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道老祖每天都在修罗场》
1. 第 1 章
论吃瓜爆料哪家强,定数灵网谛月阁最快!
“今日,小友要爆的就是大家皆有所耳闻的一神秘人物,戒律长老——易淮泽,话说关于戒律长老事迹,众说纷纭,小友要爆的便是大家最好奇的,就是关于戒律长老那些风月情史……
人人闻之色变的戒律堂长老,
虽说他是鳏寡剑君,修的是多情道,风流蕴藉,虽说不上在外沾花惹草,但这烂桃花却是数不清……
因为长的凶神恶煞,面目狰狞,既不疼惜道侣,终日捣鼓那些莫名其妙的罚规,其道侣见他净发明那阴狠的罚规,无心修炼,遂断了这情缘。
朝芊息窝在被窝里面,来来回回念了数遍,确定无误后,这才将此消息发送至灵网。
一旦发送灵网,不到一个时辰,全修真界皆知。
扪心自问,朝芊息确实是有些愧疚,败坏了戒律长老的名声,她是有错。
可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灵网越多人关注,就会有修士投灵石揭晓下一期爆料,她有了收入才可以养家庭啊。
而且……
谁让这戒律殿的人老来寻她麻烦呢,赔她点灵石不过分吧。
这么想着,她安安稳稳睡了觉。
次日清早,她被一道急促的拍门声吵醒,朝芊息眯着眼爬起来开门,定眼一看,是与她狼狈为奸——
且熟识多年,上茅厕都要手拉手的好师妹,
姜抱琴:“朝师姐!不好了!你赶紧去接个任务!戒律长老他要杀过来了!”
朝芊息一僵,懵了,话都不着调:“怎、怎么了?”
“你昨夜在灵网发的那件事儿,戒律长老已经得知,下令要查出始作俑者。”
朝芊息脸色略微苍白,
不是,她深夜才发在灵网,为什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朝芊息:“等下,你不是说过戒律长老是个老头,从来不看灵网,写他点什么东西都没有人在意吗?!”
“你发的那条风月讯闻在天玄宗灵网频道爆了,戒律阁弟子便去告状!戒律阁长老清早得知此事,更是大发雷霆,给里面关押着的弟子加罚,可谓惨!惨不忍睹……”
朝芊息一个晃神,跌倒在地,木讷看着姜抱琴:“师妹,我前段时间才从戒律殿解放,难道又要进去了……”
姜抱琴:“进去都是小事,搞不好戒律长老要事事计较,很可能会严惩你啊……”
朝芊息觑着她,开口道:“我觉得,他老人家知道了,非得扒我一层皮。”
一想戒律阁惨无人道的刑法手段,她倒是幸体验过一二,
戒律阁水刑,抽筋拔骨的疼还历历在目,
打了个激灵,她下定决心,
“行,我收拾收拾跑路,你好好给我打掩护啊,戒律长老的那些绯闻,你也有责任的。”
姜抱琴自然知道师姐落网,她也跑不了,便连声道:“是是是,那你速速收拾好。”
灵网有一众人皆知的传信网,其名:谛月阁。
传播速度可谓一日万里,听说远在魔域都能在短短一盏茶的时间收到消息,灵驹都没有它速度快。
听众生百晓,传风月花事,只要是人群集聚之地,少不了“吃瓜”二字,朝芊息也是为赚得一份可以饱腹自己,养家糊口的工作,才干这刀口舔血的活。
若是被戒律长老发现,一怒之下,把她谛月阁拔了,基业毁于一旦,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此行径堪称:断人财路,杀人纵火。
朝芊息接手谛月阁数载,黑过的人成千上万,上至修真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下至白旬鹤发老头。
从来没有被人抓到辫子,避一段时间风头,应该没事吧。
这样安慰自己,她脚底抹油,准备去飞影殿接了个抓小妖的单子,出宗门躲躲。
路上,她前头走着一对拉手姐妹,她们二人横于窄道中间,朝芊息只得放缓脚步,怒了一下,未吭声,暗暗瞥着前面,
“昨夜谛月阁热议榜你可看了吗?”
对方会意一笑:“喔噢!知道知道,是不是戒律——”
“嘘……小声一点,我师兄说,好像找到谛月阁的阁主了。”
朝芊息脚下踉跄,脸色沉沉。
“何人啊?”
“不知道,师兄说戒律长老的四个弟子都被派出去了。”
“千万不要被戒律的人抓住啊,若没谛月阁,我们还如何吃瓜!如何看外面精彩世界,以后的日子该索然无味,希望阁主安安全全避开此劫。”
女弟子双手合十,虔诚一拜,甚至口中请动宗门仙逝的老师祖,朝芊息颇为感动,就差一行清泪流下来了,
这个世界,还是有人如此惦念她的。
——
一道岔口,朝芊息以眼神默默告别了两位女粉,但冤家路窄,又于此狭路相逢。
眼前一脸清冷孤傲的女修,正这是她到天玄宗十载,斗的你死我活的死对头——明尹溪。
此女是天玄宗掌门之女,自幼众星捧月,当之无愧的大小姐,乖巧懂事,一般情况下是没有被娇惯出来的臭脾气,
后来,也不知是朝芊息走了掌门的后门,成为掌门弟子之一,又代她堪比亲女,明尹溪吃醋,几次三番想要将她逐出师门,特别小心眼。
每次一遇到她,没事损几句,有事,什么都要踩她一头。
与她八字不合,第一次见面就掐的定律,定然打不破,朝芊息急跑路,耐着性子,面无表情看着来人:“住口,今日我不想和你吵。”
朝芊息绕过她,脚步生风欲溜。
“喂!你站住!”
朝芊息这是什么意思,谁要和你吵架?显得我一个掌门之女心胸狭隘,斤斤计较么?
朝芊息才不听呢,越喊她溜的越快。
还以为她甩开了那大小姐,到飞影殿大门外,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明尹溪已经抢先比她到了一步,隔着几个同门,排在她前头。
朝芊息迷惑望着乌泱泱的人头,实在不解,惩善扬恶任务,吃力不讨好,啥时候怎么受欢迎了?
素日,飞影阁殿连只鸟都不来,门可罗雀,光是今日的业绩,都够殿中平时一年的业绩了吧?
越想越不对劲……这么多人,轮到她还有什么活可以接?
这僧多稀粥少,羹分不到这里,万一命还赔这里怎么办啊这!
明尹溪似乎也站不住了,观她原地踱步,眉头紧锁,朝芊息愈发感觉这事怪异。
半晌,明尹溪她插队了……
朝芊息目瞪口呆,毕竟是掌门之女,老老实实排队的弟子也没有说不是,默默看着她往殿内走去。朝芊息拉了拉前面的同门:“道友,你可知今天为何这么多人啊?”
“你没有看灵网吗?也不是我们想去接缉凶令,而是为了这谛月阁阁主。”
谛月阁?
她何德何能被如此多同门惦记啊?
朝芊息点点头:“我去看看。”
说着拿出一块方形玉佩,双手掐诀,金色的流萤徐徐升起,引入脑中。
这是接入灵网的方式,玉佩为弟子身份证明,西漠独有的囚眼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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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造,已是四海泛用。
接通灵网,她眼前画面乍黑,置身于广袤无垠的混沌界,打开谛热议榜一看,惊愕顿足。
#戒律长老暴怒,谛月阁将被清除?#
#谛月阁阁主拥趸集会#
#神秘谛月阁阁主是谁?#
其中有一条更是让她两眼一黑,
谛月阁阁主是否知道戒律长老亵裤颜色?
如今最大的问题是,风向变了,因为她描述的太过于事无巨细,开始怀疑谛月阁阁主是不是被戒律长老骗过感情。
事情的原委也简单,
无非是灵网一众不惜阻碍戒律长老查人,也要保住谛月阁,如此齐心协力,全靠这谛月阁拥趸集会的主谋者。
朝芊息退出灵网,见这长队愣是没有挪动几步,伸手再次拍了拍前面那修士:“所以你们都是谛月阁拥趸集会的人?”
“对啊,”说罢,还以手挡着脸,小心翼翼道:“咱们会主就是掌门之女。”
朝芊息:“?”
明尹溪居然还是我众多崇拜者的头伙?
在她披上谛月阁主身份时,基本上都是损人,没曾想,还受这从小到大的死对头赏识,朝芊息莫名其妙笑出声,
这可太有意思了。
许是朝芊息笑的过于诡异,对方不解其意:“道友?”
“啊、啊……哦,甚好,这个谛月阁主有我在,我看谁查的出来!”
——
询问一番,原来明尹溪插队也是排队弟子默许的,
戒律阁的人极其难糊弄,因为都在怀疑谛月就在天玄宗,便打算通过身份令牌,严查进出宗门者。
只要身份令牌放置在枢眼灵器,灵网中身份便可一览无余。
明尹溪本来想破坏枢眼灵器,岂料戒律阁其中一个大弟子已经在此监视,明尹溪无法动手脚,便只能静观其变。
飞影殿之主看着浩浩人海,笑的合不拢嘴,虽说飞影殿的任务皆已被抢完,
为了冲业绩,故意向外宣扬,任务还有,只要在记录册签上名字即可。
虽然可分的任务没了,但是可以欠着啊,待有位置再来接不就行了,弟子为惩恶扬善,如此积极参加,飞影殿何乐而不为?
签名押字的速度确实是有所提升,朝芊息方签完,
明尹溪瞅了一眼,有些愣神。
忽然殿外跑过来一个弟子,对着查人的大弟子道:“谛月阁有所发现,长老要我们去一趟吟剑学宫。”
什么?!这么快就发现了,
“欸,慢着!师兄!”明尹溪急的大声制止。
她不能让戒律阁抓到谛月!
结结巴巴片刻,她回想起方才朝芊息写的字,急中生智,
“我知道谛月是谁了。”
闻言,众人目光皆过于明尹溪,朝芊息也是被这行为迷惑怔住,
“她、她……是你!”
明尹溪手指朝芊息,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朝芊息:“!?”
戒律阁弟子脸中未有动容,显然不信,开口提醒:“道友慎言。”
“就是她!”
“我有谛月阁主的笔迹,这是她方才在记录册签上的名字,其字迹还是比划相差无几。”
“你们过来看看啊!两者一看便知。”
朝芊息吓的脚都动不起来,还真的忘记这细末之处了。
明尹溪不是她崇拜者吗?为何还暴露她的身份!!
她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佯装诧异,指着自己:“啊?我吗?”
2. 第 2 章
“谛月阁的笔迹,灵网都有,尽可去对照,若说一笔一划可以模仿的一般无二,那要是顿撇轻重,其中习惯,即便是资质高深的符修也难画出来吧?”
明尹溪抓着朝芊息,胸有成竹看着戒律阁弟子,
闻言,戒律阁弟子犹豫下来:“……道友说的在理,既然如此,此人我带走了。”
朝芊息怔了半晌才回神:“唉,不对,我还没有辩驳,给我机会啊,我是被污蔑的,那厮就是想要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真正的谛月阁主留有充足逃跑的时间啊!”
“苍天可鉴,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有虚言,那就五雷——”
“够了!朝芊息,巧舌如簧、伶牙俐齿,你以为戒律阁弟子吃素的吗?赶紧招了吧!”明尹溪大声呵斥。
一旁带话的弟子传来催促,戒律阁大弟子脸色一凛,扫视四周,声音也冷下来:“我看你们才像是一伙的,一起带走。”
明尹溪未吭声,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跟在朝芊息后面。
明尹溪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她跟过去,也可以继续干扰戒律阁。朝芊息则抿紧嘴,与明尹溪目光交汇。
朝芊息:“……”
明尹溪面不改色:“看什么,敢传播那等龌龊之事,你就等着受罚吧。”
——
“跪下!”
严厉的斥骂下,朝芊息、明尹溪二人噔声双膝跪地,头压极低,默默听训。
一炷香后,朝芊息跪地麻木了。
“朝芊息,你虽无过错,但是与明尹溪一同阻碍戒律阁办事。且,你们二人有助谛月逃跑勾结之嫌,按规,关押在幽室禁闭三日,可有异议?”
朝芊息还能说什么,只想尽快起来,便乖顺道:“我认,我认。”
她就说嘛,明尹溪怎么可能发现她的身份,原来就是要拉她下水,自己要救谛月,与她何干?
就算是有那枢眼灵器,也检测不出来谛月身份,毕竟她可是有两块令牌,那一块还是掌门私下亲自给的,何人知道呢?
朝芊息支着地板,揉了揉膝盖,神情恍惚爬起来,罢了,罚就罚,关禁闭而已,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她和明尹溪一同关在幽室,她已经是戒律殿的老熟人了,屡次犯戒,时不时就要来此领罚,去幽室的路比在自己家还熟,
戒律殿的弟子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为了她开了一个成就榜,她朝芊息!
荣登甲子位!违规犯戒按条数最多者,奖励锦旗一面,不过自己鲜少拿出来欣赏。
至于她频频犯戒,为何没有被逐出天玄宗,也很简单,首先皆是小过,其次有个掌门靠山,暗暗交代一下,戒律便没有办法多纠。
她自幼与母亲阿弟三人相依为命,但日子过的贫苦,弟弟重病需要照拂,花销太大,生活不下去,母亲才让她到天玄宗寻亲投奔,
也只让她去投奔舅舅去,还让她真的找到个舅舅,居然还是硬背景,一宗之主,整的人生跟开了挂似的。
掌门在天玄宗有说话的自然有分量,这才破例让她在此修行。
就这么简简单单安顿下来,都说天玄宗弟子主修剑。
可惜,她资质太差,修为即便有这极佳的地利人和,都提升的颇为缓慢,剑诀练不会,掌门大人开小灶都于事无补,压根就不是剑修那块料。
不论如何修行,都不起效,修为似乎永远停留在练气。现如今八载有余,在天玄宗这人杰地灵、物华天宝修炼圣地,也只是一个刚达练气期的弟子,如此修为堪比外门弟子,
之后她只能另择出路,去了冷门没有修为门槛的符修,在白天在西雍学宫浑水摸鱼,散学回去,就披上谛月阁阁主马甲,上灵网冲浪,
不过日子过的倒是清闲。
——
幽室黯然无光,牢中两个人隔的远远的,井水不犯河水,待落了锁,明尹溪忽然开口:“你为何要仿谛月的字?”
朝芊息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她仿,这就是自己的字啊!
朝芊息不屑瞄了一眼明尹溪,敷衍道:“谛月的字好看。”
明尹溪却有些生气,很任性的来了一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写她的字。”
“为什么,你和她很熟吗?”朝芊息还纳闷,她披谛月马甲的时候,也没有认识明尹溪吧?
“说了不准写,你听到没有?”
明尹溪不肯告诉她,朝芊息拿她也没有办法,懒得和她吵,就随口答:“听到了,听到了。”
解除禁闭那日,她在戒律认识的老熟人张净秋来放人,张净秋每次来放人都要嘲笑朝芊息,
他放人之时,严肃道:“如若再犯,严刑伺候。”
朝芊息无语又无奈,只得摆个样子,一脸悔过:“张师兄,我真的知道错了。”
“笑死了,欸,掌门带话,要你去西坞峰寻他。”
——
三日禁闭,不多不少,朝芊息终于被放出来。
刚出来,却接到灵网传信,师尊要她到不必去西坞峰,转路到长极阁一见,待她赶快到时,却看见掌门与一个修士在长廊说话,朝芊息意识下的停下脚步,等等他们说完,
许是那修士看着器宇不凡,朝芊息不禁好奇,眯眼打量起来。
那个男人背手而立,身姿英挺,墨发半束,她虽看的不真切,但和掌门站在一起,怎么……像一对父子,
不过,他穿的好像是长老的法袍……
修士似乎注意到朝芊息的凝视,微微偏头瞥了一眼,但是隔着一棵梨花树,花如雨落,漫天飞舞,朝芊息没有看清,
掌门也投视过来,对着朝芊息笑笑。
修士没有再理会朝芊息,径直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明衍之伸手招呼她,隔着远远道:“你先去崖庭,她来了,在那等着你。”
朝芊息没有说话,点点头,换道而去。
崖庭有一妇人,朝芊息看清楚人,意外道:“娘,你怎么来了?”
“娘来看看你。”
“听你舅舅说,你又被关禁闭了,可有受伤?”
朝芊息摆摆头:“娘我没事,就是被小人诬赖了。”
“诬赖?这天玄宗林子大,什么人都有,芊芊莫要去招惹他们,在此受了委屈也不要一声不吭,和你舅舅说说,他也会帮你。”
朝芊息拉着娘坐下,给她倒下一杯茶:“哪委屈?还得多亏有天玄宗,阿弟才有灵石治病。”
朝芊息知道母亲是为了生活费而来,每次她太忙,完了送灵石过去,朝母就会亲自来取灵石,
“娘,只要你和阿弟都没事,我在那里都不会觉得委屈。”
说着,她从袖口拿出收纳袋,
“这些你收着,阿弟现在如何了?”
“你阿弟如今就靠灵药吊着,再服用一年,就可以停药了。”
朝芊息无声叹息,也不好说什么,朝母一直打量她,知她赚灵石不容易,试探问:“芊芊,娘知你不容易,但是还是希望你找男人,毕竟你该修的是多情道,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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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靠他们才——”
“娘!你胡说什么!”朝芊息打断了话,表情略僵硬,朝式仪停顿片刻,继续说:“娘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是娘不在,也没有人保护你、照顾你。”
多情道,一旦修炼,再无回头路。
以情入道,以情修行。若是搭配合欢宗的双修术,就算是资质低下,修为亦可突飞猛进,但是这种修炼方式偏离正道,也受众多修士鄙夷。
朝芊息却一直不愿学多情道,
她也明白朝母为何一直不解,
宁愿用普通的修炼方式,龟速提升,
其实也是为了可以在天玄宗安身,有天玄宗宗主这样的硬背景,她才可以养着母亲与重病的阿弟。
朝式仪看着朝芊息,喟叹道:“罢了,听你的,你不喜欢就不学,天无绝人之路,再寻其他出路。”
朝芊息和朝母聊了一会,掌门才过来,朝芊息见状,起身行弟子礼:“掌门。”
明衍之脸垮下来,故作严肃:“你唤我何?”
朝芊息正色道:“师尊。”
“你娘还在这里呢。”
朝芊息一顿,笑的甜腻腻,立马改口:“舅舅。”
明衍之虽然看起来十分古板严肃,但是却颇喜欢对小辈开玩笑。
明衍之忽然开口:“芊芊,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明衍之还不让她娘知道,要求到屋中说,朝芊息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到了屋内,师尊第一句就问:“你是不是用谛月的身份在灵网干坏事了?”
朝芊息心咯噔一下,主动招了,宗门上下,也就明衍之知道她的身份,哪里敢欺瞒。
朝芊息直接来上苦肉计,立马跪在地上,“师尊,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明衍之凝视朝芊息,可见一脸悔过,心下一软,无奈叹息,“唉,罢了,你日后多注意一点吧,方才,我还请淮泽了解此事,好在他未在意。”
朝芊息茫然念了一遍:“方才?”
“对,长廊谈话那位,我本想要你过来和他道个歉,但是他有事,便走了。”
朝芊息脑海闪过一个高挑挺拔的背影,年纪轻轻穿长老法袍的男人。
朝芊息还没有说话,明衍之又道:“淮泽他和你年纪相仿,尚未结道侣,你却外传人家是一个鳏寡剑君,如此毁人声誉,确实是过了。”
朝芊息:“?”
朝芊息弱弱地问了一句:“戒律长老不是金丹期修士吗,怎么会和我年纪相仿……”
明衍之未解释,若有所思道:“淮泽资质出众,确实是一个千年难遇的奇才……”
明衍之是个遇事讲道理的人,当然,仅对小辈如此。但是了解自己小弟子是一个不爱听道理的人,他沉吟片刻,忽然脑一热,一语惊人:“不如这样吧,你既然得罪他,不如去他跟前呆一段时日,让他教教你如何修炼,等等混熟了,你再主动承认错误,他也不会说什么。”
朝芊息吓的瘫倒在地……师尊,你这是认真的吗…?戒律阁什么情况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纪律严明,触规有罚,颇为苛刻,她干的那些事情被知道了,她还有活路?
朝芊息试图拒绝:“师尊不、不必了吧,我觉得我可以自己学。”
明衍之却罔若未闻,“万一真的有办法帮助你修行,也是好的。你且收拾收拾,我今日就给戒律阁通知一声,为师期待你们握手言和,等你学成归来那一日。”
朝芊息欲哭无泪:“……”
3. 第 3 章
朝芊息在天玄宗住在西坞峰,回到住处,天色已晚。
朝芊息知道掌门给她安排的贤师已是板上钉钉,她盘坐在榻上,调整半晌情绪,瘫倒在床上,脑海神游天外,
心烦意乱着,切换谛月的身份,灵网的信息如潮水涌来,差点将她淹死,
其中有她跨宗结识的几个好友发来喜讯,前几日喜结道侣,特意寄来一袋灵石,要她到凡市嘉靖城去取,
还有更是因喜事将近,想要邀请她去赴宴吃席。
不过朝芊息从未以谛月的身份示人,一律回复:灵石她可以收,露面就惋拒了。
其中就有失踪好几日的姜抱琴,朝芊息打开传信,
几个时辰前,姜抱琴:“师姐,你在哪里,可安否?”
朝芊息心情沉痛,回复道:“被窝里面呢,跟你说个事,我明日要搬到悬月阁了。”
下一秒,姜抱琴扣了一个问号。
众所周知,悬月阁为戒律长老的私人居所,朝芊息不在戒律阁,她属实是不能理解。
“莫不是……被长老抓到了?要被他关押在悬月阁日日折磨?”
朝芊息想了想这话也没毛病,中肯道:“没有被抓到,但也差不多这个情况。”
师妹感慨又惋惜:“师姐你的伟绩,我会铭记你一辈子的,如有来世,再当你师妹!”
朝芊息:“……”
姜抱琴你这么快入戏干啥呢?
她是搬家,又不是赴死,
无言半晌,朝芊息换了一个人唠嗑,作为谛月,如此受欢迎的一个原因,她在灵网还是个红娘人设,广结善缘,灵网众多修士虽素未谋面,她却在修真界上成功促和了百对道侣。
但是有一个女子,她始终未给她寻到一个合适的道侣,此女名唤明婵,刚想到她,正巧就收到她的传信。
“谛月阁主,听闻你在天玄宗被人追杀,如今可安好?”
她们互不知对方的身份,但相识三载,得出明婵是一个特别热心的女子,
朝芊息:“没事。”
想起天玄宗弟子为了她成立拥趸集会,忽然问了一句:“明婵,你说谛月阁主,为何如此多人关注呢?”
过了半晌,没想到明婵回答的十分真诚,传信几字现入眼帘:“谛月见多识广,文采出众,关是你亲笔所撰写的风月录,我都爱不释手,想必在修界中,也是个眼界开阔,四处游历的散修吧?”
朝芊息被夸的不好意思了,风月录不过是写了她在为修真界中男男女女牵红线时遇到的奇闻异事,看个乐子,若要说有何惊为天人的本事,那她只能道声惭愧。
——
翌日清早,朝芊息收拾的差不多,便只身一人前去后山,后山悬月院,乃戒律长老易淮泽的住所,不过易淮泽行事低调,关于他的事情也未听出什么有用的传闻来,
心怀揣测,她站立在一个紧闭的门外,仰望匾额,题写:悬月高阁,四字。
此字苍劲有力,就是环境过于阒静,这字显得森然肃穆。
朝芊息犹豫良久,壮胆叩响了门,少顷,大门随之轰然打开,
门内空无一人,一条碎石铺成的道路延伸至大堂,左右设了花圃、院落,进去后馥郁的花香扑鼻而来。
还以为戒律阁长老布置的像个刑场,如今看来,后山休闲赏花的园子还差不多,眼尖正瞄着,发现这居然根本不是花圃,而是药圃啊!
团簇相拥的几株,皆是可以内腹外敷的仙草,没想到后山空旷,还有一池小湖,听水声浩浩潺潺,粼粼冷冷,造的山石可以以假乱真,天然乐韵,这悬月阁不大,空间却是物尽其用。
她迈入主堂,眼前皆设雅物,木榻四座,素屏二对,古琴一张,书案叠各数卷。
朝芊息拎着一袋沉沉的包袱,四处张望,身后乍然响声:“看什么?”
朝芊息心头猛跳,倏地转身,眼前正站着一个年轻修士,眉宇淡陌,气质清冷,周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个就是易淮泽吧。
男人语气微沉,看着有些不耐烦:“说话。”
朝芊息回过神,结结巴巴:“咳,弟、弟子朝芊息,奉师尊之命,前来向长老修习。”
易淮泽沉默一会,才启口道:“你随我来。”
易淮泽领着她,到了一间屋子外,
“你今后就住这里,每日戌时跟我去胤宗堂听习。”
朝芊息骤然惊呼,诧异道:“戌时?!”
易淮泽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怎么?可有异议?”
朝芊息极力克制自己僵硬的笑:“……没有!没有。”
“收拾好了东西,来主堂。”易淮泽说罢,拂袖而去。
易淮泽一走,朝芊息眼中的光焕散,空洞又迷茫,戌时起来是什么感觉,是要她的性命啊!
她收拾屋子,已日落西山,算着也过了好长时间,朝芊息才不情不愿,寻着路到主堂。
看见易淮泽在堂内,她意识下迈步进去,谁知道门“啪嗒!”被关上了。
朝芊息碰了一鼻子灰,不解其意,
易淮泽要干嘛?
门内闷闷传来声音:“入室禀报,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朝芊息一愣,暗道他这是什么毛病?鉴于易淮泽是戒律长老,她还是忍了,
“弟子朝芊息,摆见长老。”
“进来。”
朝芊息走进去,易淮泽凝着她:“你是符修?”
还以为易淮泽已经知道她就是谛月阁主,要来兴师问罪,不过观他反应,掌门大概是没有告诉易淮泽。
她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道:“是。”
“什么修为?”
朝芊息有点尴尬,觑了眼,小声说:“……炼气期。”
易淮泽神情略微复杂:“炼气?”
内门弟子普遍都已筑基中期,她好歹也是一个掌门之徒,才炼气期?
她这么修为说出来,确实是有损尊严,便解释:“体质原因,正常修炼方式没办法提升。”
易淮泽也可以理解,他思考一番,给朝芊息一本心经,
“静心决,你拿回去,每日静心调息。”
她自己还是挺想提升自己修为的,便虚心求学,想让他多塞点学习干货,
便接过,紧接着问:“还有吗?”
易淮泽睨了眼,不紧不慢开口:“你这个修为,不就是打牢基础,还能做什么?”
朝芊息噎住,哑口无言:“……”
——
易淮泽虽然说,会跟着她去学宫,但是,她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易淮泽他把人送到学宫,就再也没见过人影了啊??待她散学,他又莫名其妙出现,把她领回去。
怎么感觉,易淮泽就是负责接送孩子的爹娘啊?!
她不仅换了一个住处,就连学宫都换了,所以第一日,朝芊息还是满目期待。
直到进入学宫,找到听堂,找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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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时她才发现一件事,后排座无虚席,甚至两人黏在一个位置上,而后,前面三排,空无一人。
一袭凉风拂过,朝芊息看着身边同门,不解问:“这位道友,前排是谁的专属座位吗?为何你们都不座?”
对方唇瓣一勾,笑吟吟:“你是新来的师妹吧?前面都是为你们精心准备的位置,就是让你们有个沉浸式的学习体验,去吧!”
居然这么好!
听罢,朝芊息傻乎乎的笑出来,连连道谢。这边的学宫同门当真友善,还如此照顾师弟师妹,她颇为感动。
学宫外杳杳钟响,一个白花花胡子的老道君呼哧呼哧,拖着笨重的躯体,徐徐走向讲台,朝芊息挑的位置是第一排,位居中央,只见老道君随意看了眼,便自顾自开始讲习。
刚说一句话,门内冲出来一个少年,那人五官俊秀,剑眉星目,虽然迟到,但颇受欢迎,一出场就被几个后排同门相邀同坐,甚至主动让位。
他一一拒绝,扫视四周,目光落在朝芊息身边,他走到老道君面前,一边行弟子礼,一边道歉:“弟子来晚,请长虚道师继续讲习。”
长虚捋直胡须,未有怪罪的意思,点点头,继续讲习。
那少年坐在朝芊息旁边的空位置上,但朝芊息发现,
身边那个少年,在开讲时,就趴在桌子上闷头大睡,长虚道师还视若无睹,朝芊息觉得奇怪,收回目光看着,陷入了沉思。
这……睡觉也可以吗?
戌时起来属实是难为她,要不她也睡了吧?
“依赖符箓的绘制和使用,通过符箓上的符文和能量来构建阵法。符箓本身是阵法的载体,其能量和符文决定阵法的效果。主要依靠对天地能量的直接操控和布局,通过阵法的结构和节点来引导和汇聚能量,形成阵法效果……”
朝芊息撑起脑袋,感觉有点困。
“这布阵材料,多以符纸、朱砂、灵墨等材料来绘制符箓,材料的质量会影响符箓的品质和阵法的效果。主要使用阵基、阵旗、阵石等材料来构建阵法的结构,材料的属性和品质直接影响阵法的稳定性和强度……”
许是她的幻觉,长虚道师的声音渐渐变小,好像只有他的嘴巴在动,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朝芊息轻轻的把眼睛闭上了。
下一秒——
“来,你来画一张隐身符出来。”
朝芊息梦到了一只……牛,她眯着眼睛看着,忽然间,那只牛莫名其妙迎面冲过来,一个肘击!
“嘶——”
朝芊息睁开眼睛,懵圈看着身旁少年,
他扬了扬下巴,脸上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叫你了。”
她抬头看着,“我吗?”
长虚道师重复一遍,“对,就是你,画一张隐身符出来。”
朝芊息:“哦。”
她垂眸看了看桌面的道具,拿出一张月纹纸,狼毫沾墨,胸有成竹,笔下一气呵成,就连身边那少年不禁伸长脖子打量,
朝芊息把符贴在炉壁外,注入灵力,下一瞬,香炉消失了。
身边那少年鼓掌,点头赞叹:“厉害了姐!”
朝芊息谦虚浅笑,正要说话,洪亮的爆炸声吸引她注意力,
长虚道君的桌上,不知是何物,爆炸了,满堂烟灰飞舞,长虚道师脸上都是灰粉。
少年强忍着笑,指着不远处:“欸欸,那个,是不是你的香炉……哈哈哈。”
4. 第 4 章
满堂哄笑,掩盖了学宫的散学钟声,朝芊息未听见,倒是身边那少年,毫无预兆,突然拉着她的手腕,径直往听堂外跑。
到了学宫大门,他停下脚步,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对着朝芊息说:“喂,你故意的吧,方才看见你画的符纹,倒是和长虚道师所要求的不一样呢。”
她大方承认:“我是在符中做了手脚,那长虚道师方才偷偷换了我的符纸,但这是以牙还牙。”
少年摸着下巴思索,扬眉问:“你何时发现的?”
“就在我快睡着时,我记得桌中摆放的是正常的符纸,当我拿到手中一看,那符中图纹被改了。”
朝芊息不傻,移形换影,还可以不被别人发现,如此修为的人,她身边也就长虚道师得以如此吧。
他笑的意味深长:“没想到你观察的如此细致。”
他略微停顿,说道:“好心提醒你,长虚道师他脾气古怪,要是你在他的听堂做了什么小动作,惹他不快,他就会找机会处罚你。”
朝芊息倒没什么害怕的,反问:“那你不也在睡觉吗?”
他凝视朝芊息,神秘兮兮:“我学绩常年位居甲等,他喜欢我还来不及呢。”
少年说罢,未等回答便先行一步离开,身边路过几个弟子,窃窃私语,让她听了个清楚。
“今日徐鹤楼身边坐着的那个女弟子胆子可真大,”
“我猜,她定不认识徐师兄,才敢学着他,还在前排第一列睡觉,徐师兄什么身份?西蜀长阳道君的大弟子,在天玄宗是客,即便辈分小,天玄各司长老也不敢轻易得罪。”
“她不过一个普通弟子,把长虚道师得罪了,来日有好戏看了。”
还有日后?
朝芊息心下一沉,虽有诧异,却未后悔。
她正加快步子离开学宫,沿着学宫外的长廊忽然被一群弟子包围的水泄不通,
她随意瞥了眼,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准备绕道离开,谁知扎在人堆中的一个弟子跑出来,口中不停嚷嚷:“等一下、等一下!”
朝芊息被拦下来,她定眼一看:这不是那个谁吗?
她想不起来叫什么,但是相貌还是记的清清楚楚,这是戒律殿的弟子啊,
“我记得你,易淮泽他人呢?”
对方却道:“长老名讳,不可直呼,慎言。”
她无言半晌,不愧是戒律殿弟子,在何处都这么守规矩,不说就不说吧。
“是是是,下次一定注意,你先说说他人呢?不是说好,散学也会来找我的吗?”
“既注意就好,长老他在那呢。”
朝芊息顺着弟子所指方向眯着眼看了少顷,才在人群包围的中央看见了易淮泽的身影,
“?”
他怎么还被人包围起来了?
戒律弟子看出朝芊息的疑惑,进一步解释:“长老他抓到了一个考试作弊的弟子,准备抓回去,但那作弊弟子一直不肯回去受审,还出手打长老,如此大的动静自是吸引了不少围观之人,你再等等吧。”
朝芊息走进人群,循着声音一看,易淮泽正手蓄灵力,二指定在一个双膝跪地的男弟子。
看样子,想来是那弟子是招了,
易淮泽冷着一张脸,语气沉沉:“说,这份试题是谁给你的?”
他动弹不得,脸中俱是悔过之相:“无别人,我利欲熏心,自己窃取的。”
朝芊息身侧几人,议论纷纷,
“这厮原来是急功近利躁进之徒,起初还以为是长老没事找事,现在看来,当真错怪那个长老了,剽窃拟题,割截成篇,临时强记塞入考试笔具,就该押入戒律殿大刑伺候!”
易淮泽见也审不出什么来了,便面对着众弟子:“我方才路过试场,见到此事的人,不止这一位,如此不公平的事盛行于宗门,有损门风,我戒律殿定会彻查清肃。”
他这一番话,闻声弟子鼓掌叫好,易淮泽抬步离开,
朝芊息呆呆的愣在原地。
易淮泽路过她身边,冷冷一回头,不紧不慢道:“还看什么?不走你是要住在这里吗。”
朝芊息凝着他脸,恍恍惚惚回神:“哦噢。”
随之低着头,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其实朝芊息这一路上心里都挺忐忑的,因为她也经常在试场做些小动作,方才听见易淮泽要彻查,才不由得慌神。
回到悬月阁,朝芊息想夹着尾巴溜回自己房中,
但是被易淮泽叫住了,
她只能继续待着,一边听戒律弟子说话,一边坐在角落,心头忐忑捏着衣摆。
“……甚至,有多场弟子,因为同门结识,互相倒换,凑助完卷,剿说雷同,千篇一律,长老若要清肃,还需从长计议。”
易淮泽垂眸沉思片刻,徐徐开口:“宗门在考核查绩之事上疏漏多年,既然我今日放话,也没有说放过那些漏网之鱼的道理……”
“这样吧,就查近三年的考卷,把他们揪出来,杀鸡儆猴,你到时候去学宫找长虚道君调考卷。”
朝芊息静静看着易淮泽,捏紧了衣服,他神情淡漠,眉眼冷峻,要是被他知道她干了多少坏事……
朝芊息越想越慌,心跳如鼓震,暗暗哀嚎,
完了,真的完了!
