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争抢的万人迷[人外]》
1. 异常收容所
砰!
咔哒咔哒。
冰冷的金属门被重重关闭,紧接着上了四道电子密码锁。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桑黎的耳畔。
桑黎站在金属地板上,双手被电磁手铐捆绑,脚上还穿着一双格格不入的毛茸茸兔子拖鞋。
好烦,又被人类强制囚禁了。
切,至于吗?
真是大惊小怪。
她环视四周,这是她第二次坐进这个不锈钢的移动箱,狭小封闭,四面墙壁泛着冰冷的银光。
听说是有什么大人物要见她。
移动箱被监察兵押解,行驶了十分钟,然后停下。接着,移动箱被打开,全副武装的监察兵如机械般站成一列,桑黎还没有看清他们的样子,就被套上了头套。
“别压坏我的头发……”桑黎小声抱怨了一句,“我又不会害你们。”
金属脚镣在她脚下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能力危险,但她清楚,管理局眼里,她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这种不信任让人很不舒服。
经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为首的监察者冷言道:“到了,你自己进入传送带。”
“又是隔离屋吗?”桑黎问道。
她不喜欢隔离屋,那里黑漆漆的,只是用来关发狂的异常体。自己分明是个善良又乖巧的人。
那人说:“审讯室。”
桑黎打了个哆嗦。
怪不得这么大费周章。
桑黎抗议:“我是良民。”
但没人回应她了。
进入传送带,机械手臂自动摘取了她的头套,终于可以看清周围。走廊两侧的墙壁嵌着厚重的钢化玻璃,里面隐约闪动着一些模糊的漂浮颗粒——是神经毒素,如果异常体突然暴走,这些毒素可以快速麻痹神经和躯体,当然,只针对有实体的【异常体】来说。
走廊尽头是一扇漆黑的金属门,上面醒目地喷涂着黄色的标识:BEAMSite-X高危审讯室。
审讯室的门自动打开,布局极为简单,两把冰冷的金属桌椅占据了房间的中心,四周的墙壁铺满了吸音材料,一面单向玻璃占据了整面墙。
桑黎的目光落在那玻璃上,她敢笃定后面一定有人在看着自己。
每次和生态异常管理局的人见面都是这样,他们会尽可能避免和自己接触,不能说话,不能对视,更不能身体相触。明明自己比那些真正S等级的异常体要安全很多。
生态异常管理局,BureauofEcologicalAnomaliesManagement(BEAM),专门管理那些威胁到人类社会的特殊存在,也就是俗称的【异常体】——具有异常能力或属性,通常违背自然规律或常规物理法则。异常体的存在与人类社会产生了显著的冲突或威胁性,需进行监测、研究、收容、净化。
她就是异常体。
所以在异常管理局的收容所里住了两年,她都没见过管理自己和后勤打扫的人,每次只能听见话筒里传来他们的声音,从未独处过同一个空间。
桑黎抿了抿嘴唇,过于苍白的皮肤在白炽灯下显得像凝固的牛奶。
她有些委屈。
这次肯定也是这样,冷冰冰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然而。
咔哒。
突然,对面的门开了。
桑黎皱眉,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身形笔直如松,深黑色的作战服勾勒出冷硬的线条,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站在那里,距离自己不到五米。
桑黎一愣。
是他……
怎么会有人进来?
她记得自己档案里有一条:【为避免其能力造成不可控影响,单元需配备高强度的心理屏蔽设备,任何工作人员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不得接触BEAM-071。】
BEAM-071就是她的编号。
他们都惧怕自己。
但是……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退:“陆、陆烬。”
她知道他的名字。
他不害怕自己吗?
为什么会突然违反规定,单独和她接触?
陆烬看着惊讶的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居高临下睥睨着:“坐下。”
说完,陆烬先坐在了桑黎对面的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等待她坐下,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动。
桑黎看了看陆烬,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不明所以。
总感觉这次的谈话好像有些不一样。
陆烬靠在椅背上,修长的腿优雅地交叠,战术裤完美勾勒出他腿部的线,作战靴在白炽灯下反射出冷光。
桑黎心想,要是被这双靴子踩一脚,估计得疼好几天。
“下面开始询问,请你如实作答。”陆烬说。
“哦……”
“编号?”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沉,但其实还算好听。
桑黎抿了抿嘴唇,声音很轻:“桑黎。”
“编号?”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更沉冷。
“071。”桑黎倔强的看着他,不满意补充了一句:“我是人,不是犯人。”
她格外不喜欢编号,因为这会抹杀存在的痕迹,仿佛一个无关紧要的物品。
非要叫她071,这和PUA有什么区别?
闻声,陆烬发出一声低笑,如同落入冷水中滚烫的金属。
但桑黎仍然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并没有因为害怕而低下头假装认真盯着自己的兔子拖鞋。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热衷于逃避的人。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但呛陆烬两句,会让自己快乐。
她眉毛挑了挑,讨厌这种态度:“怎么,你有异议?我犯罪了吗,伤害谁了?我又乖巧又可爱,呵。”
陆烬静默凝视着她。
咔哒——
他合上了档案夹,将它随手扔到桌面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起来你好像并不认可档案。”
桑黎哼了一声,气鼓鼓的,目光从他高挺的鼻梁落在肩膀上星星和蛇的臂章上。
陆烬开始重复档071档案中的内容:“BEAM-071的主要异常为其不可控的‘引诱’能力:其存在会对异常个体产生显著吸引效果,包括但不限于主动靠近071并试图保护;攻击其他接近071的目标;攻击属性数值,包括速度、力量、防御等显著上升,但不会对071产生攻击行为。”
桑黎听着,这些话她听过无数遍了,调侃道:“背得不错,你上学的时候背诵课文一定是第一名。”
他也没生气,问道:“根据档案,你可以让任何人类或者异常体对你表示顺从、占有、依赖的情绪,对吗?”
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像是在陈述,而不是询问。
桑黎深吸一口气:“也不是任何人类,你不要给我设陷阱。”
她将椅子拉得距离陆烬近了些,开口道:“陆烬,你就没有啊?我要是真有那么大本事,你早就被我引诱不可自拔的爱上我了,不对吗?”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得很。
陆烬挑眉。
桑黎:“是你抓的我,陆烬。你应该知道我的异常是什么。你们就是喜欢夸大其词。”
陆烬不置可否,继续念出档案中的文字:“看来你对自己还挺了解。BEAM-071对部分人类个体也具有显著吸引效应,尤其是心理状态不稳定或具备强烈情感需求的个体。实验显示,受到BEAM-071能力影响的人员若与其分离超过48小时,将出现极端情绪波动,直至产生攻击性行为。”
桑黎点头;“对,至少是这样的,是‘部分人类’,所以我的安全级别根本不需要这么高。而且白医生说,我现在状态很稳定了,不会对大部分人类,不、至少是,90%的人类产生影响。如果真的会产生印象,只有两种情况,第一,如你所说,他心理不稳定。第二,被我伤害,被我咬破,我体内的物质进入对方体内,从而产生情感链接。”
陆烬凝视着她的脸,平和又倔强。
她没有展现出其他异常体看自己时那种恐惧。
他记得自己抓捕桑黎时候的场景——当时生态异常管理局检测到异常磁场出现在郊区县的一栋温泉度假酒店内,于是实施紧急抓捕。
一共进行了两次行动。
第一次不是他负责,那个队长不知道用了什么恐吓的方法,把桑黎吓了一跳。
桑黎情急之下咬了他一口,趁乱逃跑。
像受惊的兔子一样。
她不是攻击型异常体,咬的那一口也只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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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血。
但回去之后,那个队长精神就不正常了,开始变得暴躁、易怒、以及在内网搜索071的资料,后来失踪。被发现时,他在酒店清洗房内,正抱着071睡过的酒店床单摩擦呼吸。
众人开始察觉到他的失控,管理局要求陆烬迅速抓捕071归案。
他很顺利。
在郊区的老小区里内找到了071,那时她正在家里的花圃种植粉色的鸢尾花,陆烬率先进入,按压住她的肩膀,她身体很软,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她开始挣扎尖叫,但力气仍然柔柔弱弱的,甚至有些可爱。
在看见后来进屋的武装特种监察队时,吓得眼眶都红了。
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带走了她,从此桑黎被收容。
陆烬说:“案例记录显示,BEAM的F12小队队长在一次任务中被BEAM-071咬伤后感染,表现出上述症状。目前该人员被重新编号为BEAM-071-1,收容于低危异常区,并定期安排与BEAM-071的会面以维持稳定状态。”
和桑黎说的没错,被071咬过的人,都会对她产生病态的依赖,就连高度忍耐力的队长都无法幸免。
这也是她被确定为S级别危险系数的原因。
想起被自己咬过后对她痴迷的队长,桑黎有些抱歉:“我、我有好好的治疗他。”
“治疗?”陆烬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得让人分不清真假。
他缓缓从椅子上坐直,单手撑着桌面,微微前倾,语气冷冽:“你治疗不了他,他永远也不会好起来。所以,对你的评定等级是S级危险,你有异议吗?”
“没有。”桑黎虽然不情愿,死死看着他,但指尖藏在袖口里抠着布料,抗议不满,“如果我抗议,你就会把我放回现实生活吗?不你们不会,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又开始没事找事。”
陆烬靠回椅背,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交叠的长腿晃动了一下,姿态优雅,像是晚宴中在品味红酒。
他并不在乎桑黎的小嘲讽:“那你觉得自己危险吗?”
桑黎坚定说道?:“不危险。”
陆烬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嘴角勾了勾:“为什么?”
桑黎沉默了一会儿,那双晶莹的眼睛望着陆烬,波光粼粼。
她缓缓开口:“因为,我的异常是‘引诱’,我只会引诱你靠近我罢了。被靠近、被伤害的对象也是我,而不是你。而且,在我没有变成异常体以前,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我有幼儿园教师证、有无偿献血证、我当过孤儿院志愿者、我每年都给贫困儿童捐款。大学期间,我在老人院当过半年义工,我从小就是三好学生……这是真实的我,你们的档案里只会管我叫071……”
陆烬静静等着桑黎讲完,轻轻嗤笑了一声:“想出去吗?”
“当然。”
“给你一个做回桑黎的机会。”
她眨眨眼。
桑黎:“什么?”
她以为自己要被收容一辈子了。
陆烬拿出来一张监护同意书:“我作为特别行动处指挥官,对于S级以及S+级异常的收容需要你的协助。如果愿意,我会成为你的监护人,让你重返现实社会。”
她好看的眼睛倏然睁大,大脑消化了好一会儿陆烬刚才所言:“我可以出去了?”
“在我的监视之下。”陆烬说。
桑黎突然笑了,像一只小兔子抖了抖耳朵,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嘴角弯成一个弧度,又乖又俏,不可思议反问道:“那就是说,我可以像一个正常人类了?过着平淡贫穷而幸福的生活?”
“……”
桑黎凑近:“真的吗?”
陆烬:“如果你同意我作为你的监护人。”
桑黎好像并没有觉得更换监护人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她雀跃地点头,像捣蒜一样:“当然,我要自由。刚才是我的错,监护人大人。我要叫你爸爸吗?”
嘻嘻。
“……”
他罕见的沉默了一刹那:“叫我陆烬。”
“好的,陆烬。”桑黎计谋得逞。
陆烬见状,微微挑眉,将文件推到她面前,语气仍然低沉冷硬:“签字后,你的所有行动都会在我的监控之下,我可以带你离开。”
桑黎:“成交!但是你要叫我桑黎哦。”
2. 温柔医生
陆烬亲自督办,离开生态异常管理局的手续很快就办完了。
在离开前,桑黎被送到了管理局医疗中心。
在过去的两年内,她每隔三周的时间,都会被送来做身体检查。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墙壁是没有缝隙的整合白瓷砖。
她乖乖地躺在冰冷的仪器上,身体被约束在柔软却牢固的固定带中。仪器周围闪烁着蓝色的光点,微弱却规律的嗡鸣声在耳边回响。
“小黎,这次可能会有一点疼。”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桑黎抬眼,看到白珩正走进来。
他穿着洁白的实验服,手里拿着一个小型注射器和一个金属脚链。
白色就是要配这种温柔的人。
看着舒服。
“你来啦。”桑黎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在被关在收容所的这些时日里,她最喜欢的人就是白珩。
白珩是管理局医学中心的专家主任,会研制针对异常体的各种药剂,也负责每个月对她的身体检查。他人很温柔,说话总是带着笑,当你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会全神贯注的注视你,里面如同盛满了所有人类最美好的情感,好像璀璨的星河。
即使不在体检时间,只要桑黎愿意,她屋内的专线可以直接拨通白珩的办公室和公寓,他会听她说话。
去年的时候,白珩送给她了一只白色小兔子,让她可以带养。桑黎很喜欢,不过后来小白兔因为吃得不对付,而生病去世,桑黎哭了好久,发誓再也不养小宠物了。
白珩也是整个管理局内唯一不害怕她的人。
他甚至和管理局内部抗争过几次,说桑黎不应该是S等级危险,她是无害的,应该让她回归到正常社会。
虽然后来管理局否决了他的提议。
但桑黎仍然心表感激。
“小黎,终于要出去了,开心吗?”白珩问。
他不会叫她071。
要么是桑黎,要么是小黎。
名字,是可以链接人类情感的存在。
他说她的名字很好听,她是人类,而不是冷冰冰的一个代号。
所以,桑黎就是偏爱他。
躺在床上的桑黎点点头:“出去之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白珩说:“当然,我还会负责你的日常检查。如果你不舒服的话,我也可以像现在一样,随时去找你。”
桑黎开心地笑了。
自从被确定为异常体之后,自己的生活的生活被彻底打乱,身边的人对她也开始纷纷敬而远之,居住的房子也被已经离婚的父母收了回去。还好因为白珩,她很快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这么一离开,她还担心以后见不到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了。
“这次给你带了东西。”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透明的药剂在灯光下微微泛着蓝光,药剂被灌入了医疗设备上,然后被注射到她的体内,算是一种稳定剂。
注射完成后,另一只手则从消毒袋中取出了手链。
那是一条特制的链,浅粉色的金属釉面,表面光滑,是很细的链子,金属边缘镶嵌着细密的感应器,感应器下面锥着一个粉色桃心。
桑黎的目光在链上停留了片刻:“这是什么?你们最近研究出来新设备啦?”
看起来像什么奢侈品牌子的情人节限定手环。
“异常电磁感应和稳定系统,戴在你脚上的,是个脚链,很轻,不要担心会对你造成影响。”白珩一边低头调试着脚链上的参数,一边解释,“它会实时监测你周围的磁场波动,并且释放出信息波,稳定你的磁场波段。所以你可以正常接触人类,只要不要破他们,就没问题。”
哦,就是让她对人类减少吸引力的装置。
这话说的还挺委婉。
他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主要就是为了保证人类在见到你后不会爱你爱得发疯。”
桑黎点头。
也对,疯狂起来的人类和异常体差不多。
要是再被她咬一口,就彻底变成爱她的怪物了。
桑黎见过诸如此类的产品,一般来说就是又粗又大的,很笨重的,感觉就连裤子都穿不上的那种,没想到改良成这样了。
白珩说:“是你喜欢的浅粉色,我特地让技术部做的。女孩子,带镣铐做什么?也不知道陆烬怎么想的,既然自己没能力,就别带你出去。”
桑黎附和:“就是就是。对了,然后呢,还有什么功能?”
“没了。”
“啊?”
桑黎比划着:“我以为会对我进行监控,如果我失控就突然来一针,让我保持冷静。”
白珩笑:“装置是为了保护你,如果突然给你打了一针镇静剂,你陷入昏迷后被人捡走了怎么办?这个是让人类不会对你做出疯狂的行为的设备。也为了让你更好地融入人类社会。”
他意识到什么,改口:“当然,是我的错,你本来就是人类。”
“你可真好。”桑黎笑着,眼睛亮亮的,“我应该去学防身术。”
“你可以和我学。”
“你会?”
“我是部队出来的,怎么不会?”
“啊,现在才了解你……”桑黎感叹。
白珩手指在脚链的微型显示屏上轻轻滑动,调试完成后微微弯腰:“我给你戴上。”
他握住她的脚踝,手指很热,隔着她微凉的皮肤传递。
很烫。
桑黎本能地轻微缩了一下脚,但很快安静下来,乖巧地躺着,一动不动。
白珩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修长的手指像是在处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视线自然落在桑黎的脚踝上,纤细而柔软的曲线,在冷色的医疗灯光下透着淡淡的莹润感,细腻得连微小的血管都隐约可见。
白珩的指腹稍稍用力。
好软。
她的体温比他想象的还要低一些,像一块温润的瓷器。
脚链果然选了对的颜色。
浅粉色和她的白皮肤真的很相配。
咔哒。
扣上了。
白珩角余光扫过她的脸,见桑黎一动不动地躺着,安静得像只依赖主人的小动物:“试着活动一下。”
桑黎缓缓动了动脚,脚链没有束缚感,倒是很好看:“真是辛苦你了!要是我以后能挣钱的话,我会请你吃饭的。哦对,陆烬让我辅助抓捕任务,不会不给钱吧?”
白珩撤掉她手腕上的束缚带,笑了笑:“应该是给你开工资的,你钱不够花找我,我给你。”
“你对我超级好!”桑黎坐起身,给了白珩一个大大的拥抱。
白珩身体僵了一下,转而拍了拍桑黎的脊背:“好了,结束了,在收容所的最后一项检查完成,恭喜你重获自由。”
她看着他,语气带着一点期待:“那你会来找我吗?”
白珩露出一丝淡笑:“当然会。如果你有需要,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如果在外面不舒服,或者任何让你感到难受的情况,都要和我说,我会去接你,好吗?”
桑黎点点头:“你真好,超级好,等着我赚大钱给你买礼物吧!”
“好,我等着。”
此时,医疗室的门开了。
陆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材高挑挺拔,穿着一身深色风衣,显得更英俊好看。
白珩神情温和地看向陆烬,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辛苦陆队来。”
陆烬没有回应,只是稍稍颔首,目光在桑黎身上停留片刻:“换衣服,走了。”
桑黎看了眼白珩,摆摆手:“下次见。”
白珩眯起眼睛笑了笑。
陆烬好似很不耐烦:“你要是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就别走了。”
“来了嘛。”桑黎也不生气,跑到门口。
白珩听见陆烬不善的语气,也一改温柔,冷冰冰说道:“别忘了你对管理局的承诺。”
陆烬勾起嘴角笑了笑:“先管好医疗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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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故吧,不劳你费心。”
两人并肩走出医疗室,白珩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越发寒冷。
桑黎戴上了脚链就不需要戴头套了,也不需要移动金属屋。
她仰着脑袋看向陆烬说:“我屋子里还没收拾完,有两件我特别喜欢,我想要一起带走可以吗?你可能还要等我一会。”
陆烬垂眸:“不需要,直接上车走。”
桑黎张了张嘴:“啊,可是我……”
“一个小时前让工作人员给你打包了,送到我家。”陆烬说。
桑黎眯着眼睛笑:“那多谢你啊!看不出来你人还挺好。”
两人上了车。
没有司机。
陆烬也不喜欢司机。
车内空间宽敞舒适,桑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侧头望向窗外。街景飞速掠过,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出斑驳的光点。
陆烬余光扫了她一眼,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看什么呢?”
“好久没出来了,我记得三年前那里有个咖啡厅,现在已经变成汉堡店了,时间太快了。咖啡厅旁边有个小花园西餐,我当时很喜欢吃,那时候我大学刚毕业准备找工作,说要是找不到就去当服务员。说实话,体力劳动也不错。不过现在也挺好,除了没自由以外,生活质量倒还可以。”
收容所给她的“牢房”是带有人工培育草坪的户外阳台的二室一厅公寓,可以上网,能打电话能做饭,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离开。
说实话,没什么可抱怨的。
陆烬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
桑黎想到什么:“对了,我有工资吗?”
虽然在收容所不能随意外出,但她一直在网上接单画画赚钱。
总不能工作多了,钱变少了吧?
陆烬:?
桑黎看他的神色,惊呼:“你们难道要白嫖我啊!”
陆烬蹙眉:“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桑黎歪脑袋:“哦,工资多少?”
陆烬看着她得意的样子,问道:“你吃我的住我的,还想要钱?”
桑黎:“你把我带出来,我同意了,咱俩属于双向选择成功了,应该有劳动合同吧,劳动局管吗?”
陆烬眯起眼睛,他还不知道桑黎嘴这么贫:“按照任务完成的奖金分红,如果事情顺利,一个月到手工资大约1万。”
桑黎掰着手指想了想:“无责底薪?这是合法的吗?”
陆烬被气笑了,眼皮跳了跳。
桑黎打开话匣子,她觉得自己确实没有好好问明白,又坚持问道:“五险一金呢?”
陆烬:“管理局会负担你的生活费用,你不需要五险一金。”
桑黎眨眨眼:“猴子摘椰子。”
陆烬:“什么?”
桑黎:“猴子摘椰子,也不给猴子钱!”
“……”
陆烬耐心重复了一遍:“你不需要公积金,你住在我家,也不会买房。”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带孩子。
这是把什么请回家了?
桑黎不满意,赚钱为什么不能买房?
异常体也可以消费啊!
刺激消费,响应国家号召!
桑黎不服:“我为什么一辈子住你家,你娶我当老婆?”
——呲!
陆烬一脚刹车,低声喝道:“胡说什么!”
桑黎被他吓了一跳,缩缩脖子,不做声了。
车子停在了一栋公寓楼前,透明玻璃幕墙在夜晚灯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像是一个冷漠的巨人。
桑黎认出来了,这是上京市最贵的大平层公寓之一。
果然。
呵呵,有钱人。
她要仇富了。
沉默许久的桑黎冷漠凝视着陆烬:“我知道了。”
“什么?”
“你这么有钱,肯定是不仅白嫖我们异常体,还吃回扣了!我要涨价!”
3. 同居生活
陆烬看着桑黎。
桑黎挥舞着手:“我是大学生,又不是从小就在犄角旮栏里躲藏的异常体,我当然清楚人类社会的规则,你休想骗我!”
她对于人类的知识比对异常体丰富多了。
陆烬挑眉:“哦,所以呢?你想举报我?”
“不可以吗?”
“你可以试试,我很期待。”
桑黎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泄了气。
两人走进大堂,不用刷卡,虹膜扫描。他们乘电梯直上顶层。走出电梯,陆烬按下指纹,推开房门。
很大,很宽阔,很通透。
公寓的设计极为简洁,大量的灰白色调让人感觉冷清,和桑黎的收容所房间相比,这里简直就像是诈骗用的样板间。巨大的落地窗占据了一整面墙,窗外是上京市的夜景。
“你的房间在那边。”陆烬说,“进屋要换鞋,在家里不能穿外面衣服。当天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洗完,烘干机烘,流程你应该会。”
桑黎跟在陆烬身后,小碎步迈得很快:“你是说,我以后还可以出去?那我回家晚了怎么办?家里有门禁吗?”
