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贴耳说》
1. Chapter 1
宗慕祈还记得那一场意外。
一场发生在高速公路上的追撞车祸,副驾驶座的女人先把孩子救出去,回头要去救卡在驾驶座上的丈夫,车子瞬间爆炸,燃起熊熊烈火,当时引起了社会轰动,因为幸存者是知名集团独生子,而救他的是平常专门照顾他的司机与保母,目睹惨状的孩子陷入创伤症侯群,也毁了他那双弹钢琴的手。
这件事过去了十几年,她每一年都去祭奠为了主人家而不顾性命的父母。
而获救的那个孩子,却一次都没有来过。
无论他早已经是百亿集团公开的唯一继承人,亦或是替自己套上钻戒——成为自己丈夫,身为幸存者与女婿,他从来没有为此表示过什么。
与他的一纸婚姻,只是把她变成合法的遮羞布,显现了夫家的责任感,成就了一场娶救命恩人女儿的豪门童话。
不过,童话也要结束了。
“走吧。”宗慕祈凝视着被雨水洗刷着的碑文,父母的名字用了金色的颜料,看起来格外尊贵,却也让她倍感讽刺。
“少夫人,今天先生会回家与您用餐。”撑伞的保镖恭敬的说。
“少夫人?”她咬着这三个字,对这个让无数女人感到荣耀的镶金称谓感到无感,”昨天先生托你给了我什么,你忘了?”
保镖一时语塞,低声说:”您还没签名。”
“我回去就签。”她淡淡地说。
“关董跟夫人也不会同意。”保镖又小声的说一句。
宗慕祈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色,降下时的细雨无声,但无数雨丝一同落到地面,就会发出撞击泥土的啪嗒声,也洗出了清爽的草味。
——她必须要找个方法拖延。
宗慕祈甫上车,保镖就与驾驶说要回家,此时就从后照镜看到自家少夫人优雅地脱下手套,接起震动着的手机。
“陈警官,我是世京,我能空出两个小时协助。”
保镖一听到这句话,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趁少夫人电话还没挂,无奈的对驾驶说:”先去研究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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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白色钢琴前的男人,精壮的胸膛与肌肉线条染上薄薄水光,展现出力与美的视觉震撼,他的手指轻轻滑过黑白键,接着指节施力往下,却只是让琴键下陷,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头发湿漉漉,另只手拿着酒杯,啜饮几口后放到谱架上,眼睛注视着琴弦,不发一语。
“关总,您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老医师推了镜框,认真而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只见他双眸微敛,沉吟一声后才说:”对我而言,睡觉跟睡着,是两回事。”
“那么,您上次睡着是什么时候?”
“上周日的晚上八點五十分。”他说,”睡了十分钟,。”
老医师皱了眉头:“我只是年纪到了,并不是失智。”
“嗯?”
“那天你签了个滨海区开发案,签约典礼还是直播的。”
只见男人的表情微微一凛,视线扫过去沙发:“看来你不如传闻中有用,没能解决问题,倒是质疑病人衬托了您的专业,李博士。”
“是是是,那种走过场的签约你能睁着眼睛睡觉,但你知道我不是问这种。”老医师叹了气,“你不给我真实的数据,就很难对症下药。”
“因为你并不专心在我身上,你开着switch在建岛。”
“……你怎么知道?”李博士搔搔头。
“天花板上的镜面灯。”他把谱架上的酒杯拿起来,缓缓走到李博士对面的沙发坐下,慵懒倒酒的动作与冰冷的语气形成强烈对比,“现在是我付钱请你看病,你消极又怠职,罔顾患者的需求,这笔钱我不会付,请你立刻离开。”
李博士深吸口气,垂头丧气地道歉:“我知道了,关总。”快速收拾好公文包才起身往门口走去。
他按了办公桌的座机,通知秘书:“从下周开始换医生,另外……”
话说到一半,靠墙边的落地大钟发出整点钟声,下一秒李博士就马上转身对沙发上的男人大吼一声:“关立谦!我现在下班了!”
坐在沙发的那位有些懊恼地按了太阳穴,对秘书说:“没事了。”
“关立谦!外公喊你不会回话啊!你个臭小子!”李博士立刻走回关立谦对面坐下,把公文包抛到沙发上。
“是,外公。”外孙子拿起桌上的酒,替老人家倒了一杯。
李博士气得脸颊上的肉狂颤,但大事还是要先办:“别废话,我要钱!”
“我记得我上周才给你。”关立谦淡淡地望着老人,本来放下的手机又拿了起来,”算了,你要多少?”
“一百万!”
“嗯。”外孙子微挑眉,笑得温和又孝顺,“您怎么不直接去抢银行?”
“找你更快!”外公霸气挥手,理直气壮,“你要懂得孝顺我知道吗?不然传出去多难听?身价百亿的关总经理连点孝亲费都要苛扣!”
“我该请秘书整理一份您收藏泰迪熊的清单跟年份,我想我的孝亲费不是给您,而是给熊。”他皮笑肉不笑。
“熊熊多可爱!”外公一秒软化表情,随后又叹了气,“人都该有点爱好或是目标去追求,我以为你结婚后会多想一点,可你却不去尝试变化。”
关立谦没说话。
“我给你找了另外一种心理治疗,这或许是个改变的机会。”外公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透明夹可以看到是封面是很规矩的排版──“认知声疗学会。”
他兴趣缺缺,没有一丝想要翻开来看的冲动:“再帮我把剂量开重一点。”
“剂量不能再重了,你这是慢性自杀!”外公蹙眉,“他们对排解压力、缓解失眠都是专家,没有侵入性治疗,也没有药物成瘾问题。”
关立谦抿紧唇,依旧保持沉默。
外公伸出手紧紧握住他:“为了慕祈,你就再试试。”
慕祈这两个字,让他一瞬间心悸,四肢百骸都没了力气,一股难以承受的冰冷从背脊窜上头皮,让他发出一声闷哼。
“立谦?”
“拜托。”他说,“别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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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声疗学会”是一间半官方的私人研究所,参与的研究员有业界知名的心理学教授及神经外科专家,也有民间的声疗艺术家,主要研讨项目之一就是ASMR,自发性知觉极点反应。
有ASMR症状的人,脑袋会对某些影像、声音或是碰触产生酥麻或愉悦的感觉,进而达到放松或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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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压力的效果,而他们给予的协助,便是在安全且温暖的环境中让人释放压力,过程中与医疗人士合作,让这症状能获得更多的参考数据,毕竟拥有这样现象的人很多,却缺乏科学理论或是权威研究能证明。
不过这项研究现阶段是匿名制,主要是因为这样的感官刺激比较有私密感,因此连研究人员名单都是保密的,平时也都戴着口罩,以代号称呼。
“世京老师。”
玻璃门缓缓打开,里面的研究员就率先朝宗慕祈点头鞠躬,陈警官这时也抬起头来,伸手与她握了一下:“谢谢您的帮忙,百忙中还让您多跑一趟。”
“能协助警方是我们的荣幸。”她说。
“您太客气了。”陈警官说,“对这么小的孩子用药也不适合,我们都不希望孩子更加痛苦。。”
“小安妈妈在世时会带她一起去工作,她妈妈是鸟类学家,还带她上过节目,她对鸟鸣跟树叶摩擦的声音会有感觉,这能暂时稳定她的情绪。”她一边平静解释,看着小女孩在专业社工员的陪伴下睡着,“这几天还是要多观察一下。”
“这孩子从那天开始就不停的哭闹,连她父亲都控制不了,现在总算找到方法让她冷静,这也让我们能喘口气。”陈警官语气感激,“看来不是每个孩子都能用糖果哄,果然还是要您的协助。”
“过奖了,这是仰赖警方的详细资料,不然也帮不上忙。”她淡淡一笑。
“您今天看起来特别累,出什么事了吗?”陈警官关心地问,“虽然有规定不能与你们说太多话,但您的身体是研究资本,有需要帮忙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
“谢谢你。”她吸了口气,调整好吐息后笑了一下。
后面警察整理好资料后,陈警官就带人走了。
宗慕祈目送警察们离开,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如果她再晚半个小时出去的话,就一定能迟到了。
每个月一次的关家晚餐,她从生理上排斥参与。
关家保镖绝对不敢擅闯研究室,甚至也不能闯,除了外面巡逻跟站岗的是军人外,自己的贴身保镖也签订了保密条约,对外称自己在加班,对关家不能提及关于学会的任何事。
因此当自己刻意晚了将近一个小时回到老家,还能在门口碰到关立谦的时候,她就很郁闷了。
为了不让关家长辈看出两人的不合,也避免偷拍的狗仔造谣生事,既然碰到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假装拨头发遮挡嘴型:“你想讲什么理由?”
关立谦不着痕迹地与她拉开距离,一边整理袖口:“一起进去就能省去理由。”
“但我不想。”她说。
“我也不想。”他淡然回应,吸了口气,“一样吧,我看病,你加班。”
她发出一声戏谑的笑,才道:“附议。”
下一秒就听到大门口传来宏亮的声音:“谦谦跟慕慕回来啦!”伴随着拐杖咚咚咚的节奏,来者非常开心。
两人听到这声音的瞬间,脑袋就实时响起警报,快速交换视线,他迅速张开手臂,她伸手挽紧,疏离淡漠的表情在看到关家老太太的时候一秒变化,超级怨侣变成世纪夫妻。
“奶奶,我们回家啦!”他俊秀的眉眼凝聚笑意,趁势摸了一下她的头,尽现宠爱。
2. Chapter 2
论演技,宗慕祈承认自己还是输给关立谦那么一点。
不过这没什么骄傲的,毕竟是活在镁光灯下的百亿财团小王子,早就锻炼出随时进入高级人设的模式,有时她还没反应过来,关立谦已经对自己笑得温柔又深情。
要不是知道他真实的那一面,她觉得这男人根本人格分裂。
就像现在,他装着宠妻的形象,替自己拉开椅子,等自己坐下后才就坐,比自己快了一步拿起桌上折成皇冠样式的高级丝绸餐巾,替她平摊折好后放到她腿上,当着老太太的面对自己轻声说:“加班辛苦了。”
宗慕祈就算没跟上他的表演,加油添醋也是驾轻就熟,她对他扬起甜美的笑容,一句话都没说就主动凑上前,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她听到男人倒抽一口气,像是噎住一般,她暗自窃喜:要演就演!金马奖还是男女主角奖项分开呢!
不过这小小的抽气,看在老太太眼里,却像是孙子因为孙媳妇的一吻而感动到说不出话来。
“还好有前车之鉴,知道你们会磨蹭一小时,就把时间说早了。”老太太一脸了然于心的模样,瞥了眼儿子跟媳妇,“就你们还不信我,说什么要是人准时到了,汤还没好怎么办?”
“我就怕汤熬太久变味了。”关母招呼佣人上菜,温柔地看向关立谦,“每个月就回家一次才能好好补一补,你们都年轻,不懂得多照顾自己。”说完后又看向宗慕祈,颇有怪罪之意。
宗慕祈自然有看到婆婆的眼神,只能低下头陪笑。
关父则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夹菜。
关家每个月的饭要不是看在老太太面子,他们应该是连碰面都省的。
关奶奶慈祥地看孙子跟孙媳妇,发现孙媳妇喝了一口汤,突然一个呕吐:“怎么啦?洋葱汤不是你最喜欢的吗?谦谦说的。”
宗慕祈忍住噁心感,看到飘在上面的洋葱,转头看了关立谦,恨不得想用眼神刺穿他。
只见男人慢条斯理的舀起一勺汤,喝得优雅又迷人。
“反胃啦?难道说……”老太太睁大眼睛,兴奋的欲言又止。
“奶奶,我没事,就只是呛到而已。”宗慕祈一秒澄清,维护名誉。
“这样啊……”老太太有些失落,但还是不忘关心,“小心点喝,知道吗?”