易淮泽说完,扬手:“行了,暂且先这样吧,走吧。”
朝芊息理了理衣摆,跟着起身往门外跑。
身后骤然作响:“朝芊息,我让你走了吗?”
朝芊息顿步,眼睁睁看着戒律弟子渐渐远去,缓缓转过头,二人眼光交汇:“长老,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易淮泽淡淡扫视她,朝芊息的神色,让他心底泛起怪异的感觉,怎么感觉朝芊息在心虚?
他开口询问问:“静心诀,最近练习的如何?”
朝芊息回忆了一遍,那本书丢在哪也不太记得了,便屏气敛息,字正腔圆回答:“甚好。”
“可有每日照常练习?”
朝芊息面色如常:“有的。”
“我若没有记错,明日学宫弟子休假吧?”
朝芊息点点头:“是的,长老。”
“明天卯时前来找我。”
卯时?!
易淮泽,你信不信我吊死在悬月阁啊……
朝芊息目瞪口呆,
学宫都是辰时,她好不容易熬到休假,易淮泽居然敢要她卯时起来!
朝芊息有些绝望:“长老,可不可以看在我近日在学院来回奔波,劳累过度的份上,明天晚点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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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淮泽眸中尽是不解:“劳累?我怎么听说你在听堂补觉。”
朝芊息:“……”
易淮泽这话什么意思?
朝芊息沉默不语,易淮泽语气不容商量的答:“明天不耽误你多久,早点来,便可早点回去睡。”
此事没谈妥,朝芊息也只无可奈何,回到屋子,洗漱一番,拿出囚眼石接入灵网。
她翻看传信,见姜抱琴午时发了几条给她,姜抱琴原本是和朝芊息一个学宫的弟子,现在她走了,姜抱琴只能独自面对明尹溪,
她在信中写了一大长串:“今日是芊芊离开的第七日,我很好,可以呼吸,自己吃饭,明尹溪也没有针对我,芊芊安否?”
下一条:“芊芊,你不在后,我茶不思饭不想。每想起与你同在试场同心协力答题的日子,我便如鲠在喉,泣不成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芊,可想我否?”
最后一条:“芊,明日学宫休假,见一面吧,你的师妹——琴。”
朝芊息捏着眉心看完的,
看完许久,她回复:“琴,我亦安,但安难久存,戒律长老打算彻查试场中,同谋作弊一事,我如今已是坐行难安。”
下一秒,
姜抱琴突然出现:“这可如何是好?!”
朝芊息垂眸,也没想到解决办法,只道明一见,此事再议。
——
一夜宿雨,淅淅沥沥。屋檐滴水,朝芊息一整夜没睡着,
天幕朦胧,她嘟囔一声,
夜雨声烦,
整理片刻,空着脑袋迈出屋外,
在悬月阁待了也有一段时间,悬月阁好像就只见过易淮泽,要说环境,还挺清净,这附近也没有其他人住,无人打扰。
她来到主堂,易淮泽已经到了,一个人在屋内遮阳晒台下,坐着软榻,安安静静地望着帘外。
披着墨发,眉骨深邃,慵懒有淡漠,远远望去,如苍山寒雪,梅上白霜,泌人心寒。
谪仙般的气质,让她望而止步,
朝芊息觑了眼,没第一时间打破这一宁静的氛围。
真像啊……
像个空巢老人,不玩灵网,不闻世事,就这么恬静的过日子,渐渐的待时间流逝。
朝芊息感叹着,易淮泽转头看向她,
他起身,掠过她身边,掷下一句:“随我来吧。”
主堂出去,穿过长廊,他们走到后院,草木青葱,浓绿扑人眉宇,绕了一圈,一片清池现入眼帘流水潺潺,
“你下去。”
朝芊息捂着衣服:“长老,这不太好吧?”
易淮泽似乎也忘记朝芊息是个女子,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解释道:“雨露夜降,这个时辰,池内凝结着最纯净的天地灵气,下去泡三个时辰,有助你炼化灵气,提升练气修为。”
朝芊息也知道这是为她着想,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那衣服湿了怎么办?”
易淮泽肯定不会帮她拿的,难不成要她湿身爬出来?
朝芊息忽然想起她的好师妹,
对!姜抱琴!
“长老,你替我叫个西雍学宫弟子过来吧,她唤姜抱琴,可以帮我取衣服。”
易淮泽沉默良久,也别无他法,口中挤出一个字:“行。”
5. 第 5 章
易淮泽离开后,朝芊息便看向那水池,水雾腾腾,灵气盈满,她蹲下来,伸手触碰,
一丝凉意让她打了激灵,彻底清醒,
但她还是想突破练气期,
罢了,试试吧。
她忍这寒意,走入水池中,池子不过及腰,盘坐起来只剩下一个脑袋在水面。
她只学过天玄普遍都用过的引气入体之法,打算以此吸收池中灵气,
灵气源源不断被她吸收,逐渐开辟于全身筋脉。四肢百骸似乎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冲—撞。
又涨又麻,实在难受,
渐渐池中的水蒸发了大半,雾气却越来越浓郁,
一个时辰后,水池突然被炸开,水花星星点点洒落在池沿,
易淮泽没有离开,就在附近的亭子等待,听到动静,他闻声而起,眸中愈发沉郁。
只见池水暴涨,雾气氤氲,朝芊息在那,隐有浊戾之气滋生,易淮泽怔住,
这是快走火入魔之兆,
朝芊息难道在强行吸收过多灵气?
他虽心中气,却又无奈,毕竟她还是如今还归他管。
易淮泽思考片刻,还是决定下水池,
他盘坐在朝芊息身后,趁着她尚且余留意识,对着她耳畔低吟:“引气入体,需循序渐进,现在调整气息,摒除杂念,用你日日修习的静心练气诀。”
静心练气诀?那是什么东西?她不知道啊!
朝芊息现在难受的要死,全身筋脉在剧烈的震动,艰难开口:“长老,静心练气决是什么来着?”
易淮泽一愣,沉下声:“给你的静心诀,你一点都没有练?”
易淮泽说的真准,朝芊息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
见朝芊息不答,易淮泽咬牙切齿:“朝芊息,你活该如此。”
须臾,他忍着怒火,又道:“……你别想太多,其他静心诀会吧?”
朝芊息闭着眼睛,闻言,马上点头,
“你已有走火入魔之相,我现在给你调整体内紊乱的灵气,按我说你的做,听见没有?”
朝芊息:“……嗯嗯!”
朝芊息说着,开始自行调息,易淮泽随后念咒,在她背后点穴一般……四处游走。
朝芊息虽然在调整自己,但是真的又麻又痒……
慢慢的,他手指落在朝芊息腰下,朝芊息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爆满的丹田处,似有所松懈,与此同时,静脉一股暖流徐徐游荡在身上,让她感觉,怪异的舒服……
“朝芊息,快把灵气炼化。”
朝芊息听罢吓的一个激灵,立马收回思绪,催动周身经脉汇聚,收集溢散灵气,顷刻间,丹田扑通一声,池水再次被炸开,易淮泽被淋的浑身都是水,
随着中丹田凝结的气旋直直落下丹田,她恍然间感知好像感知到,易淮泽收手,抽离开了那股暖流,
东南方,一阵凉风袭来,叶片水滴落在肥沃的泥地。
气海充盈,耳目清明,气音俱感,
原本还没有报多大希望,可她,真的突破炼气,达到筑基初期了!
朝芊息欣喜若狂,站在易淮泽前面:“我现在是筑基期了!”
易淮泽看着朝芊息眉开眼笑,只字不语,反倒脸染上一丝绯红,对她怒喝:“转过去!”
朝芊息怔住,垂眸低看,她衣物洇湿紧紧贴在皮肤上,起伏的轮廓显而易见,不用说,易淮泽定是看了个遍。
她才反应过来,捂着胸口,心慌意乱背过身,
尴尬的氛围弥漫,好在此时,救兵凑巧出现,
“芊芊!”
易淮泽闻声,一言不发,率先离开水池,姜抱琴不认识易淮泽,看着他从身边经过,眼睛都看直了。
“芊芊!芊芊,”她抱着衣物,跑到朝芊息旁边,开口道,“说,那个男,是何人?!”
朝芊息拧干发尾,瞥见易淮泽远去的背影道:“他就是戒律阁长老。”
“嗯?啊、啊?!”姜抱琴脸中写满不可置信,眼睛瞪圆,
“戒律长老,不是金丹期吗?他、他看着也不像是个长老啊。”
“起初我也不信,但有掌门亲自认证。”
姜抱琴:“啧啧啧,这么帅,这么尽在戒律阁发明些损人的罚规。”
朝芊息也这么想,可刚要爬出水池,脚莫名一软,水花四溅,一头栽倒在水池。
“欸欸,芊芊!朝芊息!你怎么了!?”
——
朝芊息再次睁开眼,竟是睡在自己房间,她看见姜抱琴也在,支起身问:“……我怎么了?”
姜抱琴没有回答,看着她醒来,
对她说:“你先等等,我去叫人。”说着便急急忙忙跑出去,
朝芊息也没有一直等着,自己在闭目打坐,易淮泽跟着姜抱琴走来,
姜抱琴才问:“芊芊,你怎么样了?”
朝芊息闻声看着面前两人,回想池中的事,尴尬道:“没事,我挺好的。”
易淮泽冷呵:“但凡用静心练气诀,也不至于快走火入魔这个地步,你也是一个人物,给你的那书,在哪?”
朝芊息摸着鼻子,结结巴巴接道:“在、还在……”
易淮泽还在等朝芊息下文,姜抱琴护友心切,站出来打平:“长老!书在我这里,不要怪她,都是我好奇心太重,这才借走看看,稍晚些我双手奉还。”
朝芊息捏着眉心,绝望看着姜抱琴,
师妹啊,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吧。
闻之,易淮泽脸一沉,眸中泛起一丝寒意,质问道:“朝芊息,果真如此吗?你若不好好学,那就收拾收拾回你师尊那去。”
朝芊息其实还挺犟,他要怎么说,那她无话可说啊,走就走,她还不稀罕待在这里。
姜抱琴又察觉到他们二人眼神中的电闪雷鸣,插脚:“长老,我的错、我的错,切莫怪罪芊芊,我定不会这样了。”
朝芊息凝着姜抱琴,看着她眼神中的意识,到底还是没有吭声,
姜抱琴拦着她干嘛啊?
易淮泽未说什么,看朝芊息如此生龙活虎,冷哼一声拂袖甩门而去。
姜抱琴心有余悸:“乖乖,你现在千万不要和易淮泽翻脸啊。”
“怎么了?”
“你昏迷的时候,我正巧看见易淮泽他们,拿到了学宫的近年来收录的卷子。”
朝芊息:“你是说……?”
“对,现在还不能翻脸!芊芊你要做的是见机行事,尽快找到我们这些年雷同的答卷。”
朝芊息歪着脑袋,“这话有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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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淮泽哪有什么好对付?”
姜抱琴凑前,低声说道:“我有办法,你可以借伤未愈,让易长老过来照顾你,届时你在寻机会揽下彻查答卷的活……”
朝芊息诧异不已,想到易淮泽那副骇人的表情,连连摇头:“要是失败,他把我丢到戒律阁,严刑照顾怎么办啊?”
“欸,此言差矣,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昏迷的原因并非走火入魔,而是因为易长老,给你渡的灵力时,过于强劲,这才经脉受损,何不借此机会,让他心生愧疚?如此他也不会拒绝你。”
朝芊息听这话,似是惊骇世俗之语,夸赞道:“姜抱琴,没想到你想的如此面面俱到啊!”
两人商讨完,直至夕阳照山,易淮泽来了,居然还带着掌门舅舅过来,
朝芊息意外道:“师尊!”
明衍之闻到消息,颇为高兴:“恭喜芊芊突破炼气期。”
“我虽已至筑基前期,但运功时常感觉经脉不畅……”
易淮泽虽在一旁默默看着,朝芊息不动声色打量过,他脸色微变,确有异样。
明衍之闻言,走上前,用灵力查探一番,可神色欲言又止,仿佛不知该如何问话,
“芊芊,你这是……”
“掌门,借一步说话。”易淮泽乍然开口,打断了话,
他们两人目光交汇,就真的出去了,朝芊息茫然眨眼,
他们二人这是干嘛?
眼见着易淮泽走和师尊都走了,朝芊息也没有闲着,什么事还不能让她知道了?
她虽修为不济,但却有藏拙,她那一手符,运用的出神入化,若不是修为太低,符的功效堪比高阶符师。
她召出一张小人纸符,狡黠一笑:“去看看他们说什么了。”
小人纸符的视角,可以让符师看见,小人纸符晃起手臂,噔噔溜出去,
掌门就在门外一颗梨树下,清风拂过,隐隐约约听见他率先开口:“说吧,芊芊身上怎么会有你的灵气?”
易淮泽面色坦然:“事出有因,我不得已对她用了双修中的……葵阴术,掌门放心,此法非正统双修术,影响不大。”
“……?”
朝芊息呛口气,听见前面几个关键词,耳朵发鸣。
什么?!双、双修?
朝芊息回想起幼时在合欢宗,宗门师姐告诉她,她天生情丝万缕,一旦与人双修就可以利用情丝之力控制其行为……
那、如果她若是可以控制易淮泽,那答卷岂不手到擒来?
明衍之明白了,情有可原:“那她如今为何会经脉受损。”
“我的原因,我是金丹期修为,那时为了替她逼出丹田溢满的灵气,穿入不少灵力,定是她体内还残余我的灵力,损伤经脉。”
“原来如此,”
“掌门放心,我这几日定会再把她体内的灵力彻底清除。”
见此,明衍之也没有什么好说了,嘱托一句:“你先替她清除灵力吧,灵网收到传信,我还有事。”
说完,二人分岔路口,易淮泽一人往回返,
朝芊息见状,急忙催动小人符:“快快快!回来回来!”
小人符噔噔噔从窗口飞到她手心,易淮泽迈入她房间径直走到她前面,不紧不慢道:“坐着,别动。”
6. 第 6 章
易淮泽只是探了探她的经脉,随之道:“你今日才突破筑基期,需要静息打坐,待稳定下来,我再给你调整。”
他暂时不打算给她清除灵力吗?
不过这样也好,就有了借口找易淮泽。
夜半,朝芊息照常披上谛月马甲,情丝之力她也只听闻是合欢宗功法,从未接触,便想着用灵网传信,看看灵网中可有速学的法子。
不过半晌时间,灵网中就有了几条答复,
一楼:“谛月阁主以情丝修炼?莫非是合欢宗弟子?”
二楼:“我看未必,人人皆有情丝,以修真界常有女修擅用情丝,以驻容颜。我猜谛月阁主定是有了心仪之人。”
三楼:“合欢宗招人啦合欢宗招人啦,想谈有质量的恋爱,就来我们合欢宗,入宗就送剑修一个!”
……
往下接着看,基本上都是合欢宗弟子在下面钓鱼求约。
她还收到一条陌生传信,定眼一看,昵称为:爷傲灬奈我何?
这很中二了。
何上面写着一句礼貌且冒昧的问候:“阁主好!请问是阁主合欢宗的吗?”
朝芊息思索一番,发出一条传信:“不是。”
“啊!那太好了,在下这有一条明路,修真界道道通仙京,我们这亦是可以,无副作用,易上手,只要您符合条件,修为甚至可一飞冲天!”
朝芊息半信半疑,天上不会掉馅饼,这看着挺像骗子的,不会是什么邪门歪道吧?
她礼貌回绝:“不必了。”
朝芊息正要关闭传信,一串串字轰炸出来,
“你听我说说!”
“别走!”
“求求你,在下的意见乃真情实意,别走!看看我吧!”
朝芊息勉为其难:“……好吧,说吧?究竟是什么?”
“在下是多情道弟子,同门都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修界奇才,修为皆是金丹期,内有剑修、阵修,体修……可以相互学习交流,宗门在中天境,灵气充沛,灵丹妙药不计其数,如此舒适的修炼环境,您看意下如何呢?”
朝芊息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我的娘啊,不愧是中天境的宗门,
天玄宗虽然在修真界有所名气,也不过是下天镜宗门。中天境弟子就已经同等下天境宗门长老的修为,那上天境宗门的杂役弟子岂不是都可以把易淮泽按在地上摩擦?
……好强,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当是看她的修为,就已经是中天境废物中的废物。
朝芊息沉默许久:“……不必了。”
我不配……
对方还挺执着:“为什么啊,宗门要求很简单,只要你是多情丝,越多越好,还可以用情丝修炼,马上给你内门弟子的位置!”
普通修士一般都为单情丝,个别双情丝修士基本上已经被拉入合欢宗,而朝芊息幼时,合欢宗宗主告诉她,她的情丝千丝万缕,更是凤毛麟角,来日修合适的道,亦可万人之上。
朝芊息虽然心动,却觉得不可信,她还是委婉拒绝:“我乃三情丝,可惜我已拜师入宗,看来是无缘了。”
对方过了片刻,发来一条传信:“……不知谛月阁主乃上天境何门何派,要是愿意,我等宗门的宗主亦可为之厚脸皮前去要人。”
还可以这样?!
朝芊息还真有些心动,
“我不是上天境弟子,只是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谛月阁主,倘若您哪日有想法了,可随时联系我,早下随时恭候!”
他还发过来一本心籍,
“这是见面礼,一点诚意,阁主笑纳,您若是觉得修炼起来得心应手,在下宗门修炼的其他术法,您亦可以信手拈来!”
这人还挺莫名其妙,就这么把自己宗门的心籍给外人看?
不要白不要,那就看看吧,
抱着好奇,她打开心籍,首页写着:太下多情道心籍。
这什么?她只听说过太上忘情道,怎么还有太下多情?还挺像盗版的……
上面还有一小行批注:“仅供金丹期修炼。”
朝芊息:“……”
开什么玩笑?!
这心籍门槛还这么高的啊?
但简略一看,内容也算是入门级,筑基期修炼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心籍前言写着:人皆有七情六欲,红尘为引,情丝控欲。若舍情,则忘却苍生,大道孤行;若入情,大爱与众,生灵皆为利往。
这也是她初窥门径,
上言多情道,苍生与之共情,
她翻开下页,停顿在情丝炼术上,
情丝存于修者灵海,可用灵识调控,根据此咒诀:苦海泛起缘,爱恨引嗔痴,
可控人欲,影响心智。
虽然是金丹期修为的心籍,不过意思通俗易懂,
其一,就是掌控灵海中的情丝,携着灵海的灵力,趁人不备,通过口念心诀,只需要简单的接触便可灵力传输,把情丝寄存对方灵海。此术不仅可以控制对方,还能清楚对方灵海中的灵力储量。
其二,更简单的方法,就是双修。
朝芊息当然选择前者,她学此术已有一日,易淮泽终于来了,
但不知为何他看着朝芊息,神情颇怪,
易淮泽:“你背过去,我给你清除灵力。”
朝芊息一愣,乖乖背身,
他抬步上前,伸手点在她的背上,就像是在池中那般,他的灵力犹如暖流,贯穿四肢,她借此机会,默念心诀,
闭目起,她看见自己的灵海,像一片小湖泊,灵海中的水就是她储存的灵力,随着心诀催动,她终于看见自己的情丝,它们都在灵海内,缠绕似发,千丝万缕。其中一根泛着淡淡金色流萤,飞出水面,随着她的指令,钻进易淮泽的灵力中。
给她她清除残余的灵力后,易淮泽将她的情丝收回灵海,情丝钻进易淮泽的那道灵力,易淮泽也有所察觉,还察觉到,朝芊息的脸色很怪异,
打量片刻,他猛地抓着朝芊息的手,面若冰霜道:“你做了什么?”
朝芊息也是第一次用情丝,手下生疏,不免心虚,听罢,她强行按下慌乱,一副无害的眼神茫然眨了眨:“你每次把灵力输入经脉的时候都很痒,我就是忍不了!”
易淮泽僵了一瞬,没料到朝芊息这么说,但是他的脸色还是特别严肃,
他忽然召出一沓泛黄的纸,质问道:“朝芊息,这是你写的吗?”
朝芊息顺着视线看见那熟悉的字迹,心下暗道:不是,易淮泽你就找到这么多了啊?
她抿了下唇,手心沁出汗,强装镇定自若:“拿过来,我看看。”
她假意接过手上,心思全然不在这里,
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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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已在易淮泽灵海,该怎么控制他来着?死脑快想想啊!
她暗催动情丝,开口道:“这有些是我写的,有些、嗯,不是我写。”
突然,易淮泽偏开头,眉头紧蹙。
朝芊息脑海闪过一丝画面,她心中一喜,情丝终于有反应了!
她对着易淮泽赶忙改口道:“这些都不是我写的,知道了吗?”
易淮泽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奇怪,怎么不说话啊?情丝控制术失效了?
她催动灵海的灵力,继续感召潜伏在易淮泽脑海的情丝,试探道:“这些都不是我写的,你知道了吗?”
易淮泽这次有反应了,目光凝固在她脸上:“知道了。”
还真的有用啊!既然易淮泽被情丝控制住,还是让这个大麻烦赶紧滚。
“行了行了,我这也没有什么事,你走吧,”
易淮泽摇头拒绝,
“不走。”
“为什么?”
“你好看。”
“?”
最后还是朝芊息拽着人,把他丢在主堂。好在被情丝控制后,易淮泽变得特别呆,她不费余力一掌把人敲晕在才完事。回头看心籍,才知道被情丝操控之人,会对情丝主人心生爱慕,言听计从。
易淮泽赶走不久,她突然头痛欲裂起来,似乎被尖锐的刺扎进脑颅,疼的她在床榻上直打滚。
怎么回事?不是说没有副作用的吗?
强行支撑着意识,接入灵网,找到昨日给她心籍的人,发出传信:“救、救命啊!救命!为什么我用了情丝控制术会异常头痛啊?”
朝芊息熬到精神恍惚,终于等到救命稻草的传信,
“阁主,你这是怎么了?“
“我头疼啊!要命了!”
对方停顿须臾问:“你是不是用情丝控制了比你修为高的人?”
“对。”
“阁主你好胆量!”
朝芊息欲哭无泪:“别调侃我了,快说说怎么办吧?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是,但是也离死不远了,以情丝炼术控制高修为者,就是自找死路,轻则灵识受损,失智癫狂,重则可直接丧命黄泉。”
“啊?怎么严重吗?”
“如今你该做的是,把情丝游离在外的收回灵海,情丝缠绕,会因为灵识纠葛,心神不宁,甚至引发心魔。然后用金丹护体,找一处灵气充沛的闭关修炼。最好寻一颗护灵丸,稳定灵海。”
朝芊息:“……金丹是什么?”
“?”
“金丹期吗?但是我只是一个筑基期。”
“???”
“……阁主,我已经替你备好棺材,你告诉我在何处,我给你收尸吧。”
朝芊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下真的害怕了,语声恳切:“我还不能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家中还有一个重病缠身的幼弟要照顾,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阁主,你如此行径太冒险了,简直就是往阎王殿下栽,在下暂时没有其他法子。”
朝芊息扑腾倒在地上,木讷看着传信,动了动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哎,此事我也有过,我尽力吧,已去请求师尊,你在何处?我们火速赶来。”
见状,朝芊息眸中燃气希望,传信写好位置,颤颤巍巍爬起来,直往宗门外冲。
7. 第 7 章
朝芊息强撑着意识,但想着直接离开宗门并非易事,便跑到飞影殿接了任务,这才顺理成章溜出天玄宗,
她定的位置在天玄宗附近的客栈,不消片刻,她收到灵网传信,
宴归舟:“在下已到,不知阁主在哪呢?”
朝芊息:“三楼,四号房。”
噔噔的脚步声渐进,朝芊息打开门一看,只见两位面目清秀的修士堵在门外。
其中一个拿着一把折扇,唰的展开扇面,以面捂脸,惊呼一声:“呀!不好意思!打扰了!”连连倒退几步,
朝芊息被这个反应吓的一愣,捂着发疼的脑袋,“你就是多情道修士?”
他怔住,扇子指着朝芊息,眉头皱起,顿愕问:“阁主,你……是女的?”
“不然呢?”
闻之,他神色多了一丝敬畏,
“在下,倾斗宗弟子宴归舟,这位是我师弟白蔺衡。”
朝芊息草草打量一眼,宴归舟长的风流俊逸,白蔺衡则有一种儒雅的书卷气。
确实像中天境修士,
白蔺衡回了平辈礼,上前一步看向她,随即询问:“游离情丝可收回来了吗?”
朝芊息立马点头,
他又对着宴归舟道:“二师兄,劳烦你在外护法。”
宴归舟颔首抬步退去,
白蔺衡对她道:“阁主,我稍后会用灵识探你的灵海,还请你不要抵抗。”
她一口答应:“可以。”
说罢,朝芊息就被白蔺衡一道灵击打晕,
几个时辰后,
她茫然醒来,只觉得头颅刺痛感消散许多,她走出房门外,正好看见宴归舟他们二人在外说话,她迎去道谢。
宴归舟看她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
“阁主,得亏你运气好,如今你的修为不过筑基期,切莫再使情丝炼术了。”
朝芊息略微尴尬,宴归舟正色道:“阁主,我们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她接入灵网,收到了姜抱琴的传信,打开一阅,大概清楚天玄宗的事情。
临行时,朝芊息捎口话,叮嘱姜抱琴多盯着易淮泽,方才姜抱琴在传信发了一长串,
“芊芊,我寻借口去趟悬月阁,易淮泽被你打晕醒来之后,居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也不记得咱们那些答卷,我已经销毁,放心放心。”
姜抱琴还算是个铁姐妹,如此她也稍微放心下来。
自她告别后中天境结识那二位,便打算去一趟烨城,此番也是顺道,其中主要原因还是她的娘在此居住,
反正不赶时间,耽搁片刻,再完成飞影殿任务也不迟。
她母亲自从退出合欢宗,便在烨城安居,正好备了一些灵丹,带给阿弟,也可以缓解病情。
——
烨城为散修聚集居所,环境堪及大门大派,灵力充沛,靠着开垦的灵田灵矿声名远扬,不过她幼时在烨城的时候日不多,
抵达烨城,也不知该去何处寻,娘也不会使用灵网,
思来想去,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娘有一友,是炼药铺的谢掌柜,
挨家挨户打听至城南,她终于找到那个掌柜,但这谢掌柜记性不大好,朝着打量朝芊息许久,只觉眼熟,可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朝芊息也不打算做自我介绍,开口直问:“掌柜可识得朝式仪?”
“她?自是认识的。”
谢掌柜一拍脑袋,恍然道:“莫非你也想找朝式仪的儿子?”
朝辰逸吗?
不过朝芊没听懂,不解的看着她:“我找朝式仪。”
“你无非是想和朝式仪搭上关系,好让她的儿子给你一个进入中天境的资格吧。”
朝芊息一怔,张开嘴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逐字顿句的听着,可自己念出来,又缓不过来。
意识下反问句:“朝辰逸他不是重病加身,卧床在养病吗?”
他怎么会和中天境牵扯上关系?
谢掌柜闻言,颇为意外:“你竟不知?”
“朝辰逸如今可是烨城的家喻户晓的修士,他天资聪颖,七年前就拜入中天境宗门,如今更是宗门内传弟子,前途无量。从何处听来的重病缠身?你外来人吧?”
七年前?这不就是她离开烨城,投奔天玄的第一年吗?
若是谢掌柜句句属实,娘为何要瞒着她,骗她这么多年……
“喂?喂……”
朝芊息收起心绪,乍然抬头,
“你要是不信,就去城东的朝阳洞府,他们母子二人就住在那里,朝辰逸今日休假,他定然会在。不过,你要想和朝家母子见个面,排上几天几夜的队未必会轮到你。”
朝芊息越听,脸色愈加沉郁,一言不发,迈起步子离开。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非得看看究竟是何缘由,
她离开烨城多年,依稀记得幼时住的还只是一间小院,待寻到朝阳府外,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若说烨城已是仙气缭绕,灵烟袅袅,
那朝阳洞府,便是城内灵气涌动的发源之地,
琉璃碧瓦,高墙筑地,奢靡又气派。
洞府外,路无旁人,她顿步许久,躲在一棵歪脖子树后,茂密的枝叶将她的身形遮盖,难以察觉,
既然瞒她如此久,必然刻意为之,
就算是闯进去,未必可得知娘和阿弟在烨城做了什么,思忖片刻,她召出小人符,以符探路,先看看洞府内是何状况吧。
歪脖子树的枝叶延展至洞府内,纸符一出,顺着枝桠,悄然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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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无声溜入。
眼前画面晃了晃,纸人符的视线现入眼帘,夜幕四合,纸人落在了宽阔的庭院,一盏盏灵灯悬于屋檐下,映照四处灯火通明,
灯影憧憧,她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径直向房屋内去,纸人借着风,缓缓跟随着。
果然是她娘,屋内还站立着一个少年,身姿挺拔,束发金冠,就是她阿弟,
朝辰逸双眸冷锐,似乎心情不佳,他们的对话清晰传入耳畔,
“娘,我既已是中天境内弟子,为何你还要隔段时日,就去找朝芊息要灵石?”
“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他到底还是不能理解,几次三番的要求过莫要再去天玄宗,难道就如此不看重他的名声吗?
“我又不缺财物,你每次腆着脸去一个下天境宗门讨财,你可知我同门多少人在暗地耻笑我。”
朝辰逸语气忽地缓下,
“娘,今时不同往日,我如今身份显赫,多少眼睛在盯着我啊,从今往后,你莫要再去天玄宗了。”
朝式仪拧起眉头,骂了一声。
朝芊息从未看见她如此生气过,
“好,我和你说实话吧,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朝芊息。”
“辰逸,娘其实是合欢宗弟子,”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何还会有上阶天灵根?”
朝芊息一愣,心下微沉。
合欢宗弟子,多是滥情交纵,道心不稳,诞下的子嗣,大多都是天生灵根残缺,修为不精,朝辰逸有如此资质确实可疑。
朝辰逸语气顿滞,难以置信:“娘、你是合欢宗弟子?”
朝芊息还有些诧异,她都知道的事情,朝辰逸竟不知?
朝式仪:“我为何要去低等的下天境,还要找朝芊息,那是因为,你的灵根,其实是是你阿姐的!”
朝芊息听至此,呼吸一滞,如坠冰窟,
她的灵根怎么会……
“在你们幼时,我和天玄宗掌门就用禁术,剜了她的灵根,将你们二人的灵根互换,不然如今她就是中天境弟子。”
“娘!你骗我的是不是?”
“你还不信?用了别人的灵根,虽修为涨进神速,但难以突破更高的境界,若不是我给你的那颗噬神珠,以吸收灵根原主精气,才得以稳定突破修为。”
朝辰逸沉默许久,忽地抬首瞪向窗口。
“谁!”
朝式仪也随他视线转移,
“娘,我感受到了一股强烈异灵气。”
一道凌厉的灵击一晃而过,朝辰逸把她的纸人符抓到手上,
“有人偷听!”
朝芊息反应过来,立马切断了符术,她徐徐爬起来,像无头苍蝇,未有多思,随便往一个方向跑。
8. 第 8 章
如果命苦是一种天赋,那么她应该是天赋异禀。
曾以为自己是资质平庸,她也认了,
得以投奔宗门,还因此觉得,自己已是万幸之至,到头来,竟是至亲迫害。
街道熙熙攘攘,人首攒动,失神落魄走着,一只手猝不及防拍了拍她的右肩,
“阁主。”
朝芊息蓦地转身,定眼一看,宴归舟捻着扇柄,
白蔺衡整好以暇,站在宴归舟身边,她又颓然下来,心不在焉道:“……是你们啊。”
朝芊息实在没有心情打招呼,
宴归舟不动声色打量着,看出些端倪,未语先笑。
这姑娘有心事。
宴归舟不打算过问,这个时候安静比询问更有效,
朝芊息纠结须臾,终于问:“你说的多情道真的可以提升修为吗?”
宴归舟还挺意外,毕竟这位阁主起初特别果断拒绝了他,如今看来,许是遇到什么事,有所改变。
他立马答:“自然,你若是愿意随我拜入倾斗宗,凭借你天生情丝万缕,何来万事愁?”
朝芊息也思虑许久,她这个修为,且不知天玄宗图她什么,若是再继续待在那,岂不是一只被人养肥的羔羊,早晚被宰。
还有朝辰逸,凭什么夺了她灵根,若是修多情道当真有用,取回灵根倒也有可能……
宴归舟虽也来路不明,凭着直觉,总归比天玄宗好。
宴归舟继续说:“我们倾斗宗乃名门正派,你实在不相信,也可去中天境打听打听,我们真心诚邀阁主拜入师门。”
朝芊息看着还在犹豫,但是心里权衡过了,宴归舟看着确实挺像推销,但那白蔺衡好歹给她靠谱的感觉,
反观天玄宗那个狼窝,总而言之,她肯定是不会再回去,就当去中天境玩玩好了。
为了不让宴归舟他们二人觉得她好拿捏,朝芊息费了点心思,佯装纠结,半晌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好吧,那随你们走一趟吧,不过说好了,我可没有答应拜入倾斗宗,一切都等我了解清楚再说。”
言落,宴归舟勾唇一笑,迁就道:“一切以阁主意愿为主,你且放心。不过,还需要阁主等我们办点事,事成之后再一同回中天境。”
他一口一个阁主,
朝芊息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要叫我阁主,我有名字的。”将自己名字念出来,她又问:“办什么事情啊?”
宴归舟眯着眼睛,扬眉一笑:“我们奉宗门旨意,前去鱼山灭妖。”
朝芊息一愣,
鱼山?这不是她在飞影殿接的任务点吗?既如此她倒是没有异议,就当顺道完成的任务算了。
路上三人商榷着,白蔺衡将路人口中的鱼山的情况说了一遍:“鱼山是个极其排外的地方,鱼山内都是凡人,皆供奉着同一个山神,其名道母。”
宴归舟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这是野山神吧?名字不曾听过,这灭的妖莫不是道母?”