“你是大学生吗?”陆烬问。
“是啊!正经本科学历,学工商管理的。”
陆烬:……
他是在嘲讽。
算了。
“我会录入你的信息,但你的外出需要我陪同。”
给桑黎准备的房间宽敞简洁,地板是温润的木色,靠窗摆放着一张白色实木大床,床头柜上放着一盏简约的台灯,台灯是圆滚滚的胖星星的形状,很可爱。衣柜内是她在收容所穿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成一列。床上用品也是她熟悉的四件套,甚至还有喜欢的草莓抱枕。
陆烬淡淡扫视了一眼:“衣服自己收拾好,别让房间乱得像垃圾堆,我去做饭。”
他走的时候,带上了门。
桑黎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有些疑惑的笑起来。
突然觉得陆烬其实是个好人。抓自己是他的任务,毕竟为了保证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她也没办法埋怨他。
不过她看清楚了,这个人就是看着高冷,其实嘴硬心软,要不然怎么能把自己这间屋子收拾得如此温馨?而且床头还有自己的粉色电子闹表,书桌摆着她用的笔记本电脑,以及文具和画笔。
桑黎啧啧摇头。
真是,闷骚。
其实这个家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
餐厅里,陆烬已经把菜摆上了桌。
木质餐桌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四菜一汤。水煮菠菜,清蒸鱼,冬瓜虾仁汤,凉拌豆腐,食材简单,看起来清淡得很。
桑黎坐下,吸了吸鼻子:“闻起来真香啊,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陆烬端着两碗白米饭走过来,将一碗放在她面前:“在家不用拘束,你也可以做。”
鱼肉鲜嫩,入口即化,带着一丝葱姜的香气。
桑黎感叹:“我居然不知道你手艺这么好,这比收容所的饭好吃多了!”
陆烬微不可见的笑了笑,面容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看起来柔和一些,竟也衬得更俊朗。私下里的陆烬脱下了作战服,没有工作时那样灵凌厉,深黑色的丝绸睡袍显得他倒像是个贵族。
陆烬说:“那种地方能有好东西?不难吃就不错了。”
桑黎笑着点头:“确实,每天的饭菜都一样,连汤都咸得离谱。吃了你这顿饭,我感觉自己真是被虐待了。”
桑黎一边吃一边问:“你们管理局的工作是什么样子的?天天处理异常?你们这个行业,听起来和别人的工作完全不一样。那我会怎么工作,我要坐班吗?”
陆烬:“不坐,你跟着我。”
桑黎吧唧吧唧:“啊?那你去上班,我在哪?”
“在家,或者我的办公室。”陆烬说。
桑黎眨巴眼睛,用筷子在自己碗里搅来搅去:“听起来像你养的金丝雀。”
陆烬一顿。
噎住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桑黎,她好像很久没和人说话了,一直不停,说的起劲。
陆烬还没接话,桑黎顿了顿,自嘲笑道:“别人都是应届生毕业后找工作,我倒好,直接拿了铁饭碗,进了管理局的收容所,也不愁吃穿,不会风吹日晒。早知道如此,我当初上学就不那么用功了,反正都会变成异常体进行收容……”
陆烬夹菜的动作停了片刻,问道:“你还是想不起来?”
桑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耸了耸肩,喝了一口汤,低头看着汤碗里的冬瓜,目光变得有些飘远。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异常。
两年前,19岁的时候,因为她上学早,所以那年刚好大学毕业。她自己一个人住,父母早就离婚,供她上完高中留下一套郊区的一层小户型就去国外生活了。桑黎一个人乐得自在,准备找个好工作,然后把这个房子租出去,自己住城里。
她约好了第二天面试,却在前一天晚上准备的时候突然晕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不过睡了一觉,翌日还怕迟到急匆匆拿着简历出去找工作,然而接待她的HR却说上次联系她是一个月前了,以为她放弃了这次机会。
明明在桑黎的记忆里,她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可能过了一个月?
桑黎浑浑噩噩的回家,准备联系好友。
发现手机里的好朋友联系方式全没了。
她好不容易从记事本里找到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打过去电话。
对面人说:“是你删的我啊,你说你谈恋爱了,不需要朋友了。”
桑黎觉得匪夷所思,她怎么可能谈恋爱?她连男人都没有。
自己是不是被人侵犯了?
桑黎回到家,脱了衣服对着镜子观察自己,在她的锁骨下面有一点点粉色的痕迹,不算很浅,也不是手指搓揉导致的淤血,像是被别人亲吻啃食的痕迹。
桑黎想到了报警,但现在自己没有证据被人侵犯,于是找到小区保安调取监控。
监控显示,整整一个月,桑黎没有离开过自己家,也没有陌生男子出入桑黎的家。
然后,桑黎就被抓了。
第一次抓她,她以为是要人口拐卖,咬伤了那个小队队长。
第二次就是被陆烬彻底抓住,开始是自己混吃等死的日子。
她至今不知道,那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因为那一个月,自己成为了异常体。
桑黎伸了个懒腰:“算了,总会想起来的。”
吃完了,她站起身:“我去刷碗,给我留着吧。”
陆烬:“不需要,有洗碗机。”
桑黎眼角跳了跳:“好吧,随你。”
吃完饭后,两人回了房间。
两人的房间挨着,但隔音很好,门一关,根本听不见陆烬在屋子里干嘛。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随后钻进了卫生间洗澡。热水哗啦啦地冲在身上,全身的疲惫逐渐被驱散。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从离开收容所,到和陆烬一起吃饭,再到如今住进他家。
这种生活,是她已经许久未曾体验过的“普通”。
洗完澡,桑黎披着一件柔软的浴袍走出浴室,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她随手将毛巾搭在一旁,赤脚踩在地板上,开始翻找自己的护肤品。
虽然被作为异常体不允许离开收容所,但说实话,对她还不错,她是学美术的,可以上网接商单,而且价格不算低。因为不在人类社会中,所以虚荣程度会大大降低,她也就花钱买衣服、植物、以及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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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品。
涂完脸,关灯,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
睡不着。
桑黎在黑暗中睁着眼,身下的床垫柔软舒适,被褥带着刚晒过太阳的温暖香气,晚上十一点半了,按理说忙了一天应该很困,但此时却睡不着,觉得浑身不自在。
是因为认床吗?
闭上眼,试图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莫名其妙地心跳好似停顿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被注视的感觉——像是一双冰冷的眼睛,从某个看不见的地方,静静盯着她,好似在等她睡着就会对她上下其手。
不可能啊,这是陆烬的家。
谁敢惹他?
她猛地睁开眼。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帘边缘漏进了一点点微弱的月光。呼吸轻了轻,耳朵动了动,努力捕捉动静。
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吧……
第一天睡在别人家,不太适应?
她坐起来,在黑暗中环顾四周。
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没有丝毫消退。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强烈,像是一种无形的重量,笼罩在房间内。
不会是窗外有什么东西吧?
桑黎起身下床,拉开窗帘。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邃的夜空。公寓小区隐蔽在繁华的二环,外面只能看见低密度的花园。
打开窗户,窗外的风轻轻地拂过,带来一丝寒意。桑黎站在那里,盯着夜景,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
她皱了皱眉,双手撑在窗沿,低头往下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就在桑黎准备关上窗帘的时候,余光突然捕捉到窗户侧面的空调架子上停着一只黑色的渡鸦。
它很大,羽毛在月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泽,很像一片乌云。澄黄色的瞳孔像宝石一样明亮,静静地注视着她。
桑黎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低声说道:“不是你的吧?”
被小动物偷看就看了。
桑黎逗它:“是不是你呀?”
和渡鸦说话,她觉得自己就是招动物喜爱的迪士尼小公主。
这只渡鸦异常得好看,让人挪不开眼睛。
渡鸦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它展开翅膀,飞了过来,稳稳地停在她面前的窗框上,距离她只有半臂的距离。
桑黎眨眨眼,随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带着一丝迟疑:“可以摸摸你吗?”
渡鸦低下头,微微侧了一下脑袋,像是在回应她的请求。
桑黎伸手,摸上渡鸦的头顶,完全不同于她想象中粗糙的鸟类羽毛,很柔顺,很细腻。
“哇,你真的好乖啊……”
渡鸦顶了顶她的手,突然间,它的爪子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强得让她一愣:“喂,你干嘛?”
桑黎试图缩回手,但渡鸦却用力一蹬腿,下一秒,扑向了她的胸口。
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一仰,跌落在柔软的床垫上。
吊带睡衣凌乱,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渡鸦稳稳地站在她的胸口,黑色的爪子微微收紧,眼神锐利得像匕首。
居高临下,黄澄澄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爪子尖锐但不疼,可能是因为收着力气的原因。
桑黎匪夷所思看着它:“你是不是饿了?要吃什么吗,我这里有一些小零食。”
渡鸦不能说话,所以也没有回答。
“你……”话还未出口,渡鸦忽然低下头,喙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
那触感冰凉像一滴清冷的露珠。
“唔。”
桑黎的瞳孔微微收缩,喉咙中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颤音。
4. 你要看吗?
渡鸦好像对桑黎有种莫名的兴趣,站在她的胸口上微微俯身,黑色的爪子在柔软的浴袍上轻轻踩了几下。
桑黎看着它,渡鸦而已。
应该是淘气吧,并不像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的动物。
“你要做什么?”桑黎轻声问。
渡鸦的喙再次靠近她的脸,带着羽毛掠过的触感。
又凉又柔,像一把薄薄的刀锋,又小心翼翼在皮肤上滑动。
嘶。
有点痒。
桑黎脖子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身体轻颤了一下。痒意顺着被触碰的地方迅速蔓延开,她下意识别过头,露出脖颈那一段优美的弧线,像白瓷般光滑。
渡鸦的目光没有移开,澄黄的眼睛静静盯着她的侧脸。
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蒙在了她的眼睛上。
好像是羽毛。
紧接着,陷入一片黑暗。
她的眼睛被渡鸦的翅膀遮挡住了,隐约透过羽毛的缝隙可以看见一点点台灯的光亮。
突然。
啪。
台灯灭了。
房间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桑黎蹙眉,渡鸦在她胸口上,怎么可能去关灯?
灯怎么灭了?
窗户大开着,冷风灌入,将窗帘吹得猎猎作响,像是无形的手拍打着窗框。
她想抬手掀开渡鸦遮住她视线的翅膀,但手刚一动,一阵森冷的触感便从手腕处传来,那感觉像是一双湿冷的手,冰凉得刺骨,好似有人紧紧的按住了她的手腕。
但是,并没有手掌的触感,只有冰凉的空气。
“谁?”桑黎低声喊了一句。
是异常吗?
与此同时,她听见地板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不急不缓,踩在木地板上吱呀作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一个人,从窗户走向了她的床头,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让她背脊一阵发麻,最后停在她的身前。
渡鸦的翅膀仍然牢牢挡着她的眼睛,不让她睁眼看。
桑黎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身后袭来,猛地将她按在床上,背部狠狠撞上柔软的床垫!
“唔!”
她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可不等她反应过来,屋内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那声音刺耳尖锐,像镜子被砸碎,碎片四散飞溅。
风声陡然停住,房间安静得可怕。
身上的力量越来越沉,似乎有什么东西挤入她的膝盖,然后压在了她的身上。她听见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像海螺中的那种呼呼的海风声,她知道有人在说话,但她根本听不清楚,只能依稀判断应该屋子里除了自己之外,应该至少还有两个人……或者,异常体。
桑黎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
下一秒。
“桑黎!”
是陆烬?!
他没睡觉?
在话音落下的一刹,如同撕扯下黑暗的幕布,什么桎梏都消失不见了。
压在身上的力量一轻,渡鸦也猛地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带起一阵强烈的风,将床头的物件掀翻了一地。
陆烬把灯打开。
屋内倏然明亮起来。
桑黎猛地坐起身抬头,看见陆烬站在门口,眉头紧锁,面色阴沉。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飞速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身上。
“怎么回事?”陆烬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桑黎还没从刚才的混乱中完全恢复,声音有些发颤:“有一只乌鸦,然后……”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比划,语无伦次地描述刚才的怪事。
可陆烬一边听着,一边目光缓缓下移,停在了她的胸口。
桑黎低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怔住了——那里清晰地留着几个粉红色的爪子印记,印记像是被火烫过一样,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鲜明,微微泛红,仿佛还带着余温,如同盛放在雪地中的梅花。
陆烬的喉结动了动,眸色晦涩不明,呼吸似乎比平时急促了几分。
桑黎拉了拉领口,有些尴尬:“那个……”
“给我看看。”陆烬开口。
桑黎:“啊?哪里?”
陆烬垂下眼:“痕迹。”
桑黎眨眨眼:“啊,我的胸啊。”
陆烬:“……”
原本他还有点尴尬,现在彻底感觉不到难堪了?怎么桑黎说话如此神经大条?要是异常体都像她一样,收容所能乱成一锅粥。
陆烬深吸了一口气,站在桑黎面前。
他抬起手,指尖微微蜷起。
桑黎拉了拉衣领,仰头看着他。
那目光好像在说“快点,我还想睡觉”。
陆烬蹙眉:“一定要盯着我看吗?”
桑黎默默点头:“要不然我看哪?”
陆烬蹙眉,那几道粉红色的爪印很清晰嵌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很深,像被疯狗咬了。
他的手缓缓伸过去,指尖刚触碰到她的皮肤时,桑黎身体一抖,下意识地缩了缩。
好烫。
“别动。”他的声音低哑。
手指停留在她的锁骨下,指腹沿着那几道印记轻轻按压。桑黎的肌肤柔软得像一层薄纱,仿佛稍稍用力就能陷进去。
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陆烬呼吸一滞。
“疼吗?”陆烬问。
“没什么感觉。”桑黎低头看了一眼,紧绷的气氛让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穿好衣服,是异常。”他起身说道,没再看桑黎的胸口,“明天,我会重新布置房子,把所有可能的隐患清理干净。”
桑黎抿了抿嘴,有些犹豫:“我觉得……可能不用这么麻烦。”
她可不喜欢安装护栏,蹩得难受。
“麻烦?”陆烬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她。
桑黎妥协:“好吧。”
刚想再说什么,却听见陆烬平静说道:“今晚你和我睡。”
“什、什么?”桑黎愣住了,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不太好吧?孤男寡女的……”
陆烬挑眉:“我是人类,你是异常体。我们之间,算不上孤男寡女。我不想再发生这种事。”
桑黎一时间哑口无言,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看了陆烬好一会儿。
陆烬:“不服?”
桑黎摇头,好奇问道:“既然我们不是孤男寡女,那我们会有生殖隔离吗?”
“……”
咔哒。
她好像听见陆烬捏碎了什么玩意。
陆烬:“你和每个人都这么说话吗?”
桑黎耸耸肩:“我太久没和人说话了。”
陆烬:“收拾东西,走。”
桑黎拿好自己的粉色小水杯,抱上被子,跟着陆烬回屋。
陆烬的卧室与他的人一样,冷淡又克制。整个屋子的色调以灰为主,从墙面到家具,甚至连地毯都是不同程度的灰色,让桑黎联想到冰川时代的溶洞。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杉香,灰银色的丝绸四件套,在昏黄的壁灯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里边。”陆烬说。
桑黎看了看,一屁股坐上去,不禁撇了撇嘴:“你这地方,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睡张力。”
陆烬走到床的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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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侧,目光扫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这地方比你那儿安全得多,睡不着只能怪你自己。”
说完,他毫不客气地掀开被子坐下,随手关了床头灯。
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几缕月光。
桑黎躺下,身子往外挪了挪,和陆烬拉开距离。
闭上眼睛,猜想今晚肯定会失眠。
然而,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呼吸也渐渐平稳。
温暖的被子包裹住全身,刚才奇异的遭遇似乎都被隔绝在了外面。
陆烬侧躺着,背对她而睡,耳边却隐隐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黑暗中,他睁开眼睛,神情复杂。
这种压力下还能入睡吗?
看来有人比自己适应得快多了。
虽然碰不到她,但他知道桑黎一定很软。
翌日。
早上7:00,闹钟准时响起。
枯燥的铃声吵入了桑黎的梦。
陆烬从床上坐起,翻身下床,动作利落地开始穿衣服。
他脱下睡衣,裸着上半身,肩膀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流畅地绷起。衣服摩擦的声音惊动了熟睡中的桑黎,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目光朦胧地看向陆烬。
视线刚好落在他紧致的背部肌肉上,线条干净利落,仿佛经过精雕细琢。
……啊。
宽肩窄腰,胸肌也不小,确实不错。
但桑黎盯了两秒,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困意却又涌了上来。
“好累……”她低声嘟囔了一句,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继续睡。
陆烬拿起一件黑色的贴身T恤套上,转头看着仍然蜷在床上的桑黎:“起来。穿好衣服,今天要去上班,别墨迹。”
桑黎闷闷地从被窝里发出一声抗议:“再睡十分钟嘛。”
谁大早上七点起床工作啊,她接单的时候都是下午才开始绘画的。
“30分钟后出门,”陆烬语气不善,听起来并不喜欢他她赖床。
径直拉开窗帘,明亮顿时让桑黎不得不眯起眼睛。
她挠了挠头发,嘟囔着从床上爬起来,返回自己房间。
打开行李箱随手翻了翻,拿出一件粉色的短裙套上,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
她懒洋洋靠在门框上:“好了。”
陆烬正在准备早餐,从头到脚扫了她一眼,审视的眼神里明显带着不满:“工作的时候只能穿裤子。”
桑黎伸手整理裙摆:“你们还有工作要求着装?现在又不是封建年代,你也说我不是人类了,还要求我啊?我光着上班你都不能管我,我这是异常体穿衣自由!”
“你没这个自由。”
陆烬径直走到她屋子里的衣柜打开门,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她——一条深色牛仔裤和一件宽松的白卫衣。
“这个。”
“啊?”
“洗过,你的尺寸。”
“啊?”
“穿。”
“哦。”桑黎指了指,“出去,别看。”
陆烬继续出门做饭去了。
桑黎拿着衣服,挑眉打量了一下,衣服上还有一股洗衣液的清香,而且这味道应该是最近很流行的那个白巧克力草莓的味道。
陆烬还挺时髦?
不过男人用这个味道怪怪的。
套上衣服,正正好好。
居然是自己的尺寸?
桑黎的裤子习惯穿26号的,因为她前胸比较丰满的缘故,衣服喜欢穿M或者L。
她记得档案里没有三围啊?
什么时候买的?
奇怪。
5. 新人
陆烬厨艺不错,早饭做的是班尼迪克鸡夹烟熏三文鱼,一小杯冰橙汁,以及特意给自己准备的热牛奶。
不知道比收容所的食堂好了多少。
依旧是陆烬开车,两人驶往BEAM办公园区。
单手开车,但开得平稳。
桑黎跟着陆烬走下车,抬头看向眼前的建筑群。
“不愧是经费最高的政府部门。”桑黎感叹。
陆烬:“嗯?”
话里有话。
他现在算是摸清楚桑黎的脾气和秉性了,绝对一会儿语出惊人。
桑黎眯起眼睛,谄媚笑道:“所以这么有钱,又是政府部门,那么我算外聘专家吧!而且我还是少数群体,五险一金是不是按照最高的交?还有劳务费、商业保险、最好还有住房补贴……”
“……”
他就知道!
陆烬:“我会跟人事说。”
桑黎继续堆起笑容:“对啊,咱们一起构建和谐社会呀。”
陆烬嗤之以鼻:“你一会觉得自己是人类,一会儿又说自己是异常体。哪个身份可以给你带来利益就是哪个,没见过这种墙头草。”
桑黎点头:“对啊,要不然呢?我又不能白干活。钱拿到手里才是真的,总不能白工作吧。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赚钱吗?要不然有什么意思呢。”
“随你怎么说。”
“你不认同?”桑黎好奇,“难道你工作是为了信仰?把我们这种坏人都抓起来?”
她语调飘飘的,“坏人”这两个字咬的很重,仿佛在陆烬胸口用小锤子敲了一下。
他垂眸瞥了一眼:“跟上,别迟到。”
BEAM的办公园区位于上京市的郊区,有专门的高速通道,占地广阔,主楼不高,只有三层,外墙镶嵌着大面积玻璃,反射着天光,流动如水。园区中点缀着大片草坪与低矮的树丛,科技感十足的雕塑与人工湖分布其间。
主楼是行政办公楼,不是他们的办公地点。
“跟我走。”陆烬说。
她跟着他,扫视四周,没有看到一个员工。
“人呢?”她忍不住问。
“BEAM是任务驱动的组织,每个小队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区域,人员流动少,你不会见到那些没必要出现的人。”陆烬头也不回地解释,“如果你想家,可以回你的收容所看看。”
“不了,下周我去见白珩的时候会回去的。”桑黎摆摆手。
陆烬脚步一顿:“下周?”
桑黎:“要给我检查。”
陆烬哼了一声:“你倒是挺积极。”
桑黎:“你能不能一天到晚别有阴阳怪气,我又不是听不懂?怎么,你不喜欢白珩啊?”
陆烬没说话。
桑黎:“大家都挺喜欢他的,我觉得他很好啊。”
她看见陆烬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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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跳了跳,又迅速下压,显然是被她气到了。虽然桑黎并不知道陆烬和白珩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还有冲突了?
桑黎跟随陆烬来到一间会议室。
门一打开,冷风呼呼直冒。
一名高挑的女人,坐在会议桌的边缘,听见响动,目光直视桑黎:“老大,你晚了。”
女人长发高高束成马尾,蜜色的皮肤在日光灯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白色背心贴身勾勒着肌肉,看起来很有劲。
“余琦。”陆烬介绍。
“这就是新来的小朋友?”她声音很好听,中气十足,听起来有安全感得很。
桑黎微微点头;“我是桑黎。”
“小朋友,欢迎加入!”会议桌另一侧传来一阵轻笑。
一名身材修长的男人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
他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几天没打理,穿着一件陈旧的连帽夹克,灰蓝色的眼睛很漂亮,语气轻快:“新来的小朋友好啊,我叫唐澜,技术监测员。”
他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扔向桑黎:“入队的见面礼,不收下可是要被我们当外人的。我上次出差买的,现在市面上连代购都买不到的牛奶糖,里面还有榛果夹心。”
桑黎勉强接住糖,看了眼陆烬,见他没发话,将糖放在自己嘴里。
好吃!
好甜!
陆烬看她,自己真是找了个小朋友。
6. 月光塞壬
会议室内,陆烬坐回主位上,桑黎靠在余琦边上乖巧坐下,一副准备听报告记笔记的正经模样。
陆烬正式介绍桑黎:“BEAM-071,关于她的档案上周你们应该已经熟读过了,以后她会作为我们队的一员,参与异常体收容任务。为了更顺利的开展工作,你们每周会进行心理评估,以应对071所带来的不可控的引诱力。”
桑黎嘀咕:“我就知道……”
她有这么大魅力吗?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唐澜笑得张扬:“队长,人家叫桑黎。既然是小组成员,就不再是异常体了。”
桑黎拼命点头:“就是就是,还是被唐哥抓住了华点!对于组员,要尊重、要爱护!”