她点点头,刻意笑了一下回应关怀,便听到身旁的男人传来低语:“虚伪。”
宗慕祈用力忍住想掐死他的冲动,这时佣人上了烤面包,她一秒换上温柔娇妻的笑容,拿起一块面包沾了浓汤,趁关立谦嘴巴还没闭起来就塞了一块进去,那男人眉头一皱,马上呛咳出声。
老太太右看到孙子咳得用力:“大蒜面包不好吗?慕慕说你喜欢吃呢!”
关立谦奋力咽下噁心的味道,赶紧喝了一口水,睨了眼宗慕祈。
只见女人高雅的撕着面包,一块一块的送入嘴巴里,眼角笑意藏不住。
“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关父难得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儿子。
“爸,我没事,只是差点噎到。”关立谦调整呼吸,维持形象。
“连吃饭都这么不小心,还能做好什么事?”关父冷冷地说。
他扯扯嘴角,僵硬地抿唇一笑,就听到身旁的女人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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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挽着手,在奶奶跟父母的目送下上了车,牵紧的手在车子行驶转弯出关家庄园后,立刻分开。
宗慕祈从手拿包里拿出薄荷喉糖,想清掉嘴里的洋葱味,这时便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我也需要。”
她看都没看他一眼,但还是拿出一颗糖,放在两人中间的靠手垫上。
关立谦转头看着她,语气没有情绪:“你给人东西是这态度?”
宗慕祈平静回答:“我们关系没好到我要替你拆包装纸。”
他冷笑一声,轻轻拿起薄荷糖,拆开纸后放入嘴里,清爽的凉气大大减缓了他嘴里的大蒜味。
两人陷入一阵死寂,直到车子缓缓驶入两人居住的公寓停车场,车上的保镖都下车了,关立谦才开口说:“我给你的东西,看了吗?”
“看过了,很不错的条件。”她语气淡然,“比我预期还多。”
“我给得起。”他微微仰首。
“确实,给得太少有损你的身价,我有了这笔钱,以后的日子都不用愁了。”她握紧拳头,嘴角上扬,“毕竟是两条人命换来的。”
关立谦阖上眼睛,也握紧了拳头,一方面是要克制住听到这句话时的疼痛感,另一方面是要强迫自己冷静,而意外的这女人没有再继续咄咄逼人,而是用了非常冷漠的语气问:“你今天上去吗?”
“我以为你不关心这问题。”
“我只是觉得老太太或是关夫人会打电话,我不想惹麻烦。”
听到宗慕祈用如此疏离的称呼,他蹙眉冷语:“适可而止,别迁怒到爸妈或奶奶身上。”
“我没有迁怒,我只是一直清楚自己的位置。”她说,“为什么结这个婚,我们彼此清楚,你想结束,我也奉陪。”
“宗慕祈,你会舍得离开?”他露出轻蔑的笑,“你比你姑姑还噁心,至少她的贪心很诚实,而你是虚伪。”
她在下车前转头看了他,声音沉冷:“关先生,我不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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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慕祈很习惯分居的婚姻生活,但为了要交代,关立谦一些生活用品仍摆在这里,特大双人床或是一组牙刷什么的,模拟出恩爱的夫妻生活。
关立谦给自己配置了一个司机兼保镳,平常有钟点女佣来打扫,大部分时间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就能做自己的事──用世京的名字,提供ASMR的谘询跟服务。
她在社群平台上经营声音工作室近三年,提供各式各样的ASMR作品,另有付费模式提供给VIP客户,由于现实身份特殊的关系,她会做好严谨的伪装,不会露到面。
她能接下各种付费用户特殊的要求,有人很喜欢昂贵丝巾被撕开的声音,也有人喜欢特定名牌包抚摸的磨擦声响,而她就有本事接这种特殊又刁钻的案子。
“世京工作室”有别于其他个人帐户或是直播主播,她培养了专业团队,提供了极高的隐私保护与客制化创作,更有专业的心理谘商师驻站服务,在高端客户里很有口碑,因此才得以让她被推荐而加入官方扶持的机构里工作。
当然她本身也有很特殊的专长,足以让她能协助警方。
她今天实在太累了,把工作分配给其他伙伴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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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能好好休息,手机却震动个不停,她看了一眼是姑姑,刻意不理会,没想到又打了第二通。
“宗慕祈!你死去哪?响这么久才接?”姑姑愤怒地骂。
“我工作刚结束,刚到家。”
“工作?我听我侄女婿说你们从关家吃饭回来,让你汇个钱拖拖拉拉的,骗我没钱是吧?立谦还比你孝顺!”
宗慕祈对这个“侄女婿”的称呼感到厌恶,关立谦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姑姑,显然是姑姑刚好打给他要钱,关立谦一向装得体贴又大方,铁定又把钱给姑姑了。
他就是有本事用这种方法噁心自己,也是在提醒自己有这种贪婪的家人,就别在他面前装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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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郊占地近千坪的欧式别墅,宛若小型的凡尔赛宫,在夜色中像颗璀璨的宝石,美得让人屏息,这顶级的庄园配置了高规格的维安团队,象征着主人的地位不凡。
“关总,投资部传来新的合同。”秘书把纸张摊开平放,并小心地转向适合老板签名的角度,他是左撇子,此时正与美国分公司的干部视讯开会,在他把视线转来自己的三秒内,要是摆放的角度让他无法舒服的浏览,那自己今天就得滚蛋。
关立谦瞥了眼合同,俐落地签下了名字。
秘书暗自松了口气,收好资料夹慢慢退后,把资料放进公事包。
“林安。”
听到老板的声音,秘书林安无条件反射就转身,立正站好:“是!”
“我要的东西。”
“准备好了。”林安赶紧从公事包里拿出另外一份资料放到桌上,小声地说,“老板,我能说一句吗?”
关立谦没有回应,却也没拒绝,依旧看着屏幕。
林安实在很想讲,憋不着便小声说:“老板娘一个月的开销比我还少呢……”
或许这句话的关键字很敏感,一下就窜入关立谦的耳朵里,他低下头看了眼刷卡的消费明细,对最后的金额蹙了一下眉头,冷语道:“你跟银行有再次确认?”
“有,除了您给的这张副卡外,没有其他的了,你汇给她的钱,她也用得不多。”
要不是宗慕祈刚刚激怒自己,他也不会突然想查她的事。
关立谦望着消费明细的总金额,本以为以这女人姑姑的贪心,她也该是花钱不眨眼的人才对,却没料到这女人上个月的开销才七千多,清单上显示出她常常去买生活用品,偶尔去生鲜超市买菜,还有定期的慈善捐款,最大的金额是一双一千二的鞋子,还有买了一本上个月的商业杂志。
他看完了她这半年的消费,平均七千到一万左右,若不是看到姓名是宗慕祈,他会觉得自己养了个难民在家里。
这半年她买东西的地方不超过三个,唯独上个月买了一本商业杂志,他不认为这女人会对商业有兴趣。
“找一下这本杂志的上一期。”意外的,他产生了好奇。
林安点点头,马上走去远处的书架上,眼明手快的找到商业杂志后,快速走回来放到关立谦的桌上:“老板,上一期您有采访,封面是您。”
关立谦微微皱眉,目视封面上的自己,主标是“知性魅力的最高标准”。
所以,宗慕祈不是对商业有兴趣?而是对这封面有兴趣?
3. Chapter 3
对宗慕祈而言,商品包装外的“建议用途”,通常不是主要的用途。
就像她这周采购了不同材质的毯子跟刷毛工具,是为了要开发新的声音,根据不同面料的材质,摩擦出来的声响会不同,而刷具的毛浓密与粗细也会有差异,这都是新的尝试。
钟点女佣阿芬姐也已经习惯自家太太“乱买东西”,从原先的好奇到现在的热情,有时还会帮忙提供意见。
“就是这个,我就想要粗一点的。”宗慕祈满意地说,“而且尺寸也是我要的,又大。”
“哎唷!太太以后需要就问我,会再给你算便宜点!老板跟我老交情啦!”阿芬姐自豪地说,“还能用很久的,我朋友用过都说好!”
要不是看到这两位是在摸着好几条毯子,刚走进来的保镖跟站在后面的林安听得有点尴尬,林安还有点耳朵红。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几秒,保镖才咳了一声:“少夫人,先生的秘书来找您。”
宗慕祈笑容收敛,转头望向林安,保镖跟阿芬姐就先退开了。
“新来的?”
“是,我是上周调过来担任老板秘书的,我叫林安。”林安恭敬地从包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老板让我送来下周六晚会的邀请函。”
“邀请函?我从不参加公司的任何活动。”她没有接下来,平静地说,“这是关总的意思?”
“老板亲自拿给我的,嘱咐我一定要转告您,让您务必出席。”
她只得接下邀请函,打开来看了时间:“我知道了。”
林安本以为关总难搞,这位也会不好惹,却不想她这么好说话。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他松了口气,拨通电话去复命,就听到她又说:“我才不会去。”
——我策马出征,马蹄声如泪奔……
林安一脸悲戚,欲哭无泪:“老板娘,这个晚会不得不去啊。”
“没想到关立谦也不过如此,逼人就范还要拿事不关己的人来要挟。”她冷笑一声。
这句话一出,林安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一阵呼吸声,他吓得差点没拿稳手机,下一秒就听到关立谦说:“电话给她。”
“关总找您。”林安战战兢兢地说。
宗慕祈冷淡地拿过手机,直接点开扩音:“我说,我不会去。”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我是通知你,不是询问你意见。”低沉的嗓音里包含怒意,还有明显的不耐烦,“还有,你说逼人就范?事不关己?”
“你听力不好吗?”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是在逼林安。”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事不关己的人是自己。
林安听得神经紧绷,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没想到这两人关系这么恶劣。
“那么,你也要搞清楚一件事。”宗慕祈反将一军,“我逼的人是你。”
“你说什么?”他冷语。
“我这不就是逼你来找我去吗?”她嘴角上扬,心情极好,“如果非不得已,你会让我出席?想必一定有非我不可的理由,不是?”
关立谦没有回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林安这时才敢呼吸,宗慕祈看到他脸色有些涨红,淡然道:“他有可怕到让你不敢呼吸?是我骂他又不关你的事。”
“要是让老板知道我也听到了,四舍五入算是连我也一起骂他了……”林安拿出手帕擦额头,冷汗涔涔。
宗慕祈忍不住笑出来,望着年轻男人:“你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林安。”秘书认真地说,“我今年25岁,毕业于……”
“咳,行了,谢谢。”这孩子是被关立谦虐成什么样了?“林秘书,说说这场活动吧?为何突然找我去?”
“嗯……我能直说吗?您不会跟老板说吧……”——再次确认是否组队?
“凭我刚跟他的说话语气,我们没拿刀互砍就不错了。”——组队吧。
林安鼓起勇气,才开口:“这场晚会是一定需要女伴的,但老板这几年都没带人出席,总让我跟着,所以就传闻他……”
“哦,想找我打破谣言?”
“这是其中一件,另外一件是这次的投资商很不好搞,对方不跟单身的人打交道,所以合作对象一定是要有家庭的人。”林安说,“想随便找个人顶替是不行的,聊个几句就会知道是假的。”
“哇,歧视单身狗啊?那就不合作啊,关立谦干嘛迁就?”她调侃。
“一个原因,钱多,两个原因,钱超多。”林安说,“听说还有私人因素,好像是跟关老夫人有关,投资商是她的朋友。”
“哦。”她说,“我自己也有行程,确认好再告诉你。”
林安从口袋里拿出名片,双手递给宗慕祈:“那就拜托您了。”
她眨眨眼,忍不住想逗他:“这么紧张?”
