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婚仪
天未亮叶蓁便与夏椴出发前往皇宫,从入宫门的那一刻婚仪便已开始,身穿繁琐的婚服,顶着二十多斤的头饰,一路行礼下来,叶蓁只觉得比练武还累。偷眼去瞧身旁的夏椴,他也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原本稍有血色的脸这会儿更加苍白。赐封结束,婚仪总算告一段落,众人入席,说是家宴,但因有永乐国送亲官员在场,规矩一样甚为繁杂。好在叶蓁反应快,跟着夏椴有样学样再加圣女在一旁暗中指引,一路下来倒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国主的脸色瞧着比之前好了许多,再加大喜之日人逢喜事精神看上去极好,只是与夏椴极其生分,父子关系甚至还比不上国主与那位不争气的二皇子。甄皇后与皇妃一左一右同国主平行而坐,两人的服饰雷同,唯一能区别的只是皇后发上的凤簪,但泓妃的发饰却更华丽,那颗颗宝石将整个人衬得容光焕发。
歌舞升平美酒佳肴,宴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两国的关系也是从未有过的和睦。夏椴携叶蓁向三位长辈行跪拜大礼,得到恩准后准备回府。
送亲官员先行,夏椴与叶蓁稍后,一个内官装扮的人悄悄行至叶蓁身旁,附耳道:“王妃且慢,国主有事询问。”
叶蓁驻足,转头看向夏椴。夏椴微微颔首,牵起她的手走向侧殿方向。半盏茶的功夫,国主只带了一名随从而至,免去二人的大礼,直接将手腕放在了脉枕上:“如今寡人已无法信任那些庸医,王妃受累,大喜的日子也要烦你看诊。”
叶蓁立刻做出惶恐的样子,道:“父皇折煞臣妾。”说完上前,为国主诊起脉来。
在场之人无不屏气凝神神情紧张,似乎生怕叶蓁诊出不好的脉来。
许久,叶蓁已明白一切,斟酌着道:“原本伤了元气要静养,只因王爷与臣妾的婚事令父皇费了心神,疲劳而已,并无大碍。另外,王爷与臣妾的确多有不足之处,还望父皇莫要因此忧心思虑。如今两国再次缔结邦交,睦邻友好必会长长久久,臣妾不才接下这使命,必会尽心守护,谢父皇成全。”
国主深深看一眼叶蓁:“赏和椴王爷与王妃令牌一枚,日后不经寡人传召亦可入宫觐见。”
夏椴与叶蓁拜谢皇恩,起身时二人对视一眼,夏椴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祁国是个福地,虽冷得时间比永乐国要长,但春日却极短,日头好的时候晌午便有了初夏的热意。马车两旁人流攒动,店铺林立。放眼望去是连绵不断的山峦,山峦上全是嫩嫩的绿意中夹杂着或粉或红,一片一片的,让人瞧了心情甚是舒畅。
和椴王府也就是之前的四皇子府离皇宫有小半个时辰的车程,依山傍水的确是个休养的好地方。这一路行来,夏椴直打盹,头在车厢上磕了不知多少次。叶蓁见状便从他的对面挪至其身旁,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夏椴的身体一绷,似乎感觉到叶蓁的善意,犹豫着握住她的手,很快睡了过去。她任由他握着,脑海中全是之前先生教授的男女之事以及临行前嬷嬷讲的那些话,心中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叶蓁微微侧头垂眼看向夏椴,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瞧他,可偏偏她对男人的相貌无甚喜好,再好看的,譬如渊逸,她也不觉得好看;再丑的,譬如郭二,她也从未觉得他不能入眼。眼前的男子眉目俊朗白面皮,看上去书生气十足,在正常女子眼中虽不至于掷果盈车但也属于俊俏好看的,应当要开心的吧,她对自己说。
御赐的午膳食之无味,一进王府,叶蓁便饿了。只是婚仪还未结束,她还要与夏椴一起接待泓妃娘家亲人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位门客。
两人向正殿行去,远远地便看到殿内乌泱泱地挤满了人。夏椴脸色骤变,突然握住叶蓁的手背过身去。初始,她以为他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之后才想起他自打出生到现在一直等同被囚禁,平日里见到的只有侍卫和仆人以及那几位整日无所事事的门客,这些日子长途跋涉去接亲今日又前往皇宫行礼,能顺利走下婚仪的流程已属不易。想到此处,她伸出手将他因转身而差点滑落肩头的披风提了上去,见他面上有汗,便将松掉的束带解开,而后伸手摸一摸他的手,确认不凉才将披风搭在手臂上。做此事时,她未发一言,而旁边的奴仆和侍卫亦是屏住呼吸,似乎很怕打扰到他们。
同样屏住呼吸的还有夏椴,近二十年,除了侍衣奴仆,没有任何一个人这般自然又体贴地去帮他整理外衣,这看上去是极平凡的事,可就因这一丝平凡,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似母似姐,又似贤惠的妻子。
“怎会如此多人?”叶蓁问夏椴的随从。
随从忙俯身低声道:“只因王爷得了皇上赐的令牌,原先名单上的宾客连这里的一半都不到,也不过两刻钟的工夫,这些人从四面八方全赶来了。全是达官显贵,管家也未经历过,不敢阻拦,干脆全放进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言,叶蓁立刻厉声呵斥:“荒唐,此地为王府不是什么市井之地,达官贵族又如何,是任谁都可进的吗?”
随从一听赶忙跪了下去:“王妃息怒。”
叶蓁又道:“你给我讲实话,是管家的意思还是旁人的意思?”
随从垂首不语。
叶蓁已明白大半,但却并未善罢甘休,冷冷地道:“我瞧着你侍奉的也不是我们王爷,拖下去杖责二十扔出府去,哪来的让他回哪去,还有那位管家,也一同给我扔出去!”
立刻有人上前劝诫:“今日大喜的日子,王妃息怒,见了血不吉利。”
叶蓁冷眼瞪过去:“你也一起!”
无人再敢求情,将哀嚎的随从拖了下去。
夏椴平静了些,晃晃叶蓁的手:“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这样做会不会让他们说出什么闲话去?”
叶蓁握紧夏椴的手向殿内走去:“恶人我来做,你也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这些人全是见风使舵来巴结你的,早晚要面对,今儿你只需拿出你作为王爷的威严来即可。”
“夫人,不是。”夏椴疾步上前拦住叶蓁,露出一丝内疚,“是我母妃的人,放这些人进来也是她的意思,你是新妇,这样做我是怕她会生你的气。”
叶蓁瞧着夏椴的眼睛:“怎么,你是决定要做她的傀儡了吗?”
