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 第172章 英雄救夫 在那杳无人烟的官道之上,行军的马蹄声如雷霆万钧,一匹匹战马恰似离弦之箭,风驰电掣,四蹄翻飞,扬起的尘土如滚滚黄云。“祁”、“秦”、“林”三面战旗猎猎作响,浩浩荡荡地过境,仅数千人的队伍宛如大军压城。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晨雾缭绕在驿道两旁的松柏林间,如同轻纱般飘渺。军队穿越雾气,眼前顿时豁然开朗,驿站的出现犹如久旱逢甘霖,让众人喜出望外。将士们日夜兼程,早已疲惫不堪,连马儿也已筋疲力尽。 驿站是新装修好的,门外竖着一架推拓客的龙骨风车,推拓客们正在推送世界各地的小短文,标题如下: 《震惊!岐王宫变失败竟道出了多年秘密》 《装傻多年的王爷突然白切黑了!尹祁国陛下追悔莫及》 《盘点那些被父亲耽误的绝世天才》 《99%的逼宫人都避不开这些误区!早点码住!万一用上了呢》 《祁王宫开放了以下打卡点,一生出片的女孩们一定要点赞收藏加关注》 “难以置信啊...熙儿竟然政变了。”祁谓风迫不及待地付费点开了所有关于政变的短文,尽管这些短文虚实参半,但仍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正如他所料,石老将军明知他和漱月会进攻越钱国,又用虎符将靖琼调离京城。如此一来,京城中绝大多数士兵都是石老将军的亲兵,想要谋反简直如探囊取物。 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熙儿竟然装傻了二十多年,蛰伏了这么久,难道只是为了争夺那用尸骨堆砌而成的皇权吗? 祁谓风心如刀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充满血腥与杀戮的皇权,真的还有追逐的必要吗? 林靖玗踮起脚尖在旁一目十行,生怕错过了奚方泽的信息。 蓦然,一名推拓客高层匆忙跑到龙骨风车前,对着车上推书的人大喊:“快快快,阁主有难,速速将求助帖置顶。”  须臾,风车上最大号字体的推文迅速滚动起来:红色警戒!越钱国无视宗主国警告,擅自越过二五线,兵临城下,长沙府危! 祁谓风见状,旋即回首望向林靖玗的方位,而他身后早已空无一人,驿站外响起了绝影的嘶鸣以及集结的信号。 “秦叔钰,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祁谓风疾步追出,手中的推文被他紧紧攥住,指节因过度用力而苍白如纸。 他真的好嫉妒啊,嫉妒池鹭阁能一呼百应,嫉妒林靖玗能奋不顾身,嫉妒奚方池能被众星捧月。而他自己,却在阿兄的计划中,沦为不忠不义的逆臣。 这场宫变如噩梦般萦绕在他心头,只是在现实中的主角变成了祁昭熙。 梦里的镜头无数次闪过他的脑海,烛火、斧头、龙的头颅、传国玉玺,还有阿兄的尸体... 倘若昨晚发动宫变的人是他,那么林靖玗会不会坚定地站在他身旁? 林靖玗从容不迫地集结着兵马,朗声道:“讨不臣,护疆土。” “当真没有私心?”祁谓风紧紧拉住绝影的马缰,全然不顾被马缰勒伤的手掌,他的眼睛死死盯住马上的人,想要通过林靖玗的眼睛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绝影本就是祁谓风驯服的野马,现在被前主人牵制,便如温顺的绵羊般心甘情愿地低头示弱。 秦叔钰瞥了一眼绝影,又瞧见祁谓风掌心的勒痕,随后松开了手中的马缰,淡然道:“若是被困之人是你,末将也会义无反顾地前去营救。” 他还有六件事未完成,此时的他只想赶紧完成任务,赶紧混完十年。 这句话令祁谓风一愣,若是林靖玗说出否定的答案,他一点都不意外,反倒是林靖玗说出肯定的答案,竟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半晌,等心里的澎湃褪去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简直太过于幼稚,于是赶忙将马缰交还给林靖玗,道:“将军可以率领秦、林两路人马前去,等本王回到尹祁国,必将派遣十万兵马支援。” “蕞尔小国,何须大动干戈,有两千人马足矣。靖琼,你护送晋王回宫,一路小心。”话音刚落,秦叔钰长鞭一挥,绝影仰天长嘶一声,蹄下生风,扬长而去。 马蹄声再次响起,穿过晨雾,穿过林间,穿过溪流,一路向着长沙府飞奔而去。 ——长沙府 在城墙之上,奚方池身着孔雀蓝战袍、披着黑色的玄铁铠甲,玄铁在日光的照耀下隐隐泛着红光,他的右手搭在仪刀刀柄上,左手撑在城墙砖头上,面色凝重地看着城下正在挑衅的越钱军。 “消息放出去了吗?”奚方池微微侧头,声音沉稳如渊。 “放出去了。”紫苏回复。 “低调一点,避免多生事端。”奚方池面不改色,只要长沙府被围困的消息放出去了,王、方两族的余孽一定会蠢蠢欲动,届时,他再通知林靖琼率领林家军赶来,定能瓮中捉鳖。 “呃...应该挺...低调的吧。”紫苏不自在地挠挠脖子,心中暗自嘀咕,这也没提前告诉他要小点声啊,他还以为要八百里加急昭告天下呢。 “喂!叫你哋屋企守将出嚟!”越钱国的陈姓主帅开始在城楼之下叫阵。 他侧身倾向城墙,对着越钱国前锋,用尹祁国官话问:“在下乃尹祁国太中大夫奚方池,越钱国在四年前就归顺尹祁国,奉尹祁国为宗主国,今日何故撕毁盟约,出无名之师?” 陈主帅一听是个文官,不禁大笑,亦是用尹祁国官无障碍沟通:“早听说尹祁国重文轻武,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一个文官怎么晓得带兵打仗,快点回去写降书吧。” 奚方池微微一笑道:“等会把你打哭了,可不许闹着要回家哦。” 喜欢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请大家收藏:()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3章 长沙之战 在高台阁楼之内,阳光穿透窗棂,一层光影倾洒于奚方池身上,为其晴蓝色长袍勾勒出一层浅淡金边。 他端坐于一张陈旧沙盘之前,目光于沙盘之上游移,时而驻留于某座城池,时而凝视蜿蜒河流。 每一次目光停留,皆在脑海中筹谋一场战役,他以全知视角审视成败得失,最终判断此计可否施行。 长沙府位于平原地带,自古以来便非军事要冲,然却为兵家必争之地,只因此地百姓聚集、粮草充裕,可借战养战。 越钱国欲攻长沙府,有三路可择。 其一为左侧山路,然需绕道桂林象郡,徒增征途; 其二为右侧水路,然因秦叔钰投下攻城坦克,致河流泥沙淤积过久,水路不通; 最后一路即为越钱国所选之中路,虽可长驱直入,然后方补给易被切断,速战速决乃其此次战术。 观之,长沙府似以防守为主,占得上风,实则,长沙府百姓方从灾难中安定,洪水退去后土壤难以即刻耕种,百姓口粮全赖朝廷赈济,而今尹祁国政局动荡,下批粮草不知何时方能运至。 这几日的防守战消耗过大,越钱国的军事装备又比他们先进优良,看样子只能转守为攻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沙盘上的泥沙和旗帜,当指腹触及“长沙府”的旗帜时,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座城,林家守过,漱月守过,阿兄也守过,如今守城之任已然落到他的肩上,长沙府绝不能在他手中失陷。 他轻轻阖上眼睛,用指尖轻柔地摩挲着那对巴掌大小的天禄麒麟,试图触摸故人的温度。 蓦地,他又忆起茶亭山上,夕阳余晖下,那执枪御敌之人,竟有故人之姿。 漱月,你真的回来了吗? 为何独不认我? “郡公爷,已近晌午,您还未用早膳呢。”一个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奚方池的沉思,他的内侍紫苏自门外步入,手中端着一碗小米粥。 奚方池徐徐睁开双眼,摆了摆手,道:“放那吧,我还不饿。” 紫苏顺从地将碗放置于桌面,目光扫过沙盘上的天禄麒麟,心中已然明了郡公爷为何惆怅。 这么多年来,郡公爷不曾有心悦之人,至始至终只钟情林靖玗一人,林家人有什么好的,居然值得他如此死心塌地? 紫苏扶了扶鬓间的白花,暗自思忖:要是郡公爷知晓秦叔钰就是林靖玗,那么他该多失望啊,白瞎了木蓝这样的兄弟,效忠了一个卖国求荣的小人。 “报——敌军又袭!”一名斥候跪在门口禀报。 奚方池霍然起身,即刻示意紫苏为其披上铠甲。 紫苏眼疾手快地取来铠甲,一边给他系好,一边骂着:“这一天天的攻个不停,今天都三回了,怎么比村里的驴还有干劲。” 战鼓如雷,旌旗猎猎,喊杀声震耳欲聋,天边的骄阳似血,映照着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 越钱军再一次发起了攻城号令。 城墙上,箭矢如雨,石块如雹,守城的士兵们满手都是血,身后就是他们的家人,他们不敢停歇,对敌军仁慈,就是对家人残忍。 城墙下,敌军的云梯已经搭上了城墙,他们如同蚂蚁一般攀爬而上,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狂热,这座城池就是他们加官进爵的砝码。 “奚大夫,敌军攻势太猛,箭矢快要用尽了。”一名守将的声音中带着焦急。 “把油和水烧沸了,往下泼!”