看来还是好人多。
“……”
唐澜和桑黎,这俩活宝算是碰到一起了。
陆烬也没有生气,重复了一遍:“桑黎。”
“在呢!”桑黎笑。
陆烬顿了顿,对桑黎介绍说:“还少一个人,周方阳,后勤补给员,今天应该去交接任务,所以你还没见到。这是目前小队的核心成员,根据任务危险系数,会有虚拟团队供我使用。”
桑黎用笔记下来。
陆烬:“余琦,擅长近身格斗与快速压制敌人,战斗专家。唐澜,非直接战斗人员,主要负责监控与支援,技术检测员。你们可以先熟悉。”
唐澜好奇:“小黎你出来还适应吗?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余琦姐请客,有家特别好吃的烧烤。据说收容所饭菜特别差劲,看把你饿得多瘦,这怎么出任务?”
桑黎笑笑:“还可以,陆烬做饭还不错,应该可以胖回来一点。”
唐澜张大嘴:“卧槽,老大做饭?这也太稀奇了吧!我跟了老大好几年了,没吃过一顿啊!看不出来老大重色轻友啊!”
余琦咳嗽两声,蹙眉。她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心情写在脸上还挺鲜明的。
桑黎被唐澜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仿佛自己占了便宜。
唐澜哀嚎:“我也要去吃!”
桑黎解释:“我情况特殊,他不给我做饭,我在家得饿死呀。而且我现在还没有工资,我自己出去下馆子也没钱。组织肯定不希望我这样珍稀异常体被饿死吧。”
真是三句不离钱,毕竟人生在世,打工就是要赚钱,又不是为了理想。
唐澜想到什么,八卦问道:“你们住一起?”
“嗯嗯。”桑黎点头。
唐澜睁大眼睛,就连余琦也不可置信看着自己队长。
桑黎:?
怎么,很奇怪吗?
难道还想不管吃不管住吗?
那还不如回到收容所笼子里呢。
至于嘛,都是成年人了。
而且还是陆烬占便宜了呢!
要不然就他这个臭脾气,还能和女孩子谈恋爱?
而且还抠门!
陆烬咳嗽两声,拉回正题:“中午我请客。今天早上收到局里消息,‘画中人’又出现了,B09小队前去收容,现在3人失踪,2人死亡。局里的意思是,把‘画中人’的案件交给咱们,本月前解决这件异常。唐澜,你去分析数据,找到‘画中人’可以出现的地点。余琦,伤亡报告已经发给你,这次的作战部署交给你。还有……”
突然。
会议室的被推开,一名男人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脸庞清秀,五官柔和,干净的白衬衫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出事了。”他匆匆开口,抬手扶了扶眼镜,看向陆烬。
桑黎打量着他。
唐澜见缝插针:“这就是周方阳。”
陆烬:“什么事?”
周方阳:“优先级最高,海上发现了血船,即刻出发。”
闻言,除了桑黎,其余三人脸色突变。
陆烬看表:“20分钟后,机场集合。”
“收到!”
“收到。”
“没问题。”
倏然,会议室散了。
桑黎愣了一瞬,紧接着陆烬单手拍到桑黎的肩膀上:“跟我走。”
“欸?”
“跟上。”
穿过宽阔的走廊和办公区,来到仓库。
又拐了几个弯,进入装备室。
全部都是武器、衣服、数不清的电子设备。
陆烬给桑黎扔了一身作战服:“穿好叫我。”
迅速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几分钟后,当她穿着那身略显宽松的作战服敲敲隔壁房门时,陆烬早已经准备好,手里捧着一堆装备。
他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过来,你穿的不对。”
桑黎走过去,陆烬直接摘下她的腰带,俯身,双臂自然地从她身侧环过:“这样。”
突然,桑黎仿佛不会动了。
手臂如同牢笼里,她几乎能感受到他扣紧腰带时的传来的力道,淡淡的冷冽气息随着他的靠近扑面而来,她好像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而自己的心脏快了半拍。
“看我干嘛?看腰带,别让我教第二遍。”
“哦、哦哦。”
陆烬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腰带的卡扣上,没有分毫游移,单手迅速扣紧腰带,动作干脆利落。
即使手停留在她的腰,但没有任何情感。
然后,他给她套上战术背心,一边低头检查口袋是否全空,一边让桑黎抬起胳膊。
“手,抬高点。”
语气平静。
桑黎乖乖照做,像个精致的洋娃娃,被他细致地摆弄着。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出任务。
手套、护膝、护肘,陆烬一样一样地给她套上。
“咱们,去干嘛?”桑黎轻声问。
“出任务,到了你就知道了。”
“要穿这么多?”
“第一次任务,集中注意力,打起精神来。”陆烬说。
桑黎不得不努力驱逐早起的困意。
二十分钟后,小队全员五人登上运输机。
所有人已经是全副武装。
从接到任务再到飞机起飞,不过也就三十分钟的时间。
飞机平稳升空。
陆烬站在机舱内部,下拉液晶屏,语气严肃:“目前代号BEAM-915,又称‘月光塞壬’,有名深海复仇者TheAbyssalAvenger。其外貌特征包括:上半身为男性,年龄看似约25岁,皮肤苍白且覆盖细小鳞片。下半身为鱼尾,尾鳍宽大,颜色为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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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眼睛呈纯白色,无明显瞳孔,口腔内长有类似深海鱼类的尖牙结构,攻击能力很强。”
桑黎怔怔看着屏幕。
好漂亮的人鱼。
虽然只是模模糊糊的照片,但人鱼皮肤白的像海浪一样,泛着珍珠的光泽。
还是个年轻人。
陆烬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根据总局指令,目标BEAM-915的调查和处置权限已从合众国BEAM项目组移交至我们,原因是遇难者中有我国联邦公民。”
“BEAM-915会无差别攻击路过祂所在海域的船只,有邮轮、商船。”
“根据分析,BEAM-915的行动模式具有明确规律。会对路过的船体进行物理破坏,随后,船员会因不明原因陷入集体性幻觉,并发生暴力行为直至自相残杀,最终导致坠海死亡。空船后续被巡逻机找到,无人生还,也被称为‘血船’。”
陆烬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屏幕:“最新一次报告是昨天。这是BEAM-915确认存在以来的第五次大规模事件记录。我们掌握的影像资料来自于三次目击,分别发生在前年12月、去年7月和11月。目标出没时间偏向冬季,行动范围广泛,主要分布于公共海域。”
屏幕闪烁几下,停留在一段模糊的视频画面上。
影像中,漆黑的海面突然亮起一抹银白色的光芒,随即,一个身影以不合常理的速度掠过镜头。
陆烬抬起头,目光冷峻地扫过机舱:“时间有限,立刻确认分工。任何延误,都可能导致下一个统计数字出现在今天的任务报告里,总局希望我们三天之内完成收容。”
“收到。”
“收到!”
“收到收到。”
只有桑黎感到背脊微凉。
唐澜、余琦、周方阳各自去忙。
只留下桑黎一个人坐在原地。
陆烬:“有什么想问的?”
桑黎:“听起来,我是个良民。”
陆烬:……
桑黎笑笑:“我需要做什么?”
陆烬:“出任务的时候你只需要记住两点准则,第一,严格服从命令。”
“嗯。”
“第二,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去救你。”
桑黎摸摸自己的腰带:“如果,我的坐标失效了呢?”
陆烬看着她:“那我也能找到你。这是资料,熟练背诵。10个小时后,我们到达目的地。”
桑黎点点头。
机舱内只留下自己像个背诵课文的初中生。
***
陆烬在飞机上有个小型的办公室。
门一关。
他缓缓坐下,低头拉开作战服袖口,露出腕上的皮肤。
一道道细长的红痕蜿蜒在他手腕上,几乎微不可见,是指甲划过的痕迹。看起来这种细小的抓痕是不应该留下伤痕的,但不知道怎么,印记完整的被留了下来。
他抚摸着疤痕,目光变得深邃。眉头微蹙,投下阴影,然后深吸一口气,低下头。
冰冷的唇畔触碰到那些伤痕,动作极其缓慢而虔诚。
唇瓣离开时,他闭了闭眼,喉结微微滚动。
片刻后,他将袖口重新整理好,离开办公室。
7. 甜美小蛋糕
飞机落地,海洋中转平台。
然后他们需要乘船进入附近海域。
任务完成后,飞机和船只会按照撤退方案进行救援。
赤道附近,热流涌动,空气潮湿闷热,仿佛每一口呼吸都被海洋的湿气浸透。
五人乘海洋专业救助船,行驶至目标地点。船航行了约三个小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起初,晚霞还将天边染成绚丽的橙红色,可如今只剩下一片深沉的黑暗。
桑黎坐在甲板边缘,阵阵凉意爬上了皮肤。
月光洒落在海面上,勾勒出些许细碎的光点。然而,越是盯着看,越觉得那光芒像被吞噬了一样,海面无边无际地黑暗着。
耳边只有哗啦哗啦的海浪声,波涛轻拍船体,伴随着轻微的摇晃。只不过,声音夹杂着一些不规律的声响。
桑黎屏住了呼吸,顺着声音的方向张望,却什么也没看清。
“桑黎,”陆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回来,这里太危险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陆烬,正要动,船体忽然一个剧烈的晃动,桑黎猝不及防地失去平衡,身体向一侧倾斜。
“啊——”
她惊呼一声,就在整个人要摔倒时,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拉了回来。
桑黎抬头,正对上陆烬近在咫尺的面孔。
他眉头微皱,眼眸比夜色还要深。
她抓着他的衣衫,正要说什么,却猛然瞥见余光里一抹诡异的银白色。
那是一条尾巴,正从月光下的水面闪过,似鱼尾般光滑,带着粼粼的光泽。
然而,当她猛然转头,眨眼想要确认时,什么也没了,只有平静的海浪。
“怎么了?”
“没什么。”
陆烬垂眸看她,刚才两人离得太近,她的气息几乎喷在了他的脖颈上。
桑黎见他的手还揽着自己的腰部:“谢谢啊,我很少坐船,希望自己千万别关键时刻掉链子。那个,如果我有任何……”
突然,陆烬目光一凛:“别动。”
话音未落,他迅速从腰间掏出微械枪,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
这是BEAM的常用设备,专门对付异常体。
枪声在寂静的夜里炸开,震得桑黎心脏猛地一跳。
陆烬的左手没有离开她的腰肢半分,无视后坐力,单手开枪,身体稳得雷打不动。
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然后听到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爆鸣。
随即,一滩诡异的黑色液体凭空出现,像被无形的力量逼出隐身状态,滴落在甲板上。
那液体不规则地蠕动着,看起来应该是某种活物。在甲板上滚了两圈,然后又爬成一团,微微鼓起。
桑黎缩在陆烬怀里,盯着那玩意看,那东西咕叽咕叽裂开了无数尖锐牙齿的嘴。牙齿错落有致,如同海星般舒展开,好像在做最后的挣扎,然后啪的一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什……什么东西!”
桑黎瞪大眼睛,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整个人几乎本能地扑进陆烬怀里,死死扒住他的衣襟。
好恶心。
陆烬神色冷峻,切换普通弹夹补了几枪,子弹击穿液体,但却没有像普通物体那样留下破洞。液体表面只是翻涌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初。
“是什么……”微微侧头,在看见这摊液体后,还是恶心的哆嗦了一下。
陆烬:“异常体。”
桑黎咽了口唾沫。
有点丑。
说真的,如果异常体分三六九等的话,她一定是最漂亮的那类。她很有这个自信。
听见枪声,余琦、唐澜、周方阳跑过来。
余琦率先检查了异常体:“BEAM961-1,海洋赘生物。”
周方阳看了眼陆烬怀里的桑黎,解释道:“是一种由不明黑色粘液组成的异常生命体,通常出现在海洋深处,偶尔会出现在沿海区域或海洋平台附近。该异常体具有一定的自主运动能力。在被激怒或受威胁时,BEAM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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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会展现出其内部结构,也就是表面裂开无数张满布尖锐牙齿的‘嘴’。”
此时,蹲下检查完毕的余琦说:“死了。”
唐澜:“这种东西消毒后扔海里吧。”
管理局有自己一套消毒程序,保证死亡的异常体不会再次造成区域异常。BEAM961-1是很常见的形态,不需要收容,就像害虫一样,只需要杀死即可。
可能是被桑黎引来的。
余琦站起身:“你去做吧。但是,这961-1不是老大杀死的。”
桑黎没听懂,什么意思?
刚才陆烬明明开枪了呀。
陆烬皱眉。
他想看看,但桑黎仍然扒在他的肩膀上不愿意动。
最终,陆烬说:“拿过来。”
余琦举起黏糊糊的黑色液体,指了指:“它的心脏被掏出来了,你的弹孔在这里。”
看到了。
确实不是他那一枪杀死的。
也就是说,这个东西在出现在自己视野中时,已经是一个死物了。什么东西把961-1抛向空中,然后被自己打中。
余琦分析:“有抓痕,是被别的东西杀死的。”
陆烬眸色暗了暗:“注意警戒,应该还有更多。”
话音未落。
唐澜的无人机已经升天,在海风中扩散至他们救援船的边缘十米。
唐澜:“看!”
海面上漂浮着不少咕叽咕叽蠕动的BEAM961-1,黑色海洋赘生物如同一层油脂,以他们的救援船为圆心扩散。
但,都是死的。
桑黎不明白:“是来找我的吗?”
唐澜笑嘻嘻:“你在异常体眼中就是甜美的草莓味小蛋糕,如果我说不是肯定是撒谎。但没想到我们的小朋友能招来这么多啊。”
桑黎眨眨眼:“那我个人魅力强,追星还都有那么多粉丝呢。”
“你,回屋。”陆烬说。
桑黎也不想给大家惹麻烦,撇撇嘴,回屋呆着去了。
8. 血船
黑暗重重。
海风吹来,桑黎总觉得耳边的海浪声仿佛混进了一种低低的诡异笑声,瘆人得让人头皮发麻。
像很多淹死的人在呼喊。
在行驶了三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目标地点。
此时正好是午夜十二点,夜已经很深了。
一栋不算很大的邮轮出现在五人面前,邮轮上没有灯,如果不是无人机探查,他们会以为这是矗立在海平面之上的岩石。
黑漆漆的如同巨人,睥睨众人。
桑黎隔着窗户仰头往上看,竟然也觉得有几分心悸。
这就是遇难者都失踪的船只吗?俗称的——血船。
陆烬推门进来。
他给桑黎的腰间安置了一个对讲机,说道:“大部分情况下声音会从你的微型耳机传出。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听见,我也能看见你的定位。对讲机是辅助作用,不用担心电池,永远是开的,你的开关控制在我手里,不会出现突然出声被异常发现的情况。如果遇到危险不能说话,在对讲机上敲击两下,我就能知道你有危险。”
桑黎点头:“那,我会有危险吗?”
陆烬回答的斩钉截铁:“不会。”
“好。”
陆烬问:“记住了吗?重复一遍。”
桑黎:“定位追踪沟通,有危险敲两下。”
陆烬:“很好,带上隐形眼镜,会同步唐澜的地图,以及其他指令和倒计时功能。不需要你操作,会同步我的操作。”
桑黎乖巧佩戴。
眨眨眼,也不算干涩,眼中开始出现了一片半透明的显示屏,右上角显示时间。
真是高科技啊。
准备完毕。
陆烬拿出一瓶营养剂,拧开:“喝了,咱们出发。”
桑黎一饮而尽,喝下去全身暖暖的,甚至感觉注意力都集中了几分。
她活动活动筋骨,深吸一口气:“来吧。”
救援船停靠在距离血船最近的点,血船的外壳看似由铁锈覆盖,实际上却像是鲜血凝固后流下的痕迹,粘稠而诡异。
船上的金属板扭曲变形,裂痕里不断渗出黏液般的暗红色物质,顺着船体滴落入海。
无人机嗡嗡作响,在昏暗的黑夜中,为五人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源。
梯子已被固定在船侧。
他们要爬上去。
余琦率先抓住梯子,动作敏捷地攀了上去,爬上去三米后打了个手势:“安全。”
紧接着是唐澜、桑黎、陆烬。
周方阳在救援船上调度接应。
夜风刺骨,海浪拍打船体发出沉闷的回响,船只也在微微晃动。
桑黎的余光瞥见身下的海浪,以及远处根本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好高啊。
桑黎抓紧绳索。
“别往下看。”陆烬的声音突然从下方传来,“不会掉下去,有安全绳,我也会接住你。”
桑黎:“我也不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
陆烬笑了一声。
桑黎跟着唐澜的身影,可能是在营养剂的加持下,竟也不许觉得累。
终于登上甲板。
视野开阔。
桑黎发现,这里竟没有想象中的凌乱,而是异常的干净,仿佛有人刻意清理过。
就好像,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不是说“月光塞壬”会让人类产生幻觉,从而导致自相残杀吗?
按理说,船只应该布满鲜血和尸体才对,至少也应该有搏斗的痕迹。
但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余琦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举枪侦察。
唐澜从包里拿出五个机器人,机器人亮起绿色灯光,像奔跑的大蚂蚁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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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甲板开始探索,绘制地图。
同时,眼睛内的电子地图开始进行同步更新。
在远处支持的周方阳通过众人的隐形眼镜看到场景,推了推眼镜:“不太对劲,前几个档案中显示BEAM-915会造成人类自相残杀。现在,虽然甲板周围有大面积的血迹,但已经被清扫干净。而且应该是刚刚清扫过,地上还有水珠。”
桑黎差异:“你是说,这个异常体很喜欢打扫卫生?”
做保洁的吗?
还是……有洁癖啊?
周方阳顿了顿,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你可以这么理解,或者说是915亲自打扫的。因为在这片海域中,能力最强的就是915,只有祂能办到。”
桑黎:“啊?为什么,是动物习性吗?”
周方阳:“之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只能等这次结束后复盘的时候我才能梳理。”
陆烬:“警戒侦察。”
突然。
——啪嗒。
——咕噜噜。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滚出来几颗好看的珍珠。
骨碌碌滚到了桑黎的脚下。
白白的,很圆润,如果在商场里卖的话,怎么也得一两万一颗。
想捡。
这应该不是异常体吧?
“别动。”陆烬喝止。
“……”
桑黎哀怨看了他一眼,撅了撅嘴。
到手的钱没了。
虽然她也不是一定要捡,但,就是感觉亏了一个亿。
“跟紧我。”陆烬说,“你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当海岛的。”
“捡的还能算海盗?”桑黎问。
唐澜扑哧笑出声。
五人从甲板进入船舱。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只苍白的,骨节分明带璞的手,拿走了甲板上的珍珠。
9. 异常体窝点
血船内部的走廊很宽敞,墙壁上的丝绸墙纸被鲜血染成了棕黑色。
小队的手电筒虽然很亮,但与空旷的这里相比,还是显得有些昏暗,像是随时可能熄灭的蜡烛。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让小队屏住呼吸。
“这地方比我想象中还要离谱。”唐澜皱着眉,轻声嘀咕。他嘴里嚼着荔枝味夹心软糖,递给桑黎了一块,“有助于缓解焦虑。”
桑黎小声说:“还好吧,比我想象中好很多。”
“你胆子还挺大,不觉得这些血让人看着不舒服吗?”唐澜好奇问道。
“血?”桑黎重复了一句,“哪里有血?”
她没有看见走廊两旁有血,反而是装饰精美的油画,还有鲜红色的地毯,就如同要奔赴一场盛大的宴会,就连她脚下也铺满了玫瑰花瓣。
“桑黎。”陆烬喊她的名字。
“啊,怎么?”
陆烬的手绕过她的脖颈,用力在她耳垂上捏了一下。
桑黎一哆嗦,豁然一眨眼。
哪里还有油画?
恶臭袭来,走廊黑洞洞的如同深渊。
“怎么回事!”桑黎吓了一跳。
“幻觉,”陆烬说,“你从注意到珍珠的时候应该就进入幻觉了,BEAM-915会发出低频声波,对人类产生强烈的精神影响,造成幻觉。”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标已经来了。
而且,BEAM-915并不想让桑黎看见如此血腥的场景。
可笑。
陆烬冷哼。
沿着走廊继续前行,脚步声在空荡的船舱里回荡,突兀又刺耳。
推开一扇厚重的大门,一间布置成赌场模样的大厅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中央的长桌上摆满了布满红色粘腻鼻涕液体的筹码和扑克牌,甚至还有几杯未喝完的酒,酒杯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口红印。
然而,这里没有一个人,连尸体都没有。
桌子上鼻涕状的物体似乎感觉到光线,开始向五人移动。
砰!
砰砰砰!
余琦面不改色,几枪打得粉碎。
周方阳隔着对讲机介绍:“海洋赘生物的另一种形态,未发育完全体,一般呈现出红色或者黄色。”
余琦环视一圈:“安全了。”
陆烬扛着枪,推开另一扇门。
是更大的……像拍卖厅。
环形座椅一排排向下延伸,正对着一座低矮的舞台。舞台上有一盏聚光灯,正对着一根铁链。铁链末端垂挂着一个空荡荡的锁环,像是曾经关押过什么东西。
周杨阳的笔记本电脑发出一阵轻响,片刻后,开口道:“查到了,这艘船的注册号是假的。”
“假的?”桑黎惊讶。
“没错。”周杨阳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堆乱码一样的信息,“注册号完全对不上任何国家的船只登记系统,也就是说,这是一艘非法船只。”
陆烬沉思片刻,视线扫过奢华的座椅和舞台上的铁链,低声道:“非法船只,却装修得这么豪华。不是用来运输货物的,可能是,给某些人享乐的。”
桑黎哼哼:“有钱人。”
夜总会和□□易吗?
人类真恶心。
桌子上有一本手册。
翻开。
内容像商品名册,又像个人档案。每一页都列着详细的信息:名字、性别、年龄、健康状况,还有一张贴在角落的小照片,以及拍卖的编号。
桑黎有点恶心,惊呼:“卖的是人!”
唐澜伸手接过手册,随手翻了几页,脸色逐渐阴沉。
桑黎皱着眉,指了指广告页上标注的内容:“这写的是‘价高者得’?这艘船在做人体买卖,这不是非法的吗?那死有余辜啊,为什么还要管?”
