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当嬴政师父开始》 第96章 世间太多烂尾的小说 刘秀(歆)走过被重新修缮过的小路再次回到了这所庭院,一眼望去,院子只是去除了杂草,房子也只是简单加固。 光秃秃的连虫子也不叫了,士兵们沿着墙排排站,一个个木头桩子似的倒是成了景观。 太监通传过后,刘秀低着身子进了门,一丝不苟的拜礼完毕后,这才抬起头注视着这个相处几十年的朋友,现如今的皇帝:王莽。 既使四目相对,刘秀也没感受到眼神的交流,他似乎从未看过自己的脸,就好像在看一面镜子,里面是他的倒影。 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在思考然后说出一些让刘秀听不懂的话,于是刘秀发现,即便两人相处了几十年的时光,但他从未真正了解过王莽…… 王莽又是不急不慢开口道:“颖叔(字),你我算不算朋友呢?” “自是算的。” “我就知道!” 王莽笑的像个小孩儿,“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 刘秀本想应和几句,却随即又听到王莽叹息道:“这可是七十多年的。” 所以刘秀又不知该如何作答了,毕竟自己也才活了六十几年。 王莽调整了下情绪,又开口道:“我先前太天真了,总以为人民会明白的,却忽略了这个时代的教育,敌人们在我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的抹黑我,歪曲我的政策。利用天灾,施以小恩小惠笼络人心,更过分的是他们企图改变人民的信仰!这是我无法容忍的!” 刘秀听的一头雾水,只好问道:“陛下指的是?” “绿手党!” 王莽突然双目一瞪,盯着刘秀的眼睛,吓了刘秀一跳,好在他也是在宦海摸爬了几十载了,不动神色的平复了下来。 王莽接着道:“颖叔听说过吗?” 刘秀故作思考片刻后答道:“听说是一个宣扬天下一家的地下帮派,号召大家友爱互助的。” 王莽摇头道:“他们可不是黑帮,是地下党!” 刘秀的困惑掩都掩不住了,王莽见状带着些自嘲的笑意叹道:“颖叔不懂,可我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却是不知朕这校长的图书管理员现在在哪。” 说罢王莽一直盯着刘秀看,看的刘秀心里发毛,想了想,拜礼答道:“臣年事已高,管理太学已是颇感劳累,还请陛下将打理渠阁的事务交给……” 还没等刘秀说完,王莽就出声打断道:“你要辞职?” 语气很生硬,刘秀偷偷抬眼瞥见王莽的脸色很不好看,搞不懂哪里出了问题的刘秀也不敢说话了,干脆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莽注视着刘秀的脊背半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是我过激了。” 刘秀颤颤巍巍的起来后,王莽自顾自的说道:“你不是管理员,我也不会是校长。” 又安静的过了一会儿,王莽起身又来到了那面窗户前,目光被一个在头上裹着怪异红巾的卫兵吸引。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伟人说过,革命是要流血的!不是过家家!之前是朕太心软了……” 待到傍晚,刘秀与王莽一同出了门,刘秀等王莽上了回宫的马车,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他刚刚松懈的时候,就听到帘子里传来王莽的声音:“常(长)安城,最近都在传刘秀当为天子。” 刘秀顿时就被吓得站立不稳了,还好王莽接下来的话不是收押他,“颖叔,你去查查这句话是出自哪本图谶,还是被人编造的。”刘秀顺势跪地应诺…… 刘秀(颖)一刻也不敢耽误,直奔天禄阁,推开阁门,却不见扬雄,他坐的位子上倒是出现了一位陌生的男子,见到刘秀的衣着模样,慌慌忙忙地上前拜礼。 刘秀打量了一眼这个毛头小子,发现他长得还算俊俏,问道:“扬雄呢?” 小子又恭敬的拜礼答道:“老师生病了,所以由我来暂时管理。” 刘秀皱着眉,看上去很是苦恼的样子,小子见机道:“上官要找何书?也许小子知晓。” 刘秀见这小子笑的很自信,于是问道:“刘秀当为天子,这句话出自哪本图谶?” 对方听罢不再笑了,表情反倒有些怪异,刘秀只当他是个献殷勤的,不想再理会,正欲转身去寻扬雄,却被对方叫住了,“小子正好知道此书,它如今就在阁内。”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 刘秀抓住小子的手,“快带我去拿!”…… 当刘秀看这本图谶书的时候,那小子还能在一旁讲解,说的也是头头是道,让刘秀十分高兴,爱才之心顿起,忍不住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家居何处,现任何职?” 对方拜了一礼,再次恭敬回答:“小子刘秀刘文叔,南阳蔡阳人,现为太学生,无官职,只是被老师叫来暂管图书而已……” 刘秀返回宿舍的路上,仍在回想着那位上官诧异的神情,只是因为同名同姓吗?但他总觉得对方隐瞒了什么。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一队官兵粗暴的撞开了人群,刘秀急忙躲在一旁,随着几声铜锣敲响,一个简易的高台搭起。 一个穿着黄衣的官吏上了台,开始宣讲新的命令,百姓习以为常,三天两头颁布新的法令没过几天又撤销,让大家兴致缺缺、不再聚集听令。 可这次明显不一样,刘秀听了一会儿,大感不妙,这哪是行政令,分明是逮捕令,绿手党被打为淫祀邪教,连举报通绿者都赏一贯钱! 刘秀急忙回了宿舍,果然没有看见刘演,他转身想去找,又怕他回来,只好坐在床上躁动不安的等待,一直到了半夜,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刘秀急忙开门,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到刘演满身是血,刘秀惊慌失措,刘演却安抚道:“我没受伤,这是别人的血。” 刘秀松了口气,“没伤到就好,现在情况如何?” 刘演苦笑一声,叹气道:“弟弟说的没错,什么两肋插刀的兄弟都是狗屁,我们本来藏的好好的,却被曾经的兄弟为了一吊钱就给卖了。” 刘演又唉声叹气的抱怨了一会儿,才说道:“弟弟,现如今长安待不得了,我们没那么大的能力和官府对抗,上边决定立即撤出长安。你受我连累,恐怕不能再求学了,我们收拾下东西,趁乱走吧。”刘秀无奈,只得依从。 第二天一早,刘秀拿着本就不多的行李跟着刘演去了一处藏身地,这处小小的院墙内,挤满了慌张的人群,兄弟二人挤不进去只得在外面待着。 不一会儿、刘秀就见到那教父领着人出来了,他只简单几句话就安抚住了场面,有条不紊安排出城的事务,教大家伪装成各种身份,批次出城。 那教父最后还十分深情的来了句:“大家先行,我最后再走。” 立马激起一片眼泪,感动的哭声四起。刘演哭的最凶,兄弟二人也被安排在第一批次。 “还好,还好。” 刘秀心里说了一句,面上刚露出轻松的笑容却被刘演抓住手臂,一起抬起高呼道:“我兄弟二人愿随教父最后再走!” 当目光聚焦而来,刘演洋洋得意,刘秀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脸色比绿手党的旗子都绿…… 这场针对绿手党的行动才刚刚开启,官府也没想到这么庞大的势力竟然刚开打就全部准备跑路了。 使得绿手党人员的撤退行动很是顺利,直到最后也没出差错,刘秀跟着教父的最后一批队伍来到城门处,士兵只经过简单的排查就被挥手放行了。 刘秀又忍不住在心里说了句:“还好,还好!” 可前方突然又生变故,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慢!” 刘秀心里咯噔一声,只见一彪形大汉套着不合身的甲胄站在了众人面前,他凌厉的目光扫视着众人,目光所及之处,竟无一人敢与其对视。 只有教父淡定的看着他,二人剑拔弩张的对视了一会儿,对方咧嘴笑道:“刘邦,我们又见面了。” “项羽,你要拦我?” 对方嗤笑一声,“是又如何?” 刘秀听的一头雾水,这俩人在搞什么鬼?这名字配合这场面,总给人一种奇怪的既视感。 不过刘秀没有多想,他现在只关心还能不能走了,毕竟小命要紧。官兵也渐渐聚集过来,刘演已经把手伸进了怀里。 就在如此紧张的时刻,这个叫项羽的壮汉却道:“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被叫作刘邦的教父随意的答道:“什么问题?” 对方笑的越来越狰狞,“假如回到鸿门宴的那天,我会不会选择杀掉你。” 刘邦仍然一副蛮不在乎的模样,“结果呢?” 二人又在对视,官兵已经不少人拔出了半截刀刃来,项羽却突兀的笑了一下,挥手撤掉了围堵的兵卒,“你可以走了。”…… 众人心惊胆颤的出来后,许多人都相拥而泣,刘演带着刘秀趁机接近刘邦,刘演先崇拜道:“教父果真威武,那等人都能平静视之。” 刘邦只是随意的摆摆手,“我以前也是很怕他的。” 刘演只以为教父在谦虚,又拍了几句马屁,刘秀却突然问道:“教父本名叫刘邦?” “是的。” “那雄壮至极的人叫项羽?你们还认识?” 刘邦转睛看向刘秀,“是的,你想问什么?” 刘秀刚想说什么却想起那跟自己同名的刘秀老先生,心里吐槽道:哪有这么奇怪的事,也许只是同名罢了。 见刘秀不再问了,刘邦也不想多说,刘演此时开口问道:“教父,离了长安,我们帮派以后该如何发展?” 刘邦却道:“离了正好,长安现在没啥搞头,反而是个大麻烦,以后走群众路线……” 刘秀听的津津有味,刘演却听不明白,只是问:“那教父你到底要去哪?” 刘邦停了话头,伸出双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问道:“你家可不可以?”…… 一处峰顶之上,嬴政欣赏着日出,突然伸手捉住了一只小小的虫喃,手指捏住这只小小的蝗虫观察了一会儿,这虫儿被吓的一动也不动,嬴政随手将它丢了出去。 一群蝗虫旋即淹没了它,裹挟着它飞往了东方,看它们方向的尽头是那长长的太行山脉。 这时,身后传来动静,一个黑发女人凭空出现了,嬴政回头扫了一眼,发现她并不高兴,于是问道:“怎么了?” “那女人堵住了漏洞。” 嬴政笑道:“是吗。” 石英见嬴政竟然还笑得出来,责怪道:“都怪你!现在必须改变计划了!” “她迟早会察觉的,只是早晚而已。现在既然计划有变?这工作还做不做了?” 石英见机讽刺道:“怎么?心疼你的子民了?秦始皇?” 可嬴政却反而用看傻子似的目光注视着她,还带着疑惑的口气问道:“你确定你比石姬聪明?” 石英立马应激了,“我可比那蠢女人聪明多了!” “是吗?那你就最好别说这种蠢话。” 石英黑了脸,嬴政接着问道:“现在还接着做这等无聊的事吗?” “做!” 石英鼓起腮帮子没好气道:“不仅要做!还要做的更多更大!既然来阴的不行了!我要积蓄更多的力量,从正面打倒她!” 嬴政伸出大拇指,夸奖道:“很好,很有志气!” 石姬飞到了沙丘,这里的风景与当年完全不同,洪水退去,留下的泥沙在太阳的照射下龟裂开来,使这片土地挂满伤痛。 石姬落在地上,脚下的土地发出嘎嘣的声响,石姬慢慢往前走,这种清脆的声音也一直回荡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演奏着淡淡的哀章。 回忆走到了尽头,石姬也停下了脚步,面前一片荒芜的大地却突兀的出现了半截残破的庙宇。 石姬只是扫了一眼,又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许这庙只是被洪水裹挟而来的,没有任何意义。 石姬不再看它,转而盯着脚下的土地,目光穿透土地看到了什么,她想了想,最后却只是出手,在地上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她的耳边似乎有人在问:为什么? 石姬抬头看着那小小的破烂的庙宇出神,良久才轻声回答道:“不管好坏,这是由我开启的故事,总是要亲自结尾的。” 第97章 世事不会停下的脚步 冬日,寒风冷冽,突如其来灌进来的冷风,在偌大的宫室内肆虐,吹倒了烛台,打翻了锅釜,哐当一声,砸灭了篝火,也惊醒了闭目打盹的王莽。 宫人们慌乱的来回走动折腾,王莽伸出手来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胡子,又闻到了些许的焦味,这才发觉这锅鱼胶已经倒了。 锅体倾覆,黏糊糊的粘连在木炭之上,一块块的样子很像是记忆中的糖葫芦。 于是他忍不住将其挑拣出来,拿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他笑了出来,泛起的回忆十分香甜。 他一点一点的吃掉一根后,又捡起了一根,等到他把所有的‘糖葫芦’都吃掉后,这才发现周围太监宫女们的诧异的目光。 “浪费食物,总归不好。” 王莽不由地解释了一句,不过回应他的却是一个个跪伏在地的脊背。 王莽一怔,微微一叹,“都收拾了吧。” 等太监收东西的时候,王莽起身来到了办公的几案处坐下,拿起一卷奏书查看,他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上面几笔带过的描述,寥寥几划的数字,让他不禁想到:这个冬天到底要带走多少人呢? 刚才那风是不是那些死去的人乘风而来对朕的报复呢? 王莽松开手,奏书咚的一声掉在了几案上,他重新拿起了一份,看了看,又将其放下,再重新拿起一份,直到看到最后一份奏书,王莽眉头才终于舒展下来。 “南阳郡守堪用,死的最少,当嘉奖。” 可当他自语完后,忍不住被自己的说法吓了一跳,悲叹道:“人民在纸上却是如此无足轻重……” 王莽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开口命令道:“叫刘秀来见朕。” 刘秀(歆)进宫后,却被太监引到了一处园林门口,一进门,就见到里面搭了一个奇怪的棚子。 刘秀低头弯腰,进了这棚子,顿时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再定睛一看时,更是发现里面郁郁葱葱的遍布绿植,忍不住惊呼道:“这是神迹吗?” “不是神迹,只不过是个温室大棚罢了。” 王莽背着身,抬手折断了一截树枝,拿在手里盯着上面的绿芽,刘秀上前拜礼后,王莽问道:“颖叔你见识广,知道这叫什么树吗?” 刘秀抬头扫了一眼,“这是椿树。” “答对了。” 王莽回身后,刘秀见到王莽的脸一时有些错愕,一向很注重仪表的他,此刻脸上却是黑乎乎的。这是新发现的周代仪容打扮吗? 王莽见到刘秀奇怪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 刘秀又急忙俯下身去,“陛下叫臣来有何吩咐?” 王莽没有多想,直接说道:“近日天气阴沉,经久未散,似有大雪。长安左近,灾民云集数十万,缺衣少食,商贾屯粮居奇,米价飞涨……” 可说了半天,刘秀却一言不发,王莽无奈,只好先开口道:“唯今之计,只得动用行政令,强令豪强商贾平价放粮……” 刘秀仍不说话,王莽有些恼了,追问道:“颖叔以为如何?” 刘秀斟酌了一番回答道:“这只得撑一时,商贾手中也没多少粮食的。” “你的意思是?” 刘秀拜礼问道:“朝廷能否开仓放粮?” 这句话说出来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刘秀也不敢抬头看,也不知王莽此刻是何表情,最后只听到王莽有些断断续续的说:“官府的粮……还有更大的用途,这等非常时期,咱们得保证自己手上有粮食……这样无论局面多坏,也不至于无法收拾……” 一番说辞后,刘秀只感胸中苦闷,“陛下远虑,臣只一腐儒,妄议朝政了。” 王莽怔怔地看着刘秀头顶的梁冠,不禁问道:“颖叔,我们……是朋友吧?” 刘秀点了点头,王莽又道:“朋友间应该坦诚的,对吧?” 刘秀不假思索的应了声诺,王莽松了口气,准备说些心里话,“天灾总是伴随人祸,各地灾异不断,盗贼蜂起,连关中也非常不稳,这种时候我也需要很多粮食,官府的粮不能动,得预防万一,等到开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见刘秀仍有疑虑,王莽把手中的树枝摘下一片叶子放进嘴里咀嚼,“到时候,这树也能吃的。” 说罢王莽将椿树枝递给刘秀,刘秀接过后瞪大着眼睛盯着看,想尝试吃一下,鼻子却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便放弃了想法。 王莽自顾自的说:“不仅椿树,还有榆树,椿树芽可以炒鸡蛋,榆钱甚至可以直接生吃……” 王莽眯起眼睛,不断回忆叙说着,最后还咽了口唾沫,二人四目相对,看着王莽期待的眼睛,刘秀只好回答道:“陛下之法若成,天下幸甚!” 王莽高兴的笑了出来,拉起刘秀的手,“当然可以,颖叔稍待,朕这就叫厨房做这道菜!”…… 椿芽炒鸡蛋确实可以吃,二人简简单单就这道菜吃了顿饭后,刘秀带着满腹的心事离开了。 等到刘秀走后,王莽又笑着摸了把胡子,发现胡子上沾了点东西,便叫宫女拿来一面铜镜,准备亲手拿掉它。 可当那面镜子举在他面前的时候,王莽却笑不出来了,他看到了一张乌漆嘛黑的老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脸色阴沉下来后,镜子里的脸更加的可怖,堪比恶鬼!王莽愤怒的扯掉铜镜,对着宫人们大吼:“你们为何不提醒朕!”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无一人敢出声回应,想到在朋友面前也是这般样子的王莽愤怒至极,抓起身前一位小太监厉声喝问道:“回答朕!你为何不说!” 这小太监慌了神,哆嗦着回答:“非是不说,奴婢只是不敢,想着别人会说的……” 王莽异常愤怒,让侍卫们将这群不尽责的宫人们全部带走,哭喊过后,很快殿内就变得空荡荡了。 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的王莽突然想到:刘秀为何也不说?王莽脑子里又突兀的蹦出一篇课文:邹忌讽齐王纳谏。 王莽心中一惊,急忙返回了前殿,将几案上的奏书一一放在地上摊开,观察了一会儿,又将以往的奏书也放在地上比对上面的数字。 当他终于发现到问题的时候,王莽跌坐在地,失声痛哭…… 刘秀(歆)回了家,心情烦闷的他想了许多,他有些搞不懂王莽到底怎么了,为何如今变成这般样子。 以前那个聪明睿智,运筹帷幄的王莽去哪了?现在的他变得好生陌生,难道人老了,就会变糊涂? 树能吃又如何?他难道要叫天下人都去啃木头?况且就算能吃,什么木头经得住这样消耗?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仆人拿着树枝进来了,“主子,你要的椿树枝。” “哦,”刘秀回过神来接过树枝,发现不对,有些恼怒的问:“你拿个树芯过来有什么用?” 仆人也十分委屈,“可外面所有树的树皮都被人扒走了,没有好树啦……” 刘秀一时瞠目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南阳的刘秀此时也十分苦恼,虽然跟着教父每日都能蹭吃蹭喝,吃的饱饱的,但这种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三日一小饮,五日一大宴,在这个连年灾荒的时代,他反倒胖了不少。 一个破落户还能抱怨什么呢?可他就是闷闷不乐,为了不惹人烦只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尽量不叫人注意。 又是一阵嘈杂的叫好声传来,他的哥哥刘演被摔下台来,趴在他的面前。 刘演同样不太高兴,起身对台上那黑脸的汉子认了输,走到他身边坐下,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弟弟,想什么呢?” “没什么。” 刘演见刘秀心事重重的样子调笑道:“怕不是惦记你那心上人吧?” 刘秀急忙反驳:“我没有!” 这时候,听到外面通传阴家阴识来了,很多人都急忙起身去前去迎接,刘演更是笑道:“弟弟,你的大舅哥来了,还不快去迎?” 刘秀本欲起身,听到这般话,又重新把屁股坐了回去,仰起脖子不再瞧刘演。 刘演见状笑的更肆无忌惮了,可笑着笑着他却也消沉了下来,“弟弟,我知道你同样想出人头地,哥哥我何尝不是呢,我想去劝教父起事,你去不去?” 刘秀有些慌了,连忙阻止道:“哥哥莫要冲动,这里轮不到咱俩说话的。” 刘演却很自信,“怕啥,在这南阳地界,谁不识我刘演?总归会有几分面子的。” 刘秀仍有些迟疑,刘演却指着那被众人簇拥的阴识道:“连阴家这等豪族都在交好教父,时机显然已经成熟,赌局已经开始,大家都要下注了。” 刘秀仍很谨慎,“或许,阴家只是想要自保……” 刘演却拍了拍刘秀的肩膀,激将道:“你到底还想不想娶你的心上人了?” 刘秀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了。 二人在宴会之后,求见教主,得到了同意,之后,兄弟二人鼓足了勇气进了教父的房间,这间房子布置的竟与在长安的时候一模一样。 教父刘邦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坐在摇椅上,二人还未开口,就听他说道:“如果是来劝我造反的,那就不必说了,我是不会造反的。” 听到这话,兄弟二人都很惊讶,刘演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为什么?” “为什么?” 刘邦重复着这三个字,然后回答道:“可能,是我不想再当皇帝了?” 刘秀一怔,刘演却没注意到措辞,急忙问道:“教父你也姓刘,可是宗室?” 刘邦点了点头,“算是吧。” 刘演挺起胸膛,激昂道:“教父乃是万中无一的豪杰,难道你就甘愿汉室被奸恶之徒所篡?” 见教父不答,刘演趁热打铁,“只要教父振臂一呼,天下豪杰必将云从,到时候,汉室必将再兴,你也可为天子。” 可他没想到的是,教父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平静的说道:“当皇帝确实没什么意思,我不想再折腾了。” 刘演听罢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手上做着小动作不停暗示着刘秀说些什么,可刘秀却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教父看。 那教父注意到刘秀很是冒犯的眼神,没有理会,只是笑着问道:“你想兴复汉室,当皇帝?” 刘演也是急了,没有多想直接道:“那是当然!既然你不想,我便想来试试!” “是吗?” 教父只说了两个字,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凝固,刘演这才有些后悔了,正在他忐忑的时候,教父却站起身来,来到二人身前。 他把手放在二人的肩膀上,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既然想做,那就去做吧。咱老刘家的人别的没有,就是胆子大。” 刘演不明所以,问道:“你不做,我又如何能做?” “外面的人你随便挑。” 刘演欣喜若狂,“当真?” “自是真的,我从不说假话。不过……” 刘演的笑脸瞬间又垮了下来,教父见状只是笑道:“绿手党这名字,是我的,你不能用。你们要另立旗帜。” “此事易尔!” 刘演风风火火的走了,刘秀却没动弹,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刘邦先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去?” 刘秀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刘邦?” “是。” “高祖刘邦?”