白蔺衡闻言,也赞同点头:“许就是道母了。”
沿着鱼山蜿蜒的山道而行,耳畔中传来忽高忽低的鼓声,徐徐循声,山道乱丛跳出来一个干瘦的农户,颧骨凸起,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们,语气夹杂着警告之意:“鱼山域内,修士禁行。”
朝芊息:“我们不是修士,闻得鱼山道母福佑应愿极准,我等前来拜奉道母。”
宴归舟闻着,立马会意,应和道:“对啊!我们诚心前来,”
“管你是不是修士,就算是外来人,今日举族行祭祀之仪,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山,给我离开!”
农户语气不容反驳,硬闯怕是会打草惊蛇,三人对视一眼,识相地往山道折返。
到了一处偏僻角隅,宴归舟“唰”展开手中折扇,“怎么还有祭祀啊,要不咱们乔装打扮混进去。”
朝芊息也这么想,随机往纳物囊取出几张符纸,
“来,都拿着。”
宴归舟率先接上手,“这是什么符?”仔细观察,他不是符修,不过符箓绘制,有所涉猎,正常来说她一个下天境修士的符纸,他一眼就看出来是什么符才是。
白蔺衡拿在手上看了一眼,目光转向朝芊息,诧异开口:“这是上品幻形符?”
朝芊息勾唇:“道友慧眼识货,就是上品幻形符。”
白蔺衡又仔细看了看:“绘制的不错,可惜符箓纸质不行,要是换上古桐树所制的符纸,使用效果更好。”
古桐树被中天境的符修垄断,下天境只能用上普通符纸,这也是下天境为何皆资质平庸的原因之一,上好的资源没有权利共享,这也是久而久之,修真界的修士强弱两极分化,上、中、下三境的实力愈加明显。
朝芊息扶额无奈:“你也知道的,下天境没有这个条件。”
宴归舟插了一句:“怎么说,你还是个符修?身板比法修脆,血量比医修薄,伤害没剑修高,速度没体修快,蓝条没蛊修长,你要不转来我丹修?我定倾囊相授。”
朝芊息:“……”
符修也没有如此不堪吧?
白蔺衡走上前:“朝姑娘,将来到倾斗宗,这类符纸必然是有求必应,不必担心。”
符的纸质虽差了些,用起来无伤大雅,因为他们三人被鱼山的人见过,乔装好了就分头行动,用若有突发情况,以灵网联系。
朝芊息扮作一个年轻女子,顺着鱼山鬼鬼祟祟摸上去,鼓声大震,天崩地摧,鸾铃响处,就在几十步远的寨子内。
混乱之余,不费余力融入人群内,走进去后,才看清这祭祀的是人,穿着一身艳红喜服,起初还以为是个女子,不经意听见周围的人说话,才知道是个新郎官,
“你说这是江家的二儿子?”
“对啊,他们家大郎不想入赘道母,在祭祀前几天就和山下一个女子私奔了。”
“哟,造孽啊,这道母招夫,也是找大祭司看过生辰八字,吉时占卜,这江家大郎如此胆大包天,就这么一声不吭逃了婚,道母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姑娘,”
朝芊息听着专注,一道苍老的声音悄然传入耳畔,侧目而视,是个身穿灰袍的白发老头,佝偻着背,
清风微拂,衣袖翩飞,她垂眸一瞟,看见对方露出手腕戴着的一串檀木手串,一颗颗黝黑的檀木珠散发着光泽,
“我是个算命半仙,我观你面色带煞,近来可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朝芊息愣神片刻,正想委婉拒绝。
在一旁的年轻人看着那灰袍老头,讥笑出声,好心提醒朝芊息:“你莫要被他糊弄糊弄,他专门骗财的,这个老东西脑子不好使,以前确实是会点算命,现在啊,就是胡言乱语。”
老头气的白须翻飞,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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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赤红:“你们脑子才不好使,还有你,”他指向年轻人,
“供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你们家还不知赔了多少人命!”
朝芊息眸子微凝,暗道总算探出点端倪了,
供着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
定是有什么隐情,她继续沉默,看着两人争执,巴不得他们吵的凶些,不曾想这个年轻小伙子是个急性子,脾气暴躁,抡起拳头要往老头脸上砸。
老头也是自知道打不过那年轻人,夹着尾巴躲在朝芊息身后。
其余围观的路人纹丝不动,袖手旁观,朝芊息只得自己试试摆平,
她拉着年轻人,拦住:“既然这个老头脑子不好使,你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
“是啊,一个痴呆老头,我何必多费口舌!”年轻人隐忍怒火,冷哼甩袖离开。
老头傲气瞪着对方离开的身影,捋了捋白花花的长须,
“来,姑娘,我给你看看命相。”
朝芊息哭笑不得,她是修士,只要提升修为,寿限又会增加,命途无限。命相与她而言,可有可无。
而凡人自知会经历生老病死,才会通过算命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又能改变什么呢?
不过她还想从这个老头嘴巴套出点有用的信息,便迁就:“那你看看吧。”
老头把她带到一个摊子上,正巧撞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壮汉,
老头:“杀猪佬,你又想拆我摊位!”
杀猪佬?
朝芊息打量着,对方摸了摸鼻子,极其心虚,
“俺不跟你犟!”说着,一溜烟逃跑。
朝芊息才问:“道长,怎么感觉村子里的人都不待见你啊?”
道长鼻子哼出几个音,“是道母不待见我。”
“道母?”
谁知,老头乍然抬眸深深看了一眼朝芊息,压低声音:“外来人,怎敢在祭祀时候来的?要是被道母发现,把你们都抓起来!”
怎么快就被发现了?看来这个老头也不傻啊,
朝芊息笑意未减:“就是要见见这个道母。”
“怎这么多外村人想见道母?近段时日,有几个自称修真界的修士来除妖,结果还不是被道母抓到,割了脑袋,悬挂在寨子门口。”
“我拦不住你们,你们也好自为之,若是得罪了道母,赔了性命,得不偿失。”
老头既不当众拆穿,朝芊息好歹放心些,
“多谢提醒。”
“欸,别走,看看命相,”老头抓了一把蓍草,“五十文。”
朝芊息:“还要收费?”
“我算命很准,童叟无欺,货价等值。“老头伸手,默默等着朝芊息掏钱。
“……”
行,就当是给他的封口费,忍了。
老头捣鼓了摊案上的东西,龟壳卜卦,抓蓍草,拿着纸笔写写画画,事毕,他把纸交给朝芊息,
纸上八字:红鸾天喜,红艳桃花。
“姑娘桃花缘可旺咯,不过,亏欠的总归要偿还。”
朝芊息不在乎什么桃花姻缘,闻得亏欠,定少不了麻烦事。
“事业线呢?我不看姻缘。”
“命途多舛,凭道证心,”
也是,被骗这么久,她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好被利用,可能是命途多舛,她冷笑一声,这才是真正的亏欠,他们总归要还回来。
9. 第 9 章
鱼山寨中的人虽已集结在祭祀场上,但夜色暗淡,她行事也方便,
打量四方,见无人注意她后,便寻了一处偏僻的小角落,灵网联系倾斗宗那二位战友,接通灵网,置身于一片黑白相间的混沌界。
灵网分等阶,只有修为达到一定层次,才可以开启其他权限。
她如今的修为还在炼气期,等级仅开放了多人群聊,于是三人便开了一个群聊。
不过群聊的传信很奇怪,她揉眼睛看着,
她好奇问了:“奇怪了……明明只有我们三人,这个群聊还有其他人吗?”
等了片刻,宴归舟回复:?
白蔺衡:“朝姑娘,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没有吗?看花眼了?
她有些困惑,那为什么,我看见这里有一条传信?
除了他们二人的传信,混沌界中,分明还有一道诡异发红的传信啊,如此显眼,怎么会没有人看见?
她满腹疑窦,打开一看,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阴森的鬼气,于此同时,腥红眼球一闪而过,让她瞳孔猛缩,后颈发凉。
“子时夜半,鱼鼓神行,道母勿忘迎接新夫。”
这是让道母去领人吗?发给她做什么?发就罢了,还搞恶作剧,低劣。
既然再三询问,他们二人只答不曾看见这个传信,
她便将信中所说的告知二位,
宴归舟:“我打听到寨子里面的人会在夜半,敲击祭祀的所用的鱼鼓,请道母接夫。”
白蔺衡接着提醒:“朝姑娘,入夜小心些。”
——
她只是窝在那稍作休息,不想,再醒来后,周遭环境大变样了。
……这是哪?
茫然眨眼,环顾四周,自己居然莫名出现在深山老林中,那条传信果然有问题。
阴风呼啸,云层团簇,却有不合时宜的动静,咚咚咚锣鼓喧天,唢呐鸣鸣,听着一派喜气,她挪了几步,又见密林深处,影影绰绰,雾气弥漫。
微弱的月光使得视线清寂,脚踩在碎石铺好的泥路上,附近怪石嶙峋,似是挣扎而动的鬼形,
垂眸看了看,不知何时,自己被换上了一身艳红大喜服,头顶戴着的头冠,随着步子一抬一顿,金鸣清脆。
手腕上好像挂着沉淀淀的饰物,摸着还有光滑油润的触感。
走进再看,几个人抬轿向她走来。
不对,走来的也不是人,而是纸扎人,脸上用殷红胭脂抹上腮红,两个豆大的墨色黑迹成了双眼睛,五官都是随意被勾勒,笑的阴气沉沉,令人心生胆寒。
为首纸扎人毕恭毕敬,还鞠起身:“还请道母入轿。”
她不敢拒绝,只凝视良久,没有察觉到其他怪异后,拎着裙摆爬上去。
待上车辇,顶上帷幕垂落,她被罩在一个朦朦胧胧的薄纱内。
鼓锣继续响起,徐徐向山上行去。
——
纸扎人声音似孩童,一边扛着轿子,一边欢快吟道:“道母神行,鱼鼓喧天,婚偶天作,囍成合卺,”
朝芊息算算明白了,合着她被扮成道母,要和寨中的年轻男子成婚啊,正思索着,
轿子忽然停下来,掀开帷幔,眼前出现一间庭院,
深山老林,孤院燃烛,这很符合一个妖怪出场的地方了。
她准备好了护身符后,径直往烛火最亮之处去。
只见一个少年盖着金绣鸳鸯大红盖头,
“……”
怎么看着,她才像是妖怪强娶一个凡女呢?
不过站在面前,她就隐隐约约察觉出,此人身上有妖气。
一不做二不休,她趁对方不备,索性拿出一张定身符,贴在男人后背。
对方身体一僵,朝芊息掀开盖头,
白脸书生的模子,薄唇桃花眼,眼下还有一个泪痣,这是浑然天成的媚,她凝眸看着,微微愣了神。
对方亦是滞了须臾,反应过来,朝芊息已经把他拉起来,
“你放开我!”
他挣扎未果,蓦地大喊,朝芊息闻声回神,眉头一凛:“哪来什么道母,我看是你这小妖在捣鬼吧?”
朝芊息把他禁锢着,自知无法动弹,便马上讨饶:“别杀我,我不是妖。”
朝芊息语调微提:“你还敢狡辩?”
话落,床榻旁边红烛微晃,一阵衣料摩挲,窸窸窣窣,帘子因扭动牵扯,珠帘相撞,如瀑布倾斜下来,
“喂!你干嘛!?”
朝芊息压在对方身上,充耳不闻,口中自顾自念叨:“你这妖怪从哪扒来的皮囊,如此水灵,等我拔下来,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妖。”
“住手!男女授受不亲,矜持一点行不行?!”
挣脱不开这个符,只得任人摆布,
他认怂地把屁股撅起来,露出一条毛茸蓬松似焰的红尾,
“别、别扒了姐姐,我是狐妖,母胎原皮,保真。”
见状,朝芊息停下动作,抓着他的尾巴,捏了一把,有温热触感,狐妖被捏着尾巴瞬间,闷哼一声,脸庞唰一下漫上绯红。
垂眸瞥着这反应,才心想,
倒也不像是假的,
朝芊息随后道:“那你又说自己不是妖?”
“啊呸,我是妖、是妖,只是我害怕,所以才不敢说出来。”
“……姐姐,你先放开我尾巴可不可以,咱们狐族有规矩,尾巴不可被别人随意拿捏,妖怪也是有尊严的。”
朝芊息松手放开,
“说,为何在此处?你和道母是什么关系?”
“你们真的抓错妖了,我不是道母,我是来找阿姐。”
“找阿姐?”
他解释:“对,鱼山乃我狐族地界,被这些凡人强占了不说。我阿姐还在此失踪多年,所以我逢年都会在道母接夫之日,想方设法抓到道母,逼问阿姐下落。”
狐妖擅长摄心术,他心想以摄心术控制这个女人,赶紧解开定身符才是。
两人对视片刻,殊不知,朝芊息也想试试情丝炼术,给这个狐妖套话。
对于狐妖而言,对情欲更加敏感,他正以妖力蛊惑,却眼前一晃,视线渐地模模糊糊。
成了!
朝芊息露出得逞的笑意,开口问:“你是何人,叫什么?”
“妖、妖族……寒无庚。”
妖族本就狡诈,她定要重新审问,
“到鱼山,所为何事?”
寒无庚眯着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她,
“我们狐妖可以互相闻到同族妖气,我拿着阿姐的信物,一路追寻之此。”
说罢,寒无庚一边用鼻子嗅探,缓缓朝朝芊息靠近。他几乎贴在朝芊息面前,她不解看着,正欲要说话,
寒无庚那双薄雾般迷离恍惚的眸子闪烁,瞬息之间变的清明。
他弯腰低头看着朝芊息垂落的广袖,倏地伸手抓起,
“……你怎么会有这个?”
低头看着,寒无庚指着她手腕处,那串颗颗质地光滑,色釉发黑的珠串。
欸,情丝炼术怎么失效了?
朝芊息懵了须臾,摆头:“不是我的啊,我被人换了一身喜服,这个珠串,也是别人给我戴上的。”
“阿姐……”
寒无庚蓦地念着,似乎有无端的情绪波动,隐隐约约让她感觉出那是一丝暴怒,
朝芊息结结巴巴,瞄着寒无庚的脸色:“怎、怎么了?”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这是我阿姐的妖丹啊。”
“啊?!”
妖丹?没开玩笑吧?
妖丹储存着一只妖所有的精元和毕生修为,因此也被许多修士觊觎。
猎杀妖修,剖取妖丹,将丹融入自己的内丹,以达到修为坐享其增的目的,亦有悖修行之道。最重要的是,失去妖丹的妖修,要么永远无法再化形,要么因为灵力不支,耗尽心力而亡。
这都如此多年没有找到阿姐,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很可怜了。
话又说回来,这关她何事情?
朝芊息心道不好,
随之转首看着寒无庚,只见他一声爆呵,这时候,定身符灵力流散,纸符顷刻间四分五裂。
“?!”
不会要杀我吧?
“是谁?剖开了她的虚鼎,取了她的妖丹。”
他眸子染上片片腥红,一对妖瞳溢流出不加掩饰的杀意。
朝芊息伸手制止,“等等!你、你先冷静一点,不是我杀了你阿姐。”
寒无庚爬起来罔若未闻,面视她,顿步而行,手心还积蓄一团赤色火焰。
火炎四面八方袭来,她正掏出一张劈火符,
一息间,她手中那珠串泛起浅光,出现一道屏障将她裹挟,障似三片狐尾,纵有那团炎炎炙火,依旧格挡的完好无损。
朝芊息尚未反应过来,手上散落星星点点流萤,
寒无庚怔了良久,如同失智般,喃喃自语:“不,这不可能。”
半晌而过,他冷冷道,“你和阿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朝芊息组织话语:“……我不认识你阿姐啊。”
“你和她都已经缔结契印,怎可能不认识?”
闻言她才想起一件事,
妖修在修界还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生灵有兽,只要开了灵智,万物皆可修道。
但在修真界地位低人一等,不仅仅自生资质差,提升修为要求苛刻,还能于人进行灵识契约,有的大妖可以掌控自己主人,但大多数普通的小妖,只能被修士当做一个助涨修为的工具。
莫非她和这个狐妖的阿姐缔结过契印,方才遇险,手中附着妖丹之主的灵识才来保护她?
不过,她什么时候和一个狐妖缔结契印了?
这有珠串,她吃上一颗定心丸,且不谈她是不是真的和白无宇的阿姐缔结过契印,
至少现在,寒无庚不敢轻举妄动。
缔结契印二者,若是没有解除契印,缔契主方若死,作为受契一方,也会灰飞烟灭,随之而去。
朝芊息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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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心神,鼓起胆,再次重复:“我不认识你阿姐。”
话语间,阴风呼啸,强劲风势将院门破开,两人皆侧目而视,一群密密麻麻的飞虫涌来,飞虫群内,她瞥视一个红衣女人的身影。
寒无庚一怔,随后对着那个女人喊道:“阿姐!”
朝芊息紧随其后,跑出院子,周围的环境变得陌生,
回头再看,她怀疑自己中了幻视,
起初暖光融融的屋子,已经破败荒芜,蜘蛛结网随处可见,乱草杂生,
远远几步遥望,山丘是一片片堆叠而成的坟茔,枯树被风吹地嘎吱作响,掉落的叶片飘散,
“寒无庚,你等等,那个可能不是你阿姐。”
朝芊息说着,伸手拉着寒无庚,他甩开,侧目而视:“她穿的就是阿姐的衣服,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朝芊息没来得及拦下来,成团的飞虫扑腾翅膀,齐齐迎面相撞。
情急之下,她双手合十,低声念诀,指尖不断汇集浅浅的光芒,须臾纸符落在她手心,对着飞虫投掷,
“离明火符,破!”
令下,火符似箭矢,轰然炸开,巨大的灵波震荡,火光冲天,草丛被星星点点的火星点燃,烟灰弥漫,
烟雾消散,方才出现的女人已失踪无痕,
寒无庚绕着荒院一圈,不停唤道:“阿姐。”
飞虫被炸的冒烟,啪嗒掉落一地,
朝芊息走去告诉他:“寒无庚,方才那个不是你阿姐。”
她虽然不是狐妖,但是那个出现的女人压根没有妖气,没有感知到一丝灵力,也不像是修士,
只见寒无庚拿出一个白色的毛团,手里捣鼓半天,白团流出流萤,四处飞散半晌落在朝芊息手腕的珠串,
“这是?”
寒无庚走上来,沉默观察毛团的反应,随后开口:“这是阿姐还是狐身时掉的尾毛,流萤是她遗留的妖气。”
狐狸毛团?
他看着珠串,眉宇动容,
“……这珠串怎么会有阿姐残留的灵识?”
回想起方才被他略忽的三狐尾护盾,
他恍然明白:“……遇到危险,阿姐的灵识都会来护着你,你认识她,而且和她是关系匪浅。”
“啊……?”
朝芊息其实也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她自己也还没有摸清楚,她怎么和狐妖缔了结契印,只能解释:“那个,我自幼就在修界修行,没有遇到妖,更不可能认识你阿姐,杀她的另有其人。”
寒无庚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话突然温和下来,赞同点头:“我知道,你是阿姐至关重要的人,没关系,我把你带回狐族,长老们自有办法找到阿姐。”
?!
不儿。
狐族自然是在妖界,
可这妖界是什么地方她还是清楚的,虽没有魔界那般凶险,
但是妖界也因为修界的修士曾经为了妖丹,大肆猎杀妖族,赶尽杀绝,关系早就互为敌视,她要是去了妖界,岂不是自投死路?
朝芊息想着怎么接这个话,附近忽然传来一阵阵杂沓的脚步声,成群的人拿着刀具,齐齐走来,
“你们怎么在道母的祭祀神庙?!”
又看围院被火烧的乌烟瘴气,满地狼藉,为首的男人怒骂:“把他们抓起来!一个都不准跑!”
看寒无庚没有挣扎,朝芊息也懒得跑了,毕竟这个狐妖修为比我还高,还不如等他动手时候再溜呢。
二人便被寨内的人押至一个洞穴,那个人还很眼熟,倒像是……之前想要强行占算命老头的杀猪佬,夜无明光,直到她听见声音,
才肯定就是了,
杀猪佬警告:“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扰了道母清净,你们就以死请罪!”
话落,洞穴被巨大的挡板封的死死的,再无出口。
洞内暗无天日,寒无庚用自己的狐火照明,洞内豁然明亮,
“哎,不是?!”
朝芊息惊呼一声,原来洞内不止他们二人啊。
没想到还在此遇到战友,
“宴归舟?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寒无庚方至洞口,就感知到洞内有两个男修士,且灵息有威压之势,不是身边这个低阶女修可以随便对付的一类人,随后警惕凝着宴归舟,问朝芊息:“你们认识?”
白蔺衡不语,走上前,挡在朝芊息面前,眯着眼睛,目光亦在打量着寒无庚,
“熟识,我们是她师兄。”
朝芊息:?
寒无庚眸中沉沉,漫不经心答:“哦。”
宴归舟也走来,挡在朝芊息面前,忽而转眸瞥了眼她:“你们怎么回事?都穿喜服干嘛?要成婚?”
这口吻就像是家中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妹私自跑出去和黄毛私奔,被兄长抓包后,拎回来质问,
朝芊息马上摆头:“没有啊,那封信你还记得吧?有人把我假扮成道母了——”
话没完,宴归舟打断,眉宇一凛,视线落在白无宇:“我要听你解释。”
10. 第 10 章
寒无庚眸光微晃,漫不经心道:“解释?我们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们就算是她师兄,也没有资格插手吧?”
不是?!等等!你这个死狐狸在说什么啊?!
朝芊息气的要扒开堵在她前面的两个人,
“死狐狸,你要干嘛?!”
但是前面两人跟个木桩一样,杵在原地怎么扒都纹丝不动。
“这狐妖满口胡言乱语,你们不会真的信了吧?”
白蔺衡侧目而视,接上话:“朝姑娘,你最好,先后退两步。”
宴归舟挽起袖子,跃跃欲试:“一只修为凝魄初期的狐妖,也敢在此口出狂言。”
说罢,三人不再多言,掂步一跃,就开始打起来了。
中天境修士果然不一般,身手不凡,上去就是一掌呼到寒无庚胸口,宴归舟是个丹修,还以为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没想到灵器就是手上那把折扇,打起来也难缠的紧。
相比白蔺衡,她有些没看懂,她不知道白蔺衡修的什么专业,
只见他素日文文弱弱的模样,打起妖来,就是挥拳往人家脸上锤。
怎么没有看见灵器?
许是速度快,朝芊息看清楚白蔺衡的被白袍掩盖下的手臂,她瞪大了眼睛,
不是?这对吗?
平时说话谦谦有礼,以为是个靠脑子修炼的。
怎么会是一身姣好的腱子肌!?手臂处的肌肉线条分明,感觉一拳下去,骨骼碎裂。
寒无庚一笑,反应机敏,侧身躲避,
寒无庚一掌空了,落在寒无庚身侧的洞壁,灵波扩散,整个洞内轰然震动,
朝芊息定眼一看,墙壁上余留着清晰手印,凹陷有一臂深,碎石岩壁脱落,不断掉石头渣。
白蔺衡拳上破皮,溢出了点血,
“白蔺衡,你不、不疼吗?”朝芊息弱弱地问一句,
白蔺衡云淡风轻:“不疼,很爽。”说罢又要上前打人,
“?”
说着,朝芊息才反应过来:“等等!你们先别打,整个洞要塌了!”
——
整个洞塌下来之前,挡板悄然无声开了一道缝隙,仅一人进出,
朝芊息上前,原来洞外有人,是那杀猪佬,
杀猪佬看着洞内,抹了一把汗,
要命,你们这些人在洞里面安了炸药吗?
紧接着再对朝芊息他们说:“你们都出来啊,活爹们,别闹再出什么动静了。”
就被放出来了?
杀猪佬带着他们往密林深处走,也没有说为什么带他们出来的原因,
宴归舟警告:“狐妖,你还敢跟着我们?方才要不是洞塌下来,我师弟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
话虽如此,朝芊息却发现宴归舟他们并没有在起杀心,
寒无庚冷哼:“我跟着朝姑娘。”
杀猪佬停下脚步,
“到了。”
密林有人在等着他们,
朝芊息一顿:“老头怎么是你?莫非是你放我们出来的?”
这是给她算命的那个老头,老头迈步而来,看着朝芊息若有所思,
朝芊息:“哦,对了,这个是你的吧?”
她挽起袖子,腕上带着珠串,她记得,老头手上带着就是这个,如今一看,老头手中已空,她更确信了。
老头摆头:“不,不是我的,我也是待人保管,物主是几十年前给我,此物有灵,她说有朝一日,它会寻到一主。”
朝芊息和寒无庚对视一瞬,她问:“寒无庚,物主就是你阿姐吧?“
寒无庚看着老头:“你是说,那物主是在几十年前找到你的?可见过她的样貌?”
“见过,不过太久了,依稀记得她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也是朝姑娘这样,一身红嫁衣,像个仙女。”
寒无庚更加笃定了:“是她,是阿姐……”
老头扫视一圈,催促道:“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赶快离开吧,鱼山的寨民很快就会发现都逃跑了,莫要再来了。”
——
朝芊息换回原身时,发现衣角上沾染了浅色似叶的东西,她才想起来一件事:“我在鱼山和寒无庚见面时,发现一种虫,”她捏在手上:“这是那种虫的翅膀。”
宴归舟接上来看着,并不意外,“这是虫,黑身白翅,且为毛翅,上有花斑。”
朝芊息点头:“对,就是这样。”
白蔺衡:“此事怕是没有除妖那么简单了……”
朝芊息:“啊?”
白蔺衡问她:“你可知血煞门?”
朝芊息念了一遍,思索着,宴归舟抢话:“她在下天境,哪里知道这个。”
确实,下天境不仅修界资源稀缺,就连中天境外的事也闭塞,就像是凡人问天,只知宫阙仙首,闻得几个煊赫八方的传闻,感叹向往罢了。
宴归舟解释:“血煞门是修界最邪门的宗门之一,他们大多数都是玩臭虫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歪门邪道。”
朝芊息:“……是蛊修?”
宴归舟:“不入流的蛊修,先前就在中天境的天池偷下蛊,被发现后,仙首组织会便把蛊修逐出中天境了,也不知他们脑子里面装了什么,早些年遇到的蛊修没有一个正常的,天天带着一坨恶心的虫子,还把女修吓的半死。”
他继续说:“鱼山的虫我已查看过了,是低阶蛊虫,没有毒,不过也可以不费余力控制凡人,翅上有白粉,可致幻。”
怪不得她说当时见到的深山夜馆一晃就成了遍地坟丘的荒山,还真的是幻觉。
寒无庚仔细回想,还真有古怪:“我说呢,他们整天没有正事干,对着一个破泥象做的什么道母拜了这么多年,一个个鬼迷心窍了,我看寨子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被下蛊了。”
朝芊息打算与宴归舟他们去中天境,一路鱼山渐远,朝芊息问:“寒无庚,你怎么还跟着我们?”
寒无庚凑上朝芊息面前:“你去哪里?”
朝芊息:“修界。”
“我也要去。”
朝芊息吓一跳:“你疯了?!你一个妖,去修界干嘛啊?”
“我要找阿姐,我阿姐灵识还在你手上。”
现在的小孩妖还真的是任性,
朝芊息便摘下珠串,
“给你给你,修真界修士剖妖丹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赶紧回家吧。”
寒无庚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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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出来,没有接。
“你当我是小孩吗?况且你是阿姐的缔契主,你去哪里她跟着去哪里,就算是我带走灵识,也没有用。”
白蔺衡:“妖族与修界早有嫌隙,妖修去修界就是自寻死路,还是觉得,死太慢了,想去修界送狐狸头?”
寒无庚沉默片刻,乍然扑向朝芊息,搂着她手臂,任性道:“我不管,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宴归舟被这泼皮无赖的行径看笑了:“没事,中天境也不是妖族想来就来的地方,入口有结界,他还没有迈入中天境,就会被古神结界踹出去的。”
寒无庚目光沉了沉,忽然灵光一现,拉着朝芊息的手:“你要不也把我收入囊中吧?”
朝芊息一怔:“什么意思?”
“缔结契印,让我做你的受契妖,形影不离,随叫随到。”
宴归舟唰的拉下脸:“狐妖,我师妹也是你可以高攀上的?”
寒无庚瞥着,不紧不慢答:“那我也不是高攀你。”
白蔺衡一语戳破:“你想通过缔结契印,跨越结界,入中天境?”
寒无庚承认:“是有如何?我又不会害她。”
话说回来,寒无庚能不能跟着朝芊息,还是要看朝芊息的意愿,所有人都等着她开口呢,
朝芊息也不是说非要赶走真的狐妖。
毕竟她现在的修为太低,要是多个忠心耿耿的狐妖跟着她,做保镖……
“你非要跟着我?”
寒无庚斩钉截铁发表意见:“是,非你不可。”
怎么感觉被这妖赖上了呢……朝芊息勉为其难:“行,如何缔结契印?”
宴归舟看着两人就这么一拍即合,在一旁对白蔺衡道:“行了,方才试过这狐妖的身手,也还可以,身份不差,不是坏事,随他们吧。”
远远只看,二人盘坐,以心血为引,融入对方灵海。
缔契主方需要将灵识之力注入受契方,此后可以以灵识对话,双方需要给对方一个要求和承诺,若违此诺,天道诛杀。
寒无庚率先提出要求:“我要你替我寻到阿姐,答应你日后言听计从。”
但是朝芊息是突发奇想,也没有想好什么要求,沉默到寒无庚快以为朝芊息要反悔时,终于开口:“我要你好好做妖,若有机会,定替你寻到阿姐。”
灵力蓄积,伴赤色狐火,将朝芊息包裹,天色骤然变幻,契印明晃晃于朝芊息眉间闪过,契成。
——
妖界,神瀛洲。
妖王正嬉皮笑脸打着叶牌子,忽然间猛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把同桌三妖的牌吹的飞起,心中隐隐有
不详的预感,
须臾,脸色骤变,桌子给掀翻。
叶牌子漫天纷飞,
其中一黑狐长老气骂:“哎哟!好好的牌,就给你掀了,搞什么啊?!”
“那个臭小子!居然敢背着我和修士缔结契印了!”
三妖惊呼:“什么?!”
妖王顾不得其他,隐忍怒气,对着小妖下令:“立刻马上!火速!去找少主!还有把缔契主带回来!”
“到底哪个没长眼睛的修士,居然敢把注意打到他妖界少主身上来!气煞我也!”
11. 第 11 章
临行时,她收到了源于下天境的传信,是天玄宗师尊,
明衍之:“芊芊还在鱼山吗?该回来了,易长老他不会待你如何的。”
明衍之这个师尊,很善解人意,应是料到她会碍于和易淮泽之间的过节,不敢回天玄宗,他甚至为之解释,让她安心。
但是她偏不想回去,起初打算置之不理,但是粗回想起来剜灵根这事还没完,冷冷看着明衍之的传信字迹,她回答:“还有要事,再耽搁一些时日。”
——
中天境地界位于炼墟山,四面八方与荒川之陆接壤,整片荒川被古神结界环设,
朝芊息有所耳闻:“中天境,普通修士,尚且没有资格进入?”
宴归舟:“师妹,不必担心,你要进入中天境没有太多限制,只要确定身份即可。”
结界入口处矗立着一个庞大的石雕像,双目瞪的浑圆,低眉垂头,似是注视入口往来的修士,那双眼睛目光如炬。
看着样子,大概就是古神镇守像吧。
宴归舟不怀好意看着寒无庚:“寒无庚,收好你身上的臭狐气,马上入结界了,往来者不管如何伪装,在眼底都会原形毕露。”
寒无庚却在一旁嗤笑:“这就是你们修界古神?还不如我妖界看门的。”
朝芊息:“……”
入口有悬浮字,密密麻麻一大片,她是符修,但是很清楚,这些繁复符文是用来维持结界运作的阵基。
寒无庚觉得有些奇怪,一路观察朝芊息和那两个修士的相处方式,感觉他们也不太熟悉,便附在朝芊息耳畔问:“朝芊息,怎么感觉你没有来过中天境啊?你不是他们师妹吗?怎么连中天境都进不去?”
一连三问,
朝芊息懒得解释,只道:“不是,不是他们师妹,我就是来玩玩的。”
“玩?”
寒无庚越听越不明白了,还以为他们几个都是一伙的呢,不过这样也好,他做什么也可以避开那几个修士。
炼墟入口,寒无庚化形狐妖原身,
毕竟入口想要查身份,就算是缔结契印的妖都不能化形,寒无庚只能以灵兽宠物的方式入中天境。
寒无庚原身为赤狐,一尾。尾似火焰,蓬松又软和,他冲着朝芊息一跃而上,朝芊息自然而然接于手上,环臂抱着抬步上前。
跟着宴归舟与白蔺衡,进入界口那一刻,结界屏障忽然出现,
朝芊息被拦下来了。
“……?”
他们已迈入界口,为何她不可?
宴归舟挠头,“嘶……这个古神结界也有些年头了,估计是有毛病吧?”
寒无庚打量片刻,突然从手臂跃下,伸出爪子扒拉一下结界,
扒空了,甚至毫无阻拦,轻轻松松进入界口。
朝芊息不敢相信:“不是,这对吗?为什么妖修都可以进入?”
什么?结界居然没有把这狐妖踹出去,
宴归舟自己也急了一下,
须臾想到法子,安抚朝芊息:“你等等,我联系灵网中枢,让界口修理员过来看看。”
灵网在百年之前便已普及修界各处,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找个阵修,
看着身边源源不断踏入界口的修士,朝芊息略微尴尬。有一种天宫近在眼前,伸手攀上,却是水中捞月的无力之感。
半晌,救兵来了,是个看着死气沉沉的修士,拿着一个阴阳八卦阵盘,磨磨蹭蹭挪步走着。
宴归舟对着阵修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言罢,对方脸色不变,只是淡淡瞥了眼朝芊息,好像对这个情况见怪不怪,
“宗门身份牌,拿过来。”
……身份牌?
朝芊息从左兜里掏出来,一块篆字玉牌,只是天玄宗弟子的身份牌。
他对着阵盘捣鼓片刻,界口符文像是被复制在阵盘内,投入她的玉牌,他边打量,边喃喃自语:“……奇怪,你这个身份牌怎么显示无效?”