夏椴赶忙摇头。
叶蓁牵着夏椴继续向前走:“这不就得了?都说了恶人由我来做。夫君只需记住一点,‘多言数穷,不如守中’便可。”
夏椴突然问:“何意?”
叶蓁猛地看向夏椴:“泓妃生于文人之首之家,难道真连个教你的先生都没请?”
夏椴沉默,红了脸。叶蓁见状,小声道:“意思就是,多言容易生错,不如不言。不讲话他们便不知我们的底细,由他们猜去。”
夏椴像个被牵着的孩子,一脸崇敬地瞧着叶蓁,深吸一口气,在门口反握住她的手同她一起走了进去。
众人跪地高呼,顿时,殿内充满了颂扬声和奉承声。夏椴与叶蓁端坐在首位,不言不语,直到声音渐止众人完全安静,夏椴才朗声吐出二字:“开席!”
众人以为夏椴会回应几句礼尚往来的客套话,没成想竟如此潦草,面面相觑。
在叶蓁看来,与无用之人多言一句都是浪费,夏椴如此正合她意。他悄悄示意夏椴起身,两人旁若无人地出了殿门。后面的人不敢怠慢,赶忙跟了过去。
刚走下台阶,不远处又进来几人,为首的一人一身黑衣,走得极慢。苍白的脸,修长消瘦的身形,那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的样子让人一眼便瞧出他的器宇不凡。他未像平日那般将头发束起,而是只束了一部分,散了一头的长发在背上,让整个人又多了一丝飘逸。
叶蓁站在高处,盯着由远及近的贺之心中不免想,以往常年征战,他总是一副粗犷的样子,受伤这些时日倒是养出些许病娇的模样来,比起之前少了些许威严,多了一份柔弱。这柔弱并非他所愿,只是伤得久了,中毒久了,身体也垮了。她不知道他为何要来,她以为途经乌山时那震天响的礼炮便是他的送别,既然已送别,此时又来做什么?
一看到贺之,夏椴难掩兴奋之色,刚要向前冲便被叶蓁伸手拦住。他不解,悄声解释:“是李先生。”
叶蓁不语,只是身形稍稍向后一侧。夏椴这才想起还有无数双眼睛瞧着,遂立在台阶之上,等着贺之从容前来。
贺之低眉敛目,向夏椴和叶蓁见礼。夏椴得体回应,向叶蓁正式介绍贺之。
叶蓁瞧着贺之,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不敢抬头瞧她,想必心中也没那般舒坦,想到此处,她便不再胡思乱想,何必呢,还猜他的心思做什么?
照例,叶蓁不宜长时间在宾客前露面,需回寝殿。迎她的嬷嬷们已等候多时,她不便再多逗留,心中又不放心让夏椴独自去面对这些人。夏椴也不想,知道叶蓁要暂时离开,将她的手攥得生疼。
贺之的视线一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若不是身旁的路柯提醒,他还要继续瞧下去。
贺之躬身一揖,道:“在下陪王爷同去。”
夏椴一听立刻看向叶蓁。叶蓁看向贺之。贺之看向的仍是他们交握的手。
叶蓁收回视线,向夏椴温和一笑,道:“妾身回房等候王爷。”
贺之攥紧了双手。
叶蓁转身,向寝殿方向行去。身后响起贺之的声音:“恭送和椴王妃。”
叶蓁脚步未停,昂首挺胸,继续向前。
夏椴的寝殿披红挂绿一改往日的冷清,就连器具也全都换成了喜庆的颜色。殿内站了十六个下人,全是宫里派来的,行完礼如石像般站得笔直,连眼睛都不多眨几下,惹得见过大场面的柳丹大气不敢出。
叶蓁被头饰压得脖颈疼,但因有宫中的教引嬷嬷在,只好硬撑着,端坐在榻上看似一心等夏椴,其实心早已飞走。她在想,贺之为何会来此处,是如何来的。戚煜应当布下了天罗地网要杀他,没想到他竟换了副样子来到了此处。瞧,她又多此一举了,那月府中的密室费了她几天的心思,他根本用不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一会儿柳丹拿了一个食盒过来:“王爷命人送来的,说是国主的赏赐,请公主尝尝祁国的特色。”
叶蓁会意,守着规矩没动,由柳丹每样喂她用了几口。这几口下肚,总算没那般饿了。
又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天色已暗,夏椴醉醺醺地被几个小厮扶进寝殿。教引嬷嬷立刻上前,吃子孙果,喝合卺酒,坐鸳鸯榻,结发,行礼,又是好一顿折腾,待礼毕,小半个时辰又过去了。
好不容易送走宫中派来的那些人,夏椴立刻站起身,手忙脚乱地为叶蓁卸起簪来,一边卸一边絮叨:“我瞧着都累,吃酒的时候就在想夫人这脖颈怎能受得了。但这是规矩,好在最要紧的婚仪也不过就这一天,我帮你卸了,你便可以歇歇了。”
柳丹在一旁听着,将要帮忙的手又缩了回去,笑着把所有人都支出去,自己留在最后,等将那些头饰全收拾妥当,又为叶蓁换下华服清洗掉妆容,才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殿中只剩下叶蓁和夏椴两人。夏椴有些紧张,也不敢瞧她,见她揉着脖颈便上了榻,在他背后替她轻轻捏着。
叶蓁有些意外,但并未阻止,任由他捏了一会,估摸着他要累了,便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到了身旁。
“我瞧着木槿不在,仲嬷嬷也不在,是出什么事了吗?”
