,显然很久没人使用过。我走近钢琴,发现琴凳上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她对着镜头微笑,但笑容说不出的诡异。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脸竟然和我有七分相似。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张雨晴,1998年9月15日。 我的手开始发抖。张雨晴,这个名字我听说过。二十年前,她在这所学校读书,后来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有人说她跳楼自杀了,也有人说她被拐卖了,但始终没有找到尸体。 就在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回头一看,音乐教室的门正在缓缓关上。我想冲过去,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你终于来了。“一个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感觉有人在我后颈轻轻吹气,那气息冰冷刺骨。镜子里,我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站在我身后,她的脸和照片上一模一样,但皮肤惨白,眼睛黑洞洞的没有一丝生气。 我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张雨晴的手搭上我的肩膀,她的手指细长苍白,指甲泛着青灰色。“我等了你很久,“她说,“你和我长得真像。“ 就在这时,下课铃声突然响起。张雨晴的身影开始扭曲,像烟雾一样消散。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冷汗。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教室里,书包还放在桌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但我知道那不是梦。因为我的手腕上,赫然留着五个青紫色的指印。 从那天起,我开始频繁地做同一个梦。梦里我站在音乐教室里,张雨晴就站在我身后,一遍又一遍地说:“你逃不掉的。“每次醒来,我都会发现枕头上落着几根长发,那是张雨晴的头发,乌黑发亮,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 我开始调查张雨晴的事。通过询问老教师和查阅校史,我得知她失踪那天也是9月15日,正好是我遇见她的那天。更诡异的是,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那间音乐教室。 随着调查深入,我发现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可怕。原来张雨晴并不是第一个失踪的学生。每隔二十年,就会有一个女生在这所学校神秘消失,而且她们都和我一样,在失踪前遇到过灵异事件。 最让我恐惧的是,虽然我是男生,但这些女生都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就像张雨晴说的,我们很像,太像了。 我开始整夜失眠,生怕一闭眼就会永远消失。但我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因为就在昨天,我又听到了那首断断续续的《致爱丽丝》,而这一次,声音是从我家里传来的 我站在家门口,钥匙在锁孔前颤抖。屋里传来的钢琴声清晰可闻,每一个音符都像敲在我的心脏上。我知道,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深吸一口气,我推开门。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钢琴声从我的卧室传来,那是我小时候学琴用的电子琴,已经闲置多年。 我一步步走向卧室,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门虚掩着,我能看见电子琴的显示屏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蓝光。