奚方池抽出仪刀,一刀斩断了敌人的绳索,随着敌人坠落的惨叫声,他转守为攻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敌我双方人数悬殊,敌军目测还有十万有余,而他们只有区区千人在把守; 敌军云梯、投石机、弩车,各种攻城器械一应俱全,看样子是有备而来,而他们将要弹尽粮绝。 他比敌军更迫切速战速决,长沙府再也不能如此消耗下去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他一边指挥将士们守城,一边冷静地观察敌军的战略部署。 如今敌军以一组攻城队为先锋,帅旗位于先锋之后,每当派出一组攻城队,帅旗后方的攻城队便以穿插之势接替先锋。 奚方池发现此战术虽能做到无缝衔接,然而在变换阵型时,士兵们的武器皆是攻城用具,并无防守之物,若有一支奇兵从中间杀向帅旗,必能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紫苏!备马!活着的清塞军在城下集合,听我调遣!” “郡公爷,您岂能亲自出战!”紫苏噙泪横在奚方池身前,他已然失去了木蓝,决不能再失去郡公爷,若郡公爷有个三长两短,他必定会殉主,随郡公爷一同而去。 “备马!”奚方池鲜有怒斥紫苏,他深知紫苏是为自己担忧,然此刻身处战场,任何耽搁都有可能会贻误战机。 紫苏一怔,看着郡公爷如此决绝的模样,只得拭去泪水,一言不发地离开,将战马牵至城下。 奚方池跨上战马,清点清塞军的人数,清塞军各个骁勇善战,而且均有实战经验,经历这么多天的守城之战,竟毫发无损,无一伤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众人听我号令,目标:头上有两根雉鸡翎的主帅!” “遵命!” 奚方池从门缝中观察敌军变换阵型的动向,恰见先锋攻城队向前推进,他高抬右手向前一挥,刚欲下令冲锋,一名斥候大喊:“报——城池后方出现一队人马,是...是...” 斥候跪在地上,忽地哽住,他双眼通红,仰头道:“是林家军!” 靖琼这么快就来支援了? 奚方池举手握拳,示意清塞军按兵不动,自己匆忙策马赶往城池后方的城墙之上。 天空被烽烟染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太阳亦失去了往日的光辉,仅余血色的艳阳高悬。然而,这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骑兵风尘仆仆赶来,“林”字的大纛如灰烬中的一点星芒。 领头的将帅身披红袍,手持长枪,无怪乎斥候会红了眼眶,任谁见了,都会以为是“林家的小将军”归来了。 奚方池嘴角微扬,忽而,又仰天大笑起来。 漱月啊漱月,果真是你啊。 “开城门,援军将至。”奚方池下令道。 就在这时,林靖玗亦抬头望向城墙之上的人,本以为还会在城门周旋片刻,未料想文阳竟早已前来相迎。 究竟是前方战事紧迫,他们只得退守后方了?还是斥候提前禀报了?不过,他更倾向于他与文阳心有灵犀。 “文阳,本将前来助你一臂之力。”林靖玗在城下勒马,意气风发的模样让奚方池晃了神。 “区区两千人马,如何抗衡越钱军十万人马?”奚方池明知故问。 “速速开门,等会就让你见识一下两千人马的厉害。” 顷刻,城门开启,奚方池驱马立于城下,说:“我与你并肩作战,奇袭敌军主帅。” 林靖玗很意外奚方池能够坚持这么多天,亦对奚方池如今的果敢颇为钦佩。 “敌军主帅是谁?” “陈姓将军,头上有两根雉鸡翎。” “又是那只大蟑螂,早知道在山谷里做掉他。”林靖玗有些懊悔,旋即又骑马至奚方池跟前,佯作不知问道:“奚大夫可有良策?” “有。” 在越钱军这边,陈主帅对自身的攻城策略甚是满意,之前在秦叔钰那里吃到的亏,今日定要在此尽数讨回。 倏地,长沙府城门大开,一队骑兵如同利刃一般,切入了越钱军的腹地,他们的长枪在越钱军中肆虐,攻城队慌忙丢弃攻城器械,匆忙折返欲取兵器抵御,林靖玗未有丝毫迟疑,一次次冲锋,便踏倒敌军数人。 陈主帅见骑兵举着“秦”和“林”的大纛,被支配的恐惧油然而生,赶忙调遣兵力,妄图稳住阵势,岂料,一队精锐骑兵恰似猛虎下山,自城门疾驰而出,直扑帅旗,惊得陈主帅丢旗而逃,最终落个“小蟑螂找妈妈”的笑柄,贻笑大方。 喜欢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请大家收藏:()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4章 投石问路 夜幕低垂,繁星闪烁,大营之内,篝火烈烈,一张张坚毅而疲惫的面庞,在火光的映照下卸去了防备。 奚方池身穿孔雀蓝战袍,褪了轻甲,腰悬仪刀,坐在首席之位上,火光映得他面庞通红,或许是胜利的欣喜,或许是千杯的豪爽,他每每举起酒樽,全场的氛围皆随之激昂。 “九万里风举鲲鹏,八百里驳宴群雄。”奚方池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穿透了喧嚣,他举着夜光酒樽,身摇而步伐稳健,凤眸一凝,缓缓道出下句:“众神扶我凌云志,他朝必登灵霄宫。” 言罢,在座将士们为之摇旗呐喊,举杯痛饮,奚方池在众人的簇拥下舞剑欢庆,而台下林靖玗的目光从未在他身上移开过。 实在是耀眼啊。 文阳有着天潢贵胄的气性,又有浪漫诗人的随性。眼里有澄澈的冰雪,亦有锤炼的长剑,可灼灼其华,亦可斩尽桃花。 鹤乃猛禽,可以搏鹰。 他是香草美人,也是龙骧雄罴。 他们于乱世的漩涡中相恋,纠缠、试探、徘徊、厮杀促进感情升华,他将文阳引上了那条白骨累累的英雄路,这便注定了纯粹的爱情终将被利益所侵蚀。 他只愿在纯爱消逝的那一瞬,仍能听到文阳的心跳声。 舞罢,奚方池斜倚在林靖玗桌前,言笑晏晏,醉眼朦胧,白净的脸上如同落了两朵红潋潋的朱砂梅,他有些醉语道:“文阳不胜酒力,失礼了,关内侯可否送我回府?” “乐意效劳。” 可能林靖玗也喝醉了吧,他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横抱起奚方池出帐而去,两耳不闻将士们的呼声,实则唯有林靖玗自知,今晚的酒并不足以让他沉醉,他只是沉沦在了奚方池的笑颜之中。 怀中的文阳睡得很安静,一动不动的,仿若一只乖巧的小兔子。他轻轻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重量,似乎比往昔轻了些许,想来此仗令他殚精竭虑。 帅帐与知府府衙相距不远,这一路,他走得很快,但又不敢太快,走得特别小心翼翼,就连心跳也小心翼翼起来。 紫苏在府衙外面等候了许久,当看到林靖玗抱着奚方池走来时,他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并未阻拦,若在平素,定然会被数落两句。今晚也许不一样,他不能阻止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靖玗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示意紫苏在前引路,三人穿过一条长廊,至寝房,紫苏点燃烛火,薰驱蚊香,备好净衣,又打来一盆热水,便关门离去。 “热...” 这会正值酷暑,奚方池喝了这么多酒,又穿得如此严实,极易暑气入体,考虑再三之后,林靖玗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自己内心的悸动,嘴里念叨着:“脱完就走,脱完就走。” 可当双手碰上奚方池腰间的银丝软鞭时,就像误触了五彩霞衣,他即刻站起身,身体与心理的煎熬让他无法与奚方池共处一室,他担心自己无法抑制情欲,玷污了文阳的清誉。 “好热...” 奚方池浑身酒气,那十万丈雪原绽放的殷红雪莲漫上了他的脖颈,他开始醉醺醺地自顾自的脱起衣服来,呼吸也因为燥热而变得急促起来。 “没事的林靖玗,你可以忍住的。”林靖玗轻声安慰自己,给自己洗脑成一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随后转过身又回到了床榻边,仔细地为奚方池宽衣解带。 奚方池的里衣已经湿透了,需要更换干净的衣服才可以,他侧边的衣结有特殊的系法,以前有好几次弄成了死结,后来奚方池教他轻扯一下较短的带子,就能完全解开衣结。 林靖玗单手解开了衣结,不敢直视奚方池的身体,拿出给月牙洗澡的心态,快速拧了几次毛巾,将奚方池的身子擦干净,等到他身上的酒气慢慢散去,才把干净的上衣将其换上。 “我好难受,帮帮我好吗?”奚方池一只手的手背遮住额头,另外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袖。 林靖玗听到这话如临霹雳,每每奚方池想要他口时,便会娇羞地说出这句话。 今晚,他们会走到那一步吗? 可是,他不愿意惊动他的爱人,今夜只想止步于此,若是再进一步...再进一步... 明日,他们该如何向众人解释夜宿府衙一事?如何向众人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靖玗猛地挣脱奚方池的拉扯,匆忙逃离时不慎踢倒水盆,水盆“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惊醒了床上的人。 “你当真不愿认我?漱月。”