夏椴垂首不语,样子看上去颇为紧张。
叶蓁捧起夏椴的脸:“我虽迟钝,但也能瞧出你与木槿感情不同寻常。如今你我夫妇一体,你的母妃并不会体谅你,不然也不会让你拖着病体在关了你二十年后让你独自去面对异国迎亲如此重要的事;而你的父皇也不会体谅你,不然也不会在和亲举国关注之日赐你那劳什子令牌引人嫉妒!你的父皇和母妃在博弈,却那你这无辜的人做筹码,我们必须要一条心,无论你做了什么都要让我知道,不然,我们的日子会更艰难。”
夏椴抬起眼来,缓缓看向叶蓁,起身突然握着她的手向她跪了下去:“夫人,我对不起你,木槿有了身孕。”说完将脸埋在叶蓁腿上痛哭起来。
喜欢怪妃传请大家收藏:()怪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洞房花烛
第130章 洞房花烛
叶蓁看过不少话本子,内宅争风吃醋你争我斗的故事着实看了不少,其实有很多时候她想不通这些女子是在争男人还是在争自己的命运,若说争男人,那是得用上一些手段,那如果要是争自己的命运,为何却总要想着得到男人的宠爱才是胜利?如今,这事儿轮到她了,她没争也不想争,这眼前的男人倒先哭天抢地了。她瞧着他,想他这番求饶的用意,看上去不像巧舌如簧的糊弄,倒像是怕了,瞧那一头的汗。
“王爷起来,不必如此。”叶蓁扶起夏椴,“你没有对不起我。”
夏椴一愣。
“先不论身份地位一说,你与木槿应当是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是后来横插一杠,虽说无奈,但你与木槿何其无辜。有了身孕是喜事,你应当也听说过一些我的事情。我身子伤过,很难有孕,如此一来,传宗接代的任务必是要落到旁的女子身上。无论国主还有母妃都不会放任你后继无人,既然如此,我们便接纳木槿,倒还省了事。”
夏椴怔怔地瞧着叶蓁:“你不气?”问完又意识到什么忙道,“对不住,我忘了你不知生气。”
叶蓁拉起夏椴:“你先给我交个实底,你想要那皇位吗?”
夏椴猛地捂住叶蓁的嘴巴,慌乱地四下看着。
叶蓁拿下夏椴的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臂,安抚道:“放心,我的人也在外面。”
夏椴苦笑:“之前我从不担心这些,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要死了,要死的人不是人,更不会觊觎皇位。”
“所以,你想要吗?”
夏椴摇头。
“那我们便踏踏实实过自己的小日子,只有我们过好,两国才能安稳,若我们过不好,这和亲便毫无意义,我们还会成为千古罪人。另外,你不想并不代表别人不怀疑。二皇子名声在外,如今你身体见好对于他来说并非好事。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不争,但总要防着些。”
“都听夫人的。”
“所以,木槿人呢?”
“母妃知晓后怕会冲撞你,又恐送亲使者耻笑便将人送到乡下去了。仲嬷嬷与你不睦,干脆让她侍奉去了。”
叶蓁蹙眉:“仲嬷嬷?你不知她欺负木槿吗?”
夏椴眨眨眼:“如今我为王爷,木槿虽还未有名分也怀了我的骨肉,她哪来的胆子还敢欺负木槿?”
叶蓁瞧着夏椴,突然觉得他好可怜。这二十年的囚禁生活将他养得不止单纯还无知,懦弱又胆小,好在,他善良看上去也不算笨,还有救。她又问:“你对你的母亲了解多少?”
夏椴面色一僵,许久才道:“每年都会见上一面的。”
叶蓁瞧着夏椴那失落的模样,心想,世人都羡帝王家,却不知最无情的也是帝王家。定定神,她道:“六日后,使者们离京,待他们一走便将木槿接回来吧!”
夏椴小心翼翼地问:“我,要不要询问一下母妃的意思?”
叶蓁乏极了,想起夫妇结亲最重要的那事未做,瞧着窗外时不时闪过的影子,也不好开口,直接躺到榻上:“若你不想看到你的第一个孩子,那便去问。”
夏椴一听赶忙脱靴上榻,在叶蓁身旁躺下,讨好似地道:“我听夫人的。”
叶蓁侧过身面对夏椴:“你与木槿行房时,有人提前教授吗?”
夏椴一愣,脸一红,随即躲到被中狂笑起来。叶蓁反应了一会才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扯着夏椴的被子又问:“那是你强迫木槿的吗?”
夏椴微微露出脑袋,面上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一双鹿眼细细地瞧着叶蓁,突然想起夏纾之前冲到府中对他讲的那句话:“舒韧只剩下一个好皮囊,她不但不能生育,连清白都被逸王爷夺走了,你还拿她当个宝!”
那不是舒韧的错。当时夏椴就这般想。他不理解,明明是她承受了痛苦为什么还有人拿此事作为攻击她的武器。他发狠赶走了这位素未谋面的皇姐,她说他恼羞成怒狂笑着自以为离间得逞,可她越如此,他越心疼舒韧。他是舒韧未来的夫君,他的职责除了和亲的那些还有作为夫君的。
叶蓁回望着夏椴,期待着他的回答,伸出手将他那被棉被弄乱的发丝轻轻抚平。
夏椴感受着叶蓁那略带凉意的手指划过他的额前,肉肉的,麻麻的,让他禁不住脸红心跳。他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而后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搂在了怀中:“我没有强迫她,也不会强迫你,放心。”
夏椴的确有些瘦,嶙峋的那种瘦,可是,不知为何,叶蓁却在他的怀中第一次实打实地有了一种为人妇的感觉。他们的确是因利益而结合,可也正是因为利益,两个人才必须要同气连枝。
叶蓁在夏椴的怀中缓缓抬头,落在他的那略显苍白的唇上,而后身体往上一窜,吻了上去。夏椴愣住了,心擂鼓般地跳了起来,很快给予回应。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像是生怕会吓到她一般,初始如蜻蜓点水,待她适应才去慢慢进行下一步动作。他用一只手一直抱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的她,划过山峦越过丘陵,最后落在那纤细的腰肢上。她的皮肤如柔夷如凝脂,细腻而光滑,酥软又温暖,她是美好的,完美无瑕,根本不是夏纾说的那样。他不停地抚摸着她,心越跳越快仿佛要窒息,而后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夏椴缓缓离开叶蓁的唇,俯身看她。她的面上有两片酡红,那双眸子如浸入湖泊幽深又宁静。她也在看他,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但眼底却有了一丝暖意。他笑,她也学着笑,他褪去她的外衣,她也去褪他的衣裳。他们坦诚相见,他用他炽热去温暖她带着凉意的胴体。他们结合、交融,抛却杂念,抛却一切纷扰,只凭着本能去迎合彼此。他喜欢她喉中发出的轻喃,喜欢她微闭的双眼,喜欢她略显粗糙的手滑过他那光滑的脊背,那种粗粝的触感让他意乱情迷战栗不已。他在巅峰处唤她夫人,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仿佛只有如此,他才可以真正拥有她。
一切归于平静,夏椴仍拥着叶蓁不肯松手。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狂乱的心跳,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扔入火海烫得吓人,第一次,她觉得或许男女之事似乎不是任务也不是占有甚至不是职责,只是因为美好。不经意中,她学了许多关于美好的知识,也学了如何鉴别美好,不只存于表面,而是深有体会。
“夫人?”夏椴在叶蓁的头顶问。
“嗯?”叶蓁在夏椴的怀中答。
“可是有哪里不适?”