整艘船都涉及人口贩卖,甚至是器官移植。
难怪这种船会隐藏得这么深。
桑黎听说过很多人口贩卖的新闻,普通的人类会被绑架,然后作为非法活动的主要“耗材”,最后的结局就是填海。如果身体健康的话,会被作为器官移植的本体。
当然,如果是孩子也不能幸免,据说小朋友分泌的肾上腺素,可以让人返老还童。
当然,对于异常体来说,贩卖更严重,尤其是像她这种人类形态的异常体,会作为稀有基因进行研究。所以,BEAM抓捕她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种保护机制。
“该杀。”桑黎说道。
陆烬看了她一眼,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突然,一直紧盯机器屏幕的唐澜说道:“找到了,尸体。”
机器人已经将船体内的地图扫描发送至每个人的瞳孔显示屏上。
根据地图显示的位置,五人立即朝着屏幕显示的方向前进。
桑黎跟在陆烬身边,手里拿着防身用的迷你微械枪。
很快,他们来到一个拐角处——面前是一扇损坏的密码门,电子锁被暴力破坏,裸露的电线垂落在门侧。
只不过,手电筒的灯光落在门框上才发现,这里覆盖着一层亮闪闪的银色物质,像是破碎的鱼鳞,银色幽冷旖旎,很好看。
“别碰。”陆烬低声提醒,目光警惕,“这东西有问题。”
余琦查看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像是金属材料,倒像是某种生物脱落的东西。”
她没多做停留,握紧手中的武器,率先走向尽头的一扇铁门。
找到尸体,也许就能找到很多答案。
铁门上印着一个红色的医疗标志,看上去像是一间手术室。
余琦抬腿一脚踹门,铁门应声而开,一股腥臭的气味立刻扑面而来,刺鼻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桑黎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捂住了鼻子。
成堆腐烂的尸体被随意堆放在角落,身体扭曲,面孔狰狞,死状极其凄惨,尸体表层覆着一层又一层白色的盐碱,如同雪花飘落在尸体上。
有被解刨的受害者,也有穿着晚礼服的有钱人。
唐澜走到房间中央,查看地上的监控设备,突然脸色骤变,“有情况!”
所有人立刻转头看向他。
“警报触发了。”唐澜迅速操作手中的设备,冷声道:“有不少于36个B级异常体,正朝我们这边快速靠近。”
桑黎吓了一跳。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
36个?
也就是说要一打九?不,她不算是个人。
那就是一打十二?
哇,我数学可真好。
陆烬沉稳开口,手指抚过通讯器,沉声命令:“调整队形,准备撤退。”
“去哪?”余琦问道,目光已经警觉扫向房间外的走廊。
“拍卖会大厅。”陆烬回答,“那里空旷,视野开阔,方便应对这些异常体。”
几人迅速行动,按照陆烬的指示撤出手术室。
然而,刚刚走出去五米的距离,骤然间船舱内响起一声尖叫!
是异常体的叫声。
“好快,来了!”唐澜紧张咽了口唾沫。
巨大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显现——那是一种半章鱼半人类的生物,浑身覆盖着厚厚的藤壶,下半身长满吸盘触须。
桑黎:!
她还没见过这么异常的……异常体!
这就是自己的同类?
看来BEAM不给自己看其他异常体的档案就是在保护她啊!
这个章鱼哥头颅像人,却没有五官,只有一张深不见底的大嘴,不断滴下腥臭的液体,堵住了走廊尽头。
余琦反应迅速,手中的枪口一抬,精准对准那怪物的头部。
砰!
砰!砰!
几声枪响,章鱼哥的头颅瞬间被打得粉碎,藤壶碎片四散飞溅,触须颤抖了几下后瘫倒在地,迅速溶解成一滩恶心的黏液。
唐澜指路:“走右边,左边不能走。卧槽,怎么这么多,路要被堵死了。检测到前方BEAM-321出没。”
一直关注动向的周方阳通过对讲机说道:“17点方向有一个内部走廊,走那里,无人机外围正在扩散吸引素,会吸引一些BEAM-321过去。”
桑黎还没从刚才外号“章鱼哥”的怪物中反应过来,满脑子开始思索BEAM-321不知道是什么?
此时,周方阳通过控制瞳孔显示器,在桑黎眼睛中投射关于321的全部资料。
——海洋藤萝(MarineCreepingIvy),整体为一团由触手和藤蔓组成的混合体,触手表面覆盖着密集的吸盘,吸盘内布满利齿,主要活跃于深海及沿海腐败船只内部。BEAM-321的主要攻击方式是通过缠绕猎物并绞杀,直至猎物窒息死亡。
——BEAM-321具备极强的再生能力。普通的物理或化学攻击只会造成暂时性的伤害,碎裂的组织会迅速重新组合并恢复完整。
——唯一弱点:中枢神经团一旦被破坏,BEAM-321会迅速失去活动能力,其再生特性也会立即停止。
桑黎蹙眉,好难缠。
这么看来,收容所给自己的两室一厅待遇并不夸张,她应该是最无害的S级异常体了!
“快走!”
“这边撤!”
“小心、来了!”
桑黎还没看完,豁然一团扭曲的藤萝猛然扑了上来!
唐澜低声咒骂了一句,抬手就打,但子弹打进藤蔓中,却像射进了海绵,根本无法造成实质伤害。
那些触手疯狂地舞动,速度极快,差点卷住唐澜的脚腕!
就连陆烬也很少见到数量如此之多的异常体同时出现的情况。
寂静变得沸腾。
他把桑黎护在身旁:“跟着我。”
桑黎握紧枪。
就在这时,几根海洋藤萝猛然破空而来,带着腥咸的海水气息直扑而至。
陆烬的反应快得惊人,单手抱住桑黎闪躲,几乎是在触手攻击落下的瞬间,他和桑黎已经拉开距离。
下一秒,陆烬迅速举起武器,对准那扭曲藤蔓中心一片微微泛光的节点,果断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藤萝瞬间像是被打爆的血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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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藤蔓群剧烈抽搐,最后完全静止,化为腐烂融化的残骸。
桑黎瞪大眼睛,惊魂未定,火药味还在鼻尖弥漫。
陆烬指挥:“右边,桑黎你跟着唐澜,我殿后。”
桑黎点点头,抓紧跟上。
地毯黏黏糊糊的,天花板上也有刚才激战过后的异常体尸体。
四周的黑暗仿佛涌动着什么。
突然,桑黎的脚下一滑,踩到了一片黏腻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不会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地板猛然一颤,一个漆黑的大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脚下。
“啊——!”
桑黎失控地惊叫一声,整个人猛地坠入洞中。
变化来的太快,唐澜和余琦伸手去抓,竟然连桑黎的头发丝都没抓住。
“桑黎!”陆烬脸色大变,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跟着跳下去,但就在他迈出一步的瞬间,那个洞口迅速愈合,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该死!”他猛地抬头看向唐澜,“她在哪?”
唐澜迅速操作腕上的设备,屏幕上显示出船内的层级图:“她在我们下面两层的位置,距离78秒的路程。楼梯在拐角,有藤壶守着。”
“打过去。”陆烬说。
陆烬按下耳机:“桑黎,你还好吗?”
滋……滋滋……
滋滋……
信号断断续续,像被潮湿的空气包裹住。
“桑黎,你受伤了吗?”
“桑黎,回答我。”
陆烬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骨节发白,脸色难看。
过了三秒钟,耳机里传来桑黎略显颤抖的声音:“我……我摔下来了,我没有手电筒,周围没有灯,我应该在客舱。”
陆烬舒了一口气,立刻开口:“别怕,待在原地,我们很快到。不要乱动。”
周方阳插话:“周围的热源正在快速聚集——有东西靠近你。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尽量锁上门。”
桑黎僵了一瞬,飞快环顾四周,发现身后是一扇半掩的客房门。
将门拉开,推身而入,随即将门重重关上,反锁。
客房很大,还有阳台,阳台外面是月光下的黑暗海洋。
屋内恢复安静。
桑黎屏住呼吸,检查手.枪,是充能状态。
她沉沉的呼吸了一声,自言自语:“桑黎,你是个成年人了,能保护好自己。”
陆烬虽然知道她没和自己说话,但语气柔和:“嗯,你能,别害怕,马上到。”
沙沙……
沙沙……
有东西靠近了。
这么快的吗?
自己的吸引力有这么高吗?
这些异常体都饿疯了吗?
总不能把自己绑回家生一堆鼻涕虫吧!
桑黎瞬间瞪大眼睛,举起枪对准门口。
耳机里再次响起陆烬冷静的声音:“我们还有50秒到,桑黎,挺住。”
桑黎的目光死死盯着门口,心脏狂跳。
然而——
屋内的光线闪了闪。
欸?
怎么回事?
谁在开灯吗?
不对!
她突然发现屋内的光线好像变暗了。
月光被遮住了?
桑黎本能地抬头,浑身瞬间僵住——一只“章鱼哥”正站在她身后,黑色的眼洞直勾勾地盯着她,藤壶在它的皮肤上如寄生般层叠堆积,触手湿漉漉地垂下。
“靠!”桑黎低声骂了一句,手指紧紧扣住扳机。
“怎么了?”陆烬问道,伴随而来的背景音是猛烈的炮火声和余琦的怒吼。
章鱼异常体猛地抬起一只触手,尖锐的爪状末端敲击着玻璃窗,发出刺耳的“咔咔”声。
桑黎深吸一口气:“我要决一死战了,这东西把我包围了。你要告俺娘,俺不是孬种!”
话音刚落,那异常体已经敲碎了窗玻璃,碎片伴随着尖锐的响声洒了一地。
触手缓缓挥舞着,像是在品尝猎物的恐惧。
“用火力稳住它,打头,”陆烬的声音更加沉稳,听得出来脚步声加快了,“30秒,我们到。”
桑黎狠狠咬住牙关,举起手中的枪,对准异常体,艰难的扣住扳机。
然而就在她即将开枪的瞬间,那异常体突然发出了一个含糊却清晰的人类声音:“救救我……”
声音沙哑而痛苦。
是人类吗?
桑黎愣了,迟疑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却让异常体的触手向她猛然抽来!
就在这时,一双骨节分明、莹白如玉的手突然从她身后探出,牢牢握住了她拿枪的手。
手指冰冷,像是来自深海深处的冰流。
呼吸轻浅,贴近她的耳廓。
桑黎身体瞬间僵住了,像被海草缠绕沉溺窒息。
谁?
谁在背后!
“别松手,”低沉的声音如同黑夜之下的海流,“小珍珠,开枪要这样,要瞄准它的心脏。”
——砰!
10. 祂
有人在说话?
谁在说话!
陆烬分明从桑黎的对讲机中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周方阳疯狂敲击键盘,失控喊道:“BEAM-915就在桑黎身边!”
唐澜刚打死了一只海洋藤萝,侧头去看陆烬的表情,如同地狱前来的修罗。
客房内,眼前的“章鱼哥”已经被打得粉碎。
但不是桑黎扣下的扳机,而是他身后这个男人。
桑黎微微侧头,月光从破碎的窗玻璃洒进来,映在身后的男人脸上。
谁?
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海风的气息,不是腥味,更像是冰川融化那种清新的味道。洁白纤长的睫毛如同落下的雪花。
银色的发丝垂落,缠绕着月光的冷辉。
这是……
异常体?
这个是异常体,“章鱼哥”也是异常体。
凭什么啊。
他的皮肤很白,比桑黎的要白很多,如同打磨光滑的珍珠。
高挺的鼻梁与线条分明的下颌俊美得不切实际,瞳孔浅得近乎透明,像一片被银霜覆盖的湖泊。
桑黎愣住了。
这不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现在陆烬在哪?
人呢?
桑黎喉咙动了动。
耳机传来陆烬的声音:“我们还有20秒,谁在你那里,是否安全?”
桑黎不能说话,她贴在月光塞壬的胸膛上。
好冷。
但她不能动。
祂在抱着她。
月光塞壬上半身没有穿衣服,露出胸膛,即使白得梦幻,但仍然爆发出野生动物的凌厉。
似乎只要自己轻举妄动,祂就会扭断自己的脖颈。
在不能说话的情况下。
可以用对讲机传递信号。
桑黎颤抖的手去摸腰间的对讲机,轻轻在对讲机上敲了一下。
砰。
陆烬耳机内传来声响。
他眉头紧蹙,身边皆是残破的异常体。
那间关着桑黎的客房近在眼前。
桑黎正准备敲击第二下,突然她听见了一声轻笑。
很低很哑。
“要求救吗?”祂问。
没等桑黎回答,修长的手臂绕过桑黎的后腰,慢条斯理的覆在对讲机上。
啪。
祂也敲了一下。
是挑衅。
赤裸裸的……炫耀自己捕获了猎物般的,挑衅。
桑黎一颤:“你偷听我们谈话?”
祂平和问道:“小珍珠,你不是看到我在了吗?”
是,在救援船的甲板上,她余光闪过一抹银色。
就是祂。
桑黎转头,才发现祂太过于高大,如同一道屏障。
祂的身高几乎有一米九,修长的身躯笼罩着她的整个身体,自己在祂眼中,确实如同一颗珍珠。
祂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温度出奇的凉,仿佛海潮浸透一般。
垂下的银色长发轻轻拂过她的肩颈,像是某种细腻的水草,缠绕着她的呼吸。
她微微侧过头时,鼻尖几乎触碰到了祂裸露的肌肤。
太、暧昧了吧。
桑黎咽了口唾沫。
耳廓有些红。
人总是外貌协会,见色起意。
她也不例外。
祂没有穿衣服,一件都没有。
桑黎觉得自己呼吸不上。
近乎原始的美,充满了蓬勃的力量,不可忽视的侵略感与野性。
这就是在异常体的生物链中,被压迫的感觉吗?
就像小猫会恐惧大老虎。
月光塞壬身体线条流畅,骨骼分明,肌肉如海浪般起,每一寸肌理都像神明造物。
桑黎垂眸,目光很流氓的从上扫到了下。
这才看见祂的两条腿,可能是因为鱼尾化形而成,腿部侧面还有一层浅浅的薄白色鳞片。
幸好,头发遮挡住……
一些……
部位。
桑黎胸口跳了跳。
总感觉紧张的神经突然有一种不可理喻的震动。
虽然她学过生理学知识,也在网上见过没穿衣服的男人。
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没穿衣服的真人……不,应该是人鱼的人类形态版本。
挺好看的。
也对,不能用人类的思维看异常体。
毕竟可爱的小猫也不会穿衣服嘛。
自己看到藤萝异常体恶心得难受,看见“月光塞壬”倒是心态到不那么恶心了。
桑黎问:“你要做什么?”
祂细细嗅着她的发丝:“你不是人类献给我的礼物吗?”
声音近在咫尺,呼吸从耳后掠过,危险蛊惑。
——砰!
门开了。
陆烬,唐澜,余琦三人举枪,对准BEAM-915。
然而,桑黎正被祂紧紧搂在怀里。
祂根本不介意面对三支可以摧毁异常体的武器,仿佛就是小孩子的玩具。
陆烬目中燃烧火焰:“放开她!”
声音冷硬,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怒意。
祂垂下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她脸上的一缕发丝,低声道:“小珍珠,看到了吗?他们要杀你。”
戏谑而轻蔑,仿佛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
陆烬没说话,手指缓缓扣上微械枪,切换成麻醉模式。
瞄准。
准备扣下扳机。
唐澜和余琦也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陆烬的动作,他们会同时开火。
就在扳机扣下的刹那,BEAM-915突然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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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麻醉剂擦肩而过,落空。
祂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银色的长发划过一道流光,轻巧地躲开了麻醉针。
下一秒,搂紧桑黎,猛地跃向阳台。
“桑黎!”陆烬低吼一声,迅速追了上去,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啊!”桑黎失声尖叫。
祂站在阳台边缘,单手搂着桑黎的腰。
好像在让桑黎和陆烬告别。
桑黎睁大眼睛看着陆烬,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要干嘛?
她不会水啊。
不会要掉下去了吧!
“救——我——”
话音未落,猛然间,祂原本修长的双腿逐渐融合、拉长,鳞片如波光般浮现,变成了一条光滑强健的鱼尾。
银白色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烁光芒,尾鳍像是一朵盛开的白珊瑚花。
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感到一阵疾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冰冷的海水已经迎面袭来。
——当!
陆烬猛地一拍阳台的护栏,额头青筋毕露。
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桑黎被带走了。
胳膊上的肌肉因为遏制的暴怒而微微颤抖,紧咬牙关,呼吸急促。
尾鳍划破海面,伴随鲸歌般的低频声波。
归于沉寂。
谁都没有想到,桑黎的吸引力竟然这么强。
唐澜:“老大……”
周方阳:“我在更新位置,给我一点时间。”
陆烬望着无边无尽的黑暗,恢复冷静,沉声道:“锁定他们的位置。”
***
黑暗。
海水如无尽的夜幕,没有半点光。
就像地狱一样。
耳边是呼啸的水声,将她包裹。
桑黎什么都看不见,一直往下沉。
她开始拼命挣扎,但越是用力,越能感觉祂的力量在将她拖入深渊。
连浮木都没有。
她连救命都喊不出来,终于憋不住气。
唔!
温暖的海水涌入鼻腔和口腔,咸腥的味道灌满整个喉咙,疼痛伴随着窒息感一点点侵蚀意识。
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早知道就不答应陆烬了。
桑黎脑子乱乱的,喉咙刺痛,意识开始模糊。
这不是简单的溺水,她根本游不到海平面。
该死的,就算被她吸引也不应该害死她啊!
——救命啊。
自己还年轻!
刚找到正式的工作啊!
突然,桑黎的身体猛然一震,冰凉而光滑的触感划过腰际——祂的尾鳍。
鳞片的边缘带着奇异的微光,像流动的荧光。
一双冷得刺骨的手按住了她的脑袋。
桑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一片柔软覆上她的唇。
11. “脱了。”
太凉了,冰冷撬开了桑黎的唇齿,侵占了她最后的呼吸。
她的胸腔不再疼得燃烧,氧气涌入体内,冰冷的触碰一点点侵入,蔓延至她的骨血里。
就连自己的血好似也变成了蓝色。
气息蛮横而霸道,好似要把自己撕开,桑黎觉得自己就是握在别人手中的蛋糕,被一点一点的吃干抹净
但她不能推开眼前的人,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氧气源源不断地灌来,祂扣紧了她的腰肢。
下颌被肆意的缠弄着,如果想要活下去,她就必须亲得更深。
身体开始发抖,如同任人摆布的鱼。
大脑混乱得很。
唯一的想法就是——?
被亲了。
被一个陌生人。
不对,陌生的异常体。
亲吻了。
桑黎脑中冒出的最后一个想法是。
——我们存在生殖隔离吗?
无边的黑暗,汹涌的海水,她被人鱼的尾巴卷起来,朝向更深处的黑暗游去。
桑黎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哗啦,哗啦的海浪声拍打着黑色岩石。
桑黎睁开眼,这是……
一双深邃到看不见尽头的银色瞳孔凝视着自己,眼睛映着海面上的微光,像是俯视人间的神明。
自己、在哪?
她挣扎的撑起来。
欸,好软?
什么东西?
桑黎发现自己睡在一处巨大的贝壳里,身子下面铺面了细软的沙子。
很舒服。
竟然和陆烬给自己准备的床铺感觉差不多。
像丝绸的触感,她还不知道沙子居然能如此细腻。
自己现在算是被囚禁了吗?
还是人质啊?
桑黎看着他。
祂也凝视着桑黎。
有东西在她的眼底反光,余光掠过,看见了半隐藏在海平面之下的鱼尾——几乎有两米长,银亮亮的,在清晨的阳光下,波光粼粼。
桑黎稳了稳心神,开口问道:“你是谁?”
祂银白色的瞳孔颜色似乎变得深了些,映出了柔和的蓝色,不似“月光塞壬”档案中的凌厉的模样。
好像浮现出一些人类情感,很温软。
祂开口说道:“安珀。”
声音好听,很沉,像海螺中的回音。
听起来总感觉有一丝……无害?
桑黎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档案出错了?这样好看的人,能那么残暴?
不过昨晚的经历,又不是假的。
桑黎友好伸出手:“桑黎。”
安珀轻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阿黎。”
桑黎眉毛动了动,好吧,听起来像妲己。
不过从自己的异常体档案来看,她好像和妲己也没什么根本区别。
安珀凑近她,又叫了一声,阿黎。
听起来有些乖巧。
此处是一处岩石洞穴,很大,很空旷,除了她所在的贝壳被架在了岩石上,其他地方都被海水淹没。
桑黎审视着周围。
从她的视角可以直接看见洞穴外是一望无际的海洋,但那艘血船不见了,她不知道自己被带走了多远,耳机中也没有陆烬的声音。
看吧,关键时刻还是靠不上男人。
桑黎腹诽。
眼下,她头发是湿的,衣服也是湿的,微械枪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浑身上下都不好受,再这么呆下去,感觉身上会结出一层盐碱。而且,也会生病。
桑黎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丝毫没有身为人质的自觉。
坐在贝壳里开始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最终发现连擦破皮都没有,只不过头发变成了一团团的麻线。
安珀好心问道:“在做什么,要我帮你吗?”
桑黎:“海水破坏掉我头发的蛋白质了。”
安珀:“啊?”
桑黎:“丑了,没有海藻般的长发了。”
安珀不理解:“但我有海藻。”
“……”
这是人说的话吗?
哦不对,你不是人。
安珀思考了片刻,将一串光泽柔美的珍珠项链递给桑黎,银色的瞳孔泛着点点流光:“这个,给你,好看。”
正拉扯头发的桑黎:“啊?”
是小珍珠。
和船板上的一模一样。
又大又圆又亮,颗颗饱满莹润。
是要送给自己礼物吗?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桑黎问道:“你不是把我抓来当人质的吗?”
待遇还不错也就罢了,还送东西。
总有一种自己是被绑回家当山寨夫人的错觉。
安珀摇头,仰头望着她的眼底:“不,我喜欢你。”
桑黎瞪大眼睛,蹭的一下脸红了。
像靡靡的晚霞。
什么?
告白?
现在吗?
不不不,一定是因为自己是异常体的缘故——安珀被自己勾引了。
好消息,他不会伤害自己。
坏消息,他看上自己了。
那既然喜欢自己,是不是能把她送回去?
桑黎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安珀注意到桑黎难堪的表情,思忖了一顿,察觉到问题所在:“衣服都湿了,不舒服吗?”
——是因为不舒服,所以才皱眉的吧。
桑黎哑然:“还行……”
“那就不要穿了。”
桑黎:?
您说什么?
这么快的吗?
昨天亲了自己,今天就要脱衣服?
那明天岂不是要生孩子了!
后来就儿孙满堂了!
然后一家住在大海溶洞里漂泊吗?
不要!
此时桑黎只想骂陆烬——都是他搞得什么任务!人还不见了!现在留自己怎么办?
桑黎嘴巴张了张,尴尬地扯了扯自己的速干战术衣。
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
她还从来没有和异常体近距离相处过。
刚才那句话很尴尬,但并不是自己脚趾抓地的尴尬来源。
但好像,安珀已经认定是湿衣服让自己不开心了。
她总不能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送我回家吧。
那样一定会死得很惨,或者被囚禁生一堆娃娃鱼。
索性,借坡下驴,就顺着这个话题说吧。
桑黎:“也不是很难受。”
安珀:“脱了吧,你在骗人。”
这句话的自然程度和“开枪吧”如出一辙!