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刘秀又问道:“樊哙是樊哙,周勃是周勃?……” 看着刘秀激动的样子刘邦还是平静的回答:“是。” 刘秀惊的合不拢嘴,“世间竟有这等奇事。” “也不算奇事,只是死人暂时活过来而已。” 刘邦拍了拍自己的身体,“这其实是木头做的。” 刘秀立马跪地行大礼参拜,“祖宗在上,不屑子孙刘秀请祖宗责罚。” “起来吧,你又没做错什么。” 刘秀起身后,仍保持着十分恭敬的模样,刘邦笑道:“这就信了?不怕我在骗你?” 刘秀苦笑道:“我实在想不出我一个穷小子有什么好骗的。” 刘邦点了点头,“也是。” 二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刘邦先说道:“那个阴家女子我见过,挺好的,你眼光比我强不少。不过,以你目前的身份要娶她很难。你打算靠造反翻身?” 刘秀红了脸,“早先只是想在长安谋个一官半职的,只是发生了些意外……” 刘邦只是摇头,“新朝,只会打压前朝宗室,你本就做不了官的。” 刘秀想了想确实如此,看来自己根本没得选,于是叹道:“汉室倾覆,竟惹得祖宗现身相助,子孙实在汗颜……” 刘邦却摆手道:“不甘是有点,毕竟如果是武力还好,被篡夺的实在是丢老子的脸,但死人还是少管活人的事,毕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错乱,所以能不能夺回来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我只能帮到这儿了。” 刘邦说完后,把刘秀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湿了眼眶,跪地再拜了一礼,起身后又问道:“祖宗觉得我哥哥能成事?” “你哥?” 刘邦评价道:“不能,大勇小智,重义轻人,华而不实。” 刘秀苦了脸,刘邦却点了点刘秀的脑门,“我其实比较看好你。” “我?” 刘秀傻了,“我可没那本事。” 刘邦只是笑道:“本事都是历练出来的,跟我沛县起兵的兄弟们没一个会打仗的,我们不都是慢慢学会的?我看中你的是其他方面。” 刘秀得到老祖宗的夸奖后不禁有些飘飘然了,忍不住问道:“我有何过人之处?” 刘邦拍了拍刘秀的脑瓜子,嬉笑道:“别看你长得忠厚老实,但我看的出来,你里子全是黑的……” 刘秀被气到了,“祖宗你怎可凭空污人清白!” 刘邦却是问道:“小子,你擅长什么?” 刘秀随口答道:“我擅长种地?” “是吗?” 刘邦别有意味的盯着刘秀的眼睛,“我能跟你学种地吗?” 刘秀没懂刘邦什么意思,“当然可以。” “既然你教我种地,那我也得教你点儿什么,我擅长笼络人心,擅长击剑,擅长观人,擅长造反,擅长……你要学哪样?” 刘秀听完后,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我能不能都学?” “哦?” 刘邦再次点了点刘秀的脑门打趣道:“你是还嫌自己不够黑吗?”…… 第98章 从始至终孤独的人群 “符命!符命!你们只会献祥瑞吗!你们到如今还在欺骗朕!” 王莽的咆哮声大到整个未央宫都听的见了,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愤怒了,奏书啪嗒一声被掷在地上,王莽犹不解气,跑过去又狠狠踩上几脚,直到将竹简踩成两半才罢休。 大殿一时间安静的可怕,只有王莽轻微的喘息声在飘荡,王莽缓了一会儿,大声发令:“来人!传朕的旨意!将这些献符命的谄媚之徒统统抓了!” 太监们争先恐后的抢着离开,不一会儿,这殿里只剩下几个战战兢兢的小宫女了,王莽的目光扫过去看了一眼就把她们吓得脸色发白了,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王莽很是不满,走上前质问道:“你在怕朕?” 排头的小宫女苦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莽再问:“朕打骂过你?” 小宫女连忙摇头,王莽咆哮出声:“那你到底在怕什么!朕做错了什么!” 小宫女脸色煞白,王莽的唾沫星子喷到了她脸上,她也不敢伸手去擦,扯出一点笑容来,讨好道:“陛下天威难测,奴等自当敬畏……” “敬畏?” 王莽念叨了两遍这个词,眼神突然变得冰冷,“你们确实需要敬畏了!”说罢拂袖而去…… 王莽漫步宫中,他心绪杂乱,久久不能平静,他想到了什么,对一旁的随从下令道:“叫刘秀来……” 可当对方领命而去的时候,王莽又出声叫住了他,“慢,还是不用了……” 王莽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从白天一直走到了深夜,终于身体上的疲惫让他清醒过来,他愕然发现又只剩自己一人了。 但看到那熟悉的高楼,他竟放松下来,不顾形象的直接躺在了地面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明亮了,侧头看去,清晨红色的太阳光正在温暖着他的身体,身体被咯的有些疼痛,但精神十分饱满,这是他这几年睡的最舒服的一觉了。 王莽坐了起来,他忍不住想到:或许自己什么也不做,结果反而会更好? 就在这时,一个美丽的女子走到他面前,轻咳一声开口道:“姐……主人要见你。” “仙人?” “嗯。” “在哪?” “楼上。” “好的。” 王莽迅速爬了起来,跟着女子进了观星楼,来到楼梯处,女子指着上面道:“你自己上去吧。” 王莽恭敬的回了一礼,迈步向楼顶走去,爬楼梯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设想与仙人见面会说些什么,那些高谈阔论,那些深奥的哲学问题占据了他的头脑。 他一边思考着如何巧妙的回答,却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顶楼的地板上,直到听到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你昨晚在地上睡的如何?” 王莽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那窈窕的背影,一袭白衣上如瀑布般披散的银色长发,被初晨的太阳染上了些许红色。 这种展开是王莽从没设想过的,只好老实答道:“还不错,很舒服。” “是吗?我也好久没在地上睡了,得空了我便试试。” 仙子回过身来,她的笑容很淡,也很亲切自然,湛红的眸子注视着自己,仿佛能看透人心,二人沉默了会儿,仙人先开口道:“我叫嬴石姬,你呢?” 王莽却迫不及待般脱口而出了另外一个名字:“张松!我叫张松。” 说完后王莽十分期待仙人的回答,仙人并没有丝毫犹疑,微笑着回答:“张松吗?我记住了。” 得到这个答案后王莽很开心,道了句:“谢谢。” 石姬对王莽的表现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继续道:“首先,我对这些年这片土地上发生的灾难表示歉意,毕竟算是我的错。” 王莽听到这话眼珠子都瞪圆了,他既惊讶又愤怒,忍不住高呼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一连说了许多,石姬只是静静听着,等他发泄完了石姬走到他面前很是郑重的鞠了一躬道:“对不起。” 王莽见状愣住了,“你以为道了歉就完了?” 石姬却反问道:“不然呢?” “不然!?” 王莽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拿对方一点办法没有,他压抑着情绪,悲叹道:“神仙都是这么随心所欲吗?” “不知道,因为我还没遇到过其他神仙。” 王莽被石姬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但他仍保持着理智,“既然仙人知道错了,那就请你停止你的所作所为吧,凡间不是你的游乐场!” 可石姬却仍摇头拒绝道:“抱歉,目前还不行。” “为什么!” 王莽崩溃了咆哮大吼着,嘴里飞溅出来的唾沫莫名撞在了空气上,石姬挥手甩掉了唾沫星子,解释道:“西游记,你知道吧,你可以理解为我的坐骑跑出来为非作歹,为了收服她,我总要做些准备。” 王莽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儿,“既然如此,那仙人还请快些出手吧。” “我说了现在还不行,我怕她跑了,我得确保万无一失才行,要不然,后患无穷的。” 石姬对着瞠目结舌的王莽笑了笑,“所以,还得请你们多委屈下了。” 王莽无语到了极点,他几度想开口骂些什么又闭上了,最后实在忍不住说了句,“仙人不怕遭报应?” “报应吗?” 石姬重复着这三个字,转身走回了阳台,目光透过城墙注视着长安遍地的灾民,那些反复上演的惨剧,在自己脑海里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己确实对这些东西麻木到一种地步了,所以她叹息道:“如果有的话,那还真是奢侈的东西。” 王莽气的胡子乱颤,看他的样子,如果手里有把刀的话,他恐怕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他低声嘶吼:“我们不是蝼蚁!我们是人!你不能如此随意摆布我们!” 石姬却有些无法理解王莽的想法,似乎很疑惑,“你,真的很奇怪呢。” “我有何奇怪?” 王莽一副慷慨悲歌的模样让她笑出声来,石姬再次回过身来用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盯着王莽,质问道:“你真的在乎过别人吗?” 王莽如遭雷击,他呆立当场,整个人如同一个气球般鼓囊炸起,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就当他好不容易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又听到石姬那直击他灵魂深处的话语:困在过去的人是无法前进的…… 王莽又浑浑噩噩的走下楼来,他踏出门口的时候,似是撞到了一面墙,跌坐在地上,银铃般的笑声唤醒了他,抬头后才发现撞到了项羽身上。 他起了身,对着二人行了一礼,旁边领他上楼的女子先开口调笑道:“怎么上了一趟楼,变得这般模样?怕不是魂被主人勾走了?” 王莽还没开口反驳,项羽就抢先道:“不会的,这小子不是那种人。不会被皮囊所迷。” “哼!说的好听!” 女子又敲了一下项羽的脑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看过!” 项羽急忙辩驳:“我那不叫偷看,本王是光明正大的欣赏!” 气的女子跟项羽又打闹起来,这温馨的场景让王莽也轻松不少,终于不再是苦瓜脸了,项羽抓住了虞姬闹腾的双手,赶紧道:“我要和这小子说几句话,老婆你先避让下。” 虞姬白了他一眼,甩开了项羽的手,往楼上几个翻转腾挪便不见了踪影。 虞姬消失后,项羽上前来问道:“一起走走?” 王莽点了点头,之后二人走在石板路上,项羽踩的石板吱吱响,王莽突然发现,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与人同行走路,就算与刘秀,他也只会在自己身后跟着。 走了一段路后,项羽先开口说道:“见识到仙人的傲慢了吧?” 王莽点了点头,项羽接着道:“张良对我说过,在她看来,我们也许跟蚂蚁没什么两样……”说着说着项羽自己惊讶道:“咦?这么说的话,我好像有点理解嬴政那混蛋了。” “嬴政!?” 王莽惊疑道:“是那个嬴政?” “是。” 项羽笑了,“而且灾异也是他弄的,如今搞得天下大乱了。” “为什么?” 王莽下意识的三个字却换来项羽轻蔑的眼神,“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做便做了!” 也许是今天惊讶的事情已经够多了,王莽反倒有些平静了下来,二人又走了一段路后,项羽问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少装蒜,” 项羽不满道:“我一个武夫都能看出来的事,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王莽犹豫了下,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仙人倒给我指了条路。” “哦?什么路?” 见项羽感兴趣,王莽拿出来一张图纸,“她给了我这个,说按照这上面画的造一个祭坛,然后便可以送我回家……” 项羽抢过图纸扫了两眼,又塞了回去,轻蔑一笑:“你打算逃跑?” 王莽将图纸叠好,小心翼翼收进了怀里,嘴上却笑着说:“仙家物件,搁我之前那个时代,起码值十个亿!” 玩笑说出来后,项羽并没有笑意,王莽只好严肃道:“我曾经逃跑过,结果却是被人毫无尊严的杀死,那种被开膛破肚的疼痛我不想再尝试了,所以,这次我不想再逃了。况且,那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项羽这才笑道:“很好,我果真没看错你,小子!我来帮你!” 说罢拍了拍王莽的肩膀,王莽的脸疼的直抽抽,却是好奇问道:“仙人能允许?” 项羽却不满道:“嬴政那混蛋能,刘邦那鳖孙能,凭啥我这霸王就不能?我就看不惯他们欺负你!” 王莽看着项羽的兴奋劲儿,很怀疑他目的的纯洁性,但还是拘礼拜谢道:“有霸王相助,我无虑矣。” 项羽将王莽送到法阵出口,二人拜别之后,王莽没走多久就被慌张的随从们找到了,面对下人们的疑惑,他什么也没说,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叫一个太监来叙述昨天发生的事。 当他听到扬雄从天禄阁上跳楼后他有些生气,急忙追问道:“何人敢逼扬雄跳楼?他可是大儒!” 奏事的太监斟酌了一番拜道:“扬雄牵涉符命案,许是他们拿人的时候手段激烈了些……” 王莽听罢有些沉默,过了许久后才问道:“他还活着吗?” 太监头埋的很低,“被救活了,现在正躺在牢里。”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直到那太监偷偷抬眼观察,竟发现王莽在抹眼泪,听到王莽的声音后又赶紧低下头去。 王莽仍未平静,带着些伤感道:“此事与扬雄无关,放他回家吧……” 等太监走远后,王莽屏退左右,一个人静静地呆坐在榻上,他不吃也不喝,一动也不动。 直到又一个夜幕降临,他才终于动了一下,想起身却发现整个下半身已经麻木到动不了了,他强行撑起身子,却由于这难忍的麻痛直接跌扑倒地。 他疼的在地上扭曲,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许久之后他才渐渐好转,他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看着那湿漉漉的手掌心,有些虚脱的他悲叹道:“到头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而南阳聚众起兵的刘家兄弟,领着宗族带着一帮好汉好不容易打下了棘阳,形势总算有点好转了,日子也有点盼头了。 可这帮进了城的好汉们,军纪却迅速败坏,兄弟二人不能制,等再遇到来讨伐的新军后,终于吃饱喝足的好汉们反倒瞬间一触即溃,一哄而散,各个跑的飞快……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刘演几天没见弟弟归队,就在他以为弟弟也遭遇不幸的时候,听到门外邓晨的叫嚷:“刘秀回来了!” 刘演急忙起身去迎,果真见到刘秀扭捏的下了马,然后将马上的妹妹刘伯姬也抱了下来,“弟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刘演兴奋的给了弟弟一个大大的拥抱,可刘秀却好像并不开心,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都没有,一直黑着脸不说话,刘演见状安慰道:“弟弟,一时的胜败不算什么,你我来日整兵再战就好!” 刘秀却突然冷声道:“姐姐恐怕遭遇不幸了。” 刘演一时没反应过来,“啥?你说什么?” 刘秀十分愤慨,“姐姐拒绝上马拖累我俩!这会儿恐怕被新军捉住了!” 气氛瞬间僵硬,只有妹妹呜呜的哭泣声伴奏,刘演忍不住转头看向姐夫邓晨,可邓晨却平静道:“你该留下一柄剑的……” 刘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愤怒的指着邓晨的鼻子骂道:“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邓晨也毫不示弱,直接道:“我的意思很清楚,与其让她被新狗糟蹋,还不如自我了断!留下一柄剑,对大家都好。” 刘秀急了,扑上去与邓晨厮打起来,可是疲惫的他哪还有力气,三两下就被邓晨反客为主压在身下痛打,刘伯姬在边上哭啼配乐更是惹人厌烦。 “够了!” 刘演一声厉喝,上去拉开了二人,冲着鼻青脸肿的弟弟道:“弟弟,这件事大家都很难过,你不要再故意添乱了!” 刘秀愣了,“哥哥你认为我在添乱?” 刘演梗着脖子不去看他,“难道不是吗?我们在干的是大事业!为了理想,些许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那我呢!” “活人比死人重要!” 刘秀被气笑了,讽刺道:“哥哥的理想也是可以被衡量的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二人怒目对视了一会儿,刘演被刘秀彻底激怒了,他揪起刘秀的衣领冲着他的脸大声吼道:“你有何资格评判我!抛弃姐姐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很无辜吗!我起兵是为了兴复汉室!是为了大义!而你呢!只是一己之私!是为了好娶你那心上人!” 发泄完后刘演将被喷的面红耳赤的刘秀掷在地上,刘秀被说的无地自容,只得趴在地上悲愤痛哭,刘伯姬想上去安抚却被刘演捉住了手,“不要理他,叫他好好想想,我们走!” 刘伯姬不敢反抗,跟着二人走了,只留下刘秀一人趴在地上呜呜的哭,惹得好些人指指点点的取乐,他也不在乎,哭的久了,刘秀哭不动了,没啥好看的,众人也就散去了。 直到夜深,刘秀才渐渐爬起身来,却看到仍有一些好事者围在四周看他的笑话,他连忙低下头准备离开,却听当中的一人道:“你为何要低头?” “祖宗?”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秀赶忙回身行礼,解释道:“我只是羞愧。” 刘邦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你没什么好羞愧的,你才是真好汉。” “祖宗!” 刘秀又有些悲呦的哭了出来,“我哪算得什么好汉,我也不过一卑劣小人而已!哥哥说的对,我哪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刘邦伸手擦拭刘秀的脸,却越抹越花,忍不住笑道:“变成我那大花猫哩!” “祖宗!”刘秀有些生气了,“怎么连你也取笑于我了!” 刘秀严肃了下来,伸出手指点在刘秀的心口,问道:“这里疼吗?” 刘秀点了点头,刘邦接着道:“那就好,你一定要记得这种疼痛!” 刘秀不明所以,刘邦揽住刘秀的肩膀,笑着说:“一起走走?” 刘秀再次点了点头。二人一边数着星星一边漫无目的的走,走过一段路后,刘邦开口问道:“后悔吗?” “后悔有什么用?我姐姐已经死了!是我害死的她!” 刘邦叹道:“人们总是在失去一些东西后,才发现它很重要。你还年轻,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刘秀听罢却有些反感,他带着些恼怒,语气也有些不善:“祖宗,如果你是趁现在来给我上课的,那请恕晚辈不奉陪了!” 刘邦见状却笑道:“哦?为啥?这不是个好时机吗?” 好个屁!刘秀心里骂娘,眼睛都幽怨的快要出水了,嘴上也毫不客气的说:“祖宗那些高论说的很好,可我一实践发现根本没用!知道有什么用!大家又不听我的!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哦?你想放弃了?” 刘秀也没好气道:“我不娶阴丽华了,把我姐姐还给我,我就不干了!” 刘邦听罢捏了捏下巴,吹了声口哨,只见一帮人簇拥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待她走近,刘秀一看,这不是姐姐吗? “姐姐!?” 刘秀惊喜的扑了过去,伸手胡乱摸着姐姐的脸,“你还活着!” 他姐姐有些不好意思的拍掉刘秀乱摸的手,“他们救的我。” 刘秀听罢立马跪地挨个磕头,等他磕完头,一帮人又打趣了几句,刘邦适时的咳了一声插嘴道:“好了,得了便宜都赶紧滚蛋,老子我还有课要上呢!” 刘秀的姐姐也道:“你好生听恩人的话,我还没见丈夫呢。” 说罢跟着一帮人回了营地,刘秀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等刘邦走过来他叹了句:“或许姐夫并不想见到姐姐这个累赘。” “人都利己,有些事,不说出来对大家都好。” 直到再也见不到姐姐的背影,刘秀转过身来准备对刘邦也磕几个,刘邦却制止道:“我就不必了,你平时也没少磕。” “这倒也是,” 刘秀起了身,脸上终是笑了出来,“祖宗你接着讲课吧!” 刘邦笑了,“怎么?不是嫌我说的话没用吗?” 刘秀急忙辩解:“有用!有用!就是不听的祖宗之言,我们才沦落到这般境地!” “是吗?” 刘邦沉吟片刻,“哦,差点忘了,你不是说只要把你姐姐还给你,你就不造反了?” 刘秀一时哑口无言,无法反驳,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干笑道:“造反这种事,没法回头的。就算我现在回去种地,恐怕只会被抓去砍头……” 刘邦见状也不再逗他,拉起他的手掌,跟自己的手掌比了比,点头道:“还真挺像的。” 刘秀不明所以,刘邦却道:“人老过之后,总会回忆起少年的时光,然后就被困在那里再也出不去了。” 刘秀仍很疑惑,“祖宗到底要说什么?” 刘邦放下他的手,抬头盯着弯弯的月牙道:“以前我怎么没发现,月亮这么好看呢?” 刘秀只好陪着刘邦一起看了许久的月亮,夜晚的冷风嗖嗖的吹,等到冷风吹的刘秀实在有些受不住的时候。 刘邦才再次开口道:“我看好你,其实只是因为你与我少年时有些相像,并无其他的理由。” 刘秀跺了跺脚,哆嗦着应和:“小子不甚荣幸。” 刘邦听着这不算回答的回答只是一笑,并不在意刘秀听懂了没有,接着说道:“我只是想在你身上找到一点过去的影子,想着能不能当做一个后悔药吃了。” 刘秀蜷缩起身子,随口道:“小子记住了。” 也不知他记住了什么,刘邦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刘秀停了动作,刘邦再次点在了刘秀的胸口,“记住那个感觉,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我只希望你不要学我,最后活成一个人了……” 刘秀这才回过神来大声问道:“祖宗你刚才说什么?” 刘邦却笑着举手附在刘秀的耳边喊道:“没什么,天冷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第99章 疯子才会幻想的将来 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这句符命语最近在长安大肆传播,搞得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说谶语中的刘秀指的是国师公刘秀。 刘秀(歆)为了避嫌,已经很久没出门了,他躲在书房,翻阅着从天禄阁拿来的那本古籍研究。 但看了半天,他也没有看进去半点,因为最近有太多的烦心事了。 