叶蓁推夏椴一把,离开他一些,眼睛一转,道:“突然想起一事,如果我们没办法繁衍子嗣,是不是也不用做这事了?”
夏椴一愣,随即板下脸来,捏一捏叶蓁的耳朵:“谁说的?我不依!”说完又紧紧将她搂住。
叶蓁有些疑惑,在心中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
夏椴似乎感觉到叶蓁在胡思乱想,突然道:“蓁儿,你可知我喜欢你?”
叶蓁一愣,这一次却未问出“何为喜欢”这样的话,而是故意道:“谁是蓁儿?”
夏椴哑然失笑,抱紧她:“你是蓁儿,我的蓁儿,只有我一人可以唤你蓁儿。”
叶蓁有些茫然,这是属于她的第三个名字。第一个为父母所赐,第二个名字是那个曾经对她有过特殊意义的贺之所取,而第三个是她的夫君随口唤出来的。这三个名字,每一个都有它的含义,第一个为母亲的遗憾,第二个倾注着贺之的希望,第三个却是新婚夫妇之间的闺房之趣。这三个名字她几乎都是在被动接受,唯独最后一个,她可以不必想过多令她无力的事情,接受便好,只需接受。
“蓁儿。”
“嗯?”
“我们好好过日子。”
叶蓁有些乏了,迷迷糊糊地回了个“好”。
这一夜,叶蓁被热醒好几次。平素她独自一人睡惯了,两个人拥在一起实在有些热。她将他推开,他只消停一会儿,一旦发现身旁无人便会立刻惊醒,而后与她一起缩在角落。此时的他怕吵她睡觉不敢碰她,但却会离她极近,近到一伸手便可重新将她捞进怀中。
叶蓁习惯早醒,天刚亮便已醒来。夏椴在她的身后蜷缩着睡得正熟,小猫一般。她瞧着他的样子,想来他还比她大上三四岁,除了昨夜,在她面前他倒更像个弟弟。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昨夜的旖旎,今日的清晨,身旁的夫君,一切都太不真实,梦一般。
门上现出两个人的身影,样子像是在侧耳听房内的动静。叶蓁见状披衣下榻,将门打开。
柳丹与一个名叫芸儿的侍女一左一右立在两侧,见到叶蓁笑意盈盈地行了礼。柳丹道:“芸儿姑娘言王爷习惯晚起,奴未敢惊扰。只是,泓妃娘娘为王爷请的师傅已在书房等候,王妃您看?”
“先生?”叶蓁的眼前突然出现贺之的身影,顿了顿,道一声“稍等”,又折了回去。
叶蓁上榻,轻轻晃一晃夏椴:“王爷,夫君?”
夏椴睡眼惺忪,先是瞧了眼里面,后又猛地回头,见叶蓁坐在身后,他像是舒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蓁儿陪我再睡会儿。”
叶蓁柔声道:“先生已在书房等候,王爷要起了。”
夏椴一听立刻坐了起来:“坏了,把这事儿忘了。”说着开始四下去寻衣物。
叶蓁见状亲自侍奉他穿衣,将外面候着的奴仆喊了进来,吩咐道:“伺候王爷洗漱,拿些吃食过来,再让厨房备些点心待会儿送到书房去。”
立刻有人回应,有序地去各自忙碌。叶蓁摸不清夏椴的习惯也插不上手,便命柳丹为她挽发化妆。平日里她素面朝天,嫁到此处总要守这里的规矩。
一切收拾妥当,二人一同前往书房。叶蓁一瞧见院门口的成骅便知道自己想得没错,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面色平静地跨进院中。
成骅规规矩矩地行礼,却在叶蓁经过时偷偷抬头,用一种惋惜又难过的神情看向了书房方向。
一进门,叶蓁便看到端坐在书案后的贺之。他的面色苍白,偶尔还有轻微咳嗽,打量叶蓁一番又很快移开视线,起身行礼。叶蓁回礼,道:“妾不打扰王爷与先生,先行告退。”
夏椴赶忙拉住叶蓁,向贺之行礼道:“先生高学,若为学生启蒙实在大材小用。只是您的课学生学得有些吃力,王妃聪慧饱读诗书,不知可否陪同听课?一来可为学生启蒙,二来若有不懂的地方停课时可为学生解惑答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贺之看向叶蓁。
叶蓁沉默,如玩笑一般道:“原本这授课的差事是我的,只是让李先生给抢了去,如今王爷都这般讲了,那妾自然当仁不让。”
贺之的脸色更加苍白,本想解释什么,瞧一眼夏椴又将话咽了回去,只好躬身行了一礼:“单凭王爷安排。”
叶蓁未做回应。
夏椴很是开心,拉着叶蓁坐到书案后请她上座,而后又绕回案前,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地行了拜师礼。
这些礼,蓁蓁均一一受了,偶尔她会瞄一眼立在一侧的贺之,待他感知到看向她时,她会很快移开,而后一双眼睛里只剩下夏椴。
“学生夏椴,拜见先生!日后必遵师言,敬师恩;精于勤,修自身。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叶蓁一本正经地道:“不图你记恩,只望你能将所学用到好地方。”说着,接过夏椴递过来的茶盏,轻抿一口,放到了身旁的案上。夏椴听到此话突然抬起头望向她,思忖片刻,未再言语若有所思。
贺之闻言转头看向叶蓁。这一次,叶蓁没有移开视线,迎着他的目光道:“夫君生性纯良,也请李先生多教一些做人的道理。”
贺之收回视线,回:“是。”顿一顿,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王妃。”
外面有仆人鱼贯而入,叶蓁站起身来,行至夏椴身边落其半步而立。泓妃在众人簇拥下款款而入,老远看到贺之便露出了笑脸:“先生辛苦。”
众人向泓妃行礼。
泓妃自上座坐,目光落在了叶蓁身上,似笑非笑脸色不甚清晰:“听说昨儿王妃罚了本宫的几个奴才。”
夏椴刚要上前解释,却被叶蓁一把抓住。
喜欢怪妃传请大家收藏:()怪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章 算计
第131章 算计
叶蓁向泓妃福了一福,面无表情地道:“妾惶恐,自认为人在和椴王府便是王府的奴才,没想到竟是母妃的人。母妃的爱子之心王爷与妾记在心里,此事是妾的错,在此给母妃赔礼。”