“当然了!这活动取决于我是上财经版还是娱乐版……”林安的眉毛下垂,委屈地说,“要成为贡献失业率的那0.01,还是老板被拍照时的背景版,价值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宗慕祈又笑了一声,才问:“还有事?”
“虽然关总没有说,但我有些好奇,您是不是最近买了一本商业杂志?”
她思索几秒,想起那天才交代助理替自己买杂志要来尝试新的音效,便点了头:“我是有买。”
“所以,您并不是真的讨厌老板吧?”
宗慕祈顿了一下,随后失笑道:“看来你老板是听力差,你是视力差啊?”
“……”老板娘说话也没在客气的呢。
---
她直到隔天进了办公室看到桌上的杂志,才知道林安临走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商业杂志封面上是关立谦。
封面写着他的名字,标题是“知性魅力的最高标准”,她翻开到那一页专访,关立谦优雅的三件式西装,他的出色从外貌到衣品都始终如一。
如果不是看到封面写着Business(商业),她会觉得自己买了本时尚杂志,甚至她都能感觉到是编辑跟摄影师特别偏爱他,刻意把他弄得没那么铜臭味。
平心而论,这些照片没有真人那么好看,活生生的关立谦虽然恼人,但是看着长得好看的人发脾气,总比采访配图里那种假笑来得顺眼。
“世京老师,老大pass了两个特殊案子过来,说是要指定您协助。”助理把两份橘色的文件夹放到她桌上。
她抬头,轻蹙眉:“下次记得敲门。”
“我敲了,是你太专心看杂志了。”助理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笑出声,“没想到你喜欢这型啊?”
“我只是在考虑要一张一张撕下来,还是整本的效果会更好。”她淡淡地说,“这一型又怎么样,还不是让我拿来跟磨砂纸相亲相爱。”
“简直找不到像他那样完美的男人了,他可是我的励志男神。”助理笑弯了眼。
“我记得你上周才刚看完一个偶像的演唱会,发誓说要爱他一辈子。”她吐槽。
“那才不一样!”助理马上反驳,“关立谦小时候出了车祸,让他右手臂神经损坏,复健好久,只能放弃弹钢琴,但他熬过创伤振作起来,才有了现在的关总。”
听着这浓浓的“粉丝滤镜”,宗慕祈庆幸自己现在戴着口罩,否则她就快绷不住表情了。
或许助理误以为她的沉默是认同,淘淘不绝继续说:“而且他结婚到现在,一直很保护妻子的隐私,没有传过绯闻,那时有采访到之前在关家工作过的佣人,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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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太太的感情非常好呢。”
身为某人的太太,宗慕祈终于亲身感受到何谓有苦说不出。
趁着自己还憋得住,她马上换了话题,比了桌上两份文件夹:“这两个案子有什么特殊状况吗?”
助理立刻回到工作状态,推了下镜框:“是身份比较特殊的人,所以需要一对一地进行咨询,一个是因为长期工作压力,所以有严重的失眠问题,另一位听觉受损,但本身又是做音乐相关的行业,受伤后有些轻度抑郁症。”
宗慕祈仔细地翻着数据,为了保护隐私,特殊个案不会有名字,任何能辨识身份的信息也都不会有,确保负责人不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老大的意思是……尽力就好,因为这两位的真实身份都不好应付,也许来了一次就不会再来了,其他人都没把握,只有你有接触过大人物的经验,之前几个特殊个案也是你做的,老大不敢冒险给别的组。”
宗慕祈深深吸气,思考几秒后才说:“先约这位Q,至于W就缓一点,我再确认一下听觉受损的事。”
“好。”助理立刻转身去办。
---
“世京老师,Q已经到了,”助理走进办公室,伸手碰了一下靠在躺椅上的自己,用唇语提醒。
宗慕祈拿下耳塞,在工作之前她都会让自己放空,她虽然制造声音替人舒缓,但她也同时累积了听觉负担,而放松方式就是进入无声情境,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她换上白色的工作服,戴上口罩后往诊疗区前进,按照课程安排,Q正在进行第一部分的蒙眼体验。
宗慕祈拿着专属Q的疗程表,Q选的诊疗方案里有几个情境式知觉探索,但她还是会针对个案状况去增减,因此她在接下每一份工作时,都会花时间先理解他们过去的事。
Q是个集团高管,小时候目睹过重大意外,而产生创伤后压力症候群,虽然经过治疗,但对于亲人离世的冲击感依旧困扰着他,加上家族对他高度的期待与超时的工作压力,导致他长期严重失眠。
她第一次看到这份资料,脑子闪过的人居然是关立谦,但很快地又自我否认——亡者是亲人?从关立谦的态度来看,可不是把父母当成亲人的样子。
宗慕祈远远就看到Q站在阳台上,他今天穿着浅灰色西装,双眼蒙着一条白色眼罩,他微微仰首,像是在感受阳光照拂。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这沐浴在阳光下的背影,像是染上一层薄薄的光晕,他英挺的鼻梁与微微开启的嘴唇形成一道很有诱惑力的线条,饶是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客观的进行工作,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秒。
她慢慢靠近他身边,没有开口说话,两人就这样安静的肩靠肩,面对一望无际的海面。
好半晌,Q微微动了一下脚步。
“我是你的导览员,世京。”她的声音换上工作时的声调,“现在,我要牵你进去了。”
Q没有出声,仅是点了点头,她才伸出手碰他。
本来应该是她牵着他,但他却立刻反手握住她。
这小小的举动,让她知道这男人潜意识里有着强烈的主导性。
厚实又温热的大掌包覆了她的手,宗慕祈吐了一口气,她领着他走进里面的诊疗室,室内被调成了非常温和的暖黄光,亮度很低,空调也是能让人感觉舒适的温度。
宗慕祈牵着他坐到沙发上,转头与两名纪录员点了点头,接着半蹲在Q的前面,用着非常温柔的轻嗓说道:“接下来是声音探索,如果你有感觉到不舒服请告诉我,我会调整方式。”
Q微微点头,她便伸手解开绑住他双眼的眼罩,完整看到他长相的剎那,她差点没发出尖叫声。
关立谦?!
怎么办?现在她超级不舒服了。
4. Chapter 4
关立谦原先想着来这么一次,应付一下外公就好。
他本以为是个办公大楼里的工作室,没料到是一处靠着海岸线的科研园区,大门有军方人员做身份检查,沿路还有穿着白袍的研究员在路上行走,他收起敷衍的心态,认真看待这件事。
白发苍苍的院长亲自接待他,言谈中他感觉到老先生刻意淡化自己的身份,仅以先生称呼,他从外公给的资料了解过,学会对参与疗程的人非常保护,很注重个人隐私。
“我们替您安排了经验最丰富的导览员协助您,在这里不说治疗师,一方面我们不认为您是病人,再者我们觉得这是一种感官探索,您可以当作是个旅行,让导览员陪你找出放松或纾解的办法。”
“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他直截了当的问。
“确实没法保证,但我能跟您肯定,您能获得适当的休息,这对于您来说应该很难得了。”老先生微微一笑,“进去之后就禁止任何电子用品,外面的人也无法干扰您,您看到外面的军人,他们不会放任何无关紧要的人进来。”
关立谦吸了口气,莞尔:“您这个肯定,对我就很受用了。”
接着他就被一名男研究员带离办公区,往后面的大楼走去,楼与楼之间有空中步道,能让人眺望远处的蔚蓝海景,亦可感受到有别于都市的清新空气。
最后他们来到一间蓝白色的屋子,这里宛若南欧地中海,阳光、沙滩与充足的阳光,舒适的海风吹拂他的脸,他站在阳台上,男研究员礼貌地说:“十分钟后导览员会过来,在这之前我会先蒙上您的眼睛,趁这几分钟感受一下外界的声音。”
他被蒙上了眼,男研究员把他领到椅子前坐下,但他却婉拒了,想要站着,男研究员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在这片刻的独处时光里,自己依旧静不下心,脑子里仍有一堆数据,投影布幕上的销售图表、经理们鱼贯而入走进会议室、网页切换时的等待时间,鼠标转着蓝色圈圈……
他缓缓抬起头,刺眼的阳光让他纷杂的思绪按下静止键,他突然忆起多年前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小女孩,绑着两条马尾,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对自己露出一抹甜笑。
下一秒有人在喊她,她马上就躲到自己后面,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而自己也就这么把她护着,躲在大花瓶旁边蹲下,直到没有人喊了,他才把她扶起来,问她是谁?
小女孩踮起脚尖,一只小手遮了嘴巴,凑近他耳边小声地说:“我是慕慕呀。”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自己该要知道她的名字。
慕慕,奶声奶气的气音吹着他的耳朵,也把这两个字烙印在他的心上,柔软的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耳沿,因为慕慕这两个字,嘟起了嘴。
他好喜欢她的声音,呢喃时的气息交换,那股宁贴的温柔让他舒适。
最终,成了痛苦的枷锁。
后面传来了踏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虽然很轻,但还是有听到鞋底与石子摩擦的声响。
他以为来人会立刻说明来意,可那人仅仅是站在身边,肩膀不小心碰了一下自己的上手臂,没开口说话。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新尝试,被蒙住双眼,与一个陌生人站在一起听海。
他微微移动脚步,下一秒就听到对方说:“我是你的导览员,世京,现在要牵你进去了。”
是个让人耳朵为之酥麻的女嗓,有着好听的共鸣腔,他能想象出是个成熟知性的女人。
关立谦被她牵住,光滑的肤触与温暖的体温,他不自觉的反握住她,想要更加感受这种舒适感。
随着她的脚步,眼前的光线越来越少,直到他被安排坐了下来,就解开了他的眼罩。
他看着她,世京戴着口罩跟黑色粗框眼镜,绑了个马尾露出白皙的额头,她的眼睛在见到自己时快速眨了两下,但又立刻垂下眸,缓缓起身。
“我们现在要对你做个感官测验,需要你闭上眼睛。”
几秒后,他感觉到戴着手套的食指轻轻摸了他的耳朵,那人用着气音呢喃:“你可以根据感受,慢慢在心中描绘出一些线条或是地图。”
关立谦吸了口气,她靠近自己耳边时的呢喃,唇齿间的吐息与换气令自己感到酥麻,几句话就刺激了自己的交感神经,让他有些心跳加速,而后有个非常软的东西在摩擦自己的耳后皮肤,描绘着他耳朵的线条。
这触摸说不上太坏,但他希望能更有“感觉”一点,便试图集中注意力去强迫自己更融入,才没过几秒,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他的肩膀,世京贴近他的耳边低语:“放松,不用担心,不用怕跟不上,我们会跟着你。”
她的语气绵密而温柔,声音仿佛有一股魔力,能弭平他因为用力过度而紧绷的神经,抬起来的肩膀也因而垂了下来。
当软软的东西又再次碰到他的耳朵,他却睁开眼睛,世京也停止动作。
他的喉咙有些干涩,开口时声音还有点哑。
“我想……”他看着她,思考该如何开口。
“想?”
好半晌,他微哑道:“想多听点你的声音,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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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京老师,今天怎么样?”助理看着她把发圈给拉下来,一头长发散开来,眼神有些不太对劲,“那位……以后不来了?”