奚方池披散着长发,从床上半坐而起,他脸上的红晕已然消散,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满是失望与困惑。 他深信不疑眼前之人便是“已逝”的林靖玗,虽不知漱月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但漱月逃离的举动深深地刺痛了他,他都做到这般地步了,漱月还是无动于衷,是在为祁谓风守身如玉吗? 林靖玗刚伸出手准备推开大门,听到这话,他忽地怔住了,继而缓缓转过身,竭力掩饰道:“文阳怕是喝醉了,我是秦叔钰,绝非你那英年早逝的夫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骗得了我,但你骗得了自己吗?”奚方池行至林靖玗身前,面沉似水,缓声道:“看呐,它才是最诚实的。” 那如灵蛇般抚动的手撩得他心乱如麻,然复仇之念须臾间便使其恢复清明,他眸色一沉,把文阳的手从裙摆里拉出去,戏谑道:“本以为文阳郡公是名高风亮节的君子,岂料,在暗地里居然如此轻浮,果真令人耳目一新。” “啪——”清脆刺耳的耳光声在屋内回荡,继之以一句“滚”后,林靖玗被粗暴地逐出了房门。 蹲于门外小憩、戴着耳塞的紫苏被这突如其来的斥骂惊醒,他瞧了一眼面露愧色的林靖玗,又发现自家郡公暴怒地关上了房门,心中怒火顿时升腾,遂推了林靖玗一把,叉腰压低了声音骂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都不给咱家郡公爷屯粮?你在外边有人了?还是你不行了?果然林家没一个好东西。” 真是浪费了他的一片好意,早知如此,就乱棍打出了! 林靖玗百口莫辩,但是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了,起码自己没有主动承认过自己的身份,也不算违背了与祁谓风的冷金笺之约。 他清了清嗓音,故意提高了音量,仿佛是说与他人听:“文阳郡公性子真烈啊,本侯才碰一下就被轰出来了。” 紫苏一听,立刻捂住了自己嘴巴,明白了林靖玗的弦外之音,随后顺着他的话说:“我家郡公爷洁身自好、独善其身,岂容他人轻易触碰。” 说着说着,紫苏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微微朝着林靖玗点点头,感谢他保全了奚方池的名声。 这一夜,有两个人辗转反侧,有两个人对月无眠。 喜欢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请大家收藏:()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5章 替身文学 盛夏中的多云是很难得的。 一层一层如同小团子的云朵,敛住了半个长沙府的暑气。 然而,最火热的不是气温,而是“关内侯调戏奚大夫不成”的绯闻,各种流言蜚语充当茶余饭后的头条。 在坡子街上,一人边吃着碗里的臭豆腐,边说道:“听讲了啵?昨晚关内侯酒醉哒乱来,对奚大夫动手动脚咯,结果就畀人赶出来哒。” 吃瓜的人一脸诧异,到嘴的臭豆腐都顾不上吃,赶紧开启八卦模式:“崽戳!咯个关内侯跟当年咯林小将军那是五五开,猛得一批。要是我是奚大夫,我早就二嫁哒嘞!” “我骗你我就是个戳巴子,他还在港么子咯:未必我还不如他吖?”说着,就顺走了别人碗里的臭豆腐。 吃瓜的人不解地摸了摸下巴:“关内侯也晓得港湘语啊。” “你莫扯卵谈撒,这句话是我港滴啦。”那人被辣子呛住了,整个头像煮熟的龙虾一样红。 “你港滴啊,那为莫子港,是关内侯港滴嘞。” “我嬲,真滴服哒!莫跟我港话哒!”他没好气地白了吃瓜群众一眼,真是对牛弹琴——白费劲,然后把碗里的汤汁一饮而尽,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就走了。 这个绯闻也很快在军队里不胫而走,但是,军队中是明令禁止议论长官私事的,军中武将数万,却无一人敢低声交谈。 林靖玗晨训的时候就发现军中氛围很怪异,大家欲言又止地八卦表情,惹得林靖玗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有时候队伍里还会传出“像吧”、“像啊,真像啊”类似的嘟囔。 晨训结束后,林靖玗与众将在帐内复盘此次战役,当他走到沙盘前想要推演的时候,有人小声道:“此乃林小将军所制沙盘。” 他闻之,不明言者之意,只觉众人目光令其如坐针毡。 遂置手中旗帜于地,行至图竿前,欲于舆地图上指点,又有人轻声道:“此乃林小将军所绘舆图。” 此时的林靖玗仍旧是一脸茫然,顿时失去了复盘的欲望。 他走到茶桌前,想要泡一壶茶缓解一下此时的无语,岂料又有人无端道:“此乃林小将军所用茶具。” “啪”的一声,他没好气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扫视了一眼围坐在帐内的众将,脸色露出了不悦之色。 原来如此,这敢情就是祁谓风说过的替身文学吧,他这个“替身”不可使用“原配”之物,不可如“原配”般言语,不可与“原配”有相同癖好,更不可与“原配”爱上同一人。 有不明就里者,如祁昭熙、蒲映水之辈,皆以为他是林靖玗; 有知根知底者,如狄秋、祁谓天等人,皆识出他是林靖玗。 此后,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会下意识以为他是林靖玗,甚至是他与林靖玗明明是两副不同的面孔,但是见者都道出他的身份。 当他们察觉到“误会”后,又第一时间去纠正自己的错误,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在给自身洗脑的同时,还不忘提醒他:他就是秦叔钰,而不是林靖玗。 所以,易容的目的到底是为了瞒天过海,还是掩耳盗铃? “禀侯爷,奚大夫于帐外谒见。”戟郎将在外大声通报。 林靖玗回过了神,他深吸一口气,冷不丁地说:“怎么的?这会怎么不说,是林小将军的夫君谒见呢?” “也行。”在场诸将纷纷颔首。 当他们发现林靖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于是纷纷宽慰道:“侯爷,像林小将军不是一件坏事,你要横扫偏见,做回自己。” “林小将军与奚大夫的爱情是一段佳话,您如此出众,实无必要横刀夺爱,只三当三。末将浅见:下一个更好。” “寡夫亦有再觅良缘之权,但是,强扭的瓜真不甜,有点涩,我有经验。” “好好好...”看着众将语挚情长,林靖玗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茶水,而后行至沙盘前,取一枚旗帜,掷向舆图上“长沙”的位置,道:“请林小将军夫君入帐。” 世人让他循规蹈矩,可他偏要倒行逆施。 一人影于帐外稍作停顿,语气冷漠地说:“想来关内侯并不待见我啊。” 隔着帅帐,他都能感受到冰冻三尺的寒意,还好有帘子遮挡,不然他可不敢直视文阳此刻的眼神。 经历过短暂平静后,帅帐突然被掀起,奚方池穿一袭藏青暗纹杭绸薄衫入内,发冠与林靖玗今日所戴颇为相似,皆为灵犀垂叶冠,然林靖玗的更为素雅,他的则稍显崭新。 “昨夜宿醉,错过晨会,还望关内侯恕罪。”奚方池拖着尾音,唇线渐渐往上挑。 林靖玗还是第一次在奚方池脸上看到“玩味”二字,不对,他一定是看错了! 文阳怎么可能露出这种表情?! 他可是奚方池,潘楷仁这个出了名的老古板教出来的小古板,同时患上完美主义和强迫症是他的宿命,循规蹈矩和一板一眼是他的病症。 一定是他禁欲太久,昨夜稍稍被撩拨了一下,就有些幻视了。 对的!一定是幻觉! “是本侯的疏忽,奚大夫不必自责。”林靖玗顺势给了奚方池一个台阶下,随后又示意他落座。 喜欢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请大家收藏:()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6章 强折贱买 待到全场安静下来,气氛慢慢回归到正轨,林靖玗指了指舆图上的旗帜,继续说:“方才与诸位商议粮草短缺一事,众人以为何如?” “侯爷。”一名身形伟岸的将领起身,他身躯魁梧,声如洪钟,“我军连战皆捷,士气高昂,何不乘胜追击,一举攻克越钱国岭南粮仓,以解燃眉之急?” 十分之四的众将颔首微微表示赞同。 林靖玗思索片刻,缓缓开口:“攻敌粮仓诚然是良策,然,敌军岂会不知我军粮草短缺?故而,他们必定有所防备。若轻率行事,恐会落入陷阱。” 剩下十分之六的众将点点头以示同意。 待议论声稍息,将领移步至舆图前,指着岭南,继续说道:“我军可兵分两路,一路佯装攻击敌军粮仓,吸引其主力;另一路则暗地绕道,直取其后方粮仓。如此,敌军首尾难顾,我军便可伺机占领粮仓。” 林靖玗眼中闪过一丝嘉许,尹祁国重文轻武之策众人皆知,武将地位岌岌可危,官场内部亦比他国更为内卷,因此,军中勇而无谋的凡夫俗子几乎绝迹,能留下的都是文武全才。 他又接着发话:“此计虽妙,但若敌军识破,我军又力量分散,敌军首尾呼应形成犄角之势,我军恐难以抵御敌军反攻。” 将领此次确实被难住了,他苦思良久也未能想出应对之法,只得摇头叹息。 众将吁声以表甚为可惜。 长沙府的百姓适才劫后余生,还好越钱国是个纸糊的老虎,雷霆乍过,方落寸雨,未带来实质上的毁灭,可如今粮草匮乏,城中伤者日增,百姓们仍在水深火热之中,此时万万不能再开战了。 