“……”
虽然理解安珀的动物习性,毕竟海洋里的生物确实不穿衣服,但她还是有点不适应安珀对于两人之间的“过于自然”。
她没有动,也没脱衣服,只是拉开了拉链。
这样会好受一点。
安珀问:“要我帮忙吗?”
桑黎发现,虽然祂的声线和昨晚一样低沉,听起来不太好拒绝,但是……也很有礼貌。
毕竟一直用一般疑问句。
桑黎耸了耸肩膀:“不用,我自己可以。”
于是,安珀笑了笑,没有动手,等着她动作。
区别于人类社会中所出现的“男性凝视”,即使在被安珀凝视,也是一种动物的好奇和打探,以及欣赏,并没有造成油腻的威胁。
而且,在见识过安珀强大的力量后,此刻祂露出如此真诚的表情,倒有点让桑黎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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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珀的目光扫过她裸露的,以及贴在小腿上的裤子,示意她也可以脱掉。
桑黎叹口气,最终脱掉了外套,剩下了运动吊带。
还好是速干材质,不算很不舒服。
安珀:“就这样?”
桑黎:“脱衣服是不好的,总得穿一件。”
安珀嘴角勾了勾:“好的,我怕你不舒服。”
桑黎注视着祂的神情。
很奇怪,明明会说人类的语言,长得也像人类,但就像是动物化形成人,是没有经过人类文化的洗礼的。
祂这样的异常体,和自己的变异过程一样吗?
但是,安珀又对枪械很了解。
是因为杀的人太多了吗?
安珀歪了歪头,手臂扒在贝壳边缘,流畅的肌肉线条被海水浸湿,仿佛涂抹了一层橄榄油。
“我这里还有贝壳。”安珀扔上来两个。
鱼尾一挑,很雀跃,像流动的水银。
——啪嗒!
粉色的,巴掌大小的,贝壳落地。
还是渐变色的,很好看。
放到胸上……正好合适……
“……”
人鱼的花活好多啊。
安珀:“不喜欢?”
桑黎欲哭无泪,双手捂着胸口。
他片刻后却认真补充:“但是湿了不好,贝壳不会湿。”
桑黎嘴角一抽:“其实我现在很舒服。”
安珀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有些失落:“你不喜欢我的贝壳和珍珠?”
在闻到桑黎的气息后,祂找到了整个海域最漂亮的贝壳和珍珠。
但是不被喜欢吗?
桑黎一愣看向祂。
安珀的眼眸像被打湿的月光,动物的野性消失不见,就像……就像被自己豢养的一只大狗狗。
是被自己的异常能力影响了吗?
如果一直拒绝的话,会不会暴走啊?!
“不是这个意思,”桑黎连忙摆手,“珍珠很好看,非常好看!”
她观察着安珀的表情,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高傲、神秘而强大的生物,居然因为一串珍珠没被接受而露出这样的神情。
求偶时的动物都这样吗?
啊呸!不能是求偶!
唐澜不是说过,自己在其他异常体眼里是可爱的小蛋糕吗?
谁会爱上小蛋糕啊?
只有蟑螂才喜欢!
幸好和自己一起工作的是刚正不阿的人类。
“我的错,我戴上。”桑黎叹了口气,拿起那条项链,轻轻扣在脖子上。
然后脱掉了战术外裤,露出了三分速干运动裤,也是最后一层打底了。
这是最后的妥协。
适当的妥协有助于保证安全,以及在异常体之间营造良好氛围。
安珀点头,靠近了桑黎一点。
桑黎问:“血船甲板上的那些是珍珠也是你放的吗?”
安珀诚实回答:“是,欢迎你的礼物。”
桑黎:“你知道我会去?”
安珀:“所有人都可以闻到你的气味,很甜,像梦一样。”
桑黎很久没被人夸,脸红红的:“倒也不是。那,血船上的尸体……”
祂垂眸,思忖了半响,最后选择如实表述:“也是我做的,怕你被吓到,我把尸体收拾了。你太招惹喜爱了,我还做了些清扫工作,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臭虫。”
臭虫?
在人鱼眼中,什么是臭虫?
不会是那些海洋异常体?
桑黎:“那个,鼻涕状的玩意是你杀的?”
“是。”
过不得余琦说那个异常体在被陆烬射杀前就已经死了。
安珀认真的望向她的眼底:“因为臭虫们不配看到你。”
12. 繁育
桑黎望着安珀。
虽然并不愿意承认眼前这个人鱼居然是杀害来往路过船只的始作俑者,不过毕竟自己现在是BEAM的一员,为了五险一金还是要拼一把的。
即使队长不在。
所以,问道:“那个,所以,为什么要杀死怎么多人?”
安珀云淡风轻,反问道:“不该杀吗?”
听起来毫无波澜。
“那……”
桑黎话音未落,原本趴在水里的安珀突然双手在贝壳边缘撑起来,俯下身,靠近她的脸。
动作如同浪潮般流畅,像是某种海洋生物捕食猎物时的本能,倏然间,两人的脸距离很近。
她可以看清祂脸上的水珠,以及盈盈发光的皮肤。
桑黎仰着头,安珀低着头。
银白色发丝顺着她的脖颈垂落,落入了她的胸口。
你……”她开口想说点什么。
“放心,阿黎,不用担心那些人会伤害你,我不会让你再感到窒息。”
桑黎摸不着头脑。
什么?
血船上的人吗?
还是陆烬?
为什么人鱼的脑子如此跳跃?
话音刚落,祂已经俯身而下,登时冰凉的呼吸铺天盖地涌来。
银色尾鳍微微摆动,撩起一片片波光粼粼的水花。
桑黎吓得瞳孔微缩,条件反射般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安珀的动作没有停下,祂温凉的手指轻轻覆上桑黎的手背,从善如流的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触感像一滴海水滑过肌肤
然后,祂的手指轻轻扒住她捂住嘴唇的手,试图将它拉开。
桑黎猛地往后一缩。
又要站自己便宜?
为工作牺牲也太多了吧!
她抬眼狠狠瞪着祂,厉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昨天亲了还不够?
今天还要亲亲?
一见面就要亲亲?
她没听说过有异常体会有这个属性啊?
虽然都说人鱼性淫,但看起来也有点太过了。毕竟,他们刚刚知道彼此的名字。而且,昨晚算人工呼吸,也不作数的。
安珀的目光从她的嘴唇滑落到她的脚踝,眼眸似乎在问“为什么不可以”。
桑黎还没继续开口,安珀反而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眉心微蹙,银色瞳孔里盛满了疑惑:“阿黎,我在求偶。”
“……”
这句话如同在桑黎的脑袋里爆了个二踢脚,直接将桑黎震得脑海一片空白。
她立马侧头,回避这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求什么?
求偶!!
不是在说血船的事情吗?
三句话就离不开动物繁殖了?
对,繁殖!
她莫名其妙想起来自己问陆烬,人类和异常体到底有没有生殖隔离。陆烬没有回答自己。但以自己高中生物刚刚及格的水平来讲,同为异常体的话,应该是没有生殖隔离的……
那岂不是坏了!
档案里直说自己会吸引异常体,但没说会找来这么多……桃花啊?
此时。
“滴滴。”
微型耳机里响起声音。
陆烬的声音传来:“桑黎,是我。如果你听得见,眼睛像侧面移动一下。”
桑黎没有动。
陆烬:“桑黎?”
八百海里之外,陆烬坐在救援船上。
周方阳刚刚找到了她的定位,到达目标地点大概需要8到10个小时。天知道月光塞壬怎么能把她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一整晚,陆烬忙得焦头烂额,涌上来的异常被他打得细碎,连带收拾了两个突然出现的A+级异常。
接通桑黎的一刹那,一夜未眠的他终于松了口气。
唐澜看着眼底血红的队长,和余琦对视一眼。
没有等到桑黎的回音,陆烬也不敢轻举妄动。
桑黎是听不见吗?
可以看见她的瞳孔虹膜分析器是开着的,证明她生命体征平稳,人也是比较安全的。
那条该死的鱼呢?
突然,陌生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
“阿黎。”
“为什么不让我亲你。”
“会很舒服的。”
陆烬:!
唐澜大惊。
周方阳这辈子没见过余琦表情能失控成这样。
他们都读过桑黎的档案,071会对异常体产生致命的吸引力,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招惹异常体求偶啊?
啊,队长看起来要爆炸了。
唐澜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陆烬嘴唇动了动,嗓音压抑低沉,却透着显而易见的怒火:“桑黎。”
没有回应。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呼吸变得沉重,声调像是被沙砾碾过:“能不能听见?听见就哼一声。”
短暂的静默后,通讯设备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嗯”。
陆烬瞳孔一缩,像是终于抓住了某根救命的稻草。
可下一秒,当他听见那轻飘飘的陌生男声再次传来,握拳的左手发出骨节的咔哒声。
“答应了吗?”安珀以为那声“嗯”是在答应。
桑黎汗颜:“没有。”
安珀语气坦然得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很喜欢你,我们可以繁育一个孩子。”
陆烬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得可怕。
唐澜顿感不妙,老大要杀人了。
桑黎缓缓转过头,微微侧身,瞳孔虹膜传输系统悄然开启。
片刻间,一副清晰的画面投射到船上的大屏幕上。
银色的人影懒散地靠在贝壳边,修长的手指正在随意地摆弄一串光泽莹润的珍珠。祂低垂着眼睫,银白的发丝垂在脸侧,尾鳍微微摆动。
——好像就是孔雀开屏,单纯的展示自己的性感。
唐澜的嘴角微微抽搐,小声提醒:“队长……冷静,至少桑黎现在是安全的。”
陆烬咬牙切齿:“你觉得那条鱼都求偶了,还说这种话,是安全的?”
唐澜闭嘴。
陆烬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桑黎,等着,我马上来救你。”
八百海里外。
听见陆烬的声音后,桑黎抿了抿嘴。
安珀察觉到桑黎的抗拒,眼底的银色微光微微黯淡,低垂着眼睫,指尖拨弄着桑黎胸前的那串珍珠项链。
桑黎身体僵了一下,也没有躲,任由他苍白的指尖在自己胸膛拨来拨去着。
看起来眼前的小珍珠并不想和自己繁育,人鱼有些低落。按理说,他是这一片海域的王者,从未有过任何生物拒绝祂,但自己都没有心动。祂原以为自己已经够耐心,甚至足够体贴,愿意用珍珠装饰她,用最柔软的沙床哄她休息,用这片海域最丰盛的食物供养她。
可眼前的小珍珠却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
“为什么?”安珀忍不住问出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些。
桑黎抿了抿唇:“咱俩才认识多久?”
“很久。”安珀说。
桑黎脸上的表情维持不住了,动物繁衍就是看对了眼就可以上床,但她不是动物啊:“七八个小时,其中百分之九十的时间我还是晕的?然后,你就想和我结婚生孩子……哦不对,还没有结婚,你连请我吃一顿饭都没有。你这不是白嫖吗,你和拐卖妇女儿童没有区别啊。”
说前面话的时候,安珀没什么反应。
直到最后“拐卖”两字,安珀瞳孔颤了一下。
桑黎说:“我还年轻,不想生孩子。而且你也没有足够尊重我,退一万步讲,一条鱼……你让我一个人生出来一条鱼……你知道生孩子要付出什么吗?知道我的身体会变形裂开吗?而且,鱼怎么生啊,你是哺乳动物,鱼应该是卵生动物动物吧。”
安珀怔住了,愣了片刻:“是哺乳动物。”
孟晗:?
您还知道哺乳动物吗?
这么高级的人类词汇?
你的词汇量怎么丰富的?
安珀认真开口:“我没有育儿袋,但是我可以负责带孩子。”
桑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谁说要生孩子了?
你是不是想太远了点?
动物都这么直白吗?
嗯,确实是。
它们好像不谈恋爱。
强大、野性、幼稚、单纯,真是四个冲突又并不冲突的词。
“为什么?”安珀尾鳍轻轻摆动,溅起一圈细微的水花,“你不喜欢我吗?”
桑黎看了看他的手指,刚劲有力,如果拒绝的话,不会一巴掌扇自己吧。
“……还行吧。”桑黎突然觉得“还行”这个词用的很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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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珀凑上来,“既然不能繁育,可以再亲一下吗?”
“不行。”
“好吧。”
桑黎知道陆烬在听在看,她总不能说“可以的”。
这安珀杀人利落得很,其他事情上好像小孩子似的。
联系上组织,总归还要完成任务。
既然自己抓不到安珀,总得帮大家丰富一下档案。
比如“月光塞壬”和“海洋复仇者”这个名字就不好,应该叫“繁殖上脑哺乳鱼”。
她伸手,声音柔下来了一些:“让我看看你。”
安珀身子软下来,趴在贝壳边上:“你想怎么看?”
桑黎抬起手指,轻轻碰了碰祂的脸颊。
可能是因为长期浸泡在海水中的原因,冰凉而光滑,但仔细摸起来和人类的差别不算大。她顺着祂的轮廓摸索,手指滑过祂的眉骨、鼻梁,最终停在祂的下颌。
安珀乖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完全不在意自己被摆弄。
他甚至还略微低下头,好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桑黎的视线一寸寸扫过祂的五官。
安珀嘴唇微张,露出略有些锋利的牙齿。
其实并不像档案说的那样尖锐骇人,不过就是虎牙罢了。
安珀看她停顿了,问:“不喜欢?”
“还挺锋利的。”
“用来捕猎的。”安珀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解释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但不会用在你身上。”
此刻,通过桑黎瞳孔中的虹膜分析器,所有的数据正以惊人的速度传送给周方阳。
“各项生物数据已接收,正在分析。”耳机里传来周方阳的声音。
桑黎没有回应,只是用手指微微按了按祂的下颌线,随后又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拨开了祂的头发。
安珀问:“喜欢吗?”
桑黎有点欲哭无泪,求偶的需求如此强烈吗?
当微型耳机里周方阳说数据结束完毕后,桑黎撤回了手。
“带我看看这里吧,我在哪?”
虽然没当过特工,但至少看过电影。
要知道所处位置,方便他们的营救行动。
安珀好像一直在等这句话:“阿黎,你不会水吧?要我抱你吗?”
这话一出口,耳机那头的陆烬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捏碎,紧盯着屏幕上传来的画面。
唐澜不敢说话,自己老大简直要无能狂怒捶墙了。
虽然桑黎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但安珀这个模样实在不像是普普通通的人鱼,不应该是人鱼王子之类的吗?
因为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她问道:“没有什么虾兵蟹将可以扛着我去吗?”
安珀脸上露出无辜的神情:“没有。我抱着你是最方便的。”
“……”
啊,好狡猾。
她低声嘀咕了一句:“得加钱。”
安珀疑惑地眨了眨眼:“什么?”
“没事。”
耳机另一头的陆烬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瞬间明白了桑黎那句“加钱”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还想着项目奖金呢?
唐澜在一旁观察着队长的神情,低声问余琦:“你觉得,队长的脸会不会直接红温?”
余琦沉默两秒,小声回了一句:“已经开始了。”
桑黎完全没注意到耳机另一头的风起云涌,注意力又回到眼前。
她摆摆手:“算了,我自己游就行。”
“不行。”安珀摇摇头,“你在海里不安全,只有我能保护你。”
她张开双手:“好吧。”
其实安珀的肌肉还是很好看的,比自己关注的那些半裸擦边博主要好看很多,有一种游戏建模感,很不真实。
一挥尾鳍,水流瞬间托起桑黎,祂的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腰。
安珀抱着她缓缓沉入水中。
冰冷的水流滑过她的皮肤,如同缎带。
桑黎悄悄观察着安珀的脸,祂那近乎完美的五官近在咫尺。
防止自己跌下去,她一双手搂住了安铂的脖子。
胳膊上抬,贴在祂的胸肌上。
啊,胸肌是软的。
桑黎舔舔嘴角。
陆烬的声音传来:“桑黎,你在工作。”
“……”
被发现了呢。
13. 挺软的
桑黎坐在安珀怀里,向更深处游去。
这处洞穴很深,黑漆漆的,两旁燃烧着不知名的天然火烛,光是幽幽的绿色,看起来有点像鬼火。
洞穴越往深处越大,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黑暗中隐约出现了一栋由废墟组成的庞然大物。
废弃的船板、破损的桅杆和散落的铁锚层层堆叠,形成黑重重的影子。水流在这些障碍物之间徘徊,发出低沉的涌动声,如同一阵阵呜咽的哀鸣。
船体下有一个个正方形的集装箱,不,也不算是箱子,如同养狗的笼子。里面好像还有东西在蠕动挣扎。
——砰!
远处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
在安珀怀里的桑黎哆嗦了一下。
安珀低声说:“没事,你杀死过它们。”
桑黎疑惑。
谁?
那群恶心的鼻涕虫也来了?
桑黎环顾四周,目光扫过用集装箱拼凑的囚笼。
真的好像有东西。
“是什么?”
安珀靠近了一点。
桑黎瞳孔睁大。
笼子里关押着形形色色的生物,不能称之为人,但看起来总觉得像人类,或者拥有人类的基因。
安珀问:“还要靠近看看吗?”
祂好像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桑黎皱眉:“去看看。”
看起来像是异常体,当然她也没见过完整的异常体档案。
被关起来,应该不会伤害自己吧。
啊,为了工作真的牺牲了很多。
笼子里关押的生物有些像放大数倍的深海鱼类,怪异的外形上长满锐利的牙齿,种类繁多丑陋。
也有昨天见过的鼻涕虫。
还有藤萝怪物。
章鱼藤壶“章鱼哥”。
这些都是异常体。
祂在豢养它们?
桑黎问:“这些是哪里来的?”
“船上的人。”
安珀淡淡地说道,尾鳍一摆,带她突然靠近一处囚笼。
——哐当!
笼子里的生物猛地扑向他们,撞击在铁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它长着类人的四肢,皮肤布满灰色鳞片,眼睛泛着幽绿色的光芒。
看起来像是智商不高的样子。
远处,一直关注两人对话的周方阳迅速分析,这里应该关押着不少于32个异常体,都是常规B级异常体,也有少部分A级,有一定的危险系数。
周方阳说:“是船客,人类被异常体攻击后大约有0.17%的几率也变成异常体,也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但异常体捕猎其他异常体的情况并不多见,它们都是无差别攻击,我还没有见过类似的例子。”
桑黎点点头以示回应,问道:“为什么关着它们?”
安珀垂下眼帘,祂伸手轻轻碰了碰囚笼的边缘,那些异常体触电一般往后退。
祂语气平静得有些冷:“这是他们的命。”
命吗?
异常体也相信命?
安珀说:“是我的猎物。”
桑黎看祂:“我不懂。”
“只有当我想要捕猎玩耍的时候,才会将它们放出来。”
桑黎心猛地一紧:“玩?”
哪门子的玩?
遛狗?
安珀微微一笑,眼里没有丝毫温度:“是啊,它们只有在成为我的猎物时,才有存在的意义,我喜欢追逐的感觉。”
他说话的语气很冷血,虽然桑黎也理解在动物眼中这就是达尔文的弱肉强食的世界。
安珀又说:“猎物和猎人的身份是相互转化的。”
“嗯?”
但祂没有多做解释了。
桑黎又努力囚笼,想要给周方阳更多的信息。
此时,周方阳的声音又传来:“桑黎,小心一点。我刚才查阅了资料,这里大部分是海洋生物亚型异常体,按理说在死亡时遭到了极大痛苦,然后被不明感染形成的丧尸形态的海洋异常体和赘生物。也就是说,BEAM-915通过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死了它们。”
桑黎抿了抿嘴。
捕猎者生来就是杀戮的。
她完全理解。
周方阳继续说:“还有,我查到了其他资料。在这一带出现的人鱼数量稀少,且是不会说话的,它们交流的声音类似于鲸鱼。而BEAM-916显然可以和你流畅对话,除了生活习性不同以外,和人类思维没有区别。我怀疑他也是由人类变异成为异常体。这样往往更狡猾,更危险。”
桑黎点头。
意思是,她也狡猾又危险吗?
往深处游,巨大的商船残骸出现在眼前。
上面写着【玛丽号】。
周方阳没等桑黎提问,进行解释:“玛丽号邮轮消失3年了,从?林查班港出发,下落不明。后来一起贩卖人口的案子牵扯到玛丽号,玛丽号打着商船的名义,在做器官移植的勾当。人类被成为猪仔,在陆地园区内被匹配好肾脏器官等型号后被带到玛丽号上。富人乘坐直升机前来进行手术。”
贩卖?
人口?
桑黎脸色不好。
但是往安珀的胸膛靠了靠。
所以,安珀杀死了那些富人以及船员,而部分变成了异常体,成为了猎物?
那是该杀。
她听说过很多人类自相残杀的新闻,也知道人类不仅会残忍杀害同类,也会贩卖异常体。一只B级有药用价值的异常体可以在黑市上卖到100万美元。
也就是说,这里关押着至少一个亿。
“是不是不舒服?”安珀问,“你一直在发呆。”
桑黎从善如流:“我在你怀里,还能看哪里呢?”
安珀:“那你在想什么?”
“玛丽号为什么会在这?”
玛丽号周围漂浮着破碎的玻璃和锈迹斑斑的金属板,周围漂浮着一些破破烂烂的船上客人的物品。衣服、鞋子、帽子、报纸、书籍。
上面覆盖着一层层粘液,但粘液保护所有物品没有被海水侵蚀。
书上的印刷墨迹融成一片褪色,但有些被塑料塑封的书页上还能看清楚文字,人类白骨错落地漂浮着,破旧的衣物如同飘荡的幽灵,海平面的岩石下面落了几把手术刀。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玛丽号沉默的一刹那,就像一张照片尘封了历史。
安珀将桑黎参观。
虽然祂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突然,桑黎看到了一件白色染血的衣服挂在玛丽号旁边的救生船上。看起来像是有人跳船逃脱时挂在床板上的。
“那里。”
安珀游过去。
桑黎仰头,拉住衣服。
看起来像医生的白大褂,兜里塞满了沙子,还有一张出入门卡。
卡片边缘已经腐蚀得模糊不清,照片褪色得几乎看不清五官,但隐约还能辨认出一个熟悉的轮廓。
是安珀的轮廓。
但又长得不完全相似。
卡片上用大写的英文字母写着“外科医生”,以及权限。
最下方是名字,安珀·莱尔。
桑黎指尖摩挲着卡片残破的边缘,抬头看向安珀:“这是你的?”