她坐到沙发上,脱下高跟鞋就躺上去,没有直接回答助理的话,但声音听得出来有气无力:“替我装水,谢谢。”
助理也不敢多问,转身就赶紧出去了。
宗慕祈把口罩跟眼镜一摘,情绪有些复杂,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刚才的状况,但秉持着专业,还是把工作完成了。
她与关立谦结婚这几年,从婚礼那天被迫同房以外,一直都是各过各的,他们之间的互动仅此于哄长辈开心,他不可能拜托自己,自己也不可能对他轻声细语。
如果关立谦能在揭开眼罩前发出一点声音,凭她的专业,她是能分辨出来的。
刚才的情境测验,大概是他们结婚以来最亲密的接触。
他选择的体验里,有一个模拟卧室的情境,她与他坐在床边,纪录员架好了摄影机后就先退出去房间,这个场景需要的是比刚才更多的私密感。
她拿起腮红刷在他的掌心转了转,很多人都喜爱这个柔软毛刷带来的肌肤体验,但他却没太多感觉,她能感觉到关立谦的视线一直在自己的脸上。
“为什么一直看我?”她低头,把他的手翻面,依旧保持轻声细语。
“因为你让我分心。”
这句话说得很突兀,但也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如此低缓地诉说一句跟自己有关的事,没有平时那种嘲讽与忍耐的口气。
她没有说话,放下了手上的工具,微微抬眸看他,他的眼神很专注,就像是认真上课,举手回答问题的孩子一般,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暧昧,仅是平静地表达感受。
“为什么分心?”
“比起其它那些,你的声音就足够让我放松,所以其他都是分心。”他说,“能不能听你说更多的话?或许……”
她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抿紧唇,其实她并不想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现在摄影机在,她只得开口:“或许什么?”
“我能真的睡着。”
这句话含着笑意,却听得出来无奈与一点自嘲的意味。
关立谦拿了一本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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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头柜的的诗集递给她,她眨眨眼:“要我念?”
他点点头,往后一倒就躺在床上,闭起眼睛。
宗慕祈:还真要我当朗诵机???
但毕竟是工作,她也鲜少看到他这副模样,他平常总是端着不可一世的姿态,现在能这样代表真的放松了。
虽然讨厌他,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却是对她的工作有高度肯定。
于是她从头开始一篇一篇念给他听。
最后时间到了,他也睡着了,她便悄悄地走出房间。
突然传来几下敲门声,她没有去应门,走进来的却不是助理,而是院长,她马上穿鞋起身,恭敬地说:“抱歉,我是不是没做好?”
老院长笑了几声,和蔼可亲的挥挥手:“你做得很好,他约了下一次。”
听到这消息,她不知道该怎么响应,只是苦笑一声。
“院长,这个案子我希望能交给别人做。”
老院长推了推眼睛:“洗耳恭听。”
---
关立谦似乎有了别的女人,这是秘书林安不小心说漏嘴的。
宗慕祈其实完全不在意,但林安很替自己打抱不平,趁着来接她去参加晚会的时候偷偷打小报告。
“慕祈姐,我昨天又听到那女人去办公室了。”林安皱眉头,“那女人可真有本事啊,能让总经理睡得着。”
慕祈姐?这小子居然跟自己装熟。
关立谦的工作强度非常高,长期往返国内外出差,让他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很多时候都必须靠安眠药才能睡,宗慕祈早看过资料,并不意外。
不过如果出现了这样的女人,或许下次的治疗就会取消了?
“你说又听到,所以是没见过人?”
“没有,我虽然是坐在办公室外面,但我又不是都在那,而且人是绝对不可能在一楼留访客数据的,办公室里有个私人通道,一定都是从那上来。”林安说。
“连这你都知道?”她诧异地睁大眼。
“主要是老板讨厌吵,不想跟其他人太多接触,有时也是为了躲记者。”林安神秘兮兮地说,“总之我会帮您注意老板的!您放心!”
宗慕祈笑得有些勉强,虽想拒绝,但又怕解释麻烦,索性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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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晚会的路上,关立谦仍与美国分公司的经理开着视频会议,他这时感到太阳穴有点抽痛,紧皱了眉头,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他的不舒服,便说:“Boss,进度已经超前了,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的脑中像是有不断错频的噪声,回荡在他耳里挥之不去。
“那就等明天再谈。”这次头痛让他有点难忍。
“好。”
笔记本计算机被盖了起来,下一秒他的手机也震动了,与此同时前面开车的驾驶也开口:“关总,前面有些堵车,预计还要半小时左右。”
他把腿上的数据都推到旁边的位置,戴起耳机闭目养神。
那天离开声疗学会前,他又去找了院长,希望能拿到诊疗时的录制视频,他很需要那个声音,院长婉拒了,后来在外公的沟通下,弄成了音频给自己。
不过这就足够了,他烦躁或是头痛的时候,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就能好了。
那是能舒缓自己身心灵的温柔低嗓,宛若缓缓流淌入心间的清水,她的徐徐吐息、她每一个舌齿碰撞的咬字与摩擦,那震动的、诱人的口腔音,都令他无比陶醉,一下就让自己的偏头痛缓解了许多。
自己因高压环境而时常有缺氧感,而她就是自己的氧气。
“世京。”
他无意识地,浅浅吟出了她的名字。
5. Chapter 5
这虽不是宗慕祈第一次参加商会,但这么多成双成对的男女倒是第一次见。
若不是门口的接待面板上写着“第十届三京商会联合总会”,她会以为自己来到什么相亲派对,西装笔挺与精致华服,觥筹交错中彼此殷勤问候真诚关心,唯独她一个人跟着林安,默默的等某人出现,像是乏人问津的剩女。
“老板来了!”林安看向不远处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挺拔身影。
宗慕祈转头看,关立谦一身深蓝色西装风尘仆仆地朝她走来,后面跟着四个人,他的大长腿迈开步伐,后面的人腿没他长,只能小跑步跟着。
这男人穿西装是真的很好看,俊朗有型,但脸也是真的很臭。
林安就像古代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一般,立刻就想走上前伺候,却被宗慕祈拦下:“他都要走过来了,你过去干嘛?”
林安愣住:“老板的入场证在我这里。”——我又不像娘娘您能在这候驾。
宗慕祈淡淡冷哼:“这里谁不认识他?会需要入场证?是没人认识我,入场证应该给我。”——本宫即便不受宠也是皇后,他爱面子也不敢骂人啦!
林安露出惧怕的表情,但现在冲过去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宗慕祈身后。
关立谦走到宗慕祈前面,视线扫过林安,仿佛在说“皮痒了?”
林安的求生欲瞬间爆棚,马上要开口辩解,却听到宗慕祈先说:“我还在想,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拿你的入场证进去了。”
关立谦嘴角上扬,淡然讽刺:“是我让关少夫人好等了。”
本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她眼珠一转,笑的温柔,娇俏地眨眨眼:“你知道就好。”
关立谦眼神一沉,欲张口驳斥她的阴阳怪气,便听到有人喊了自己:“这不是立谦吗?你来啦?”
关立谦闻言,瞥头一看正是奶奶的好朋友,也是三京商会会长的郑奉昕,郑老爷子年过花甲,气色依旧康健,整个人神采奕奕,在看到关立谦的时候非常开心。
眼见大人物到了,关立谦也没心思理宗慕祈,径自往前一步朝老人家鞠躬:“郑爷。”
郑奉昕笑眼瞇瞇:“也有一年多没见了,你奶奶身体还好吗?”
“很好,谢谢郑爷的关心。”关立谦恭敬颔首,基于礼貌看向宗慕祈,“这是我妻子,慕祈。”
郑奉昕朗笑几声,并不惊讶,关立谦有些困惑,而宗慕祈却开了口:“郑爷早就看到立谦了,但立谦却没看到您,直朝着我这走来,也是我太想跟立谦说话,没有马上跟他说郑爷来了,是我失礼了。”
关立谦目露惊讶,郑奉昕又是大笑两声才说:“哪好意思打扰你们小两口,立谦把你保护的严严实实,今日才算真的见到你,可见立谦对你多上心。”
“立谦对我是真的好。”宗慕祈笑得灿烂,“我身体不太好,他舍不得我辛苦,要不是今天是郑爷的场子,立谦十分敬重您,才带着我正式拜见您。”
郑奉昕听得很开心:“好好好,立谦啊,下次带慕祈来家里吃饭啊。”
关立谦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叱咤风云的商界大前辈会因为几句话就对宗慕祈上心了,郑奉昕跟奶奶有交情,对自己也不是一开始就和颜悦色的,他还花过一段时间去讨好,有了他的助力才得以让公司站稳脚跟。
宗慕祈几句拍马屁的话也很普通,怎么就对上郑奉昕胃口了?
郑奉昕又跟关立谦聊了工作上的事情,宗慕祈就没再说话,只是微笑看着关立谦。
关立谦对这样的眼神非常不习惯,时不时瞥眼看宗慕祈,希望她做戏适可而止!
宗慕祈一直噙着笑,她也不是刻意要针对关立谦,反正谁说话就看谁,这种时候当个陪衬的花瓶,不时投以专注或崇拜的眼神给他们是最安全的。
果不其然,郑奉昕也感觉关立谦有点分心,总是不经意地去瞄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温婉浅笑,非常认真地听着丈夫侃侃而谈。
郑奉昕觉得宗慕祈没什么问题,这种崇拜丈夫的样子,自己妻子也会,他会很享受,但不会分心。
看来关立谦还是太年轻了,不够稳重啊!
倒是他的妻子越看越有风范,说话也得体,是该让关立谦常常带人出来走走才是,有这样的妻子能帮他加分的。
念及此,郑奉昕下一句话就转向宗慕祈:“下个月我太太生日,到时你也跟立谦一起来吃顿饭。”
宗慕祈明显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我跟着立谦会过去的。”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关立谦不过去,她当然也不会过去。
郑奉昕也不是笨蛋,朝关立谦笑着说:“我知道你下个月要飞欧洲,如果太忙回不来,让慕祈来也行,我是一定要见到你们夫妻俩其中一个人的,不能不给我面子啊!”
关立谦微微颔首:“我会带慕祈一起过去的。”
这时有人来找郑奉昕,郑奉昕便先告辞了,临走前朝宗慕祈和蔼地笑了笑才离开。
宗慕祈朝着郑奉昕鞠了躬,转头便对上关立谦冰冷的眼神。
“好手段。”他沉了声音,讽刺道,“不觉得演得太过了吗?不需要这么为了我。”
“我只是懂得让自己好过,以结果论,我也帮了你吧?”她扬着笑,语气却很慵懒,“我可不想被你当成猪队友,在这种地方我还是要靠你的。”
她只是找方法让自己在不开心的场合里能过得舒服点。
“这话倒是顺耳。”关立谦说,“那我也能暂时跟你合作。”
“合作?”宗慕祈抬眸。
“等会儿进去,你想要怎么当关太太,我都配合你。”
宗慕祈:??这说话态度还真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赏赐呢
关立谦主动伸出手,用眼神示意她把手搭上来。
宗慕祈也没挣扎,反正戏演多了,这回只是换了个舞台,对手演员愿意配合,那也好办事。
于是她就露出甜美的笑容,被他挽得严严实实地走进会场了。
关立谦来商会,这件事并不奇怪,毕竟会长跟关家的交情大家知道。
但关立谦带着从未公开曝光的妻子来商会,这就是大新闻了。
很多人都想知道这位传说中的关少夫人是谁,那时结婚的新闻可是轰动全城,商界也为之关注,毕竟关立谦这样炙手可热的商业新贵,是多少人眼中必须争取的稀缺资源,除了商业合作,再来就是用婚姻关系搭线。
关立谦的绯闻不少,据传还有某商业巨头为了女儿刻意下套给他,只为了圆女儿的心愿可以嫁入关家。
却没料到这样多金的贵公子,也如此多情,最后居然娶了青梅竹马。
背景镶金的名媛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是输给这样不起眼的女人。
他们的婚礼防范得滴水不漏,连结婚照都是背影跟剪影,他一直把妻子保护的严严实实的,但该有的排场一样不少,虽从来没见过她出现在任何社交活动,但各家高定品牌一有新品,都是直接先送去关家的,这一点倒是让全城贵妇名媛用另种方式领教了“关少夫人”的金字招牌。
如今这神秘的女人终於出现了。
关少夫人长得很漂亮,是温婉清丽的美人,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看得出来关立谦很疼她,一直挽着她没有放手,时不时还低下头看她,嘴角总是带着温柔的笑。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在场的女人羡慕得要死了。
还是不带来的好,带来就看到关立谦这副模样,酸死了!