泓妃面色一变,余光瞥过贺之。贺之微微摇头,她回眸,转向叶蓁,深吸一口气,懒懒地道:“罢了,我与椴儿有些贴己话要讲,先生的院子已修葺好,王妃受累,代椴儿陪先生去瞧一瞧吧,新婚第二日,这课停上一天也无妨,也不差这一日。”
夏椴脸上原本欢喜的神色此时已荡然无存。明明觉得“不差这一日”很是刺耳,但叶蓁不想新婚第二日就忤逆泓妃,在贺之的示意下默默退出殿外。
待叶蓁走远,夏椴才直起身来。他的面容平静,只是眸中已无光,又恢复到之前那种行尸走肉的模样。
泓妃盯着夏椴微微颦眉:“你这王妃模样倒是不俗,看上去也算稳重,只是个不服输的,伶牙俐齿不讨人喜。你性子软,得拿出为夫的气势来才好。”
夏椴回:“王妃初来乍到虽不懂这里的规矩,但一心想着儿臣。府中下人没规没矩也不是一日两日,王妃作为这王府的女主人,自然要拿出些威严来,不然那些刁奴谁都不会放在眼里。”
泓妃面色一红,以帕拭口,掩饰着面上的尴尬。而后又道:“你要的先生请来了,只是,以你现在的年龄从头来过的确晚了些。我已同李先生讲过,基础的已然来不及,那便只教些你父皇最爱的治世谋略便可,也省得你父皇问话时你什么都不知。”
夏椴的语气客套又疏离:“请母妃放心,孩儿必尊师重教潜心学习,只是,这知识是儿臣想学,并非为讨好谁。不过母妃大可放心,儿臣必会努力不让您失望。”
泓妃盯着夏椴,面上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她有心要与他拉近些,不知为何话一出口反而让母子二人隔阂更深。许是怕说多错多,她不再多言,起身向外走去。
穿过一条长廊进到后院,月门的一侧是夏椴的起居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仅目光所及,便有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叶蓁余光瞥向贺之,见他也在盯着那些侍卫们瞧,只不过,他的目光是审视是确认,而不是疑惑为何有如此之多。她的心一沉,收回视线默默向前走去。
经过此处继续向前走,往东拐,有一个围湖而建的院落,虽在同一府中,但因装饰不同,让人有一种独院的错觉。
贺之本落后半步,屏退众人后站在了叶蓁的身侧,开口便是:“你还好吗?”
叶蓁不语,先一步跨进院子四下打量。房屋围着一个四方天井而建,天井中央凿了一贯穿整个院子的长方鱼池,池中有假山,引湖中水,还种了几株莲花。走进最大的房子,叶蓁围着房间绕了一圈,许是离湖过于近了,总有淡淡的霉味,走到哪都湿漉漉的。所有的家具全都是由上好的木材制成,她虽不太懂,但瞧着个顶个敦实。没有惯常大户人家的镶金描银,连雕花都未曾看到几处,有张宽阔的书案来自于一株极粗壮的树,深褐色,仅仅只是简单打磨,尽可能地保留了原本的形态。伸出的枝丫上挂了一个小小的香炉,里面的香味她从未闻过,不过靠近时霉味的确闻不到了。
贺之无心看院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叶蓁身后又问:“你还好吗?”
叶蓁环视一周,看向贺之的那一瞬露出了一丝审视的表情:“兄长是指什么?洞房花烛吗?夏椴很好……”
“不是,不是。”贺之眼睛一跳,许是没想到叶蓁会如此直白地讲出来,立刻打断。其实他也不清楚问这句话的含义,只是想知道她到底好不好。可是,她表现出来的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衣着华丽珠翠满头面色红润,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幸福小妇人的姿态。他很慌乱,从未有过的慌乱,环视四周,唯恐隔墙有耳,也顾不上避嫌,转身关上了门。他手扶门框许久未动,也未回身。
“你在怨我。”
叶蓁认真想了一下:“不,只是觉得我认识的舒贺之与真实的并不一样。”
贺之转身,猛地抱住了叶蓁。他越矩了,之前,明明伪装得极好。
叶蓁愣了一瞬,不动声色地推开贺之,向后退了几步:“虽说您是兄长,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如今我已嫁为人妇,总还是要避嫌。”
手一空,贺之的心跟着急跳了一下,拖着并不方便的腿走到叶蓁面前,似乎想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察觉出她是否着恼,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很平静,一如既往得平静,只是这平静总让人瞧着不踏实。
叶蓁知道贺之又要与她解释一番了,就如怕旁人不懂她的心思她总想着啰嗦几句一般,只是,她与他啰嗦得少,反而是他,总想着将一些她看不到的想不到的没有经历过地都啰嗦出来。她不想将他的那些话想成是在辩解,她其实心中也清楚,他很怕她误会,可是,在她那一是一二是二的脑袋里,亲近的人不该隐瞒那许多。的确,她对他失望了,她以为在周围人都尔虞我诈之时,至少,他们是坦诚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叶蓁有些不想听,贺之见她盯着几案许久,便上前解释道:“这是夏椴命人砍了湖边的老树亲自给你做的见面礼,只是那夜你在旁边院子住得短,许是没注意,我瞧着喜欢,便让人搬了过来。”
叶蓁的确无甚印象,比起寝殿里那些花里胡哨的摆件,她的确觉得这张书案更古朴别致。她抬头,淡淡地道:“夫君送我的东西,兄长自作主张了。”
“不是……”
“不是什么?你也与泓妃一般觉得夫君自小目不识丁可以随便无视他对吗?作为他的先生,你是否觉得他不值得教授?所以才一开始便教他那些晦涩难懂的所谓治世之道!你根本就不想教他,如今你倒是讲讲你与泓妃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是想培养出个什么都不懂的傀儡来吗?”