今,东京城政局纷乱,祁谓风自顾不暇,答应的十万兵马恐怕是调不出来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可是周边州府竟以各种理由搪塞借粮的官吏。 本想过购买粮食,可米铺粮贾们一听说长沙府要大量收购粮食,便趁机囤积粮食,哄抬粮价。平价70文一石,他们开口就要120文一石,质优者贵至150文一石,还声称供应有限,过午不候。 “我有一个馊主意。”林靖玗快速抿了一口茶,“不如高价收购周边之粮,待粮贾入城,即以重兵围困,立字为据,告之待岁成后连本带利还粮,否则,唯有强买强卖耳。”  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解决粮食问题,听起来像是上策,可此举会伤了周边州府的和气,还会引起商贾们的怨气。 这个主意不伤天和,只伤人和。 奚方池对林靖玗的主意颇为认可,只是他认为这样做实在有失阴德,唯有兵痞子才会如此行事,身为侯爷,若使用如此卑劣手段,未免有点馊过头了。 “我有一个馊得不太明显的主意。”奚方池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好主意和馊主意都听过了,馊得不太明显的主意倒有些令人好奇。 “愿闻其馊。” “我们可以这样——”  窗外的乌云渐渐遮住了白色云团,淅沥沥的小雨应声而下,冲淡了房间内的烦闷与燥热。 闻罢,林靖玗双眸闪烁光芒,虽不得不回避奚方池的眼神,但是还是忍不住夸赞了他几句。 长沙府外派采办粮食的官吏与日俱增,然次次皆空手而归,粮价亦随之水涨船高,更有甚者涨至300文一石。 夏日雷雨频仍,间或连绵数日,阴晴不定,冷热无常,而粮草存储的方法出现重大问题。 当水浸粮仓时,粮贾们只得耗费人力、物力、精力以维持粮仓的封闭,一旦粮食遭水浸,便会发酵,发酵后的粮食易发霉生虫,人食之则致病。 周边城内的百姓都有屯粮,因此他们不会购置发霉发酵的粮食。粮贾们看了看粮仓中的粮食,又看了看长沙府只问不买的官吏,只得气愤自己做了一次黄牛党。 半个月后,长沙府府衙发布一则告示,告示中载明官府折价出售新粮,价格为60文一石。 须臾,周边州府的粮贾们眼见粮食恐将赔本,遂纷纷自发将粮草运往长沙府,价格也从60文变成了50文,贱价最低至45文,甚至比平日里的正常粮价还低。 林靖玗以官府的名义,将50文以下的粮食尽皆收购,并立下字据,待来年丰收,不仅归还50文一石的本金,更将利息折合为一斗米。 如此一来,粮卖出去了,本金也没有赔,还能赚十分之一的利息,何乐而不为。 事后,粮贾们成立了“哈基米协会”,经过推拓客一推送,其运营模式风靡神州大陆。 公者,数人之财;司者,运转之意。 “哈基米协会”正式更名为“哈基米公司”,于长沙府成功上市,并在同年首次发行对外的舶来货股,公司尚归池鹭阁分管。 喜欢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请大家收藏:()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7章 操练新兵 新秧初出水,渺渺翠毯齐。 清晨且拔擢,父子争相提。 既沐青满握,再栉根无泥。 及时趁芒种,散着畦东西。 正当芒种之际,林靖玗与众将正卷着裤腿在田间拔秧苗、去杂草,确保每株秧苗都有足够的生长空间。 “报——”一士卒头顶鸡毛帽,疾步奔来禀报,“禀侯爷,林武翼郎率十万众人已临城下。” “是靖琼来了?”没想到居然是靖琼亲自领兵来长沙府。 他出生在北地,靖琼出生在金陵,而长沙府乃林氏的第二故乡,是林氏两代人守护之土地,是林家军建功立业之伊始,亦是林家军流血洒泪之故里。 这是靖琼第一次来长沙府,他这个当哥哥的竟有些情难自控,不知所措,遂急趋河畔,洗净身上淤泥,继则赤足奔往城外。 林靖琼驱马立于长沙府城下,此一路他广纳兵员,聚齐十万之众,昼夜兼程赶来长沙府,非惟军令所驱,是故想亲自看看父亲、叔父、兄长等族人拼死守护的城池。 那高悬的太阳过于刺眼,他单手遮住阳光,眯眼看向城郭的名字——长沙。 十里长亭,万里沙祠,故曰:长沙。 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数日的马鞍颠簸令他腿脚有些发麻,刚接触到地面时他心中竟涌起一股落叶归根之感。 自幼时起,他便听闻阿爷与阿兄誓死守卫长沙府的事迹,那时的阿兄只比如今的他大两岁,就已经官拜五品定远将军。 那些兵荒马乱的岁月,深深铭刻在城门口的里程碑上; 那些洪水猛兽的肆虐,亦被记录在城门旁的水则碑上。 将生死刻在碑上,使死去的人活在了活着的人梦里。 史官曾用“烽火连三月,焦土无寸草,饿殍食白骨,里外不是人”之句,浓墨重彩地描绘出长沙府的惨状。史书终究是被美化过的,真正的历史更为惨痛。 彼时,阿爷离世时,他尚在阿娘腹中,混沌未开;阿兄辞世时,他仍在金陵城中,未解祖母对长沙的追忆。 此时,他深感林氏的使命,仿佛又落在了他的肩头,他也想为林家人正名定分,延续昔日荣耀。 “靖琼!”林靖玗光着脚,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城门,他逆着光站在城下,使对面之人难以看清其面容,也让林靖琼有些失了神。 “阿兄。”林靖琼甩开马缰奔向林靖玗,“阿兄...我好想你。”其声中饱含哭腔,既有久别重逢的欣喜,也有骨肉分离的思念。 林靖玗知道,林靖琼不是在叫秦叔钰为阿兄,而是在叫林靖玗为阿兄,而他现在的身份是秦叔钰,所以,活着的他是不能替代死去的他的。 他是林靖玗,也是秦叔钰。 匡世济民时,是林靖玗,济窍飘风时,是秦叔钰。 “靖琼,累了吧,不妨先进城歇息。”林靖玗拍了拍林靖琼的后背安慰道。 “叔...叔钰哥。”林靖琼猛然回过神来,心中暗叹自己怎又将叔钰哥错认作阿兄,这对叔钰哥不公平! 他风尘仆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单手挠了挠腮帮子说:“不累,就是有些想家了。” “那——欢迎靖琼回家。”林靖玗立于光中,恰似清风霁月,润物无声。 林靖琼闻此,眼眶渐湿,雾气弥漫,已难以看清叔钰哥面容,也分辨不了眼前的人是叔钰哥还是阿兄。反正他只知道,这里有哥夫,有叔钰哥,他们说这里是他的家,那么这里便是他的家。 良久,林靖琼揉了揉泛红的鼻子,自怀中取出一只信筒,递与林靖玗,道:“叔钰哥,有要事禀报。” 林靖玗接过信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冷金笺,正面仍旧是熟悉的“问候漱月”,而背面写着: 第五件事:攻克伽腊国。 自从越钱国陈姓将领败北后,越钱国内部发生了政变,方氏和王氏联手篡夺了钱氏的政权,拥立方氏宗亲方腊为王,改国号为“伽腊”,并宣布独立主权,脱离宗主国。 他深知祁谓风定然无法容忍伽腊国如此行径,但没想到居然是让他亲自率师南征。 现在正是农忙之际,地里的秧还没有拔完,万一影响到来年收成,还不起哈基米公司的贷粮,必将失信于池鹭阁。届时,奚方池就是他的债权人了,虽然他吃不了什么亏,但莫名有种被“后R”的羞耻感。 “咳咳咳,军令所定何时出征?” “一个月后。” “一个月...还算妥当,恰巧农忙结束。”如此一来,他不仅有时间可以下地拔秧,还能训练一下召集来的十万兵马,一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 他举目远眺城外的“十万兵马”,想要了解这些人是出自哪些幡旗,忽然,眼前的一幕令他双眼一黑。 不对!这根本不是站着!而是横七竖八地躺着! 军容不整!军风涣散!军纪废弛!军令难行! 怪不得守城的士兵说来了十万人,眼前这支军队,是他见过纪律最差、仪容最糟的军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靖琼看着林靖玗黑脸的模样,于是挠挠头,小心翼翼地说:“京城已无兵可调,晋王给了我一笔钱,命我在外自行招募兵马。这些人皆是易州的流民与草寇,民风淳朴彪悍,便赐予他们银钱与粮草,遂令其从军了。” 言罢,林靖玗仍处于惊愕之中,林靖琼只得轻咳一声,说道:“晋王说叔钰哥是领兵奇才,嘱我只管招募满十万人即可,届时,叔钰哥定有良策。” “我纵有通天奇才,一月内亦难以练出奇兵啊...更何况,这些人岂能称之为兵。”林靖玗无语地闭上了眼睛,只希望这是一场梦,让他快快清醒吧。 “他们往那一站就是兵,不信你看我的。”林靖琼翻身上马,驱马至大军前方,挥动大纛,高声喊道:“全体起立!” 黑压压的十万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些耳背的人抓耳挠腮不明所以。 “诶!兄弟,你怎么也来了?”一个新兵拉了拉前面人的衣袖。 前面的人回头发现竟然有熟人,于是拍了拍身上的灰说:“听说加学分我就来了。” “巧了!我也是!不知道营帐里是上床下桌不?” “我能弱弱地问一句,能开实习证明不?” “报告教官,我能跟我室友站一起吗?” “姐妹,你参军前的政治面貌填的啥?” “美丽。” “推拓客说长沙府的火宫殿是必打卡点!” “我将夜袭臭豆腐摊子和糖油粑粑铺子。” 林靖玗面沉似水,实则心烦意乱,他看着眼前的大军,心中暗想,索性回信称“攻克乃还”,此生不复相见得了。 喜欢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请大家收藏:()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8章 遥叩芳辰 夏日卯时,天色渐亮,林靖玗如往常般在校场操练新兵。