安珀:“不知道。”
听起来也不想撒谎。
桑黎握着卡片思索。
三百海里外,周方阳疯狂敲字,给桑黎同步信息:“安珀·莱尔,HersheyMedicalCenter,主任医师,专攻心脏外科,擅长高风险手术和器官移植。”
当周方阳说完后,明显顿了顿,有点难以置信:“资料显示,他在9年前失踪,最后的记录是出现在东南亚的曼亚,失踪时是参与一项医学援助计划。”
桑黎的目光缓缓移向安珀,祂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9年前失踪……
所以安珀其实是玛丽号上的人?
器官移植需要医生。
安珀就是其中的一员?
也是受害者?
桑黎不觉得安珀是犯罪嫌疑人,从以往的袭击记录来看,他对路过这里的船深恶痛绝,更别提那些富人变的异常体。只有在面对异常体的时候,他才展现出一个真正的捕猎者的凶残。其他时候,就像个满脑子都是求偶的男大学生。
桑黎侧头看向远处,身子在他怀里颤了颤,安珀抱紧了她:“害怕?”
“不是。”她双手松开祂的脖颈,即使这样自己也不会滑落,“你还记得什么?”
“记得你说珍珠好看。”
“……”
桑黎举起卡片:“可是这是你的名字。”
“那又如何呢?”安珀反问。
桑黎:“你不应该什么都不记得。”
安珀嘴角勾了勾:“我只知道没有一艘船能够路过这里,这不是常规的航线。我要拦截他们,让他们落入地狱。”
他垂眸:“阿黎,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了解你。”桑黎假装亲昵的贴了贴安珀,正好贴在了他鼓起的胸肌上,“我还没见过人鱼。”
安珀微微挑眉,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阿黎好像很关心自己,心里泛起了一阵愉悦。鳍轻轻摆动,在水中稳稳地浮着。
优秀的伴侣不正是如此吗?应该彼此了解。
安珀就连目光也变得充满温度。
祂带着桑黎游了一大圈,把周围的废墟、囚笼和骇人的景象一一展示给她后,兴致勃勃地回到了那片巨大的贝壳休息处。
贝壳张开,桑黎才发现这堪比一张巨大的双人床。她坐了回去,贝壳内部宽敞舒适,四周包裹着温润的珍珠层,刚才被阳光晒过,很暖和。
然而,下一秒,安珀也挤了进来,尾鳍轻轻拍打着贝壳边缘,和她躺在了一起。
桑黎:!
“欸?”
“我不能上来吗?”
桑黎看着他,毕竟这贝壳也不是自己的东西,占为己有确实不太好。
祂偏头,目光随意地从她的脸滑到肩膀,再落到她曲着的双腿上。
“虽然我更喜欢海,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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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也很舒服。”安珀突然开口。
祂没有说完,而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桑黎的膝盖,顺着她的小腿慢慢滑了下去。冰凉的触感让桑黎忍不住一抖,本能地想把腿缩回去,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没动,任凭他的手指滑来滑去。
桑黎认真说:“你是鱼类,我是哺乳类,咱们应该有生殖隔离,生不了孩子。你是医生,应该知道这一点。”
安珀微微眯起眼睛,回味她的话。
接着,他突然低下头,身体向前倾,整个上半身压了过来,撑在她的身侧,脸几乎贴近她的额头:“你想试试?”
啊,哪门子想试试?
“你是在害羞吗?心跳好厉害。”
安珀银白色的瞳孔中蕴藏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阿黎就是这样,害羞的时候,会找些严肃的话题掩饰自己。
比如什么生殖隔离。
桑黎蹙眉,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同为异常体的缘故。
安珀给她的感觉要亲近很多。
像自己养的大金毛。
像腻在身边的动物。
即使两人并没有相处很久,但并没有抵触。
祂很简单、单纯、直来直去、毫不掩饰。
安珀笑道:“你脸红的像珊瑚。”
目光游弋。
一百海里之外,一直没说话的陆烬已经装备好,忍无可忍对话筒说到:“还有一个小时,坚持住。”
桑黎没有回应,往里挪了挪。
她仍然与祂对视,描摹着人鱼特有的肌肉线条。
这样的肌肉,是出现在梦里她都会觉得过分的程度。
如果有不恰当的词能形容的话——凹凸有致。
桑黎咽了口唾沫。
下巴上的水珠叭嗒叭啦落在胸前。
安珀目光流转,盯着水珠。
桑黎一愣,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喂,看哪里呢?不礼貌。”
安珀蹙眉:“可是你一直在盯着我的胸在看。”
桑黎:……暴露了。
安珀大大方方展示,靠近了一些,甚至聊开了遮挡的头发:“还想看?”
“……”
祂的胸膛坦然地展现在桑黎面前,白皙细腻的皮肤光泽温润,胸肌线条分明而紧实,肌肤上点缀着淡粉色的纹路,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胸肌边缘覆着浅浅的银色鳞片,拥有七彩的瑰丽光晕。
桑黎本来只是偷偷瞄了一眼,可越看越移不开视线,眼神不自觉地上下滑动、评判、打分,喉咙不由得一紧,下意识屏住呼吸。
安珀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动物的敏感性让祂可以听见对方逐渐加快的心跳。
下一秒,祂伸手抓住了桑黎的手腕,让她的手覆上了自己的胸膛。
“喜欢的话,可以摸摸看。”
桑黎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僵住,手却还停在他的胸口上,掌心的触感又软又弹,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脸上的温度以惊人的速度直线飙升。
“你、你干嘛!”她语气有点结巴,声音也高了几分。
这是……在干嘛?
在勾引自己吗?
摸……还挺好摸的……
胸肌居然是这种感觉,还以为会是硬邦邦的。
安珀很满意她的反应。
太可爱了。
她身上甜美的味道更加浓郁了。
这应该就是人类所说的天堂,她的掌心很热,热得发烫,几乎要把自己烧起来了。
桑黎耳根都红透了,手指僵硬得不知道该收回来还是继续留着。
好大。
如果这家伙有个育儿袋,又能哺乳,那岂不是既能繁衍,又能带娃?简直是完美生物。如果没有生殖隔离的话,谁不想找一个老婆?
她手放下来,赫然发现祂的胸膛上多了几道红印。
啊。
这可怎么办啊……
不算很远的海域上,救援船急速奔驰。
一直紧盯屏幕的周方陈不忍直视满屏幕的胸肌,偷偷问唐澜:“我要告诉老大现在咱们的小朋友心跳已经飙升至140了吗?”
唐澜默默摇头:“我怕老大会杀人。”
他问余琦:“姐,你也喜欢这种吗?”
余琦白了唐澜一眼:“我自己有。”
唐澜看向屏幕:“老大的也不差啊,小黎能被人鱼勾搭走?”
周方阳:“老大不给别人看吧……”
陆烬一直没说话,坐在指挥舱内,双眼死死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
如同一声又一声的丧钟。
陆烬看到她耳根红透的样子,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满脑子只有一句话:杀了祂杀了祂杀了祂杀了祂杀了祂杀了祂杀了祂杀了祂杀了祂杀了祂杀了祂!
“速度再快点。”陆烬的声音低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
他无法忍受桑黎被别人触碰,尤其是这种明目张胆的亲密。
一个白珩就已经够了!
14. 生理构造
海水波澜。
安珀和桑黎躺在贝壳中。
可能因为并没有把安珀当成人类,所以桑黎觉得和躺在一只大猫身边没什么区别。
安珀问:“你还想摸哪里?”
桑黎脸红着摆摆手:“你也不需要这样……”
我可是有原则的人。
对吧?
我觉得对,要不然在管理局里,早就谈恋爱了!
或者,网恋。
堂堂年轻独立女性,也不是看见好看的□□就走不动路的人。
但是……
她眼睛默默瞟着安珀泛着银光的鱼尾上,尾鳍流畅的曲线看起来很柔软,鳞片闪烁着七彩光亮。
她还没摸过人鱼的尾巴呢。
摸一摸,总不犯法吧?
大家都是异常体,相互学习借鉴一下也没问题吧?
安珀:“要试试?”
“可以吗?”
桑黎变聪明了点,弱弱问到:“这不是什么求偶的仪式吧?比如我摸了你的尾巴,就要嫁给你?”
安珀嘴动了动。
鱼尾是很私密的地方。
当然,是求偶的。
但祂不说。
祂睫毛颤了颤,撒了个谎:“不是。”
桑黎:“那我就放心了。”
她深吸一口气,手轻轻覆在祂腰腹侧面的鳞片上。
好奇特的手感。
鱼尾的触感比她想象中还要神奇,鳞片冰凉细腻,像厚厚的丝绸。
随着她手指移动,鳞片的排列仿佛轻轻颤动了一下,好似在回应掌心的温度。
好滑啊。
指尖顺着尾巴向下滑动,细细地摸索着。
安珀一直在看着她,目光深邃。
然而,当她的手指继续向下时,祂突然身体一僵,薄唇轻启,低低地喘了一声:“嗯。”
低沉沙哑,仿佛在克制痒意。
她愣了一下,手下意识地停住了,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安珀的脸色有些微妙,耳尖隐隐透出一丝薄红,喉结滚动了一下。
祂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似乎有些艰难的开口:“可以继续。”
桑黎不敢动了,这是受伤了吗?还是不太舒服?
也对,安珀杀了这么多海洋赘生物,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
桑黎:“你是受伤了?”
安珀:“怎么可能?就是不太习惯有人摸,这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
桑黎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跳得很快,似乎在兴奋,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手指轻轻触碰了刚才的鳞片,顿时,安珀的身体猛地绷紧,鱼尾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甚至还带起一小串水花!
“唔。”
他低低地吸了口气,闷哼变得更明显了一些。
这声音……
刚才说的第一次!
不会是……
桑黎倏然收回手,脸颊变得比珊瑚还要红,肉眼可见的开始慌张无措,瞪着他:“你干嘛!我是不是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了?”
安珀眯着眼,但胸口起起伏伏,语气依旧轻缓,有点意味深长:“你觉得呢?”
桑黎的脑袋“嗡”地一下炸了,整个人都快埋进贝壳里了。
我觉得?
不是——
啊啊啊啊——
不会异常体的生理构造不一样吧。
她捂着自己的脸,声音都带上了点结巴:“我、我哪知道、我又不是鱼!”
安珀的尾巴在水中轻轻拍打了几下,带起的水花掠过她的手臂。
他凑近她,目光灼热:“我不在意的,而且是你主动的。”
“停、停停停!”桑黎拒绝安珀的靠近,“游戏到此为止,你大概是不是应该把我放回……”
——放回家。
此时,海水波纹颤了颤。
安珀倏然起身,望向远处。
有东西来了。
桑黎突然感觉到安珀浑身的鳞片好似炸起来,刚才还柔软的鳞片登时如同刀刃,闪烁着寒光。
平静的海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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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开始涌动,波纹以一种不自然的频率激荡,仿佛整个海域都要变成一个巨大的桓鸾的漩涡。
“什么东西来了?”她小声问。
安珀没有回答,眼眸变成了银白色,如同冷冽的霜雪。
尾鳍停止摆动,身体微微前倾,像是捕猎前的野兽。
耳麦中传来了陆烬的声音:“桑黎,目前侦测到至少四十个异常体正在向你的位置逼近,类型复杂,包括海洋赘生物、海洋藤萝,还有藤壶章鱼怪物。”
为了担心桑黎听不懂,陆烬特地没有说BEAM的代号。
陆烬:“保护好自己,我们十分钟后会实施营救和抓捕计划。”
桑黎点点头。
这些异常体,似乎是被自己吸引过来的。
就像唐澜说,从来没有在收容行动中见到如此多的异常体。
唉。
人善被人追啊。
安珀不太开心:“有东西来了,你在这里很安全。”
“你一个人对付得了吗?”她忍不住追问。
需要留下安珀攻击时的影像资料吗?
如果需要的话……
桑黎问:“你能保护我吗?”
“当然。”安珀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那我想看着你、捕猎……”桑黎认真的看着祂。
安珀愣了一下,眼眸闪过一丝意外的光芒。
随后,他微微笑了起来,心中升腾起一种无法抑制的愉悦。
对,是快乐。
祂的阿黎说的很对,她需要看着他战胜那些臭鱼烂虾。只有强大的人,才能拥有最美丽的珍珠。她就是那颗大海深处孕育的珍珠,独一无二,璀璨夺目,这样的珍珠不是谁都配得上的。
无论是猎捕、厮杀,还是守护,强大才是生存的唯一筹码。
祂的鳞片、利爪、速度、力量,这一切都为证明自己天生强大。
祂也配得上她。
这是深海中永恒不变的法则。
“好。”他声音低沉如海潮,“那就睁大眼睛,看清楚。”
15. 回归
贝壳被推出了岩石洞穴,飘在海平面上。
安珀的银色身影化成一道白色的弧线,落入海洋,激起风浪。
桑黎望向天空。
波澜壮阔。
远方黑压压的影子变得愈发清晰,异常体的狰狞模样在水中扭曲着、蔓延着,仿佛深海中蠕动的恶梦。
就连海面也变成了黑色。
桑黎皮肤上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这种生物磁场有些太强大了。
安珀平淡如水,毫无惧色,凝视着那些异常体游动紧逼。
来了。
很近了。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就连桑黎都看见了!
那些赘生物如同浮动的柏油。
要来了吗?
会吃掉自己吗?
然而,那些异常体。
停在安珀的面前,列成一条直线。
桑黎睁大眼睛。
准确的说,安珀更像是一道看不见的墙。
阻拦住汹汹而来的异常体。
对持。
寂静。
突然,安珀身形猛然爆发出一股力量,尾巴用力一甩,掀起风浪,直接击碎了靠近的海洋赘生物!
霎时间,她看见安珀身上的鳞片变成了一层银色的铠甲,细小的银色电流在鳞片间窜动,如同鲸鸣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海平面之上。
海水开始震动,开始冒泡,看起来即将要沸腾!
那些东西还没发起进攻,就被打得四分五裂。
桑黎惊愕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这就是S+等级的危险吗?
银光与粘稠的黑影瞬间交织,藤萝缠绕的巨怪被他直接撞碎,章鱼怪物那长满藤壶的腕足则被他硬生生撕扯!
海水中翻滚的血色和残肢逐渐蔓延开,安珀侧眸,看向桑黎。
桑黎胸口一顿。
——祂不是在战斗,而是另一种如同求偶般的展示。
这不是,孔雀开屏吗?!
异常体发刺耳的尖叫,断裂的腕足在海水中喷出浓稠的黑色液体。
桑黎的耳麦中传来周方阳的声音:“BEAM-915……居然能正面同时击退3个A级异常体?!祂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常来说,A级的攻击力已经很可怕,有小队为了收容狡猾的A级异常体,最后小队伤亡率55%。
陆烬眉头皱起,紧盯着屏幕对桑黎说:“还有3分钟,稳住,剩下人准备收容。”
与此同时,陆烬、周方阳,唐澜、余琦分成了两艘船,携带超声磁力量子波,在外层海域形成一张紧锣密鼓的网。
他们要一网打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反正安珀现在自顾不暇。
远处传来机器引擎声,安珀扫视散落在四周的异常体的残肢。
消灭这些东西根本不需要费时,如果不是阿黎应该不喜欢太过于血腥,祂可以杀得更快。
看来,又有人要来抢人了。
刚准备带着桑黎离开,远处的船只刺破水雾而来,伴随着隐隐传来的低频振动。
“我们得走了。”安珀低声对桑黎说,声音中罕见地带上了不耐。
安珀刚要碰到贝壳,突然。
砰!
砰砰!
突如其来的一串子弹撕裂了海水,精准穿过安珀与桑黎之间的空隙!
桑黎一声惊叫,回头只见陆烬站在船头,手持远程枪,神色冰冷,面无表情。
安珀扫了陆烬一眼,嗤声道:“恶臭的人类。”
祂俯身将桑黎抱起,转身准备遁入深海。
陆烬站在甲板上,海风铺面,碎发纷飞:“启动量子波,准备收容。”
超声磁力量子波是收容危险异常体的常见手段,会对异常体的中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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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造成短暂的麻痹效果,导致他们丧失攻击能力。
每个异常体的生物波段不同,根据桑黎在此之前掌握的线索,周方阳预测出安珀的基因源和生物波段,可以直接进行精准打击。
量子波骤然增强,一股无形的冲击涌入安珀的神经系统。
嘶!
安珀身体一颤,尾鳍顿时失去力量,怀中的桑黎脱手坠入深海。
“桑黎!”
“阿黎!”
安珀低吼,振动的声波在水中扩散开来。
倏然,银白色的眼睛变得更加透亮,如同一轮白日。
发怒了!
“救命!”桑黎不会水,刚才安珀疼痛失控,她被惯性一甩,直接落入水中。
怎么受伤的总是我啊!
与此同时,余琦果断跳海,直冲桑黎而去。
“安珀,你已经被包围了。”陆烬沉声道。
两艘船形成包围圈,祂跑不走。
距离桑黎失踪正正8个小时,他早就想要将该死的异常体碎尸万端。
尽管十个小时的距离,他们八个小时到达目的地——对他来说,从没有过如此煎熬。
陆烬双手紧握着枪柄,眼底血红,指关节微微泛白,脑海中充斥着那个异常体接近桑黎的画面。
居然还想着求偶!
太放肆了。
如果不是多年出任务的自制力,灼热的怒意几乎可以让理智化为灰烬。
桑黎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这么久。
自从抓到了桑黎,她屋内的监控摄像连接着自己的办公室电脑、手机、平板,所有一切智能软件。他能随时随地看见桑黎在做什么,能看见她买了新裙子,看见她尝试按照Tiktok的菜谱研究美食,看见她第一次苹果蛋糕烤糊了。
她的生活点滴都被记录在案,她的一切只属于他。
她从来没有离开自己这么久!
16. 消灭
桑黎落水。
余琦像一支利箭,破开层层浪花,直冲向下坠的桑黎。
拽住她的手臂。
海面之上,风起云涌。
“你已经被包围了。”
陆烬站在船舷边,目光沉沉。
两艘船构成的包围圈在海面上逐渐缩紧,量子波形成的网络不断收紧。
——祂逃不掉。
安珀死死的盯着陆烬,随即发出一阵低沉的音波。
如同深海中的鲸歌,声波涟漪迅速扩散开来,海面上的空气仿佛被扭曲。
然而,陆烬并没有像祂预想的那样露出痛苦的表情,甚至完全没有被干扰。
【BEAM-915会发出低频声波(被记录为类似鲸歌的音频),对人类产生强烈的精神影响,造成幻觉。受害者会陷入极端的恐惧或愧疚情绪,最终导致精神崩溃或自我伤害。】
所以,他们在到达前已经装置了有隔音装备。
陆烬冷哼一声,握紧手中武器:“别再浪费时间了。”
安珀见没有效果,没有继续,嘴角勾了勾。
倏然,祂翻身一跃,快速下沉,白银般的尾鳍划过海水,掀起巨大的海浪!
此时,桑黎刚被余琦拽上来。
水中的余琦眼见安珀朝着桑黎靠近,猛地挡在桑黎面前,拦住祂的去路,与祂正面对峙。
余琦近身格斗能力出类拔萃,在整个管理局都是凤毛麟角。她手中握着特制的生物干扰装置,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安珀银白色的眼睛幽深冷冽,怒意渐渐凝聚,但还没有爆发,像暴风雨前的平静。
眼前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都不配和她说话。
“阿黎。”安珀叫她。
漂浮在水面上的桑黎因为呛了两口水而眉头紧皱,胸腔里满是刺痛感。
她看着安珀,进退两难,不知道要作何回应。
“阿黎。”
又唤了一声,声音低沉悠长,宛如海风拂过礁石。
桑黎的心脏颤了一下。
祂的眼睛没有敌意,更多的是疑惑和委屈,仿佛在问她:要离开,是吗?
她不敢看祂,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攥住了,呼吸都变得困难。
扪心自问,祂真的有那么危险吗?
虽然安珀是异常体,但自己也是异常体,虽然两人认识不到10个小时,但也并没有伤害她。就像一只温顺的野生大猫,谨慎而又天性高傲,捕猎是祂的习性。
她其实并不忍心伤害祂,即使异常体血腥残暴,但也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之一,人类的善恶观念未必适用于祂们,而她,也早已不完全算是人类了。
可是,她是人类阵营的一员,BEAM的成员。
她的任务是消灭这些异常体,而不是怜悯它们,更不是与它们建立任何情感联系。
但是。
她仍然觉得,安珀好像很……伤心……
这种伤心和无奈,是她很难承受的。
桑黎的喉咙一紧,余琦警觉地挡在她身前。
“桑黎、别发呆!”余琦低声喝道,手中的装置即将启动。
桑黎的手指紧了紧,嘴唇抿成一条线。
船上,陆烬的耐心已经耗尽。
安珀并不打算束手就擒,而且想要杀死他们,带走桑黎。
这种异常体,根本没有必要留下!
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意识,他不能再让桑黎离开自己的视野!
陆烬的怒意在胸腔里翻涌,想到BEAM-915对桑黎做过什么,他就浑身发热,血管爆裂。
如果BEAM-915被成功收容,生态异常管理局肯定会进行研究,祂和桑黎产生过肢体接触,桑黎有80%的可能会让她配合研究,这样他们又有接触的机会。
太多了,本来让白珩接触桑黎已经是无奈之举,桑黎不可能配合这么多工作!
好不容易她才回到自己身边。
他举起手中的枪,开始更换子弹,从收容武器变成了致死武器。
金属的轻响在被海风吹散,咔哒,咔哒,死亡的节奏清晰明朗。
在另一艘船上的唐澜不可置信:“老大?”
要更换子弹?
现在吗?
这是可以被批准的吗?
要知道,管理局已经追踪月光塞壬很久了。
这么干,是要挨处分的吧!
陆烬:“不需要收容。”
唐澜脸色一变:“老大,条例规定——”
“不允许使用毁灭性武器,除非祂对人类造成了直接伤害。”陆烬冷笑一声,“你们是瞎吗,没看到她的心跳飙升,精神状态混乱?祂已经对她产生威胁了。”
唐澜沉思了一秒,老大说的对。
确实月光塞壬之前的武力值评估太低了,这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无数异常体的尸体。
他不是一个喜欢质疑领导决策的人,唐澜动作迅速打开远程界面,解锁、辅助陆烬更换弹药,调整设置:“已更换装置,准备完毕。”
一击即可解决所有问题。
没有威胁,也没有争夺。
陆烬按下充能键。
武器的能量开始充盈,红白色的光芒在枪口聚集,反射到陆烬冷峻的侧脸上。
海平面上,安珀静静凝视着桑黎,低声道:“阿黎,你害怕我吗?”
桑黎没有回答,说不出的痛苦让心脏变得酸涩。
安珀笑笑:“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了。抱歉,让你难过了。”
什么?
猛然,安珀腾跃而起,巨大的银色鱼尾如同天使的翅膀,豁然掀起五米高的海浪。
这才是月光塞壬!
凶狠、凶残,直冲向余琦背后的桑黎!
祂要不顾一切夺走她!
与此同时,陆烬双手握住量子微械武器,目光锁定屏幕上的安珀。
现在正是时候!