贺之怔怔地看着叶蓁,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
叶蓁缓缓抬眸,迎上贺之的视线:“学识只是其中的一面,夫君更需要的是走出这四方天!风景美有何用,锦衣玉食又有何用,只不过是监禁他的牢笼。泓妃一直以来对夫君不闻不问,所为何故?因她将夫君当成她这一生的耻辱!为耻辱请如此高学悬浮于天的先生,不是觉得愧疚,怕是起了野心做给旁人看要堵住悠悠众口吧!”
贺之仍旧不言,只是瞧着叶蓁。
叶蓁索性说个痛快:“兄长,我只说一次。我不反对你报仇,甚至,我希望你能尽快大仇得报。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公私分明,更希望你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忘了自己最该做的是什么。”停顿片刻,她走向门口,“夫人是位巾帼英雄,她拼了命去护你又不止只是护你,因为她最清楚,你倒下,边疆必会迎来动荡,所以将军府被劫那夜,她可以牺牲孩子和自己,都为你守着最后一道防线,还是不要让她失望吧,她已经很不幸了。”
“我是为你好。”贺之突然在叶蓁身后开口。
叶蓁没有回头:“你隐姓埋名冒险来此处难道不是为了你的复仇大业?和谈为我好!”
贺之急切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夏椴,也知你也不想困在这四方天中,如今只是权宜之计,我会救你出去,你再等等,我会向你解释的。”
“你怎知我不喜欢夏椴?”叶蓁回头,眼睁睁地瞧着贺之的脸逐渐褪去血色,“或许我是不懂什么喜欢,但我懂在我与他结亲的那一日我们成为了夫妻。何为夫妻?我学到的知识夫妻要一条心要同患难,故,我们永远都不会做那同林鸟!这些时日,你做了许多以前不会做的事情,我信你是权宜之计,只是我拿你当亲人,不希望有朝一日你连我也算计了进去,我死不足惜,但那样的你便不是你了。”
打开门,叶蓁迎向呼啸而来的风,要讲的话已说尽,至于以后,那便要看自己的造化。深吸一口气,她走到院子冲外面喊:“来人,将书案搬到书房去,给李先生重新换一张!”
立刻有几人小跑进院,当着贺之的面七手八脚地将书案抬了出去。
叶蓁向院外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下脚步,转身向那些仆人道:“找些工匠将这鱼池填掉,这般潮湿如何住人!”
不远处的成骅瞧着叶蓁的脸色,见四下无人犹豫着上前。
叶蓁等着成骅,见贺之也走出院子,便将成骅拉到离贺之稍远的地方与他耳语起来。贺之想听,可偏又听不到,盯着外面的日头心想左右不过那些事,叶蓁还是操心他的安危,不然也不会命人将这鱼池填了,他的伤腿无法在潮湿的地方久待。想到此处,他刚刚那如刀绞的心总算缓和些许,便识趣地没有上前,由他们去。
叶蓁将一个小小的瓷瓶和一个药方递给成骅。成骅接过,向她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贺之盯着成骅将瓷瓶和一张纸塞进衣袖中,心里又犯起了嘀咕,待他近前,问:“什么?”
成骅立刻回道:“是王妃给戚巽公子的,说近些日子多有不便,香囊的药该换了。”
“前几日不是让彦梁刚给了吗?”贺之猛地刹住脚步,眉头一皱:“怎么还有!”
成骅见状赶忙从袖中掏出瓷瓶来:“这是将军的,王妃叮嘱了,要你每日服上一粒,服完,便可抵御这里的潮气了。”
贺之未回应,片刻之后才从牙缝吐出几个字来:“我倒把戚巽给忘了!”
成骅余光看向贺之,心想,叶蓁果然是他们之间最敏锐的那个,所有人都认为为了家国为了复仇,无论贺之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是有情可原的。只有叶蓁,将一切看得透彻又绝不和稀泥更不会逃避自我安慰,最能在紧要关头劝他几句拉他一把。其实,成骅也很怕,怕没有在叶蓁身旁拉着贺之他会如脱缰的野马,更会怕这个变了的贺之越想越远再也无法回头。
坐在书案后的夏椴精神有些萎靡,叶蓁不用问便知与泓妃有关。她并未提及,拉他到藏书架前翻了翻,见四下无人才道:“硅步千里才可积微成着,有那胡思乱想的功夫,你可以多认些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夏椴回过神,转向叶蓁,突然伸出双臂,可就在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又缓缓放了回去。叶蓁瞧得真切,伸手将他的双臂抬起,环住自己的腰,而后抱住他,道:“记着,我们是夫妇。”
夏椴箍紧叶蓁,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中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日一切照旧,和椴王府又安静了下来。日常授课以贺之为主,叶蓁旁听,而后她会在闲暇时根据夏椴的理解能力再次讲解。夏椴听得极其认真,只是叶蓁与贺之的见解略有不同,每当此时,她便会提醒他要跟随自己的心意,首先要学会自己去分辨去思考,错了不要紧,总还有她在旁边指引。
偶尔叶蓁也会做先生,只是,她并不着急教授夏椴学识,第一日给了他一张前一日写的字,都是简单常见的;第二日她将所有的小玩意摆了出来,只让他玩,不提醒也不限制他做什么;第三日,她将他之前平日把玩的、喜欢的东西全记在了心里。夏椴每次都很配合,将这些当成贺之课业的调剂,每次都是意犹未尽。贺之瞧在眼里,一边佩服叶蓁,一边心中很不是滋味。
除了陪夏椴读书,叶蓁也开始留意他与府中下人的关系。比起做这府中的主子,作为祁国最尊崇的皇子新晋的和椴王爷,他完全没有任何皇亲国戚的架子,比起发号施令他似乎更习惯去听令。而那些下人们虽表面上还算恭敬,但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却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柳丹除了伺候叶蓁,余下的精力奉命全放在了那些下人的身上,每日报来的消息都不会重样,每次讲完都忍不住感叹:“王爷之前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将这些下人们惯得无法无天!”