至辰时,他独自前往西市,沽了几壶美酒,切了两斤卤牛肉,而后往茶亭山的方向走去。 自王德发事件后,茶亭山上的烈士墓已经全部翻新,对照盔甲上的编号将每具尸骨妥善安葬,那些无法辨认身份或尸骨残破不全者,则埋于无字碑下。 无字碑旁的将军墓亦重新修葺,因未寻得残肢碎片,遂立一衣冠冢。 此后,在奚方池的提议下,又新修了“林木蓝”将军之墓,让真正的林木蓝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 木蓝的墓显然早已被清扫过,还续了香和蜡烛,虽然已经燃尽了,但是足以见得来者的用心。 “哎呀,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林靖玗对着木蓝的墓喃喃自语,说着,便将卤牛肉和酒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墓前。 “当年牛肉禁得严,我们只能学着僧人们,拿豆干卤成素牛肉解解馋,如今太平了,生活好了,牛肉也能吃了。”他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声音也带着哽咽。 “哎~今个是你生辰,我啊,在太平街切了一点卤牛肉带过来给你尝尝鲜。” 他解开了包装盒上的麻绳,卤牛肉色泽诱人,闪着绿光,他夹起一块牛肉对着墓碑说:“真香呐,旁边这糕点吃多了泛腻,来口卤牛肉可以解解腻昂,看吧,还是兄弟我想得周到吧。” 他一口,木蓝一口,就像两人生前一样,把酒言欢。 农家的酒醇厚且度数高,喝到第四壶就有些迷糊了。他坐在自己的坟前,背靠着墓碑,侧首望向木蓝的墓:“嘿,真方便啊,等我死后,咱俩还是邻居,又能在九泉之下唠嗑了。” “辽元国、君奚国和尹祁国这三笔账,我记了七年,午夜梦回,幸而有你们相陪。” “我尚有三年的时间,在我完全忘记你们之前,必定为你们报仇雪恨。” “紫苏是个好人,他为你守节了七年已久,呵,好你个臭小子,藏得真深,近水楼台先得月吧,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你们两个有事儿啊。” “木蓝啊,生辰喜乐。” “我想你了,兄弟。” 时至午膳,帅帐内依旧空无一人。没有主帅的命令,众人皆不敢开饭。 副帅们率众四处寻觅,却未见林靖玗的身影。守门的两个戟郎将苦思冥想至上周,还是没有回忆起有什么闲杂人等进帐绑架过主帅。 军营里主帅失踪的事情惊动了官府,奚方池代行知府之职,府衙门口一大早就来了几个品级较高的将军,他们欲言又止了一会,稍显尴尬地问道:“主帅可曾在府中?” 奚方池颦眉摇头,不明众人来意。 “主帅不见了。” “昨晚跟人跑了?”奚方池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让原本就尴尬的氛围愈发凝重了。 “不是这样的,是晨练之后主帅就不见了。”将军们连忙解释,生怕奚方池误会了。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际,紫苏凑近奚方池耳畔轻声道:“今日是木蓝的生忌,该不会是...” 奚方池明白了紫苏的话,遂凤目一挑,对诸位将军言道:“军中可以先开饭,我去接回你们的主帅,若是秦将军怪责下来,便说是奚大夫的意思。” 众将军本就知晓关内侯与奚大夫“一衣带水”的关系,二人的绯闻在长沙府的街头巷尾已流传数日,热度依旧持续升高。既然奚大夫都这么担保了,众人自当遵命行事。 送走了众位将军,奚方池与紫苏马不停蹄地朝茶亭山赶去。 当他们抵达茶亭山将军墓时,林靖玗已经醉倒在了墓前,地上的空酒壶散落了一地,几只苍蝇在天上盘旋了两声,就成了守墓白鹤的盘中餐。 紫苏疾步至木蓝墓前整理祭品,口中嗔怪道:“我做的糕点都沾到酒味了,你在下面少喝点,莫要如他那般如醉鬼模样,着实难看。” “紫苏,你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就是林靖玗,对吧。” 奚方池的声音仿若一记重锤敲在紫苏心上,他本打算矢口否认,但这是在木蓝的坟前,他不敢说谎,只能轻轻点点头默认了。 奚方池轻笑了一下,自嘲道:“我曾说过,就算是他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结果,这么大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我面前,连你都知道他是林靖玗,我却没有认出来,真是讽刺啊。” 他走到林靖玗面前,蹲了下来,无奈地说:“罢了,先回府吧。”说完,便把林靖玗扔到马背上打道回府了。 在繁茂的茶树之后,林靖琼凝视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面色凝重地移步至林靖玗墓前,双膝跪地。 “阿兄,哥夫为你守节了七年未曾移情别恋,进城后我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叔钰哥和哥夫的流言蜚语,其实...叔钰哥如同阿兄一样,都是很好的人,哥夫若改嫁于他,也不会受委屈的,你在九泉之下就安心吧。” 他在林靖玗的坟前恭敬地拜了三拜,随后移步至木蓝的坟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言道:“木蓝哥,我是你经常举过头顶的靖琼,如今我已长大成人,你恐怕...难以再将我举起了。” 林靖琼徐徐起身,他神情肃穆地环顾着漫山遍野的英雄墓,继而深深地向着墓碑鞠了一躬:“弟弟靖琼就此别过,哥哥们午安。” 喜欢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请大家收藏:()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9章 乘月采莲

第179章 乘月采莲

抵达府衙后,奚方池即刻差人传话给林靖琼,说是人已经找到了,因知府府衙离得近,先让林靖玗在府衙醒酒,待酒醒后再送回军营。 他寻得一间僻静宽敞的客房安置林靖玗,又命紫苏熬制一碗醒酒汤让其服下,醒酒汤一下肚,林靖玗吐得稀里哗啦,奚方池只得帮他洗漱更衣。 夕阳西沉,小轩窗紧闭,金丝篾帘不知何时已拉下,一点余晖也透不进房间。紫金香炉里吐出丝丝安神雾,萦绕着墙上的《江南可采莲》图徐徐升起。 悦柏床上铺着一张凉簟,上方镶着冰纹落地罩,床两侧挂着月白蜀锦帷幔,林靖玗穿着白色里衣,静静地躺在里侧,奚方池手持一把刀扇,合衣侧卧于外侧,动作沉稳地为其扇风。 其实从见到秦叔钰的第一面起,他就察觉到这个凭空而出的面涅战神绝非素昧平生,尽管他的容貌、气味都很生疏,但是每次靠近的亲切感不是空穴来风的。 他唯恐认错人,故而不敢贸然相认。 他又不敢不认他,因为他怕错过他。 他无法将对林靖玗的情感,寄托于另一个酷似林靖玗的秦叔钰身上,但是他也做不到,明明知道眼前之人就是林靖玗,他还不能靠近。 林靖玗身上的疤痕已经被清肤酒清洗干净了,只是背后的狼纹和深疤遇到高温后还会显露一点点痕迹。 他的五官与之前的五官大相径庭,如今更偏向于中原人的审美,相较之前要柔和许多。 祁谓风的易容术再怎么巧夺天工,只能改变他的皮相,不能改变他的骨相。 他缓缓伸出手,触碰着林靖玗的面庞,从眉骨至下颚,从喉结至锁骨,再从胸口慢慢往下滑... “你要是还装睡,我就继续往下摸咯。”奚方池凝视着紧闭双眼的林靖玗,淡然地说道。 被一语道破地林靖玗嘴角含笑,睁开那如墨般深邃的眼眸,整了整散乱的长发,戏谑道:“还是文阳的醒酒汤醉人啊。” “纯用黄酒熬的,未添一滴水。”奚方池直言,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林靖玗醒着回去。 “多谢文阳好酒相待,末将不胜酒力,恕不奉陪了。” 奚方池单手推倒想要起身的林靖玗,随即翻身跨坐于其身上,用扇柄抵住林靖玗的心脏,俯首厉声说:“你还想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末将听不懂。”芙蕖香强势占领他的嗅觉,每一次呼吸都夹杂着文阳的体香,让他不禁脸红耳赤。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缓缓道出:“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此声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又似晨钟暮鼓,余音袅袅。 林靖玗瞳孔一震,那抵住心脏的扇柄仿若穿透了过去,刺得他体无完肤,痛彻心扉。 文阳还记得这句话,是他每晚在床上对着明月练习数次的话,也是那时他在端午节告白的话。 他还以为文阳不以为意,还以为文阳早已忘记。 岂料,悠悠岁月已逝,那青涩的告白胜过千言万语的情话,就连刚到嘴边的谎言也不攻自破了。 奚方池见林靖玗逐渐停止挣扎,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情感,扑进他的怀中失声痛哭:“我们做了一年的夫妻和七年的陌生人。” “对不起文阳,对不起。”