这时仆人从侧门进来,刘秀侧头发现仆人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于是询问道:“情况如何?” 仆人摇头回道:“公子被关进了天牢,那边的人拒绝通融,说是陛下亲命,要严惩这件案子。奴打听过了,判的腰斩。” 刘秀手里的古籍啪嗒一声掉落在案上,他忍不住悲叹道:“吾儿命休矣!” 急火攻心,刘秀张大嘴巴几度喘不上来气,仆人赶紧上来抚他的胸口,等到刘秀渐渐平复下来后说道:“事到如今,主人只有面圣求情了……” 刘秀听后眉头更紧了,思索良久后还是叹道:“福祸相依,我已是避无可避了……” 刘秀终于踏出了家门,今日的长安街已不复往日的热闹,冷冷清清的不见人影,终于见到人了,却发现是一队行色匆匆的兵卒。 刘秀叫住了这队兵卒,下了马车询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领头的抱拳回答:“城南大营。” “又要打仗?” “是的,去南阳打绿林贼。” “何人统军?” 小队长很奇怪的看了眼刘秀,似乎是觉得他一个大官怎么什么都不清楚,但还是老实回答:“司空王邑,司徒王寻。” 刘秀听罢眉头一跳,忍不住说了句:“怎么都是王家人?” “这我便不清楚了,我只管听命行事。” 刘秀见问不出什么了摆摆手,叫他们走了。回了马车行至宫门,再次下车对守门太监提出面圣要求。等了许久,报信的太监才回禀可以进去了。 刘秀亦步亦趋的跟着太监走,走到一处广场发现这里聚集了一大群莺莺燕燕的女人,这些散漫的宫人们被军汉呼来呵去的排列军阵。 充作教官的军汉子手里的鞭子挥舞的啪啪响,女人们害怕的惊叫声让这些军汉更加兴奋,皮鞭开始刻意往女人身上的衣服上抽打。 使一片片白花花的肉体见了光,更是惹得一阵娇吟嫣笑,如此荒诞的一幕让刘秀瞠目结舌。 此时的王莽正站在一座被临时搭建的木台子上,见刘秀来了,招呼他上台,等一脸古怪的刘秀上台拜礼后,王莽才面无表情的说道:“让颍叔见笑了。” 可王莽面容冷肃严峻,一点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刘秀思考一番后恍然道:“陛下是要效法孙武故事?” “只可惜朕没有孙武。” 王莽说完后对太监下令道:“将那些嬉笑玩乐的人都抓起来,依军法治罪。” 于是一阵骚乱之后,许多军汉子被捆缚后被押到台下按着,一个军官站出来询问:“陛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朕说了依军法治罪,” 王莽依旧一脸冷肃,“你不知军法?” 军官十分惶恐,有些结巴的回答:“当众淫乐,当……当判斩首。” “那便斩首。” “这……” 军官有些迟疑没动作,王莽有些不高兴了,冷眼瞧着他,军官没多久就扛不住压力转身下令道:“皆斩!” 话音一落,一片哗然,当明晃晃的屠刀被拔出来的时候,磕头喊冤者甚众, “冤枉啊陛下!” “吾等只教是来宫里给陛下表演杂耍的!”…… 下令的军官回头看了看王莽,见他依旧冷着脸不说话,军官只好咬牙挥手示意,结果片刻之后,原本闹腾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 人头在石砖上翻滚,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 许多人脸色惨白,宫女们则是捂着嘴呕吐,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都收拾了吧,” 王莽又下了一道命令,“将这些宫女们交给皇后,告诉她,按宫法处置。” 顿时又是一阵哭哭啼啼,王莽不为所动,刘秀也被惊骇的不敢言语,待人都干净了,王莽转过身来问刘秀:“颖叔今日觐见所为何事?” 刘秀瞬间慌乱无度,不敢说原来的目的,情急之下拜道:“臣听闻陛下欲遣大军征讨南阳绿林贼?” “是的,怎么了?” “兹事体大,还望陛下三思。” “有何好三思的?这些贼寇打出前朝旗帜,要覆新立汉,连皇帝都推举出来了,朕难道还要绥靖安抚不成?” 王莽有些不悦,刘秀见状连忙道:“司空王邑,司徒王寻二人臣亦敬其品德,但并不长于兵事,还望陛下三思。” 王莽听罢转而露出笑容,“你说的很对……” 但随即王莽却叹息道:“朕亦明白他俩的水平,但这等时候,除了王家,朕还能信任谁呢?”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刘秀也无话可说了,王莽却笑着走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朋友,我请你吃饭。” 说完不等刘秀反应过来便拉起他的手,迈步向一处宫室走去。 入座之时,王莽不由分说的直接将刘秀按在了自己身旁,原本应是分餐制的,却上来一盘盘菜肴摆在案上。 上菜之后王莽还亲手为刘秀夹菜,这一通操作搞的刘秀有些懵,但实在拗不过皇上,只好接受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有些醉意的王莽又开始说起了胡话:“我从小母亲就教育我要做一个好人,要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跟我讲:那些地主老爷就是因为作恶太多才会落到那般下场的。” 虽然听不太明白,但刘秀还是附和道:“善恶报偿,这是天理。” 王莽扫了他一眼,回了个淡淡的微笑,这时,一位小太监端着一盘黄澄澄的粘稠物上来了,王莽指着盘子道:“我今早煮的鱼胶,颖叔尝尝?” 刘秀拿起勺子挖了一点放进嘴里,赞叹道:“香甜可口,十分美味。不想陛下竟然有此技艺。” “孰能生巧罢了,毕竟我可是老手了。” 王莽也品尝了一口鱼胶,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可惜,如同鱼胶放久了会变质,好人放任久了一样会变坏。这也是天理。” 刘秀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默默吃起了鱼胶,王莽自顾自的说道:“要做出上好的鱼胶,得耐得住寂寞,慢慢熬煮,守着锅,片刻不能松懈才成。一旦打盹,就会变成没人要的糊糊。” 刘秀点头感叹道:“原来做鱼胶如此艰难费事。” 王莽听后睁开眼睛,拿着勺子指着案上的鱼胶,眼睛盯着刘秀的脸,意有所指的问道:“我煮了一辈子的鱼胶,颖叔,你说:这锅鱼胶到底是好是坏呢?” 刘秀沉默良久,最后却含糊回答:“既是天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刘秀低着头,王莽睁着眼,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后,王莽苦笑一声道:“也是,最后只有天知道了。我的话说完了,国师今日见朕,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刘秀起身走到对面硬着头皮拜礼道:“符命之事,陛下是否量刑过重了?他们并无多少歹意,只是一时……” 王莽立即打断道:“不!他们该死!单是处死,并不能解朕恨!待他们被处死后,朕还要将这四人之身首分传四地!以正天下视听!” 刘秀目瞪口呆,心口一阵绞痛,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王莽面色不忿,越说越生气,“他们将朕当做贩夫!一起拿着伪造的符命来求取官职!更可恶的是那甄家贼子!他竟然要求娶黄室主母!(汉平帝皇后)不诛此恶贼,朕岂不沦为天下人之笑柄!?” 刘秀听完也觉得荒唐,可这件事牵连到了自家儿子,无论如何他也得求情,他索性跪地磕头道:“吾儿刘棻,交友不慎,不幸被恶贼蒙骗,还望陛下明察!” 王莽看着刘秀佝偻趴着的瘦小身子,有些不忍,“颖叔,起来吧。” 等刘秀爬起来后,王莽却严肃道:“你知道的,朕依法治国,从不徇私。朕的长子王宇犯法,朕杀之明法,次子王获曾杀奴犯法,朕亦严厉处罚,让其自裁谢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刘棻之事,既可向天下人证明国法之威严,也可证颖叔之大公无私!我也体谅颖叔,刘棻可改判斩首,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刘秀身体一软,栽倒在地,王莽急忙起身去扶,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刘秀,口中更是殷切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朕之理想是建立一个法治社会国家!为了这个美好的未来,些许牺牲不算什么的,颖叔!我的朋友,你能与我一起见证吗?” 刘秀的手臂被握的生疼,他感受着王莽目光里的狂热,不禁想到: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老天爷疯了? 刘秀妄想着做最后的挣扎,他反抓住王莽的手,一字一顿十分悲痛的说:“陛下!刘棻可是我唯一的儿子!” 王莽却反问道:“你不是还有孙子吗?” 刘秀顿觉五雷轰顶,眼睛翻白,晕死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首先见到的竟然是王莽关切的神情,讽刺的是王莽还说:“太医说你是一时急火攻心,这才昏倒,你也老了,要多想些开心的事,遇事,别太往心里去……” 刘秀想扯出个笑脸,却怎么也做不出来,只好放弃,“谢陛下关心,老臣想回家调养一下身子,顺便看看孙子……” 刘秀的马车开了进来,停在殿外,王莽亲自搀扶着刘秀走到马车前,刘秀挣脱出王莽扶着的手,颤颤巍巍的行礼:“陛下,臣告退。” 刘秀被仆人扶进了马车,王莽凝望着那逐渐远去的马车许久,才自顾自地低声说了句:“再见了,我的朋友。” 风起了,吹乱了王莽的胡子,卷起些许尘土迷了他的眼睛,叫他再看不见马车了,他转身慢慢的向着空荡的大殿走去。 风越吹越大,甚至吹倒了城南校场上那高高立起的旗杆。心绪繁杂正四处巡察的王寻见旗子倒了,十分生气,亲自过来问罪。 见现场混乱,军士四散而走,更是怒不可遏,他冲上前抓住一名乱跑的士卒,“谁叫你们乱跑的!你们的长官是谁?叫他来见我!” 那被抓住的士卒也急了,不停地想挣脱却被王寻抓的死死的,急的他骂道:“干你娘!你想死莫要拉老子垫背!快放开老子,那怪牛要过来啦!” 听的迷糊的王寻刚想再问,却听一声惊呼,不远处几人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上了半空,只一会儿,王寻就看到了那东西的真容:一只额上长角的犀牛! 它正急速向这个方向冲来,王寻大惊失色,好似傻了,一动不动,亲兵们也立即跑远了。 王寻脸上被那抓住的士卒打了一巴掌,这才惊觉回神,也想要赶紧跑的时候却被这已经急疯了的士卒一脚踹在腹部。 当下王寻便捂着肚子蜷缩下去,士卒趁机跑了,这下子周遭的目标只剩王寻一个了,那犀牛直冲而来,势不可挡。 眼见堂堂大司徒王寻就要命丧牛角,一壮汉迈步飞驰而来挡在中间,见疯牛撞来,直接双手抓住牛角,双脚卡在地上犁出两道沟渠!在众人惊呼声中硬生生的将这疯牛停下了。 士卒们兴奋的大喊大叫,壮汉却不以为意,见这犀牛不服仍在挣扎,直接一拳砸在它脑门上,将它砸晕,倒在地上,溅起大片灰尘。 如此神勇的一幕直接让全场安静了下来,默默注视着他,壮汉也很是装逼的扭了扭脖子,走到王寻面前将他扶起。 王寻心有余悸,仍在后怕,壮汉见状不屑道:“打仗可不是马戏,你驭使虎豹犀象壮胆,却反被其所骇,岂不可笑?” 王寻被骂了也不生气,抬眼见面前这人如此威武雄壮,反而喜道:“多谢壮士相助,敢问壮士姓名?” “我?” 壮汉咧嘴一笑:“西楚霸……” 他还未说完脑袋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女子敲了一下,壮汉见女子脸色不睦,只得悻悻改口道:“那还是叫无霸好了……” 风吹过一处低矮的山岗,一只飞蛾为了避风,躲进一人的怀里,那人小心翼翼的将它拿起,放在手心仔细观察着。 不多时,一个女人来到此处,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有回答,女人走到他身前发现了他手中那只丑陋的蛾子,于是吐槽道:“蛾子有甚好看的,又不是蝴蝶。” 男人挑了挑眉,“这是一只蚕蛾。” “有什么区别吗?” 男人笑了,“没有,你的事准备好了?” 女人露出自信的笑容,“当然,我费了很大功夫,才准备好了一个巨大的礼物。” “是吗,我很期待。” 话虽如此,男人却反倒对手上的蛾子更感兴趣,女人有些生气,男人手里的蛾子也化为了齑粉,男人疑惑的目光看来。 女人愤愤道:“嬴政!那个女人可是会像这只蛾子一样消失的!” “哦,你开心就好,我只要嬴石姬。” “我说了!她会化为齑粉!” 感受到杀意的嬴政笑道:“怎么,你要过河拆桥了?石姬可不像你这般不解风情的。”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现在可别告诉我你要石头粉末!” 在女人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下,嬴政只好回答道:“不管谁赢谁输,石姬都会变得完整,而我只想得到最美的月亮。所以,你不必如此的,况且,你身为恶意的化身,如果我对你有恶意,你也不会跟我合作了。” “你以为我会爱上你?” 女人高傲的撇过头去,“别做梦了!我可不像石姬那么好骗!”…… 无话可说的嬴政默默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剑来,递给她,女人抢过来拿在手里摩挲了一番笑着问:“这是干嘛?你要送我礼物吗?” 嬴政带着些莫名的笑意道:“是礼物,不过是给石姬的。希望到时候你能交给她,顺便帮我传达一句:希望这个精心准备的礼物能让她喜欢。” “什么嘛!不就是一柄破剑嘛!有什么好稀罕的!” 女人嘴上吐槽着,但还是将剑收进了怀里,“不过,看你这么帮我的份上,我会替你说的。” “那就多谢了。” 二人一同站在山岗上吹风,半晌过后,又有一个女人走上来,嬴政转头看去,发现竟还是一个熟面孔:666! 于是他笑道:“看来你确实准备了许多。” 女人有些得意:“这些魔女只是附带的赠品而已。” 而666则注视着女人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顶着自己的好友石英的脸,却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这就是石英说的魔女的宿命吗? 见666看着自己许久不说话,女人不耐的目光扫视下来,666只好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微笑着行礼拜道:“主人,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很好!” 石英迎着狂风十分中二的作出了宣言:“风暴降临!决战开始!” 第100章 你我终将相遇的战场 王邑,王寻集结新军部队从洛阳南下,大军号称四十二万,刘秀所在的部队兵少,只得撤退至昆阳防守。 新军渐渐逼近昆阳城,众将聚于城头,见新军声势浩大,部队连绵千里不绝,皆心生惧意。 有人提议道:“官军势大,昆阳城小,必不能久守,咱们还是转进荆州为妙。” 这项提议顿时引得附和连连,“对,对,对,荆州水泊众多,我看咱们还是四散开来躲上一阵,难道官军还能一直盯着咱们不成,等这阵风头过了,到时再出来快活便是。”…… 这些话听的刘秀连连皱眉,而此时大家推举的头领王凤显然也已经意动了,刘秀见状连忙站出来阻止道:“敌兵已至城下,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聚兵笼城尚能一战,若弃城而逃,吾等马少,必被敌兵追而歼之,此乃自取灭亡之道。” 场面一时寂静无言,人群之中突然有人怪声道:“哼,说的好听,刘家小子,你怕不是想让吾等替你哥哥送死,好叫你那哥哥逃命?” 刘秀的哥哥刘演此时正在围攻宛城,昆阳一失,官兵便可直抵宛城。 那人本以为这句诛心之言能好好敲打下刘秀,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刘秀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点头应道:“我确实这么想过。” 此言一出,众将哗然,就连王凤也眯着眼瞧他,刘秀却不慌不忙也接着阴阳道:“大家现在之所以在昆阳拖到现在都不走,以至被困,还不是因为你们舍不得那些被抢掠来的财货所致?现在大家要走,不知几人舍得丢弃那些美人珍宝滚回山泽里当贼?我若想走可是很容易的,毕竟我的部曲可没那么多累赘要背。” 众人皆默不作声,王凤扫视一番适时说道:“刘秀!你不要乱我军心!你有主意就快讲。” “我说了,出城必死,唯守城而已。” 王凤皱眉道:“九千人能守四十二万人吗?况且这昆阳已是孤城,如何得守?” “我去求援。” “你?” 王凤狐疑的盯着淡然自若的刘秀,“如今我部这般境地,会有人来救?” “不试试怎么知道?” 先前叫嚣的那人又挑拨道:“我看你求援是假,实则跑路!” 面对质疑,刘秀只道:“我只带十三骑突围,其他的部曲全部留下。” 王凤眼睛一亮,赶忙道:“刘弟此言当真?” 刘秀点头回应:“自是真的。” 刘秀这话一说,大家又变得有说有笑起来,入夜后,大家又请刘秀吃了一顿宴席,临行前,众人更是依依不舍的送行,各个眉目含情,什么肉麻话都往外蹦。 更甚者头领王凤竟然抓住刘秀的手抹着泪花基情道:“刘弟,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经过一番纠缠之后,刘秀总算出了城,十几骑默不作声的往南奔出了十几里地,不见新军追来,才渐渐放松,开始说笑起来。 刘秀见气氛合适,忍不住骑马上前来到一骑边恭敬拜道:“祖宗,我们到底去何处借兵啊?” 被问话的那人揭开了斗篷,用奇怪的眼神的盯着刘秀看,刘秀摸了摸脸,诧异道:“祖宗?你干嘛这么看我?” “哦,没什么,” 刘邦吐槽道:“我只是见你长的太纯真了。” 刘秀依旧疑惑,周围却响起大笑声,刘秀也傻乎乎的跟着笑,却惹得笑声更大了。 等大家都笑够了,刘邦这才挥手制止了笑声,解释道:“小子,既然跑出来了,咱们干嘛要回去送死?” 刘秀不敢置信,急道:“祖宗你不是说你要带我出城搬救兵吗!?” 刘邦撇着嘴道:“不那样说,你肯跟着走?” “祖宗你为何要骗我!” 刘秀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惹得刘邦不悦,“小子,我可是在救你!” 刘秀也生气了,“那我不要你救了!” 说罢就要打马往回走,刘邦伸手拽住他的马绳,“小子,你回去会被砍死的。” 刘秀拍着自己的胸脯,义愤填膺道:“我刘秀言而有信,也绝不做临阵脱逃的懦夫,纵是只有我一人援兵,我也要回去守城!” 刘邦也恼了,冷道:“小子!你可想清楚了,你回去,不仅你得死,你哥哥收不到信儿也得死。你去报信,昆阳城也能顶一阵子,你兄弟俩便都能活了!” 刘秀听罢更是气愤,他当即甩开刘邦抓住马绳的手,大声道:“我是刘秀不是刘邦!” 刘邦瞬间愣住了,等到刘秀打马跑回去老远才回过神来发令道:“看戏没够了?快TM追!” 一路烟尘往回跑,刘秀骑术不精,很快就被追上了,但眼前却突然出现两骑骑兵拦路,刘秀躲避不及一头扎了进去。 不知发生了什么,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刘秀发现自己被人抓住了后衣,吊在了马上,刚想反抗却听上面传来一悦耳的女声,“别动,我不会伤你的。” 刘秀见刘邦等人也停了马,各个面色凝重,突然意识到什么的他索性不动弹了,只等两拨人谈判。 刘邦先开口道:“项羽,你怎地在这儿?” 项羽仍是一副傲气凌然的模样,“呆烦了,就出来舒展一下筋骨。” “你想打架?” “是的。” “那能不能先把人放了?” “可以。” 刘邦有些诧异项羽为何如此痛快,刘秀还真的被虞姬扔在地上了,刘秀赶紧骑上自己的马,跑回了刘邦这边。 刘邦看了眼刘秀,见他并无大碍于是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项羽有些狰狞的笑着:“神仙要打架了,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最后,我想和你打一架。” 刘邦听完沉默了,他叹了口气随后点头道:“可以,我早就想干你了!说吧,这次咱俩如何比划!” “为将者,自是在战场上见高低。” “好,你等老子把兵带过来!咱俩真刀真枪的公平的战一场!” 刘邦话里的公平二字被咬的很重,项羽浑不在意的应了,“可以,我等你。” 说罢先领着虞姬骑马走了,刘邦坐在马上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咬牙道:“兄弟们,一雪前耻的机会来了!这次,咱也不跑了,干他娘的!” 大家群情激奋,应声大喊:“干他娘的!”…… 众人来到定陵县,大伙四散而去,只剩下了刘秀和刘邦,于是刘秀问道:“大家做什么去了?” “没什么,去聚兵而已。” “兵?” 刘秀举目四望,也没看见兵在哪,“祖宗难道你有阴兵?” 刘邦白了他一眼,没吭声,枯等了十几天后,一排排训练有素,装备齐整的精骑陆陆续续聚拢于此地,刘秀见到不下万骑的数量惊的嘴都合不拢了,“祖宗你怎么搞到这么多精骑的?” “想学啊?” “当然!” “哼,我再教你一课,小子。” 刘邦颇有些得意,拍着刘秀的肩膀道:“做师父的,要永远留那么一手。”…… 昆阳城已被大军围攻月余,坚持不住的守军再次递送出投降的信件,请求投降,信件被王邑拿在手里,他打开后扫了一眼笑道:“贼兵气数已尽,不谈条件了,只求活命。” 说罢与身旁的王寻对视一眼,王寻意会到意思,对着一旁坐着吃酒的壮汉道:“军威声势已然雄壮,原先的目的已经达到,我看可以接受贼人的投降了。” 王邑也是点头,刚想说话,壮汉却吐出口中的骨头,出言讥讽道:“百万之师,所过当灭,今屠此城,蹀血而进,前歌后舞,顾不快耶!” 这话说的王邑是老脸一红,毕竟自己亲口说过的话,只好干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无霸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只是不合时宜。” 王寻也赶紧点头附和两句,王邑再问道:“无霸将军以为如何?” 壮汉只是冷哼了一声,“你俩不必顾忌我,我只是个裨将。” 王邑松了口气,笑道:“那我这就下令许其开城投降。” 话刚说完,一游骑军官急匆匆的掀门而入,拜道:“报,城南有大股骑兵接近!” 王邑急忙起身追问:“多少兵马?” “烟尘甚大,目测不下几万骑!” “这么多!” 王邑顿时慌了,看向王寻,王寻却看向壮汉,还好他们的主心骨没慌,不仅没慌,反而兴奋的脸都红了,跳起身来,面目狰狞道:“终于来了,也不枉我好等!” 新军很快组织骑兵挡在前面,当敌人靠近,直到相距数里后慢慢停下,烟尘散去,王邑瞪眼观其数量,心底松了口气,敌兵似乎不到两万骑,自己这边可是多得多! 正当他要说些什么时,侧脸瞥见他的心头好:无霸将军,正一人一马急速向对面奔去,急的他大叫:“将军要弃我乎?” 好在一个女骑在不远处喊道:“别慌,我夫君去去便回。” 王邑这才放下心来,等到无霸将军与对面打了个照面回来后,王邑赶忙询问:“无霸将军是去做什么了?” 项羽冷哼了一声道:“放心,我不会背叛你,我只是去问了问他带了多少人而已。” “哦?对方有多少人马?” “一万七。” 比想象中更少,王邑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到无霸更是傲慢的指着他道:“你叫各部都不要动,再给我点出一万骑兵出来。我要亲自灭了他们!” “一万!?” “怎么?不行?” 王邑皱着眉头问道:“会不会太少了?” 项羽十分不屑:“足够了。” 