女人们羡慕的眼神,宗慕祈是全盘接收,偶尔瞥见了嫉妒的眼光,她也笑得特别甜,看起来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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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性,亲切又真诚。
女人们:啊好气哦!这样还要怎么讨厌嘛!
宗慕祈:跟关立谦装恩爱的烂剧本总算找到新观众了!票房还贼高,好开心!
关立谦:???对手演员请不要擅自加戏。
不过外人倒是看不出来他们的违和感,毕竟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郑爷几次路过都对这对夫妻笑脸迎人,谁也不会去多想什么,只想着巴结。
都说郑爷的场子最喜欢成双成对的夫妻,似乎就是为了弥补他无法带病弱的妻子出门的执念,他虽在商业上杀伐决断,但是婚姻一直不太顺,他之前结过两次婚,一直没有孩子,这第三个妻子总算帮他生下一个女儿,老来得女的他很开心,但妻子却因为生产而落下病根,不好出门。
因此他一方面是认为有家庭的合作伙伴会稳重点,另一方面是为了给妻子找朋友,但不是每次都能看得上眼,不过这次遇上宗慕祈,就是个好人选。
宗慕祈并不知道郑奉昕另眼相待的真正原因,只当他是对自己有眼缘,便客气地笑了笑。
这时突然有一阵小骚动,似乎是个小女孩的哭声。
“是怎么了?”众人低声议论。
只见一个年轻夫妻哄着小女孩,但小女孩却越哭越大声。
年轻太太觉得很不好意思,抱着女儿就想要出去,但是女儿却很不安分。
关立谦对这种状况并不在意,可是宗慕祈的手明显收紧,关立谦感觉到了。
“怎么?”他看她。
“可能出事了。”她说,“我过去看一下。”
关立谦轻蹙眉头,但也没有阻止她,放开手让她去。
宗慕祈穿越过人群走到那对夫妻身边,小女孩还在哭,年轻先生看到宗慕祈,知道她的身份便先道歉:“关夫人,真的不好意思,我女儿还小……”
宗慕祈笑了笑,视线看向小女孩,语调刻意变化,温柔哄问:“怎么哭了?能不能告诉阿姨呢?”
小女孩被妈妈抱着本来还动来动去,一听到宗慕祈说话就安静下来,然后奶声奶气地说:“弟弟……不见了。”
“弟弟不见了?”宗慕祈凝视小女孩的眼睛,“那你知道去哪里了吗?”
“弟弟跟、跟一个叔叔走了。”
年轻太太忍不住开口:“我儿子是跟保姆去洗手间的,刚刚我还打电话问过保姆了。”
宗慕祈笑了一下,才说:“恕我冒昧,能否请您跟我一起去趟洗手间呢?”
年轻太太有点困惑,但见宗慕祈的眼神很认真,便答应了。
她们一走出会场,年轻太太的手机就响了:“哎,是保姆。”
宗慕祈神色一紧,轻声说:“先接,然后开免提。”
年轻太太依旧很茫然,但还是这么做了,话筒里传来保姆的声音:“太太!小伟睡着了,要不我先抱他上车去睡吧?”
年轻太太正要开口说话,宗慕祈却示意她不要开口,下一秒她就说话了:“小伟怎么就睡着了呢?我去洗手间找你们吧?”
宗慕祈声音一出,年轻太太瞪大眼睛,她发出来的声音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没关系啊太太!我还不知道车在哪吗?我带孩子过去就好了。”保姆又说。
这次宗慕祈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仔细地听着话筒传出来的声音。
静默了几秒钟,话筒里的人就说话,声音紧张:“太太?太太?有听到吗?”
宗慕祈立刻仿真出噪声的声音,然后才说:“有点听不清啊!你在洗手间等我!我去找你们!”这话一说完,便立刻挂断电话了。
年轻太太震惊的看着宗慕祈:“是、是怎么回事啊?”
“你女儿没说错,你儿子不在洗手间了。”宗慕祈神色一暗,“有可能被拐了。
6. Chapter 6
年轻太太听得脸色发白:“被拐了?我儿子被拐了?”
“应该还没走远,我会帮你。”宗慕祈握住她的手,语调沉稳严肃,“我让人去男洗手间帮你先看一看。”
“我进去找我先生吧!”年轻太太说。
“不行,现在出来了就先别进去,我之后跟你解释。”宗慕祈一边说,一边打给林安,“林安,你在哪?快点过来会场门口!”
林安很快就从会场跑出来,宗慕祈快速跟他解释状况,林安点了头:“好!我现在就去看!”
宗慕祈又立刻播了另个号码,响了两声就接通了:“世京老师?”
“时封路的丽朝会馆有儿童诱拐,人应该还没走远,是一个男人带着小男孩,男人约莫二十到二十七岁,身高大概一米六到一米六五左右,体型有点胖,他们在电梯前面,我会去拖延时间,你尽快!”
“明白了!已经派人出去了!”
电话一挂,年轻太太紧张地说:“现在怎么样?我的儿子……”
“你走楼梯去一楼找服务台帮忙,我去搭电梯拦人。”宗慕祈说,“记住,若是你看到了儿子,一定不要慌张,想办法拖到警察来就好。”
这时林安也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男厕里没有小孩子!”
年轻太太听到这句话就崩溃了。
“林安,你跟这位夫人去一楼服务台,必要时用关总名义帮忙。”
“好!”
宗慕祈转身就往电梯口奔,把四部电梯都按了下楼,很快的电梯就陆续停了,前面两部都没有人,直到第三部电梯一打开,里面有几个人,还有一个穿着精致可爱的小男孩。
他很乖巧地站在角落,对周遭没有什么反应,异常的安静。
宗慕祈走进去站到他身边,弯下身用着年轻太太的声音说:“小伟?”
小伟明显动了一下,她微微蹲下身,凑近他的耳边又说:“小伟。”然后在他另外一边的耳朵,突然打了个响指,小伟颤抖了一下,仿佛要哭出声。
宗慕祈温柔地对着小伟轻吟出安抚的音调,小伟的呼吸声缓了下来,没有这么怕了。
她持续温柔低吟着,然后轻轻抱起小伟,另一只手捂着他一边的小耳朵,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电梯门。
到了一楼,电梯门开了,等着她的是好几个警察全神戒备,看得其他从电梯走出来的人都不免紧张,快步走开。
宗慕祈把小伟放下来,吟唱在他耳边的安抚音调才停止,小伟却舍不得放开她的手,她微微一笑,瞥见他小外套口袋里的贴纸,便学了卡通人物的声音逗他。
孩子开心的笑了,与此同时林安跟年轻太太也看到了他们,快步朝他们走来。
宗慕祈收敛起表情,严肃地对警察说:“犯人把孩子丢在电梯里,我猜可能犯人慌了,孩子没外伤,但还是要仔细检查,然后七楼以上都要搜过一遍,保姆应该被丢在某一楼。”
“好。”警察立刻用无线电报告,接着又说,“陈警官说有找到嫌疑犯,是个年轻小伙子没错。”
宗慕祈点了点头,年轻太太一见到孩子就激动的哭了,小伟被妈妈的情绪感染,也开始大哭,妹妹也就跟着哭起来。
林安从头到尾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但有件事情他是确定的!
林安:呀哈老板娘比老板还帅啊!粉了粉了!
宗慕祈:……莫挨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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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因为解决的很快,所以并没有影响到商会活动进行,但警察还是要调查清楚,于是就由宗慕祈去会场把年轻先生请出来,以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让这对夫妻跟小孩去警局。
对于宗慕祈而言,剩下的事情只要交给陈警官处理就行,她只要明天去协会听报告就好。
不过还有一个人要解释的,就是林安。
“所以你不让那位夫人进去找她先生帮忙,是因为觉得里面有内应?”林安恍然大悟。
“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觉得以她的情绪状态,就算找她先生也说不清楚,只会造成更大恐慌而已。”宗慕祈说,“里头每个人都有头有脸,出了这种事除了颜面扫地外,并不会产生正面影响,况且这还是郑爷的场子,救人要紧,我没时间分神说清楚,所以倒不如先压下来。”
林安满脸崇拜地看着宗慕祈。
“还有,这件事瞒着,不准让你老板知道。”
林安不解:“为什么?”
“我懒得解释,虽然是小事,但警方还在查,不要节外生枝。”
林安点头。
宗慕祈回到会场的时候,正好是郑奉昕上台致词。
关立谦也站到了台前的席位,与两对夫妇站在一块。
从背影上来看,关立谦形单影只,而左右两对显得浓情蜜意,双人佳影。
宗慕祈觉得蛮爽的,让他落单一阵子,难受是他家的事。
“好像没见到你夫人?”站在关立谦右手边的贵妇太太好奇地问,“先走了吗?”
“没有,刚巧碰到朋友去聊天。”关立谦故作无奈又宠溺的表情,“她不太习惯这样的活动,有朋友在会自在点。”
“关总真疼人。”关立谦左手边的年轻太太也说,“以后也多带弟妹出来走动,我们也好照顾一下。”
关立谦抿唇一笑,啜饮着酒,见到两对夫妻都是捥着耳语调笑,他顿时也觉得右边的手有点无处安放。
好像那女人说得对,她在的话,确实帮衬不少,他能偷偷放空喘口气。
这念头一闪而过,让他觉得非常不自在。
他绝对不是对宗慕祈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她有点有处而已。
宗慕祈看到关立谦的右手有些不自然地在桌子边缘滑动,这种身体语言显示出了他烦躁不安,即便这只是短暂动作,优雅的像是单纯因为聆听郑奉昕的致词而入神。
郑奉昕的致词已经开始感谢一连串的人了,她也算准好时机,款款迈步走向关立谦,以最不侵略性的姿态轻碰他的手臂,他立刻转头看她,她也顺势把手伸入他身体与手臂之间挽好。
动作一气呵成,消弭了他的无所适从,肌肉紧绷感也缓解了。
“你去哪?”他的语气说不上和善,但毕竟是靠近她耳朵边的气音低喃,凶狠不足,更多的是困惑。
“你跟别人说我去哪?”她没有正面回答,微笑面对逐渐凝聚在他们身上的视线。
“去找朋友。”他试图挽紧了一点,让她贴得更近,对她能这么快入戏感到不太愉悦,“你最好老实交代去向。”
她微微瞥头,看到他有点歪掉的温莎结,主动伸手替他调整好:“我能去哪?在这会场里当关太太不舒服吗?”
关立谦蹙紧眉头,这句话恭维的让他情绪更恶劣,突生一股强烈的缺氧感,脸色有些变了。
这时聚光灯突然打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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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个力道往下压,他与她的脸骤然拉进,清晰地连她眼睫毛上的亮粉都看得很清楚。
还有那一双倒映着自己面孔的浅褐色双眸。
一瞬间似乎什么都消失了,他的六识全然被眼前的女人给定住,只听到她的声音,那声音贯穿了白烟朦胧的混沌,空幽又沉定的如同醒目晨钟。
最后传来两个字:“呼吸!”