琴键正在自己跳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弹奏。 “你来了。“张雨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看见她站在月光下,惨白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她的身体半透明,像是随时会消散的雾气。 “为什么要缠着我?“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因为你是最合适的。“她飘向我,冰凉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二十年前,我像你一样,被选中了。现在轮到你了。“ “被选中?什么意思?“ 张雨晴的笑容消失了,她的眼神变得阴冷。“这所学校建在一座古墓上,每二十年就需要一个祭品,否则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那些失踪的女生,都是祭品。“ 我感觉一阵晕眩,扶住墙壁才没有摔倒。“所以...你也是祭品?“ “不,“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我是被献祭的!那天晚上,我被骗到音乐教室,然后...“她的身影开始扭曲,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们把我活埋在了旧教学楼的地基里!“ 我捂住嘴,差点尖叫出声。难怪她的身上总是带着泥土的气息,难怪她的指甲里满是污垢。 “现在轮到你了,“张雨晴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找到替身,我才能解脱。“ 就在这时,我听见楼下传来警笛声。原来我早就报了警,把这段时间调查到的线索都告诉了警方。张雨晴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她扑向我,冰冷的手指掐住我的脖子。 我感觉呼吸困难,眼前发黑。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撞开了。警察冲了进来,但他们都看不见张雨晴,只看见我掐着自己的脖子。 “旧教学楼...地基...“我用最后的力气挤出这几个字,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警察告诉我,他们在旧教学楼的地基里挖出了一具女生的遗骸,经过DNA比对,确认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张雨晴。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见过张雨晴。但我知道,她终于得到了安息。而我,也侥幸逃过一劫。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在我出院那天,我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里只有一句话: “二十年后,我们再见。“ 我颤抖着把信揉成一团。抬头看向窗外,夕阳如血,染红了整片天空。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第2章 深夜出租车 浓稠的夜色像融化的柏油般包裹着车身,轮胎碾过路面碎石的声响被无限放大,仿佛有无数指甲在挠刮金属底盘。... 我蜷缩在后座看计价器红光在玻璃上跳动,那规律闪烁的节奏与空调机的嗡鸣共振,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车载时钟显示01:47,空调出风口喷出的冷风裹着消毒水味——那是医院太平间特有的、混合了次氯酸钠与腐败血肉的气息——钻进我后颈的毛孔,在脊柱上凝成冰锥般的刺痛。 “师傅,前面右转上高架。“ 我第三次重复路线,尾音被骤然加速的引擎声吞没。 握着手机的掌心渗出冷汗,机身外壳黏腻得几乎要脱手滑落。 司机始终没有回应,后视镜里只能看见他握着方向盘的苍白双手,关节处泛着尸斑似的青灰,浆洗得过分挺括的白衬衫领口散发着樟脑丸的刺鼻味道。 