可王邑依旧迟疑,项羽不耐烦了,“休要婆婆妈妈,你不是有四十万吗?” 王邑弱弱的回道:“只是号称而已……” 可见项羽那虎眼扫了过来,在那无形的威势压迫下,王邑终是咬牙拜道:“可以,我这就下令,还望无霸将军能大显神威!” 项羽这才满意,“很好,这才是军人该有的魄力!小子你要记住:军人,要有骨气!” 莫名其妙被说教一番的王邑只得讪笑,还好有人帮他敲了一下对方的脑壳…… 大战一触即发,刘秀跟在刘邦身侧,本以为会去一个安全的位置,没想到刘邦却将他带到了最危险的正前方! 刘秀遥遥望着那雄壮的敌军,小脸唰的就白了,忍不住想要逃走,刘邦见状取笑道:“小子,不是你一直想回来的吗?这时候却想跑了?” 刘秀尴尬一笑,辩解道:“贪生怕死之心,人皆有之,我一斗升小民当然不能免。” 刘邦哈哈一笑,拉过刘秀的马绳,将他的马拉到身旁,“小子,这真的是最后一课了!” 于是他挥手招呼大伙过来,等到人到齐后刘邦看着对面的军阵正色道:“我一直觉得亏欠大伙,这次活了后我总想做些什么来补偿大家。所以尝试过许多法子,如今看来都是些闹剧。” 樊哙抢过话头,“大哥,你不欠弟兄们什么!你该给的都给了。” “是吗?” 刘邦打眼看去,见大伙纷纷点头,苦涩笑道:“你们真是我的好兄弟。” 大家互相凝视着彼此,似乎要将对方的脸烙印在灵魂深处,刘邦索性也不废话煽情了,拔出剑来高声喊道:“弟兄们,愿不愿意跟大哥我再冲一次!” 唰唰的拔剑声,铿锵有力,剑与剑在半空交织搭在一起,如此场面看的刘秀是心潮澎湃,忍不住也拔出剑来凑了上去。 刘邦接着高声喊道:“世人皆道吾等弟兄战阵不如项羽远甚,今日便叫世人知晓,为何是吾等弟兄得了天下!各就各位,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金剑激情碰撞过后,大家四散入阵,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刘秀看着樊哙扯着嗓子大声叫骂士卒排阵,被那豪情勾的心痒难耐,这时,刘邦开口问道:“小子,你还怕吗?” 刘秀用力摇头,“我不怕了!” “很好,你要记住,无论你想做什么,勇气是第一步。” 刘秀很是爽朗的笑着回应:“小子记住了!” “哈哈!那你还等什么!” 刘邦突然一剑刺在刘秀坐骑的屁股上,刘秀的马儿受了惊,嘶鸣一声,率先冲了出去,空气中飘荡着惊恐的尖叫! 项羽跨马踏出阵前,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正当他困惑的时候,右手边被递上来一根长戟。 项羽下意识的接过来后,打量着手里的长戟,熟悉的声音贴近耳边,“我给你打的戟,合适吗?” 项羽恍惚回答:“非常合适。” 项羽说完后便一直盯着虞姬看,虞姬此时穿盔带甲,身上还挂着许多武器,很是臃肿丑陋,所以虞姬很不高兴的问:“现在有什么好看的。” 项羽没了往日的大大咧咧,似是开窍了般慢慢说道:“虞姬,我好像从没送过你什么。” “你不是送过我许多金银珠宝吗?” 项羽又看了眼手中的长戟,“那些不能叫礼物的。” 虞姬有些不耐烦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项羽苦闷道:“也是,本王怎能做女儿姿态。” 可过了一会儿,项羽又说道:“我以前好像只知道打打杀杀,很少陪你做些什么,也好像从没问过你喜欢什么?” 虞姬展颜一笑:“夫君喜欢做的,便是虞姬喜欢的,夫君不用陪我,因为我会一直陪着夫君的。” “虞姬……” 项羽感动不已,想要拥抱虞姬却发现两人俱是一身铁甲并不方便,只好作罢,最后十分小声的喃喃自语道:“谢谢你……”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虞姬不依不饶,“你胡说,你刚才分明说了什么。” 正在项羽不知所措的时候,对面的军阵动了,一人骑马当先冲来,身后的骑兵也随之而动。 项羽立刻说道:“等打完这仗,我再告诉你。” “好……” 二人言毕,项羽挥舞长戟指向前方,大喝一声:“杀!”后打马冲锋,虞姬盖上面甲,默默相随…… 原本万里无云、晴朗的天空,此时却突然南北乌云密布,当它们随着战阵一起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隆隆的雷鼓震慑着所有人的心魂,那交缠肆虐的电龙警示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第101章 无人知晓浪漫的故事 刘秀的马发了疯,控制不住的往前冲,遥遥望见对面的铁骑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锋而来,惊慌失措的刘秀只得通过大喊大叫来掩盖自己的情绪。 直到刘秀能清楚见到项羽那充满煞气的脸后,刘秀却反常的平静了下来,十分快速的丢了手中剑,抽出挂在一边的马槊,双腿夹紧,伏身贴马,憋着气瞪着眼,右手抵住枪底用力刺了出去。 可他的刚刚涌起的豪杰梦,跟随着那飘飞的槊尖被一戟两断了。 那长戟闪着寒芒的锋刃直削他的脑袋,刘秀下意识的闭眼等死,最后只听到叮当一声脆响…… 充耳的喊杀声将刘秀再次唤醒过来,刘秀怔然回神后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还在后笑了出来,回头去看却已是跑出老远,他试着回想是谁救的自己,却差点被突然冒出来的马刀再次斩下脑袋。 四周都是敌人,刘秀不敢多想,左突右支,不断寻找着空隙穿插,努力的在这人海中挣扎求生。 战斗不知怎么发展的,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新军的王邑、王寻二人站在梯车上瞧,绿林军的王凤趴在城头上看。 所有观战的人都没料想到会看到如此惨烈的一幕,双方刚一接触就看到人马俱碎的场面,之后战场中心很快就变成一个巨大的磨盘,所有进去的东西都化成了血水。 王邑仔细观察后很快就瞧见了无霸将军,他惊喜的发现无霸将军神勇无比,大戟连劈数十贼人仍旧不停,砍得叛军是人仰马翻,不禁开心的拍着栏杆大声叫好。 可很快他就发现状况不对起来,贼兵里竟然有能挡无霸将军的人!十几个贼子配合默契,围着无霸与他的那位随身亲兵纠缠,慢慢消磨他的体力,逐渐维持住了场面。 这叫王邑的脸色难看起来对着王寻叹道:“叛军里竟然也有猛将!” 王寻却注意到叛军不仅马匹健壮,装备精良,而且训练有素,跟他印象里的乌合之众完全不一样,似乎再多的伤亡也不能动摇他们的士气。 他忍不住怀疑道:“这些人不像是绿林叛贼,绿林贼没这么好的装备。” 王邑皱眉道:“不是叛军,难道还是官军不成?” 王寻却瞪眼瞧着战场上对方打出的那面汉字旗小声嘟囔道:“贼人立了个汉帝,所以现在也叫汉军,难道改个名、换个旗子就能变强?” 王邑白了他一眼,“那你干脆改名叫项羽得了……” 此时,城头上的绿林将领看的也是热血沸腾,叫好声不断,有人更是兴奋的叫嚷:“快开城门,我要出去杀敌。” 可回答他的却是一声轻笑,他跳出身子恼怒的拔出刀来,“谁在笑我!” 笑出声来的那人道:“大门还没关严呢,你忘了吾等一早就是在准备投降吗?你要出去,没人拦着你。还不快去?” 这将领顿时蔫了,默默收刀入鞘走了回去,顿时惹得一片取笑…… 王凤盯着战场摸着下巴思虑良久,突然问了一句:“这支部队的人大家有谁见过吗?” 众人互相瞧着皆默不作声,有眼尖的人突然惊喜的指着一处喊道:“快看,那不是刘家小子吗?” 众人随之望去,果然见到刘秀正在敌阵之中奋力砍杀,悍勇无比,有人惊叹:“这刘家老二啥时候这么猛了?” 王凤不管这个,高兴喊道:“还真是援军!刘秀果不欺我!” 有人惊疑道:“这刘老二是从神仙那儿搬的天兵吗?怎滴这般生猛……” “你管他从哪冒出来的,能救咱们的命就行,鬼知道落到官军手里是何下场……” “这倒也是……”…… 风渐起,一声炸雷响起,大家猛的抬头看天, 发觉不知什么时候,那滚滚的黑云已经压在城头上,交缠肆虐的闪电叫人生畏。 先前眼尖的那人指着天空中的某处惊叫一声道:“那里好像有人!” 大家纷纷注目过去,可那里除了滚滚黑云什么也没有,有人问:“你眼花了吧?” 那人摇头道:“不,我打小眼睛便好使,我方才真的看到了人了。”…… 大家再次看向那里,仍旧什么也没发现, “有神仙?几个神仙?” “好像是两个。” “哦?他们在干嘛?” “好像也是在打架?” “打架?可咱听说神仙长生不老,法力强大,他们要啥没有,干嘛要打架?” 那人挠了挠头,“也许他们跟咱一样只想混口饭吃?” 这话一出,又是一片大笑声,王凤也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再关注天上…… 黑云之上确实有两位神仙在对峙,二人都互相打量着对方,直到石姬先开口问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分裂出去的?难道我会无性繁殖?这么说的话,你算是我的孩子?” 石姬刚说完对方就急眼了,劈头盖脸的一阵破口大骂,石姬只是平静的听着,尽量从她污言秽语里找出有用的信息,毕竟一个破防的家伙最容易说漏嘴了。 石姬听着听着眼睛一亮,微笑道:“照你这么说,你其实应该算是被我丢出去的垃圾?”…… 于是更难听的脏话从她嘴里喷了出来,虽然看着一个少女跟泼妇一般骂街也蛮有趣的,但已经得到答案的石姬也不想一直被女版的‘自己’骂,“好了,只会骂街可不会达到你的目的,希望你准备了这么久能带给我一些惊喜,毕竟……” 石姬冷漠的眼睛盯着对方的脸,“我可是无聊很久了。” 石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着自己翻滚的愤怒情绪,过了片刻后说道:“你果然很傲慢呢……” 说着从怀里拿出了那把短剑丢了过去,石姬神识扫过去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索性伸手接过来,拔剑出来发现只是一把普通的剑,于是问道:“这是什么?” 石英带着明显探究意味的眼神阴阳道:“这可是抛弃你的老相好送给你的礼物,怎么样,喜欢吗?” 可石姬听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随手将东西收进怀里,然后问道:“我很好奇,按理说你经历的时间比我还长,为什么还一副心智没成熟的样子?” 石英又有些破防了,她咬着牙狠狠道:“等我夺回了身体,我会把你变成没脑子的蛞蝓塞进下水道!” “原来如此,看来没有身体的你诞生灵智的时间并不久。怪不得这么好骗……” 石姬捏着下巴吐槽,低着头摆着一副名侦探的样子着实让石英气的不能再气了,忍不住又大声叫骂了几句,但石姬依旧不为所动,直到石英说:“你不也就是一块石头嘛!装的再像也不是人!” 石姬神情微动,她再次想起了那个无聊的问题:“人是什么?” 随后韩非,张良,徐福一一浮现……最后是嬴政那张讨厌的脸,还有那句:‘石之心。’ 那些过去种种一闪而过,石姬摇了摇头将那些胡乱的想法甩了出去,但突然意识到什么的她看向石英,目光带着些怜悯,“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也是个可怜的家伙。” 这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态度,彻底惹毛了石英,“我会扒下你的脸皮!让你再也不能说出那种话!” 石英出手了,她翻涌着愤怒的火焰烧来,却被石姬简单的几个浪花灭掉了,她操使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法术,可石姬从始至终都站在原地不动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只是一个浪花拍打过去,反倒导致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直到傍晚,石姬瞅了眼西边的太阳,很是无趣的问:“你就这点本事吗?” 石英现出身形,阴恻恻的说道:“我只是在拖时间而已,现在时间刚刚好!” 话音刚落,只见地面之上一个巨大的法阵浮现出来,是那个石姬非常熟悉的传送法阵,石英十分兴奋的说道:“死亡带给我力量,现在正好可以用它给你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石英抬起手、指向天空,无数带着红色尾焰的流星出现,当石姬确定这些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她当真有些吃惊了,回头看向石英,石英也十分得意的环起双手,做了个抱胸礼,“现代科技的结晶,人类的最终的毁灭兵器,作为此时人类历史的终结者,也是非常的合适!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撒……来告诉我,你是要为了保护人类牺牲自己,还是要眼睁睁的……” 漫天的烟花落下,石英邪恶大魔王的话语刚说了一半,便被石姬无情的打断了,“我选二。” 石英的笑容尬在脸上,她觉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于是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选二。” 石英伸出手指再次弱弱的指向天上飞速落下的烟花道:“这些可全是氢弹!” 见石姬依旧不在乎的模样,她不敢置信,想了想说道:“你也许不知道氢弹的威力,它可是……” “这东西能摧毁的只有现代文明,而且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就算这东西能灭掉人类,但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石姬冰冷的话语让石英当场宕机,她陷入了深深自我怀疑,忍不住问道:“你不是代表人类善的那一半,而我才是恶的那一半吗?” 石姬轻笑道:“谁告诉你的?” “嬴政说的。” “他骗你的。” 石英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怎么可能,任何欺骗我、试图伤害我的的话语我都能察觉到的……” 石姬叹了口气,“但如果那个扭曲的家伙真心打着为你好的心思呢?如果他认为你被我吃掉就是对你最好的结局呢?毕竟那家伙惯会说甜言蜜语的真心话了。” 石英突然想到嬴政说过不管怎样,石姬都会变得完整,有些沮丧的问道:“那他还骗了我什么?” 石姬从怀里拿出那把剑来,“其实它代表着你是他的见面礼……” “原来是这样吗?” 烟花渐渐从天空滑落,石英抬头看着烟花快速从天空落下,企图作着最后的挣扎,有些呆呆的说道:“它们真的要掉下去了,到时会死很多人的。你真的不出手吗?” 石姬依旧摇头,“你显然忽略了一件事。” 石英倔强的撅着嘴巴,“这次又是什么?” “人口密度,傻瓜,这时候的人口比一个现代都市的人都要少。你这些烟花最后只能是大炮打蚊子……” 石姬唤出一面水镜,将它放大挡在头顶,“我最多只需要将这里护住就行了。” 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石英的脸色难看至极,她立即动身开溜却被冰墙封住去路,石姬慢悠悠的话语在背后响起,让石英感到绝望:“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你其实就已经逃不掉了……” 黑云之上传来更加炸裂的惊雷声,不少人被吓瘫在地上,抬头看天,只见云彩着了火,整个天空变成了火海,散落的流星飞向大地…… 好一个末日情景,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原本惨烈无比的战场也安静了下来,原本在泥水与血水里挣扎厮杀的人们惊恐的望向天空,在地狱里等待另一个地狱降临。 此时却有两人不为外界所扰,依旧紧紧盯着彼此,两骑对冲交错而过,刘邦座下的战马踩进泥坑里折了腿倒了下去,刘邦蜷起身体在泥水里翻滚两圈,顺势在死人身上摸了一把剑,立刻翻起身子回正身体,却发现项羽也下马站在泥水上,手里同样拿着一把剑,冷眼瞧着自己道:“这是最后的对决了。” 刘邦四下一扫,发现一帮兄弟们只剩自己了,叹气道:“我果然打不过你。” “怎么?你要认输?” 面对项羽的嘲弄,刘邦硒笑一声,拿着沾血的剑在衣服上抹了抹,然后冷着脸,正经道:“其实比起皇帝,我更想当一个除暴安良的大侠!今日正好遂愿。” 项羽没有回答,提着剑踩着水花直冲而来,刘邦同样迎了上去,二人再次交错而过后,刘邦道了句:“你赢了。” 说完后,上半截身子倒了下去栽进泥里,下半截身子还站着,项羽回过身来走上前准备补刀,却有一小子嘶吼着扑了过来,项羽刚有动作却被从水里窜出来的刘邦抓住他的腿急呼道:“别杀他!” 这小子被项羽一巴掌掼在了地上,疼的他嗷嗷叫,刘邦松了口气,放开手,对着刘秀骂道:“臭小子,你又跑回来干甚?找死吗?” 刘秀呛了满嘴泥,“我……”半天只说出一个字来,只剩半拉身子的刘邦骂道:“我什么我,赶紧滚蛋!” 刘秀红着脸鲠着脖子不动弹,项羽一张血脸露出渗人的笑容:“刘季,你为何一直护着这小子?” 刘邦没好气道:“我就是要护,你管的着吗?我,你要杀要剐随你意,你别动他就行。” “是吗?” 可项羽刚要再次动手却被刘秀起身挡在身前,项羽冷了脸,“小子,让路,否则砍你。” 躺在泥里的刘邦也急了,“臭小子,我早已是死人了,这木头茬子都露出来了,你看不到吗?你别管他,他要砍木头随他的意,反正我待会也就停机了。” 刘邦的话,刘秀依旧听不懂,但面对着骇人的项羽,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身体打着冷颤说道:“你二人的恩怨,历史上已然了结,此时为何要如此相待?” “我乐意。” 这三个字将刘秀后边所有话语都噎了回去,项羽接着道:“你挡我便死。” “项羽,你他娘的你敢你!” 刘邦急的双手刨泥划水,刘秀颤抖的更厉害了,却依旧挡在前面。 “很好,小子,你有种。” 项羽狰狞的举起剑来,不料此时远处的大地上,一朵蘑菇云缓缓升起,如此壮丽的场面自然也吸引了项羽的目光,“这是什么?” 刘邦见状不狗刨了,嘲讽道:“你去了趟未来回来后怎还是个土包子。” 项羽低头问道:“你知道?” “核弹,那玩意可厉害的很,可谓神的力量。待会儿冲击波过来,这儿的人估计全都得死。” “神的力量?” 刘邦故意强调道:“对,神的力量。” 项羽随即想起了什么,冷哼一声道:“这玩意才值得砍!” 说罢直奔蘑菇云的方向而去。等项羽骑马离开后,刘秀瘫软下来,倒在刘邦身上。 “臭小子,赶紧下来。” “哦。” 刘秀翻个身,刘邦双手撑地,勉强支撑身体抬出水面,眼睛盯着刘秀看,叫刘秀有些害羞,“祖宗,你干嘛这么看我。” 刘邦想说些什么教训的话,最后却只叹口气道:“你以后要学的圆滑一些,跟那种愣笔较什么劲,咱们都是用脑子的人,要灵活,懂吗?” 刘秀依旧只是呆呆的应声,“哦……” 见刘秀还是不开窍,刘邦只好道:“罢了,既然回来了,那就帮祖宗一个忙。” 刘秀欢喜道:“你说吧,祖宗。” “你去附近找找看,见到木头就都收集起来,拿到我这里来。” “哦。”刘秀乖乖起身去捡木头…… 项羽从惊慌的乱军丛中穿过,蘑菇云掀起的烟尘甚大叫人看不清楚,但他敏锐的感知到有什么东西要来了,就在他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手中却是一柄剑。 正在他皱眉不爽的时候听到脚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夫君是在找这个吗?” 虞姬也只剩了半拉身子,仅有的一只手正举着他备用的长戟脱出水面,整个身子却泡在水里,项羽右手接过长戟,左手抱起自己的女人,揽进怀里。 虞姬泥泞的脸贴住项羽满是鲜血的脸,伏在他的耳边问道:“夫君,你那时说了什么?” 冲击波伴随巨大的噪音,汹涌扑来,项羽左手抱紧虞姬,右手抬戟至左肩,伏低身子,神情专注地看着前方,嘴上认真道:“虞姬,谢谢你。” 虞姬娇笑一声:“大声点,我听不见!” 项羽难得的红了脸,只是在这红色的世界看不真切。 “虞姬!我爱你!” 项羽奋力一挥,使出了他最强的一击,巨大的刀笀浮现,与到来的冲击波相撞,那刀芒竟然真的将冲击波劈开了! 他也不知虞姬听到了没有,二人随着那银铃般的笑声一起淹没在浪潮之中…… 当那恐怖的冲击波袭来的时候,刘秀本以为自己又要死了,可却发现冲击波只在半空肆虐,就在他抓着两条木腿莫名其妙的时候,刘邦惊讶的声音突然在脚边炸响:“卧槽,这技能真牛逼!” 刘秀惊讶道:“祖宗,你何时爬过来的?” “爬?你太小看你家祖宗了,我可是传送过来的。本来想着帮你挡一挡伤害,也许能救你一命的。” “哦。” 刘秀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他点头表示同意,刘邦也懒得解释了,问道:“你收集了多少了。” 刘秀指着一旁那一堆木头道:“都在这儿了,祖宗。” 刘邦扫了一眼,“行了,够了,将我抱上去吧。” 刘秀依言把刘邦这半拉身体放在了木头堆上,刘邦躺在上面扭动了两下身子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孩子,去找个火把来。” “哦。” 可刘秀最后只找来个湿乎乎的黑木棍,刘邦无奈道:“去翻翻上面的尸体,找找火折子。” “哦……” 刘秀拿来了火折子,刘邦接着道:“点火吧。” “点哪里?” “废话,当然是烧我!” “哦……” 刘秀刚要点火,却惊醒过来,“祖宗,你这是为何?” “为何?你没给死人烧过纸吗?” “这哪能一样?” “一样的,我可不想停机之后被人捡去劈柴烧,现在跟兄弟们一起走挺好的。” “可是。” 刘邦有些恼了,“叫你烧,你就烧,哪那么多废话!” 刘秀急的眼泪都冒出来了,“我找木匠给祖宗你接上不成吗?” “你以为木匠是神仙?” 刘秀依旧在哭,刘邦再次盯着这傻孩子看了一会儿,被这小子的真性情所打动了,缓声劝导:“孩子,我现在只是要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了,你既然认我,那就当上坟,给我磕俩头送送就好。” 刘秀立即跪地,邦邦磕了几个响头,等他起身时,却发现木头堆已经被引燃了,他想上去灭火,却被刘邦冷眼瞪住:“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还想让我教你一辈子吗?” 刘秀泣不成声,叫了两声,“祖宗。” 刘邦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快滚!跟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老子只想安安静静的走。” 刘秀抹了眼泪,四下扫视,这才发现周围已经变成地狱一般的场景了,因天灾而混乱的人群引发了踩踏杀戮,无数人的悲鸣惨叫回荡于耳。 看着这番场景,刘秀茫然道:“祖宗,我现在还能去哪?” “去做你该做的事!” “我该做什么?” “自然是你想做的事。” 刘秀想了想,捡起地上的一把剑来,刘邦的身体烧的滋滋作响,他舒服的哼唧了一声说道:“去吧,我可是会一直看着你的,可别丢了老子的脸……” 刘秀点了点头,抓住一匹惊慌的战马跳了上去,稳稳的坐在了上面,回头见刘邦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刘秀鼓起勇气,发出呐喊,对着混乱的新军大营冲了过去,那紧闭着的昆阳城门也开了,无数人扯着嗓子,高喊着刘秀的名字冲了出来…… 刘邦摆弄着‘柴火’,将满是黑毛的黑腿垫在下面,火势一下子就大了起来,“还说你没怨气?”刘邦笑了出来,把另一条黑腿垫在脑后,闭上眼睛道:“兄弟们都玩尽兴了罢?” 刘邦听到了虚空中的回应,火焰渐渐吞没了他,“那就跟哥哥回家吧……” 第102章 一个少年等待的英雄 石英被石姬掐住了脖子,身体在半空中胡乱的扭动,宛如一条僵死的蛇,石英逐渐放弃了挣扎,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石姬问道:“你要吃掉我吗?” 