他感觉到了气息的来源,潜意识中的求生意志让他往前,攫住了那个温热的呼吸。
宗慕祈傻住了,其他人的轻呼声也此起彼落,全场焦点都落在他们身上。
她只是看他好像发病喘不过气,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有大动作,所以想帮他找回呼吸。
怎么就强吻自己了?她也不是第一次下指令了,这也太离谱了!
郑奉昕本想借机把关立谦拉到台上来介绍,炒热一下气氛,没想到这小子直接来这一招。
但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场内也都是业界熟人互有交集,郑奉昕大喊一声好,就开始拍起手来,其他人也闻声跟着鼓起掌,反正谁不拍谁尴尬。
宗慕祈轻轻推了一下关立谦,他的双眸还有点迷茫,这让她确定了自己的催眠是有效的,只是过程中环节出了点问题。
宗慕祈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最大程度的遮掩他脸上的失态,然后转头对其他宾客嫣然一笑:“我先生真的喝太醉了,给大家笑话了。”
气氛早已被炒热,大家笑声一过就又被郑奉昕的声音给带走了。
宗慕祈拿起电话打给林安,林安很快就走过来,扶着老板往会场外走了,留宗慕祈待在现场等郑奉昕的致词结束。
该善后的还是要善后,宗慕祈为的只是自己的名声。
---
他睡了一个好觉。
关立谦睁开眼睛的时候,以往早晨身体有的负重感缓解很多。
他不记得怎么到家的,记忆片段中有很多人,他去了商会,喝了不少酒。
说是酒精让他睡得好,他是不相信的,他试过任何睡着的办法,最后只有药物才能勉强做到。
除了前阵子去什么声疗协会让他偏头痛缓一点,是有办法短暂睡一下。
那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他能睡得这么好?
关立谦撑起身子,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有两小时。
他直接打给林安,林安本来还迷迷蒙蒙的困音在一听到是老板就立刻清楚了:“老板!早安!”
“昨天我怎么回来的?”
“你在活动上喝醉了,我就把您送回来了。”
“就这样?”
这三个字对林安来说如同是坟头HR找上门来挖角,他吓得端坐在床上:“真的就这样!真的!不信您可以问太太!”
“太太?”关立谦不悦,“关她什么事?我醉了她还能待?”
“昨晚您走之后,是太太替您善后的啊,不然郑会长那怎么揭得过去……”
听到跟郑奉昕有关,关立谦的声音沉了几分:“出什么事?”
“就、就本来郑会长要找您上台说话的,但您突然就……”
“说重点。”某人的暴躁逼近临界点,“你是不想干了?”
“您突然就亲了太太!还是在郑会长让聚光灯打在您身上的时候……”
关立谦感觉脑中有个什么断了。
7. Chapter 7
他突然亲了宗慕祈?
亲了宗慕祈?
“我亲她?”关立谦咬着这三个字,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他也完全没有印象。
“是、是的,太太后来打电话让我扶您出去,然后自己留到最后,最后是我再接她回家的。”
“回哪里?”
“呃、呃就……您现在起床了,没见到太太吗?”
关立谦觉得脑门瞬间抽痛,他烦躁的直接挂掉,把手机丢到一旁。
他很火大,但不是因为宗慕祈,而是因为自己,一想到等等看到宗慕祈的嘴脸,他就更不爽。
她是敬业的,她跟自己扮演完美夫妻,昨天出了大错还愿意留下来收拾,到最后她还为了不被别人看出端倪,回了这个自己从没让她进来过的地方。
宗慕祈并没有露出破绽。
反而是他接二连三的出错。
关立谦摸了床另一边的位置,是凉的,现在才早上六点多,应该不会这么早起床,这间别墅没有第二间房,所以她睡在哪里?
他起身下床走出卧室,便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她了。
棉被盖住了她半张脸,她一头长发几乎快垂到地上,睡相很中规中矩,不过这样也睡得着,表示她平常加班的时候没少这样睡过。
他就这么看着她许久,结婚这几年,他与她几乎不会在同个屋檐下待这么久,他的工作高压且不规律,而她也有自己的工作,印象中她今年还去大学进修学位?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或许他们可以算得上两小无猜,又或是能成为最亲的家人。
他的爸爸曾经是集团员工,后来成了家里的司机,她的妈妈是家里的帮佣,主要负责照顾奶奶跟自己,宗妈妈的声音很好听,而且很会说故事,他小学放学回家就会拉着她,有时候她就一次把奶奶跟自己都哄睡了。
他第一次认识宗慕祈,是暑假第一周,因为奶奶突然病得很不舒服,固执的她不喜欢爸妈的照顾,坚持要找宗妈妈来,于是宗妈妈偶尔会带宗慕祈一起来上班,他们会玩在一起。
暑假结束后一个月,突然某一天快半夜,宗妈妈带着宗慕祈又回来了,眼眶很红,看起来像是哭了。
然后宗慕祈就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直到意外发生那天。
他午睡起床后就自己下楼,正好看到宗爸爸走出客厅的门。
“小少爷?”宗爸爸笑着喊自己,“慕慕呢?”
“慕慕在睡午觉。”
宗爸爸弯下腰看自己,笑着又说:“慕慕生日快到了,叔叔想请你帮个忙,好吗?”
“好啊。”
“那你跟叔叔一起出去挑礼物,你再帮我送给慕慕?”
“好。”
宗爸爸把自己抱上车,就开车出去了,他先带自己去吃蛋糕,还去买了玩具,然后宗妈妈在买玩具的时候出现了。
“你疯了吗?”宗妈妈冲上来抱住自己,“你居然把小少爷带出来!你是想要害死我们母女吗!”
“我没有强迫他,是跟小少爷讨论要买送给慕慕的礼物。”宗爸爸语气温和,叹了口气。
“慕慕的礼物?她莫名其妙要什么礼物?”
“生日礼物啊。”
“你女儿生日还要半年,你连这都能记错?”宗妈妈皱眉道,“我们现在要先把小少爷送回去,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老婆……”
“我今天跟你回家处理,但我会把慕慕留在关家,我已经跟老太太说好了。”宗妈妈说。
“我也想看慕慕啊,没有慕慕我觉得很不舒服……就像喘不过气一样……”宗爸爸的脸色苍白,“你知道的呀!慕慕在的话我就不会失控的……”
“那只是你还有一点良心!知道那是你女儿!但如果哪天你控制不了!你能保证不伤害她?”
宗爸爸摇了摇头:“我不会的,我真的只想再看看她。”。
上了车,宗妈妈并没有坐前座,而是跟自己一起坐在后座,那时他已经有点想睡,宗妈妈温柔地抱着自己,他就渐渐睡着了。
直到……
“宗德辉,我们还是结束吧。”宗妈妈说得很平静。
“我不能没有你跟慕慕。”宗爸爸声音很低沉。
“宗德辉,我跟你真的过不下去了。”宗妈妈叹了口气,“我很谢谢你还愿意买东西给女儿,但我不希望她也受到伤害。”
“那是小少爷选的,他很喜欢我们的慕慕呢,说想送她礼物,我们才一起出来的。”宗爸爸自顾自地说。
听到慕慕的名字,自己已经算是醒了,但他不敢说话,继续装睡。
“等你状况稳定一点,再来找慕慕吧。”宗妈妈说,“还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歌,你真该戒了。”
“只要让我再见慕慕一面就好,好吗?”
“不好,不好!我说了不可以!”宗妈妈语气很无奈,“我已经说了我要离婚。”
这句话说完,一切就失控了。
人失控了,车子也失控了。
他被一个超巨大的冲击力挤压,眼睛被糊了一团湿润的东西,全身都好痛,抬头就见到宗妈妈满脸都是血,玻璃碎片、铁片都扎在她的手上,头发都不见了。
他吓晕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有一段时间无法好好说话。
警方根据行车记录仪去调查,查出是他想要送礼物,所以死者夫妻带他出门,又再根据家里佣人的证词,说他是心甘情愿跟着死者走的,不是诱拐,死者夫妻虽讨论著离婚,但是语气都很平和,并没有争吵,情绪稳定,不像是要寻死,所以主因是车子突然失控而与大货车相撞,这是个意外。
关家一次死了两个人是绝不可能曝光的,那时正好是集团上升期,一点点负面舆论都不能有,所以关家想尽各种办法,只要不公开,那宗家提出的要求不要太过分,都可以答应。
所以他理所当然被视为间接杀人犯,而他之后的辩解却因为调查结束而更像是借口。
每个人都当他是吓出精神病了,而慕慕在知道“真相”后,关系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他很恨,恨这一切。
曾经,他们关系是很好的。
关立谦望着她安逸的睡颜,不经意地轻唤一声:“慕慕。”
这是一个睁开眼,就绝对喊不出口的昵称。
---
宗慕祈一进到协会,助理陈依姗就很开心的朝她跑过来:“老师!老师!你昨天又发挥超能力了?”
“没这么夸张。”她淡淡一笑。
“陈警官已经来了,另外也来了两个没见过的人,似乎是调查探员。”陈依姗压低声音说,“有个大块头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现在他们都在中央塔的会议室。”
宗慕祈挑了眉,把包包交给助理后就往管制区方向走,这里是研究中心的管理中枢,里面有非常多研究材料与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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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密,而中央塔更是重地,若不是因为她参与了这个案子,即便她有权限,她也不能随便进来。
她坐电梯到了会议室,一打开就是宽敞的落地窗视野,悬挂特殊造型的吊灯,舒适的大沙发椅与科技感十足的半透明投影画面,里面还有个小吧台,俨然是一处高级私人具乐部的装潢。
里面的悠然自在跟外面的重兵戒备完全是两个气氛。
“世京老师。”陈警官也跟她打了招呼。
宗慕祈先朝白发苍苍的老院长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陈警官:“我以为只是一般的案子,看起来不简单?”
“诱拐儿童的案子,犯罪者的动机是单纯,但是犯罪者背景并不单纯。”陈警官说,“我们拉了这半年相同类型的案子,发现有好几件手法差不多的,被害人像是被催眠一样,可能背后有团伙操作。”
“那有找到疑似能催眠的东西了吗?”宗慕祈问。
“目前还在查,这几个被害人之间并不认识,也不是在同个时间跟地点受害,唯一重叠的条件就是被催眠,而遗憾的是,这些被害人还没找到,除了昨天您救下的小伟。”陈警官语气严肃,“因此这次我特别跟上级申请,请您以顾问的身份协助。”
宗慕祈深吸口气:“我明白了。”
“另外跟您介绍一下,这是高级调查探员,班先生。”陈警官扬手介绍站在旁边靠墙的大块头,“班先生,这位是世京老师,也是我刚才跟您提过的,对声音非常敏锐的专家。”
“恕我冒昧,这样的案子需要动用到探员?”宗慕祈略有不解,“有被害人是跟大人物有关系吗?”
“是。”大块头语气平静,“而且失踪超过一个月,虽然我不认为跟这起案件有关联,但我的上级不想放弃任何可能。”
宗慕祈苦笑道:“没想到这么棘手。”
“宗小姐,听说你的能力是听到声音,就能很快说出对方的资讯,能否说一下你的依据是什么?”
“与其解释,不如你随便打通电话,让我试试?”
大块头挑眉,一语不发的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按了免提,电话响了两声就接起来了:“你是神经病吗!这么早打给我干嘛!老子、老子嗝!老子才刚睡而已!”