林靖玗紧紧地搂住了他的爱人,猛嗅芙蕖的香气,这是他在梦里都想要拥抱的人,他恨自己没有通天的本领把文阳融入自己的血肉里。 “纵有千般身不由己的理由,你也不能将我视同陌路人。”奚方池哭红了眼眶看着林靖玗,明明他们是明媒正娶的合法“夫夫”,如今还要用“计谋”才能留住自己的男人。 “是不是祁...”奚方池的话还没有说完,林靖玗直接用嘴封住了他的下半段话。 两人吻得热火朝天,难舍难分,直到无法喘息了才停下来。 “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奚方池如一只小兔子般窝在他滚烫的胸口。 他轻笑了一声,吻了吻奚方池鬓角的碎发,声音沙哑道:“都这样了,我还逃走,那我还是个男人吗?” “今晚...可不止你是个男人...”方才还如小白兔似的在祈求,转瞬间,他反扑在林靖玗身上,将其双手箍在床上,像极了一只被欲望控制的食草野兽,温柔但侵略十足。 “我明早卯时还得晨练呢。”林靖玗主动仰起头,面露红潮。 管他什么十年之约!管他什么冷金笺!管他什么信宜玉! 今夜,他就是林靖玗!起死回生的林靖玗! 这就是天意! 得到回应的奚方池眯起了眼睛,他俯身贴近他的白月光,温柔道:“我想去更深处问问天意。” 久违的月光艰难地透过窗户,如霜的月色散落在月白蜀锦帷幔上,相互交织、缠绕、融合。 喜欢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请大家收藏:()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凤皇于飞
第180章 凤皇于飞 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雄鸡司晨,天色熹微,未到卯时,奚方池闭着眼睛伸手向床榻外侧探去,外侧空无一人,丝衾已然冰凉。 今日不是沐休吗? 漱月哪去了? 他骤然睁眼,披散着长发,侧身而起,在屋里搜寻林靖玗的身影,只见林靖玗披着薄衫,伏案书写,观其模样,似是早已起身。 他舒了一口长气,于是提了一壶温好的热水,打算为林靖玗沏一杯热茶。 林靖玗也察觉到奚方池已经起身,便放下笔,合上日录,小心翼翼地用细细的麻绳捆好。 “何时养成写日录的习惯了?” 在奚方池的印象中,林靖玗是一名典型的兵痞子,虽识文断字,熟稔春秋,然实非风流雅士,没想到别离之后,林靖玗竟也讲究了起来,还写起了日录。 “自从到了尹祁国之后,就开始记录了。” “可有写给我的话?”奚方池将下巴轻放于林靖玗的肩头,鼻翼没入他的发丝间,声音柔得不得了。 林靖玗唇周冒出了一些薄薄的胡茬,他稍稍回过头,从他的视角看过去,青年如芝兰玉树,一袭晴蓝色的里衣纤尘不染,干净得胜过清涟?水芝?。 在逐渐升温的氛围中,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奚方池,温柔地回应道:“有,多数是在念你。” “那...少数呢?”奚方池故意问着。难以自抑的喜悦在眼眸中弥漫,恰似于宿露中摇曳的芙蕖,羞涩地展露自身的明艳。 林靖玗宠溺地用食指刮了一下奚方池的鼻尖,犹如新婚伉俪在调笑嬉闹,“少数是在忆你。” “这七年,你过得怎么样?” 两人重逢后的关系本就如风中飘摇的纸窗,被捅破只是时间关系。 林靖玗垂了垂眼眸道:“辽元国破城后,我被祁谓风所救,易了容,在他身边做了副官,后来便遇到了你。” “易容之术竟如此出神入化。”奚方池捏住林靖玗的脸颊反复观看。 “我在他那里学了一些皮毛,你若是喜欢我以前的脸,我也可以易容回去。” “哟,祁谓风还把这本领教你了,看来,他对你还真是上心呐。”奚方池的话里一股醋意,他轻皱鼻子嗔怪道:“怪不得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 当他知道林靖玗惨死长沙府时,无一日不是在煎熬中度过。他怨林靖玗生前非要招惹自己,怨林靖玗死后不曾入梦。 后来,思念到了极致便患上了癔症,有些时日甚至幻想林靖玗又回到了自己身边,与他夫唱夫随,花前月下。 “对不起…”林靖玗微仰起头,再次亲吻了一下奚方池的薄唇。 自从两人相认以来,生活如往昔般,白日里一人在军营,一人在府衙,至夜晚则忙于“操持”,天色尚未明,他便又投身于军队之中,循环往复,二人鲜少交流,更遑论一同道些体己话了。 林靖玗伸手握住了奚方池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此手没有记忆中的柔软,掌心甚至生出了一层薄茧,应是习练仪刀所致。 一枚雕刻着鹭鸟的扳指套在白皙的大拇指上,好似生了根,把戒指下的皮肤裹得亮白。 他知晓,当年潘楷仁创建池鹭阁旨在掌控神洲各国情报,扰乱朝政,分裂国家,以图复辟楚方国。 自从奚方池接手池鹭阁之后,在阁内进行了一次规模空前、最为彻底的大换血,所有堂主及高层均被替换为自己的心腹,就连一些无法直接掌控的暗桩也被清理门户。 如此大规模的洗盘,势必会让他遭受无数次排挤、反对甚至是暗杀。 所以,与其将性命交予他人,不如自身习武以自保。 上次茶亭山一劫,那娴熟的刀法,无不彰显他习武之刻苦。 他的文阳的确做到了。 “你也不问问,这七年,我过得怎么样?”奚方池眉心微低,略带愁容。 “你过得如何?”林靖玗神色有些紧张,他生怕听到奚方池死里逃生的经过,恨不能替他承受这一切。 “还能如何?寡夫门前是非多呗。”他眼眸一闪,嘴角轻撇,像是拿捏了林靖玗一般,戏谑道:“每日都有人登门提亲,媒婆都从金陵城排到了长沙府。” 林靖玗明白奚方池是不想让他忧心,于是伸手搂住奚方池的腰,令其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宽大的手揉着奚方池窄劲的腰身道:“这七年...苦了你了。” 这身段比以前壮实了不少,尤其是这几晚的“房中术较量”中,文阳的体力并不逊色他这个金戈铁马的将军。 “幸而我坚持不懈终得认你,也不枉这七年来的漂泊流离。”奚方池顺势倚在他怀中,所有的辛酸都付之一笑。 他搂着奚方池,坚定道:“若非身不由己,玗定要永伴尔身侧。” “若是天下太平,池定与子凤皇于飞。”奚方池的另一只手盖在了林靖玗手背上,他的声音很轻,在林靖玗心中却重若千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与子偕老。”他将额头轻抵奚方池的额头,四目对视,如雨后初霁的光芒,从湿气朦胧的水雾中闪耀而出,鎏光溢彩。 “要不...在桌子上试试?” “你一次,我一次。” “好。” 又过了半日,两人从浴堂焚香沐浴后才食午饭。 府衙的午膳比军中的清淡,而且做法要细腻很多,小炒瘦肉和清蒸鱼肉都是庖丁悉心烹制的。 林靖玗将剔除鱼刺的鱼肉夹到奚方池碗中,道:“我们整日在府衙出双入对,你不怕他人说三道四吗?” “府衙原来的人,早已被我换成池鹭阁之人。”奚方池浅笑盈盈,顺手给林靖玗夹了一块瘦肉,“正襟危坐”道:“况且,本官与将军终日为民生殚精竭虑,又何须在意他人之妄言?” “奚知府,饭后是否要去集市视察民情?”林靖玗一语双关,眼里充满了爱意。 奚方池扬起一双清润的凤眸,眼底泛起温润的笑意:“善。” 饭后,两人一起从府衙走了出来,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在门前互相作揖抱拳,各行各的礼,嘴上说着各种敬语和谦辞,在人前可算是做足了戏份。 时值正午,街市喧闹异常,各类小吃摊贩与路人皆熙攘往来,呼喊声、叫卖声、议价声,声声不绝于耳,长沙府的每条巷弄皆弥漫着烟火气息。 “如今长沙府的经济又复苏了,实乃知府治理有方啊。”林靖玗夸起奚方池可谓信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 奚方池一身官服姿态卓然,他带笑附和道:“多亏将军两次力挽狂澜,才使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论功行赏,将军当占头筹。” “知府临危受命,扶大厦之将倾,理应更胜一筹。” 两人又开始了一顿互夸,听得紫苏默默摸出了耳塞戴上。 “糖葫芦,好甜好吃的糖葫芦,客官要一串吗?哎哟!”由于视野受限,稻草靶子不小心撞到了人。 卖糖葫芦的小贩从稻草靶子后探出脑袋,望向眼前之人,霎时面色巨变,慌忙跪地,恨自己只顾着揽客去了,未曾察觉来者竟是关内侯与知府。 “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两位贵人,还请恕罪。”小贩吓得直哆嗦,心中暗自叫苦,这用来维持生计的稻草靶子竟是索命幡。 奚方池上前一步扶起小贩道:“无事,就罚你一串糖葫芦吧。” “诶?诶!好!小人给您找一串大大的糖葫芦。”小贩感恩戴德地从地上站起来,迅速从稻草靶子上取下三串糖葫芦,一串递给奚方池,一串递给林靖玗,一串递给戴耳塞的紫苏。 林靖玗凝视着手中的糖葫芦,忆起二人在金陵城的再次邂逅,眉梢间流露出一丝欣喜,他趁众人前行之时,悄然抛下一两银子于稻草靶子上,旋即转身离去。 蓦然间,时空仿佛天旋地转,市井的嘈杂声在此刻化为乌有,朝菌蟪蛄如南柯一梦,他们又回到了起点,回到了林家军第一次踏进金陵城的起点,回到了他和文阳重逢的起点。 