朝芊息听见,又道:“等等,我还有一个身份牌。“
她有两块身份牌,一是平时常用的天玄宗弟子身份,其二便是谛月的身份,不管了,都试试吧。
说着,右兜拿出一个,
对方觑着,拿着谛月的玉牌,再次投掷阵盘内,宴归舟和白蔺衡围都上去看着。
某一瞬,她注意到古神石像猝然地轰隆隆震动,脚下隐隐有地摇之感,
阵盘内的符文散发微弱的光芒,符文化作流萤返回界口,修士将玉牌还回去:“行了,身份没有问题。”
朝芊息松了一口气,试探着两脚再迈,这次终于成功步入界口。
——
中天境与下天境不同之处,中天境介于天、地之中,悬浮山岛,云海茫茫,苍巅下是一片地城,地底为幽冥深渊。
宴归舟指着凌空几座浮山:“上头是中天境内声势浩大的高等宗门,下处渊底为修士的修炼洞府,那大片地城都是放松娱乐场所。”
抬目望去,水瀑倾斜,白鹤振翅。
时不时看见修士踏着剑,凌空掠过,周身灵力凝成一道剑气,似雁过留痕,空谷余音。
恍然间,她看见两个御剑修士迎面相撞,云气翻腾,一人被炸的头发散乱,另一个人衣摆微乱,看着他们争执不休,
宴归舟习以为常:“中天境剑修多,平时这天上比地上还乱,多注意一下就好了。”
朝芊息:“…喔噢好,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怎么说着,但是余光落在那片娱乐地城,
宴归舟压着嘴角笑意:“咱们需要见见师尊,稍晚些带你去玩,好不好?”
朝芊息愣了一瞬,不自觉点头。
……好奇怪,甚至怀疑自己是被骗过来的。
——
倾斗宗立于南侧仙山,远远看着,云气缭绕,
玉阶堆砌,一路延伸至倾斗宗主殿,分支的走廊纵横交错,檐上琉璃瓦片流光溢彩。
她从未见过如此奢靡的宗门,打造的堪称琼楼玉宇,神霄宫阙。花木扶疏,水榭亭阁相错,清池荷片缀珠,
唯独怪异的是空。
人空,
环顾四周,也没有见到过其他宗门弟子。
宴归舟冲着主殿大喊:“师尊,我们把人带回来了!”
主殿摆设垂纱,朦朦胧胧的只看见女人身影。
自到倾斗宗,这是她见到的一个人,
据宴归舟所言,宗主叶姓,元婴后期修士。实在没有料到,叶宗主会如此貌美,
朝芊息不是颜控,但是这会是真的挪不动脚步了。
白发朱唇,飞眉上扬,周身似有凌厉的气势,让她不自觉愣神,直至耳畔传入清清凉凉,清透的声音,她思绪蓦地收回,
“你是朝芊息?”
“……啊,是。”
不知是错觉,她竟然觉得这个倾斗宗宗主深深端详着她时,眸中有着她捉摸不透的深意。
叶宗主放缓语调,浅浅笑着:“不必拘谨。
朝芊息欲言又止,
叶宗主侧目:“蔺衡,归舟你们都出去,我和朝姑娘说说话。”
随之眼角余光扫着寒无庚,“狐妖,你也要出去。”
令下,寒无庚被宴归舟强行拉走,主殿顿时空旷寂静,女修起身走向朝芊息,
她想了很久,她亦或者是整个天玄宗,都与倾斗宗都没有过任何交结,
若说倾斗宗千里迢迢找到她,招收她为弟子,她没有任何理由信过。
索性直言问:“宗主,可否告诉我,为何把我带入中天境?”
“将你带入中天境非倾斗宗,此行是受人之托。”
“是谁?”
她摇头:“我不知。”
朝芊息噎着:“不知道?!”
“他们很关注你,也许时机到了,那位给你指路的人才会出现。”
“叶宗主,恕我无法信你。”
叶宗宗主倒是淡然一笑:“无妨,我不需要你的信任,而是多情道在此,你如何选择。”
“这是倾斗宗令牌,若示此物,可在宗门内随意走动。你且熟悉熟悉,若是遇到什么棘手难事,随时和归舟说,他们给你摆平了。”说完,她笑笑离开。
朝芊息人都傻了,这种贿赂方式,她甚至开始动摇,
其实倾斗宗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寒无庚一直被宴归舟拉着,只能站在主殿外等候,朝芊息出来后,宴归舟甩开拽着衣领的手,噔噔跑过来,只问:“怎么样,我们倾斗宗如何?”
朝芊息:“有点古怪,冷冷清清,我走遍宗门上上下下,怎么没有见到其他人?”
“有啊,倾斗宗有三弟子,加上你咱们就组一桌叶子牌了!”朝芊息笑了,她恍然间觉得自己想是被骗过来的,偌大仙山,就仨弟子,开什么玩笑?
“倾斗宗不收弟子了吗,这也太少了吧?”
宴归舟用手肘顶着白蔺衡:“收啊!只是他们资质太差,咱们看不上。你说是不是啊,白三?”
白蔺衡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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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肯定点头:“朝姑娘,宗门内……都很好。”
朝芊息:“……”
她看不出来白蔺衡一脸一言难尽吗?
寒无庚忍不住开口了:“你们修多情道的不是睡嘛?有啥资质要求,身体好?还是根本看不上?”
面对寒无庚的质疑,宴归舟轻蔑睨着:“多情道又不是合欢宗,无知妖修。我告诉你,咱们倾斗宗个个都说天纵奇才,天才中的鬼才。”
“我宴归舟,木土双灵根,炼制的什么淬体丹、洗髓丹、解毒丹,放在中天境高阶丹铺,都是手慢无。白三是个练家子,法体二科兼修,自幼根骨惊奇,曾经有个卜修算卦,还是个天赋异禀的平方根,宗门流水账本有他在,万无一失。”
朝芊息:“?”
宴归舟又看着寒无庚:“你呢?臭狐狸,方才看见你原身,顶多就是个折耳根吧?”
白蔺衡听罢,嘴巴抿紧,眼睛几乎瞪着宴归舟,朝芊息其实没看出来白蔺衡原来是个低笑点的人,
宴归舟又道:“也不是这么说,外出游历的大师兄你还没有见过呢,他要是得知宗门来了一个小师妹,他肯定开心不得了,搞不好隔壁连着的几座山都给买下来给你玩。”
宴归舟一向嘴巴毒辣,寒无庚正要和他理论两句,朝芊息悄咪咪已经向宗门外离开,
寒无庚立马成为小跟班,“朝芊息,你去哪啊?”
朝芊息对着寒无庚道:“我出去玩玩,”
她只让寒无庚跟着,毕竟寒无庚是个妖,她是缔契主,出什么事情也好处理。
寒无庚喃喃道:“一个宗门怎么入修弟子屈指可数,你等着。”
寒无庚顺这路,找了一个修士,指着倾斗宗,
“喂,那个宗门什么来头啊?”
修士看着两人,
“……你说倾斗宗?”
寒无庚点头,又补话:“倾斗宗是不是坑蒙拐骗的?”
修士语气略微激动:“哪坑了?!评价一个字——壕!个个都是修界出了名的奇葩,整个山都是他们大师兄包下来的;宗主就是个甩袖掌柜,游手好闲,不管正事;二弟子宴归舟,是个丹修,天天炸炉,糟蹋了不少稀世灵草;倒是里面三弟子最正常的,安安静静,没有听过啥事。”
寒无庚摸着下巴,“徐越尘,那个大师兄也是个出手阔绰的,估计是哪家大少爷自立门户了吧?这不靠谱吧?”
“靠不靠谱不知道,但倾斗宗弟子都是性情中人,颇好说话,被那个宴二炼废的灵草丹药品相不错,还可以二次加工,都会低价卖给我们一些散修。”
寒无庚:“欸,如此说来,为何你们散修不拜入倾斗宗?这不是挺好的吗?”
“害,哪里是我们不想,这待遇确实不错。就是拜入倾斗宗条件可刁钻了,非要带情丝修行,你知道的,多情的修士哪个不花心滥情,搞不好还会道心破碎。这么多路可走,咱们散修也不是非他不可。”
寒无庚了然:“啊…原来如此。”
他凑回朝芊息身边:“看来,你这是被倾斗宗坑了啊,宴归舟他们,定是不想宗门败落,就挑了个不懂行的人拉入坑。还好你没有拜师,如今还没有栽坑里。”
朝芊息懒得喷:“行了,你就是不喜欢倾斗宗呗。”
——
两人虽然结识不久,好在爱好凑巧,玩,是人生一大乐趣,皆不约而同选择去地城逛逛。
许是不用修为的修士混杂,地城漫着灵气,入口处有一巨大石碑,看石质也是西漠囚眼石,上面都是四界传信,不少人围观看着,朝芊息拉着寒无庚拥上去,耳畔传来几个修士对话,
“欸欸,你看看那个。”
“妖界传报?”
“听说妖族那边又有大动静了,跑出来不少妖。”
“既然敢出来,那可不要放过这个机会啊,不如咱们搭个伴,去猎点妖?”
修界猎妖剖丹屡见不鲜,就是寒无庚脸色不太好,毕竟谁能接受同族被赶尽杀绝。
朝芊息目光转向寒无庚,见他紧绷脸庞,定定看着猎妖的修士。
“你……”
寒无庚确实很讨厌修士,尤其是这一类,他压低着声音,目光还是凝固在那几个修士:“我没事,我是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但是我不会蠢到在修界的地盘动手。”
朝芊息不经意瞥见一张纸,乍然扯着寒无庚,手指着那纸,纸张有一人像,四字赫然写着:妖界通缉榜。
“等等!?寒无庚!那个……怎么看着这么像你啊?”
12. 第 12 章
寒无庚愣了几秒,似看见什么仇人,催促朝芊息:“走走走!先走!”
朝芊息还没有说话,被寒无庚拽着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跑,待甩开追踪的人,他们跑到一条洞窟道外,此处来往修士覆着面具,
寒无庚张望四周,见没有追上来,松下一口气,
朝芊息见他如此心虚,想必就是来抓他的,
“你怎么回事?在妖界得罪大人物了?”
“嗯……差不多吧,”
“刚刚追咱们的是妖修?”
寒无庚提醒:“对,他们修为高,只要掩盖住妖气,混在中天境内不难。”
朝芊息打量着他,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寒无庚,我还挺好奇你了干什么?居然让妖界不惜追到修界也要把你找出来?”
寒无庚一时也不好解释,便随口搪塞:“……也没什么,总之,见到他们就赶紧跑,要是被发现,说不定连你也要被抓走。”
这么严重啊?
寒无庚没有给她多问的机会,推着她往洞窟旁边小铺子走,
“先不说这个了,他们定是发现了我,现在还是很危险,我们去那避避吧。”
铺子店家看着他们走近笑吟吟道:“道友留步,凡入狱渊者,需戴面具,若以真面示人,恐招来杀身之祸。”
朝芊息闻声走过来:“狱渊是什么?”
店家指着洞窟,
“二位第一次来吧?那就是狱渊入口,内是一个地下交易所,凡天地稀宝,修炼心籍皆可在里面收购。”
朝芊息:“这外面也有很多灵器珍宝,狱渊之物是有什么稀奇之处?”
“自然是有区别的,这外头出售的都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东西,可狱渊里面流通的东西就大有来头了,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店家不详谈,朝芊息看向寒无庚,
“面具选一个吧。”
闻言,寒无庚指着一只狐狸面具,“那个那个,拿过来吧。”
朝芊息也选了同款面具,
店家笑着作应,马上去取,临走时,又一边说:“既然二位初来乍到,有些事情还是告诉你们,进去勿要随意听信他人的话,最好话也不要接。”
两人各买下一个面具,戴于脸上,向入口去,幽深的隧道凿开一个个小洞口,洞口有被死死的封堵的,也有人摆放一张木桌,上面摆放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阵腐烂的气味扑鼻而来,墙壁潮湿泌着水。越往深处探,行走于地面时,总感觉踩着粘腻的液体遍地都是,
壁上悬挂青绿色的铜质火炬,隧道忽明忽暗,残灯无焰,石壁上照映的黑影幢幢,擦肩而过的几个修士不动声色打量着朝芊息和寒无庚。
寒无庚冷嗖嗖来了一句:“看见那些洞了吗?这大概就是这些修士的修炼洞府了。”
朝芊息也不是没有见过修士的洞府,只是这洞府未免也太拥挤了吧?
洞府贴有仙厖图,每个狭窄洞府设着一盏奇怪小灯,
“客官,看看我这里新进货的大妖妖丹吧?”
一个身子矮小的男人拦下来,伸手相邀,
他带着老鼠面具,只露出对眼睛,寒芒的光,让她感觉此人不安好心。
朝芊息正准备拒绝,寒无庚目光扫过男人:”你这妖丹太一般了,这里最好的东西在哪里卖?”
对方一听,面具之下,他眼睛眯成一道缝,露出诡异的神情,语气变的古怪:“看来道友是个懂行的,要说这好东西……当然是那里咯。”
他指着的是远远百步那条隧道,
要是不说,朝芊息还没有发现,这个狱渊就像是老鼠打出的洞,四处都是不达洞底的长道,
寒无庚拉着朝芊息加快脚步,低声告诉她:“方才那人卖的妖丹是假的,真正的妖丹根本没有妖气,就是个裹了妖气的普通药丸。”
原以为路边左右各放置着的是一尊石象,走近一看,直愣愣杵着两个人,路过时双步一抬,挡在面前,
“入下一层要交二十灵石,且不退回押金。”
寒无庚:“不退回?那还是押金吗?”
对方冷硬重复一遍:“不交不得入内。”
这还能说什么,这狐狸没有灵石,朝芊息自己掏腰包了,
交付灵石,又听见守门人补上一句:“如果命不好,性命也概不退回。”
寒无庚怒瞪:“你们才命不好!”
朝芊息赶忙拉住人:“走吧,走吧!去里面看看。”
下一层更加空旷,她还在想上一层修士也不是很多,原来都在此聚集,
石头堆砌而成的阶梯,高高悬挂血红色的幡旗,上有黑墨书写二字:狱仓。
莫约写时仓促,像是笔墨沾着饱满的墨水,留在幡旗洇湿留出一道道墨痕,
寒无庚瞥着,走上幡旗,立马发现怪异,昏暗灯光下,墨痕反射出暗红,动了狐鼻嗅探,他忍不住开口:“这字用血写的……”
这已经称得上邪门了,饶是寒无庚在妖界见过不少场面,对此还是一言难尽,
他还是把中天境幻想的过于美好了。
狱仓似一个戏台,台上高筑,台下一张张桌椅,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诸位,都看看今日的新货了!”
台上修士双手捧着两个物件,身边女修拿起物件,
“这把配剑,器修大宗师温青斩所铸造,剑身被淬炼七载,剑身柔韧,削铁如泥。还有此物,是中天境剑一宗的秘传剑谱,虽不完整,但也是真真切切的真迹,价高者得,感兴趣的道友可提笔点价了嗷。”
众人一阵哗然:“不愧是狱仓啊,这剑一宗可是中天境数一数二的强宗,这宗门秘籍说有就有。”
“何况还是秘传剑谱,如若不是内门弟子,都没有资格一阅吧?”
眼尖的人还是瞅着佩剑,毕竟秘籍又不是只有剑一总的就是纵横天下,无可比拟,其他宗门好货也多啊,
“话又说回来,看看那把剑,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品相确实是不错,要真的是温青斩的真品,倒卖给剑修岂不是赚大发了嘿嘿……”
两人在狱仓幡旗旁站着观察,
正打量内处动静,宴归舟居然和白蔺衡从内出来,注意到朝芊息,他们二人拐角而来,对她道:“你们怎么也在这?”
朝芊息环抱双臂,看着来人:“来玩啊,你们呢?”
“啊,是这样的,我们在收货,炼丹房的草药用完了,便在这里预订一批灵药。”
马上又补话:“对了,这个地方少来。”
白蔺衡打量着,忽然开口:“二师兄,你看着那剑,像不像大师兄铸的剑?”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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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蔺衡所指的正是台下人人讨论那佩剑,
宴归舟也看不清,不过也有眼熟之感:“这不是正常吗?温青斩的剑颇受欢迎,几个随便炼的剑在流通狱仓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白蔺衡目不转睛盯着台上配剑,
“不,你还记得剑一宗筱林君吗?筱林君亲自登门请大师兄铸的,就是黑身、白鞘剑。”
宴归舟也看着上面公示的剑,陷入沉思:“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啊。”
谈起来,宴归舟还印象深刻,温青斩铸的剑扬名修界,当初筱林君亲自登门求温青斩给他定制一把剑,曾经甚许诺除此剑不用,宝贝这把剑了,剑不离手,怎么可能会把剑卖了呢?”
“剑修是穷,总不能连剑都不要了吧?温青斩最不喜欢别人说他的剑多好多好,回头就把他的灵器卖出去,”
想来温青斩的剑有做过特殊痕迹,还是去检查一下那是不是真的吧,
“若是真如此,我定要向筱林君讨个说法。”
居然有瓜,朝芊息也是闲着,
“我也去看看,”
宴归舟制止:“你别去了,里面的修士修为高,要是看见你这种小虾米,会逮着你欺负的。”
她撇嘴,有些不快,寒无庚听着就不舒服了,这是看不清他狐妖吗?他率先开口:“这有什么的,况且,里面没有几个打得过我。”
宴归舟一直没有松口,还在朝芊息周围划了一道结界不让她离开,“不行,你们不清楚狱仓的情况,太危险了,狐狸你在结界外看好她,别到处乱跑。”
说完,宴归舟与白蔺衡又折返回去,
朝芊息一向不喜欢被人以这样的方式保护,便拿出符纸提醒:“寒无庚你走远点,我要炸开结界了。”
“喔噢。”看出来朝芊息这是真要炸结界,寒无庚后退几十步,躲在柱子后面,露出脑袋观察,
只听“砰!”巨响,结界轻而易举破裂,灵气化作薄烟,观此情景,寒无庚还是对于朝芊息的符道带着肯定的,毕竟她和倾斗宗修士的修为差距,悬殊多少都清楚,筑基期破了金丹期结界,
朝芊息果然还是有点天赋的。
薄烟散去,寒无庚前去找人,朝芊息却消失无踪。
朝芊息只觉得有人环她脖子,一块布料紧紧地捂住她口鼻,苦涩的味道直冲脑门,
这布料抹了什么东西,居然恶心的想吐。
她看了眼走远的寒无庚,强撑着意识屏息闭目,只能让人把自己拽入一条暗道,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居然四肢无力,她倒在地上,像一条死鱼被拖着,手上摩擦在寒凉石板,又湿又黏糊,
调整内息,好不容易掏出一张爆破火符,趁对方不备,起灵唤符,这符关键时刻掉链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诧异的差点忍不住坐起来,怎么回事?!
视线明明暗暗,她垂眸看了看,才发现符出了问题,
她的符纸被糊成一大片,就是她手上摸到地上的液体,才蹭糊了符。
她真的服了,难怪此处弥漫一股难以言说的腥臭腐烂味道,原来地上都是血。
既然符也没用了,她还是选择放弃挣扎吧,拖着拖着终于停下来了,
还想着佯装晕倒,脸颊处被人摸了一把,朝芊打了激灵,猛然睁开眼睛,
13. 第 13 章
眼前蹲着的眼上带疤的男人四目对视,身后站住几个修士,俱凝着她,
“……”
朝芊息咽着一口气,没敢吭声,
眉疤男冷笑:“你果然在装晕。”
“干嘛!?你干嘛?!”朝芊息惊呼,对方拿出发光的石头,探向她后背,寒凉窜上脊椎。
“你这女修和倾斗宗的修士走这么近,还以为也是个身份不一般的宗门弟子。”
“怎么是个筑基期的废物?”
他不屑的取回石头,皮笑肉不笑拍了拍朝芊息肩膀,“你运气真好,被剜去灵根,还给你接个没有用的废灵根。”
朝芊息急中生智,催动情丝炼术,但此术需要接触对方,
她激动伸手抓着他手臂:“你如何得知的?”
灵海抽出一根情丝,顺着蓄积灵力植入对方手臂经脉,
男人一愣,没有了动作,
朝芊息再次看着男人双眸,再次问:“你,如何得知我是废灵根?”
男人收回手:“这是验根石,它验出这废灵根不是你的。”
验根石闪烁着光,男人将验根石递交她的手上,
“来,触碰它,让我看看你原来是什么灵根,”
朝芊息犹豫须臾,想着破石头应该不会突然爆炸什么的吧,终究用指尖拂过,
验根石竟会吸收她的灵力,只吸食瞬息,琉璃般的石头上赫然裂开碎纹,男人脸色微变,迟疑看着验根石,
石头等着几人面,碎裂成渣,碎石溢流灵气。她就说石头看着古怪,原来是个噬气石,噬气可以主动吸收其他修士的灵力,
想来,这个男人就是想得到她的灵力。
朝芊息:“……”
不关我的事啊,你让我摸的。
男人无措拾起碎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看得出验根石收集的灵气就是他的家当了。
等等——毕竟这所谓的验根石还是毁了,他不会要报复我吧?!
男人拧紧眉头:“你……这怎么可能?!”
朝芊息奋力催动情丝,试图话术商量:“我什么?我就是个废灵根,对你们哪有什么好处,放了我行不?”
情丝炼术,她也只对几个人使用过,多多少少可以看出这个人修为远在易淮泽和寒无庚之下,估摸着打起来胜算稍大。
他无法拜托情丝的精神控制,偏要咬牙道:“你可走不了。“
眉疤男脱下上身破烂的袍子,
朝芊息吓了一跳,干啥呢?!
朝芊息赶忙双掌捂眼,指间露缝,不解其意打量,
后背颈骨露出一道蜿蜒的疤痕,触目惊心。
灵根就在修士脊椎,无需过问,她都清楚这个眉疤男经历过什么。
思索着,朝芊息脑颅内又传来那熟悉的刺痛,
嘶——
我靠!痛痛痛……太痛了,
脑子随时都要爆炸,
她蹙眉迅速将游离情丝收回,捂着脑袋在地上直打滚,
与此同时,莫名的怨恨之感油然而生,脑海里浮现模糊不清的画面,画面染着血红和漆黑,
男人这才恍然回神,头脑发懵看着朝芊息,可总感觉方才的行为是无意识的,奇怪了……
眉疤男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没有了杀欲,只对她道:“看你也与我们同病相怜,给你一个机会,入我杀生道,我们不靠灵根,只要你将那些宗门根正苗红的弟子带入狱仓,我们一起共享他们的血尸。”
朝芊息到底想不出自己近日着了什么运,怎么老有人拉拢她呢。
朝芊息沉默着,眉疤男继续说:“如今外面遇到的修士,哪有手脚干净的?剜去我们的灵根,炼化灵根。我等无权无势的散修,任人拿捏,就如现今的妖族,妖丹灵根,皆是他们修仙的养料,你可甘心?”
朝芊息回想朝辰逸用着她的灵根,做上中天境宗门弟子,一路飞升,而她全然不知,指甲嵌手心,为之动容。
睨视朝芊息脸色,他话中带刺:“中天境所谓的宗门大派频频出现天资非凡的弟子,不过是是踩在我们背上一步步踏至道途之巅。整个洞窟之人,在外俱传,是散修在此立洞府修行,殊不知,这就是修界宗门的谎言。”
朝芊息缓和许久,脑颅刺痛渐消,
难道杀生道就好到哪里去?!
继而不紧不慢回答:“我没兴趣。”
“没兴趣?或许看看这个,你就有兴趣了……”
他拖着朝芊息,使的劲大,她只能被迫跟着走,与此同时,鼻下气味愈加浓郁,
“看看那里,那个修士。”
她看的清清楚楚,修士乱发蓬头,脸庞清隽,年纪不大,被五花大绑,四肢无力垂下,洁白的袍子几乎被染尽,地上有大片大片的血泊,
定是被杀生道之徒用了什么手段,如此惨无人道的折磨人,
朝芊息倒吸寒气:“……你、你们做这些事情要是在中天境曝光,你们还有活路?”
眉疤男似是听见什么可笑至极的话,扫过身后几个人,继而寒笑:“活路?!”
“我们啊,根本没有路选择。”
“与其被人左右,倒不如主宰他们的路,押在这个刑牢,让这些被骗来的宗门弟子体会体会我们的路,不好嘛?”
“在此,我们取出他的五脏六腑,灵根、灵脉、骨髓,血液……炼做灯源啊哈哈哈哈……”
男人说着还乍然推朝芊息后背,眸中露出不加掩饰的嗜血,脸庞随之扭曲。
朝芊息后踉跄向前差点摔在地面,不可置信瞪着推她的眉疤男,
不是这哥们超雄吧?没事推我干啥呢?!
他们都疯了,疯的油盐不进,在狱仓私下修炼这等邪术,
早知会遇到现在这个情况,还不如老老实实留在宴归舟结界呢,如今后悔为时已晚,还是准备拿符炸开吧。
规划着逃跑路线,只闻不远处有人大声嚷嚷着,寒无庚迅猛闯入,一掌将眉疤男拍的数步远,
寒无庚:“你没事吧?”
宴归舟走来,其后跟着宴归舟与白蔺衡,清理了眉疤男的手下,
朝芊息摆头:“没事,就是我头疼。”
白蔺衡一如往常语调平平,居高临下垂视倒地的无灵根修士:“敢把注意打到倾斗宗,莫非是不想要性命了吗?”
他们自然敌不过这几个倾斗宗修士,侧目对同伙道:“是金丹期!快走、走!”
仓皇而逃,白蔺衡没有追人,
朝芊息扶额爬起来:“头疼,宴归舟我头疼啊,”
——
回到倾斗宗,朝芊息马上就被寒无庚拉到修炼洞府,
作为倾斗宗为数不多的天才,他们都严格要求自己的同门独当一面,朝芊息虽然不是倾斗宗弟子,但是宗主点名唤字钦定的人,他们自是竭尽全力帮她提升。
白蔺衡简单处理了朝芊息脑袋,宴归舟就要求她:“你修为过低,偏用金丹期情丝炼术,反噬还是小事,要么走火入魔,要么脑残痴呆,天王老子来了也束手无策!修界弱肉强食,狱渊是中天境底层修士,你尚不能还手,是该好好修炼打基础。”
朝芊息抹了一把汗,原来这么严重啊:“那,我一定要苟到金丹期才可以使用情丝炼术吗?我觉得那个用起来最顺手了。”
“也不是,其实接近金丹期差不多可以用情丝炼术了。”
朝芊息:“那这还不是跟金丹期差不多啊。”
“欸,事不可急于求成嘛,这是多情道入门小周天心法,最适合你现在的修为,什么时候领悟了,你再来下一步,咱们一步步来。”
朝芊息接过,宴归舟所说也在理,在狱渊一番行程,她多少了解如今中天境的修士,要靠情丝炼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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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容易脑残。
大致阅览,她道:“唉,行吧。”
宴归舟:“我会带你去最好的修炼洞府,狐狸也不准去打扰。”边走着,他介绍起来,“洞府设在后山,此洞府天然形成,灵气充沛,里面提供了疏通经脉的灵泉。”
趟过洞府流淌出来的潺淙小溪,
洞府寒气逼人,温度骤降,
相比灵泉,水面腾气,看着心上漫起暖意,
洞府宽阔密不透风,朦胧氤氲的雾气在洞府中难以散开,环境自然是极佳,
“宴归舟,这里和狱渊的洞府比起来,可真是天差地别……”
“狱渊……那断然是不一样啊,那里的修士没有灵根,又不允许离开地城范围,就蜗居在那,人均灵气分配严重供给不足。”
“原来如此……”说来她倒想起一件事,“我见狱渊洞府都有一盏灯,此处却没有,那是做什么用的?”
她这么问,也是因为那盏灯还在眉疤男口中听见,拿修士五脏六腑骨髓什么的做灯源,至今还记忆深刻,
毕竟正常人谁这么做?
“宗门剜灵根之事,想必你都知道了,”
听他的语气,宗门剜灵根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大家其实都心照不宣罢了,
宴归舟索性实话实说:“灵根是吸纳转换灵气的根基,狱渊散修没有了灵根,所以会用噬气石代替灵根,”
“无灵根之人的修炼法器,可吸收灵气,以此转化至修士身上。不过此物,中天境无灵根修士才可以使用,其余人一旦用噬气石修炼,那可是重罪,是要被逐出中天境的。”
宴归舟脚步停下,拍了拍她的肩膀,话题到此为止,
“行了,你进去吧,什么时候领悟了小周天心法再出来找我吧。”
看得出来宴归舟是想避开她的其他问题,不过朝芊息求知欲不大,要是真有特别想知道的,大不了自己去查,
听罢,朝芊息高冷回复:“哦。”
——
一日后,
朝芊息领悟了心法,残阳如血,落日余晖,她离开洞府,真巧撞见主殿外在打拳的白蔺衡,
白蔺衡停下动作,走来疑惑看着她:“你不是在后山洞府吗?”
朝芊息:“宴归舟就给我一本多情道入门小周天心法,我都领悟完了,没事干就出来转转。”
白蔺衡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一日领悟心法?”
“有问题吗?”
白蔺衡扭头马上叫来宴归舟,宴归舟得知朝芊息出来,亦是神情复杂,
当年他领悟这本心法,花了一个月已经是天赋异禀,朝芊息居然短短一天领悟?!
难道她也是天才?!下天境修士,恰在此时,他想起来他当初,在灵网发给朝芊息一本《太下多情道金丹期》重修版心籍,心籍自然是真的,但是他自己学到也花了不少时日,
又想着这个心籍够诚意,够高级,对方断然拒绝不了,但是难度颇有挑战性,不懂行的人定学不会。
可算错就在于朝芊息当真不简单,居然还可以跨修为习得此术,用的如此娴熟,筑基天才,恐怖如斯……
叶宗主慧眼识珠,她亲自择的修士,果然非同凡响,
宴归舟思考一番,看着朝芊息,
“看来真的要加大难度了。”
宴归舟怕她压力过大,语言减负,好让她放宽心些,
“你也不要太努力了,好好固好筑基期基础就好,我们倾斗宗,不必像其他宗门勤修不辍,毕竟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寒无庚在一旁开口:“不好好修行那如何成大事?”
“去去去,我们都是天才可不是吹,就是要在别的宗门面前一副云淡风轻,躺着都比他们强。”
寒无庚翻了白眼:“死装。”
“装怎么了?别的弟子还没有这个实力装。”
14. 第 14 章
宴归舟重新给了她一本,
”这是多情道小周天心法进阶版,且拿去。”
朝芊息捧着若有所,总感觉他在敷衍自己,
“就一本吗?”
寒无庚也看不下去,质疑宴归舟:“你能不能多给点啊,这么抠门干嘛?得上点有难度的啊,她这个悟性,就给个入门级别的苍蝇腿?”
寒无庚是比较肯定朝芊息的实力和学习能力,自然是看不惯别人低看她。
寒无庚怎么一说,整的宴归舟不想让朝芊息提升修为的妒夫,
“行,加量。”
他也懒得挑,索性将自己所有筑基期干货资料一并丢给她,
宴归舟为了在朝芊息面前留个极度负责的好印象,
还把之前连夜炸了几个炼丹房的高阶破境丹,大方甩袖塞给她,
他倒要看看朝芊息多久可以突破境界至金丹期,
这些朝芊息有得忙了,
——
寒无庚也是闲着,妖界那几个族长早就发现他的行踪,便挑了夜半三更的时辰,跑去黑压压一片的山岭,顺着浅浅的妖气找到老熟妖。
“黑狐狸,你们是要跟我住中天境吗?”
黑狐狸是寒无庚自幼结识的朋友,发现寒无庚也不会第一时间把他逮住不放,
黑狐狸看见寒无庚没有被人跟踪,拉着他往林中深处去,踩到落叶莎莎,两道影子并肩移动,
“少主,老妖王说了,要是你再不回去,他要亲自到中天境抓你。”
宴归舟根本不怕,中天境这么多修士,那个老东西有得他找的,
他满不在意,无所谓道:“哦,让他来呗。”
黑狐狸不会苦口婆心劝他,这个少主打小自己主意就多,现在翅膀硬了,抓了也未必乖乖回去,倒不如问问他跑来中天境干什么就算了,
“少主,你还在和老妖王怄气,你可知道中天境杀妖不眨眼的,要是在这里丢了性命,连你尸体都找不到,坟头上哪里哭去?。”
“没事,有人罩着我,死不了。”
“是不是和你缔结契约那个修士?”
寒无庚有些意外:“你们怎么知道这事的?”
“你是老妖王的儿子,将来肯定要继承他的衣钵,老妖王肯定会想方设法保护你啊,”
寒无庚重复问:“所以怎么知道的?”
“这我不知道,可能是你身上带了什么形影不离东西,老妖王才可以随时随地知道你的情况。”
寒无庚认真的思考,
——
一个月,倾斗宗黑压压一片,雷云密布,
寒无庚发现后山异象,只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闷声滚滚,叶宗主缓缓从主殿迈步出来,
寒无庚正好跑来主殿:“宗主,后山出事了,”
叶宗主不紧不慢仰望突如其来的天象,“后山…这是雷劫。”
说罢,侧身返回主殿不动声色蹙眉,
随后打开灵网,打开倾斗宗宗门群(4)
你们的后盾叶宗主:全体后山集合!芊芊要历天劫了。
下一秒,
宴归舟:?
白蔺衡:?
远在凡界的温清斩:?
宴归舟:宗主,她才一个月,就要破境结丹,这对吗?
温清斩:什么玩意?一个月金丹期?这是人?宴二,你是不是给她塞了不少丹药?
宴归舟:塞的也不多啊,就一个月的量。
白蔺衡:?我以为你给她就是一日的量,没想到你给她的是致死量。
温清斩哑口无言:你牛逼。
宴归舟炼的丹是实打实的巨补灵丹,原材料都不是普通灵草,何况普通修士使用丹药只需要使用一日辅佐。
白蔺衡:我第一次给她治疗头疼时,她也才筑基初期,本就根基尚不稳定,短短一个月,就要突破金丹期,她必然无法适应的。
为时尚早,强行突破恐怕会影响未来突破更高境界,甚至无法抵抗天劫,心境失衡,修为倒退,功亏一篑。
宴归舟意识到后果很严重:完蛋了,我忘记提醒她破境丹要适当使用。
温清斩:你太有种了,好不容易找来一个小师妹,你就这么把她整废。
宴归舟:呜呜呜…宗主怎么办?!
叶宗主两眼一黑:所以我才叫你们都火速赶回来,为今之计只能尽量帮她抵挡天劫,其余的我们只能静观其变,无法插手。
叶宗主与寒无庚率先先去,洞府外一阵阵灵气爆动,风涛振袖,阴风刮地,落叶飞扬,
原本小小一片劫云,阵势就有明显的变化,范围忽然之间扩散方圆百里,阴沉的天幕惹的相邻的宗门弟子好奇,
劫云范围越广,意味着渡劫的修士修为越高,强者渡劫,总能吸引好奇围观的路人,
“倾斗宗的劫云怎么越来越大了?”
“我记得倾斗宗也就那几个人吧?莫非是他们有人要突破金丹期?”
这劫云就跟闷屁一样,大家伙等了老半天,就是不劈下来,憋的人心闷,
有人百无聊赖,支着下巴就蹲着雷劈下来,
耐性子看了几个时辰,
“轰隆——”震耳欲聋巨响,
闪烁寒光的雷痕掠过天际,迨将昏黑的视线骤然便得惨白,
一人激动大喊:“哇塞!那道天雷终于劈下来了!”定眼一看,他满脸尽是诧异,“不对……天雷到、到到凌吟剑宗方向了!”