冷冽的杀意如浓稠黑墨,他抬起手,手指按下了启动键。
海水中,桑黎眼角瞥见陆烬手中的武器,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微械枪?
那绝不是普通的微械枪,而是BEAM最新研发的武器,专门用于终结危险程度极高的异常体。
一旦击中,就算有再生能力的异常体会连细胞都无法恢复。
她还没喊出声,红光已经破空而出,锁定安珀,势如破竹。
与此同时,原本背对着陆烬的安珀看见桑黎眼中的惊恐,猛地一顿,眸光扫向陆烬所在的方向。
这一眼,藏着野兽捕猎的冰冷和警觉。
量子波武器瞬间启动,一道无形的冲击波直逼安珀!
安珀反应极快,掀起一阵巨大的水花,迅捷的白影划破深蓝的海面。
红光闪现——
毁灭性的冲击仍然擦过祂的身侧,激起一片赤红色的波纹!
安珀身体一震,肩膀上的鳞片被削落,露出下方的血肉,鲜红的血液顿时染红了周围的海水。
“安珀!!”桑黎惊叫出声。
这短短的一瞬间,余琦抓住机会,猛地扣住桑黎的手臂,将她狠狠推向唐澜所在的救援船。
唐澜抓住桑黎的手臂:“快来!”
同一时间,安珀再次冒出水面,身体瞬间弹起,尾鳍如同一道利刃,朝着陆烬方向掠去!
是猛兽被逼入绝境后的狂怒。
陆烬丝毫不惧,手中的武器再次充能。
举枪,瞄准。
红色的冲击波再一次爆发!
然而,安珀动作快得惊人,祂身体急速下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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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致命一击的同时,尾鳍狠狠一甩,激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水浪。
船只剧烈摇晃,随后猛然侧翻!
——轰!
救援船被安珀打翻,陆烬猝不及防地落入水中。
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包裹,他再次扣下了扳机,朝着可能的方向盲射!
一道剧烈的冲击在水下爆发,震荡波劈向安珀。
祂登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
与此同时,四周海域的异常体开始聚集!
数量惊人,成群结队地涌向这片区域。
刚从船里爬出来的周方阳大喊:“快撤!”
唐澜一边操控船只接近周方阳,一边咒骂:“该死的!陆烬呢?”
银色身影在深蓝的海水中飞速穿梭,利爪挥舞间带起冰冷的寒光,直逼陆烬的方向。
陆烬游动间快速拉开距离。
在水中,人类比不过人鱼。
祂尾鳍一甩,瞬间逼近,利爪直取陆烬的胸膛!
千钧一发,陆烬单手抓住翻倒的救援船底部,借力腾空跃起,同时枪械抵住肩膀,按下扳机!
在安珀露头的刹那间。
——砰!
火光炸裂。
爆炸声在桑黎的耳畔回响。
余波震荡。
顷刻之间,海上平静了。
唐澜驾驶救援船逼近,靠向陆烬的位置。
陆烬动作干脆利落,一只手搭上船侧的扶手,借力翻身跃上甲板。
他的衣服已经湿透,水珠从短发间滑落,但没有丝毫的狼狈。
桑黎看了看陆烬,有看着海平面。
安珀呢?
“集合完毕,情况如何?”陆烬问。
周方阳像个落汤鸡,但仍然淡定的推了推眼镜:“异常体暂时退去,本海域的生命特征检测完毕,异常体活动范围大幅减少。附近3海里内没有存活异常体。”
“收集海水样本,准备返回。”
余琦:“是。”
这是桑黎第一次见到收容现场,自己被抓的那次不算,毕竟太容易了。
她怔怔看着海面,半响问道:“安珀呢?”
周方阳侧头,他的眼镜反射着阳光,桑黎看不清表情。
陆烬替他回答:“无其他异常体的生命特征。”
什么意思?
无异常体?
“你的意思是……死了?”桑黎问。
陆烬没说话。
“死了?”
桑黎又问了一遍。
就刚才那一下?
死了?
不知道谁小声了嗯了一嘴。
桑黎大脑一片空白。
她也没说话了,仍然看向海平面。
突然间,风都安静了。
桑黎动了动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快啊。
为什么会死了?
收容都这么残忍吗?
她蜷缩起来,双手抱膝,脖子上的珍珠串在脖颈和膝盖间摩擦着。
海平面上漂浮着星星点点的闪光,似乎是鱼鳞。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胸口像被一点点撕裂开了。
“死了……”她喃喃着,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海风吞没。
她低着头,想把脸埋进膝盖里,但视线却忍不住瞥向海面。
她想起祂尾鳍划破水面的姿态,想起那双近乎人类的眼睛。
然后,她突然感到了无穷无尽的……孤独……
和愧疚。
“收集完毕。”余琦从背包中取出一个金属容器,容器上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显然已经被封锁得严丝合缝,“水样、鳞片和祂身上的组织碎片都在里面。”
唐澜立刻调转船头,救援船发动引擎,向着预定的安全航道驶去。
17. 讨厌你!
回程的飞机上,窗外的天光亮得刺眼。
小队成员放松了许多,周方阳一如既往在写任务报告。
唐澜在吃糖,余琦在擦拭自己的匕首。
桑黎,始终没有说话。
她靠在座椅上,脸色苍白,唇线紧抿,头转向舷窗,眼睛盯着云海出神。
珍珠项链安静地躺在她的锁骨上,随着飞机的轻微颠簸微微晃动。
“欸,算是大功告成了。”唐澜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语气里有种掩饰不住的轻松,“还以为会比这更棘手,没想到真把它解决了。”
余琦给桑黎递了一杯牛奶。
桑黎点头道谢。
周方阳合上笔记本电脑:“异常体的隐患清除,本海域的生态链也能逐渐恢复。任务目标已达成。”
“也算值得庆祝一下吧。”唐澜朝周方阳挤了挤眼,“不然你请客?”
正在写报告大的陆烬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我来。”
唐澜还想再说什么,目光却扫到桑黎,神情一滞,咳了一声,收敛了笑容:“对了,桑黎,你怎么样?”
他们的小桑黎一直闷闷不乐,可能是被吓到了。
唐澜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桑黎旁边,在她旁边空着的座位上坐下:“其实,你不必太在意的。对我们来说,完成任务是最重要的。”
“嗯。”
唐澜不想谈论安珀,岔开话题:“这次其实挺惊险,你被BEAM-915抓走的那天,老大整个人都红温了。老大平时看着冷静,实际上,他可没你想得那么无情。别忘了,你是他的小队成员。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异常体,动你一根汗毛。那天血船上还有两个A级异常体,直接被他干掉。”
桑黎又点点头。
回到上京市BEAM基地已经是他们离开的第三天下午,小队成员被逐一安排进行例行检查,检查完毕后可以自由出入园区。
桑黎跟在陆烬身后,沉默地穿过消毒通道,然后进入物品存放室。
冷冰冰的金属色。
她很不喜欢。
越看越难受。
让她想到了审讯室。
按照规定,所有物品都要归档。
“把不属于你的物品上交。”陆烬说。
桑黎低着头,心情低落:“没有。”
她身上的东西都是自己的。
没有武器。
没有战利品。
只有一身衣服罢了。
“珍珠给我,”陆烬的目光落在她的动作上,语气加重了几分,“交出来。”
“不给。”桑黎拒绝。
陆烬皱了皱眉。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幅哀戚的模样,心里莫名烦躁。
“这现在属于异常管理局。”陆烬的声音有些冷硬,“别带着私人情绪。你知道规矩。”
“这是我的。”桑黎不太开心。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根据BEAM员工行为准则,任何异常体遗留物品都必须上交,由局内统一处理。”
桑黎抬头,凝视着陆烬。
陆烬看得出来她的不满。
他正要语气温柔一些安慰她,但下一刻,桑黎默默摘了下来,放入托盘。
她看着陆烬的眼睛:“我不是BEAM的员工,我是BEAM-071。”
陆烬眼睛眯了眯。
什么?
在闹脾气吗?
桑黎看着珍珠被工作人员拿走,眼神空洞了一瞬,根本没等陆烬说话,默默转身离开。
搞什么?
陆烬看着她的背影,胸口好似堵住了一般。
“陆队,局里需要你现在当面报告一下情况……”工作人员说。
陆烬原本想追上桑黎,但局里应该是有要事,桑黎也逃不出去园区。
由着她去了。
桑黎离开物品存放室后,脑袋里嗡嗡作响,几乎无法思考。
脚步机械地迈动着,不知道该去哪里,她连这里最基本的园区门禁都没有。
最终,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抬脚朝医学中心的方向走去。
想见白珩。
刚走到医学中心门口,也是很巧,她就看见白珩从里面走出来。
他手里抱着一摞文件,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
“小黎?”白珩看到她站在门口,就察觉到她眼神有些涣散,脸色也不太好,关切问道,“怎么了?”
桑黎看着他,眼睛很红,想说什么,但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听说你出任务去了,是不是不舒服?”白珩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柔和,“进来坐坐吧。”
“嗯。”
反正也没地方可以去了。
白珩的办公室很干净整洁,窗台上的绿植带着一点生气,桌上的热水壶冒着白色的水汽。
他熟练地泡了一杯热可可,递到桑黎面前。
“喝点这个,暖暖胃。”
桑黎低头接过热可可,却没有喝,只是捧在手里,任由它的热度透过掌心传递到身体里。
“你看起来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桑黎沉默了许久,低声开口:“我想回家。”
哽咽。
委屈。
眼睛都红了。
虽然,桑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家。
她很疲惫。
白珩听她的语气,眉头微蹙,却没有插话。
桑黎继续说:我觉得我做不了这个工作了。我知道异常体如果造成生命威胁,是可以被射杀的……我知道这些规矩,也知道局里为什么这么做。但归根结底,我也不能算作人类了,不是吗?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和我拥有相同思维的异常体被射杀。”
她的声音不大,断断续续的,好像气息捯不过来。
白珩眉眼下压,给这件事情下了定论:“陆烬没有照顾好你。”
他不是在询问,而是笃定的陈述句。
桑黎没有回答,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近乎恳求的意味:“我可以……我想回收容所的房间看看。”
白珩沉默了一下,语气放得更柔和:“桑黎,那边已经被清扫干净了。”
桑黎愣住了,手里的热可可微微一晃,差点洒出来。
“清扫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这么快?”
白珩点点头:“这是常规流程,收容任务结束后,房间会立刻进行清理,避免潜在风险。”
桑黎的嘴唇动了动,重复道:“我想回家。”
说完,眼泪流了下来。
她其实理解陆烬,也理解发生的一切,但她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她觉得,其实安珀也不应该遭到这样的对待,尸骨无存。
如同破碎的鳞片镶嵌在她心脏的伤口处,只要一呼吸,前胸后背都一点点疼。
“你太累了。”白珩轻声说道,伸手指了指办公室里屋,“去那边躺一会儿吧。有床,有浴室,也有一次性毛巾。”
“会打扰你工作吗?”桑黎问。
“不会。”
白珩打开门,里屋是一间不大的卧室,飘着淡淡的香气。
他加班的时候会躺在这里。
“欸?这是我的枕头。”桑黎指着正中间的粉色兔子抱枕。
“对,在他们彻底清洁前我拿过来了,想着准备还给你。”白珩笑笑,“躺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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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头上,希望你会更安心一点。”
“好。”
门关上。
桑黎去冲了个澡,钻入被子,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
陆烬从局里走出来时,天已经暗了下来。他原本计划处理完事情后直接去找桑黎,结果他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明明自己办公室里有她喜欢的水果零食,都是在飞机上特地让人准备好的。
他眉头紧蹙,打开终端查询监控录像,屏幕上的红外影像显示桑黎最后出现在医学中心,并在白珩的办公室里停留了很久。
随即,陆烬的脸色变得阴沉。
他推开白珩办公室的门时,白珩正靠在办公桌边,翻看的正是刚刚周方阳提交的BEAM-915月光塞壬的数据报告。
“找小黎?”白珩开口,语气随意得让陆烬的火气更胜几分,“她在里面睡觉呢,别吵。”
桑黎在他的房间内已经睡了正正四个小时了。
乖巧的像只小猫。
陆烬的视线扫过办公桌,视线停在桌上的半杯热可可上,里面的液体因为放置太久,表面已经结出一层浅浅的膜。
陆烬挑了挑眉,戏谑道:“她睡这么熟,我怀疑你在里面添加了安眠药。如果我拿走化验,上报医学中心的话……”
白珩低头看了一眼那杯热可可,忽然笑了:“你能怎么办呢?确实是一些睡眠辅助药物,镇静剂而已。陆队,我需要提醒你,你跟局里提出来的条件是,如果桑黎发生5次情绪紊乱,就要送回收容所,我说的没错吧?从你们回来的飞机上到现在,已经一次了。你要看看她的波动吗?”
陆烬没说话,气氛有些僵硬。
白珩放下手里的报告,直视陆烬,嘴角依然挂着浅浅的笑意:“陆烬,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害你。”
陆烬沉不住气,走向里屋:“你最好别动心思。”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屋内很暗,只有办公室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桑黎蜷缩着身体,眉头微微皱起,在梦里也无法放松。
陆烬的喉结动了动,心里复杂得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她手里攥着一颗没有上交的珍珠。
她的手指比珍珠的色泽还要好看。
陆烬眼神复杂,沉默了片刻。
算了吧,珍珠就珍珠,反正BEAM-915已经死了。
他闭了闭眼,心里压下了那点规矩至上的坚持。如果他再刺激桑黎,就会失去她。
陆烬轻声唤道:“桑黎,醒醒。”
桑黎没有反应,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些,像是在梦里听见了什么令人不安的声音。
陆烬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桑黎,起来了。”
桑黎猛地睁开眼睛,目光茫然,然后聚焦,望着面前的陆烬,瞬间警觉地往后缩了一下,有些许慌乱。
“你——”她话还没出口,手里的珍珠因为动作滑脱,滚落在被子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桑黎愣住了,迅速伸手想去捡,却被陆烬一把按住了手腕。
他压下身子,目光平静而深沉:“桑黎。”
桑黎固执说道:“我不要跟你回去。”
不要!
讨厌凶巴巴!
两人僵持着。
桑黎不让步,目光坚定,像一只领地被侵犯的猫。
陆烬黑沉沉的眼睛也没有从她的脸颊上挪开。
良久,她听见陆烬叹了一口气。
陆烬缓缓单膝跪下,目光与桑黎平视。
她以为他又要说自己,撇过头去不想听。
突然。
陆烬:“对不起。”
18. “床上见”
陆烬跪在自己面前。
炙热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
不,是抓住。
不让她跑路。
陆烬的声音很轻,低低的,带着些许歉意:“对不起。我知道你很为难。”
桑黎的肩膀微微一僵。
“我没有照顾你的感受,也不该凶你。”陆烬的语气比平时柔和得多,“很多事情是我没有解释清楚,珍珠不用上交了,你可以留下来。”
桑黎耳朵动了动。
陆烬真诚地凝视着她:“你不是071,你是桑黎。我真的很抱歉,咱们回家,好吗?”
如同在安抚一只受伤的野兔,他从椅子上给桑黎拿过外套,放在床上:“今晚吃好的,我请你吃饭。”
咕。
桑黎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
她其实是一个很好哄的人。
毕竟陆烬也不容易,自己吃他的喝他的,还要甩脸色。
桑黎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话也没说,沉默地拿起外套,下了床。
两人离开了房间。
白珩仍然在办公室内,脸上挂着笑,他无视了陆烬,看着桑黎问道:“睡好了?”
桑黎笑笑:“谢谢你。”
她说完又走过去,轻轻抱了白珩一下。
白珩身体一僵。
陆烬;!
桑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出格,眯起眼睛:“好多了,再见,下次来找你。”
白珩呼吸一滞,半响:“嗯,快点回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两人离开,白珩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桑黎脚腕上的链子,那颗小小的桃心吊坠在走动中摇曳,反射着微弱的光。
他唇角微翘,眼底似笑非笑,拿起桌上的已经凉了的可可,抿了一口。
很甜。
五次情绪失控,很快了。
陆烬以为他能把桑黎捞出来,囚禁在自己身边。
不,他在做梦。
***
回到家,陆烬利落地脱下外套,挽起衬衫袖子走进厨房。
衬衫扣子随意解开,胸前开了个口,布料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肌。起伏的呼吸伴随着轻微的动作,线条刚硬分明,是一种自然的性感。
熟练地洗菜、切菜、开火。
厨房的灯光洒在他微弓的背上,勾勒出肩膀和背部的轮廓,衬衫布料紧贴着身体,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撕裂开来。
陆烬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
虽然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做。
饭做好了。
陆烬从厨房透明门往外看。
人呢?
在沙发上看电视,并没有看自己。
陆烬叹气,算了,穿好衣服。
不多时,陆烬端着第一道菜走出厨房,灯光从他的侧脸拂过,光影交错之间,桑黎才往这边看,目光怔愣了一瞬,不得不承认,陆烬还是很好看的。
“在发呆。”桑黎小声解释。
“没事,吃饭。”
陆烬做的是牛排,黄油和大蒜以及香料的气息很浓郁,搭配上烤土豆和奶油汤。
桑黎心想这在外面没有三四百块钱应该下不来,也不知道陆烬居然会变着花样做饭,竟然都是自己爱吃的。
肉质鲜嫩,酱汁也恰到好处,甚至还搭配了牛油果洋葱酸奶酱,清新爽口。
陆烬问:“怎么样?”
桑黎:“还挺好吃的。刚才可能是饿过头了,有点低血糖,所以情绪不太好。”
陆烬嗯了一声:“我办公室里被你准备了茶点,可惜你没去。”
桑黎眼睛眨了眨。
啊?
这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还有点怨念,桑黎总觉得陆烬在抱怨,但她又没有证据。
陆烬也会埋怨别人的吗?她觉得他不会。
陆烬问:“在想什么?”
桑黎感叹:“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不适应一线工作,我原先只需要画画接单就好,”声音里藏着些许自责和无力,“看着同类被杀,哪怕他们是异常体,我也……”
“不是,你是桑黎。”陆烬的声音低了下去,凝视着她低垂的睫毛,手指下意识地轻敲桌面,“你和他们不一样。吃吧,一会儿凉了。这次算我的问题,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桑黎继续闷头吃饭。
但吃得越来越慢。
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疑惑问道:“你说,我算是……人奸吗?”
陆烬差点噎住。
这是什么词?
人奸?
桑黎:“人类的奸细……和汉奸一样……”
“……”
“不是。”陆烬说。
——叮咚。
此时,门铃响了。
桑黎回头。
陆烬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他打开门,接过小小的外卖袋,转身走回客厅,将袋子放在餐桌上。
什么东西?
桑黎闻到了一丝甜香味,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
袋子里居然是……提拉米苏蛋糕?
她眼睛一亮:“你居然还点外卖,而且是甜食?”
陆烬轻笑了一声:“给你的,餐后甜点。”
桑黎惊奇,把刚才的疑惑抛到脑后,这可是她心心念念的味道啊!
“是古巷街那家开了十几年的西餐厅的?”
“嗯。”
桑黎脸上的笑容抑不住,那家店特别有名,蛋糕需要提前预定,而且价格不菲。他家的提拉米苏是含有酒精的,下面手指饼干那层是湿乎乎的,很好吃。桑黎一共就吃过两次,第一次是大学期间,第二次就是在收容所,那时候她满怀憧憬希望管理员能帮她买一个,最后真的得到了提拉米苏。然乎,她给管理员写了一封长长的感谢信。
“我好爱你!”桑黎给了陆烬一个大大的拥抱。
和白珩一样,陆烬身体也僵硬了一瞬,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他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扑进自己怀里的桑黎,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说的话太过于直白,像是骤然炸开的奶油味爆米花,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你说什么?”陆烬声音低哑。
桑黎抬起头,眯起眼睛笑:“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吃这个蛋糕,我准备等发了工资就给自己买的!你居然……你居然也知道这家,我以为你们男人都不喜欢吃甜品呢!你也吃,也吃!”
陆烬怔了怔,紧绷的表情逐渐松动:“你尝尝吧,一会儿给你家里的邮寄地址,你想吃什么可以直接买,刷我的卡。”
桑黎比划了个耶。
陆烬见缝插针,抱怨道:“办公室里也有一个,但你没吃。”
桑黎的欣喜表情肉眼可见消失,像一只生气的小猫。
眉毛下压,嘴巴也压成了一个向下的弧度,看着陆烬:“你不早说!”
早知道就回办公室了。
现在蛋糕一定都融化浪费了。
啊,真的好可惜。
她完全可以吃两个的!
都怪陆烬,不长嘴,早说不就没事了。
陆烬被逗笑了:“我怎么知道你不回办公室?跑去找别人。别人那里有蛋糕吗?”
“没有……而且我又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好,你怎么从凶巴巴的变成如此人间小可爱了?”桑黎因为没吃到蛋糕而委屈。
陆烬看着她,靠在椅背上,单手支着下巴:“想吃就说。”
她拿起叉子,切下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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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放进嘴里,瞬间甜香四溢。
真好吃啊,她愿意原谅这个世界一秒钟。
三分钟,吃了蛋糕的一半。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蛋糕很符合胃口,陆烬还以为桑黎没吃饱。
“还吃吗?”
“不了不了,老吃就长胖了。”
桑黎不太好意思白吃白喝,主动收拾餐桌,拿起碗筷走向厨房:“既然您对我这么好,那我来洗碗,总要付出一些劳动嘛。”
陆烬没争,转身去收拾脏衣服:“你的脏衣服要一起洗吗?”
“外衣一起吧,不过我的都被海水泡过了。”
“没事。”
陆烬将衣服丢进洗衣机,顺手调好程序。
洗衣机的低声嗡鸣在厨房外传来,洗衣房内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花香味。
他看向厨房的方向,桑黎愉快的哼歌洗碗,身体扭来扭曲,像是在跳舞。
原本是想等她洗碗的时候擦一下餐桌桌面,但鬼使神差向着厨房走了过去。
桑黎正低头洗碗,温水和泡沫从指缝间滑落,白色泡泡溢满了整个水池。
流水声很大,没注意到厨房门开了。
陆烬走近,站在她背后,没发出一丝声响。
高大的身影笼罩住桑黎纤细的身躯,肩膀的阴影投在她面前的水池边缘。
桑黎感受到什么,微微侧头。
与此同时,陆烬忽然伸出手,从她背后握住了她正在擦碗的手。
陆烬的手掌宽大有力,指腹有一层薄茧,直接覆住了她的手背,掌心带着温度,两人的皮肤隔着薄薄的泡沫贴合在一起。
桑黎愣了一瞬。
他的指尖甚至比水流还要烫,骨节分明的手掌几乎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住。
这个动作,就像将她环绕在自己手臂中。
“你……”桑黎刚开口,声音却卡在喉咙里。
陆烬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涌出:“让我来。”
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后颈,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应该是刚刚吃过的口香糖。
两人的手在碗上滑动,水流在他们指尖缠绕,泡沫被挤压出更多细小的气泡,晶莹剔透破碎。
陆烬垂着眼眸,观察她的侧脸。
她睫毛轻颤,脸颊因为热气微微泛红。
桑黎的耳根烧得通红,从他的臂膀中钻出来:“你……那你来……”
“嗯。”
她又看了陆烬一眼,冲了手,逃命似跑路了。
奇怪,怎么觉得陆烬变了个人,好像浑身散发着荷尔蒙似的。如果不是她不是第一天认识陆烬,她会觉得他在故意勾引自己,或者制造什么肢体接触。
桑黎揉了揉胸口,又看了看脚链。
白珩告诉她,脚链是防止人类对自己进行不轨行为。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根本不会对陆烬起到任何的诱惑。
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先吃蛋糕吧。
桑黎狂旋了大半个蛋糕,剩下一点整整齐齐装在盘子里等着陆烬来吃。
毕竟是陆烬买的,自己都吃了不太好。
陆烬洗完碗筷出来,果然用了桑黎准备的叉子,尝了一口:“确实不错。”
桑黎仰头问:“今晚我睡哪?”