她微微抬眸,嘴角微扬。
大块头没有出声,话筒里的人继续鬼叫发飙:“班!你他妈有病别吃药!反正你坟头我他妈还定期清!不怕你没地方躺……”话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大块头用着审视的目光投向宗慕祈。
宗慕祈下半身靠到桌边,从容不迫地说:“年龄介于34-35岁,亚洲男性,身高约一米六五,体型偏瘦,是个老烟枪,还有他喝了非常多酒,至少有三瓶左右的威士忌,职业应该是酒吧老板,他跟你有过命的交情。”
大块头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嘴角却微微抽动了。
宗慕祈知道他想问什么,迳自答了:“前面那些猜测基本应该没错,最后那一句,是综合了他对你说话的情绪跟内容,你应该是死过一次的人,如果你又出事,身后事他都安排好了,或许你俩连墓碑都挨在一块。”
大块头轻轻一哼,沉默几秒后主动伸出手朝宗慕祈,宗慕祈也大方伸手握紧。
“我是班玨,合作顺利。”班玨直视眼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神奇女人。
“我是宗慕祈,凭你的能力应该早就知道了。”宗慕祈淡淡一笑,无所畏惧地直视他,“合作愉快。”
8. Chapter 8
“陈警官介绍你时,说了超能力三个字。”班玨说。
“不是超能力,我只是听觉比常人敏锐,另外有听过的人声,如果是女性的话,我能模仿七八成。”宗慕祈说。
“所以你才听出了保姆的声音是假的。”
“嫌犯是有受过训练的,一开始并不好辨认,因为我没听过保姆的声音,所以没数据比对,但他只要多说几句话,或是情绪有起伏,伪装的声音就容易失真,尤其是在不确定的、紧张的状况下,身体本能会强过伪装,所以我那时安静几秒,是为了让嫌犯有破绽,另一方面也可以听到背景音,判断可能的空间地点。”
“空间地点也能?”班玨挑眉。
“能,但这有条件限制,难度更高,取决于人在那空间待多久,从声音反射或是场景音去模拟可能场景,时间越久声音素材越多,我准确性越高。”
班玨深吸口气,由衷说道:“这还不算超能力?”
“我学习记得各种声音,做声音模仿,我认真念书,从人类生理学到心理学,甚至实际记录不同场地空间的声响,还有人声在场地的共鸣或表现状态,我花了很多时间专研,声音对我而言就是可以读取信息的数据库,又或者具体一点?我是这么定义的,声音年轮。”宗慕祈平静地说,“所谓的什么超能力,只是我认清自己的特长,追求变得更好罢了。”
年轮是树木茎干中一层层同心轮状的结构,科学家能从年轮中测知树龄、生长周期,能推断出气候变化与环境信息,并重建过去的季节变迁历史。
宗慕祈把“声音”具象化成年轮,而她就是分析声音年轮的专家。
“你遇到过有人特别把声音练得毫无破绽,或是难以辨认,连电脑都匹配不出来?”班玨问。
宗慕祈顿了一下:“还没,你有碰过?”
“碰过,不过人死了。”班玨淡淡地说,“那也是我碰过最棘手的家伙之一”。
宗慕祈静默一瞬,才说:“即便我可以变化声音,也顶多是干扰系统辨认一阵子,但也做不到辨认不出,如果再有这样的人,我希望能认识他。”
班玨笑了笑,不置可否。
案件的事情大致了解后,剩下就是警察跟探员的事了,宗慕祈身为辅助性角色,不过多的参与。
趁着陈警官跟班玨讨论得如火如荼时,老院长默默走到宗慕祈身边,低声说:“Q又来申请你的课程,多久都愿意等。”
宗慕祈垂低头,淡淡地说:“那就再麻烦您回绝,或是推荐他别的导览员。”
“其实你上回的理由还是有点牵强。”老院长刻意说得很缓慢,“或许你能再给我更明确的……除了听到他声音会不舒服之外的……原因?”
她吸了口气,才说:“您能保密?”
老院长露出和霭一笑:“如果不,我也不能站在这了。”
“他的真实身份我知道,我想这就构成换导览员的条件。”
“嗯,确实如此。”老院长点了点头,“是朋友?”
“丈夫。”她毫无感情地说出这两个字。
老院长的脸色微微一惊,但一下就恢复平静:“谢谢你的坦诚,确实不愧对你的专业。”
“有劳了。”
把话点到为止,这也是她跟老院长的默契。
---
助理走进关立谦办公室时,看到长桌前被扫落一地的纸张,林安正在弯腰捡起,助理也上前帮忙,整理完后才走上前说话。
“关总,声疗协会的邮件我已经转发给您。”助理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到关立谦的桌上,而此时关立谦正看着电脑屏幕,林安瞥了一眼助理,点了点头,助理微微欠身就走出办公室了。
林安很少看到关立谦的表情这么愤怒,但自己也能理解,毕竟这次业务部出了很大的纰漏,把一笔原本胜券在握的大订单弄得岌岌可危,都快要被对手公司抢走了。
本来很顺利的,但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劫单,以集团业务部的实力,应付这种意外绰绰有余,却没料到派了几个业务去都没有好结果,最后业务部经理与业务部王牌一起去,反而让客户更加确定要把单转给别人做。
业务部经理硬着头皮来跟关立谦报告,却已经为时已晚,对手公司都已经从媒体放出风声,这笔超过百亿美金的大订单即将易主。
“老板,明天的行程要重排吗?是否要去见一下海虹集团董事长?”林安低声问,面对情绪降到冰点的老板,他现在是靠着意志力支撑勇气。
“嗯,跟他约中午吃饭。”关立谦语气沉冷,整个人连同椅子都往后挪了几步,与办公桌拉开距离,“另外通知人事部,业务要重新招聘,全部换掉。”
“明白。”林安打算立刻就去办,却被关立谦斜眼看了一下,“您还有事要吩咐?”
“声疗协会约了几点?”
林安迅速移动鼠标点开邮件:“是下周四的下午。”
“下周四。”他皱了眉头,“不是她。”
“什么?”
“我指定的人只来周三,如果约了周四就不是她。”
“那我再去回覆。”林安说,“这个协会也太麻烦了,您都愿意配合时间,对方一直说排满了,总感觉是刻意刁难。”
“不用,继续等,等到有时间出来。”关立谦淡淡地说,“这代表她的治疗有用,我没选错人。”
林安知道老板的态度,只要他认可了这个人的专业,他就会对那人展现出超凡的耐心跟气度,无所不用其极的讨好,甚至纡尊降贵去配合也行。
他知道老板被严重的失眠跟高压所困,如今能找到解决办法,老板一定不会放弃,况且同样身为专业人士,因为行程忙碌而难以见上一面,这反而更增加了其人的权威与专业性,老板更不会生气,反而会更加重视。
林安也是才刚知道,那个办公室神秘女人的声音,就是声疗协会老师的录音。
而他好死不死的以为是老板跟外面的女人约会,还做死报告给老板娘知道……
惨了,真的惨了。
“林安,你有听到我说什么?”
林安从恍惚中回神,就看到自家老板看着他,略有不耐。
自己居然在老板面前走神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板对不起!我刚才……”
“滚。”
“是!!!”
望着林安落荒而逃的跑出办公室,关立谦的表情才稍微放松。
刚才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要他没事就出去,没想到林安居然走神。
林安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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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很一惊一乍,但做事算是很俐落了,只是这阵子很常心不在焉,感觉是从见到宗慕祈之后开始的。
宗慕祈……
关立谦垂下眸,这女人一直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看似斤斤计较态度恶劣,但关键时刻却又能帮上点忙。
每当他靠近她,就能感觉到她表现出明显的排斥,这样的她又能很好的遵守假结婚的约定,在奶奶面前跟自己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他妻子的这个位置,从他接手集团以来,在业界就是一个能被争取的资源,就跟一笔价值很高的订单一样,有没有感情是其次,但必须要被认可。
关家少夫人,不一定要会攘外,但一定要很好的“安内”。
而安内这件事,首要对象就是关家老夫人,那可是被称为“商界西王母”的老太太,关家如今能稳如泰山风生水起,全靠奶奶年轻时打下来的,奶奶甚至说过,温柔寡断的爷爷早逝对她而言就是解开紧箍咒了,她本来就没打算贤慧在家当主妇,只是太爱爷爷所以装的,人死了就不用装了,当然能大开杀戒了。
他是看着这样的奶奶长大,看着她收服各式各样的狂人,连脾气怪异的郑爷都臣服,他都差点以为郑爷要入赘。
这么强势又可怕的奶奶对他要求也很高,对自己态度不冷不热,毕竟她对父亲也公事公办。
直到宗慕祈出现,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就让奶奶喜欢她,后来她父母双亡,宗家有些人提出很过分的要求,奶奶让律师处理,唯独对宗慕祈的去留问题非常上心,之后还资助宗慕祈出国留学。
直到奶奶被验出了罹癌,她收到消息回国,然后他碰到了棘手的商业陷阱,需要靠婚姻来摆脱,奶奶找宗慕祈商量,宗慕祈看在奶奶的面子上答应了。
他如果有了妻子,要如何通过奶奶这一关就很头痛了,但宗慕祈就完全没有这个问题,甚至奶奶对自己也因为宗慕祈的关系变好了。
他们协议结婚,只要锋头一过、奶奶治疗有成效,他们就可以离婚。
如今奶奶的癌细胞也控制住了,他觉得是该离婚了。
因为他有种预感,越晚离就越离不掉,因为奶奶太喜欢她,父母虽然没表明,但也因为有她而跟奶奶关系缓和许多,对宗慕祈也很认可。
而亲戚们就更不用说了,能阻止关老太太莫名发火,又能按得了这尊大佛每年除夕夜滔滔不绝训话的人,非她莫属。
她看似没打算融入这个家,却是这个家在不断依附她。
如今她的影响力也扩散到林安这里来,林安在自己面前不敢提,但是他也有听到林安跟别人聊天时会谈到宗慕祈,言谈间很是崇拜。
甚至说出了认识宗慕祈,让他更愿意继续在这里工作的话。
简直难以理解。
关立谦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景色,工作上还有很多杂事要烦,都不是可以马上能处理好的问题。
而离婚,是所有烦心事里最快的一个。
他现在异常烦躁又愤怒,需要有一件立刻就能有结果的事情来缓解情绪。
关立谦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秒才接起来,话筒那里还没传出声音,他就先开口了。
“明天上午来我公司,把离婚协议签一签。”
9. Chapter 9
世京工作室迎来了两周年,为此做了活动预告,准备下周出个纪念视频,集结几个受欢迎的ASMR艺术家,共同录制名为“极上助眠x耳道按摩”的企划。
这其中不乏有玩道具玩到极致的好手,比如用丝绸布料摩擦出充满节奏性、丝滑又咬耳的声响,又或者用刷具营造出勾耳声调,仿佛耳道内绒毛被一次次的抚摸着。
当然还有人声,从温柔呢喃、气音耳语到咀嚼声,不同音色带来不同的听觉按摩,这其中更是以世京老师最为知名,她独特的低吟腔调与浅浅鼻音共鸣,搭配她咬字变化时的空灵口腔音,温润且安定人心。
有人说她的声音就像是一张绵密而温柔的捕梦网,把烦闷与不安过滤在外,用温暖与轻柔去软化你的眼皮,让你能入眠。
世京老师据说是被聘请去国家级部门工作,录制的时间变少了,久违的出现让很多粉丝非常激动。
而实际上这样的特别企划,录音设备与道具当然会比平时更好,宗慕祈联系了参与活动的艺术家们来到工作室,他们在看到录音室的时候都忍不住赞叹连连,这种百万级录制设备跟三个人头麦克风摆在那,没有一定的财力绝对办不到。
“世京老师,您这录音室,都能把我带来的小喷嘴录成大鲸鱼了。”有人调侃。
“既然是周年企划,诚意跟内容自然要做得更好,除了要录制面向一般群众的视频,也会再麻烦告位录制可作为医疗使用的声音做研究,未来在精神疾病或心理疾病这块,能有另外一种非侵入式治疗的办法可以选择,让有忧郁症或失眠的患者能不依赖药物,就能改善或痊愈,是我们的目标。”
“怪不得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有看到一些像医生还是科学家的在另一间,没想到我们做这些,也能做研究啊。”有人惊讶。
“当然这还是要看各位的意思,并不是强制的,如果愿意帮忙,等等会给各位签保密协议跟酬劳,作品只供研究,不会做其他用途,请放心。”
来参与的艺术家们都没什么异议,欣然接受。
宗慕祈作为声疗协会的代表,她的录制工作留到最后,今天主要是先录完其他人的声音,以及随时与专家讨论。
接近傍晚,宗慕祈总算从录音室走出来,就看到关家保镖神色紧张地在走廊徘徊,一转身看到她,就马上走上前,凑到耳边低声说:“老夫人很急着找您,都打了好几通了,我说您正在开会,老夫人要您一结束就打给她。”
“怎么回事?”她顿了一下,今天应该不是什么大日子,医院不需要回诊,关家吃饭也不是今天,这么突然找她是为什么?