石姬一愣,不知在想些什么,见石姬犹豫,石英双手抓住石姬高举的手,扯出一丝笑容道:“我还有用的。” 石姬回过神来反问道:“什么用?”…… 石英沉默了,就在她绝望之际石姬却真的松手了,石英恢复了自由,但搞不清楚状况的她不敢逃跑,只得站在石姬面前像个乖乖女。 石姬一直注视着她,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后,石英开始说些杂七杂八的往事,试图唤起石姬的同情。 可石姬依旧冷着脸,石英就这么一直说着,直到黑夜过去,太阳再次从东边升起,石英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见石姬仍是一副模棱两可的玩味态度,索性也不装了,恼怒道:“喂,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你很想要我这副身体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让石英羞愤,“是又如何!” “明明只是个石头。” 石姬把短剑收回怀中,转而拿出一个小小的青铜鼎,“我给你这个机会。” 石姬将手中的鼎掷出去,鼎瞬间膨胀变大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你要做什么?” 石英一副害怕的模样,似乎生怕石姬将她丢进锅里煮,小小的后撤了两步,石姬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直接被我吸收吃掉,二是放弃你现在占据的身体,我会给你一个重新夺回身体的机会。” “你是认真的?”石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 “为什么?” 石姬看着石英的脸,“我说过,没有人生来就是注定要被吃掉的。” 听到石姬这种话,石英抑制不住的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你真是恶心到让我想吐!” “是吗?” 石姬毫不在意石英的辱骂,微笑道:“那么你的答案呢?” “我根本没得选。” 石英很干脆的倒下了,从她额头钻出一团黑色的东西,石姬先是给坠落下去的石英包了个冰柜保护她降落下去,然后回头定睛观察面前的这团黑色物质,道了句:“果然,我该说一句好久不见吗?” 这团黑色物质流淌着极度负面的情绪,用沙哑的尖声道:“你的傲慢才是世上最大的罪孽,我会重新品尝这份美味!” “是吗?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希望你这次能持久一些,别再那么快就缴械投降了。”石姬一边回忆着上次在鼎内恐怖的经历,脸上却面无表情的开着黄色玩笑。 而被识破后的黑团也卸下了最后一丝伪装,阴恻恻的说道:“上次是我输了,但这次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石姬没有再搭理它,率先跳进了鼎里,慢慢变小,最后化为了一颗石头,黑团也再无疑虑,迫不及待的钻了进来。 它化为无数的厉鬼嘶吼着,长出长长的触手不断地侵蚀而来,却被那块石头于半空中浮现的虚影伸手拍掉,仿佛这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 当王邑带着几千残兵败将狼狈的跑回了洛阳,此时的落寞破败与出发时的威武雄壮形成鲜明的对比。 当在洛阳的王邑收到命他回京叙职的诏书时,他爬起后十分惶恐的端起来看,可上面没有写丝毫催促他的话,反而倒是写着许多关心他身体的字样。 这与其说是诏书,倒不如说是一封家书。 王邑把自己关进房子里想了许久,他不禁回忆起王寻告别前的话,“走?我们还能去哪呢?” 王邑最终还是打开了房门,踏上了去往长安的路。 新朝这场无法掩饰的巨大失败以极其迅速的方式传播到这片土地上的每个角落,所有人都在诉说着这场伟大战役,无数的版本在民间流传开来。 一时间,在长安的人无论如何干瘪的身体上,都会长有一张猩红的嘴巴,一双绿油油地眼睛。 王邑先是回了趟家,安抚住惊慌的妻儿,然后跟着等候已久的太监上了进宫的马车,可让王邑意外的是,马车进了宫,他又被请上另一架马车出了宫门。 坐立不安的王邑胡子都揪掉了好几根,最后,马车停在了一处王家旧别院门前,王邑抬头盯着那崭新的牌匾看了一会儿,等通传的太监回来后,王邑跟着他进了院子。 等他看到被这被重新修缮起来的房舍,王邑感慨万千,进了屋后,他竟然发现王莽脸色红润,气色显得非常好,也许是由于眼前架起的篝火的缘故。 王邑一丝不苟的行完礼后,便安静的跪在地板上听候发落。 王莽拿着木勺伸进锅里搅拌几下,一股清香飘散开来,王邑忍不住悄悄观察,诧异的发现一向守礼的王莽竟然在拿着勺子喝锅里的东西。 王莽察觉到王邑的目光,笑着说道:“这是我迄今为止做的最好的一锅鱼胶了。” 说着起身拿着勺子走到王邑身前,“起来尝尝?” 王邑起身后,盯着被抵在嘴前的勺子,缓缓张开了嘴,等王邑吃进嘴里后,王莽开口问道:“好吃吗?” 王邑顿时羞愧不已,再次跪地拜道:“臣有罪,有负陛下重托,臣不该……” 王邑话只起了个头就被王莽掐断了,“我不想听这些,结果已经定了,我们再谈论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王邑更加羞愧,再次大拜道:“臣请死!” 王莽摇了摇头,“我说了,没有意义,因为你已经是死人了。” 王邑瞪着眼睛看他,王莽接着恍然道:“哦,对了,还有我……” 王莽指着火锅道:“我记得很小的时候的一件事,我的母亲杀了一条鱼,丢进锅里,可那条被掏空内脏的鱼却在锅里翻滚挣扎,母亲当时很害怕,而上过学的我想起来老师教过,这是一种类似青蛙的搔扒反应,鱼虽然死了,但他的身体里残留的神经还没有死,所以才会这样。” 王莽的话叫王邑听的云里雾里,可最后一句话,他却是听懂了,“你我皆为釜中鱼肉,身虽动,心已死矣。” 王邑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脸扭曲成一团,“我……我们真的没救了吗?” 这等话出自堂堂大司空之口,实在叫王莽哭笑不得,但他也不再生气了,很是洒脱的摇了摇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什么也不用想,仿佛世间一切的烦恼都离自己而去,这种脑袋空空的感觉真的蛮奇妙的。” 王莽说着说着笑了出来,“这难道就是许多大师所追求的空我境界?怪不得我会做出如此完美的鱼胶。” 说完,王莽又重新坐回了原位,摆出最初的架势,慢条斯理的将勺子探进锅里搅拌几下,闭上眼睛,似乎十分沉醉享受的模样。 过了许久,王莽终于从那种意境里走出来,发现王邑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便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王邑回过神来问:“臣还能去哪?” “已经没有君臣了,你自然是想去哪便去哪?或者回家后多陪陪家人?” 王邑急忙高声道:“我不想死!” 王莽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他开口问起了别的事,“你当时见到了蘑菇云?” “蘑菇云?” 王邑略一回忆,发现还真的挺像蘑菇的,“确实见到了,然后就是那无法形容的恐怖……” 王莽再次打断了他,“我知道的,那种炸弹的威力。” “陛下知晓?” “嗯,在电视上。” “电视?” 王莽没有解答王邑的疑惑,接着自语道:“看来真的打通了时空隧道……” 王莽看着王邑的脸道:“你真的不想死?” “能苟活,谁想死呢?” 王邑的脸再次扭曲成了麻花,王莽轻轻一叹,“做事总要有始有终的,罢了,我想我有一个法子能救你,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家人。” 王邑惊喜道:“什么法子。” 王莽缓缓道:“我其实来自未来,神仙曾交给我一幅卷轴,上面画着一个法阵祭坛,我准备把它造出来,到时候神仙会把祭坛上的人都传送到未来,到了那里,你和你的家人就都安全了。也不会有人再问你们的罪了。” 王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般荒诞不经的事怎么可能会是真的,王莽看出了他的疑虑,笑着问道:“在你见过那种力量后,你还不相信有神存在吗?” “但神仙真的会帮我们?” 王邑满怀期待的问题却换来冷冰冰的四个字:“我不知道。” “为何?” “哦,因为是我当时拒绝了她送我回去的说法,所以,她才给的我这个,叫我在她离开之前好好考虑。可现在,她不在了,我不知道祭坛建成之后,她还会不会来。” 王邑一辈子的表情加起来恐怕都没今天的丰富,他再次纠结的问道:“那我们还建不建了?” “我们?” 王莽重复着这两个字,笑着回答:“其实没得选,不是吗?” 修建祭坛这事儿,竟然将原本死气沉沉的长安城重新唤醒了,如此荒唐的故事,很多官员都信了,工程进展的十分顺利,民夫遍地都是,钱粮什么的都已经无所谓了。 这是一艘诺亚方舟,新朝的权贵们都想获得登上这艘船的船票。所以格外的卖力,长安再次热闹了起来,只不过这种虚假的繁荣,着实叫人作呕。 刘秀(歆)便是其中之一,他站在自家楼上冷眼瞧着这一切,等自家奴仆爬上来后,他急切的开口问道:“准备的如何了?” 仆人拿出一条封闭的木盒,刘秀上手将其夺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查看,仆人急忙劝道:“主人,上有剧毒!” 刘秀却毫不在意的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柄匕首,刘秀拿着匕首在自己的袍服上一割,果然一刀两断十分锋利。 刘秀连道了三个好字,祭坛很快就要完成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行礼,而他只准备了这个。 就在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计划的时候,又有仆人惊慌的跑了上来,打断了刘秀的思路,叫刘秀十分不悦,可仆人接下来的话叫刘秀也慌了,“皇上来了!” 怎么回事?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可随即刘秀就冷静下来,因为如果事情真的败露,那么来的就不是王莽本人了。 不管因为什么,这是一个机会,刘秀默不作声的把匕首塞进了怀里,大步流星的下了楼…… 王莽就坐在客厅里等他,身边只有两个随从,见刘秀到了,竟然起身来迎,刘秀扫了他身后的两个卫士一眼,靠近了几步便跪了下去。 还未开口就被王莽亲切的扶起来,按在主座上,王莽走到桌子对面,跪坐下来,二人面对面,离得很近,王莽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话来,刘秀却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对王莽说了些什么,丝毫不感兴趣。 王莽见刘秀一直心不在焉,开口询问道:“颖叔是有什么心事吗?” 刘秀这才反应过来趁机说道:“臣有一个问题想问陛下。” “问吧。” “事到如今,陛下仍认不清现实吗?” 如此直白的话叫气氛变得十分尴尬,“这不是我执迷不悟的问题。” “那陛下是什么?” 王莽沉默了一会儿,结果果真如刘秀所愿他叫侍卫都退到门外了。 王莽随即开口解释着:“这事儿是真的,那祭坛也真的能送人去未来,那里是我的故乡……” 可刘秀根本没在听的,他十分迅速的探手进怀,攥住匕首,直刺王莽面门! 可出乎刘秀预料的是王莽竟然没有丝毫的慌乱,眼睛里只是流露出失望的情绪,双手十分迅速的抓住的刘秀的手。 刘秀仍在使劲往前刺,可始终不能寸进,王莽竟然也不吭声,二人就这般僵持着,直到刘秀再也没了力气,王莽才反手把匕首夺了过来,然后叫侍卫进来把刘秀绑了。 一阵喧闹过后,整个刘府都被控制住了,王莽和刘秀再次坐到了原来的位置,只不过这次,刘秀被绳子捆的很紧。 王莽注视着刘秀那充满不甘和愤怒的眼睛,回忆着刘秀那没有丝毫犹疑颤抖的手,感叹道:“颖叔,我想过你报复我的方式,只是没想到会这般粗暴。明明这个朋友可以维系到最后的,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呢?” “没有意义?杀了你就是最大的意义!” 刘秀怒视着王莽,“你早死一天,都是对天下人莫大的补偿,你早该下地狱的!” “地狱?” 王莽重复着这二字笑着说道:“看来,我的话,你还是理解了一些的。” “是的,我终于理解了你所说的地狱,因为是你把它赤裸的展现在我眼前,是你让我看到它的。” 刘秀低声嘶吼着,“你这个独夫,你从来没有在乎过别人的感受,为了一己之私,将天下搅的大乱……” 王莽默默地听着,等到刘秀说的累了才开口反驳道:“那不是私欲,而是理想。” 刘秀非常不屑的回应道:“确实不是私欲,将一人之理想强加于天下人之上,这是比私欲更可怕的暴虐行径!你比那纣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莽摇头叹道:“世人总是这样,喜欢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在一个人头上,好像只要他死了一切问题也就解决了。颖叔,神仙也说过我是个被困在过去的人,也从来没有在意过任何人。或许你们说的都对,但是啊,颖叔……” 王莽凝视着刘秀,但目光却没有聚焦在他身上,刘秀似乎变成了一面镜子,王莽看着镜子里的少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其实一直想做一个拯救世界的英雄——,就算孤身一人,就算被所有人误解,仍然坚持到最后,奋战到底的大英雄。你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酷的事吗?” “哼!” 可回应他的只有刘秀不屑的冷笑,“我只看到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王莽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我确实疯了。罢了,不说这个话题了,因为事到如今,它已经变得没有意义。” 王莽重新拿起匕首,刘秀见状很干脆的闭上了眼睛,露出了脖颈,王莽低沉的嗓音依旧不停的在他耳边回响:“我的家在XX省XX市XX县XX村,那里是个被称为鱼胶之乡的地方,我的家就在村里最高的一个小山坡上,上面被我种了一株桃花树,很漂亮的,我希望到时你能去看一看。也许你会喜欢上那里的。” 刘秀感觉到身体一松,等他睁眼后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被王莽割断了,但他抬头看向王莽的时候,依旧充满了仇恨,“你以为我还会被你蒙骗吗?” 王莽有些失落,“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颖叔,你仍是我最好,也是最后的朋友。” 王莽说完后,将匕首放在了几案上,径直向着门口走去,再没有丝毫的停留。 事后,刘秀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再也没有出来了,直到几天后,家人们踹开了他的房门,才发现他把自己吊在房梁上,早已死去多时了…… 起义军很轻易的就进了长安,长安竟一点防备都没有,百姓们欢天喜地的打开了城门迎接新的主人,可却没有准备招待的东西,反倒还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好汉们,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接济。 这叫一众好汉们失望至极,于是很快,一场血腥的杀戮开始了…… 长安很快就陷入了极大的混乱之中,等他们发现这里的百姓确实没有一丁点油水的时候,他们才重新把目光放在了王公贵族身上。 可等他们随着消息来到了南郊祭坛,却发现这里被密密麻麻的士兵拱卫着,一眼便知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绿林军头领叫手下抓来几个长安人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听说是在准备传送离开?” “离开?上哪去?” “据说是神仙会把他们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这番话叫一众好汉们大笑了起来,头领甩着脸疑惑的问道:“这些大官们莫不是都疯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虽然搞不懂这些当官的怎么了,头领还是决定先试着进攻看看,结果他们很轻易的就被官军打败了,说来笑话,他们甚至都没摸到官军,就被强弩射崩了。 好在官军似乎并没有反击的意思,绿林军很快就又恢复了秩序。可官军如此豪横的行为,叫一干好汉们只能互相干瞪眼,不敢再上了。 面前有一大群肥羊可你就是吃不着,急的头领是抓耳挠腮,就在这时,有人报信说,渐台那边好像有大鱼,头领立即带着人过去了。 等到了地方,头领才发现这已经不能用大鱼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鲲鱼! 王莽的皇家仪仗就那么明晃晃的立在上面,手下人不识货,他可是认得的,当下便叫来更多人开始包围这里。 渐台之上的王邑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再次冲到王莽的跟前拜道:“陛下,快走吧,现在趁贼立足未稳,我等还能突围出去,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走?去哪里?” 王莽傻啦吧唧的问题再配上那没有一丝波澜的面部表情,叫王邑十分无语,“南郊祭坛,大家可都在等陛下呢!” “他们等的是神仙,而不是我。你们想走便走吧,我不会拦着的。” 王邑本以为王莽又犯疯病了,可注目观察一会儿后发现王莽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于是试探性的问道:“陛下不去祭坛?” 王莽果断的摇头道:“我从来没打算过逃跑。” 此话一出,周围静的可怕,眼见着贼兵们渐渐包抄了上来,一个士兵逃跑了,引发了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士兵逃走了。 王邑怔怔的注视着王莽坚毅的脸庞,他又想起了王寻告别时的话,“走?我们还能去哪呢?” 回过神来的王邑看到自己的儿子王睦也准备逃跑,于是厉声喝住了他:“王睦!你给老子滚回来!” 王睦苦着脸回头喊道:“父亲,我还不想死。” 王邑冲上前给了他俩巴掌,对着他的脸怒喷道:“军人!要有骨气!” 说罢拉着王睦的手,高喊道:“愿意为皇帝战死的人出列!” 叫人欣慰的是,这等时候竟然还有不少人站了出来,王邑高喊一声:“杀!”便拉着儿子的手率先冲了下去,只是很快,他们便如同一只小船被无情的巨浪打翻吞没掉了。 绿林军头领推开人群,见到了被团团包围住的新朝皇帝:王莽。 该说毕竟是做皇帝的人,就这么站在那里,都有一种莫名的气场,把大伙都震慑住了。大家见头领来了,纷纷过来问他该怎么办? 怎么办?这个头领也不太清楚,毕竟他也没经验,就这么砍了吧,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于是头领站出来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狗皇帝:王莽?” 王莽的目光看去,原本平淡的表情泛起一丝波澜,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我?” 那头领有些慌了,下意识的答道:“没有大名,大家都叫我三儿。” 王莽笑了,感叹道:“这就是命运吗?” 三儿见这老头长吁短叹的模样并不理解他感叹什么,但他总觉得他得说点什么,于是壮起胆子说道:“把你的财货都交出来。我便不杀你了!” 本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王莽竟然点头答应了,“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王莽拔出佩剑来,“我希望你和我来一场对决,只要你赢了我,我便将藏宝的地方告诉你。” “当真?”三儿十分兴奋,毕竟他一点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自然是真的。” “很好,这可是你说的。” 三儿拎着刀走到了中央,这新奇的一幕叫好汉们兴奋不已,不停地给三儿叫好助威。 三儿也受到了感染,舞了几个刀花更加兴奋的叫嚷道:“我这算不算大英雄。” “大英雄!” “大英雄!” 附和声越来越大,而且越发整齐划一起来,听着一声声的大英雄,三儿更加亢奋了,拿刀指着王莽道:“狗皇帝,今天本巨侠我要为民除害!好好教训教训你。” 王莽没有接话,二人很快就比划了起来,王莽虽然会耍剑,但只是个花架子,很快就被三儿打的节节败退。 三儿见状又叫嚣起来,“你要是跪下来认个错,爷爷我就少卸你一条胳膊。” 这话叫气氛更加热烈起来,王莽低沉的嗓音却盖过了众人的吼叫,“认错?我没错,我只是输了,并不是错了。” 这叫什么鬼话?可王莽随即又摇头,“不,我还没有输。” 说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三儿的脸看,让三儿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三儿也生气了,“我会挖了你的眼!塞进你的屁眼里!” 二人很快又打斗起来,三儿再一次的压制住了王莽,可就在三儿本是致命的一刀挥向王莽的脑袋的时候,却反应过来还不能杀了他,强行扭转了刀路冲着王莽的左胳膊去了。 他本以为王莽会挡,却没想到王莽压根不防,非但不防,反倒抬着左胳膊往他的刀口上撞,三儿还没反应过来,就瞥到一道光芒闪过,随着王莽的那条胳膊落地,王莽面无表情的捂着断臂伤口看着他。 三儿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有些凉,伸手摸了摸,却摸到了一手血,随后大量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喷涌,三儿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终直挺挺的砸在了地上。 “我赢了。” 当王莽很平静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周围的吵闹他都听不到了,他看到尸体上长出了一株美丽的桃花树。 王莽微笑着走了上去,身体也慢慢的变小,他恢复成少年时的模样,王莽很自然的蹲了下去,吹了吹地上的尘土,直接翻身躺了下去。 熟悉的香味溢满他的鼻腔,鲜艳的桃花盛开在他的眼前,耳边回荡着妈妈大声喊他回家的话语。王莽露出了微笑,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第103章 故事最终期待的结局 太阳炙烤着大地,祭坛周围挤满了昔日的达官贵人,一个士卒忍受不住炎热,摘下了头盔,靠近一个家族聚集地,还未接近,立刻被几个拿着棍棒的奴仆拦住了。 领头的壮奴喝问道:“你想干甚?” 士卒侧头瞅了眼里面拿着瓢畅饮的女子,咽了口唾沫,“能不能给我口水?” 