喜欢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请大家收藏:()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靖塞军威 一月之期将至,朝廷的敕谕和敕印也如期而至,小黄门身着明黄披风,立于城下,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承天命,统辖神州,四方夷狄虽地处偏远,然皆受我朝教化。唯伽腊余孽,居南蛮之地,暴虐无道,败越钱宗室,乱越钱臣意,屡次遣使申谕,竟遭拘留杀戮。 考诸天时,其气运已尽;验诸地利,其穷途末路;观诸人和,其背信弃义。 乱臣贼子,罔顾我朝恩义,朕不忍黎民受贼欺辱,兹特授尔为镇军大将军,亲率十万雄师,即日启程,耀宗主国天威,钦此。 林靖玗接过敕谕与敕印,手谕上字迹清晰,分明出自祁谓风之手,莫非祁谓风已掌控朝廷? 自从祁昭熙政变失败后,祁谓天一天之内杀了不少老臣旧将,积累了半辈子的仁义土崩瓦解,无论金匮之盟能否再现,祁谓风继位已成毋庸置疑的事实。 此次受封,想必亦是祁谓风所提,既能使其名正言顺离开长沙府,远离奚方池,又可予其建功立业的机会。 这个月里他反复揣摩祁谓风的用意,平定伽腊内乱,实非难事,尤其以十万大军攻伐一个千乘之国,无异于大炮轰蚊子——大材小用。 此支新立之军,虽人员良莠不齐,然其装备精良,所有武器皆由舜皇山皇家工厂——军需储备部特供,最高领导祁谓风有言在先:不计预算,不计成本,无条件供应。 因此,这场战,是他这辈子前所未见的、如此富裕的“软仗”。 宴请过钦差后,林靖玗返回自己的帅帐,他思虑良久,终得在宣纸上写下“靖塞军”三个大字。 这支军队组成人员过于复杂,大部分由易州流寇组成,还招募了一部分林家军、清塞军以及长沙府兵。各军难以在短期内齐心协力,尤其受尹祁国根深蒂固的更戍法影响,众人又各有番号,以致常现结党营私、孤立无援的情况。 林靖玗整顿这支军队的要义就是合并军营,按年龄重新编制军队,倒行逆施,主张将兵法,以科举制为主,举贤制为辅,选出各个年龄阶段参加过武举或者天赋异禀的贤才作为将领。 无论出身、无论门阀、无论过往、不论黑白,能擒敌者即为良将。 祁谓风的用意昭然若揭,无非就是想借林靖玗之手,训练出一支直属他祁谓风的强军,但是他林靖玗可不同意,这支军队,他无论如何都要留给靖琼,作为靖琼活在乱世的保命符! ——府衙 奚方池坐在案边翻看神洲各国的今日头条推文。 尹祁国的头条是:“儿子死后,男帝他杀疯了。” “最新消息!将门史学家发现林氏灭族的最新消息!” 辽元国的头条是:“本国成功研制出百毒不侵的毒药。” 扶桑国的头条是:“氚水泄漏之谜第三季正在沿海地区放映。” 高句丽的头条是:“申遗君奚国一事被前君奚国国主一票否决。” 伽腊国的头条是:“不要小瞧我们方王之间的羁绊啊。” 然而,这则头条在不到半日之后,又被换成了“不要小瞧我们王方之间的羁绊啊。” 奚方池放下推拓,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都过去一个多月了,阿兄仍旧杳无音讯。为何连池鹭阁都无法探知阿兄的下落,阿兄究竟人在何处,是否平安? 门“吱——”地一声被推开了,奚方池心下了然,来者应是林靖玗,于是熄了书案上的灯火,起身朝门口走去。 林靖玗并未卸去甲胄,看样子是打算跟他告别后即刻启程。 又要与他长别了,这一次又是多久呢? 奚方池快步走向前搂住了林靖玗,任凭盔甲磕碰痛了他的身体,他也要义无反顾地抱紧他的心上人。 “待我回来...”林靖玗捧着奚方池的脸,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一遍一遍亲吻着他的脸。 “何时出发?” “亥时。” “还有一个时辰,足矣。” 言罢,桌上传来盔甲与木桌撞击的声响以及衣服落地的窸窣声,紫苏贴近窗户听了一下屋内动听,立马从怀里掏出耳塞塞住耳朵,嘴里念着:非礼勿听。 喜欢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请大家收藏:()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出征伽腊 尹祁国有史记载:复兴二十九年闰六月,蛮夷猾夏,遂南剿以化及冥顽。 此次出征以秦叔钰为主帅,林靖琼为副帅,经历十日之久的长途跋涉,十万靖塞军全员悉数进入了岭南地区。 先前围魏救赵之计就奇袭过岭南,回程时便做了一些地理标记,完善了舆图,降低了误入瘴气之险,无形之中加快了行军速度。 靖塞军中北方人居多,总有水土不服之症,幸得祁谓风给军队配备了经验丰富的医疗队,连炊事营都是顶流军庖,文能烹制营养餐,武能横刀立马前,官方编制的人马中,无一等闲之辈。 伽腊国推行的是坚壁清野政策,岭南周边所有的村落都迁入了主城,一路上几乎看不到活人和粮食,连歇脚补给的地方都被摧毁了,只能勉强在林中扎营休息。 夏夜的山林热闹非凡,萤火虫在茂密的树叶间悄然穿梭,山蛙与蚊蝇的鸣叫也变得低沉而有规律。 军帐附近弥漫着驱蚊消瘴的香茅草气息,士兵们身上涂满了野艾草,以免被蚊虫叮咬了还隔着藤甲挠不到痒,只能望“痒”兴叹。 林靖玗的帅帐中亦燃着香茅香,清新扑鼻的植物香气驱散了夏日的烦闷,悦动的火苗照亮了帐内三人的面容。 林靖琼卸下头盔,穿着轻甲坐在主位一侧,他的指尖在舆图上缓缓移动,详细地向林靖玗讲解此次战役的路线与策略。 林靖玗身披银白战袍端坐在主位之上,他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轻拍着大腿,眉头微微皱起,专注地倾听着林靖琼“纸上谈兵”,仿佛看到了昔日青涩的自己,当年也是在阿爷面前“侃侃而谈”,自以为已经运筹帷幄,实则不攻自破。 他期望林靖琼能够在乱世中自强不息,即便无法指望其将来辅佐奚方池,也希望他能凭借自身的才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辉煌,传承林家的风范。 阿爷的林是攻城掠地的森林,他的林是野火烧不尽的荒林,那靖琼的林一定是春意盎然的山林。 “我主张采取运动战,靖塞军新兵居多,且敌暗我明,不宜全军出击,唯有此计不仅能速战速决,还能减少伤亡。”林靖琼总结了自己的见解,他谨慎地抬眼望向一言不发的林靖玗,继而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座下的“军师”。 这个计划是他在行军过程中谋划出来的,本以为叔钰哥有自己的节奏,便一直没有机会说给他听,岂料今日竟突然被传唤来与军师共商进程,于是他如献宝般滔滔不绝地讲了许久,旁征博引,只差将兵书倒背如流了。 然而叔钰哥自始至终都未曾言语一句,莫非是自己的见解存在纰漏? 林靖琼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神情也从方才的逸兴遄飞转变为了意兴阑珊,帐内静得只能听见火苗的爆炸声,林靖琼全然无暇去复盘自己的话,他现在只在意到底错在哪里了呢? 半晌,林靖玗移开撑着下巴的手,面色凝重地问:“靖琼可知此次出征的目的?” “安邦定国?” “弹丸之地,岂能叛乱?又岂能乱国?” “耀我国威?” “以众击寡,何以扬君威?又何以耀国威?” “愚弟笨拙,还望兄长赐教。”林靖琼恭恭敬敬地向林靖玗抱拳行礼。 林靖玗唇边含笑,按下林靖琼抱拳的手,平淡地说道:“这是一场阅兵仪式,晋王所求无非是名声也。” 晋王? 林靖琼一听到晋王二字,内心便涌出一阵异常,他不了解敌军,也不会揣摩上司。 “兄长真不愧是晋王的副官,竟如此了解晋王。” 明明只是一句平静的称述,却令林靖玗和军师皆为一愣。 林靖玗用余光瞥了一眼军师,尴尬地咳了一声,连忙说:“多年积累的经验罢了。” “既然只是为了阅兵,那为何要兄长这样的大将亲自带兵?” “大将?秦某寸功未立,难当大将之名。” 林靖玗很满意祁谓风此次的安排,一个绯闻缠身的无名将领出兵讨伐,足以让伽腊国抱着仍有一线生机的幻想,不仅如此,他还能亲自带林靖琼,把毕生所学传授给他。 然而,林靖琼听后一怔,猛地想起叔钰哥虽戎马多年,但没有打过一场声名远扬的战役,就连出征君奚国也是哥夫在暗中出谋划策,非亲非故又没有功勋傍身,这个二品官职确实有点一衣带水的水分了。 “兄长此战必能名声大噪。” “不,是我们靖塞军名声大噪。”林靖玗向来不图这些虚名,也不在意战神榜排行,若是此战能让靖琼快速成长,跻身武将行列,也不枉他煞费苦心了。 待到林靖琼走后,他望向坐在军师位上保持沉默的“军师”,那人虽面露倦意,但仍旧器宇轩昂,一袭白色锦缎长袍犹如洒落于身的月华,纯净无瑕。 “军师,可还适应军旅生活?” “还行,不过是多年积累的经验罢了。”军师重复了林靖玗方才的话,一双秀美的凤眼搭配着平淡无奇的面容,竟使人倍感儒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张脸是林靖玗初试牛刀的作品,花费了一个时辰,将奚方池化妆成了军师的模样,若是不凑近细看,两人一模一样,难分彼此。 林靖玗突然被醋意呛了一下,赶紧麻利地凑到奚方池跟前,半蹲在一侧,俯首帖耳道:“我跟他是老对头了,必然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眼看奚方池没有生气的征兆,他立马搂过奚方池的腰,问:“你觉得靖琼如何?” 奚方池伸手掐了一下林靖玗的臀,就事论事道:“为将者不可为帅,靖琼虽武艺高超,但行事优柔寡断,易为情所困,实乃弊大于利。” 经过几年来的相处,奚方池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林靖琼的弱点,而这个弱点也是林靖玗最担心的,意气用事简直是武将的大忌。 “多磨砺磨砺就好了。”林靖玗揉了揉被掐痛的地方,还不忘在奚方池脸上偷一嘴香。 哪个初出茅庐的小将不得做一回愣头青的。吃一堑,长一智,当年他吃过的堑都够精卫填一阵子了,多磨砺就好了。 “可有文云的消息?”林靖玗转而言他。 奚方池摇摇头说:“阿兄至今杳无音讯。这是池鹭阁最近获取的新密件,信中所述宛童在伽腊国拥立方腊继位。宛童是最后一个见过阿兄的人,阿兄的失踪一定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漱月,请务必活捉他。” 林靖玗接过了密件看了看,看来攻打伽腊国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喜欢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请大家收藏:()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尹祁使臣