凌吟剑宗?!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怎么可能?
可事实就是如此,纷纷打开灵网开刷,有图有真相,
只见凌吟剑宗的护山大阵都被打出一个窟窿,
凌吟剑宗的宫顶,被那道强劲的雷劈的乌烟瘴气,接连几个殿宫严重坍塌,其中还劈伤了百余弟子,
凌吟剑宗自己都想不到,来了这么一个无妄之灾,
“不是这雷劫劈的也太诡异了吧?”
但大家都把关注重心放在倾斗宗,毕竟还是倾斗宗招来了劫云,两个宗门素无交集,若是凌吟剑宗不愿善罢甘休,岂不是有好戏看?
——
灵网热火朝天,主谋人朝芊息是被吵醒的,
几个人看见她醒了,脸上都挂着劫后余生的表情,
一口一个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让她无措茫然,
朝芊息:“我那个时候
宴归舟:“好消息坏消息,你先听那个?”
“……坏的吧。”
“你金丹期破境失败了。”
朝芊息顿时脑袋宕机:“……我、金丹期、渡劫?!”
她当废物当久了,现在成为学霸完全适应不了,也不会料到自己有朝一日还差点够到金丹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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槛。
朝芊息平复心情:“好消息呢?”
“你金丹期破境失败了。”
朝芊息:“……”
温青斩:“小师妹,就该庆幸没有破境,筑基根基不稳,你在洞府修炼时,引来了金丹期的天劫,要是真的劈下来,你现在就在地府排队入轮回了。”
朝芊息眯眼看着这个黑袍墨发,相貌端方的修士愣神,
她其实想说是哪位……
修士眉头动了动,马上反应过来:“是你大师兄,温青斩,器修,啥也没有,就是钱多,缺了找来我哟。”
……我去,这么豪气的吗?
“我破境渡劫,这么没有感觉被雷劈。”
白蔺衡:“还好凌吟剑宗替你挨了这一雷,虽然很莫名其妙,但也算是好事。”
朝芊息弱弱地问一句:“我会不会因此事得罪了那个凌吟剑宗?”
“那又如何?倾斗宗没有你想的这么弱,你硬气点,遇到什么麻烦,把锅甩给温青斩,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
灵网对此事议论纷纷,热度不减,凌吟剑宗在中天境出了名的,那边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苦等好几天,就是在等倾斗宗宗主登门解释,
没想到,他们跟啥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该干嘛就干嘛,
凌吟剑宗,
议事殿,
聂珂:“师尊,倾斗宗行事作风来如此,说不定这个雷劫还是故意引到我们这里来的,他们多多少少也得赔礼道歉吧。”
“你说的在理,此事就由你负责,去倾斗宗探探是他们的意思。”
聂唯雍说的含蓄,不过意思聂珂听的懂,道歉无所谓,主要还是赔礼,护山大阵还需要不少灵石晶石补阵呢。
——
聂珂想着此事不便外知晓,次日带着几个同门拜访倾斗宗。
“什么?凌吟剑宗的人来了?”
这么突然,朝芊息还有些怕是来找她麻烦的,
叶宗主不在,温青斩亲自接待人,朝芊息便和白蔺衡躲在主殿偷窥,根本不需要露面。
温青斩:“哟,是聂道友,有失远迎呢。”
聂珂是凌吟剑宗宗主首徒弟子,实力与倾斗宗几个人实力相当,
聂珂是个心高气傲之辈,平时对倾斗宗的事略有耳闻,倾斗宗低调行事,他没有放在眼里,他扫视一圈,就见到温青斩和宴归舟,语气不太和善:“怎么就你们几个小辈,出了此等大事,叶宗主就连面都不露?”
温青斩漫不经心笑着,你们凌吟剑宗宗主都没有过来,凭啥你还闹上了?
“我们宗主很忙,贵宗怎么不下拜帖,我们好好接应,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就好,宗门上下我都有权管理。”
倾斗宗一向爱摆架子,没想到宗主一面都见不到,聂珂冷哼:“既然如此,也不拐弯抹角,怎么也得解释雷劫怎么会忽然劈凌吟剑宗来了吧?”
温青斩:“啊……这个纯属意外,毕竟天道劫云也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
“那也是你们宗门弟子破境,不然我们怎么会殃及池鱼?还把护山大阵给破了,你们倾斗宗说什么都得给我赔偿费吧?”
听道此处,温青斩:“那赔你们灵石?”
“好啊。”
凌吟剑宗的人答应的爽快,温青斩微微挑眉,宴归舟亦是瞪着聂珂。
15. 第 15 章
看着凌吟剑宗几个人拿着一笔财二话不说就离开,寒无庚后知后觉:“我看他们就是冲着我们钱兜子来的。”
温青斩摸着下巴,赔钱与他而言,顺手的事,没有啥感觉:“这个凌吟剑宗都是剑修,钱都花在保养剑器上面,早就听说穷的在外面杀妖取丹赚钱,算了算了……就当送财消灾。”
以为凌吟剑宗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就是来讨笔赔偿费,
寒无庚环抱双臂,不由得感叹:“你们中天境人真穷。”
宴归舟:“是他们剑修穷。”
——
叶宗主一连离开多日,回倾斗宗马上就把宗里的人召集一起,开了场简短的小会,
叶宗主:“这几天去了一趟九寂,中天境将在三个月开办仙首会,此次修界仙首会,还是由仙首令组织,宗门之间相互比试,挑选处一批颇有天赋的修士,成为仙首令后选修士。”
那就是说有机会成为仙首令中的一员。
她扫视三个徒弟,
“你们三个资质极佳,也不能成日在宗内无所事事,都去吧。”
朝芊息却看他们脸上都是意外,
温青斩:“往常宗主你可是不允许我们参加仙首会的,这一次怎么改变主意了?“
叶宗主:“这次给你们去玩玩。”
温青斩笑的意味深长:“确实是得好好跟他们玩玩。”
叶宗主:“倾斗宗就你们几个弟子……”扫过朝芊息,她莞尔一笑,“芊芊近期修为可有提升?”
朝芊息:“有……”
她环视众人,小声啜嚅:“倒觉得没有什么难度,比起在下天境那个时候连字都看不懂的文盲,莫名发现,一下子就开窍了。”
在天玄宗潜心修炼还没有这段时间有成效显著,这是她最明显的感受。
叶宗主勾唇的笑着:“你若是对仙首会感兴趣,亦可一试。”
朝芊息怔住:“啊?”
朝芊息有点心动,可自己的修为太低,怕给倾斗宗丢脸。
宴归舟确以为:“你在担心修为吧,不必过于忧虑,你是符修,这是你的强项,你画的符放在中天境,亦是上乘阶品,也可以参与专业修术比试。”
“你实在不确定能不能上,也可以去试试,按规矩,这几天会私下开设模拟比试,你可以体会一下流程。”
“也可以提前知道自己的对手实力,因为模拟比试和正式的基本上一样,对手如果不是自己放弃比试,大概就是那几个人。”
“中天境以强者为尊,并不是意味受被各大宗门掌控,宗门间只是相互制衡,真正拥有话语权的是“仙首令”和“神纵令”。”
朝芊息:“不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有,区别大了,仙首令,也只是是仙途之首;纵横四海,神游天外,此为纵横令。”
听过解释,神纵令逼格就高了一个层次,
“他们都是修界最为强大的修士组织,每个都是精挑细选出类拔萃的修士,仙首令修士管理着中天境,而上天境管理者下、中二天境。”
朝芊息到底还是见识少了,对于上天境压根没有了解过。
“上天境在哪呢?”
宴归舟笑笑:“去过神纵令的只有宗主。”
叶宗主:“上天境这个地方,其实就是神纵令修士的办公处,若是没有召令,任何修士不得擅自前往。”
宴归舟:“成为仙首令修士,才有机会晋升至上天境加入纵神组织。咱们宗主就是仙首令修士之一。”
朝芊息恍然,
朝芊息了解差不多,宴归舟问:“既然如此,那就在倾斗宗录簿填你的名字咯?”
朝芊息:“还要录名字?”
“对,没有录名字的修士不能参加正式仙首会,你的名字一旦出现在倾斗宗,意味着你就是倾斗宗的弟子。”
“难道就不能我仅代表自己吗?”
她自知修为低,还是不想因为她影响倾斗宗,她也丢不起这个人。
寒无庚看出她眼底的纠结,沉默片刻:“很难,除非你在修界特别出名,一般散修甚至没有资格参加。”
朝芊息看出一件事,散修在中天境地位低的堪比狗了,从无理由剥夺灵根,到这仙首会,感觉零个人在乎散修。
太可怕了,
像小团体仗着人多势众,可以肆无忌惮的压榨欺辱人。
重新刷新对中天境的印象,她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名字填上倾斗宗录簿。
——
“我们要去恶业塔。”
“那是什么地方?”
“好地方,特别是对你来说。”
炼墟曾经是上古战场,遗留的灵气可以源源不断供应,就是因为恶业塔。
此塔是古神元神所化,里面是他的记忆里的古战场,掉落着成千上万的神阶宝器,
宴归舟:“而且魔怪也多,最适合给你刷怪提升修为,大概叶宗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你参加专业修术比试。”
叶宗主听着,安抚朝芊息:“你确实是该好好把握此次机会,宗门三个兄弟都是在那里结丹破境,或许恶业塔就是你的机缘,你在那里破境,未尝不可。”
朝芊息听的心头泛起一丝暖意,在天玄宗时基本上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哪怕是明衍之,虽然一直在想方设法帮她提升修为,都是意有它图。
为她着想或许就只有姜抱琴。
朝芊息看着叶宗宗主许久,缓缓开口:“多谢倾斗宗。”
“什么倾斗宗?难道我们在你面前就是倾斗宗门给你接济的好心人?”
“不论你愿不愿意正式拜入宗门,你就是倾斗宗的人,”
“真的吗?”
寒无庚静静看着朝芊息,不动声色露出一模笑意:“我也可以去仙首会吗?”
寒无庚马上被劝退,
宴归舟:“规矩明令禁止契约妖不可以哈。”
“那我去看看总行了吧?”
宴归舟警告他:“你别瞎捣乱。“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寒无庚毫不在意:“哦。”
——
恶业塔周围都是每个宗门的悬浮仙岛,其位置在中天境地域的中心腹地,
早在千年之前,修士发现中天境这个地界,就争先恐后千去恶业塔抢灵器,
而后这些手握灵器的修士有了积累的财宝,开宗立派,成为了现在中天境有头有脸大宗派,积韵千载的名声,召引许多慕名而来的修士,宗门才得以壮大了。
为避免其他宗门后来居上,恶业塔被一群仙首令的组织垄断,
以阵法封印,守卫森严,此后不再是任何修士来去自如的地方,且只有在特定的时日才可以开放。
说到这里,
朝芊息忍不住再次问:“说来,叶宗主也是仙首令之人,为何倾斗宗的弟子屈指可数?”
上一次宴归舟敷衍解释,说倾斗宗择徒要求苛刻,看不上。
到现在,朝芊息也没有相信,这还看不上,难道就看的上她这样的混灵根修士?
叶宗主才告诉她:“中天境各宗各派,都分修不同的道,剑道、符道、法道、音道、苍生道,杀戮道,无情道……”
每个宗门都在靠自己所选择的道而登至仙途,所有的修士殊途同归。
但是也存在一些特殊的道,我们多情道就是其中之一,我们多情道就是无情道,出现在六百年前,
一个名唤月倪的无情道修士,她是百年难遇的无情道奇才,天生仙骨,天灵根,老天爷都在帮助她,她是真的冷面无情,据说她不不顾及同门情谊,说杀就杀,
杀友证道,眼无真情,
她就是一个公认的无情道毕业生,在众修面前,一路顺风顺鱼,修为突破至化神期,仙京一步之遥,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料不到的事,
弃道重修,震惊整个修界,
毁去原本的道,修为跌落至结丹,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她的作为。
自己开创了多情道,一步步走回同样的路,花了五百年,她再次登上化神期,
甚至有人认为月倪就是在向天下所有的修士炫耀自己的天赋和能力,
但是她在化神期后期居然自杀了,但是多情道所有的修炼心籍还完好无损的保存下来,有人愿意修多情道,就拿着她所编纂的东西继续修行,才得以延续下去。”
朝芊息听着也不是滋味:“怎么说,月倪就是多情道老祖咯。”
“对。”
“她好厉害,”
“你以后说不定也可以这么厉害。”
“也不知道月倪老祖为什么说弃道就弃,还来了个这么大的反差,无情又多情,总感觉像在跟别人怄气,逆着来一样。“
——
她多日未看灵网的传信,
明衍之在前段时间最后留了几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玩腻了就回来。”
寥寥稀字,她感觉看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如果她不知道明衍之瞒着的事,定是言听计从,麻溜的回去,
一旦知道了哪怕是未确定事,她已经没办法相信他了,
玩腻?
在天玄宗才是玩腻,
吃到了多情道的甜头,她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说放弃。
疏忽的还有姜抱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她通风报信,实时汇报天玄宗内的情况,
传信重要的是事情,
还真有,
明衍之向来待人和善,也不知为什么,他居然和易淮泽闹僵了,
原因是天玄宗此次收到中天境仙首令的邀请,虽然只允许部分修士邀请,其中包括易淮泽,
但是易淮泽的态度很古怪,下天境人人求而不得的机会,他却未多思虑,果断拒绝,明衍之三番五次前去求他一道前往中天境,屡次被易淮泽拒之门外,碰了一鼻子灰。
这个疙瘩也就长出来,眼尖的人自然看得出来。
朝芊息给姜抱琴发出传信:“抱歉,近几日出了事,没有看灵网,你是说天玄总有人要去中天境?”
她修炼至深夜,果然姜抱琴在这个时辰才会出现,
“不止我们天玄宗,还有其他下天境宗门。我也得去,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天玄?这几天明宗主和你娘时常找我探查你的位置。”
算着她离开的天数,也到了朝式仪来宗门找她的时候,总有人急着需要我。
在倾斗宗,她翻阅过许多古籍,
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的让她找到置换灵根的方法,
灵根调换,有违常伦,从一开始的换灵根人就条件苛刻,
最好双方都是至亲血脉,血脉相连,可以不必依靠原灵根主人的心血稳定,
再者,若二人无血脉关系,灵根置换后也回极度依赖原灵根主,需要定期靠原主的心血,
当她知道自己和阿弟没有血缘关系时,内心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她和这对母子好像接触的时间就在她年仅七八岁,到了天玄宗后,对家中之事从不清楚。
直至今,她缓缓反应过来,
这种家人,更像可有可无的亲人,袖手冷眼旁观,倒似陌路人。
没有感情的维系的关系,实在产生不出好感。
是不是血脉挚亲,她觉得已经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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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所述,此法为禁术,若置换灵根的二人没有血缘关系,原主可以通过倒脉术取回,
倒脉术是高阶术法,倘若在此期间学会,夺回灵根必然有望。
——
三日之后,朝芊息跟着倾斗宗一同前往九寂。
九寂接近炼墟,是一座公用的大号悬浮山,可以主观观察古战场的大小,
炼墟灵雾包裹,幽静神秘,隐隐约约看到焦黄的废土,还有那座高耸入云端的恶业塔。
九寂来往的修士浩浩荡荡,成群结队,以宗门共住的方式分配宿舍,
在居所整理一番,叶宗主叮嘱朝芊息:“你参加的是符道比试,同我们去的模拟试场不同,这个是九寂地图,稍晚些你按着图示走,去签字报道,才可以取自己的比试身份令牌。”
朝芊息点头:“多谢。”
休息着差不多,她带着寒无庚一同去,
路上,寒无庚早在外打听好了,
“朝芊息,你符道虽然修还可以,但是修为还是过低,而且我听说其中有几个凌吟剑宗的修士要霸榜。”
“霸榜?”
“对,他们都是符、阵、剑多修,想着把全部科目的榜上前三甲霸了,被仙首令看上的机会更大。”
“没事,我对凌吟剑宗没有影响。”
“说是这样说,但前段时间,要遇到凌吟剑宗里面像聂珂那样的人,恐怕会对你不利。”
寒无庚想了想,还是给了她一个后手:“我们过缔结契印,按理说,我可以通过契印阵法找得到你。不过炼墟有隔讯阵,会干扰我的感知力,所以要是遇到危险,可以使用我的狐火,”
寒无庚迈步到朝芊息,捏着她的手掌,圈圈画画,一道赤红色痕印若隐若现。
看着寒无庚垂眸盯着她,朝芊息仰脸怔怔地看他,
忽然问:“你为什么要和我缔结契印?”
寒无庚的修为远在她之上,若她是寒无庚,断不会选一个下天境废物做契主。
他和朝芊息对视,
而手下移,抚摸朝芊息腕上那珠串:“因为阿姐。”
朝芊息显然不相信:“你们狐狸都这么重情重义?”
寒无庚摇头:“是忠情忠义。”
说的让她摸不到头绪,姐弟之间哪里来的忠义?
朝芊息打心底就对任何人包括倾斗宗和寒无庚有一层难以察觉的防备,
他们好像是在无理由的待她好,有时候她总在害怕,这份好之下隐埋了别的目的。
所以不管寒无庚到底所为何事,有朝一日她还是会解了这契印。
——
走到符修模拟场,门口堵着一群修士,吵吵嚷嚷,果然和寒无庚说的情况一样,马上就和凌吟剑宗的人撞上。
“你们凌吟剑宗欺人太甚!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还以为是在争夺什么东西,
观察片刻,凌吟剑宗就是在没事找事。
聂珂嗤笑:“凭什么?就凭你们撞到我的剑了。”
和聂珂对峙的修士,梗着脖子:“我给你道歉了。”
“给我的剑道歉。”
“只是一把剑,又不是人,有什么必要?”
寒无庚在她身边吐槽:“早就听说,剑修爱剑如妻,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聂珂蛮不讲理,指着剑身:“我的剑摔了,这里有一道划痕,得赔。”
对方不可置信瞪着剑,脸色铁青:“根本看不出来好吧。”
聂珂堵在大门外,纹丝不动,语气强硬:“给了再进去。”
这下,殃及到前来报道的路人议论纷纷:“这是那个宗门的,怎地这般赖皮?活的跟没有见过钱一样。”
“凌吟剑宗啊,他们可不好得罪,一个个挑出来,我们也打不过。”
“……剑修来符修术凑什么热闹?”
“他们都是来霸榜的,不光是符术,其他修术比试都有凌吟剑宗的人,就为了仙首令几个名额。”
“切,这可就没意思了。”
氛围僵持许久,那个得罪的修士权衡利弊,还是忍气吞声自认倒霉,掏了腰包。
不同的修术分别在各自区域的殿阁,两人在外面蹲到报到时间点快结束,才打算进去,
聂珂这个插曲,决定看看到底会来几批不好得罪的人,
等到最后估摸着前来的符修修士有千余人,其中只有凌吟剑宗在霸符术榜,余下是出名的符修宗门,以及零零散散的几个无门无派修士。
正要入大门,不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批修士,统一的蓝调修袍,和方才凌吟剑宗一模一样,腰悬配剑,有素整齐往朝芊息这个方向走来。
朝芊息扫视时一顿,看见中间那个紫袍色调的修士,不自觉心头微痛,二话不说拽着寒无庚向人多的地方躲。
紫袍修士似有察觉,停下脚步,眸子眯着巡视一圈,朝芊息拉着寒无庚背身,躲过一劫。
片刻,寒无庚:“他走了。”
朝芊息:“你知道我在躲谁?”
寒无庚被她拉着,清楚感知到朝芊息急促的心跳:“不就是紫袍那个嘛,你很害怕他?”
朝芊息甩开手,语气立马冷下来,眼底划过一丝戾气:“我恨他。”
寒无庚打量朝芊息情绪反常,自觉不多过问。
恨不是一见面就有的,朝芊息一定熟识那个修士,
压制好奇,寒无庚:“那你还要去报道吗?”
朝芊息想都没有想,斩钉截铁:“去。”
修炼倒脉术有一段时日,还愁没机会见到朝辰逸,没想到他自己投上门,又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机会?
16. 第 16 章
人群混杂,足以避开朝辰逸,拿到身份牌,主事者开始说明情况,
分发令牌之人是仙首令符修,他在身份牌交至所以人手中,目光扫视过众人:“根据手上令牌的符号,就可以知道你们的对手,所以你们任何人都妥善保存,切莫随意出示,以免招惹是非。”
事毕,后背猝然被拍打,
“道友,你是朝芊息?”
朝芊息回眸,只见是眼生的修士,她迟缓点头认了身份后,修士道:“是这样的,方才有一个人让你去一趟符道院,”
朝芊息凝视对方:“他可还有留什么话?”
“他只道寒姓。”
朝芊息猛然回头再看,她不过是去拿个身份令牌签字,寒无庚不知不觉就失踪了。
正巧谈论,朝芊息手心中狐火印散发微弱光芒,
寒无庚在找她,莫非寒无庚惹了什么麻烦?
朝芊息神色如常:“行,我知道了,多谢。”
怀揣不安,径直前往符道院,此处人稀,路上几乎未曾看见其他人,
寒无庚没事怎么跑这个地方来了?环顾四周,乱丛草叶摩挲,跳出只眼熟的小火狐,
她躬身将狐狸抱起来,低声说道:“寒无庚在你干嘛,到处乱窜,命不要了?”
寒无庚滚动身体,嘤嘤嘤叫个不停,
“……”
摸索柔软的狐毛,朝芊息才发现,狐狸腹部粘上一张化形符,她取下来,
寒无庚终于化了人形,指着符道院,急促又隐带愠怒:“我方才路过,见到那个凌吟剑宗的紫袍人,他和仙首令修士在那里面鬼鬼祟祟,我猜想是在谋划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就在化原形前让一个路人去找你。”
朝芊息看着符纸,气定神闲:“这个符,谁给你下的?”
“仙首令符修,就是一个姓孟的老东西。”
朝芊息眉头紧锁,思忖一番:“我前去看看,你就待在这里等我,此符还有原主的灵息,你要是靠近,下符的人会立即发现。”
寒无庚止步,乖巧懂事答:“好吧。”
朝芊息捏着一张敛气符脚尖一踮,纵身跳上符道院顶上的琉璃瓦,四处游走,摸清楚地形,最后在一间紧闭的屋后顿步,
透过虚掩窗口,两个人背窗对坐,朝辰逸捏着一张奄软的符纸,看着对方:“孟宗主?”
聂珂忽然从窗口盲区出现:“这个是仙首令兼壁崖符修宗主孟从界,他是个懂行的,让他给你看看吧。”
随着视线下移,朝芊息瞪着朝辰逸手上的东西,捂起嘴巴,
她懵了。
这是她在烨城窃听时,用的纸人符。
当时情况紧急,为了避免暴露位置,她不得已当即切断纸人符之间的联系,没想到朝辰逸居然还留着。
朝辰逸保存这么久,想来就是发现有人偷听,实在放心不下,害怕灵根置换被人发现,才到符修术科碰运气,看看有没有机会揪出人。
朝辰逸补上一句:”让他们都看清楚了,若是有人画的符与此符相似,记于册中。”
孟从界将纸人符拿去,捋捋长须,反复观察纸人符,等了好几个时辰,最后评价:“此符单看笔划,写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着为太尊符师所制,”
细细端倪看,忽而捏起纸,他眼底尽是困惑:“就是纸质很差,效果差强人意……”
念起他们都是剑修,外行人不懂其中意思,孟从界解释:“这个符,将灵力以“符号”的形式,附于规定的文字图形,书写在特定的物品,可以是黄绢、纸、木、石之上,
可是此符是草纸,凡人擦屁股嫌糙的纸,别说用来写字作符了。”
孟从界感叹:“可见,此符主人符道之术上造诣很深,”
聂珂凑上,眼观孟从界手上的符:“此话怎讲?”
他说完,示意他们都走来,孟从界拿出自己绘制的符箓:“你们看这两个,一边是我的,一边是你们给的符,可看出区别?”
聂珂先开口:“朝辰逸给你的这个纸人符好像笔划少了。”
“正是,若以草纸为符,符作为天神下指令的诏令书,镇魔压邪,治病求福。而这个纸人符上,少了符箓的箓,也就是少了诏令书下的天神盖印。”
“一般情况,符纸没有箓,形同废纸,有令无效。“
朝辰逸脱口而出:“不可能,我分明看着这个纸人符被催动的。”
“箓,一为纪念供奉道者,记载受箓人的姓名、名号、师承和所授之符阶;二为纪念诸天神名讳与职能等。天神名录,通晓此法箓,才能显现灵力,除妖镇邪。”
“欸,那只是一般的情况。而这个纸人符,没有符主名号师承,没有天神名讳。
若没有猜错,此符是符主自创,她绝对精通晓符道,自己从一笔一划中,更新优化箓印,就算是废纸,成效也不受影响,”
这样解释也就说得通了。
“此符浓缩了符道精华,我一介宗门之主都写不出来,当真自愧不如,我看这个中天境有如此道行的,怕是没有几个人,两位小友若是找到纸人符的符主,可有机会引见?”
朝辰逸脸色不可察觉的沉郁,
如此,得知他秘密的人定不好抓到,不过哪有如何?
悬心难落,要是符主真的是个难对付的,也得死。
孟从界的话渐渐拉回思绪:“这种低调又点厉害的修士中天境不多见,要我说,纸人符之主定不是宗门弟子,你要不往散修里面找找?毕竟高手隐于山林。”
朝芊息听着这个符修宗主这么评价,一时无言。
当初在天玄宗修为停滞不涨,索性躺平,闲来无事,就喜欢瞎捣鼓符纸,
后来发现符文和箓印可以简缩,便自己研究修改,最后改良版的顺手,就用习惯了。
难到中天境没有人发现旧版符箓画起来麻烦吗?
极费笔墨,要是遇险,哪有时间给你画符?
就连那符修宗主的符箓画法也是按部就班,其余符道修士技术,可想而知。
想着念着,朝芊息一顿,蓦然反应过来,主要问题不是这个,而是她的符太好区分了,
万一在正式仙首令开始,她就被朝辰逸盯上,恐怕招来麻烦。
眼见朝辰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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搪塞几句,目送孟从界离开,聂珂缓缓开口:“我以为你被倾斗宗雷劈成重伤,不参加剑道术域比试,才来符道术殿就是霸榜,原来是要找这个纸人符的主人啊。”
朝辰逸面无表情,刻意不谈纸人符一事,
“剑道术域也得去,掌门给我安排好了时间,不会与符术比试的时日撞上。”
听到此,朝芊息恍然,难怪凌吟剑宗会挨雷劈,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明明是她在破镜,为何天劫精准下落在凌吟剑宗,她位经历过天劫,当古籍记载,天劫为考验渡劫之人的道心,以净淬肉身,经历天道劫难,才可以被天道认可。
天劫却劈在凌吟剑宗,亦准确来说是朝辰逸身上,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不是纯淬之身,因为她的灵根还在朝辰逸身上,天劫才临时作出改变,这个天劫,注定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
若是不取回她的灵根,这辈子都不可能渡过天劫,也不能破镜。
灵根一日不回来,朝辰逸就永远是挡在她面无法推开的巨山。
——
身份牌发放,虽然明令禁止不允许暴露身份,可还是随处可见的修士在找自己的对手,
朝芊息偷听的差不多,便拉寒无庚火速离开现场,不料大门早已经被几个修士堵上,
一条手臂横在朝芊息面前,朝芊息停下步,只见是凌吟剑宗弟子,一脸严肃,像□□劫财,
他伸手示意:“看看你的身份令牌。”
朝芊息一言不发,不可察觉的瞪人,既如此明目张胆,闹到仙首令未必会主持公道。
权衡片刻,朝芊息老老实实拿出身份牌,
拦路的修士翻看,“啧”一声,略有惋惜之意,摇头道:“你怎么和六师弟对试啊?”
他摩挲下巴,若有所思琢磨着,
这个朝芊息身边没有同门结伴,看着就很好欺负,最合适当垫脚石。
要不偷偷把朝芊息的对手改为大师兄,大师兄得胜,说不定还会在长老面前夸赞几句,那个时候岂不有机会一观内门剑法?
邪念一旦产生,这种定心不稳的人,断是掩盖不住。
他嘴角轻勾窃喜,朝芊息趁分心之余力,催动情丝炼术,不紧不慢问:“既看完了,可否归还?”
凌吟剑宗修士随即递还,交还瞬间,血红的长线似蛇躯蜿蜒,化作灵气透过皮肤,悄无声息涅埋在他经脉,
朝芊息头也不回离开,
脑海浮现对方的欲念,
篡改对试名单,一观内门剑法。
朝芊息冷不防笑出来,情丝炼术果然不一样,一旦精修,被下情丝炼术之人的想法、情绪,都可以摸的一清二楚。
朝芊息笑了须臾,脸上出现一丝苍白,不动声色蹙起眉。
细细密密的刺痛,自脑颅扩散,疼的她气息不畅,
寒无庚莫名其妙看着她:“你怎么了?”
朝芊息轻吸寒气,摇头:“没事。”
她的修为还是太低,情丝炼术使用起来,自己也讨不到好处,
她讨厌这种会反噬自身的后遗症。
17. 第 17 章
“明日只不过是模拟比试,你怎么日子做什么?”
寒无庚看着朝芊息一回来,就窝在屋子画符,
看着朝芊息原本摆放的一沓符,也没见得有破损,
最后不解其意:“这些不是都挺正常的符纸吗?”
寒无庚自然不清楚其中缘由,她得用大部分人使用的符才不会暴露身份。
朝芊息扫过自己改良的符,心生一计:“原本的符用不了,都是劣质的草纸所绘,效果降了一个级。不如这样吧,你今晚上放在壁崖符修宗门口卖,保准让你赚满。”
寒无庚拿在手里,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们会买吗?可你自己都说这些符质量不好了。”
朝芊息浅笑,胸有成竹:“放心,懂符的人一试便知,再说,我的符术受叶宗主认可的,你亦见识过我的符术,总该相信我的技术吧。”
说罢,朝芊息一边催促,一边把寒无庚往门外推,
“你都拿走吧,我还要赶着制作新符,别打扰我。”
门哐当一掩,寒无庚即便满腹疑窦,也无法深问,只得拿着被朝芊息”淘汰”的纸往壁崖宗去。
——
房屋灯烛渐消,风声寂寂,寒无庚一脸喜气奔回来,
却看着朝芊息捏着笔,歪头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寒无庚缓步靠近,坐在她前面,目不转睛凝视面前的少女,
他第一次这么审视一个人。
这个女修很奇怪,她虽然姿色不错,但是他在鱼山初见时就使用狐族蛊心术,她却不受影响。
反倒是他被控制了,狐族对情感的感知力很敏锐,
那夜,他居然会忍不住对她吐露自己的名字,心中还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
好像是爱慕,素未谋面,怎么可能会心生爱慕?
又不是话本,还公子和小姐一见钟情?
朝芊息绝对有特殊的能力,但是她还在防备自己,
寒无庚暗自纠结着,不自觉伸手,抚摸她的垂落的发丝,
要不打算趁朝芊息睡着,再次使用蛊心术探探朝芊息底细?
心下还在犹豫,身体却先行一步,一团靡艳绯红的狐火阵光将他们包裹,层层叠叠,如同燃烧不熄的茧,
毫无阻拦,潜入她的识海,
一片无边无际的金色海洋现入眼帘,海洋面上风平浪静,抬头是沉沉的灰幕。
他与朝芊息互相有着缔结契印的关系,一人一妖,不谈及两者之间的关系,都无法避免出现难以割舍的情感,
进入她的识海,也不过是灵识之间交织深厚,寒无庚才没有被拒之门外,
他站立在平静的灵海面上,踏着水面一步步走着,水波荡漾起圈圈水纹,
鱼游有痕,雁过有影。
平静的灵海被他一步步搅乱,
海底咕咚咕咚,一串串积压在灵海神出的杂质灵气被吐出来,
灵海蓦然掀起巨幕般的大浪,寒无庚停下脚步,警惕小心地观察脚下忽起异样的灵海,
清澈的灵海下,是一团纠缠不清的红线,
红线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各自向自己所选择的方才拔,可惜密密麻麻一大片,是头是尾难以区分,根本解开不了。
那是什么啊?
半蹲下,正想深探灵海,那团诡艳的红线似有意识,其中一根红丝挣脱,倏地破海而出,
缠着寒无庚的灵识,遇到剧烈的撞击,他被踹出灵府。
画面轮转,睁开眼睛,和她四目相对,
朝芊息面无表情,眼底拉起一层戒备,拉长尾音:“你在探我的灵府?”
寒无庚愣滞瞬息,摇头道:“没有哇。”
“没有吗?”朝芊息坐正,再次问:“真的……没有吗?”
氛围僵持不下,寒无庚佯装拘谨,轻叹:“骗你的,我确实是在探你的灵府。”
果然有心里鬼,朝芊息正要问清楚,
寒无庚冷不防伸手,抓住朝芊息腕上,语气拖长,眼角微勾,对视时仿佛在蛊惑人心,暗听着半含委屈,他问:“你我缔结契印,本就该相互信任吧?”
朝芊息挑眉,不紧不慢答:“自是信任的,不然我会让你探我的灵府?“
“那你心里可有我半分位置?”
朝芊息沉默了,
不过是起缘于萍水相逢,说白了也就是主仆关系,她对这狐狸平时的行踪、身份背景从不未问,这已经是最大的信任,他还想讨要名分?
简直莫名其妙,痴心妄想。
朝芊息越是沉默,寒无庚愈加烦躁,原以为蛊心术会起效,可是朝芊息偏偏还对他如此防备,
心下莫名的挫败,
“你既说信任我,为何对我不闻不问,我看别人家的妖和自家缔契主都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你呢?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不就是我的灵宠么?”
当了灵宠,还想怎么样?
做妖也不能既要又要。
朝芊息思忖俄顷,反抓寒无庚的手,质问:“你莫不是想利用我?”
缔结契印,也并不是人修驾凌妖修之上,曾听闻包藏祸心的妖修因为修炼至高境界,始终无法突破,会找一个比自己弱的修士,
反噬缔契主,将其主的灵海炼化,供自己破镜突破瓶颈。
朝芊息实在想不出寒无庚还没有什么说通的动机。
寒无庚俱是一怔,未料朝芊息会这般想,
被人利用多了,她就是多思敏感,
朝芊息依旧面色平静,眼底尽是淡漠疏离:“寒无庚,我只是废不是蠢,我劝你收收不改有的心思,否则你也别想好过。”
寒无庚听着不是个滋味,话到嘴巴又咽入腹。
她甩下此话,率先起身出门,
寒无庚从茫然中回神,只觉得心烦意乱。
她有什么利用价值?若不是因为阿姐灵识尚在她手上,他怎会耐着性子在她身边浪费时间?