车轮碾过减速带发出空洞回响,像是碾过一具被掏空内脏的躯体。 我忽然注意到挡风玻璃异常干净,月光在玻璃表面流淌成粘稠的胶质,没有服务监督卡,没有平安符,甚至连年检标志都没有。 仪表盘泛着的幽蓝冷光中,计价器数字突然开始疯狂跳动,液晶屏发出电子元件过载的焦糊味,从43元瞬间跳到127元时,我听见后座底下传来湿哒哒的滴水声。 “师傅!计价器坏了!“ 我直起身子,安全带勒进锁骨传来腐烂皮革的霉味。 后颈突然掠过一阵刺骨的寒意,像是有人贴着皮肤呵出冰箱冷冻层的霜气。 后视镜里驾驶座上空空如也,只有那件白衬衫还保持着开车的姿势,袖口下露出一截森白的腕骨,骨节摩擦方向盘的咯吱声清晰可辨。 手机在这时自动亮起,锁屏照片上突然出现细密的裂纹,玻璃屏保迸裂的脆响惊得我浑身一颤。 我颤抖着点开打车软件,乘客评价页面加载出密密麻麻的乱码,无数个“死死死死“的汉字扭曲成蠕动的蛆虫。 最新一条评论时间显示2035年7月15日: “别让他发现你在看后视镜“,机械女声突然从扬声器里炸响,震得耳道嗡嗡作响。 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猛地冲进隧道。腐臭味瞬间浓烈十倍,像是打开了一具泡发的浮尸腹腔。 本该明亮的LED灯带全部熄灭,青灰色墙面上爬满藤蔓状裂纹,暗红色粘液正顺着裂缝渗出,滴在车顶发出滚油煎肉的滋滋声。 我看到前方五十米处躺着个穿白裙的女人,她的长发像水草般在气流中飘动,发梢扫过车窗时留下血丝交织的黏液轨迹。 “停车!“ 我疯狂拍打隔板,指甲在有机玻璃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指缝里嵌满透明的碎屑。 后视镜突然映出司机的脸,那根本是张被压扁的硅胶面具,黑色纽扣缝制的眼睛正流下沥青般的液体,滴在真皮座椅上腾起腐蚀性的白烟。 仪表盘渗出暗红血渍,在“当前时速117km“的电子屏上蜿蜒成四个字: 还剩9次,每个笔画都像蛞蝓般缓缓蠕动。 隧道尽头出现了熟悉的高架桥入口,月光被染成浑浊的橙黄色。 轮胎碾过女人头颅的瞬间没有传来应有的颠簸,只有类似踩爆脓包的闷响在车底回荡。 后视镜里那张硅胶面具正在融化,融化的胶质里露出森森白骨,下颌骨开合时发出枯枝折断的脆响: “刘先生,我们正在穿越事故多发路段。“ 司机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耳膜,这是上车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导航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本该显示地图的位置,此刻正在播放监控录像: 二十秒前坠崖的出租车在隧道尽头第9次冲上高架桥,撞击声与玻璃爆破音在狭窄车厢里形成声浪漩涡。 后座顶灯忽明忽暗,借着短暂的光照,我终于看清司机西装内侧绣着的金字——永安居殡仪馆。 他衬衫领口的银色莲花徽章突然开始旋转,花瓣缝隙里渗出细密的血珠,落在我的黑色裤子上灼烧出焦黑的孔洞。 某种滑腻的触感突然缠上脚踝,低头看见安全带不知何时变成了半透明肠衣,随着我的挣扎渗出腥臭粘液,像章鱼触手般向大腿攀爬。 “放我下去!“ 我抄起背包砸向隔板,金属搭扣撞击有机玻璃的脆响中,化妆品和笔记本从破口处倾泻而出。 一支口红滚到座椅夹缝里,膏体在月光下泛着尸蜡般的惨白。 一张工作证恰好卡在裂缝里,塑封膜下泛黄的照片上是我的脸,签发日期却是三天后的七月十五日,油墨散发着墓土特有的腥甜。 车身突然剧烈震颤,隧道墙壁开始剥落,混凝土碎块砸在车顶发出冰雹般的轰鸣。 剥落的墙体后露出完全相同的另一条隧道,潮湿的冷风裹挟着骨灰的颗粒灌入车厢。 白衣女子此刻正端坐在副驾驶座,她的后脑勺缓缓转来180度,腐烂的面孔紧贴隔板玻璃,蛆虫从牙床坠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次轮到你了。“ 仪表盘发出尖锐的电子音,血字变成“还剩8次“,显示屏表面凝结的血珠啪嗒啪嗒滴在挡风玻璃上。 后视镜里的我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嘴角撕裂到耳根的血肉翻开声令人牙酸。 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车窗控制键,指尖触到按钮的瞬间,金属表面竟像腐肉般凹陷下去。 