第183章 尹祁使臣 一辆素朴的寻常马车在悠悠官道上疾驰,官道两侧的挂绿已然熟透,果实甜腻的香气扑鼻而来。 七月的荔枝甚是娇贵,尤其在过了雨季后,保鲜期更是短暂。荔枝只有挂在树上才是最新鲜的,一旦离了枝儿,鲜度就会大打折扣。 皮肤黝黑的果农们穿着缝缝补补的褂子,捧着满载荔枝的篓子,盘坐在道路边,高声叫卖。他们一见外地马车便会蜂拥而上,竭力推销自家的荔枝,就算遭受马夫驱赶,也要把握卖出自己一年心血的机会。 马车中端坐着一名年轻的男子,他专注地翻阅手中的舆图,白净修长的指尖轻拂过一个又一个地标,以指尖画圈标记的地点,皆会由书童记录在册。 “郎君所指之地,可是下个要出使的地方吗?”随从的书童年方十五六岁,生得颇为灵秀,显是出自书香世家。 窦以甯轻抚下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在物色葬身之地。” “...”书童停住了手中的笔,正欲开口时,窦以甯“哦”了一声,“唰”的打开扇子接着说:“你的,我也选好了。” “郎君...咱还是说点吉利话吧。” 书童知晓此番出使九死一生,但是他还年轻,还想活下去! 窦以甯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陛下许诺,史书给我留三行。” 条件诱人,但代价太高,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书童犹豫了一会:“那也不能...” “死后配享太庙,你也有个小灵牌。” 马车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静默,两人对视须臾,心中皆已有了答案。 书童捧起册子,指了指一个地方说:“郎君,你看这块地可好?” “挺大的,到时候还能建个陵园,种上漫山遍野的玉茗花。” ——伽腊国王宫 一名少年国主高坐在殿上,身上的朝服并不合身,冠冕也大了一些,殿下群臣争论不休,他的眼里只有茫然和慌张。 他与王后一样,都是意外被扶持上位的。乱世不需要明君,只需要一个臣子们能够掌控的君主,挟天子以令不臣,一旦被选上,便会架在高位之上,受群臣虚伪的朝拜。 方腊身后垂着珠帘,珠帘另一侧坐着一名身姿高挑的女子,她身着王后宫服,衣角绣着歪歪扭扭的玉茗花,一看就不是宫中绣娘的手艺。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漠然地注视殿内的一切,仿佛一把蒙尘的宝剑,明明没有锈迹,却被掩去了利刃与锋芒。 伽腊国臣子的官袍颜色不用于区分文武官职,首创以颜色辨别姓氏和派别。右侧皆为红色官袍,胸前绣着“方”字,左侧皆为绿色官袍,胸前绣着“王”字。 在发生争执时,可舌战群儒,亦可拳脚相加,反正这么明显的颜色冲突,除非是红绿色盲,不然绝不会伤及自己人。 “尹祁国派使者前来耀武扬威,我们就应该当机立断,以其血祭天,扬我伽腊国威。”方姓臣子纷纷点头同意。 “闽凌国斩了君奚国之使者,遭夷九郡,最终只得献上传国玉玺、遣嫡公主和亲方得退兵。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还是多读读史书吧,方阁老。”一名年轻的王姓臣子反驳道。 方阁老打量了一下对方,随即哈哈大笑道:“史书?哈哈哈,你小子还是出生太晚了,若是早个二十年,定能被奚太祖囚于寺庙中,天天吃斋念佛呢。” “摇唇鼓舌之辈,当年奚武帝南下,燕王国国主亲自端上凉茶为之解渴,未料奚武帝竟言凉茶过热,以欺君之罪斩其首悬于集市,燕王国仅在一日内举国覆灭,比起拼死反抗的楚方国,燕王国简直不堪一击。” 话音刚落,王方两派又扭打在一起了,冠冕、鞋子、授印、玉笏满天飞,从口水战变成了“口水”战,热闹得跟当年寺庙之战一样。 “报——不是抱我啊!”通报的守城小兵被拦腰一截,也莫名的卷入了纷争中。 双方激战良久,直到各自气喘吁吁才放开手,守城小兵也从人堆里面爬了出来,抬着鼻青脸肿的样子对方腊说:“启禀国主,尹祁国使者已至城门下。” 方腊的眼里透出了一丝光亮,无论使者如何,起码是一个外人,一个与这个朝堂格格不入的外人,一个带着生气与血性的外人。 他多希望这个使者能在朝堂掀起惊涛骇浪,能让这群老顽固受挫。被打压了许久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臣子们吃瘪的样子了。 “宣——” “不用宣了,这伽腊国的国门比球门更好进,随意走两步就走进来了。鄙人乃尹祁国礼部尚书窦克钧之子、现任礼部郎中——窦以甯,失礼失礼。” 窦以甯穿着一袭月白鎏金锦袍,一手执扇一手握剑,向宫殿内众人随意行了一礼,不把大家放在眼里。 珠帘后的女子虽看不清窦以甯的模样,但在听到熟悉的嗓音时,双手不由得紧握,身子也明显前倾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他吗? 豆子…… “礼部?尹祁国的礼部竟如此无礼。”方阁老率先发难。 “大胆,是何处来的乡野村夫,妄称自己为使者。” 果然,只要有了同样的敌人,王方两族就能统一战线。 “就算鄙人是假冒的,你又当如何?”窦以甯故意激怒对方。他眉尾一挑,面色沉稳,眼中毫无波澜,深知无论真假,对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那便格杀。”年轻的王姓臣子拍了拍胸口的脚印,硬朗的语气与狼狈的模样很难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窦以甯眼神微凝,生怕自己死得太慢了,于是快步走到年轻人面前,用扇子轻指胸口的“王”字,又指向他的八字刘海:“王...王八兄能否一言九鼎?” “你...”年轻人火气盛,脾气也大,他撸起袖子打算跟窦以甯干一架,谁知突然被王姓长辈拉住了衣袖。 姜也是老的辣,老者瞬间洞悉窦以甯此行的意图,随即换了一副恭敬的模样,赔笑道:“使君不辞辛劳,远道而来,还望海涵。不如移步外殿,我等必当竭诚款待阁下。” 老者一言,令在场众人寻回了一丝理智,都在感慨差点就中了这个使者的套了。 “可能是风俗不同吧。鄙人国家是陛下说了算,而不是臣子说了算。”这一句讥讽拂了全场人的颜面,把伽腊国权臣当道的现状不遗余力地展露出来。 老者脸色骤变,尴尬地拱手致歉:“是老臣唐突让使君见笑了,国主,您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方腊身上,若不是老者提醒,大家差点就忘了这个傀儡国主。 方腊坐在椅子上,宽大的冠冕虽遮掩了他一丝兴奋的眼神,却无法掩盖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使君孤身至此,如何以一己之力对抗一国?” “哦,还有二十万大军在赶来的路上呢。”窦以甯语气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低调的炫耀,最为致命。 臣子们大惊,心中已盘算好了逃跑的路线。 “领军之人是?” “关内侯,秦叔钰。” 臣子们窃窃私语,虽然不认识这个秦叔钰,但是二十万大军实力强横,随便牵条狗都能打赢他们。 方腊突然纵声大笑,林靖玗与他有杀母之仇,秦叔钰与他有伤父之恨,如今林靖玗已赴黄泉,秦叔钰却偏在此时自投罗网,而他却无力应对,实乃可笑至极。 “报——城外大军压境,不知是敌是友。”守城小兵跑进来通报。 朝中群臣乱作一团,方腊与王后亦被人带离宫殿。 窦以甯眉头紧蹙,暗呼不妙,抢功绩的人来了。 他悔得拍青了大腿,早知如此,当初在宫门口就应该一死了之,也不必与这些人多费口舌,现在好了,到手的太庙就这么飞了。 如今,当务之急是速速撤离伽腊国,以免遭人误杀,得不偿失。 他带着书童往宫外跑去,伽腊国的机缘与他无关了,那么他得赶紧去下一个国家发扬他的“求死之道”。 喜欢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请大家收藏:()做断袖嘛,哪有不疯的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