陆烬好似想到什么似的:“你那屋还没装置,要等几天,先和我睡。”
桑黎也没反应太激烈:“那我去洗澡了,你几点睡,会不会吵到你?”
“明天周末,无所谓。”
桑黎打了个响指:“那就床上见。”
陆烬:……
他有些疑惑,是因为桑黎经常上网沟通的缘故吗,她现在说话好像都不经过大脑。
不过。
还挺可爱的。
19. 可以抱吗
晚上十点,灯光昏暗温柔。
卧室里只亮着床头灯,暖黄色的光晕柔和洒在床铺上,将两人的身影暧昧勾勒。
很像同床异梦的一对夫妻。
桑黎裹在被子里,睡衣的肩带微微滑落,露出瘦削的肩膀。
她背对着陆烬,头发散乱,闭着眼睛,安静地蜷缩成一团,准备入眠。
虽然没有动,但总让人觉得还是不太安分。
是不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
陆烬倚在床头,拿着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
他的眉头微蹙,虽然在滑动屏幕,但注意力始终在桑黎身上。
根本挪不开。
她的肩膀很瘦。
确实应该多吃点。
“唔。”
桑黎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声音。
“怎么了?”陆烬问。
陆烬收起手机,抬手将床头灯的亮度调暗了一些,微微倾身靠近她:“抱歉,需要现在关灯吗?”
桑黎终于转过头来,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透着一丝疲惫。
她确实睡不着,这两天发生的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
不由得有些烦躁。
明明自己之前的睡眠状态很好的!
但……
脑子里有事,睡不着。
要失眠了。
要不是翻来覆去怕打扰陆烬,她早就在被子里扭来扭去了。
“为什么睡不着?”陆烬的声音在温柔的抚摸她。
桑黎皱眉。
她不知道陆烬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他对自己很好,但也可以杀死其他的异常体。
归根结底,她也不算是什么100%的纯种人类。
那么,是站在人类的对立面的吧?
她抿了抿嘴唇,犹豫了片刻:“陆烬。”
声音轻飘飘的。
“嗯?”
“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你也会亲手杀了我吗?”
陆烬愣住了。
床头灯泡微弱的嗡鸣声在静谧的夜里回荡。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桑黎,看着我的眼睛。”
一双眼睛从被子里露出来。
像宝石一样好看。
陆烬抬手撑在她的枕头旁,靠得更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身上发散的淡淡温热。
“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他的语气很平静。
“你会,把我打得稀巴烂。”桑黎如实说道。
她真心这么觉得。
陆烬伸手,轻轻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嗓音低沉得好像说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承诺:“我不会。”
桑黎的眼眶微微发热。
“真的不会,我永远都不可能伤害你,桑黎。”陆烬说。
桑黎问:“你说话算数吗?”
陆烬:“我从未食言过。”
桑黎:“但你说会保护好我,可是我被抓走了。”
“……”
陆烬:“意外,不会发生第二次。”
桑黎眨眨眼:“那没事了,我踏实多了。”
她又转了过去。
陆烬靠在床头,眉头微蹙。
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来缓解桑黎的不安全感?
他们两个人需要重塑信任,当然本来也没有什么信任可言,毕竟当初是自己抓捕她的。
相比起白珩,自己更难走入她的内心。
犹豫了片刻,他开口说:“其实,我从来没和女人单独相处过,也没谈过恋爱。如果有哪儿做得不够好,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桑黎侧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嗯?”
怎么开始说这些了?
“真的。”陆烬嘴角的笑意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柔和,“所以,有些事情可能不够体贴,也许会让你不舒服。”
她听着,没忍住弯了弯嘴角:“知道了。”
看来,陆烬还挺在乎自己的感受的。
不错。
以后的日子应该不难过,有吃有喝,而且对她还足够关心,更主要的是爹味也不算浓。
桑黎闭上眼睛。
这下可以睡觉了。
陆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现在还需要安慰吗?”
桑黎抖了一下,没想到陆烬下一句接的是这个。
好奇问道:“怎么安慰?”
陆烬认真说道:“抱着你。”
桑黎的眼睛猛地睁开:??
倏然回头。
您说什么?
抱我?
陆烬的神情却平静得可怕,好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甚至稍稍低头靠近她,语气依旧坦然:“你不是说心里不舒服吗?抱着你,也许会好一点。”
桑黎半天没回过神来,脸色微微泛红,睫毛轻轻颤动:“……你认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气息在她胸口泛起一阵涟漪,在夜里荡开,让桑黎的心跳莫名乱了几拍。
怎么突然开始撩我了?
不对吧,陆烬应该不会故意撩人吧?
他……真觉得自己需要安慰?
陆烬:“要抱吗?”
桑黎:“不,不了吧,我现在还不错。”
“但是白珩抱你了。”陆烬说。
桑黎愣了愣:“没有啊。”
“在办公室。”
“没有,真的没有。我只会主动拥抱别人。”
陆烬问:“为什么?”
桑黎指了指自己:“因为我是女的,我主动抱你证明我是自愿的。”
“不主动呢?”
桑黎:“证明你在骚扰我。”
陆烬笑出声:“睡吧。”
“嗯?”
“睡吧,已经很累了。”
“哦。”
灯关了。
两人背靠背。
他得到了自己最满意的答案。
白珩也无法抱桑黎。
但桑黎已经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了。
陆烬闭上眼,但怎么也睡不着。
耳边,是桑黎轻缓的呼吸声。
很近,近在咫尺。
他努力让自己放松,但越克制,身体反而越发燥热,无形的火焰在他胸口蔓延开来,烧得他喘不过气。
桑黎微弱的呼吸声在他的胸口荡漾,她眼尾的绯红色也氤氲在自己的胸口。她习惯将自己的想法都展露出来,就像不设防的小动物。
真的太可爱了。
黑暗中,他凝视着桑黎的背影。可能是因为入春的天气已经算暖和,屋子里仍然开着地暖有些热。
她一动弹,被子松松地搭在她的腰际,吊带睡衣裙可以隐约看见浮现的轮廓,线条流畅,脊背很薄,泛着粉汗。
白皙的皮肤透着一种暖白色的光泽,像是月光流泻在细腻的绸缎上。
毫无防备的撩拨,更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喉咙干涩,他慢慢俯下身,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的皮肤。
想品尝。
想亲吻。
为什么别人可以,为什么自己不行?
他从来是冷静自持的,但现在距离太近了,他甚至能闻到她发丝间的淡香,让贪婪的野兽从笼子里钻出来,撕碎猎物。
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在于自制力。
但是。
他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低头,在她的后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唇瓣触碰的瞬间,陆烬的身体都在颤抖。
她的体温很舒服,像微微融化的冰,瞬间就渗入了他的血液里。
虽然如柳絮柔软,但理智却像溃堤的洪水一样崩塌,他抬起头。
目光移向她的脖颈,呼吸逐渐加重,鬼使神差般,唇从她的肩膀一路向上,吻住了她的颈侧。
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唇瓣贴着她的肌肤,一寸一寸缓慢缱绻。
欲罢不能。
热气轻轻洒在她的肌肤上。
应该停下了,但他停不下来。
“唔。”
桑黎抖了一下。
陆烬猛地停下了动作。
醒了?
桑黎并没有睁眼,而是微微翻了个身,头发滑过枕头,下一秒,正好钻进了他的怀里。
陆烬僵住了。
没醒?
他明明睁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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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好像失神了般不知道桑黎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怀抱中?
她的额头轻轻抵着他的胸膛,呼吸绵长而均匀,侧脸压在他的一只胳膊上,看来已经用他的胳膊当作自己的颈枕。
温热而安静。
推不开。
就这样吧……
不赖自己。
是你自己过来的。
他投降妥协,不知道明天桑黎醒来会是什么表情。
被压住的胳膊顺势环住了她,她的体温一点点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热得让他的呼吸都开始不稳。
睡吧。
睡觉。
***
次日上午。
桑黎感觉自己睡了很久,脑海还有些迷糊。
鼻腔中隐约有淡淡的,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鼻尖动了动,睁开眼。
桑黎:!!!
她竟然蜷缩在陆烬的怀里!
什么情况!
为什么陆烬会抱着她?
而且两人这个姿势看起来难舍难分!
他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间,将自己牢牢地圈在怀里,而她的手……
居然就放在了他的胸口,指尖还隐隐感受到他肌肉的温热。
不是,男人的胸有这么好摸吗?
做梦都不忘!
桑黎啊桑黎!陆烬不打死你啊?
登时,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和他竟然盖着同一条被子?
这和同床共枕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睡衣的吊带滑落了一边,胸口的布料有些凌乱,虽然没有走光,但还是让她脸颊瞬间烧红。
她的一条腿甚至紧紧贴着陆烬!
难道,他们昨晚……做了?
没印象啊。
没喝酒啊。
也没被下药啊。
不行,不行,现在就得跑路!
桑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试探着想从他的怀抱里溜出来。
“你醒了?”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晨起的沙哑,直接震进了她的骨子里。
桑黎全身一抖正好对上陆烬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
“你、你醒了啊……”她声音发紧,脸红得吓人像熟透的苹果。
陆烬没有急着松开,反而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顺着她的眉眼往下,落在她略显凌乱的睡衣吊带上。
桑黎瞬间抓住被子,一卷,把自己卷到了床角。
“咱俩睡了?”桑黎一边问,一边去摸自己的身体。
还好,各个器官完好。
陆烬坐起来,靠在床上:“你压了我整整一晚上,胳膊都麻了。”
桑黎大惊:“我,我又没和别人睡过,我哪里知道会这样!”
“你睡相挺特别的。”他在笑。
桑黎抓着被子的手一紧,瞪了他一眼:“我才没有!”
“没有吗?”陆烬声音拉得长长的,懒洋洋地像是故意逗她,“那是谁压着我的胳膊睡了一整晚?现在我胳膊还麻着呢,要不,你帮我揉揉?”
桑黎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气急败坏地抓起旁边的枕头砸向他:“陆烬!你再胡说八道,我就……”
“怎样?”
桑黎语塞,她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威胁陆烬的地方。
但。
她看着陆烬微微发红的耳廓。
其实他也无所适从吧,毕竟没有谈过恋爱。
桑黎眯起眼睛看着陆烬,挑衅道:“揉就揉,怕你不成?”
陆烬:?
说完,她不由分说直接伸出手按在陆烬的胳膊上,力道不轻不重。
倏然,她掌心里的手臂肌肉紧绷。
上当了!
果然不习惯吧。
陆烬呼吸一滞,登时抽回手臂:“别闹。”
急促的下了床。
桑黎笑嘻嘻。
陆烬:“我去洗澡了,你可以想想中午吃什么。可以用我手机订外卖。”
说完,拿着衣服出去了。
他觉得,自己必须冲个凉水澡了。
20. 吃一口
桑黎窝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偶尔晃动腿。
陆烬手里拿着杯刚倒好的咖啡,问道:“这个周末打算干什么?”
桑黎头也没抬,在平板上画画:“没什么特别的计划,随便呆着吧。我上个月还接了几单没画完,虽然对方也没催,不过还是快点完工吧。钱不够花啊,尤其是我从收容所回归现实世界了,好多想买的。”
“你钱还不够?”陆烬问,“税前一万四,税后一万。”
桑黎嘀咕:“谁会嫌钱多啊,而且找我约稿的,可比你可爱多了,他们会夸夸我画得好。其实我从小就喜欢画画,但我爸妈都忙着吵架,也不会有人夸我。”
陆烬偏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大学不修艺术?”
“总得要赚钱吃饭吧,我又没钱,怎么修艺术啊。我的成绩也就一般,不想学文,不想学理,最后学了个商科,也没找到工作。不过这么多年一直断断续续画画,大学的时候就有人找我约稿,虽然不是什么大项目,但每次都出得起价。后来呢,找我约稿的人就多了,这就是我收容所的生活来源啊,还好你们没有克扣我的血汗钱。”
桑黎叼着一个巧克力棒,炫耀道:“我有特别特别爱我的粉丝,有一个,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每个月都找我约稿,约风景,她说要更换手机壁纸……啊,对,大概我俩有一周没联系了。可能是我忙,也可能是她忙,不知道……我决定送她几张,等有空的时候。”
陆烬安静的看着她,像是没什么情绪波动:“那应该算作你的好朋友了。”
“当然、非常好!她知道我好多秘密呢!”
从好看的裙子袜子,再到生理期焦虑,会和闺蜜分享的,她都知道。
“别画了,上班再画。”陆烬说。
桑黎瞪大眼睛:“我可以光明正大上班摸鱼吗?”
陆烬范文:“否则你会写报告吗?”
桑黎嘻嘻:“不会!”
“那你看看这个。”陆烬坐到她旁边,递给她自己手机,上面显示的是周末活动推荐。
野营、度假、电影、演出、博物馆展览、情人约会餐厅推荐。
桑黎手指往下滑动着,忽然停住:“画展,这不是去年在上京展览过的吗?当时火得一塌糊涂,我只能在网上看图片,结果越看越遗憾。”
毕竟她被关起来,看不见!
“你想去?”
“嗯。”桑黎点点头,又补充道,“但是,这展览好像挺难预约票的,估计早卖光了。”
“走吧。”
桑黎愣住了,睁大眼睛盯着他:“现在?”
“我有票。”
桑黎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这展览可是很难抢票的啊!你怎么……”
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住,抬起头盯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狐疑,“你怎么知道我想去啊?”
是不是偷窥我?
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你觉得这票是专门给你的?”陆烬调笑。
“啊?”桑黎皱眉,那倒也不是,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陆烬:“朋友是主办方。”
桑黎有些尴尬,脸红红的:“就说嘛,我还以为你暗恋我呢。”
陆烬差点噎住,侧眸不让桑黎捕捉到他的目光:“穿衣服,我开车。”
“好嘞!”
一路开车顺利。
展览位于艺术街区。
并不是什么国内外家喻户晓的有名画家,而是一名很小众的插画师的个人展览。虽然小众,但毕竟也是圈内热门的画家,主办方又喜欢饥饿营销,因而一票难求。
艺术园区的展览馆不大,是原本的工厂改建的。
大幅海报从展厅外墙坠落,浓烈的色彩在目光所及之处交织,画中人物鲜明,色彩艳丽,是桑黎很喜欢的风格。
这次的绘画展览主题名为“桃花情人”。
街边的小店早已换上了与展览主题呼应的装饰,一切都透着明媚的春意。
还没进展厅,桑黎就看见排队最多的一家冰淇凌店铺。
她爱吃冰淇凌,尤其是喜欢吃非常规味道的,比如杏仁豆腐、百香果酸奶芒果、马卡龙朗姆等这样不常见口味。
只要没见过的味道,都愿意尝试。
管理局的香草和巧克力冰淇淋都要吃腻了!
橱窗里摆满了奶油绒绒的桃花冰淇淋和芒果桃花冰淇淋。
她偷偷瞄了陆烬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装作不经意地朝橱窗靠了靠。
好想吃啊……
但也太贵了吧?
一小杯要78,不是明晃晃的抢钱吗?
什么冰淇淋能这么贵?
而且,她两个口味都想吃,加起来就是156,四舍五入都快相当于自己一天的工资了。
就算买得起,她这个胃口确实吃不下两个,不吃又浪费。
果然穷鬼毛病多。
陆烬垂眸正好看见桑黎纠结得要死,说:“想吃就吃,我去排队,我也可以吃。”
他说完,直接朝柜台走去。
桑黎愣了愣,看着他的背影。
他也想吃?
桑黎跟上去。
陆烬排在队伍最后,身姿笔挺,一眼出众。
他其实没什么兴趣,但刚才桑黎眼巴巴的模样都写在脸上了。她这种欲盖弥彰的样子,也就能骗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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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
知道她胃口不大,但想吃的东西一直都很多,又不喜欢浪费。在管理局的时候,她每次购买零食都会买小份,防止自己吃不完。
不如就买两个,也许还能有意外惊喜。
反正她高兴就好。
轮到他们时,桑黎赶紧凑过去。
陆烬问:“你要这两个?”
服务员热情地介绍:“桃花冰淇淋和桃花芒果冰淇淋是店里的招牌,其他的也可以试试。”
桑黎默默点头,但又摇摇头:“可以吗,感觉不太好……”
“嗯?”
“我吃不完。”
桑黎不好意思笑笑。
陆烬并没觉得是个问题:“你吃不完我吃。”
桑黎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顿时轻快了几分:“那就一个桃花冰淇淋,一个桃花芒果吧。”
陆烬对服务员说:“就这样,两杯。”
桑黎看着服务员准备收款,摸了摸手机。
“我来。”陆烬把她的手按回去。
还能让她花钱了?
扣扣索索的。
冰淇凌闻着就不错,陆烬看着手里的冰淇淋,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他其实真不想吃,可当看到桑黎笑得眉眼弯弯时,又觉得这点“勉强”也没什么了不起。
“真甜。”桑黎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眯着眼睛。
超级享受!
陆烬盯着她一脸满足的表情,挑了挑眉,低声回了一句:“嗯,还不错。”
桑黎目光亮亮的看着他:“谢谢你请我吃。”
“不应该吗,我是你的监护人。”陆烬反问。
桑黎嘴上吃着:“我有觉得不太好,我想自强自立。”
陆烬:“自强自立不代表不接受别人的好意和照顾。”
桑黎看了看陆烬,又低头看着他透明亚克力杯子里橘色和粉色相间的桃花芒果味:“我能吃一口吗?”
“吃。”
桑黎小心翼翼用勺子挖了一块,入口即化。
芒果的香甜和桃花的清新在唇齿间荡漾,像是被桃花亲吻了一下。
好吃。
该死,怎么比单纯的桃花味要好吃!
陆烬笑笑:“要换吗?”
桑黎嘻嘻:“不了……”
愿赌服输,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这样没有吃货的道德!
陆烬没有再坚持。
好吃吗?
他吃了一口。
不错,很甜。
但是没有桑黎甜。
她就像浑身散发着奶油香气的小蛋糕,咬下去肯定比冰淇凌要好吃多了。
21. 间接接吻
展厅内,色彩浓烈的画作一幅接一幅。
色彩大部分是以粉色、红色、白色、黄色为主,如同浸透了春日情欲的画布,与“桃花情人”这一主题契合得天衣无缝。
桑黎一边走,一边低头吃着冰淇淋,像小孩子得到了最喜欢的糖果,哼着轻快的自创曲调。
不,陆烬觉得像只刚刚被奖励的小动物,尾巴翘得高高的。
或者说,游戏中刚刚得到了奖赏升级的小动物。
——自带背景音乐。
桑黎感叹:“我觉得你就是哆啦A梦,什么都能变出来,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完美的人了。我到时候po个组图,肯定一堆人羡慕我。你看看现在黄牛把票价炒得多高啊。”
陆烬被夸的心花怒放,但仍然不动声色回答道:“我当然要照顾好你。”
“我一定好好努力,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桑黎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听这语调,好像要给他养老似的。
陆烬眼神微微一暗。
她嘴角沾了一点奶油,白白的,柔软的。
陆烬喉结一滚,觉得身体有些发热。
他的目光,好似移不开了。
桑黎正要说话的时候,他突然抬手,用指腹抹掉了她嘴边的奶油。
桑黎猛地僵了一下,眼睫扑闪,但并没有躲开:“欸。”
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嗯?”陆烬说,“嘴角脏了。”
桑黎愣了一下,脸颊腾地泛起淡淡的红,耳尖也热了起来:“哎呀,无所谓啦。”
她低头舔了一口冰淇淋,不明白陆烬这一下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好奇怪,好像有洁癖一样。
但陆烬很清楚,眼眸变得晦暗不明。
很好。
不到一周的时间,桑黎已经适应了自己的存在和肢体接触。
如果是两个不熟悉的同事、朋友,或者是陌生人,当自己抬手的时候,桑黎应该本能会躲。
但刚才,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虽然不解,但任凭自己擦干净,也没有生气。反而现在的脸有点红,耳廓也是淡淡的粉色,比桃花冰淇凌的颜色还要艳丽许多。
“吃慢点。”他轻声说。
不一会儿,桑黎就吃完了。
空杯子被丢进了展厅一侧的垃圾桶。
但仍然意犹未尽。
真的越吃越好吃,但是……原味的并没有芒果的好吃……
想吃。
她舔了舔嘴唇,偷偷瞄向陆烬手里那杯还有大半的芒果桃花冰淇淋。
没等她开口,陆烬就自然而然地将手里的冰淇淋递了过去:“吃吧。”
桑黎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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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吃啦?”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陆烬的语气随意。
“那我就都吃完啦?”
“想吃一会儿出去再买。”
“那不行,会拉肚子。”她对陆烬抛了个明媚的眼神,专心吃起来。
陆烬深吸一口气,看着桑黎一勺子一勺子挖冰淇凌吃。
他的视线落在她嘴边——被自己碰过的冰淇淋,此刻正被她一点点舔舐干净。
奶油在她的唇边融化,她无意识地伸出舌头扫过,唇瓣沾上湿润的光泽,
她一点点将刚才被自己碰过的地方含进嘴里,粉润的色泽连同他的理智一起被融化。
她不介意那里被自己吃过吗?
会有唾液的。
她好像真的不介意,吃得很开心。
甜腻的香气混合着她身上的清香味,在空气里缠绕。
像柔软的蛇,蔓延至他的胸口。
陆烬只觉得喉间发紧,呼吸有些不稳,手指微微蜷起,唇线紧绷。
桑黎注意到陆烬在看自己,仰头:“怎么了?”
陆烬沉默了一瞬,低低笑了下,声音暗哑得厉害:“没什么。”
只是莫名想起来,上次唐澜说,共同吃一碗冰淇凌是很暧昧的行为,不亚于接吻。
接吻么?
还不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