——
翌日,朝芊息独自一人再次前去符道殿,仙首会为时尚早,模拟仙首会的日期却安排的紧凑,
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参与仙首令的修士结识,在正式仙首会上有放水或违规的嫌疑。
早早赶上符道殿,
正巧碰上几个壁崖符宗修士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昨天夜里,有人在宗门外卖符。”
说话的人拿出一张眼熟的符,指着说:“就是这个,中用不中看,但确实是好符。”
这是昨夜朝芊息让寒无庚卖出去的符,寒无庚昨夜空手而归,想来给他的纸符全部都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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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她的符传播出去,人手一张,足以混淆视听,朝辰逸就算有心找,断然查不到自己。
——
流程:其一作符,自备材料,品阶高者,评甲等,以此类推。
其二,试符,当众试符箓的效用,用符压制的妖兽越强大,评级优等,
朝芊息是跟着第一批前去作符,
一张流水桌席横置,监令修士拿出蓄水法器:“清水在此,请诸位排队领取。”
符水需清水调制,
她拿着准备好的符水缓缓归位,猝不及防被道强劲的力道撞上,符水瓶没有盖,倾斜倒地,符水源源不断流出,洇湿地面。
朝芊息拧眉抬头,
看衣着,是昨日拦路查她身份牌的凌吟剑宗弟子,
对方诧异看着朝芊息,随即佯装愧疚,连连道:“抱歉抱歉,前面的人挤成一团了,我没有注意到你,要不我赔你一份符水吧,”
说罢,将自己手上的符水交给朝芊息,
她瞥了一眼,接过便走。
归到位置,低头轻嗅得来的符水,没有发现问题。方才显然是被针对,她没有当场发作主要还是惹不起,
符纸是倾斗宗顺手拿的,符水不确定能不能用,
不过符笔是自己准备好的,此笔用了多年,亦有改良,她嫌符笔装墨麻烦,便将符笔凿成空心,内储存符水,以备不时之需。
忽然,耳畔传来低笑,只见一个修士扫视她的起符材料,轻嘲讥笑:“你这什么破烂,符笔的毛如此杂。”
见朝芊息不理不睬,他也不再自讨没趣,不尴不尬摸摸鼻子。
监令修士站立于众人面前:“各不可交头接耳,互相窥视,若有发现,即刻逐出。”虽是模拟仙首会,但作符材料仍有人严格检查,
朝芊息抬眸略有疑惑,不远处一盆莲花香炉,独香莹然,薄烟袅袅,
只作三张符,需要一根烟计时吗?
奇怪归奇怪,没有细想,朝芊息低头将自己的材料取出来,一一摆放,
“起符——”
监令修士一声令下,周边的人争先恐后铺纸执笔。
——
待香燃尽,符纸上呈,
监令修士:“我怀疑你们壁崖宗涉嫌违规。”
孟从界翻看着几张符箓,眉心直跳。“你说什么?涉嫌?!这、这些都是谁的符?”
监令修士重复:“壁崖符修。”
看着自己门下弟子都学起来路不明的符,弃下宗门传承至今的符术,气急败坏:“都把卖来的符悉数上交。”
缴收上来的符,几乎人手都有,孟从界拿着再看,火急火燎去寻凌吟剑宗,
“找到了,方才在我宗下弟子手上收得一批符,看字迹,极大可能就是出自于你们要找的那个神秘修士。”
朝辰逸寻声,拿过孟从界给的符,沉思片刻,
“这纸你们从何而来?”
孟从界回想:“昨天,我宗弟子在外买得。”
“此人应该就在符道殿,也知道我在找她,想着自己的符随处可见,干扰视线,我便难以查出来。”
聂珂:“若昨天才开始,恐怕是有人蓄意为之。”
“谁卖的,去查清楚。”
朝辰逸说罢,蓦地起身理衣,径直迈出房门。
18. 第 18 章
暂等须臾,符道殿起符放榜,
修士群聚,人头攒动,朝芊息混杂其中,目光移至榜上,
要想无恙,必先低调不可张扬。
刻意做符潦草些,果然意料之内,榜上排名正值中间。
忽然一个修士走在她身边,
“你就是朝芊息?”
朝芊息回眸,原来是把她符水撞倒的凌吟剑宗弟子,
他面中含愧,低头细语:今天是我是不小心撞倒的你的做符材料,害的你符没有做好,你可愿意让我赔偿一份新的?
每次有陌生的人找她搭话,准没好事。
朝芊息睨着,宽宏大度:“不必了,我符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说完,她像避蛇蝎,火速离开。
“哎,等等。”
朝芊息再度被拦下,他掩饰不住焦急,结结巴巴对她发起邀请:“我已经准备好了赔礼,你要不、看看吧?”
听的她耐心全无,声音冷下来:“不去,滚。”
修士穷追不舍:“真的不去?”
朝芊息想了想,陡然转变了主意,大概猜出是到底是谁要见她,毕竟那人权势大,
如果她偏要走,也未必可以走。
朝芊息颔首:“好吧,我去,带路。”
凌吟剑宗弟子心下暗道:算你识趣。
避开路人,她被引到一出极偏僻的角隅,望见一袭紫衣者的背影,
忽然抓紧了垂落的衣袖,
朝辰逸上上下下打量朝芊息,睨着她迟疑开口:“你就是朝芊息?”
娘说他的阿姐是个混灵根废物,如今一见,却有和想象的不大一样,
这个阿姐,与他年纪相仿,五官清秀似一泓秋水,双目映月。
明明是一对我见犹怜的眸子,偏偏眼神凌厉,莫名而来的威压,让人不好靠近。
总之,丝毫找不出和娘相似之处。
朝辰逸这么问,应该不认识她这个阿姐,应该在确定她的身份。
她和朝辰逸不过是名义上的姐弟,幼时离开,互相早已不记得相貌,
既如此,不如装不认识吧,
朝芊息组织辞措,她凝着对方,明知故问:“你是……?”
朝辰逸没有表面自己的身份,而是对她道:“你不过是下天境修士,如何跑来的?”
闻声,她缓下一口气,还以为朝辰逸已经发现是那夜她在偷听了,
原来是发现下天境阿姐突然跑来,怕她不懂事传出去丢了自己的脸吧?
朝芊息:“自然是参加仙首令啊。”
朝辰逸嗤笑,语气含着戏谑:“一个下天境修士参加仙首令?”
“你我都同人修,你可以,我不可以吗?”
朝辰逸懒得和她废话,
“说,你又是怎么攀上倾斗宗的?”
“我于倾斗宗并无关系,只是偶然结识,借宿一段时日。”
她也是实话实说,但朝辰逸显然不相信。
“你们天玄宗宗主已经抵达中天境,现在去找他,回到你该回的地方。”
明衍之也来了?
她差点忘记,姜抱琴前段时间说过,明衍之会带着一批宗门弟子前来中天境参加仙首令。
再问下去,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和朝辰逸动手,用倒脉术把自己灵根取回来。
她敛起眼下幽然杀意,敷衍道:“哦,那告辞。”
转身方迈半步,后身一阵怪异的声响,一条金色的绳子如蛇缠上她的双臂,绕着她的腰腹紧紧收缩,
她怒不可遏回首,朝辰逸袖袍挥起,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朝辰逸还是不放心她就这么走了,便对她解释:“你不是倾斗宗的弟子,叛逃宗门,还是由我将你交回天玄宗吧。”
叛逃?
朝辰逸可真会给人带莫须有的帽子。
这绳子非普通凡物,她挣扎催动灵力,绳子丝毫没有解开的反应,情急之下,重新运转灵力,掌心隐隐散出赤色火印。
昨夜与寒无庚吵架,但如今还是契约关系,他定不会坐视不管。
朝芊息气急,一句话脱口而出:“朝辰逸,要抓也是天玄宗抓,你凭什么抓我!”
他勾唇含笑:“呵,原来你知道我是谁,你在装?”
哦,她说漏嘴了。
但那又怎么样?
朝辰逸开始对她冷嘲热讽:“莫不是攀附上天境,就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天玄宗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当真晦气。”
朝芊息怒极反笑:“靠着自己阿姐的灵根在中天境捷足先登,你也配说我忘恩负义?”
闻言,朝辰逸凝滞一瞬:“你、你怎么知……”
“朝辰逸,我是你阿姐,自我十岁离开天玄,我接连不断给你供了七年心血。你如今抓我,何尝不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一句话戳到他痛处,脸色愈加铁青,
“闭嘴!”
朝辰逸一个下天境的废物还敢成为他阿姐,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承认过你这个阿姐,朝芊息,你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
她留了后手净符,长袖下,不动声色催动,极浅的流萤如火芯,缓缓侵蚀捆住她的绳子。
她是打不过剑修,但情丝未必,若是等下趁机对他下情丝炼术,控制他的心智,说不定有办法取回灵脉。
她继续开口激怒:“贴金?朝辰逸那你用我的灵根可用的顺手?可惜不是你的就永远不是你的,你需要我的心血,不然又该怎么破境界?万一凌吟剑宗都知道原来自己栽培的天之骄子原本是个混灵根,还是靠阿姐才有现在的风光,你今后在中天境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朝辰逸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若是真把这件事捅出去,那就是在索他的命,果不其然,朝辰逸赤红的脸上扭曲,大概是破防了。
就在此时,她终于把绳子磨断,撵起离明火符对着他的脸首袭来,于此同时灵海抽出情丝,火符爆破顺间,情丝游离,
术成。
“朝辰逸,我是你阿姐。”
说罢,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言不发脸色阴沉,
朝芊息错愕之余,马上反应过来,用符强行格挡他手上积蓄的灵击,
修为悬殊,是她高看自己的符,
半跪于地,捂着胸口,四肢皆激烈震痛,喉间一股腥甜,吐出鲜血,
可她怎么都想不出情丝怎么会……失效。
眼见爆炸动静引来其他人,
她被强拽入一间小黑屋。
原来朝辰逸不仅破防,甚至动起杀心:“你什么修为?谁给你的胆子,还想妄想夺走我的灵根?”
“你的?”她眯着眸,二字从口中几乎是撵出来:“灵根是我的朝芊息的。”
他掐住她的脖子,力道渐渐加强,
“你为什么不呢好好待在下天境呢?非要在此碍着我的眼。”她费力的以手掌支起身,奋力呼吸,咧嘴一笑:“你杀了我,你这辈子都无法破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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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辰逸看着朝芊息,力道又加重一分。
心中权衡片刻,确实还需要噬神珠以吸收灵根原主精气
是啊,她还有用。
就在朝芊息以为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颈脖脖松开,
他蓦然站起,居高临下垂视,眼神尽是轻蔑,似垂视着渺小的蝼蚁,莞尔心生一计,
“你的眼睛在瞪着我吗?”
她是不能杀,但让她闭嘴,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手中忽然积蓄着灵力,缓缓地移至到她的后颈,
灵力穿梭在四肢筋脉,她紧咬着牙,痛苦附加,就是没有叫喊。
朝辰逸冷笑:“你还真有骨气,”
这样也好,安安静静,没有人会知道,他此处理一个废物。
殷红粘稠的血染尽她的后背,他把的灵根剜了出来,
灵根浑浊不堪,仅有微弱的灵力残存,
朝辰逸眼底闪过嫌弃,
这才是他原来的灵根?不敢想象,如果他有这样的废灵根,会被多少修士取笑,他宁可死,也不能有这样的灵根,
好在,他们互换了灵根,
眸里尽是厌恶,毫不在意瞥了一眼,单手合掌,灵根化作烟灰飘散,星星点点的残余的灵力,是他撵成了齑粉,
眼见灵根被毁,仿佛从朝芊息那得来的灵根已名正言顺,归于自己。
他缓和下来,瞥见奄奄一息的女人,凑于她耳畔:“阿姐你这辈子就呆在天玄宗,乖乖听话,便不会死。”
朝芊息许是被疼痛麻痹,像是刀刃挑入脊骨没有什么感觉,脸上神情未变分毫,直到朝辰逸离开,她才回过神,
她缓缓抬起双手,在脸上挥动,窗口苍白的光线打在脸上,
木讷空洞。
古籍曾记载,灵根被废,言为修士自断修途,永不能在修炼破境,且形同废人,轻则五感尽失,生活不能自理,重则当场毙命,
想来她算是幸,至少耳闻风呼,嗅得身体散发的铁锈般的腥味,
只是眼盲罢了,嘴唇翕动,终究疲力晕倒。
——
寒无庚正跟着宴归舟同行取炼丹灵草,猝然脚下发软,跪伏于地,咳出血,
宴归舟:“喂,狐狸你怎么回事……”不过让他抗几袋灵草就咳血,要不要这么弱不禁风?!
寒无庚垂头,看着手心发颤,契印明明灭灭,因为昨天朝芊息态度不好,寒无庚切断了和契主的感知。
如今强大的反噬,契印的光芒微弱,无不暗示着朝芊息肯定遇到什么大事了。
寒无庚心事重重,对着宴归舟道:“不好了,是契印要灭了。”
契印将灭,契主将亡,他妖力强大,死不至于,但从未体验过如此强大的反噬。
宴归舟啊了一声,难以置信:“怎么回事?真的假的?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发现?!”
一遇到危险,这个死狐狸不会第一时间发现吗?宴归舟怒瞪着他,
可看着狐狸如今这个反应,这不可能还在开玩笑,
他冷静下来,“先不收拾你,快带我找人!”
天幕尽头似一片火烧,夕阳惶惶然颓落,骤冥风啸。
宴归舟在灵网查看,也未得朝芊息传信,一路跟着寒无庚,感知力直到符道殿外消失。
“朝芊息是契主,她遇到凶险的事,我也会灵力不支,”他们正愁着什么找人,符道殿门外,朝辰逸气定神闲走出来,寒无庚敏锐察觉出异样,肯定道:“是他。”
19. 第 19 章
两人对视片刻,在一条小巷子堵住朝辰逸。
“说,朝芊息在哪里?”
朝辰逸脸上未显露分毫变化,暗下不停咒骂:“好个朝芊息,居然还找来帮手,当真小看她了。”
寒无庚忍无可忍,劫持朝辰逸身后的凌吟剑宗弟子,一番逼问才知,
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修敢混迹在符道殿,妄图谋杀他们大师兄。
寒无庚嗤笑反驳:“你以为我们会信?朝芊息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可能杀到人家内门大弟子身上。”
“她是倾斗宗宗主默认的弟子,一个个嘴硬的若是都是撬不开的蚌壳……”思索之余,宴归舟凝着眉头,手上倏地召出一根尖锐的银针,迅速贴上朝辰逸脖上,口吻冰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是灭魂针,你若是不想死,就把她交出来,”
朝辰逸怒极,脸色铁青,这两个人身手远在他之上,且又是那行事作风都古怪的倾斗宗,难保不是真动手。
他脸色沉沉,妥协点头:“好,我带你们去。”
一路引至偏僻的屋室内漆黑,寒无庚召出狐火,明晃晃的光,瞬间点亮暗室,除了一片血泊了无声息,
宴归舟发现被骗,咬牙切齿道:“人呢?你对朝芊息做了什么?!”
朝辰逸露出得逞的笑意,“就算是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你们也找不出来。她自找死路,怪不得我。”抛下此话,他趁机用遁术向外逃跑,
宴归舟正要去追,寒无庚嘴中猛地喷出一滩鲜血,制止宴归舟:“找不到朝芊息了,她主动断了我和她之间契印。”
宴归舟气的真想把狐狸皮拔下来:“寒无庚,你为何不保护好她?”
寒无庚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暂时不想理她,才隔断与契主之间的联系,宴归舟要是把过错都归咎于他身上,他才不认,沉默须臾口下只道:“朝芊息既然在这个时候解了缔结契印,应该还没有死,你要是真的想救人,就别在这里骂我。”
——
寒意自朝芊息后脊窜上来,呜呜咽咽的风吹声在屋外回荡,
她被几个凌吟剑宗押走,至于现在位于何处尚且不知,
摸索衣物时,发现两块身份牌不见了,大抵被人拿走了。
没有身份令牌,无法接通灵网求助,
只能尝试用余剩的灵力给寒无庚传达契印地点,
强撑催动下,灵力油尽灯枯,她还把契约解了,
作为契主,她灵府中封印者妖魂血,
受契妖通过感知妖魂血,找到契主位置。
且血蕴含妖修的精纯的妖力,她不过是想借用寒无庚留下的妖魂血补充灵力,未料自己灵力耗尽,根本留不住妖魂血,一离灵府,便归还出去。
契主把受契者的魂血取出来,契约就会解除,
朝芊息暗骂自己一句蠢货,终于放弃挣扎,瘫倒床榻上,无声叹息。
契约解了,寒无庚也找不到她了。
半晌,明衍之开了门,迈步而入,
朝芊息还未习惯失明,抬头动了动耳朵,衣料摩擦窸窸窣窣,警惕侧目:“谁。”
她支撑手臂,翻身坐起,
刚要起身,四肢忽而软下,只能无奈倚靠在背后的墙壁,凭借声音的源头,偏头“看”着对方,
明衍之看着朝芊息:“醒了?最近去了何处?为何不愿回宗?”
明衍之的出现让她丝毫不感到意外,
朝芊息有气无力,病恹恹又不大专注答:“我在外面溜达不可以吗?”
“可以,但你为何在灵网许久不回我的传信?是想留在倾斗宗?”
朝芊息选择沉默,
明衍之语调沉沉:“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朝芊息突然勾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原来他也演不下去了。
“师尊,我既然还没有死,是对你还有用吧?”
明衍之忽视这句话:“走吧,带你回天玄宗,”
朝芊息撇嘴,不情不愿站起来。
但不确定身边有什么障碍物,一时重心不稳,虽后背僵硬,但步子小心翼翼,每走一步,安全感就少几分,
一步,
两步,
在第三步半,
朝芊息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的地面,毫无征兆的脸朝下闷声栽倒,
她的行为被明衍之尽手眼底,默不作声观察,早发觉到异常,在她倒地后终于开口:“你看不见?”
朝芊息烦郁开口:“是啊,拜朝辰逸所赐,毁了灵根,看不见了。”
朝辰逸三字,可谓咬牙切齿念出。明衍之确定朝芊息真的双目已盲,
安心甚多。
她看不见,今以后要动了逃跑的念头,也是难如登天。仙首令模拟试在即,他确实无暇顾及,既如此,暂且让朝芊息在此多留断时日。
明衍之将朝芊息拉回去:“罢了,你待在这里,过几日再回天玄宗吧。”
——
朝芊息躺着却怎么都难以入眠,
她要想办法离开这里,要是被明衍之带回天玄宗,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去了。
现在灵根被废,灵力尽失,若要逃跑谈何容易?
明衍之上一步离开,明尹溪后脚跟上,
爹这几日在偏殿来来回回,甚至是怪异,甚至设了阵法封闭,她蹲了多日,见爹终于离开,她不费余力破开阵法。
居然是朝芊息在此,朝芊息自从在天玄宗得罪戒律殿长老,就接了杀妖单逃出宗门,朝芊息离开宗门,她眼下自然是舒坦,偏偏未料到会在中天境再见,明尹溪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看着床榻之人:“……朝芊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朝芊息起初莫名烦躁,怎么又来一个人呢?听出惊呼声是明尹溪,她稍放下心。
“被抓回来了。”
明尹溪看着朝芊息这狼狈不堪的样子,想唬她道:“抓回来你可就完了,易长老定要把你丢水牢折磨个死去活来。”
明尹溪一直盯着她,按往常朝芊息肯定急的焦头烂额,等了许久,朝芊息淡淡道:“随便。”
明尹溪上前一步狐疑道:“这可不像你。”
“对了,你认识谛月?我爹有谛月的身份令牌,”
朝芊息:“为何对谛月如此感兴趣?”
“他把你关在这里,想必你是知道些什么。”
为了不让她用灵网传信求救,果然被他拿走了,朝芊息:“他拿走的就是我的。”
明尹溪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一时以为自己出现什么幻听:“什么你的?!”
“谛月的身份令牌啊。”
明尹溪:“朝芊息你可别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是……谛月?”
朝芊息挑眉承认:“我就是谛月。”
“你怎么可能会是他?!”
不紧不慢掀动眼皮,被她问的耐心耗尽索性道:“你去问你爹啊。”
明尹溪经常在外维护谛月,朝芊息也发现她颇为关注谛月,大概猜测出她对谛月有什么意思,“你怎么认识的谛月?”
明尹溪满腹疑窦,开口试探:“你既然说自己是谛月,可知,日月水奚?”
朝芊息稍愣,马上作答:“月千不问,你是明婵?”
明尹溪呼吸一滞,有些愣神。
她曾经偶然阅读过谛月阁主的风月情录,一来认为谛月风趣幽默,二来阅历颇丰。
此后她总寻找机会与谛月传信,相谈甚欢,即便是素未谋面,只是通过书信往来,一来二去也算是结识下来。
她感觉谛月本人待人真诚坦率,见多识广。
渐渐地对谛月产生不可言说的好感,总是想要了解更多关于谛月的信息,所以时常都找不同的话题接近谛月,自谛月出事的消息传遍,谛月便许久未在灵网与她联系,仿佛人间蒸发,再无音讯。
昨夜从爹口中说出来,她却心慌意乱,隐隐约约感觉出不对劲,随后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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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不在,偷偷潜入他的居处,她居然发现谛月的身份牌在爹的手上,
寻着蛛丝马迹,她才发现爹的偏殿,藏着她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人。
朝芊息在谛月身份中,与明婵相识,
日月水奚,月千不问。
这是她们相互交换性名的方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明尹溪声音越来越低,压制不住激动:“…对,我是明婵。”
明婵……原来她就是明婵啊!
“谛月身份牌,只有你爹知道,他夺走我的身份牌,就算让我无法向外求助。”
明尹溪终于明了,
上前查看伤势,她蹙眉:“你为何看不见了,还修为尽失,”
“你与我爹……究竟怎么了?”
明尹溪以为是明衍之废了她的修为,
回想明尹溪在天玄宗处处维护谛月的名声,朝芊息灵光乍现,脸上波澜不惊,一本正经的撒谎:“是你爹要杀我。”
她想赌,明尹溪不会对谛月坐视不管。
思绪回落,明尹溪看着朝芊息,心头五味掺杂:“……为什么杀你。”
“因为我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我不甘心,便逃跑了,现在被抓回来,也不过是弃子。”
“明尹溪,天玄宗宗主杀我,你可愿意救我?”
明尹溪心漏半拍,她内心非常复杂,在她曾以为谛月男子,
可如今得知谛月是女子,还是她最讨厌的人。
可是她却丝毫生不起气,
一腔怒火浸与水中,憋的她心累。
谛月,你为什么会是谛月呢……
明尹溪徐徐道:“不管怎么样你,你……”
正交谈着,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今日可真热闹,还有第三个人来寻她,
明尹溪只得将话咽回腹中,眼看门外的人要进入,慌不择路下,只得翻窗离开,
朝芊息闭目细听,只听出来是一个人,正欲开口,对方迈步而入,捏着她的手,关切问:“你怎会这样?为何不听你舅舅的话四处乱跑?现在好了,成瞎子了。”
朝芊息意识下开口:“……娘?”
朝式仪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尝试解释:“娘,伤我是朝辰逸,你可相信?”
“逸儿?你遇到他了?”朝式仪略微疑惑,心中泛着怪异,“他怎会伤你?”
“……是因为我的灵根啊。”
朝式仪一顿,隐隐约约觉得朝芊息好像知道什么,因为不大确定,便含糊道:“芊芊,你阿弟在中天境不容易,你莫要给他惹事,他不会对你如何的。”
朝芊息自嘲一笑,她竟然还在希翼朝式仪会为她主持公道,这番不加掩饰的偏袒她也受够了,
朝芊息目无焦距,视无一物,
锐利的眼神仿佛看穿她的一切,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娘,你当真知不知道,朝辰逸要的是我命吗?他的灵根从何而来,你我心知肚明,现在让我去宽恕夺我灵根、废我修为之人,当真以为我是傻子吗?”
闻言,朝式仪站起来,垂视她的脸庞,语气再也没有了为人母关切子的温情,随之而来的是淡漠疏离。
“朝芊息,你若是老老实实安分些,这会有如此下场?”
朝芊息却还是没有撕开真正的脸皮,故作着对这一切的真相,了解的模模糊糊。
即便不是亲生同胞,但她给朝辰逸这么多年的心血,朝式仪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即便如此,她终还是问:“为什么?我与朝辰逸同是姐弟,为什么对我和他之间,如此的天差地别?”
“因为这件事你的命啊朝芊息,你生来就该如此,你就该认。”
命该如此,她就得认?
朝芊息攥紧手心,彻底对这个养母心灰意冷,她不该妄想朝式仪良心发现,因为这对母子从未有良心,从未把她当作亲人,
她只是一个助他人提升修为的活肉药材罢了。
20. 第 20 章
被关小黑屋几天,明尹溪有一夜趁明衍之外出办事赶来寻她:“我爹说,明日要把你送回天玄宗。”
朝芊息:“我不能回天玄宗,”
明尹溪:“我来就是为了此事,看在你是谛月,我可以答应帮你逃跑,但是我不能离开中天境。”
朝芊息:“……”
那能帮什么忙?
想了许久,朝芊息:“你可有办法把谛月身份令牌取出来?”
取出后,明衍之早晚会发现,明尹溪考虑片刻,咬牙承了,就当是兄弟仗义一场:“行,我大概能得手,若你离开中天境,剩下就看你自己的了。”
——
次日清早,天光未明,有两个修士将她拉着往外拖,和明尹溪所说大差不差,都是剑修,准备御剑归宗。
朝芊息向明尹溪讨要几张上品阶符,谋划着在御剑之余炸符,
炸符她必然会掉下去,届时再用瞬息符逃跑,天衣无缝。
朝芊息懒洋洋拽被出来,逃跑计划在脑海已经演练一夜,
但很快,
就被打破幻想。
其中一个修士的看着朝芊息,忽然开口:“去搜搜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免的出岔子。”
喂!不是哥们??!
女修走上来,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朝芊息,好久不见啊。”
朝芊息先是凝滞把脸转向明尹溪,随即跟着扬眉勾唇:“明尹溪,你来看我笑话的吗?”
明尹溪:“对啊,你可真好笑。”
说着,她上上下下摸索一下,把腰上悬挂的纳物袋掏出来,打开翻看,拿出几张泛黄的纸符问:“这是什么?”
“……什么?”
昨夜是明尹溪送来到符纸,倒还问我?
还在寻思明尹溪要这是什么意思,
明尹溪明知故问:“你何处得来的纸符?”
“……我随手画的啊,怎么,无聊画符打发时间不行么?”
为首男修不耐烦道:“行了收起来吧,这个朝芊息平时就活的跟个人精,防止她在御剑赶路时炸符,都收走吧。”
朝芊息面色坦然,心里已经把这几个人祖祖辈辈骂了个遍,
要不要这么对我?!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吗?
还有明尹溪,符是你给我,临行又被拿走,给我符纸幻想一整夜,意义何在?
朝芊息咽下怒火,紧绷脸庞:“这符纸实在喜欢,给你们就是了,把纳物袋得还给我啊,里面都是我的棺材本,都做人了,总得留点良心吧。”
说罢,纳玩袋被明尹溪砸回手上,轻蔑瞥视朝芊息:“切,谁稀罕你那些破玩意。”
——
她中天境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物什,就是赶时间,两个修士,左右并立,拉着她从御剑台启程,
她自己又摸摸纳物袋,明尹溪还算是有人性,至少没有将符悉数收回,
御剑不比在地上,朝芊息安安分分一段时间,终于拿出两张符,
二符名:火璘、瞬移。
灵力引符,与风相触,随即爆炸。
一旦爆炸,瞬移符逃之夭夭。
乱风呼啸,她小心翼翼拿着符,不动声色用剑尾的残余灵气点符,符纸划过微薄灵气。
其中一个修士顿时察觉异样,双目瞪圆:“朝芊息你做什么?!”
闻声的另一个修士低头,两眼一黑:“要炸符,把她丢下去啊!别让她炸到我们啊!”
……
一望无际的天穹,层层叠叠拥簇云团,轰然间巨响,朝芊息安全落地。
天玄宗的那两个修士肯定会追上来,不管到哪里,总之先跑。
山岭禽啸,野鸣啼叫。
她掉到山里了?
不过这样也好,想要在山里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她像无头苍蝇,往着斜坡方向跑,没有灵力,凭借体力无法支撑太久,筋疲力尽靠着棵树歇息片刻,
天幕闷雷,预示着不久要下雨,
啧。
心烦。
朝芊息适应能力极好,练几日耳力,多多少少可以躲避和绕开发生声音的障碍物。
可能是运气加持,真让她找到了人烟气。
小二眼尖,瞧见前头那孤零零的人,马上迎前:“客官,天色已晚,看着还要下场大雨,免不了山路泥泞,您要住房吗?”
她转首侧目,耳朵听着声音源地,判断片刻,稳着步子徐徐走来,
“行,住房。”说着,掏出几块碎灵石,
灵石在凡界算是稀罕物,他们认为灵石是宝物,灵石价值比凡界的货币要更加值。
小二眼尖瞅着,笑容可掬,态度愈加恭敬,
接过手掂量了碎灵石,马上问:“客官,您还要什么吃的,您歇息片刻,我们马上送来。”
她随意要来几个菜,便开始打听近处:“我是盲眼修士,你可知附近有没有去鱼山的路?”
小二点头哈腰:“有啊,南直行,下山坡,转西去,大概几十里就到。”
她本就看不见,便想着趁这个时间打听清楚,二人说着,
偏也招惹几个汉子明目张胆的凝视。
朝芊息双目覆上月牙白的眼罩,素色群纱,束简发,站在山林,似天上仙,不染纤尘。
“是炼墟山那边来的修士吧?带着眼罩,还是个瞎子。”
“那个女人,真好看,要是俺娘子,我日日供着她。”
几个人转头嘲笑:“就你还讨得上婆娘?要财没有,要宅没有,谁愿意跟你?”
“去去去,你们懂什么?隔壁村王老牛四十来岁,不也是娶回来个肤白貌美的美娇娘,我未尝不可。”
那汉子说着,目光移动到朝芊息纤弱的背影,眼神愈加贪婪,
“都说修仙的女人容貌常驻,又是个会杀妖魔鬼怪赚灵石的……”
几个汉子围坐,殊不知后几步,一男修独坐一桌,兀自饮茶,不动声色打量朝芊息。
修士指节修长,薄唇轻啜杯沿。
细看面相,眉宇深邃,剑眉色浓而不粗,眼皮微掀,一片极浅的阴影投射眼睑。
易淮泽起初见那女修只是觉得眼熟,并没有多大注意,
一盏茶的功夫,被前面几个长舌夫从头到脚议论个遍,他忍不住又多看两眼,居然是朝芊息。
他还记得这个朝芊息也是个里里外外透露古怪的人。
所有人只知道朝芊息得罪了他,并不清楚其中缘由。
易淮泽笃定朝芊息这个人,看似修为低阶,却有无形掌控别人思绪的能力。
至于是什么能力尚且不清楚。
密林山野,苍穹黑压压一片,狂风卷席,树叶漫天彻地飞扬,
骤雨倾盆而降,易淮泽起身回自己房间,
刚好与朝芊息迎面撞上,他不知朝芊息什么时候瞎了,眼罩下的眼睛转动,她耳朵敏锐微动,
看着不像是装瞎。
她似察觉出有人在她面前,
随即顿步,朝着面前易淮泽道:“你要上楼梯吗?你先上吧,我看不见,速度慢,会耽误你时间。”
易淮泽未答,径直迈步,先上了楼梯,朝芊息很聪明,再他先行一步时,她紧随其后,
一步接一步,
他最后停留在二楼楼梯口偏道,无声注视朝芊息,
朝芊息听见走在她面前的人要走远,犹豫好一会喊:“……且慢,问一下二楼丙号十二号房在哪里?”
她就在他隔壁的厢房,未等易淮泽开口,
方才讨论她的麻脸汉子早就在她后面跟着,见她问路,便笑眯眯追来:“姑娘,你丙号十二号房在右拐直走,我带你去吧。”
看着麻脸汉子把朝芊息往另一处去,易淮泽挑眉,
朝芊息略微思忖,莞尔道谢跟上,
麻脸汉子的几个同伙看向易淮泽低声说道:“喂,你这书生识相点,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免的我们待你不客气了。”
书生?易淮泽不动声色蹙眉,眼神糅杂复杂之意,
他只是敛收灵气,隐藏修为,他们竟看作书生?这几个人都什么狗眼神,
说罢,汉子手里冒出一团微弱的火星子。留下威胁的眼神,让他体会。
原来这些人都是修士,修为资质都属下等,火力不纯,灵力杂乱无章,平时也就只能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现在骗上朝芊息那个瞎子,也未必会失手。
易淮泽一言不发,当真挂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离开。
她眼瞎,也不是修为尽废,他何必出手?
好歹也是宗主之徒,再不济也有几个灵宝法器,还不够处理几个小喽喽?
这么想着,易淮泽回房内盘腿闭目,静心打坐。
半晌,门外传来女声求救:“救命啊——”
朝芊息灵力尽废,形同废人,先不说低阶只会使用灵火筑基期的修士。
麻脸汉子也看出端倪,这是捡到宝了,如此貌美的女修,修为比他还低,岂不是可以随意拿捏?
朝芊息其实第一时间就知道这此个人心怀叵测,意图不明,刻意引她去别处,
一个人她自己处理还不是问题,却因看不见,未料此人还有几个同伙,
朝芊息探了探纳物袋为数不多的符纸,张嘴嚎了一嗓子。
她感觉此处还有修士,且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希望他可以出面来个惩恶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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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张正义。
眼盲者行走不专注,容易迷失方向感,但这个时候她来不及去想哪条路可以走,反正凭自己记忆,往原路折返就对了。
后面紧追不舍:“站住!你别怕啊,咱们就想和你聊聊!”
一路上跌跌撞撞,碰倒了长廊摆放的花瓶,她掏出通灵符,
通灵符可以收集灵力,且遇火出效,
但朝芊息没有灵力,死死攥着符纸,就等使用灵火的修士出手,
麻脸汉子没想到女修这么不给她面子,手上积蓄灵力,赤红灵火如同蛇缠上来,
正巧替她点了符。
符纸在手上灼热触感,牵引她向一个方向飞去。拐了几弯,她猝不及防撞上一道紧闭的门。
易淮泽被剧烈的撞击吸引注意力,猛然睁眼,
朝芊息:“那个可以开门收留我吗?别误会,我躲几个人,他们走了我马上就走。”
朝芊息气喘吁吁说罢,靠于门上瘫倒在地,
易淮泽漆黑的眸中沉寂,似古井无波。
他清楚记得,朝芊息突破了筑基期,怎么连几个灵火都控制不好的修士都打不过。
“救命啊……”朝芊息鼓起勇气,复唤着。
易淮泽挥动灵力,门开了锁。
朝芊息钻入屋内,感动的差点就要下跪了:“多谢,多谢。”
俯身细听门外,几个人正站不远处商讨:“我在那边没看见人。”
“那女修就是在走里失踪的,大概就躲在这几间。”
麻脸汉子:“那还等什么,开门去找啊。”
听见那几个人的动静渐近,朝芊息对易淮泽道:“道友,别赶我出去,可以吗?”