冷风灌入车厢的刹那,我听见此起彼伏的刹车声从虚空中传来。 十三辆撞得变形的出租车正从不同方向朝我们飞驰,破碎的车灯像嗜血的眼瞳,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中混杂着此起彼伏的骨裂声。 就在碰撞发生的瞬间,手机突然响起清脆的到账提示音,我的手臂穿过车门时感受到沥青路面的灼热与碎玻璃的刺痛,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鼻腔里灌满焚烧塑料的恶臭。 晨光刺破云层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公寓床上。 手机显示收到凌晨三点四十分的行程支付凭证,点开详情却弹出“该订单不存在“,扬声器里传出女人歇斯底里的尖笑。 床头放着沾满青苔的出租车发票,背面用血渍画着九道竖线,未干的血迹正顺着床单纹理蔓延,散发出铁锈与腐乳混合的怪味。 当我冲进公司打开监控备份,凌晨的办公室录像显示: 01:30分,有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正站在我工位前,往咖啡杯里放入银色莲花徽章。 视频里回荡着皮鞋叩击地砖的哒哒声,每一声都精准踩在心跳间隙,而我的咖啡杯正在画面中渗出黑色黏液。 此刻电梯间传来熟悉的消毒水气味,混着殡仪馆鲜花腐败的酸味。 楼层显示屏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金属缆绳绞动的呻吟从头顶传来。 光滑的金属门映照出我身后,那个浆洗得过分挺括的白衬衫领口正在缓缓贴近,冰凉的手指搭上肩头时,我听见自己后颈皮肤结冰的细微脆响...... 第3章 哭声 记得,一次我蜷缩在二手市场淘来的布艺沙发里,老式钨丝灯泡在头顶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窗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墙面洇出大片黄褐色水渍,霉斑在墙角织成蛛网状的纹路。 这是我在城西租住的第三个月,一栋八十年代建造的筒子楼,走廊永远飘着潮湿的抹布味。 电子钟跳转到凌晨一点十七分时,我听见了第一声啼哭。 那声音像是被掐住脖颈的幼猫,又像是浸了水的簧片在震颤。 我放下写到一半的笔记本,后颈汗毛突然竖了起来——这栋楼里根本没有婴儿。 三天前刚搬走的302住户是对老夫妻,四楼整层都在挂牌出售,而我的对门401,自从上周那场火灾后就再没人进出过。 哭声突然变得清晰。 我赤脚踩上冰凉的水磨石地面,脚掌立刻沾满黏腻的潮气。 声波在空旷的楼道里撞出细碎回声,时而在头顶盘旋,时而又贴着脚底游走。 老式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次第亮起,在潮湿的墙面上投下扭曲的细长阴影。 腐臭味毫无预兆地涌进鼻腔。 那是一种混合着烂水果与动物内脏的气息,浓稠得几乎能尝到铁锈味。 我捂住口鼻退到楼梯转角,发现401的防盗门竟然虚掩着,门缝里渗出暗黄色液体。 哭声在此刻陡然拔高,尖锐的音调刺得耳膜生疼,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擦黑板。 “有人吗?“ 我的声音在发抖。楼道忽然陷入死寂,声控灯齐齐熄灭。 黑暗中有粘稠的液体滴落在肩头,带着尸体解冻般的腥甜。 当我颤抖着打开手机照明,看见401门缝里伸出一只青白色的手。 那分明是孩童的手掌。 血液在耳膜里轰然作响,我跌跌撞撞冲向楼梯。 腐臭味突然变得浓烈,身后传来湿哒哒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浸水的棉鞋在追赶。 二楼拐角的镜面装饰板映出诡异的画面——我身后三米处的空气正在扭曲,形成一团人形的透明涟漪。 整栋楼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 呼出的白雾在手机屏幕上结出冰花,裸露的脚踝像是浸在冰水里。 哭声再次响起,这次近得仿佛贴着耳畔。 我发疯似的捶打一楼住户的铁门,手掌撞击金属的闷响在楼道里炸开,却没有任何人应答。 