叶蓁虽不习惯陌生人侍奉,但也知道入乡随俗,毕竟这王府不比平常人家,柳丹也不能时时跟在身边,能迁就的也尽量去迁就。只是,也不知是她太聪明还是那些侍女和侍卫们太笨,一眼便能瞧出他们在监视她。她清楚,他们不止在监视她,也在监视夏椴。只是,似乎早已习惯,也已接受,他的平静与她天生脾性不同,更多的是因麻木生出来的得过且过的无奈。叶蓁却无法容忍,心中盘算着早晚要将这些人撵回泓妃府邸去。
喜欢怪妃传请大家收藏:()怪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现状
第132章 现状
送亲使团归国,照例夏椴和叶蓁要送上一程。真正说起来,叶蓁与那些官员们并不熟悉,再加上她天性使然,虽说是送别,但一丝伤感的意味都无。夏椴依着泓妃的提示重赏了众官员,看着叶蓁的样子不知道是否该庆幸。
于公公这些日子一直在陪同送亲使团,自然也要将他们安全送回。几日不见,他的心中很是挂念叶蓁,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王府的生活,也不知夏椴对她好不好。不过,他也相信她不会委屈自己适应别人。这两种想法很是矛盾,曾一度让他夜不能寐。如今见她似如从前,才稍稍安下心,也可放心送他们归京。
临行前,于公公借着渊拓的名义将叶蓁请到一旁,低声道:“罗大公子出了些状况,这些日子不便归国,皇上的意思想让他留在此处,不知王妃是否方便?”
叶蓁瞧一眼不远处侍卫装扮的彦梁和莫瑾:“出什么事了?”
于公公本也没打算瞒着,道:“甘将军偷偷与罗将军联络被皇后发现,皇后大发雷霆,原本吕县铁矿案已查明为戚巽公子和章善合谋栽赃罗大公子,可不知为何又冒出一个证人来,说戚巽公子是冤枉的,是章善与罗大公子联手。皇上听后知道必是皇后咽不下这口气,也是为戚巽脱罪,只是此时因您的和亲刚刚消停几日不是与她讲理的时候,干脆让罗大公子躲上几日。而且,皇上也有私心,觉得放您一人在祁国心中不安,故,多留一个人给你。”
叶蓁颦眉,心想渊拓真的不知贺之就在她身边?他们之间的事她已不像以往般全部知晓,有些话反而不好问,只是,若不问她心中不安也不知如何去应对,于是便道:“于公公可知贺之将军如何了?”
于公公摇头:“只是听说乌山上匪寇甚众,比之前多了一倍。乌山何等要紧,宫中的消息,戚将军因乌山一事警告了皇后,这才按捺住她要荡平乌山的想法。范家的满门许是让贺之将军稍稍消了气,想必将军一心只想要守住那乌山了。”
闻言,叶蓁便不再多话,将于公公送上了马车。明风奉命护送使团回京,将明雨留下,保护叶蓁。这些时日明风和明雨一直与各位官员在一起也不便与叶蓁联系,当着外人面,明风并未多言,只是拍了拍明雨。明雨会意,与叶蓁对视一眼,目送他们离开。
刚送走他们,明雨便凑近叶蓁道:“府中探子的消息,木槿被软禁了。”说完,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退到了侍卫们中。
马车上,叶蓁便提议夏椴去接木槿。夏椴略显疑惑,觉得叶蓁似乎对木槿有些过于执着,不过他习惯听令,便吩咐了下去。
马车转弯时带着明显的犹豫,直到叶蓁挑起帘子向外看,那些窃窃私语的下人们才又规矩起来。有一人借着探路的名号上了马,还未等挥鞭,便被乔装成侍卫的彦梁给拦下。叶蓁冷眼瞧着,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佩剑,直接向那人甩了过去,一击致命。
众人大骇,纷纷后退。
叶蓁立于马上,面无表情地道:“再想通风报信,下场如同此人!”
马车内,夏椴已面如土色。叶蓁坐得离他远了些,在马车重新动起来的那一刻,不带一丝情绪地道:“妾该死,吓到王爷了。”
夏椴瞧着叶蓁的脸色,慢慢蹭到她的身旁,握住她的手:“蓁儿莫嫌弃夫君胆小无能,我,我没见过这阵势,适应几日便好了。”
叶蓁余光瞧着夏椴,将他的手握紧了。
说是乡下,但离和椴王府并不远,约莫十里上下,一个很是清净的庄园里。也正是因为清净,所以有多少龌龊旁人均看不到。
与夏椴想象的不同,木槿并未被善待。庄园大大小小有七个房间,莫瑾怀着身孕就住在最小的房中。
叶蓁与夏椴的到来打了庄园里的人一个措手不及,彼时,仲嬷嬷正在最大的那间房中小憩,身旁还有个捶腿的婢女。叶蓁没让人惊醒她,将婢女拎出,派莫瑾在房中盯着。待他与夏椴出门,院中已跪满了人。她将食指放到唇边,原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一双冷峻的眼睛挨个扫过众人,并向明雨抛了一个眼神——谁敢出哪怕一点动静,格杀勿论。而后由一人带路,寻到了木槿。
名义上是养胎,木槿就是被软禁。房间很是逼仄,四处堆着杂物,仅在靠墙的角落放了一张窄小的榻,四处无遮拦,榻上的棉被又脏又薄。木槿坐在榻上就着窗外的光正在刺绣,看布料和花样像是给孩子的,两只橙黄橙黄的柿子配着墨绿色的枝叶很是好看。
看到叶蓁,木槿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慌忙下榻行礼。叶蓁见她脚步虚浮身体柔弱赶忙伸手去扶,这一扶才发现,比起上一次见她,也不过两个月,她已瘦骨嶙峋,纤细的手臂就如同那烧火棍,让人不敢用力。
叶蓁让柳丹去请外面等候的夏椴。夏椴已是满脸震惊,待进门看到房内情形更是不可置信,直道:“如今我是王爷,你怀了我的骨肉,这群奴才怎敢如此待你!而我竟不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叶蓁很想提醒夏椴,在许多人眼中,“王爷”只是个虚名,二十年无声无息,他的横空出现只不过是权力斗争的结果。没有实权,他仍旧是那个不受宠被人称之为怪物的皇家不祥之人。但是她没说,因为,纵使是虚名,也是他的一丝希望,一丝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木槿怯生生地瞧一眼夏椴,眼眶中的泪直打转:“是奴不争气,害喜得厉害。”
“与害喜何干!”夏椴忿忿不平,却也只是不平,紧紧攥着拳头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叶蓁一旁瞧着,既没有对木槿的柔弱不耐烦,也没有轻视夏椴的不知所措,她知道,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有的反应均为长期被欺辱被无视的无奈,想改变并非易事,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眼前事。她不停地打量房屋和木槿,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寻出点什么。片刻之后,她行至木槿身边,将她的手腕拿过诊起脉来。
房中人屏气凝神,不约而同看向叶蓁。叶蓁诊得极其认真,时间也比平日要长,引得众人一阵紧张。
诊完脉,叶蓁并未讲结果,而是问:“我送你的珠串呢?”