见没有回答,朝芊息再问:“道友、道友?”
易淮泽保持盘坐,纹丝不动,目光凝固在她身上。
朝芊息拧紧眉,想着找找房主在哪里,易淮泽不疾不徐站起,走到她面前。
“你是瞎子?”
听见声音,朝芊息当即如雷劈僵在原地,
“你、你是……”
好像易淮泽的声音,吓的她直冒冷汗。
确定朝芊息真的看不见,易淮泽语气忽而玩味,
“…我是?”
她错愕的样子,让他改变主意,
他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了。
朝芊息脑袋宕机须臾,外面哐当巨响,几个修士破门而入。
“果然在这里,书生,既然接了这闲事,就拿命赔吧。”
易淮泽冷眼瞥向门外,灵气凝结,虚空出现冰棱,锋利入刃寒光凛凛。
冰棱灵气缠绕,一息间,如箭矢倏地向门外修士飞梭。
持剑的人意识下拿剑格挡,却仿佛被巨大的冲击撞的往后仰倒。
举剑再瞧,
剑身被冰棱刺穿。
还在惊愕愣神,麻脸汉子凄厉惨叫拉回思绪,
他不怕死,仗着自己是火灵根,尝试用手上奄耷的火苗融化冰棱,结果被冰棱穿透手掌,
血汩汩涌出,源源不断滴在地面,疼地捂着手,用火灵术给受伤的掌心加温。
冰棱致伤,砭骨寒凉,他痛苦狰狞的大喊:“你们找死。”
话音刚落,面前乍然出现两个浊气缠身的妖修,几个低价修士瞬间被□□元而亡,
两只妖修,一男一女,男妖上半身裸露,女妖穿着暗灰色纱裙。
两人额头鬓角长浅绿色鳞片,最为显眼的是瞳仁,如结盐霜的青铜,
二妖为藤蛇。
男妖笑意瘆人,“伏雨,可算是找到你了。”
嗯?伏雨??!
难道她认错了?不是易淮泽吗?朝芊息默默听着,疑惑陡生。
易淮泽稍蹙眉,拍了拍朝芊息脑袋:“我打不过这几个妖,我要走了,你自求多福。”
不是,几个妖?!
朝芊息急的抱住易淮泽的手臂:“别、别走哇,”她拿出符纸:“给你符,你输点灵力,一起走行不行啊大哥!”
“走?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女妖冷哼,宛如猛兽,裹挟妖气扑面而来,
易淮泽输入灵力,符纸随即燃起冰火幻光,纸符烧尽,唯余纸上符文。
朝芊息念诀:“方圆千里,步土瞬移。”
符纸爆破之余,女妖扑空,眼前出现三尾赤狐护障的残影。
男妖眸中阴沉,马上开口:“是神瀛洲狐妖,可三尾开盾,是个狐族妖主。”
女妖气愤不平:“若不是那狐妖开盾,我早就抓到伏雨了。”
男妖却漫不经心笑道:“无妨我已收集他的冰棱,既然他出现在此,短时间内逃不远,下令全蛇族标记冰棱灵气,全数追捕伏雨。”
21. 第 21 章
朝芊息把瞬息符地点定在西南方艮兑宫,
艮山兑泽,现在瞬移到地点是山川泽湖。
朝芊息率先开口:“现在在哪?”
易淮泽环顾四周:“不知道。”
“附近可什么情况?”
“西方,群山环伺,树林茂宇,东面迎湖。”
朝芊息点头,看来瞬移位置没有出差错,稍加思索,而后再问:“此符至少瞬移五百里,那些妖追的上了吗?”
“暂时安全。”
朝芊息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长舒一口气:“安全就好。”
易淮泽已经抬步离开,朝芊息听见追去,正好抓住他的衣角:“欸、欸你去哪里?”
易淮泽:“你别跟着我。”
“我不跟着你,我只跟着活路走。”
易淮泽垂头扯回衣袖,脸色几番变幻正欲开口,朝芊息又一句话堵上:“多亏我的符,才得以逃跑的,你不能忘恩负义。”
易淮泽蹙眉道:“……那你别拉我袖子。”
闻言,朝芊息马上松手,继续问:“这不是怕你跑了,那……你要去哪里都顺便带上我?”
易淮泽无奈:“行。”
朝芊息必须得跟着他,毕竟此处也就只有这个伏雨,跟着他,总比自己摸瞎走路强吧?
——
不知走了多久,朝芊息终于听见伏雨停下脚步:“前面有山洞,在那里休息一晚。”
听见伏雨的声音有些虚弱,她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好。”
易淮泽身体一软,栽倒在朝芊息面前,
洞内雾气弥漫,正巧撞上了一处无人的灵气充沛洞府。
“啊哎?”她吓了一跳,赶忙俯身蹲下,拉着易淮泽:“你怎么了?”
易淮泽声音忽而变得沙哑,闷闷开口:“扶我起来。“
“噢,好。”
她眼前一片漆黑,一双手在他身上游移,从胸口、颈脖、下巴……
在抚摸到脸上时,朝芊息终于发现他的异样。
探上额头,朝芊息把人拉如怀中:“你为什么脸蛋热乎乎的?生病了?”
易淮泽抓着她乱动的手,只道:“让你扶我起来,乱摸什么?”
朝芊息笑眯眯,暗道就要摸,面上露出羞郝:“见谅,我一个瞎子,要扶你起来,还真不是什么易事。”
说着,朝芊息奋力拉着他起身,易淮泽就快站起来时,他忽地卸了力,朝芊息一时没有抓稳,易淮泽闷哼一声,两人面对面摔在一起。
“……?”
她马上爬起来,蹲在他身边:“……我拉你起来了,你还故意摔跤?”
易淮泽:“我没有。”
“我拉了你也起不来,这可怎么办?”
易淮泽:“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算是病,每到固定的时间我会……虚弱无力,异常暴躁,你别来惹我,免得殃及池鱼。”
朝芊息在他含糊其辞中找到了关键字眼,
定期,发热,难受烦躁。
“等等,我大概知道你这是什么情况了……”
妖修每次到了交情期,不就是这个情况吗?
易淮泽接话:“……什么?”
朝芊息回过神,摇头:“啊……没事,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先安顿?”
易淮泽:“去山洞。”
磨磨蹭蹭终于还是把人带到山洞,洞中寒风袭袭,她打了个寒颤,
“这里是有水湖吗?”
“有一处泉水。”易淮泽设好阵法,对朝芊息打好招呼:“我会待在水池,如果我发疯了,你赶快跑,别待在这里。”
难道说,这男妖会兽性大发,对她做什么?
不过,这么说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这个鬼地方上哪找个女妖给他那个……嗯。
还是在水里泡泡脑子清醒一下吧。
说着,易淮泽落入泉水中,她蹲在泉岸仔细听着水流声翻腾,
话说她还不知道伏雨是什么妖呢?
阵法的范围在水池中,朝芊息带着也是无聊,灵力没有的日子,就算是有谛月身份牌,也无法接通灵网,索性就靠在石壁上睡觉。
一尾小蛇嘶嘶涂着蛇信子,匍匐过泥地,向朝芊息爬去,她的手垂在地面,小蛇毫不犹豫,张开一嘴尖锐如刃的利齿咬去。
一阵疼痛,她惊呼一声,
摸到了蛇躯,她马上拿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连砸好几下。
小蛇被碾成又碎又粘稠的血泥,砸到她的都手麻了,才停下动作。
偏偏被咬的手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知道,她一定是被毒蛇咬了。
——
莫名的心慌之下,她忍不住走向水池:“伏雨?”
她自顾自说道:“……我好像被蛇咬了。”
水池处,无声应答。
朝芊息试图求救:“……听的见我说话吗?”
一团漆黑的魅影掠过,耳边狂风袭来,朝芊息站起身,洞外站着两个人,听声音是妖修已经追上来了,
“原来躲在这里呢,让我们一顿好找。”
朝芊息面不改色:“你们是来找伏雨的吧?他在这水里,我就是个路人。”
“路人?你以为我们会信?”
“你可知与一个逃犯勾结,会让神瀛洲狐妖一族为此付出多大代价?”
朝芊息一头雾水:“啊?什么狐妖?”
“废话真多,两人一起抓了。“
就在两妖俯冲而来时,
洞中泉池,伏雨破池而出,手执长剑,腾空跃起,
只听一声凄厉惨叫,男妖被一剑穿腹,妖魂尽散。
朝芊息女妖脸中惊骇,仿佛没有意料易淮泽的能力,甚至未来得及开口,人首分离,头颅滚落在她脚下,血撒遍地。
因为杀招速度极快,朝芊息啥也不知道,茫然四顾问:“他们在哪,是不是逃跑了?”
易淮泽站在她身边,眉眼尽是厌烦,踹开头颅虚虚道:“死了。”
啊?死了?这么快?
“她的头就在你脚下。”
正寻思着怎么回事,易淮泽冷不防拽起她的手,两人一头扎进水中,
泉池哗啦水滴飞溅。
水中深不可测,两人似相拥,衣摆层叠遮挡视线,犹如张开花瓣的白莲。
在泉水底下皆是蓝光幽花散发流萤,美不胜收。
在朝芊息的视线,是漆黑一片,寒凉砭骨。
疼处在她的后脊,灵根的伤口。
易淮泽神手探向她额头的灵府穴,高修为的修士亦拥有强大的灵识,可以强制搜寻灵府。
快速试探,只发现朝芊息灵海干涸,修为真的废尽,错愕片刻,
易淮泽又把朝芊息拉回岸上,
朝芊息奋力推开,口中语无伦次:“等等等等!我、我帮你找找女妖,很快的!”
易淮泽挑眉,她以为自己急不可耐,霸王硬上弓?
朝芊息狼狈地爬上浅滩,却被一股吸引力强行拉回,后背冰冷,水滴不止。
他将下巴搁置在她侧脖,伸臂揽起她的腰戏谑道:“不行,我等不及了。”
朝芊息结巴又震惊,不加掩饰的暗示,懂得都懂。但是她是一个守节操的修士,赶忙拒绝伏雨的邀请:“你是妖,人和妖不可以这样。”
易淮泽低笑:“为什么不可以?”
他现在在她面前是妖,一个带有欲念的妖。
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为什么要的压抑自己呢?
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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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凝固在朝芊息慌乱无措的神情,语气如同魅妖低吟,蛊惑人心,
“你知道吗?与我们水妖双修,可以获得我们至纯至净的精气。”
“当然,也可以解了你的蛇妖毒。”
他顷身压上前垂眸低首,捧着她的脑袋,却没有吻下去。
她的唇,四肢都在发颤,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鼻息相缠,喷薄出热气。
朝芊息闭目冷静下来,
既然要解蛇毒,牺牲点清白也不算什么吧……
两人一同滚入浅浅的清泉,泉水湍急,冲刷他们的理智。
尽管泉底的石头硌的她后背疼,
但一种天旋地转,让她理不清思绪,
仿佛有光滑尖锐的鳞片划过她的大腿,
她吓得一个激灵,挣扎推脱,脸上带着惊状。
“有蛇,水里有蛇!”
水花四溅,两人紧紧相贴,
也不是朝芊息,而是这男妖在黏着她。
易淮泽停下动作,用手臂围困着她,漫不经心瞥见自己的尾巴。
他其实不喜欢在生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真身,一来他在外的身份是人族修士,二来他觉得自己的尾巴很丑,
长尾蜿蜒在浅池,在寒月冷辉的照耀下,他的尾巴大片皆是光滑而洁白,只有尾腹还有脆弱新生长的鳞片。
鳞片的生长缓慢,每相逢交情期,他浑身燥热,意示着鳞片在生长,所以鳞片还是莹白薄片。
但好在朝芊息看不见。
“没有蛇。”他摇晃尾巴,水面荡漾一圈圈涟漪,水纹扩散,波光粼粼,星碎满池。
鳞尾紧紧缠上她的脚裸,他贴在耳畔低声:“这是我的尾巴。”
“你要学会接纳它。”
“你,你不是到底是什么妖啊?”
这么会有如此粗蛇尾?
伏雨迟迟未解释。
朝芊息:“你方才咬到我嘴巴,你不会也有蛇毒吧?”
“没有。”
朝芊息低头想摸自己手有没有感觉,易淮泽手掌抚上她的脸,口上不耐烦道:“这个时候能不能专心点。”
说罢,他再次吮吸她的唇瓣,
细细密密的继续缠吻。
她清晰的感受到灵力的运输,干枯的灵海渐渐漫上灵气,莫名熟悉的灵力在冲刷她的经脉,很奇怪……
没有灵根她不可能收储灵力。
恍惚间,她察觉一丝不对。
她的灵根居然在重筑…
……
半晌,易淮泽停止动作,他没有任何双修的感觉。
且感觉自己的灵力没有先前充盈,还发觉精神恍惚,
他自知自己是水灵根,此乃先天炉鼎之躯,居然会被一个,后知后觉中,他注意到朝芊息在采|补他的精气。
易淮泽语气冷下来,严肃质问:“你学过采|补之术?”
朝芊息被这个语气吓的发懵,
太像易淮泽了,
当初易淮泽就是这么和她说话,老沉又古板。压迫感十足。
伏雨是妖修,易淮泽是人修。
断不可能是他。
朝芊息摇头:“我没有。”
朝芊息从失神中得出结论,是她炼过的情丝炼术,凭双修恢复灵力,至于灵根会自己修复,她尚且不清楚。
“……怎么不继续了?”
还想采|补他?易淮泽喉结滚动,随即拒绝:“适可而止。”
还适可而止?这个方才是他勾引在先,现在还矜持上了?
是这男妖是水灵根,曾听闻水灵根修士可助人提升修为,百闻不如一试,此法搭配情丝炼术,当真成效显著。
朝芊息还想继续涨修为呢,无言片刻,话调强硬:“不行,得继续。”
22. 第 22 章
“你还亲上瘾了?”
朝芊息沉默一会,
“不是。”
是因为你是水灵根。
但是直言说要采|补你,未免过于冒犯。
心一横,捏着他的下巴:“你吻技不太好,我教你。”
易淮泽挑眉,“你亲过的人很多?”
朝芊息:“……”
她在灵网看过道侣双修一百零八式,其中一种就是亲亲。
看过…也算是有所涉猎吧。
总之不是伏雨这般杂乱无章的乱啃。
朝芊息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高深:“……比你懂,别说话,继续吧。”
面对朝芊息予取予求,易淮泽罔若未闻,若不是交情期灵脉受限,怎么会被一个废尽修为的人采|补。
不能再这样下去,得精尽人亡。
易淮泽准备回泉水深处。
朝芊息忽然跟打鸡血一样,把他拉回浅滩,欺身压制。
力气之大,他被采补过久,消耗太多,四肢无力挣脱。在灵网有看过风月情史的话本子,也有极阴水灵根,且被当做炉鼎的女子,
形容的体酥似水,魅态勾心,但她看这个男妖亦是如此,伏雨不只是软在她怀里,还可以任她摆布。
易淮泽被朝芊息冰凉的手触摸,耳根咻的一下变红,脑袋发热同时,染上了迷离的眼神。
位置转瞬倒转,被压在身下,流淌的泉水掠过头皮,泌人心凉,让他酥麻发颤。
朝芊息勾唇坏笑:“你怎么没有力气了?”
易淮泽恶狠狠瞪了眼,
明知故问。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你要再敢采|补我,我让你死。”
“让我死?”
两人轻吻的时候,灵力交融,神魂交契。
关键是她在恢复灵力,难得这么欢愉,她勾着易淮泽下巴:“爽死我吗?”
“……”
说着,一缕情丝游离,朝芊息捏起他温凉的掌心,十指紧扣,专注的亲他,
红丝趁虚而入,接近他的灵府,又开始采|补他。
易淮泽猛然睁开眼,目光凝固在脸颊,睫毛分明。
灵气交缠,莹光红线蜿蜒如蛇,试探的重返回他的灵府。
方才就是此物连接他们之间的灵府,源源不断的吸食他灵海的至纯灵力。
若是没有猜错,在天玄宗时她就是用此物,控制他的灵府,左右他的行为。
一根红线?
什么灵器?
可以储存在灵府的灵器可不多见,
被按在地上猛吸不知过了多久,
他实在受不了,
身体仿佛被掏空,话中气息奄奄,刻意压抑着呻吟:“唔……放开我…够了吧?”
这个朝芊息采|补这么久还没有饱吗?
朝芊息也不知自己为何对此事如此迫切,
“你别喘,我有点热。”
听的她一股无名火。
她紧拧眉头,身体在发热,额头泌出薄汗,
自己就像火芯,遇到了可燃物,愈燃愈烈。
意识燃烧殆尽。
烧着烧着,芯子空了,想要什么东西填进去,
焦急时,朝芊息扒拉易淮泽的胸襟。
“喂,你别脱我衣服!”易淮泽看见朝芊息粗暴的扯他的衣服,伸手抵命捂着胸口。
活着一副清纯少女被恶人逼迫的艳景。
“你热就热,脱我衣服做什么?”
朝芊息埋在胸口:“你身上凉。”
易淮泽指尖积蓄灵力,趁她意乱情迷恍恍惚惚的时候,手指点至她的额心,
隔断灵府只间相连的情丝,朝芊息捂着脑袋迷迷糊糊晕倒在他怀中。
强行打晕后,拖着虚弱不堪的身躯投入泉池。
……
——
朝芊息猛然惊醒,惊魂未定喘气。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没有眼瞎,而是在一个暖融融的闺房。
红烛芙蓉帐,柔光映照着一个男人的侧颜。
他穿一身单薄的长袍,轮廓分明,五官清隽,漆黑的眸中欲海涌动,二话不说,冷着脸欺身覆上她身上……
那张格外禁欲的脸,是易淮泽。
梦里在她纠缠不清,他一直在以暧昧的嗓音,一声接一声,念着她的名字……
当她脑补到那个画面,浑身不由自主战栗,
真的完了……
不对,这是梦而已。
易淮泽就是个死人脸,不就是帅了点,凭什么被她在梦中意|淫。
惊魂未定爬起来安抚自己,一定是那个男妖的声音太像了,她才梦到这么荒唐恐怖的画面。
——
彻底清醒后,她靠在浅滩的石壁,盘坐运息,
灵根没有完全修复,但能储存灵力,感知出微弱的灵气,
如此,她也知足。
毕竟不是任何修士的灵根都可以自我修复,
“伏雨?”
她踩着石砾,走向泉池,
因为双修的原因,她熟悉伏雨的灵息,感知到他还在泉池里面。
伏雨不答话,也是意料之中,毕竟被人采补这么久,换做她也会躲在小角落自闭。
她走出山洞,猛吸一口空气,神清气爽。难怪灵网探讨起双修都会一致评价,经脉通畅,事后餍足。
果真如此。
——
走了百步,她听见杂草莎莎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她急驰而来。
朝芊息取出一张离明火符,全神贯注听着动向。
“——慢着!”老头大喊,草丛里面的东西停止动作,只见朝芊息一个人,对方松懈警惕,
“小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你谁啊?”
老头打量朝芊息的双目,捋顺长须:“老夫医者。”
“医者?此处有人居之处?”
“对,这里是妖界外境,炉峰。”
朝芊息:“炉峰?没听过,我第一次到妖界。”
“没听过的地方多了。”
老头蹲下,吹起口哨,小声招呼:“过来,过来。”
朝芊息才想起来问:“草里面什么是东西?”
“夜菌子。”
“菌子?是人?”
“不是,是山精。不会轻易攻击人,它们没有见过你,以为来者不善。”
“……哦。”
“就你一个人吗?”
朝芊息:“不是。”
“这里近期不太平,你们不如随我去炉峰?”
面对老头突如其来的邀请,朝芊息稍顿,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听过,炉峰此处到是耳熟,
曾有一处炉峰,为医师隐居地,尚不清楚是不是在这妖界外境。
据传炉峰医师医术高超,不问善恶,只济难者。
说白了就是啥都救。
地域图志所述:炉峰,复岫回峦,斗耸相乱。
炉峰埋没在茫茫云海,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楼台落日同现,山川与云归隐。
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会是炉峰?
可万一真是呢?
凡事说不准,还是谨慎道:“我考虑考虑。”
“如此老夫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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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他补话道:“对了,若要入炉峰,去南方枫叶障林找夜菌子。”
未来得及回答,老头已转身离开。
还挺莫名其妙。
——
她在山洞周围绕了一圈,几次差点被石头绊倒。
看不见,在陌生的地方确实受限。
一路上寸步难行,她确实有点像去炉峰,说不定那老头有法子治呢?
夜幕不知不觉笼罩整个天幕,她悠哉悠哉折返回去,洞中幽静,在靠近泉池时,水声哗啦。
易淮泽慢条斯理的从泉水中走上岸,口中毫无情绪,冷冷的问道:“你去哪里了?”
好奇怪的语气,她没有过于深思,
两人心照不宣都避开了昨天发生的事。
朝芊息若无其事道:“我遇到了一个老头,他说这里是妖界外境炉峰,还可以收留我们几日。”
易淮泽:“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你刚被妖修抓到,虽然你把人家杀死了,但是小妖跑了,就不怕暴露了地点,待在这个山洞里不安全吗?”
朝芊息其实想让伏雨跟着,这样他可以把附近看见情况告诉她,
最重要的是,伏雨是水灵根,可以给她采|补,恢复灵力。
可伏雨一看就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该怎么让他形影不离跟着呢……
易淮泽湿哒哒走进,两人仅距一臂,朝芊息忽然紧张起来。
“你是当真为我着想,还是另有所图?”
“哎,别这么说嘛,
他有些气愤,又带着幽怨:“你到底从我这采|补了多少灵力?”
朝芊息脑袋几乎埋下:“……”
但是她没敢说,
对不起,我还想要。
怪异的氛围弥漫,朝芊息弱弱道:“那我…下次注意一点。”
“你还想有下次?”
想啊。
想来伏雨也是挺辛苦的,但又没有什么东西补偿。
看这个语气,想要他乖乖听话,不是易事。
朝芊息正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哄骗一下,
洞口外穿来嗡嗡鸣叫,很耳熟,偏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
易淮泽率先抬步,手中召起成千上万如针锥的冰棱,虚空飞掷。
啪嗒啪嗒,似叶片掉落一地。
朝芊息提高警惕:“什么情况?”
易淮泽不断用冰障挡着,随口道:“又是飞虫。”
“飞虫?”蓦然想起鱼山一夜,同时遇到的飞虫,就是这样的声音,成群结队,蜂拥而上。
“是不是黑身白翅的虫?”
易淮泽粗略扫过地上的虫尸,
“差不多。”
她记得宴归舟曾提过,血煞门是蛊修,先前鱼山遇到的就是血煞门的蛊虫。
莫非附近有血煞门的人?
沉吟须臾,易淮泽回头对着发愣的朝芊息道:“不走,是等着喂虫子吗?”
“走啊走啊!”朝芊息紧跟他,
洞外,两道黑影倏忽掠过,随即火星飞溅,火光冲天,山洞被炸,轰然倒塌。
洞口塌了,朝芊息不动声色勾唇。
她故意用符炸了山洞,这样伏雨就没办法继续呆在山洞。
易淮泽看着山洞,未料朝芊息有怎么个心思,只问:“你离开山洞的时候可发生什么异常?”
朝芊息:“除了遇到什么炉峰的老头,就没有其他了。”
易淮泽细细思索,
草丛窸窸窣窣,人未至,话先落。
声音正是白天遇到的炉峰老头,
“好久不见啊,伏雨。”
23. 第 23 章
“你们认识?”
朝芊息不解其意的来回转首,易淮泽掀开眼皮,神情莫测的扫了对方一眼,
老头欲言又止,见易淮泽这么作答,流露出复杂的神情,忽而闭嘴。
易淮泽率先开口,
“故友,交集不深。”
“啊是是是,浅交。”老头瞪了一眼易淮泽,又打量朝芊息自我介绍,“老夫左宿,炉峰丹药道修士。”
朝芊息:“如此说来,此处当真是妖界外径炉峰了?”
左宿:“那还有假?举世闻名的炉峰,就在这里。”
朝芊息:“方才遇到的飞虫正是血煞宗的手笔,”
“正是血煞宗。”
“为何此处会出现血煞宗?”
“我们炉峰有九寂恶业塔的息壤,他们觊觎多年,早就想把息壤占为己有。”
“他们又不是药修、丹修,为何会对此抓着不放?”
“息壤产植之物,都是制作上品丹药草极佳的草药。因为血煞宗无法进入恶业塔,所以便把注意打到我们炉峰这里。”
天穹一轮新月,草丛远远传来阵阵杂踏脚步声,夜菌子在地上扑腾扑腾地跳动提醒几人。
左宿警惕环顾四野:“我们炉峰入口就在枫叶障林里面,血煞宗之人行踪不定,先随我一同回去再叙旧吧。”
朝芊息偷偷拉着易淮泽的袖角:“我看不见,你你带路。”
易淮泽瞥了一眼,默声答应。
左宿这才问:“姑娘,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朝芊息:“实不相瞒,我这已经是灵根被毁才瞎了的。”
左宿诧异看着:“灵根可是修士至关重要的储蓄之物,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对你?”
易淮泽也看向朝芊息,他亦不解,不过短短月余不见,
怎么会灵根尽废?
朝芊息有些纠结,毕竟这事情的其中原委,自己都没有搞清楚,
组织措词,她还是不想细说,便转换了话题,
“我的灵根是被人夺取剜去,但总有一日,我会亲自要回来的。”
她的语气隐有不甘和愤怒,就算是只言片语,左宿已听出面前这个女修的可怜经历,神情流露出同情:“晚些我替你看看眼睛还有没有法子治吧。”
障林寂静,只闻得踏在枫叶上的细细声响,左宿停下步子:“夜菌子,开阵法。”
易淮泽垂眸盯着脚下夜菌子,它们毛绒绒的,看似狸奴,却有一对翼,煽动翅膀后,
它们吐出浅蓝色的流光,
光芒汇聚,一道幻形阵法出现,
左宿上前带路。
易淮泽和她紧随其后,
幻形阵法连接炉峰于枫林,她只觉得脚下忽而摇摇晃晃,易淮泽意识下虚扶着,“到了。”
“啊?就到了吗?”
朝芊息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又拉了拉易淮泽:“说说炉峰是什么样子的?”
易淮泽环顾四周,最后道:“没什么好看的。”
炉峰被障林结界隐藏,
左宿:“远眺高崖落瀑,水撒碎金,山脊埋云,此间人间隐世也。”
朝芊息:“还是左宿前辈认真和我说话。”
——
稍作休整,左宿以灵息了探她的身体,
朝芊息问:“我问你,一个修士被废了灵根,会不会有重筑的现象?”
左宿:“有,但有这种特殊灵根的修士,稀罕。”
言出必有事,他脸色微变:“难道你、你这灵根……”
“对,我是被废了灵根,又能重筑新灵根。”
左宿颤颤巍巍:“方便看看你的灵根伤口吗?”
片刻,左宿没有细说治疗的法子,只道让他找找药方。
殊不知,左宿的情绪波动,易淮泽尽收眼底。
——
“住哪?”
“我这里就一个院。五个屋,一个丹房,一个药房,再是杂物屋,最后是老夫睡觉的地方,最多给你们腾出一个空房间。”
“再说了,你们不是道侣吗?伏雨,你要想念老夫,难不成还要抛下她,同老夫同床共枕,一起盖棉被聊天?”
易淮泽吐出一字:“滚。”
朝芊息也反驳一句:“呃,我俩不是…道侣。”
得知朝芊息说二人不是他想象的关系,左宿面上平静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惊骇,
“这样吗?那伏雨你和老夫一起睡吧,正好给她一个姑娘家腾出一个单独的空间。”
易淮泽咬牙,脸上紧绷阴沉的目光扫过左宿,顿字顿句道:“我不和你睡。”
左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哦,既不和我睡,那你在外睡吧。”
易淮泽不再搭话,
沉默的意思很明显,就算是睡在门外,也不愿和老头睡觉。
真难伺候,朝芊息暗想。
——
夜色晦暗,起初月轮高悬,了无纤云,直至夜深明明灭灭,仿佛被层叠的厚云层覆盖。
骤风呼啸,易淮泽靠在墙上缓缓睁开眼睛,
只听轰隆巨响,天际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
漫天雨幕,
毫无征兆的下起暴雨。
易淮泽听的心烦意乱。
朝芊息闻得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禁打开房门,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伏雨?”
易淮泽闻声走来,还以为是朝芊息有什么要事,最后她说:“你还在外面啊?下雨了,你进来避避吧。”
雨点打在脸庞,易淮泽抹了一把,憋了好半天,喉间挤出个“嗯”。
跟在朝芊息进屋,她没再说话,双腿一蹬,趴在床上继续睡。
易淮泽好奇瞄一眼,她随意的像…心软之余把一只淋雨的小猫放屋里了。
……
听着雨渐消,等朝芊息睡沉,随即爬起来去寻左宿。
左宿根本没睡。
易淮泽特别清楚,
左宿年纪大,却有爱熬夜的习惯,不是研究丹方就是在炼丹,
他笃定,方才下雨绝对是左宿故意不理会他。
易淮泽敲了半晌门,左宿才开门,二人在门口谈话,
“我以为你们都睡觉咯。”
易淮泽没有回答这个神经病一样的话题,而是问:“你看起来,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左宿是他在躲避同族时遇到的,他重伤不愈,就是这个炉峰医修施救,才结识下来。忘年之交,对于易淮泽的底细知道的一清二楚。
左宿不擅说谎,又碰上易淮泽这个识人敏锐的。犹犹豫豫老半天,才把自己干过的缺德事说出来。
“曾经老夫被人劫持,那修士是下天境的,他威逼我给一对孩子互换灵根,我探过两个孩子的灵根。男娃是难以修成正果的混灵根,女娃是天生资质上乘的天灵根……”
易淮泽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他们两二人,天差地别,那修士要求他,让他使用禁术,给这两个孩子置换灵根。
他丝毫没有犹豫,当即拒绝。
两个孩子何错之有,要在给他们这么小的时候,置换灵根,对女娃又是多么不公平。”
他道,“灵根是自打娘胎里就注定好了的,如此强行置换,不仅仅会害的女娃无法正常修道,男娃在以后修炼破境都要女娃的心血稳定灵息,甚遭天道惩罚。如此太违背正道大统,他不可能答应。”
没想到那修士软的不行来硬的,如若他不置换灵根,他就会当场暴毙。
“我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者,就算他无意如此,偏遇到个如此做派的,无奈之下,我只能咬牙答应。”
“你怀疑朝芊息是你曾经置换灵根的女修?”
左宿点头:“不是我瞎说,她太像我见过的那个女娃了。”
“我是按要求置换了灵根,但我给女娃留了后手,这个灵根没有完全置换成功,尚留了残缺的一部分,就是为了让她让后凭这余留的灵根,可以继续修道。”
今遇的这个女修,从相貌和灵根的状态,和当年遇到的那个女娃情况相吻合。
“喂,你可切莫告诉她,这说是我干的,我是被逼无奈知道吗?”
易淮泽忍不住喷了几句:“你这个软骨头,现在朝芊息眼盲,你断少不了责任。”
“是是是,我定想尽一切办法给她治好了。”
左宿又重复:“你切莫说是我干的啊,我真是无心之过!”
易淮泽再无耐心听下去,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睨向他,半晌又拂袖而去。
吓的朝芊息马上跑回床榻躺下,心如鼓跳。
她根本没有睡着,她睡眠浅,屋中有人,她本就不习惯,所以他一离开,就有所察觉。
隐隐约约听到他们二人谈话,她起身偷听,一时内心沉沉。
她没有怪罪左宿的意思,看得出左宿就是个能就就救,遇到个居心叵测,心怀不轨的人也只能听命的。
——
次日一早,
她问追着左宿:“我这眼睛有没有办法治好?”
左宿一想到当年置换灵根的女娃就是她,不免愧疚,下口肯定:“有,不仅可以治好眼睛,你的残缺灵根亦有法子用上。”
“你修了一种术法,正与天灵根修术对应上,你现在最重要就是修补灵根,眼睛都药方容我再准备准备。”
莫非是她修情丝炼术?
左宿说着说着,
“你和他双修过吧?”
朝芊息忽而脸上微红,尴尬无措回复老头:“…嗯啊?”
左宿却在她耳畔循循善诱道:“…他是水灵根,你想办法让他和你……再来上个几天几夜,灵根修补的更快。”
左宿这话说到她心坎里了,“我也想这样,但他不愿啊…”
“他是异体,一半人族血脉,一半……”左宿想起来易淮泽不让他把自己的事情说出去,随即改口:“半妖,你只要拿捏他的交情期,等他干不了什么正经事,不就好下手了。”
“那…他交情期可有什么规律?”
“有啊,交情期会持续个半旬,只要他脾气变古怪,情绪不对,不怎么爱动,那就是来事了。“
“为了你,我也是煞费苦心啊,来来来,随我来。”左宿引着她往丹房去,
取出一个漆黑的盒子,盒子只有手掌大小,
“这里面是什么?好香啊。”
“落葵香,待他交情期犯了,你只用取出一块,无需施加任何东西,保准给他迷糊的走不动道。”
左宿真的什么玩意他都有啊。
朝芊息真的要给他点赞了:“你真是高人。”
左宿谦虚一笑:“害,哪里哪里。”
此物对于人族而言就是普通的香料药材,但对…他,妖而言,就是极品合欢药。
——
拿着东西,顺道去看看夜菌子才回去。
先把香料放在香炉,心下计划,找个机会把伏雨骗过来就好。
后背冷不防出现一道清淡的声音,语气质问:“你在干嘛?”
朝芊息吓到碰倒了香炉:“没有啊,我、我找东西。”
“没有?”
朝芊息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里?”
“左宿说你找我。”
朝芊息摇头,左宿真是神助攻。
易淮泽闻到一阵异香,浑身开始不自在起来,莫名燥热烦躁下,他动了动身子。
但是他身体的反应在告诉他,
她一定是干了什么事。
“看你没什么事,我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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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挲,朝芊息伸手拉下,“哎,你去哪?”
其实他去哪都成,就是觉得和她共处一室特别危险,
“怎么听你状态不好呢?留在这里吧。”
她迈步走前,不轻不重捏着他手腕,
“你放了什么香?”