可他换来的却是一记闷棍,猝不及防的少年脑门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立即扑倒在地,生死不明。 周围一片哗然,士兵们渐渐围拢上来,想讨个说法,这打了人的奴仆仍很嚣张,“你们想干嘛?造反啊?我家大人可是执金吾!你们胆敢碰我一下试试!到时候杀你们全家!” 士兵们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瞧他,这奴仆见震慑住了这群士兵,继续输出:“告诉你们这群丘八,都他娘的老实点,眼睛不该看的别看,要不然这就是下场!” 奴仆一脚踩在地上那士卒的脑壳上,来回碾了几下,还碎了口唾沫上去,这一幕彻底激怒了士兵们,奴仆刚一转身想走,背后便被狠狠推了一下,他摔倒在地,“谁推老子!” 他继续耍着威风,丝毫不在意遮蔽住他的阴影,“你们想干甚!我可是……” 可之后的话变成了惨叫,渐渐地,所有嘈杂都消失了,只剩下击打肉体产生的沉闷声音。 当执金吾窦况带着兵急匆匆的赶来时,现场只剩下一张人形肉饼,它就这么曝光于烈日之下,招来一大群苍蝇嗡嗡的爬,如同他的脸面被毫不留情的践踏。 “谁干的!站出来!” 他厉声喝问,却不成想一下子站出来好多人!当他们异口同声的说出我们干的的时候,虽是骄阳烈日,窦况却遍体生寒,冷汗直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所拥有的权势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的东西。 “大人想如何处置我们?” 如此挑衅的一句话,被人毫不客气的讲了出来,无数双眼睛聚焦在他身上,窦况察觉到了危险。 他扯出一个笑脸来,违心地夸奖道:“做得好,大家做的很好,如此恶奴,都怪本官御下不严,本官谢诸位好汉帮本官清理了这个祸害……” 大家都笑了,窦况趁机又讲些好话,气氛渐渐变得融洽和谐起来,直到突然有人道:“既然大人御下无方,想必家中不止这一个恶奴,今日,我们正好可以帮大人好好清理一下。你看如何?” 窦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循声看去,见那兵痞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美妾看,猥琐的心思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他的尊严叫他实在忍受不住,“放肆!来人!将这……” 窦况伸手指向了那兵痞,可他却没得到回应,没有一个士兵再听他的命令了,就连他带过来的士兵都眯起眼睛打量着他…… 窦况急忙将手指换了个方向,指向了那美妾,笑着说:“将这被好汉看中的美人带上来!” 那美妾被他的家人推了出来,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只走了三两步便倒在地上大声哭泣,“主人,不要!” 窦况痛苦的别过脸去,“被好汉看中是你的福气,要好好侍候人家。” 见那兵痞渐渐逼近,美妾破口大骂:“窦况!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 那兵痞淫笑着扑了上去,精贵的丝帛在尖叫声中漫天飞舞,美人刚开始还反抗,但于事无补,后来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不仅和这男人配合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卖力叫嚷,更甚者污言秽语中夹杂着对窦况的嘲笑。 窦况气的脸颊通红,愤愤地骂了句:“贱人!” 美妾哈哈大笑,瞥见窦家人各个面露鄙夷,心一横,索性指着窦家的女眷大声道:“我这床上的本事比她们可是差远啦!诸位大爷还不快试试!” “贱人!你!” 窦况顿时急了,见这群士兵渐渐逼近自家亲人,赶忙去拦,可他还未开口便被一闷棍打在后脑,挣扎着侧头却见到自家的奴仆举起棍棒后又是一棒子砸了下来…… 窦况没死,只是当他醒了后,睁眼见到的就是自己小儿子死不瞑目的眼睛,他恍恍惚惚之中慢慢爬起,举目四望,一幕幕惨剧在他面前上演。 突然,他看到了什么,呲目欲裂,扑了出去,在地上抱起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待他的眼睛渐渐看清楚那个东西后,悲痛再也压抑不住,淘淘大哭起来,“母亲!啊!……” 此地的混乱引起了重视,许多士兵包围了这里,经过一番血腥的镇压杀戮后,局面被控制住了,失魂落魄的窦况被士兵押着去见将军。 那将军捏着鼻子扫了眼窦况怀里的东西,“窦大人,事情怎滴变成这样?” 窦况见是熟人,恢复了点精神,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说了出来,说完后还不忘义愤填膺的怒骂道:“那群猪狗不如的畜生,还望王将军严惩!” 王将军听完后心底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哗变造反!窦况见王将军不说话,又提醒了一句:“王将军,治军可要严谨啊!” 王将军眉头紧皱,他哪有功夫管这种小事,现在人心惶惶,最要紧的是那传说中的神仙赶紧出来救他们!要不然,大家都得玩完! 王将军顿时不耐烦道:“我会处理的,来人……” “王将军!” 窦况急忙抓住王将军的大腿,直言道:“王揖!你莫不是忘了我家的恩泽!” 王揖几次抽腿没抽出来,也有些生气了,但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见一传令兵慌慌张张地跑来禀告:“绿林贼来了!” 王揖不满道:“来就来了,你慌什么!” 那传令兵又支支吾吾的说道:“他们旗子上挂了颗脑袋,说是皇上的头……” 又是一片哗然,王揖赶忙抓起传令兵来低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是王莽的脑袋?” “应该是吧?我见许多大官都没说话……” 王揖听罢想了想,低头正好见窦况那露出的雪白脖颈,拔出刀来很顺利的剁了下去,喷涌的鲜血叫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王揖趁机振臂高呼道:“兄弟们,反了他娘的!” “反了他娘的!”“反了!”…… 一场犹如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在南郊祭坛处上演,血腥残酷的杀戮直到黄昏仍未停止,绝望之下,终是有人发了疯,大笑着边唱边跑,被一吸引过来的贼人砍了脑袋。 又有一人突然跪地拜天,祈求神仙降临,那贼人过来又剁了他的脑袋,杀的兴起的贼人碎道:“老子就是救你们的神仙!”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又有一人跪地祈祷,贼人立即狞笑着上去砍了他的脑袋,那人失去脑袋后身体却还一直保持着祈求的姿态,周围这样跪地祈祷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这贼人怒了,“拜神仙有用,俺全家还能饿死吗!” 他疯狂的劈砍,场面好似一个个的处刑台,许多人都跪着露出脖子让他砍,贼人最后走到一跪着的老头身旁,丢掉手中砍卷刃的刀,顺手捡起地上的长刀,一刀剁下去,刀却卡进了那人的脖子里。 老头没被砍死后更是发了疯的喊:“神灵护佑!神仙来了……” 于是场面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贼人抬头后发现突然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杀戮也停止了,周围变得十分安静! 在这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祭坛周围,在夕阳的照射下,流淌的小河逐渐将大地染成了红色的海洋。 此时不管男女老幼,残缺还是健全,无数的人跪地拜天,祈祷神仙降临,跟随着一个脖子上插着刀的老头,在不停的祭拜! 这番诡异的场面,不仅他看的头皮发麻,大伙儿一样被震住了,叫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真的要发生什么。 可等了一会儿愣是什么也没发生,贼人甩了甩脑袋,恢复了狞笑,高呼道:“大家还愣着干嘛!快送他们去见神仙!” 可他说完后,大家却都没动,仍在往天上看,他惊疑之下,顺着大伙儿看的方向看去,天上竟然真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惊的他刀都掉地上了,“神仙!是神仙!” “神仙真出现了!” “咋办?” “我哪知道咋办!” 脖子插着刀的那老头脸色呈现病态的殷红,抬起双臂兴奋地高呼:“神仙,请对这些邪恶之人施以天罚!拯救苍生吧!” 天空中的人渐渐靠近,人们终于看清了他的真容,发现神仙竟然是一个俊俏的男子,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容人抗拒的王霸之气。 在众人期待中他终于开了口:“这便是你们的愿望吗?” 老头点头复述了一句却被人打断道:“不,我要求送我们离开这里!” 可又有人不同意,“请神仙救我的妻儿!” “请神仙将我的财宝还给我!” “神仙,我还要接着当大官!” “我要……” 越来越多的要求,大家见神仙一直不说话,那些惶恐的贼人们也开始提自己的要求,诉求也越来越离谱,最后演变成了许愿大会。 原本还有些兴致的嬴政顿时没了耐心,“果然如师父所讲,这等事情是最无聊的。” 嬴政冷了脸,他的背后渐渐浮现出无数只剑来,这骇人的一幕叫场面再次寂静下来,脖子上插刀的那老头惶恐不安的问道:“神仙,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嬴政邪魅的一笑,“在客人到之前,打扫一下屋子,顺便拍死那些讨厌的虫子,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了,毕竟,我可不想让她见到这般丑陋的剧目。” 就在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时候,嬴政轻轻的一挥手,剑如雨点般洒落下来,只是一阵凄厉的哀嚎过后,万物回归了寂静。 待一切都消停后,嬴政落了下去,走到一面旗帜前,将王莽的头颅摘下,拿在手里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颗残破的脑袋竟然呈现出一个笑脸来。 嬴政一边往祭坛的方向走,一边拿着头颅玩接抛球,路过一老头的尸体时,那尸体竟然呛了两口血出来,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胸口被一柄剑钉在地上。 他满眼不甘,见那神仙走过,他用尽吃奶的力气呼喊:“为什么杀我!” 嬴政听到了动静,迈开步子趟过一条小溪,走近后见到老头的状况不禁感叹:“你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 胸口剧烈的疼痛叫老头痛不欲生,但他仍倔强的问:“我一生积德行善,世人莫不赞颂,近年大灾,我都是散尽家财,救人无数,神仙你为何要连我也杀?” “如果我说我想杀便杀了,会不会叫你好受些?” 老头神情悲愤,“你身为神仙却无悲悯之心,妄杀无辜,日后必遭天谴!” 嬴政听罢竖起了根大拇指,赞扬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演员,有个奖叫啥来着,哦,对了,奥斯卡,你该得奖的。只是可惜你生错了时代。” 虽然听不懂嬴政在说什么,但其中的嘲讽意味老头还是听出来了,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感到脖子一轻,就瞥见嬴政拿着那把刀摆弄两下,然后将它嵌在了手中一颗头颅上面,“这道具做的不错……” “哎……”老者悲叹一声,终是合上了怨恨的眼睛…… 嬴政扔掉了刀,侧头看到一个完好的酒坛,便将它摄来,见上面贴着桂花酒三字,瞅了眼在另一只手上微笑着的头颅忍不住笑道:“有点意思。” 等他慢慢走上祭坛后,嬴政将王莽的脑袋摆上高台,随手翻出两个酒杯来,倒了两杯桂花酒,一杯放在案上,一杯拿在手里,对着头颅举杯示意后,一饮而尽。 之后,他又倒了一杯酒,拿在手里,慢慢的啄饮,看着夕阳渐渐落下,一轮圆月挂在天空,浩瀚的星光点缀在银河之上。 等微风渐起,伴随着野狼呼啸,夜鸦嘶鸣,孤寂成为这片土地上唯一剩下的东西。 不过,微风还是带来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嬴政转过身去,见到那熟悉的容颜在月光下折射出清冷的光,红色的眸子在星河间点燃起躁动的火。 “你来了。” “嗯。” 石姬扫了眼嬴政背后的高台,忍不住吐槽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恶趣味。” “是吗?”嬴政笑着问道:“能打几分?” 石姬毫不客气的评价道:“零分!” “你这可是对艺术的亵渎!” “哈!?” 石姬又忍不住四下扫视了一番,见到那些保持着奇怪姿势被钉在地上的家伙有不少在被野兽啃食,皱起眉头,“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嬴政很自然的回答:“你不也一样?看到讨厌的东西就会消灭掉吗?” “喂!你这家伙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好不好!我可是很有原则的。” 嬴政毫不客气的揭穿道:“比如掀起几场无害的洪水?” “你!” 石姬叉起腰来,“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 “我想,不会再有比你还不负责任的师父了。” “你胡说!我一直很负责的好不好!是你先……” 石姬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她看到嬴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她,一阵带着腥味的风袭来,石姬侧开脸躲避嬴政的视线道:“这里叫你弄的呆不得了。” “是吗?”嬴政指着星空道:“那我们换个地方?” “嗯。” 石姬娴熟的制造出一个冰柜,包裹住二人,慢慢升向星空…… 等到冰柜升到云层之上后停了下来,嬴政的声音说道:“能打开吗?” 石姬下意识的问:“干嘛要打开?很冷的,你会被冻……” 二人的目光触碰,石姬再次躲避后,默默的将防护罩剥离,嬴政一时间又起了性子,开始奔跑,只不过这次,石姬再也不用担心嬴政被冻的哭鼻子了。 他翻了几个跟头,做了几个搞怪的动作,惹得石姬笑出声来,最终,嬴政停了下来,他抬头凝视着月亮,伸出手想要触碰她。 皎洁的月光穿过他的指间,照在他冰冷的身躯之上。 待石姬慢慢走近,嬴政开口诉说着:“不管过了多久,月亮还是如此美丽,真想知道站在上面是什么感觉。” 石姬弱弱的吐槽道:“明明只是个石头。” “可她却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了,” 嬴政转过身来再次看向石姬的眼睛,“不是吗?” 让嬴政失望的是,石姬又一次避开了他的视线,“何必去追寻得不到的东西。” 嬴政却只是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记得师父你曾一直在找寻人的意义?怎么样,找到你的答案了吗?” 说到这个话题,石姬狠狠的剜了嬴政一眼,“找到了,毕竟那石之心的答案可叫我印象深刻。” 嬴政却摇头道:“那可不是我的答案。” 石姬顿时没好气道:“怎么,你这个反人类的家伙也有对人的深刻理解吗?” “嗯。”嬴政很大言不惭的回答:“毕竟俗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 “哼,我倒要听听你能讲出什么花样。” “其实答案很简单,人便是情。” 嬴政指着自己心口,“让人区别于世间所有事物的便是情字,人拥有着最丰富,最炽烈的情感,无论是愤怒,嫉妒,还是开心,爱意,这些情感才是人最重要,最特殊的东西,没有这些,人与野兽无异。” 这话说的石姬眉头一挑,她捏着下巴认真思考着,就在石姬沉思之际,嬴政问了个问题:“师父,你现在是石姬,还是嬴石姬?” 石姬随口回答:“很重要吗?” “嗯,对我来说,很重要。” 二人沉默相对,可石姬最终还是回答:“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 嬴政难掩失落与沮丧,石姬笑着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个样子。” 嬴政不想再叫石姬笑话,背过身去,“说再多都是借口,毕竟这次押注的太多了。” “哦?你这赌徒又压上了什么?” “我自己,”嬴政又看起了月亮,“这还是第一次呢,只是没想到输的这么彻底……” 就在他沮丧伤感的时候,石姬问道:“只要拥有感情就可以变成人了吗?” 嬴政很随意的回答:“应该是吧。” “这样啊……”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的氛围里,不知过了多久,石姬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她无比的认真, “我很笨,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很呆,脑子里如果没有答案的话,我就会不知道该怎么办。很胆小,惧怕所有未知的东西。但即使是这样的我,有一件事在思考很久很久之后才确定了一丁点,那就是……” 一些黑雾遮住了月亮,让一切变得黑乎乎的,石姬深吸了一口气,樱唇轻启:“嬴政,我喜欢你!” 可当嬴政欣喜的转过身来后,得到的却是冰冷的剑刃插进他的胸口,一脸错愕的嬴政抬头见到石姬那怨愤交织的小脸后,露出了微笑:“这样,算不算两清了?” “想得美!” 嬴政伸出手,慢慢抬起,直到接触到石姬温润的脸庞,轻轻摩挲着,石姬眼睛睁的很大,看上去呆呆的,最后她微微侧脸,想要再次逃避。 嬴政捏住石姬的下巴,很不客气的将它掰正,让自己身体微微倾斜,慢慢逼近,石姬逃无可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手不停地做些小动作,却始终没有尝试过推开对方。 直到最后的时刻,石姬终于害羞的闭上了眼睛,可等待许久的她却只感觉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动静,“下次,不准你再逃了……” 石姬睁开了眼睛,却已经不见嬴政的身影,在月光下,点点星芒散落银河。 石姬伸手抓住了一点儿,却被它从指间溜走,“真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 第104章 俗世终将遗忘的歌谣 张良缓步踏上祭坛,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的月亮,仔细观察,似乎还有两个小黑点存在。低下头来,见到王莽的头颅摆在案上,上面还有两只酒樽一壶酒。 张良走上前去,发现一只酒杯里还剩着一点儿,王莽的脑袋正露出诡异的笑容。 “理想吗——” 张良喃喃自语着,他回想起书中的教诲,家庭的温馨,韩国的幻梦,还有大王的癫狂。自己做错了吗?不,没有。他自认智者,所以总会选择正确的路。 毕竟那是一个注定无法实现的梦,不是吗? 只是万千思绪最终化为了一句话:“汉人张良,真是拗口。” 张良拿起酒坛,将酒樽重新斟满,拿起酒樽后退两步,向着祭台躬身行礼,之后,将酒水慢慢洒在了地上。 身后传来声响,张良将酒樽放回原位,开口说道:“事情解决了吗?” “嗯,算是吧。” 张良转身看着熟悉的身影,露出微笑:“那就好。” 石姬有些惭愧,撩了撩额前的秀发,缓声道:“那个,抱歉了,我……” 张良摆了摆手打断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你不必自责。” “是这样吗?” 石姬有些迟疑,但张良微笑着肯定道:“是这样的。” 见石姬也露出了笑容,张良斜指着东方的天空,那里泛起一丝鱼肚白,“一起看日出吧。” 石姬点头应是,二人走到祭坛边缘,双双坐下,石姬开始说起发生过的事,讲述自己是如何地英明神武,把敌人打的屁滚尿流的,张良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附和两句。 等石姬没话说了,张良才开口问道:“嬴政呢?” 石姬沉默了,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不想说的话,那……” “不是的,” 石姬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样做对不对,总之,我这次可是狠狠的教训了那个混蛋,报了上次的一剑之仇,只是——” “只是什么?” 石姬皱眉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张良略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抬起头来说:“看,太阳出来了——” 石姬定睛看去,只见一片彩霞之间,一轮红日渐渐探出头来,似有些羞涩,便将另一半躲在云霞之后。 石姬突然问道:“张良,你是聪明人,我有个问题。” “聪明人吗?” 张良自嘲的笑笑:“问吧。”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张良有些惊讶,侧头偷偷扫了一眼,发现石姬仍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太阳,看上去有些呆呆的样子。 张良咳了一声,张开嘴停顿了会儿,之后又轻咳了几声,这才开始解释:“人有七情六欲,有人说爱起于色欲,所以有见色起意的说法,但我认为,爱这种情感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听起来好复杂的样子。” “毕竟人本身就很复杂。” 石姬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张良见状继续说道:“我在未来那个时代看过许多作家的着作,其中有许多很有意思的解释,比如说莎士比亚,他所诠释的凄美爱情……” 石姬越听越迷糊,渐渐打起了哈欠,在一声轻微的声响后再也没了回应。 而已经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张良并没有觉察到,他仍在侃侃而谈:“我比较欣赏的是日本的一位作家的解释,他在翻译一本书籍时将男主的告白翻译成了月色真美。我想这种朦胧感才是对爱情最好的解释……” 张良深吸一口气,慢慢转头问道:“你懂了……?” 话未说完,却见石姬闭着眼,轻微的酣声响起,慢慢倒向张良。 张良微微叹息,把肩膀垫在下面,感受着肩上温润的触感,张良强行转过头去盯着崭新的红日怔怔出神。 安静下来后,石姬反而醒了,睁开迷蒙的睡眼渐渐直起身子,“我睡了多久?” 张良目视远方轻声回答:“很久……” “是这样吗?” 石姬打着哈欠,“看来我真的累了。” 石姬很娴熟的制造出床褥,一个大大的抱枕,将它们放进冰柜里,慢慢躺了进去,“抱歉,我想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次要多久?” “……” 石姬嘴巴一开一合无声的说了什么,之后慢慢合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张良长舒一口气,伸出手,隔着薄薄的冰层轻轻划过石姬的脸颊,“这样也好,毕竟对我来说,还是太奢侈了。”