木槿一听又要下跪,被叶蓁拦住。
“奴没用,珠串,丢,丢了。”
“何时丢的?”
“来此地时。”
“怎么丢的?”
“嗯,就是,嗯,寻不见了。”
叶蓁没有再继续追问,先将下人们全部支出,请夏椴至身前,道:“王爷扶木槿姑娘出门吧,我们一起回府。”
夏椴虽不知叶蓁是何意,但乖乖照做,搀扶木槿起身。木槿哪受过这些,甚是惶恐,刚要推辞,却听夏椴轻声道:“听王妃的。”木槿抬头瞧一眼夏椴,双唇一抿,垂眸,将眼中的失落全部隐藏。
这些全被叶蓁瞧了去,她不知该如何安慰木槿,或者,她也无需去安慰。
走出院子,外面的人仍在跪着,而仲嬷嬷仍在熟睡。叶蓁站在夏椴身后,向门口的明雨做了个掩口的动作,并使了个眼色。明雨会意,伸手招来几人,冲向院中人,捂着那些人的口无声无息地拖了出去。做这些事时,莫瑾一直在门口站着,直到院中再无一人,才小跑着跟上。
“孩子,怎么样了?”马车上,夏椴忍不住问。
叶蓁瞥一眼夏椴,再瞧一眼缩在角落中万分惶恐的木槿,道:“王爷应当先关心木槿姑娘。虽说是你的孩子,但你不应该如那些人一般,只注重孩子而不重孩子的母亲。”
夏椴面露羞愧之色,赶忙向木槿道:“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
叶蓁这才回道:“木槿姑娘忧思过度再加的确害喜严重饮食粗糙造成身体亏虚,需得静养。不过,孩子无事。”
夏椴刚要露出喜色,见叶蓁瞪着他赶忙收了回去,坐到木槿身边道:“回府后好生将养,旁的事莫要再操心了。”
车子一晃,木槿跌入夏椴怀中,她很快弹起,怯生生地瞧了叶蓁一眼。
叶蓁正想事出神,并未察觉,感觉到视线望了回去,却见木槿如惊弓之鸟,离夏椴又坐远了些。她颇感无奈,问:“木槿,你想要腹中的孩儿吗?”
木槿又要去跪,被叶蓁狠心呵斥:“作为一个母亲,便这般没骨头吗,你想你的孩子也如你这般?!”
木槿唬了一跳,赶忙又坐了回去。
叶蓁又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在我眼中,女子本也不弱,只是被男子用所谓的礼教限制了手脚。你需改变一下这柔弱的性子,不要再被人肆意践踏。你命大,被人折腾这些日子还能保住孩儿,但日后若天天承受这些,那便难说了,懂吗?”
夏椴闻言立刻向木槿道:“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木槿仍然犹豫,嗫喏着不敢开口。叶蓁知道她被欺辱惯了,怎能一下转变,便放缓语气,柔声道:“那你先同我讲,我送你的珠串去哪了?”
木槿深知若不再讲实话,便是不知好歹了,深吸一口气,道:“初去山庄,他们念及奴腹中的孩儿对奴还好,只是奴害喜得厉害,他们以为是奴在矫情,便开始苛责。奴拿出了王妃的珠串借势想换安生日子,没成想却被仲嬷嬷给抢了去,言要替王妃管教奴。自那之后,那些人便又回到从前不把奴当人看了。”
夏椴原本很平静,听到这话突然变了脸色,发狠似得将一个软垫薅起狠狠砸到了地上,但却仍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蓁扫一眼二人,向木槿道:“我不管你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如今我已是和椴王府的主母,那你就要依着我的规矩做事。既然有了王爷的子嗣,你这身份便不能再不明不白,若日后孩子出生,对孩子也不利。明儿便是个好日子,王爷便纳了木槿姑娘吧,给她个名份,王爷觉得可好?”
夏椴瞧着叶蓁:“我何尝不想给木槿个名份,也求过,只是母妃家教甚严,对木槿的身份颇有微词。”
“那母妃是如何打算对这孩子的?”
夏椴也不敢再隐瞒:“说是待孩子生下与你商议将孩子直接养在你的名下。一来,你为王妃,这第一个孩子也算是嫡子,日后不会有人看轻孩子。二来,也能破了外面所传你不能生育的谣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答应了?”
夏椴不语,算是默认。
木槿见状赶忙道:“王爷也是为了孩子好,奴觉得这样做甚是妥当。”
叶蓁平静地看着两人:“届时,你就活不成了。”
车厢内一下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极为刺耳。夏椴与木槿面色木然,似乎早已料到此结局。或许所有人都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才会对木槿如此践踏。
片刻之后,木槿扯出一个笑来,道:“王妃心善,体恤奴,不嫌弃奴是个卑贱之人。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奴能孕育王爷的孩子已是大幸,奴知足,纵使死了也知足。”
叶蓁不懂木槿为何要自轻自贱,或许真的应了贺之讲的那句话,这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她们明明心中不忿、不甘可还是会去认命,只因她们斗不过这世道,也斗不过世俗,如叶蓁这般无惧无畏的世间罕见,她也不能要求所有的女子都如她一般。
车子在王府门口缓缓停下,明雨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的贺之,面色大变。
叶蓁下车,见明雨盯着贺之发愣,便故意道:“明侍卫,这位是教授王爷的李先生。李先生,这是我的贴身侍卫,明雨。”
明雨回过神,二人心照不宣地互相见礼,一旁的彦梁和莫瑾也瞧着叶蓁的脸色向贺之行了一礼。贺之一一回过,一抬头,突然看到木槿由柳丹搀扶着下了马车。他眉头一皱,看向叶蓁。而叶蓁也一直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四目相对,他别过脸去,而她的心中又沉了一下。
“送王爷和木槿姑娘回房。”叶蓁说着,向贺之道,“李先生,路上时,我想起一事,关于王爷的课业我想加些旁的,若李先生有空,可否商讨一二?”
贺之抿抿唇,躬身让路:“王妃请。”
叶蓁微微侧身看向彦梁。彦梁会意,紧跟叶蓁与贺之一同往凉亭行去。明风则护送夏椴和木槿各自回房。
喜欢怪妃传请大家收藏:()怪妃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