他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发觉四肢发热,瞥了朝芊息一眼。
“既然你都这样了,那我们就那样吧。”
她这番话,零秒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他被强按在床榻,
“光天化日,你节制一点。”
朝芊息轻咳,跃跃欲试:“好几天没有采|补你,我已经很节制了。”
紧闭的门外忽然传来渐进的脚步,
他双臂支起,试图翻身,却被她的蛮力重新按在原处。
“嘘,你别出声,外面有人,”
屋子不太隔音,清晰的听见门外交谈,
是附近的医修来寻左宿,
“这些是我昨天收集的灵药,特意为你留了一些,你看看。”
易淮泽专注的倾听门外的谈话,
朝芊息没有走稳,且看不见地上的杂物,不小心摔跤在床榻。
他闷哼一声。
朝芊息顺势压在身上,
若不是朝芊息眼盲,他一定会认为朝芊息是故意的。
门口外的修士还真是耳目清明,如此细微的声音都听得见。
“嗯?什么声音?门外几个修士齐齐转头,”大都猜屋内有人,
随后又听其中一个修士问起:“听说你这来了两个修士,一个眼盲?”
炉峰的修士都喜欢治病救人,闻得病状,围观的修士忍不住犯职业病:“她在里面吗?可清楚是什么病状?若是左道友没有法子,我等愿出一份力。”
左宿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
思虑片刻:“眼盲的是个女修,我问问她愿不愿出来。”
左宿轻叩门口:“那个,你们在吗?”
朝芊息稳定心神:“没事,我没事,啊不是,我有事在忙,不便见面。”
但身为医修,他们对药材的气味极其敏感。立马就察觉出不对。
门缝传来幽幽香气,
这是落葵香?
左宿终于反应过来,
落葵香?大白天就用上了?
难道……?
莫非他们…
那这…不是搅了人家的好事吗?
左宿恍然,拉着门口凑热闹的人就走:“既然他们在忙,我们还是别打扰了,我这还有几张丹方需要请教诸位,还请都来一观。”
他气息沉重,身躯紧绷,
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大门被人踹开,自己清白与名声皆失。
明明紧张的要死,还在自作镇定,
朝芊息眉梢略弯,门外一下变的清静。
没见过脸皮如此薄的妖,伏雨心跳比她还快。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的面容,喉结微滑,不动声色的摩梭指腹:“笑什么?”
她马上正色道:“没有笑,那个…给我采|补一下呗。”
她的语气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在告诉他,她意已决。
无论如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易淮泽自知躲不过,懒洋洋靠着:“你告诉我,为什么灵根会被废。”
“告诉你也无妨,被亲近之人利用,你可知?”
易淮泽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的师尊明衍之,他待在天玄宗有一段时日,他敢断定,明衍之此人,心机深沉,绝非看着这么简单。
随后将猜测的人脱口而出:“是你的师父长辈?”
朝芊息摆头:“不,是一切亲近之人,一旦有了利益的牵绊,所有的感情都不复存在。”
“你不会明白的。”
易淮泽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心头亦随之牵动,说不清的缘故,
朝芊息越凑越进,几乎快贴着易淮泽:“我要恢复修为,也只能辛苦你啦,日后有机会,我给你补偿可好?”
他还没有开口作答,朝芊息双手抚摸他的脸颊,催动情丝炼术,情丝蛊心,以吻封缄。
……
夜幕四合,
易淮泽在混沌的意识中清醒,
伸手触摸,被褥没有她的余温。
她又走了?
疲惫起身,却四处未见得她。
不远处柴房氤氲薄烟,只见老头手拿着蒲扇,对着红煤药炉煽火,
“左宿,她人呢?”
“她离开炉峰了。”
闻言心头一紧:“什么?!”
易淮泽自己亦没有发觉自己蹙着眉,
“她什么走了?”
“啧,你怎么担心人家干嘛?她就是和夜菌子去了山下治眼睛采药。”
“采药?你这里什么药没有,”
左宿蠕动嘴唇:“正常来说,我这里确实是什么药都有,但是那个药材在附近的鱼山,那地方早被血煞宗占领了,我们没有被血煞宗盯上就算好了,哪还敢去那里。”
“你们不敢去,就让她一个眼瞎的废物去?”
“也不是我逼她去的,我还说让你陪她去采药,然后她说你肯定不愿意去的,偏要说自己亲自去取药咯。再说,她不是灵力也在恢复嘛,有夜菌子带路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又补话:“也别小看他们啊,它们很熟悉鱼山路线的,可以精准避开鱼山血煞宗的眼线。”
“夜菌子就是山精,遇到暗袭,它们能干什么?”
易淮泽莫名想发怒,到了口中还是冷冷道:“罢了,给我只夜菌子,我要去找人。”
“行。”左宿小声喃喃道:“平时冷冰冰的,这会终于知道心疼人家了,装什么…”
24. 第 24 章
她跟着夜菌子前去鱼山。
鱼山她不过才离开月余,却听得山下户民交谈,鱼山来了一批怪人。
他们从不露面,
头戴箬笠,一身黑衣,袖口收束,半肩披着黑纱,纱上有奇怪的符文。
一个个手上拿着长刀,远远看着,不似善辈。
“你们知道他们在鱼山做什么吗?”说话的路人神情骇然,
“居然四处以灵石,去收购金子,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要开神庙,造神像。”
“鱼山那邪乎的地,谁愿去那拜庙啊?”
对方摇摇头:“就是野神怪庙。”
朝芊息听了片刻,倒没太放在心上,她此行目的就是采药,若是避开点鱼山的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她手上还剩下明尹溪给她的谛月身份牌,修为虽跌至筑基初期,总比凡人手无缚鸡之力好的多。
终于接通了灵网。
以神识连接灵网,混沌界中可以不用五官感知,她当瞎子这么多天来,第一眼看见的场景。
她在重筑灵根的这段期间,视线隐约可接受朦胧的光线。
这次眼盲,定不是永久不可根治,或许只要她再养养伤,自愈也不是问题。
太久没有接通过灵网,大片都是未查阅的传信。
她寻到倾斗宗,
给宴归舟送去传信,让他前来鱼山接头。
其中明衍之在几日前给她留过传信,
她逃跑离开的事,俱已知晓,
若是她还想见到姜抱琴,就在仙首令结束之前回来。
姜抱琴与她同一时期拜入天玄宗,因为靠着明衍之一宗之主,她成了宗主徒弟,姜抱琴才称她一声师姐。
可若谈起两人之间的情谊,无人可比及。
明衍之演都不演了,居然开始威胁她?
不行,得尽快赶会中天境。
朝芊息加快速度,
夜菌子不愧是山精,采药的地方就在鱼山半坡,正好躲避了一批来往的怪人,
不过山路崎岖,实在是不好攀爬。
夜菌子嘤咛一声,朝芊息马上跟着上去,它嘴中叼着几株药草。
好不容易找到了治疗眼疾的药,
她一时激动,不料踩到脚下的碎石,从斜坡处滑落。
夜菌子吓的追过去,
不远处闻声齐齐追来,对着茂林深处大喊:“谁?是谁在里面?!”
朝芊息拍了夜菌子的毛茸茸的脑袋:“你先走,我有符,可以逃跑。”
言落,取出一张爆破符,掐诀念咒,
纸符的字泛起金光,微弱的火星迸溅。
尚不清楚对方修为,走为上。
侧耳倾听,预判追赶而来的方向,
纸符被引至林外,
轰隆巨响,树冠碎叶飞扬,
朝芊息试图另择一路,
一道灵波扩散,宛如鞭子劈打在后背,让她猝不及防面朝地扑倒。
人群中纷纷退步,让出一条道,
只闻着毫无情绪的男音响起,徐徐迈来:“还有个漏网之鱼?”原以为是血煞宗的修士死性不改,又要搞什么小动作。
抓到人却不想是血煞宗的。
朝芊息眼前一片漆黑,压下慌乱解释:“我只是采药路过,并无他意。”
辛云来忽然低笑,“你转过来,我在你后面。”
朝芊息对此很无语,她也看不见,压根没有心思分辨追杀她的人会在哪里。
“采药?”对方靠近一步,忽然蹙眉:“你认识伏雨?”
哇塞,伏雨人脉怎么广的吗?怎么到处遇到他老熟人。
朝芊息随即点头如捣蒜:“认识的,认识的。”
他面露匪夷所思的困惑:“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身上一股他的…灵气。”
不就是采|补过他几天,怎么这都能认出来,
朝芊息尴尬扶额:“……朋友吧。”
他勾唇一笑:“贫僧俗名幸云来,法名,甄缘。”
贫僧?
她不禁开口:“你是佛修吗?”
“自然是啊。”
伏雨一个妖修,还和佛修勾搭上,当真厉害。
辛云来:“你是炉峰医修?”
朝芊息稍顿,继而点头:“对。”
男人走进,垂视她,轻而易举看出她双目的端倪:“你自己不是医修吗?眼盲为何不治?”
“呃…医者不自医。”
“听闻你们炉峰修士医术高超,素有妙手回春之效…来,你过来,”朝芊息乍然被对方蛮力拉着,“来治治我。”
朝芊息不解其意:“……什么?!”
“我时常呼吸不畅,心烦意乱。平时最喜欢的就是杀人,不杀人我就心情不好。”
朝芊息脸微僵,
……这哪是病,这是走火入魔了吧。
虽然听不见这个辛云来的相貌,但闻声音应该和伏雨年纪相仿。
等等,不对啊,佛修不是不杀生吗?
毕竟现在骑虎难下,
硬着头皮,她催动情丝炼术,佯装探脉。
恍惚间仿佛看见零碎的画面,愤怒与怜悯的复杂情绪交织涌来。
朝芊息收回手,欲言又止:“你没病,应该是心理问题。”
“我也觉得是。”
她松口气,还真让她乱说混过去了。
朝芊息想起血煞宗就出现在这附近,又看这佛修怪里怪气,不免疑心,
“你们可见过血煞宗的人?”
辛云来云淡风轻道:“被我们赶走了。”
“还是你怀疑我们是血煞宗的邪修?”
辛云来是个聪明人,她也懒得拐弯抹角:“佛修杀戮,不觉得荒谬?”
“既是佛修,为杀戮道,既是无间恶鬼,杀孽叩道。”辛云来嗤笑,语气尽是讽刺,“佛怀仁慈,我们又不是佛,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界怀仁慈,你换做你早就死了。”
交谈间,天穹骤起强劲罡风,密林树枝摇晃,几乎要把枝干折断。
辛云来不动声色看着天幕,
有人在靠近,且来势汹汹,搅的林子风卷残云。
身边覆面随从齐齐拉起警戒。
烟尘散尽,宴归舟与温青斩同时出现,宴归舟看向朝芊息安然无恙,激动的就快跪下来了:“朝芊息,你真在这里啊!”
辛云来眸光从眼前两个金丹期修士快速掠过,随口一问:“你们认识?”
朝芊息怔住,她前脚给宴归舟传信,居然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朝芊息想着尽快溜,便对辛云来道:“……以后再说,那个我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见盲眼女修离开,身边一个随从问:“真的让他们走了?”
“你若不想让他们走也行,自己动手拦,两个金丹中期,你可以解决的吧?”
随从把头压的极低,灰溜溜退下。
辛云来虽不是中天境修士,但是他经常去中天境。
这两个金丹期修士,倾斗宗温青斩器修的名声,他倒是略有耳闻,另一个手执扇器,应该是同宗修士。
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修,得罪倾斗宗,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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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这个女修自己还现着走。
拦也拦不住,何必。
——
辛云来领着随从赶回去的半路途中,一只山精挡住了去路。
“啧,怎么又来一个。”
几个黑布覆面的修士提剑包围,
看清来人,辛苦云招手示意随从退下,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兄弟,怎么是你啊?!”
易淮泽抱着夜菌子,眼皮未曾掀动。
“找人。”
不用猜都知道是找那个盲眼女修。
辛云来拉长音调:“你来晚了,她跑啦。”
“跑?”
辛云来很喜欢看伏雨一脸吃瘪苦相:“对啊,被中天境的修士带走来呢。”
话落,易淮泽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欸欸,去中天境?”
易淮泽忽然停下脚步,
“我如今不能去中天境。”目光落在辛云来:“你去。”
辛云来:“我?呵呵,那又不是我女人,我去干嘛?”
易淮泽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改口道:“我只是在避风头,让你去,是有要事需要你去仙首令办。”
辛云来不信:“借口。”
——
担心方才遇到那几个覆面怪人追上来,三人火急火燎赶到中天境入口。
宴归舟想问问朝芊息近况:“我去找你的时候,被朝辰逸下了套,耽搁时间太长,便没有找到你。”
“…朝辰逸对你做了什么,这眼睛瞎了?”
朝芊息自然不打算把自己经历的事情说出来,她不喜欢被人知道自己的事,哪怕是朋友。
“没事,不是真瞎,有法子治。”
宴归舟平时看着跳脱,随意。但他确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朝芊息是个极有自己主意的人,但她喜欢闷声干大事,见她不欲详说,便不再过问。
“你没事就好。”
“寒无庚呢?”她怎么没有听见那只狐狸的声音。
“他妖族被抓走了,”
“原来如此,抓走了也好,修界本就不是他该呆的地方。”
温青斩这时开口:“难道你不想知道那只狐狸的的背景吗?”
“什么背景?他还有背景?”
“他是妖界神瀛洲。狐族族长之子,你失踪后,老妖王亲自到中天境把他抓回去的。”
于朝芊息而言,就依寒无庚那个臭脾气,他是什么狐族少主好像不是什么惊为天人的大事。
朝芊息静默一瞬,“哦,随他吧。反正契印也已经解了,寒无庚怎么样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对了,仙首令模拟试场快结束了吗?”
宴归舟:“还有两三日,但你这个情况,没办法去仙首令吧?”
“无妨,我只需要更多情丝炼术的修炼心籍,眼睛治好后我要去仙首令。”
“你确定?情丝炼术不是你这个修为可以操控的。”
温青斩不同,他就喜欢朝芊息啥都敢一试的劲,用手肘不轻不重撞宴归舟:“她喜欢什么就让她学去,别拘着人家,妹子我支持你啊。”
宴归舟揉了揉胸口:“行行行,给她就是。“
她忽然想起来没有向伏雨辞别,好像也从来没有问过伏雨的相貌。
似乎……潜意识里,她一直在把他的脸幻想成易淮泽。
罢了,没有就没有吧,不过是借那水灵根的好处,何必对一个妖念及情感。
露水情缘,无需理会。
她定了心神,思绪回笼,正色道:“走吧,我还有些事要筹备,回去再说。”
25. 第 25 章
“我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情况?”
宴归舟除了会炼丹,且精通医术,抵达倾斗宗,给她来个全身检查。
“我问问你,近日可有什么不适?”
“头痛。前段时间有点都看不见,恢复了几日,现在视线模糊中好像感受到微弱的光。”
宴归舟一面思忖,来回踱步,最后下出结论:“你说你这是灵根受损,一般不是特别严重不会导致眼盲,我猜大概是神识受损。”
“神识?”
宴归舟点头:“神识,分眼、耳、鼻、舌、身、意。你是眼识受伤。”
“能治吗?我在鱼山采了那个明决子。“
宴归舟稍加思索,“有,可以治,放心。”
在一旁的叶宗主忽然发话:“归舟,你今夜护法,我会给朝芊息渡灵气治疗。”
宴归舟没有想到宗主会怎么做决定,不过她既已发话,做弟子照做便是了。
朝芊息也不是为了脸面尊严,连自己命都可以舍弃之辈,既叶宗主愿亲自出手帮忙,她自然不会推脱,
“宗主,多谢。”
叶宗主颔首,遂待至日落,折返而来。
月隐朦胧,
她和叶宗主对面而盘坐,接受渡气期间,她要利用灵根运转,
解渡灵气需要凝神,专注。
起初并无异样,可到入夜,可是她总感觉自己被一种怪异的情绪影响。
情绪极其复杂,零零散散的画面在脑海转瞬即逝。
似是雪粒纷飞的皑皑雪原,
她一个人赤足踏着雪泥,烙印出蜿蜒的脚步。
身体上各处都是伤,每一步都拖出刺目的血红痕。
她蹙紧眉头,瞬间自己置身在一片火海,火光冲天,几乎把整个世界燃烧殆尽。
她踩在一块小石,困于方寸,寸步难行。
火舌舔舐着她的法袍,法袍分毫没有燃烧的迹象。
焰光倒映在她平静而深邃的眸子。
她像一个过客,事不关己地看着满山遍野的焰火,无动于衷。
可心头生压制不出无奈又愧疚之意,
半晌,终是无力站定,跪在石面,面目狰狞,似笑非笑。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因为她的过错而身陷火海。
察觉到朝芊息气息不稳,心绪不定,叶宗主猛然睁开眼睛,开口提醒:“勿杂念,别动异心。”
朝芊息身上紊乱的灵气中,丝丝缕缕的漫上不易察觉的…魔气。
“朝芊息!摒弃一切,所有!”
她不知道朝芊息在被什么东西干扰,但是她知道,若是朝芊息现在道心不稳,心绪平,她时时刻刻皆有可能走火入魔。
朝芊息强压制情绪,噗嗤喷出一口血,双臂支在榻上。
叶宗主急忙走前:“如何?”
她张开嘴,试图说话,喉间又是涌出一口血,根本说不出话。
宴归舟迎前,探查身体情况,最后看向叶宗主:“没有出现幻视,却莫名被反噬。”
叶宗主:“芊芊,我先给你调息。”
朝芊息默默点头,疲力倒在床上。眼前一晃,她好像看见两个黑乎乎的身影站在她面前。
她好像看得见了?
反噬的虚弱感让她没办法继续思考,挣扎须臾还是模模糊糊晕死。
……
昏迷半日,她恍惚间听见叶宗主在与宴归舟谈话。
叶宗主:“不,我知道为何会如此了。她只是一个筑基期修士,可能是因为长时间使用了金丹期情丝炼术,才被反噬。”
“凭她现在是修为根本无法掌控情丝炼术。”
朝芊息睁开眼睛,屋中陈设之物尽收眼底,但是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她怎么就看得见了?
“叶宗主。”她换了一声,门外两人结束了话题,齐齐走来,
“怎么样?可看得见?”
“看见了,多谢叶宗主。”她却笑着摇头奇怪的留了一句,“不要谢我。”
突兀的结束了话题。
朝芊息回想他们二人方才相谈的话题,轻声开口:“不论如何,我偏要学这情丝炼术。”
看着朝芊息呆呆的反应,叶宗主挂着一丝微笑:“这情丝炼术,修炼到最高的境界就是搜神,你大概都会了吧。”
“什么是搜神?”
“就是你给对方种情丝,对方的情绪想法你都可以轻而易举的了解清楚,而且还可以让对方产生幻视,继而对你言听计从。”
朝芊息默默回想,她好像真的达到了搜神境界。
叶宗主又继续道:“此术法伐人心,但用时凶险,稍有不慎,你亦可能神识受损。”
种下了情丝,只是为了搜对方神识。你要想了解到搜神的内容,还要把情丝接到自己的灵府,灵识查看。
朝芊息脸上露出呆滞的表情:“……”
好复杂。
叶宗主喟叹:“你用此术,伤敌一百,自损三千,你只是筑基期修士,无法抵抗情丝炼术反噬。”
“这种反噬是对方的邪欲之念,它会在你修炼的时候,干扰你,影响你知道吗?”
“……喔噢,好吧。”
朝芊息其实似懂非懂,
“好在眼睛恢复了,你暂且好好休息吧,别的日后再谈。”
修养不过一日,朝芊息就坐不住了,眼睛还在适应外界略微模糊,宴归舟难以置信又感觉奇怪:“你眼睛真的就好了?!”
她说不上这是怎么好的:“真好了,可能有是叶宗主帮忙。”
宴归舟一时无言:“那这样,不如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恶业塔?!”
“恶业塔偷偷被人开了,为了在仙首令拔的头筹,他们私下已经进入恶业塔刷怪了。你也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淘点宝。”
她也是闲来无事,不过听宴归舟说里面有灵器,她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随后两人在半夜三更偷偷溜去。
恶业塔内不少人往破碎的结界来往,
撞见几个衣着古怪的修士,他们几乎没有露出脸,穿着像某种神秘组织。
起初她没有注意,是一个相貌俊俏,五官看着有些邪魅的修士注意到她,忽然拦下来,勾唇一笑:“又见面了。”
宴归舟在她耳畔到:“那日把你接回鱼山正遇到那个人。”
联想这个声音,朝芊息一拍脑袋,恍然想起来:“你是辛云来?”
“哟,眼睛居然还好了。”
朝芊息却答非所问:“你们不是中天境的修士,还敢来恶业塔,你们找什么呢?”
辛云来摊开双手,无奈道:“自然是帮伏雨找他母亲的遗物。”
“说来听听,我也找找看。”
“你可听过…残魄灯。”
朝芊息摇头。
辛云来解释:“此物失踪多年,你不知道残魄灯也是正常,
此灯盘形,似绽莲蓝色,我只见过一次,只知道被中天境修士盗走后,据说盗贼带着此灯在恶业塔消失了。”
“既如此,这么重要的东西,伏雨怎么不自己来找?“
“他现在被追杀啊,需要暂避风头。”辛云来实在不理解伏雨怎么想的,既对这个女修漠不关心,又要他时不时盯着人家,简直神经病。
想到遇到伏雨时,正好遇到一批妖修追杀,朝芊息点头明了。
朝芊息:“好吧,那这样我们分头找,要是找到了,我给你吧。”
辛云来:“行。”
她跟着宴归舟与辛云来分道扬镳。
宴归舟忽然问:“你们刚刚说的伏雨是谁啊?”
朝芊息:“你又不认识。”
“男的?”
朝芊息没有搭话。
“别乱来啊,现在外面的修士很多都有坏心眼哦,特别是你长的漂亮又弱,有些人他就不管你是不是水灵根,照样把你抓去……嗯…呃睡了。”
宴归舟最后做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朝芊息笑而不语。
别说,还真别说。
她确实是把人家给睡了。
话题随后被朝芊息诡异的笑容强行结束,他们来到一片海域。
恶业塔到处都有随处可见的结局,一座塔未必就是塔,出现海域未必就是海域。
朝芊息惊呼:“好好看啊!”
海面仿佛洒落了星辰碎汞,海水还是幽蓝色的,神秘又绚丽。
绕着海边走至上游,出现一块比她还要高的界碑。
上面写着蓝荧色的字:死生之畔。
几个修士手拿罗盘,齐齐追来,指着死生之畔的石碑嚷嚷:“到了,就是那海里。”
一群修士忽然拿起东西投掷在海里。
爆破的符纸,甚至还有炼丹师的炉,
平静的海域顿时波涛汹涌。
海面出现一道漩涡,源源不断的流转。
“喔!好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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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中不知是何物,光芒四射,刺目让她无法直接注视。
随着越来越多隐藏在附近的修士争先恐后踏着水面冲去,一道极强的气波似涟漪扩散,
朝芊息被击退至百步外,摔倒在地,宴归舟拉起她,
就在此时,她还是被眼前一幕给震惊到了,靠近漩涡的修士特别惨,
他们不是被气波弹飞,而是来不及弹开,直接被拦腰斩断。
腰首分尸。
血溅三尺,
场面过于惊骇世俗,她呼吸一滞,默默后退。
片刻海面也平复,幽蓝的海水染红,四周阒静又诡异。
海中的浪花翻腾不息,自中心的漩涡扩散开一道接一道的气波,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暗藏更加强大灵器的方位。
虽然死了太多人,但是这些修士不信这个邪,非得再试。
随后朝芊息瞥见,他们被横扫出去。
一时之间,没有修士再贸然前去送命,朝芊息往后的障碍物躲避,默默观察。
“你不去,我去!”
不知何处传来突兀的争执声,
是两个修士,其中一个修士的声音很耳熟。
“几十个金丹期修士还没有上去看清是什么,就被瞬秒,你以为你是千年寒铁吗?真不怕被削?!”
“里面的绝对是高阶法宝,若是夺得,等到仙首令开启,哪个还是我的对手?”
“欸!大师兄,别去!”
朝芊息双眸紧盯,果然是他,聂珂喊不动朝辰逸,只好作罢。
朝辰逸拿起师尊给他的金钟法盾,试探走前一步。
海面迅速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是警戒线,马上释放出一阵期波。
朝辰逸丝毫没有受损,甚至连金钟法盾都没有被破坏。
四周的修士俱紧盯着他,朝辰逸靠近漩涡一看,
居然是一朵幽蓝色的莲花。
正是那莲花不断释放气波,才没有修士敢上前去。
可气波偏偏对朝辰逸没有作用。
莲花似灯,完美绽放,光芒就是它散发而来,精纯灵气缭绕,朝辰逸咧开嘴,脸上尽是得逞之意。
此物自衍灵气,属高阶上品灵器,马上就是他的了。
他尝试唤动灵器,灵器随即回应,
莲花芯中,冒出三尾鱼,在莲花上悬空浮游,鳞片犹如水晶剔透,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不远处站出来一个女修看的挪不开眼,几乎要把眼睛贴上去。
好美,太美了,美的不可方物,比她见过的任何灵器都都要精致漂亮,
半晌,她干巴巴看着朝辰逸手中莲花,嫉妒又艳羡道:“道友,你把那莲花给我,我以这碎星剑和你交换如何?”
闻言不少修士起哄:“碎星剑,那不是剑一宗宗主之女秋茗的剑器吗?”
“那剑可是铸剑大师温青斩耗费十余载,用尽不少天材地宝打造得来的,秋茗居然下了狠手,当真喜欢海里那宝物。”
聂珂才不管什么剑一宗,剑二宗,拦着秋茗语气不屑:“你看不见我们大师兄才是这莲花亲自认主的人吗?”
女修脸色一沉,碎星剑出鞘:“既然不愿意……也罢,我抢也要抢来。”
转目再看朝辰逸,以为小小气波根本伤不着分毫,得意洋洋迈步靠近,
岂料气波乍然闹气起脾气,源源不断的催动气波。
随后金钟法盾开始出现裂纹,再也承受不住气波的威力,碎成一地。
朝辰逸脸上一僵,迅速被击飞至数百米外。
女修见状忍俊不禁大笑:“哼,还亲自认定?招笑。”
秋茗一跃而起,身影轻盈。
气波依旧像机械的横扫,秋茗轻而易举躲开,
朝芊息才反应过来,气波只会在固定的水平面阻挡,只要在高空,根本阻拦不了任何人。
其余修士看此情形,不约而同的追赶上去。
朝芊息忽然小声:“欸?这是?“
只见浅浅的流萤似一缕烟,萦绕在她指间,仿佛在指引,又似在招呼她,往一处长道去。
她一愣,宴归舟挑眉看着她:“走上去看看?”
一个偏僻的角隅,幽蓝的莲花轻飘飘悬浮,
她没有任何防御法器防身,气波接连不断的荡漾,一圈接一圈,她额边的发丝随风飘扬,衣袂飘飘。
最后莲花在宴归舟一脸诧异的表情下,轻飘飘落在朝芊息手掌。
26. 第 26 章
“这不会就是辛云来所说的残魄灯吧?”
宴归舟:“我看着挺像的。”
朝芊息本来没有夺灵宝的想法,毕竟这个太多人抢了。
可此物是伏雨母亲的遗物,若是她把残魄灯抢到手,再交给伏雨,岂不算是名正言顺还人家一份人情?
正当她要将残魄灯收入储物袋时,
绽莲在她手上停留须臾,化作虚影。
流光沿着海域而去,
害得她还白开心一场,
真得来全不费得来,这种好事啥时候来啊。
朝芊息随后道:“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去跟那群疯狗一样的修士抢法器?”
宴归舟挑眉:“去呗,这残魄灯不正是你要找的,法器既有意认你作主,何不顺势收入囊中?”
可这说的好听,远远望着,只见爆炸轰鸣,一道道寒芒剑气,在天穹余留残影。
几十余金丹修士的修罗场,实在容不下她这只蝼蚁啊。
这个情况,现在只要靠近海域,大差不差,就是被炸死。
海域中心翻腾起巨浪,水柱破天,
两人默默看向死生之畔,
只见几个机灵的修士已经知难而退,逃回岸上。
他们面色沉沉,看着已经准备撤离。
只见一团漆黑的巨物一跃而起,
宴归舟抬头一看:“不愧是恶业塔,这地方居然囚禁着吞天魇。”
怪不得有人宁愿放弃残魄灯。
朝芊息:“吞天魇,五阶大妖啊,若是你去收拾它,有几成胜算?”
此物莫约高白丈,身似蛇躯,叱呼间,张开血盆大口,锋锐獠牙寒光芒芒,对着天幕狂啸。
宴归舟扫视着折返回来的修士,忽而勾唇:“九成。”
朝芊息:“真的假的?!”
毕竟宴归舟也是金丹期修士,眼前几十余金丹期修士都无力抵抗。他还能翻天覆地的绝活不成?
他马上补上一句:“哎呀,九成打不过啦。不过这倒也无妨,我们再蹲蹲,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肯定有人可以收服吞天魇。”
说着,那剑一宗唤秋茗的女剑修提剑冲向吞天魇,攒蓄着灵力挥剑劈向吞天魇的头,剑光入虹,划破虚空。
吞天境头顶被砍出一个血窟窿,凄厉鸣啸。
其余的剑修召起飞剑,不断干扰吞天魇的视线。
朝芊息不是剑修,凝着秋茗的剑招看的热血沸腾,不由得感叹:“下辈子我也当个剑修。”
宴归舟神神叨叨来了一句:“别看秋茗战斗力如此强悍,这多亏了温青斩啊,他铸的剑也是非同凡响。”
“尤其是这把碎星剑。”
朝芊息嗅出一丝不对:“哦?怎么说?”
他小声开口:“那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别外传,温青斩就是为了讨秋茗欢心才为她精心造了那把剑。”
话里话外也说的很清楚,温青斩对秋茗有好感。
眼见吞天魇被牵制,
朝芊息终于还是决定去抢残魄灯,毕竟和伏雨睡了这么多日,也没有给人家补偿,于理不合。
她拿出一张符,对宴归舟道:“我潜入海底看看能不能找到灯,你在这里等着。”
“万一我被发现了,你得帮我拖一下。”
宴归舟:“行。”
符纸被灵气引燃,朝芊息趁着现在乱成一锅粥,一头栽入海里。
海底她身上萦绕这耀眼的光芒,隔绝了海水,形成一个密闭的防御罩。
吞天魇终于承受不住这些修士的围攻,恶狠狠瞪了一眼,没入海中。
朝芊息暗道她这是什么鬼运气。
水里就是吞天魇的地盘,要是被发现,她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淦!
头顶黑压压的巨物沉下,朝芊息还是决定先回去。
阵法的光芒吸引吞天魇的注意,
防御罩即将被破碎。
冰凉砭骨的水瞬间将她裹挟,窒息感让她心生一丝畏惧。
不信,她不能死在这里。
一念间,双手结印,催动灵气修补防御盾,随后召起一张爆破符,这是她留的后手。
吞天魇饶有兴致看着,准备一口吞入腹。
朝芊息几乎快支撑不住时,残魄灯忽然出现,
凝结在手上,
残魄灯忽明忽暗,恍惚间,脑海再度浮现熟悉的画面。
雪山冰原,蜿蜒的脚步印,是刺目的血,
紧接着刀山火海的画面接踵而至。
腰腹一紧,有绳子缠上她,将她往海面拽上去。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破水而出。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大喊:“灵器在她手上,快追啊!”
四面围堵,朝芊息拿着烫手山芋成为众矢之的。
缠在她腰上的是一串黑白相间的珠子。
辛云来拽把她拉到石岸,看着残魄灯在她手上,难得起悲悯之心。
“既然东西拿到了,先走吧。”
朝芊息感动的差点泪目,伏雨认识的这兄弟够仗义。
辛云来面视着一群修士,双掌合十,露出一抹笑意:“贫僧如今不想杀人,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走。”
——
朝芊息召出瞬移符,一溜烟没了影。
和宴归舟约定的地点碰上,见朝芊息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先走吧,这一层被太多修士破坏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崩塌。”
两人离开恶业塔,往小道离开,碎星剑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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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袭来,朝芊息侧身堪堪避开,颈脖却有火辣辣的感觉,
她抹了一把,垂眸,手上沾着血。
差一点人首分离。
秋茗:“道友,把海死生之畔的灵器交过来,我饶你不死。”
朝芊息不紧不慢开口:“这是我拿命换来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
秋茗开出条件:“我剑一宗还有恶业塔数不尽的上品灵宝,你要什么我可以无条件给你,三件。”
这个条件确实是很诱惑人。
倘若此物不是交要给伏雨还了那份人情,她确实可以答应未尝不可。
半晌,朝芊息拒绝:“贵宗宝物固然珍稀,但我还是不能给你。”
秋茗冷声开口:“既然如此,那便来和我打一场,赢了你走,输了灵器连同命,一并搁下。”
宴归舟唰地一声,张开扇子,站出来说和:“秋大小姐,你还记得我吧,咱们见过的,朋友一场,此物不是她一时兴起,有意夺走,而是原主故人的私物,我们这是要归还回去的。”
秋茗:“滚,谁和你是朋友!告诉你,只要是我想得到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成。”
和谈显然无效,朝芊息倒也不是不能应战,大不了再用上情丝炼术。
宴归舟看见朝芊息暗沉的眸子,立马就猜出她要做什么,走会她身边提醒:“切莫使用情丝炼术,不然你又要遭反噬了。”
朝芊息闻言,攥紧拳头,
真烦,
讨厌这种事事受限的感觉。
场面僵持不下,秋茗身后追来一个少年修士。
剑眉星目,容貌清隽。
“师妹且慢!”
看清来人,朝芊息立马就认出此人是徐鹤楼,她对此人还是有点印象。
当初在天玄宗学宫,坐在她身边的甲榜学霸就是他。
徐鹤楼越过宴归舟,看向朝芊息,和善浅笑介绍:“在下剑一宗弟子,徐鹤楼。”
看出来是剑一宗的修士了。
宴归舟摸着下巴,只觉得奇怪,
不过这个时候打招呼干嘛,
意味不明啊…
秋茗挎着一张脸,指着朝芊息,撒娇道:“师兄,就是她收走了死生之畔的法器。”
“师妹,君子不夺人所好。”徐鹤楼扫过朝芊息,低声哄着秋茗:“我们再寻更好的如何?”
秋茗难以置信:“师兄,你怎替他们说话?!”
徐鹤楼瞥了一眼秋茗,却未理会她,反对着朝芊息二人道歉:“二位莫怪,是师妹唐突,如今恶业塔闹成不小动静,定会有人来查看,就此告辞。”
说罢,拉着秋茗先行一步离开。
宴归舟雾水,随后质问朝芊息:“你们不会又是认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