整栋楼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 通风口突然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 我僵直着脖子转头,看见布满铁锈的通风栅栏正在剧烈震动。 陈年积灰簌簌落下,在手机冷光里翻腾成灰白色的雾。 有什么东西正在管道深处蠕动,金属接缝处渗出黑红色的黏液,沿着墙面向下蜿蜒,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 “救...命...“ 这次我听清了,那是个稚嫩的童声。 通风口突然传出布料撕裂的声响,栅栏螺丝一颗接一颗崩落。 当最后一声金属坠地声响起时,整栋楼的灯光同时爆闪。 在明灭交替的瞬间,我看见管道深处蜷缩着一个人形轮廓。 腐烂的校服布料粘在森白骨架上,空洞的眼窝里涌出蛆虫。 那具小小的尸骸突然抬起下颌,露出脖颈处深可见骨的勒痕。 它向我伸出挂着碎肉的指骨,喉管里挤出漏风般的呜咽: “哥...哥...“ 我撞开单元门冲进雨幕,冰凉的雨水瞬间浇透睡衣。 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混合着孩童咯咯的笑声。 当我终于鼓起勇气回头,只看见潮湿的柏油路面上留着几道拖拽状的水痕,一直延伸到路边的排水渠。 第二天清晨,维修工在通风管道里发现了半截腐烂的毛绒玩偶。 警察说可能是野猫拖进去的,但我分明记得那个绣着“朵朵“字样的碎花裙摆——和昨夜尸骸身上的布料一模一样。 物业在下午更换了所有通风栅栏,可每当夜深人静,我总能听见管道深处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轻响。 此刻我的书桌抽屉里,正躺着半片沾着铁锈的校徽。 那是今早在门缝里发现的,背面用红笔写着歪扭的字迹:明天该你了。 我攥着校徽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金属边缘割破掌心。 暗红色锈迹在灯光下泛着油光,那些凝固的血珠突然开始向下蠕动,在木质桌面上汇成歪扭的“救“字。 窗外传来野猫凄厉的嚎叫,整栋楼的电路在此时发出哀鸣般的嗡响。 冰箱里的酸奶盒突然炸开。 乳白色液体顺着柜门往下淌,在瓷砖上形成诡异的爪痕状纹路。 我后退时撞翻了晾衣架,潮湿的校服外套兜头罩下,领口残留的霉味呛进气管。 当我把衣服扯下来时,发现袖口处多出三道暗褐色抓痕——和昨夜尸骸指骨的弧度完全吻合。 通风管道的抓挠声在凌晨两点准时响起。 这次的声音带着某种规律的节奏,像是摩尔斯电码的求救信号。 我裹着毛毯缩在墙角,发现手机信号格已经变成刺眼的红叉。 电子钟的荧光数字突然开始疯狂跳动,最后定格在03:47——正是三年前朵朵失踪的时间。 衣柜门吱呀一声自动开启。 我三天前晾在里面的红围巾此刻正诡异地悬浮在半空,末端系着个褪色的蝴蝶结。 当指尖触碰到织物的瞬间,冰凉的触感顺着神经直窜后脑。 围巾突然勒紧我的手腕,拖着我就往通风口方向移动。 金属栅栏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自动脱落。 管道深处传来熟悉的腐臭味,混着某种中药汤剂的苦涩。 我的额头撞在生锈的管壁上,温热的血顺着眉骨流进眼睛。 在猩红的视野里,我看见管道内壁布满指甲抓挠的痕迹,还有用蜡笔画着的歪扭太阳。 “朵朵在这里等妈妈。“ 带着回音的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管道温度骤降到零度以下。 结霜的管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手掌印,每个指缝都嵌着暗红色的污垢。 前方转角处突然滚来一个铁皮饼干盒,盒盖弹开的瞬间,几十只蟑螂从发黄的信纸上炸开。 那是三年前的报纸残片。 《九岁女童失踪案悬而未破》的标题下,朵朵穿着碎花裙的照片正在霉斑中微笑。 报道里提到她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四楼天台,而401住户证词说当晚听到重物坠落的声响——但警方在楼下花坛什么都没找到。 管道突然开始剧烈震动。 我的膝盖蹭过某处凸起的接缝,腐坏的校服布料碎片正卡在那里。 前方传来水流声,等意识到那是化粪池的排污口时,我已经从四楼管道跌进污水横流的地下室。 手电筒光束扫过墙壁的瞬间,三十七个正楷字突然在霉斑中浮现: 每个住进401的人都会在第四十天听见哭声。 