…… 宛城一处阴家豪宅,今日是个大喜之日,一个少年英雄终抱得美人归的故事,羡煞一众宾客,大家都想结交一下传说故事中的主人公。 于是,络绎不绝的宾客逼得阴家拆了大门,可今天被人们团团包围的主角,新郎官刘秀,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殷勤的人们,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这依旧阻止不了宾客们的热情,“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将军之志,叫吾等佩服之至!” “有志者多如水中鱼虾,而可我们的侯爷却是出水蛟龙仅此一人啊!” “天作之合不过如此吧?” “说的好!”“正是如此……” 众人的吹捧话说的再好,也并不能叫刘秀露出一丝笑容,气氛有些僵硬,可浑然不觉的刘秀举起酒杯后一饮而尽,顿时又是一阵吹捧叫好,刘秀依旧没有理会。 看不下去的邓晨上来轻轻推攘了他一下,刘秀却立扑而倒,邓晨又急忙搀扶住了他。 就在大家惊慌失措的时候,刘秀恍然间听到了什么,瞬间跳了起来,兴奋的呼喊着:“哥哥?你来了?” 原本热闹的宴会瞬间变得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得不到回应的刘秀又急忙踩上桌案,将汤水撒了一地,脏了新衣也不在乎,继续大声道:“莫要躲着弟弟了,哥哥,你在何处?”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邓晨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拉住刘秀的衣服,“刘演已经死了。” “你胡说!” 刘秀甩开邓晨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怎地如此坏,见不得我家好半点吗?上次诅咒我姐姐死,这次又轮到我哥哥了吗?” 邓晨实在没想到刘秀会说出这种混账话,气的直接拂袖而走。 场面愈发尴尬,就在刘秀再次开口呼唤了几声后,一人站出来道:“刘大哥已经死了!” “你胡说!” 刘秀恼了,转身怒目而视,可对方却悲叹道:“头儿,你现在可以哭了。” 看清是那人是冯异后,两行清泪从刘秀脸颊滑落,过了一会儿,刘秀清醒过来,扫了眼周围,见到一众衣着华贵的宾客盯着他小声议论着,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开口道:“冯异,我累了,送客吧。”冯异躬身应诺…… 等部下们将所有宾客都驱赶走后,刘秀岔开腿十分不雅的坐在案上,看着一片狼藉的会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直枯坐到天黑,实在等不下去的阴家人才驱使一丫鬟上前来问:“侯爷,新娘子还在洞房里等着呢。” 刘秀恍然般点了点头,“也是,带路吧。” 刘秀跟着丫鬟来到一处被布置的十分喜庆的大院子里,进了门,丫鬟躬身退了出去,顺便把门轻轻的关上了。 回过神来的刘秀先是注意到了案上的香炉,然后是被灯火映照着的袅袅青烟,还有那烟后的美人,模糊又熟悉,叫人看不真切。 小心翼翼的走了许久,才看的清了,与记忆中的她重合在一起,仍是那么美丽,只是多了一些羞涩。 刘秀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挠了挠头,“我该做些什么?” 阴氏见他窘迫,原本紧张的心情轻松了不少,转而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也是第一次?” 刘秀点了点头,阴氏展颜而笑,十分美丽,她主动起身走过来,拉着刘秀的手来到梳台,她在前面坐下,指着头上的装饰道:“帮我。” 反应过来的刘秀笨手笨脚的帮阴氏卸妆,刘秀从未做过这等事,最后失手解开了阴氏的外衣,然后瞪眼瞧着手足无措,阴氏故意撅起嘴角,“夫君只会看吗?” 刘秀又突然变的跟木头般一动不动了,阴氏只好帮他把外衣卸了,好在刘秀还知道配合,事情很顺利,之后阴氏又拉起刘秀的手来到床边,开始布置婚床。 刘秀瞪眼瞧着新奇,见阴氏将一块白绢垫在床上开口问道:“这是做什么?” 阴氏有些脸红,又有些开心,因为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世道似乎并没有对眼前这个曾有一面之缘的少年产生影响,自己的担忧或许是多余的,他仍是自己记忆中的腼腆少年。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母亲说过这可是最重要的东西,叫我一定要记得。” 阴氏说完后主动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刘秀又问道:“你又是做什么?” “母亲说接下来会有点疼,叫我忍着点儿……” 刘秀见阴氏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脑子里终于回想起那些被自己故意忽略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摇了摇头,将那些烦恼驱散,刘秀带着些怜惜,轻声道:“我一定不会让你疼的。”…… 可最终刘秀还是食言了,二人折腾了半宿,哭的一塌糊涂的阴氏终于昏睡过去,刘秀却睁眼躺在床上,瞧着床帘,数着上面的花纹。 始终无法入睡的他还是轻轻的起身下了床,穿上鞋子,披上外衣,来到院中,抬头望向那西沉的红月,一时间各种回忆涌上心头,刘秀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无助,捂着嘴痛哭:“最终还是只剩我一人了……” 阴氏闷哼一声身子有些难受,第一时间伸手向身边探去寻求安慰,却空空如也,惊醒过来的阴氏,强忍着身下的疼痛起身,胡乱披了件衣服。见门开着,踉踉跄跄地靠过去,见到刘秀在院中的身影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这才发觉这个少年在她心中竟然十分突兀的莫名其妙般就变得这般重要。来不及细想的她发现少年在无声的哭泣着,感到心疼的她默默走到他身边,静静的陪着。 直到许久之后刘秀才发现阴氏在身边,他急忙拭去泪水,慌张问道:“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阴氏被冻的嘴唇发紫,“不,我要陪着夫君。” “你受不住的,回屋去。” 阴氏仍是倔强的摇摇头,刘秀有些不悦,“听话,你不必陪着我的。” 不料阴氏却突然抬头,刘秀这才发现阴氏的眼睛也是通红的,“夫君,我突然觉得我很卑鄙。” 刘秀不解,“你怎会如此说自己?” “夫君历经生死险阻,才终于来到我面前,而我只是躲在这高墙之后等着,什么也没有付出,轻易的就拥有了夫君,这不公平……” 刘秀听罢沉默了会儿,最后缓声道:“事情不是这般算的。作为男人,我本该承受这些……” “不!” 阴氏突然抓住了刘秀的手,暗自咬着牙向前两步走到刘秀身前,“在那之前,夫君是人,” 阴氏抓起刘秀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颤声道:“在这之后,你是我夫。” 她轻轻的询问:“我愿意分担夫君的痛苦,夫君愿意对我说吗?……” 刘秀动容了,在短暂的沉默后,刘秀开口叙说他的故事,一个荒诞离奇的不为人所知的故事。 阴氏因刘秀所喜而笑,因刘秀所悲而哭,刘秀终于讲完了他的故事,阴氏平复掉复杂的心情后问道:“夫君,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刘秀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呢?” “我?以前不知道,但今后……” 阴氏注视着刘秀的眼睛,“我会一直陪着夫君,等着夫君,念着夫君,直到终老,直到死去,这是我唯一能付出的全部……” 刘秀看着被阴氏捂在心口的手,他终于感受到了来自掌心的温度,抬头注意到阴氏被冻的青紫的小脸,眼神却格外坚毅,他褪下了自己的外衣,将它披在阴丽华的肩上, “天快亮了,我们回去吧……” 让张良没想到的是,石姬这次睡的实在太久了,久到他的身体已经有些腐朽,他准备将石姬藏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要去见一个人,对方似乎在故意躲着他,张良很是费了番功夫才抓住了她,张良看着不断在他法阵里挣扎的女子,有些不解的问道:“石英女士,我又不会伤害你,你为何这么怕我?” 被困在法阵里的女人见张良确实没有动手的样子,索性也停止了挣扎,只是一脸气愤的说:“你们害的我还不够惨吗?我可不想再被你们吃掉!” 张良本想说吃你的不是石姬,可他愣是开不了口反驳,只好岔开话题道:“我只是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说罢将冰柜搬了出来,石姬依旧安静的躺在里面,一动不动,“石姬为何一直沉睡?” 石英很是古怪的扫了张良一眼,“你想当青蛙王子?” 张良有些无奈的吐槽道:“青蛙王子和睡美人不是一个故事。” “在我看来都差不多,不过……” 石英很有恶趣味的笑着:“你不觉得现在这样蛮好的?只要睡美人不醒,你就会永远拥有她,不用担心她离你而去,不是吗?” 张良的目光变得有些危险,“看来魔女的阴暗还是侵蚀了你,我想我有必要……” 石英顿时怂了,举手道:“别,我招!” “你果然知道什么,说吧。” 石英无奈的摆手道:“不过先说好,你们之间的恩怨不要再把我掺和进去,我只想活着,好好弥补自己悲剧的人生。” 见张良点头,石英这才说道:“就像蟒蛇吃了顿大餐后就会进入休眠消化一样,她也是如此……” “不对,随着消化的进行,她的状况该渐渐好转才是,怎会越来越差。” “看来你真的很在意她啊。” 张良不悦,“说正事!” 石英叹气道:“我本不想掺和的,毕竟不管善恶,两边都是吃人的怪物,但……” 石英打量着冰柜里的石姬,神情复杂:“算了,就当救我出来的谢礼吧,简单来说就是她吃坏了肚子,那家伙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就范,她准备了后手……” 张良急切的追问:“什么后手?” “在她被吃掉之前,所有魔女们都收到了一条指令:不惜一切代价唤醒她。” 张良有些讶异,“魔女们竟然还存在!?” 石英白了他一眼,“我不也算是魔女吗?只是我们大多失去了力量而已。那个恶心的家伙将一部分魔女带到这边,失去力量的魔女可是很疯狂的,毕竟都是一群疯婆娘。” 张良面色严肃,“你们准备怎么做?” “喂,别带上我,我已经脱离那家伙的控制了。善恶两端,阴阳两面,人类一切阴暗的东西都能增强她的力量,背叛也好,杀戮也罢,总之办法多的是,但我觉得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石姬永远沉睡。这对我来说,还算不错。” 石英见张良沉默于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张良轻轻笑了一声,“自然是清理害虫。” “这样啊,那能不能先把我放了?” 张良依言撤掉了法阵,石英走了出来,做了几个体操动作,张良开口问道:“你好像清楚不少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只是被控制了,又不是死了,虽然那种感觉生不如死,但却叫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说……” 石英俯身捡起自己掉落的狐狸面具遮在脸上,虽见不到表情,但轻俏的话却很直接:“你,嬴政,还有石姬的三角恋……不过呢,你好像是……” 张良的目光突然变得十分危险,石英赶紧改口道:“所以说啦,与其追寻那镜花水月般的虚假,不如保持现状比较好,你说呢?青蛙王子?” “你的魔女习性还真是根深蒂固。” “嘛,算是吧,我已经很努力的克服了。” 石英迈步离开,在经过张良身边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哦,对了,我改名字了,我现在叫月英。” 张良不甚在意的随口问道:“为何改名?” “我从小就讨厌自己的名字,总被人叫假小子,现在的我,可以算是重生吧,比起人见人厌的石头,还是人见人爱的月亮比较适合我。怎么样,不错吧?” “确实不错。” “那再见了,张良先生。” 张良突然叫住了月英,“等等,我也想改个名字了。” “哦?” 月英有些惊讶,“你还能叫什么?” “既然决定出世,用原来的名字总归不太好,我想想……” 张良微笑着指着自己,“我以后便叫‘水镜’如何?”…… 月英盯着张良的眼睛好一会儿后道:“你还真是固执的无可救药,”又转而叹气:“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短暂的无言后,二人开始重新打招呼…… “那么,再见了,水镜先生。”“嗯,再见,月英女士——” 番外 105章 寻道之人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领着一个小乞丐,沿着官道往北走,太阳正当头,热的小乞丐实在受不了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老乞丐皱了下眉头,并未去扶,环顾四周,漫天的黄尘遮蔽了视线,几声鸦鸣中夹杂着牙齿与骨头摩擦的声响。 老乞丐摇了摇头,低下身子要去扶人,小乞丐见状急忙爬了起来,勉强在风中站的摇摇晃晃的。 二人并未言语,老乞丐依旧走在前面领着,只是这次步伐慢了许多,小乞丐勉强跟的上。 二人又走了一阵,小乞丐看样子实在坚持不住了,正当老乞丐苦恼的时候,前面的路口处,出现了一座凉亭。 “再坚持下,前面有亭子。” 小乞丐闻言眼睛亮了几分,用仅剩的力气几乎是爬着进了凉亭,趴在长椅上敞开衣服大口喘着粗气。 老乞丐则稳重不少,他站在亭外,谨慎地观察着里面的两个陌生人,一个人头戴黑纱斗笠,不见其貌,身形修长,举止端正,慢慢啄饮着茶水。 而另一个则戴着奇怪的狐狸面具,身形婀娜有致,却是披头散发,坐在另一侧的长椅上,举止也十分轻浮,一只白嫩的小脚裸踩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小腿,一双皎洁的眼睛透过面具上下打量着自己。 如此奇怪的组合叫老乞丐心生防备,站在亭外许久也没有进来乘凉。 那戴着狐狸面具的女子很快对老乞丐失去了兴趣,开始闭目养神。 那饮茶的男子也一直默不作声,太阳愈加毒辣,老乞丐终是坚持不住,走进了亭子里,坐在最远处的位置上。 小乞丐恢复了些力气,爬起身来装模作样地拘礼:“二位大人,能不能赏小的口茶水?” 对方并未开口,只是翻出一只竹筒,提着茶壶慢条斯理的倒满,递给了小乞丐。 小乞丐急忙捧起竹筒,大口大口喝着,很快就喝完了,喝完了还不忘舔舔嘴唇感叹一句:“真好喝啊!” 将竹筒递回去后,小乞丐依旧眼巴巴的望着斗篷男,斗篷下的人轻笑一声,又举起茶壶将竹筒再次倒满。 小乞丐喝饱后,心满意足的爬回长椅躺着,一会儿打了个饱嗝:“真饱啊,原来喝水也能这么饱。”慢慢闭上眼睛,伸个懒腰,呼噜声渐起…… 老乞丐眉头愈发紧了,眼睛盯着那神奇的茶壶许久,似在思考那里面还剩下多少茶水。 男子又翻出一只茶杯,斟满后放在了自己这一侧的桌案上,老乞丐颇有一些犹豫,一旁带着面具的女子道:“一个乞丐,好像还挺惜命?” 老乞丐闻言只好起身,端起茶杯,准备浅尝即止,可是茶水一入口,他的眼睛顿时明亮了许多,茶水在他口中打了几个转,才慢慢流进喉咙里。 如此甘甜滋味,着实稀奇,再想品尝时,却发现杯中空空如也,心里暗道可惜,嘴上却问:“此茶甚美,不知采址?” 言语间,老乞丐突然自感似乎有一股水流在其四肢百骸流淌,水流所过之处,通泰无碍,疲乏隐痛尽去。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这茶水?为何有如此奇效?”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入耳,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女子笑的前仰后合,不知何处搞笑的老乞丐脸色很臭,等到女子笑够了,她才开口揶揄道:“怕不是某人的洗脚水哦?” 老乞丐听到洗脚水三字,下意识的盯着女子裸露出来的小脚看了一眼,眼神虽然隐蔽但还是立即就被逮住了。 那女子面具下的眼睛立即锁定住他,那凝成实质的杀气叫老乞丐惊骇不已。 戴斗笠的男子往前一步,隔断了二人,“只是些符水罢了。” 老乞丐很快恢复了镇静,压下心中翻涌,嘴上问道:“二位是太平道之人?” “是也不是。” 斗笠男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老乞丐继续追问道:“太平道的符水我知道,并未有如此效果,我本以为那些道士俱是些坑蒙拐骗之徒。” 见对方并未言语,老乞丐只好自问自答:“想来也是,如果仅是蒙骗,怎能聚拢如今这般声势。只是可惜……” 老乞丐轻叹一声,等着对方接话茬,可这斗笠男依旧不语,老乞丐只好继续言语:“那些太平道人,本可报效国家,济世救民,如今却忘恩负义,祸国殃民。搞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犹是可惜……” 斗笠男依旧不语,反倒是那面具女子上前来讽刺道:“恩义?你要当乞丐就好好当,不伦不类算什么。” 一阵沉默后,斗笠男率先拱手道:“二位慢歇,吾等告辞。” 见人已走,老乞丐急忙问道:“二位去往何处?” “广宗城。” 老乞丐顿时一喜,跟了上来,“同去同去!” 那小乞丐也适时翻身起来,麻利地跟了上来。一路上,老乞丐不时攀谈些话题,起初只是想随便聊聊,可这斗笠男的见识着实非凡,几番对答下来,竟叫自己茅塞顿开,再之后,自己竟然只有听讲的份了。 抵近黄昏,广宗城已至,这里目前被黄巾贼占据,老乞丐本以为这里会是嘈杂混乱,宛如炼狱,却没想到却是另一番景象:井井有条,整洁干净,混乱却不失序。 要不是城门口站着的甲兵肩上扯着黄麻,老乞丐肯定认为这里是一座宁静美好的汉城。 这些贼寇与老乞丐印象里贼人行径大不相同,实在叫人稀奇。 四人跟着进城的挑夫依次排队,想到自己的目的,老乞丐做了最后的努力,规劝道:“先生大才,从贼颇为可惜。”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物件来递过去:“待贼寇平定,汝可凭此信物到官军中讨个官做。” 一旁的女子依旧说着讨厌的话:“哟,你不当乞丐了?” 老乞丐不回应她,明摆的事儿,哪有乞丐有他这般见识,继续说道:“敢问先生姓名?” “乡野散人,别号水镜。” 老乞丐大吃一惊,“您便是传闻中的水镜先生!?” 见对方没有收他的信物,他老脸一红,默默收了回去。 待到三人到城门口,四面八方突然多出许多甲士包围了他们,之前消失的小乞丐出现在对面,嘴上叫嚷着:“人公大将军!人公大将军,他在这儿!就是他!” 老乞丐简直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自己救人性命,反倒被其出卖。 那骑马的贼寇瞥了老乞丐一眼,摸了把大胡子,拿出画布比对相貌,招呼手下道:“给他洗把脸。” 亲兵们很不客气的抓住老乞丐,将他的脸按进尿桶里涮了涮,然后拨开正脸上的头发叫人公大将军仔细瞧。 人公大将军露出了笑容:“还真是哎!” 那小乞丐见状邀功道:“大将军,这是我发现的!” “嗯,有赏!有重赏!” 人公大将军下了马,来到老乞丐跟前,见老乞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嘲讽道:“卢老官儿,还挺倔呢!” 他之后看着对方散发着尿骚味儿的苦瓜脸越看越欢喜,自得道:“大哥说啥来着,那句话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俺梁子也算是走运一回了!” 之后大手一挥,招呼手下道:“给他洗刷干净了,我要亲自带他去见大哥。给大哥冲冲喜!” 老乞丐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等他被带走后,人公大将军张梁才注意到还有两个家伙站在那里,便问那小乞丐:“他俩跟他是一伙儿的吗?” 小乞丐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是,只是路上偶遇。” “那没事了,”张梁走过来开口道:“抱歉惊扰二位了,二位可以入城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之际,头戴斗笠的男子缓缓开口道:“带我去见张角。” 如此直呼其名的大不敬之言叫张梁先是大怒,周围的士兵本以为会再次见到他们的人公大将军手撕活人的一幕,但随即张梁突然一个激灵后就变蔫儿了。 张梁缓缓转身,脑袋也埋了下去,样子很像一个挨家长训的小孩儿叫周围的观众十分不解,张梁仍带有一丝幻想,默不作声,等到对方再次冷肃的开口重复道:“带我去见张角!” 张梁身子立马抖如糠筛,跪倒在地,不停磕头,哭丧着脸讨饶:“老师,大哥他也是迫不得已,是这世道太……” 这荒诞的一幕叫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可任凭张梁如何哭诉,那男子依旧不为所动,最后,张梁放弃了抵抗,哀叹一声,见周围看笑话的人越来越多,大吼道:“看你老母!都给老子滚!” 周围的人作鸟兽散后,张梁这才起身站着不言语。 “带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似是抽走了张梁最后的力气,他又瘫倒在地,他几番表演拖延,终于等到了救星,他二哥张宝来了,他泪眼婆娑的望向张宝,可张宝只是淡淡回应道:“哎,三弟,这一天终会来的。” 之后,来到斗篷男子跟前几番叩首,起身后平静的说道:“老师,大哥在等您。” 城里北边修了个鹿台,甲士护卫森严,张宝,张梁二人领着客人沿着阶梯慢慢往上走,随着台面越来越高,鼓声变得悠长空荡,黄色的旌旗迎风招展着,猩红的昏日奋力挣扎着。往台下看去,一切都变得渺小…… 一位披着黄色袍服的老道,静静地坐在祭坛前,缩在蒲团里打坐,他的脸反射着古铜色的光,闭着眼睛朝着这边微笑,语气十分期待:“老师,您来了?” “嗯,我来了。”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两滴泪水从老道的眼角滑落,他没有去拭,反倒先下令道:“二位贤弟,把人都撤走,我想跟老师单独呆一会儿。” 等人都走干净了,斗笠男转身看着面具女,面具女很不高兴:“我也要走吗?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哎!” 但她的别扭很快败下阵来,“好吧,两个大男人的苦情戏,我才没兴趣看呢,哼——”…… 张角掏出一个蒲团,摆在前面,还用手轻轻拍打几下那并不存在的尘土,听到对方在跟前的动静停歇后,张角微笑着问:“老师,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男子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骇人的脸,如同一株即将枯死的树,遍布裂痕和斑点,只不过这些对于一个看不见的人来说,并不重要。 张角抚摸着对方的脸,与自己记忆里的模样渐渐重合起来,他咧着嘴,笑的很开心,“老师,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也是有的。” “是吗?