今天正好是我搬进来的第三十九天。 污水突然漫到腰部,漂浮的塑料袋缠住小腿。 那些黑色胶袋鼓胀得异常饱满,用红绳捆扎的袋口正在渗出暗黄色液体。 当我用发抖的手指扯开其中一个,腐烂的毛绒兔子耳朵浮出水面,左眼纽扣上沾着干掉的血迹。 头顶传来钢架楼梯的震动声。 我仰头看见401阳台垂下条由床单结成的绳索,末端正在污水里轻轻摇晃。 攀住绳索的瞬间,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那些蓝白格纹的布料里,编织着大量人类头发。 攀到三楼高度时,我看见了401室真正的模样。 褪色的墙纸上布满喷溅状污渍,吊灯罩里塞满儿童棉袜。 餐桌上摆着发霉的生日蛋糕,三根烧到尽头的蜡烛融化成扭曲的形状。 最令人窒息的是遍布整个客厅的蜡笔画,用血红色颜料涂抹着无数个被吊起的小人。 浴室门缝里渗出缕缕黑烟。 当我撞开门的刹那,焦糊味混着烤肉气息扑面而来。 浴缸里堆积着烧焦的玩偶残骸,扭曲的塑料眼球在积水中上下沉浮。 镜面上用口红写着倒计时数字,此刻正显示着“01:23:45“,鲜红的液体顺着笔迹往下淌。 衣柜突然发出叩击声。 推开柜门的瞬间,陈年樟脑丸的气味里混进了尸臭。 所有挂着的衣物内侧都用血写着“救命“,其中那件男士皮夹克的内袋里,藏着一份《精神诊断证明》——401的男主人早在案发前半年就被确诊为偏执型人格障碍。 窗外惊雷炸响时,我找到了被水泥封住的夹层墙。 锤子敲击声在雨声中格外清晰,当墙体破开的瞬间,成群的潮虫从裂缝里涌出。 在手机冷光下,一具小小的骸骨蜷缩在墙体内侧,颈椎呈现不自然的弯折。 缠在腕骨上的红绳串着把黄铜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的咔嗒声,与昨夜通风管道的抓挠声完全重合。 保险柜里是盘老式录像带。 放映机转动时发出的沙沙声里,先出现雪花噪点,接着是摇晃的镜头。 画面里朵朵正在哭喊,背后传来男人醉醺醺的咒骂。 当那只青筋暴起的手抓住女孩脚踝时,录像带突然卡住,电视机屏幕滋啦一声裂开蛛网状纹路。 整栋楼开始剧烈震颤。 墙皮大块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指甲划痕。 我抱着录像带冲向楼道,发现所有防盗门都在自动开合,像是无数张咀嚼的嘴。 声控灯变成血红色,每层楼的镜面装饰板都映出我身后跟着的透明人影。 在单元门即将闭合的瞬间,我扑进了雨幕。 身后传来建筑物坍塌的轰鸣,但当我浑身湿透地回头,筒子楼依然沉默地矗立在夜色里。 只有401的窗户在往下淌血红色的雨水,在积水里汇成箭头形状,直指我藏在背后的录像带。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我摸到口袋里有张纸条。 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谢谢哥哥“,落款处画着朵被绳索勒住的小花。 雨滴突然变得滚烫,那张纸条在我掌心融化成粘稠的胶状物,顺着指缝滴落在地,变成三颗玻璃弹珠。 第二天新闻报道,警方在401墙体中发现人类骨骸。 我站在警戒线外,看着取证人员抬出密封袋。 当法医掀开白布一角时,我看见那具骸骨的指骨间,紧紧攥着半片染血的校徽。 梅雨季还在持续。 今早我发现衣柜里的衣服全部反了过来,每件内衬都绣着朵歪扭的小花。 书桌上的台历自动翻到下一页,鲜红的圆圈标注着某个即将到来的日期。 通风管道深处,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正逐渐变成某种规律的叩击。 就在刚才,我收到了物业通知。 整栋楼即将进行管道维修,施工日期恰好是——我搬进这里的第四十天。 第4章 养小诡 1999年夏天特别闷热,蝉鸣声像是被晒化的沥青,黏糊糊地糊在筒子楼斑驳的墙皮上。我蹲在水泥管上舔着老冰棍,忽然发现整条巷子的蝉都噤了声。... 李婆婆的院子就在我家对面,灰墙上爬满紫黑色的爬山虎,叶子背面泛着血痂似的暗红。往常这个时候,她该坐在藤椅上剥毛豆了,可今天那扇掉漆的绿铁门紧闭着,门缝里渗出缕缕青烟,带着股烧焦的糯米味。 小顿!我妈从三楼窗户探出头,别在太阳底下傻站着!我假装往回走,趁她转身炒菜的功夫,贴着墙根溜到了李婆婆家后窗。墙根下的野草突然刮擦我的脚踝,像是无数只冰凉的小手。 木窗棂结着蛛网,我踮起脚往里看。