记得我小时候总喜欢摸您的脸……” 张角开始说起一些往事,男子只是静静听着,张角一直在说,说到太阳终被黑暗吞噬,突如其来的冷风吹打在他身上,叫他通红了脸,强忍着痛,慢慢沉寂下来。 男子在迎风处立起了一块木板,替他遮掩冷风,天上的北斗七星渐渐突现,祭坛之上,七盏昏暗的灯火,终是坚持不住,熄灭了几盏…… 张角很快感知到了什么,似是解脱般轻叹口气,“老师,您埋怨弟子吗?做下这般任性之事。” “没有,这是你选择的道。” “道吗?” 张角嘴角泛起一点苦涩:“到头来,我仍旧不理解它是什么?老师,能告诉我吗?” “我也不知道。” 男子停顿了下接着回答:“很久之前,我认为的道却问我人是什么?我当时不能理解,可现在,我确实也在困惑人是什么?他是简单的动物,还是复杂的情感表述?亦或者是沧海一粟的奇迹?最终目前而言:我认为道是奇迹,人也是奇迹。” 张角又陷入了思索,许久之后,又颤抖的提出了问题:“老师,您所描述的那个人人能吃饱穿暖的地方,人人平等的未来世界真的、真的存在吗?” “存在。” 张角松了一口气,但随之男子的声音继续,带着一丝悲叹:“但那里的很多、很多的人依旧活的艰难。” 张角面目狰狞,嘶吼着:“为什么!” 对方却依旧平静诉说:“有限的物质,终究满足不了无限的欲望——” 冷风袭来,最后的一盏灯火也熄灭了,张角却独自支撑着站了起来,他身形彷徨却步伐坚定,走到祭坛边,熟练的点燃一支香,依照记忆中的流程一丝不苟的祭拜。 他的老师跟着他一起祭拜,之后二人面向祭坛重新端坐好,张角问出了他最后的问题:“张角的道已走到尽头,张良先生,你的道又通往何处?”…… 第106章 理想之国 老乞丐被扔进牢里呆了一宿,猜想中的严刑拷打并未发生,他也不愿躺在屎尿上睡觉,只好挑选了些干些的茅草,垫在身下,迷迷糊糊的坐到了凌晨。 天刚蒙蒙亮,张梁就领着人进来了,他眼睛瞪的很大,胡子乱糟糟的,面红耳赤,像个恶鬼,似要把老乞丐生吞活剥; 老乞丐仍是一副高傲的模样,即便是坐着,也给人一种俯视的姿态,脖子拽的老长。 他的狂妄更加刺激了张梁,张梁拔出刀来,劈开了牢门,两步跳将过来,抓住老乞丐的脖颈,如同农家抓鹅般提起来,“手下败将,还挺嚣张!老子弄……” “三弟!住手!” 牢门外的一声厉喝制止了他,他二哥张宝连忙跑进来抓住张梁拿刀的手:“松手!你不听大哥的话了吗?” 张梁十分恼怒,但还是哀叹一声后放开了老乞丐。 老乞丐趴在地上剧烈喘气,张宝皱眉看了两眼,招呼手下道:“带走!” 老乞丐随即被套上了麻袋,被人抬着出去了。处在黑暗之中的老乞丐只扑腾两下后便认命般一动不动了,任凭人抬着走。 黑暗之中,传来一些隐约的哭泣声,很小,很小,小到叫人听不见,小到让人悲痛欲绝…… 老乞丐被很粗暴的扔了出去,他摔在地上滚了几番,一阵头昏脑胀后,被人拉起,头上的麻袋也被拿掉。 他再次睁开了眼,见到了那张熟悉的狐狸面具,和她那双狡黠的眼睛,“算你命好。” 她只简单说了这一句话,便回到那斗笠男身边了,老乞丐一时有些愣神,问题太多,以至于他不知该从何处问起。 但斗笠男开口的一句话便解释了许多:“张角,算是我的学生。” 老乞丐怒不可遏,他顿时暴起,伸手指责道:“我常闻水镜先生的德行,却不曾想先生竟会教出如此奸邪恶徒!致使天下苍生陷入无妄大劫,百姓生灵涂炭……” 老乞丐一口气说了许多,直到面具女子实在受不了了开口道:“老头儿!你再聒噪,我会把你重新装进麻袋丢河里喂鱼!” 老乞丐先是被老头这称呼叫愣住了,随后才严肃道:“我不是老头儿,吾乃卢植,现为朝廷北中郎将……” 说着说着,老乞丐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哎……” “你可真是有趣,一个汉庭大将,跑来这里当细作?”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者百战不殆。” 卢植试图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为了了解贼寇……” “打了败仗才想起来知己知彼?” 面具女子口出嘲讽:“怕不是输了大败仗,没人再听你的了,才想着自己来干这事儿想着戴罪立功?” 卢植被说的老脸微红,强辩道:“贼首张角,善使妖法,其黄风四起,撒豆成兵之诡术,叫官兵大败而归、尽皆生畏,我只好亲自来一趟,看看这个妖道变的是何种戏法。” “哟,还是个唯物主义者呢。” 卢植没听懂对方的嘲讽,自顾自的说道:“不过,这趟倒是有了意外之喜,我闻城内近况,那妖道恐怕命不久矣,还望水镜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不要再助纣为虐了。” 卢植说完还深深辑拜一礼,显得很是郑重,水镜先生这才开口道:“放心,我无意于此。” “那就好,那就好。” 卢植这才露出了些许笑容,“先生要去哪里?” “自然是回家。” 水镜先生的语气轻快,动身更快,转身便向南方走去,只一下子便走出好远。 卢植有些诧异水镜先生的腿脚,连忙去追,嘴上也喊:“水镜先生,可否教在下知晓那撒豆成兵之术该如何破解?”…… 卢植追了半响,才终于在相遇的凉亭处追上了歇息的二人,卢植求教了许多问题,可不管他的态度如何诚恳,对方始终不肯再发一言。 卢植心知自己肯定是不知何处惹恼了对方,但为了军国大计仍是拉下脸来去恳求着。 正当时,太阳当空照,天气愈发炎热,一个挑夫带着一个女娃进了亭。 他卸下肩头的担,直接坐在地上,女娃双手撑着麻,想去擦挑夫头上的汗,可临到头却放下麻,用手一把一把的抓…… 卢植只是微微摇头,不再注意,回头想继续求索,却空无一人。 再回头一看,水镜先生却正站在那挑夫身前,双手拿着两个竹筒,正在送水—— 挑夫很爽快的接了竹筒,一仰脖,一口喝个干净,女娃还有些矜持,只是小口的啄饮。 卢植想着跟水镜先生改善下关系,所以也走过来问挑夫:“你是哪里人?” 挑夫喝了水后,精神恢复不少,“我是安阳人。” “安阳?邺治所辖的那个?” 对方点头:“是的。” “北边已被黄巾贼寇所据,我看你还是原路返回吧?” “哦?贤师就在前边吗?那真是太好了!” 挑夫笑的很开心,连带着女娃也在笑,那面具女也似乎在笑,水镜先生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环顾一圈好像不开心的只有卢植。 他带着些指责的口气道:“邺城安稳,未被贼寇所扰,你为何好好的良民不做,跑来投贼?” 挑夫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他紧张的急忙抄起扁担,将女娃护在身后,卢植见状急忙解释:“我非官府之人,只是好奇相问,并不会抓逃人。” 挑夫这才稍稍放下戒备:“带我儿寻条活路。” 卢植扫了一眼脏兮兮的女娃问道:“你是被豪强欺压至此?” “非也。” 挑夫摇头道:“是当地大族甄家不收人了,我才出来求活。” 卢植摊手惊道:“这是何道理?你莫非没有田种?” “我有田十五亩。” “那你为何当逃人?” 挑夫上下打量了一番卢植的穿着,有些奇怪他的问题,接着回答:“赋税过重,苛捐杂税极多,就因为我有田产,所以官差经常登门,各种摊派后所剩无几,吾大儿死于徭役,二儿落草,父母妻子俱饿死,独剩一女,前阵子,官吏又来催粮,我实在无粮可交,想卖田卖身与甄家大族求得庇护,奈何对方不收,只好逃跑,听闻二儿入了黄巾,便来寻他。” 卢植听闻这种说法后实在是目瞪口呆,脑子里回想起自己大儿子的话:“父亲,您时常教导我们不要欺压良善,强占民田。可我所见,那些百姓却甘愿为豪强家奴,趋之若鹜。这是为何?” 最终,所有言语只化作长叹一声:“度田,度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卢植目送父女二人重新上路,向北走,隐入黄尘。 转身过来,水镜先生和那女子也开始向南走,道阻且长。 卢植打扫一下心情,向南跟上去后不再喋喋不休的追问如何破解撒豆成兵的法术,反而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水镜先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后,又该如何?” “我不知道。” 水镜先生的回答叫他一愣,但对方并未理睬他的惊讶,自言自语般诉说着:“恍然如梦,五十年太远,五百年太近,五十年太多,五百年太少。那些轰轰烈烈,最终化为一培黄土。苦寻良久后,我发现我依然站在原地,不曾向前迈动一步。” 水镜先生的话叫人似懂非懂,什么五十年,五百年的,卢植忽然记起自己小时候便听父亲说过水镜先生的寓言故事。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忽然一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颊一抽一抽的,路也走不稳了,“水……水镜先生,有个传闻猜测您是登仙后的张良?……” “呵呵,看来你装的不怎么样啊?” 戴着狐狸面具的女子抢先说道:“还是被人看出来了哦?” 水镜先生没再开口辩驳,算是默认了,卢植激动不已,迈动步子越过二人,便要跪地拜礼:“晚辈……” 他的双臂被托住了,人也没有跪下去。 “我也只是人,你不必跪我。” 你还能是人了?听到这般话的卢植脸上难掩失望之色,知道自己没入对方的眼,拜师没戏了,但还是拱手拜礼道:“晚辈拙劣,之前唐突之处,还请恕罪。” “无妨……” 看着那卢植开始执弟子礼供奉张良左右,那带着狐狸面具的女子也暗自叹了口气:又一个纯良的傻白甜要被他忽悠了,这些人就是不长脑子,同样的套路总是一遍又一遍的上当,还不如我呢,算起来,自己在他手上算是吃亏最少的一个,虽然经常上当,但好歹次次不一样啊…… 半月之后,结伴而行的三人来到了官军的驻地,卢植又情深意切的挽留二人多呆了两日,才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 在营门口,卢植把藏在心里多日的问题问了出来:“水镜先生,你所描述的那个理想之国真的存在吗?那个人人能吃饱穿暖的地方,人人都能有尊严的活着的世界?” “是真的哦。理想之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非人力能抵达罢了,但我百年间所追寻之道,终点就是那里,我会将她带回世间的。” 卢植听罢,内心激动不已,叫人抬了两个大箱子出来:“学生愿尽绵薄之力,以表心意,还望先生不要推辞——” “这怎么可以?” 水镜先生显得很是刚正不阿,“我怎能拿你的钱?” 一旁带着面具的女子隐蔽的翻了个白眼,卢植坚持要给:“先生大义!我也知道这等俗物实在寒酸,但只恨我才疏学浅,不能跟随先生,只能借此俗物来支持先生高远地志向,拯救世人的宏愿。先生自不需要,但那些追随先生的凡夫俗子也是需要钱财度日的。还望先生收下吧。” 水镜先生又推脱两句,见实在推脱不过,才回道:“既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卢植还准备送两匹马给先生拉箱子,却只见水镜先生大手一挥,那两箱钱财便不见了踪影。 这一手,着实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水镜先生适时地装B告辞:“诸位,有缘再见——” 那带着狐狸面具的女子变幻一个手势后,众人瞪眼一瞧,哪还有那二人的身影…… “真……真是神仙呐!?”在场之人无不惊叹……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跟前,有人正偷偷摸摸的搬箱子—— 待走远安全后,带面具的女子散去水雾,撤下搬运的水流,放下箱子狠狠道:“这次我要一半!” “事前说的可是73。” “你还说好的这趟能挣大钱呢。现在还不是就这么点儿?” 张良有些生气道:“月英!做人要讲诚信,你不能贪得无厌。” “我现在又不是人!” 月英也耍起了无赖:“要么,你就自己一个人搬回去,要么就分我一半!” 张良颇为无奈,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经不起半点折腾,只好妥协道:“下不为例。” 于是二人重新踏上了归途—— 卢植这里,仅过去半日,朝廷派来的钦差太监便到了,本来胜败乃兵家常事,败一场本来不算什么大事,毕竟之前还胜了好多场呢。随便打发打发,这事儿就过去了。 但事儿坏就坏在卢植发现:他好像没钱打发了…… 番外 107章 治国小鲜 番外 107章:治国小鲜 大军驻扎的地方一般别想见到一丁点儿绿色,更别提这种围城战了,大风一吹,毫无遮挡的大地刮起一阵阵黄尘,遮天蔽日。 卢植正坐在囚车里,被十几个官兵押着走,众人默不作声,在风沙中煎熬,直到遇到了几间破茅房,大家急忙拉着车进去躲避。 最先进去的官吏又赶忙出来,拿着钥匙解开了囚车上的门锁。 卢植不紧不慢的钻出来,跟着对方进了房子。 进来后,那押送的小官还主动替卢植拍打身上的尘土,卢植吐出几口沙子,拒绝道:“吾乃戴罪之身,不必优待。” 说罢,自己动手整理衣物,那小官不再帮忙,立在一旁等着,等卢植自己弄好后,又端来一木盆,卢植看了眼木盆里的水,又瞅了眼笑眯眯的小官,一时无语…… 这时,外边有些吵闹,似乎有路人与守门的官兵起了争执,随着争吵越来越大,火药味渐浓,不想节外生枝的卢植对那殷勤的小官道:“外边风大,叫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有三个灰头土脸的家伙进来了,进来后三人互相拍打尘土,这三人长的倒是各具特色,叫人不由多看两眼; 为首的一个长耳长手,另一个红脸长胡子,还有一个黑脸圆眼睛。 为首的那人先是扫了眼屋里的状况,见全是风尘仆仆的官兵,刚想准备说几句客套话的他却见官兵们簇拥起来的那个人物很是面熟,略微一想更是惊呼道:“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卢植听到这称呼愣了一下,见对方又作揖跪拜:“学生刘备,拜见老师。” 刘备?自己的学生里有这号人物吗?但见对方殷切,卢植便先叫他起来再说,等对方爬起来后,卢植仔细打量着自己这位陌生学生,见到那非常有特色的大耳朵,才在记忆里找到那么一丁点儿印象。 “老师,你为何在此地?” 见对方又问,卢植只好答:“败军之将,戴罪之身,回京述罪而已。” 刘备听罢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感叹道:“朝廷怎能如此对待老师,这其中必有误会。” 卢植不语,那押送他的小官忍不住将他知道的来龙去脉说了一番,刘备听罢一阵唉声叹气,想替老师打抱不平两句,但见满屋子的官兵,只好改口问道:“老师,身体可好?” “尚可。” 卢植只回答了两个字,在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中,他很难不注意到这位便宜学生的失落。 但他也正是倒霉的时候,还能说什么呢?那跟着刘备一起进来的两个家伙一直堵在门口站着,将风遮挡的严严实实。 而刘备在言语间来到卢植身边侍立,只是直到入夜,这对师徒都没有再多说半句话。 外边的风依旧没完没了的刮,刘备亲手铺好了草席,又服侍卢植躺上去,呼啸的风声反倒很叫人犯困,卢植鼾声渐起,睡得很快。 刘备一直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侍候,腿脚都有些麻了。他的二弟过来,低声言语道:“大哥,你先躺下歇歇吧。” 刘备摇头拒绝,二弟又接着道:“那弟先替兄长服侍着如何?” 刘备再次摇头拒绝,这时,他的三弟噌地窜起身来,张大嘴巴要说什么。刘备瞪了一眼道:“你二人轮流去外边守夜,小心豺狼,三弟,你先出去?” 场面有些僵硬,一个官兵不知怎地醒了过来,看着这三人莫名其妙的对视着,打了个呵欠,又翻了个身接着睡了。 他的三弟最终吐了口气,闷头出去了…… 待到天明,卢植醒了,刘备第一时间扶着他起身,而后又端来那熟悉的木盆,卢植盯着那木盆里的水,这次却不再在矫情推脱,反而捧起水来洗脸。 刘备又拿出一块布来亲自为卢植擦脸,卢植更是坦然受之,只是在擦额头时,卢植偶然瞥见刘备衣服内衬缺了一块儿,胸口部分裸露出来。 卢植被刘备扶着上了囚车,那两个随刘备一起的人从房顶土垒上跳了下来,砸的大地闷声作响。 二人身形豪壮,走起路来说好听些叫虎虎生风,说难听点叫大大咧咧,一股市井游侠之风。 卢植低头问刘备道:“这二人是你的长随?” 那二人刚靠近便听到这般话,脸上顿时就不好看了,黑脸的变红,红脸的变黑。 刘备面色如常,躬身拜礼,一本正经的介绍道:“这位名唤关羽,字云长,这位名唤张飞,字翼德。二人与我涿郡相识,意气相投,今黄巾肆虐,百姓离乱,吾等皆有报国杀贼之心,索性祭皇天后土结为生死兄弟,特来投军。” “哦?” 这般话卢植听的多了,不甚在意,平叛路上这种想要投军混个出路的游侠浪荡子他见得多了。 卢植只是好奇这二人有何不同,叫他的学生能以结义拉拢。于是问道:“你二人可有家学?”关羽一只大手抹了把长胡子有些傲娇地回答:“我平素爱读左传。”张飞挠挠头吐出四个字来:“俺也一样。”…… 卢植伸着细长的手指正在摩挲嘴上的胡须,听到这般回答愣在当场,场面顿时有些尴尬,刘备急忙打圆场道:“两位弟弟都是粗人,冒犯之处,还请老师海涵!” 卢植眉头皱起,本想出口教育几句,脑子里却冒出来广宗城的张角三兄弟,不知怎地,这三人竟与那三人的形象慢慢重合。 思索片刻后他改口道:“黄巾贼大,朝廷正值用人之际,礼仪典章却是无用,不学也罢,此时功名当为马上取之,你兄弟三人皆有英雄之气,吾在朝中还算有些薄面,入京之后,不管谁是来接替,吾会替你打个招呼。” 刘备听到这个回答,欣喜之色难以抑制,他灵机一动,急忙低头再拜遮掩神色。卢植扫了眼刘备身后的二人,只见二人也赶忙学着大哥的样子伏身拜礼。 卢植于是不再理会他们,转而对押运官道:“走吧……” 待官兵押着囚车走远后,刘备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笑着,他的兄弟们也跟着笑。 张飞先开口道:“这卢老倌还算识相,没叫大哥白伺候一宿,要不然,我定掀翻了他的车马,叫他滚回洛都去……” 话一出口,关羽立即说道:“三弟,慎言。” 张飞有些不快地顶嘴道:“人都走了,我还不能说吗?” 刘备立马起身十分严肃地训斥道:“那更是不能说!我平时怎么跟你言语的,吾等出世为展抱负,当磊落行事,背后议论乃是小人所为!市井之风更是要不得,你难道还想回去卖一辈子猪肉?” 张飞被说的黑脸泛红,依旧有些倔强地顶嘴道:“我就是看他拿大哥当奴仆使唤很不爽!” 刘备叹了口气,拉起张飞的手轻轻拍打两下:“大哥知晓三弟心思,此事却是大哥自愿,也非人有意侮辱,你我兄弟俱是白身,既想出头,又想体面,哪有这般道理……” 卢植入了京,却并未入狱,因为他的家人提前凑够了赎罪钱送进宫里,于是得以回家休息。 只是还未歇息两日,他又被召见,无奈,又得重新穿上官服入宫。 由于不是正规召见,他被宦官引入一处偏殿椒房,卢植还未进门便闻见浓重的香气扑面而来,进去后,才知晓那香味的源头。 那是一口小锅,上面冒着热气,底下烧着香木…… 看样子,陛下心情很好,一直摇头晃脑的,也是,是谁有这般惬意时光也会如此的。 耳听丝竹之韶乐,眼观舞娘之美姿,萦绕于香烟袅袅之中,品山海之美味珍馐…… 等一曲舞罢,宦官上前耳语,陛下这才撤去排场,叫卢植上前问话。 只是与卢植预想中的君臣问答相去甚远,他的陛下一开口便是:“孟子云:治大国,若烹小鲜,汝乃大儒,可为朕解惑?” 卢植低头思索良久,决定还是讲先贤们注解的那套东西,只是他的陛下听后并不满意,摇头说道:“何为小鲜?山中之松露,银耳,海中之砗磲,虾蟹罢了,烹饪时的火候十分重要,文火慢炖,才能激发滋味。” 说着张嘴接过小太监勺子里的美味品尝,咀嚼两下接着道:“火小则生涩,火大则焦粘,操之过急则只剩一锅黑炭,这时候就只能扔掉喂狗了……” 陛下陆续说了许多感想,叫人听得不明所以,最后他的皇帝才下了结论:“锅洗洗还是能用的,可焦掉的小鲜谁来赔给朕呢?” 卢植惊愕抬头,便对上了皇帝那双阴沉的眼睛,寒意深不见底,一下子将卢植浑身的力气抽了个干净,瘫倒在地…… 卢植浑浑噩噩地出了殿门,又摇摇晃晃的走出了皇宫,回头望了眼红色的宫墙,上面的漆料是新泼的,覆盖住了原本的黄色。 他回想起刚才的事儿,宦官搀扶起他后,只听到上面问:“你觉得董卓如何?” 他下意识的觉得董卓不靠谱,想举荐皇甫嵩,可话到嘴边却又结巴成:“皇……皇上英明……” 他抬头望天,口中无声的呼喊着:“苍天……苍天……”到最后他也没能把后边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 锅中小鲜,案上鱼肉。花样百出,如法炮制…… 只是锅中可食,锅外亦可食! 泰山顶,有两个闲人正挂在上面吹冷风,女子突然道:“我想出去旅行。” 男子道:“山水一成不变,没什么好看的。” “那也总比看你这根木头强。” 男子指着自己反驳道:“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我可是活着的木头……” “哼,别想继续忽悠我陪着你了,我不喜欢照顾孤寡老人。” 男子也不气,只是回答:“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山在动,水在流,换了风景,不换人间,看山看水,最后你终会发现看的还是人。山水无趣,人有趣——” 女子有些迟疑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放我走?” 男子只是笑笑:“我从不做桐笼囚凤的事儿,之前赌约我本不当回事,你想走便走就是。” 女子听罢急切又小心,正对着他慢慢退走,直到她沿着山路倒退着来到山腰,见对方真的没有追,这才放下心来,小跑着到崖边准备跳下山去,却听见一稚嫩的声音道:“小心!!” 女子侧身,见是一稚儿站在拐角处,正一脸的呆样儿的看着自己,于是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娃?一个人跑到这上面来干什么?” 男孩被女子的缥缈身姿惊住了,但很快反应了过来急忙跪地磕头道:“我是山下诸葛家的,我父亲疾重,还请神仙姐姐相救,我愿做……” “停!!” 女子制止了男孩接下来的话,稍微打量了下对方被荆棘刮烂的丝帛衣服,又见其因为脱力而苍白的小脸,回想起一些事儿来的她问道:“你是那诸葛郡守的儿子?” “郡守?” 男孩有些疑惑,但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女子就出言讽刺道:“你父亲以前不是最讨厌祸国殃民的道士吗?上次他可是派兵把老娘我赶出了好几百里地,现在自己快死了,想起我们了?” 男孩被说的脸颊通红,辩驳道:“此事是我自作主张,之前恩怨我并不清楚,但我还是请神仙姐姐出手相救!”说罢又磕了几个响头—— “不救!” 女子冷硬的回答叫男孩十分失望,但他不敢再耽搁,收拾心情起身后急忙往山上走。 “你干嘛去?” 女子突然出现拦在他身前质问,男孩只好恭敬答道:“神仙姐姐不救,我自然是去找其他神仙。” “是嘛?” 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山上,突然想起在上边吹冷风的张良,自语道:“我说他干嘛一直待在那里吹冷风。” 然后女子眼珠提溜一转,笑着对男孩说:“你就不好奇我刚才在做什么吗?” 男孩感知到一阵寒意,连忙摇头道:“不好奇。” 可对方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依旧自顾自的笑着说:“山上太危险了,有熊啊,老虎啊什么的,我心善,免费送你下山吧。” “不,不用了!” 预感成真的男孩急忙俯身想偷钻过去,却被女子一把抓住肩膀,男孩急的胡乱扑腾,却被女子定住身体,动弹不得。 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叫声中,女子抓起男孩儿的衣领直接跳下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