供桌上的红布被风吹起一角,三根白蜡烛淌着浑浊的蜡油,中间摆着个黑陶香炉,插着三炷香。香灰簌簌落在盛满生米的瓷碗里,米粒突然跳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碗底拱动。 叮铃—— 铜铃声从头顶炸响,我后颈的汗毛瞬间立起。抬头看见屋檐下悬着七个铜铃,锈迹斑斑的铃舌正在无风自动。最边上的铜铃突然转向我,铃身上凸起的鬼面纹在夕阳下咧开嘴,黑洞洞的眼窝里淌下两道暗红锈迹。 玻璃窗忽然蒙上白雾,我用袖子擦出一小块,看见供桌后多了个影子。那东西只有半人高,青灰色的手臂从红布下伸出来,指尖发黑的手掌正按在瓷碗边缘。米粒发出细碎的爆裂声,渐渐染上暗红。 我后退时踩断了枯枝。咔嚓声在死寂的巷子里格外刺耳。屋檐下的铜铃同时震颤,七个鬼面齐刷刷转向我。供桌上的红布猛地掀起,香炉砰地炸开,香灰迷了眼睛。 等我能看清时,窗玻璃上赫然印着个小手印。五根指头细得不像人类,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碎屑,像是凝固的血渣。手印旁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水痕混着香灰往下淌: 看见你 突然有冰凉的东西贴上后背,我转身对上一张青白的脸。李婆婆的眼窝深得能塞进核桃,皱纹里嵌着香灰,嘴角咧到不自然的弧度:小顿啊,婆婆的糯米糕蒸好了。 她手里端着青花瓷盘,雪白的糕体上缀着暗红斑块。当啷一声,瓷盘边缘垂下半截红绳,绳结上拴着颗乳牙,在暮色里泛着森森冷光。 我的指甲抠进李婆婆枯树皮般的手腕,却像插进腐烂的冬瓜,指缝里溢出发黏的浆水。她哼着走调的摇篮曲,拖着我往正屋走。门槛上横着七盏油灯,火苗是诡异的幽绿色,把我们的影子扯成细长的鬼魅。 里屋弥漫着腐肉炖煮的气味,墙角堆满青花瓷坛,坛口用红布扎紧。最顶上的坛子突然晃动起来,布结自行松开,骨碌碌滚出颗玻璃珠。珠子撞到我脚边时,突然浮现出隔壁张叔家失踪女儿的脸,她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来,吃糕。李婆婆的指甲陷进糯米糕,暗红浆液从指缝滴落。房梁上垂下的麻绳突然绷直,绳结上系着的铜钱嗡嗡震颤。我打翻瓷盘往门外冲,身后传来陶坛接连爆裂的声响。 月光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院里的爬山虎疯狂蠕动,叶片背面翻出密密麻麻的乳牙。我撞开绿铁门的瞬间,铜铃齐声轰鸣,铃舌竟伸出猩红的长舌缠住脚踝。回头看见李婆婆跪在香案前,正用剪刀绞断自己花白的头发,发梢落进香炉就腾起靛蓝色火焰。 小宝饿了啊——她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尖啸。供桌轰然倒塌,青灰色小鬼四肢反折着爬出来,后脑勺裂开十字形豁口,涌出裹着符纸的蛆虫。它每爬一步,地面就多出个湿漉漉的血手印。 我抓起墙根的盐罐泼过去,小鬼发出开水烫猫般的惨叫。盐粒沾到它皮肤上滋滋作响,露出底下粉嫩的婴儿肌。那张布满尸斑的脸突然变成邻家弟弟的模样,眼角挂着血泪喊我小顿哥。 别被骗!张叔举着火把冲进院子,火焰却是冰冷的苍白色。他脖颈上有圈紫黑的勒痕,快割破中指!我刚咬破手指,整面院墙突然渗出浓稠的血浆,砖缝里伸出无数青白的手臂。 小鬼突然膨胀成巨人观,肚皮撑破后掉出二十三个铜铃,每个都嵌着不同的人牙。李婆婆扑过来抱住它腐烂的躯体,我趁机翻过围墙,却看见整个家属院每扇窗户都站着个李婆婆,她们同时转过头露出脖颈上的脐带。 消防通道的铁门近在咫尺,门把手上却缠着那截红绳。当我撞开门冲进楼道,身后传来整栋楼住户的铜铃同时作响。声浪掀翻我的瞬间,我摸到自己后颈不知何时多了个凸起的鬼面纹。 十年后我带着妻儿回乡,路过废弃的家属院时,四岁女儿突然指着围墙说:爸爸,那个弟弟请你吃玻璃珠。夕阳下的灰墙上,爬山虎的脉络正渗出暗红汁液,七个铜铃在空荡荡的屋檐下轻轻摇晃。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童谣: 糯米香,铃铛响 婆婆怀里冰冰凉 吃够七七四十九 弟弟爬出红棺材... 妻子问我脸色怎么突然煞白,我摇摇头快步离开。背包侧袋突然传来叮铃一声,拉开拉链,一颗嵌着乳牙的玻璃珠正在余晖里幽幽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