“我没敢问什么事……”保镖把手机交给她。
宗慕祈深吸口气,直接打了电话给关立谦,但关立谦却没有接,她又打两次,依旧转到语音信箱。
王八蛋,这种时候不接电话?关键时候连点屁用都没有。
她思考了一下,便把助理找来交代剩下的事情,她只剩下录音还没录,问题不多,助理记下后她才离开工作室。
一路上宗慕祈都没有说话,而是不断打给关立谦,却没有回应。
保镖从后照镜看到宗慕祈脸色不好,小声地说:“少夫人,我刚看了一下老宅的工作群,大概知道出什么事了。”
宗慕祈视线微移:“什么?”
“说是少爷犯了错,老夫人正在骂他,听说还打了他。”
宗慕祈蹙紧眉头:“打他?”关立谦也不是小孩了,老夫人下得去手?还在佣人面前,这是真的不给关立谦面子?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她突然想到林安,说不定这个跟班会知道点什么,于是她就打电话过去,林安很快就接起来了,立刻说:“老、老板娘!我……”
“你老板呢?”
“老板他回老家了,我也跟回来了。”林安突然压低声音说,“老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老板带女人去办公室,在生气呢!”
宗慕祈无奈的吐了口长气,没想到是因为这种破事,她还推了工作赶回去。
她现在非常困扰,等等她是要怎么装才好。
算了,先看现场状况在临场发挥吧?
宗慕祈到老宅的时,老夫人身边的佣人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一见到她下车就一脸心疼走上前:“老夫人气坏了,实在委屈你了啊。”
她淡淡一笑,态度还是要摆出来:“有什么事值得奶奶生气,如果是为了我,那就更不值。”
“你也知道老夫人最疼你,这次是少爷太不象话!丢人现眼!”老佣人说得脸颊都气鼓鼓的,宗慕祈没说什么,把手拿包换到另一手,腾出来的手就亲密的搭在老佣人肩膀上,拍了拍。
林安见到宗慕祈出现,用力地挤挤眼,宗慕祈淡淡点头。
宗慕祈跟着老佣人去了老夫人房间,门推开一点点就见到关立谦跪在地上,她顿住,没有马上进去。
“别人家我管不着,但你是我孙子,家里一个外面一个这种事,在我关家是不能做的。”老太太的语气严肃,“你想要离婚,我管不着你,但你后果自负。”
关立谦虽然跪着,但上半身直挺,语气平静:“我跟她并没有感情,只有合作关系,她帮我挡了绯闻陷阱,也陪着您身体康复,她并不喜欢这个家,现在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我认为到此为止,并无不妥。”
“既然是合作关系,你的新对象就能做得比她好?”
“如果以您的标准,没有人比得上宗慕祈。”他说,“再者,我并没有什么新对象,这个传闻我会去查证清楚。”
“没有对象,为何就不能这样过?就非得离?”老太太皱眉。
“拖太久,对任何人都不好,我不舒服,她也很痛苦。”关立谦平静说道,“我本不想这么快让您知道,但今天话都说到这里,我就直说了。
老太太凝视他:“说吧。”
“我并不爱她,但是您很喜欢,家里很多人也喜欢,可要过日子的是我,看着她,我就会想到那件事,没有人信任我,也没人愿意听我解释,我根本没有害死她父母。”
“当然不是你害的,是意外而已。”
“那为何关家要事事都迁就她家?她的亲戚像吸血鬼一样要钱,公司里宗家的人尸位素餐,这就代表没人觉得是意外,认为是我造成的,所以要我赎罪。”关立谦握紧拳头,声音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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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清晰,“奶奶,如果只是家里的事,我能忍,可这攸关到公司利益,我必须做出决定。”
“公司出了状况?”
“之前谈的一笔大订单,交涉时有别的公司来抢,业务部接连失误,身为业务部经理的宗泰山无法说明问题,也解释不清楚为何失误,只在我面前倚老卖老,攀弄关系。”关立谦说,“业务部会全部重新招聘,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宗家的人我不愿意再用,宗慕祈也不能再当借口。”
“你这招是株连九族啊?”老太太扬眉,平静质问,“她从没过问公司的事,想裁人能找的理由很多,她也不见得会帮她亲戚说话,你根本没离婚的必要,除非是你意气用事,婚本来就想离,现在觉得烦,就直接做了。”
关立谦沉默没答话,老太太冷哼一声,这段安静便是笃定七八分了。
“我问你,假如你真的对她有感情,你会因为她的关系继续用这些人吗?”
“如果有感情,我会跟她商量。”他说,“宗慕祈并不是不明事理,所以……”
“谢谢你对我评价这么高哦。”宗慕祈推门而入,优雅关门,关立谦看到她瞇起了眼,“关总,就算我跟你没感情,也能商量的。”
这声关总,让老太太的脸色黯淡几分,关立谦表情没变,宗慕祈直接走过去把他给拉起来:“话都说开了,你本来也没错,跪久了老人家也心疼。”
关立谦本想斥责她没礼貌,但看到奶奶默许,他才知道宗慕祈早看出奶奶想让自己起来,却碍于面子开不了口,所以她借机做了。
“慕慕,我也得说说你,既然你跟立谦没那感情,平时还装什么呢?”老太太蹙眉问道。
宗慕祈坐到老太太身边,一手亲密地挽住她:“不就是想讨您开心?只是我跟他性子都直,能想到的办法不多,但夫妻恩爱天经地义,我们又嫌麻烦不想解释,装一装也就过了。”
“你实在!胡来!”老太太用力的打了一下宗慕祈,“这不就是耽误吗?”
“您看着我们长大,怎么会不知道我们的个性,如果真没有一点愿意,谁能逼得了呢?”宗慕祈转头看向关立谦,“我们确实没有爱情,可我们清楚彼此的责任跟义务,他有目标,我则是报您恩,两者并不冲突。”
“慕慕呀……”
“刚才听到关总的一番话,我也稍微懂了一点事。”她说,“我一直不解你为何不愿意去祭拜我父母,我是把父母车祸的事怪罪于你,现在我才知道,你一直认为自己没错,要是去祭拜就等于承认错了,对吗?”
关立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抿唇不语。
“跟你相处这段时间,我再不称职,也知道你做事还算有担当,我父母当初怎么死的,警方应该都还有纪录,我记得当时的调查,是因为你想出门,我父母才跟着,这有车内的录音证据。”宗慕祈说,“我会去申请重看这份资料,在有警方跟医生的陪同下听你解释,如何?”
“为何要有医生?”
“以免你突然犯病,像前几天那样大庭广众下发疯。”宗慕祈淡淡地说。
“谁发疯呢?”关立谦皱眉头,马上反驳,“那只是不小心亲你……”
10. Chapter 10
宗慕祈觉得关立谦变了。
变得意外智障。
但还好这是在老太太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老太太也并不八卦。
行!这场面还能救。
“你管那叫做吻啊?明明就是你气喘不上来撞到我。”宗慕祈故作无奈地叹气。
关立谦无从反驳,也想赶紧结束这话题,于是淡淡地说:“抱歉。”
“立谦,你喘不上气是怎么回事?”老太太神色担忧。
“没事,就是会场空气太闷而已。”关立谦恢复表情,看向老太太,“现在时间也不早,您先休息,其他的明天再说。”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
“你还要忙工作,你先走吧,我陪着就行。”宗慕祈说,“另外我堂叔他们在公司犯了错,就照公司规章处理,他们如果有意见会来找我。”
关立谦淡淡颔首,没有说话就离开老太太房里了。
宗慕祈又跟老太太说了些话,安抚完长辈入睡后才下楼,走出老宅后拿出手机准备叫车,便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高级轿车朝自己开过来。
副驾驶座的车窗降了下来,宗慕祈弯身看到驾驶座上的关立谦,用着困惑的表情看他,没说话。
“上车。”他没有看她,只是解了锁。
如今已经把话说开,似乎也没有那么尴尬或愤怒,这趟顺风车她是愿意搭的,反正今天也是因为他的破事过来。
甫上车,宗慕祈就问:“你在这里等多久?林安呢?”
“已经让他先回去了。”关立谦轻踩油门,打转方向盘之际瞄了一眼她,“安全带。”
宗慕祈赶紧扣上安全带,深深吸口气:“喂,我能问个问题吗?我刚就很想问了。”
他没有答话,但也没有拒绝,她便径自开口:“老太太是怎么知道我们要离婚的?”
“我本想打给你,但是没注意先接起奶奶的电话。”
“哦,所以是你犯蠢?”宗慕祈恍然大悟,嘲讽道,“这么低级的错误也会犯,该不会是真的要打给哪个女人,心花怒放吧?”
“没有。”
这平凡无奇的两个字,让宗慕祈一瞬间收敛嘴角,转头看他。
没有迟疑犹豫,也没有阴阳怪气,是非常笃定,笃定到甚至带了怒意。
光凭这个声音,她就知道关立谦说得绝对是真话。
“嗯。”她收回视线,淡笑,“行吧,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他抿紧唇,手握紧了方向盘,把听到这句话时不正常的心颤给控制住。
“明天,什么时候有空?”他很快就恢复理智,接着问。
“怎么了?”
“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找律师,我们签一签。”他神色寡淡,语气平静。
“我中午过去找你,行吗?”她也很干脆,“但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既然当初结婚很低调,我也没在你公司公开出现过,这回我希望也能低调结束,听说你办公室里面有个私人通道,我想从那里上去。”
关立谦蹙了眉头,沉吟:“林安。”这秘书到底是谁的人,连办公室内部机密都往外说,看来真的要好好叫来训一顿。
“别找他麻烦,他可帮了我很多忙。”宗慕祈淡淡一笑,“不过你要是嫌他的话,你辞退他没关系,我这也缺个助理。”
“想都别想。”他冷冷地说,好不容易用得还算顺手的人,几句话敲打就好了,这女人还妄想挖角,“毕竟你还是老板娘,他说了也无妨。”
“真可惜。”宗慕祈笑得开心,因为看关立谦吃鳖的嘴脸觉得很有趣。
但她知道多了这句,林安应该可以免一顿责难,毕竟关立谦这么计较的人,要是直接去兴师问罪,下一秒说不定林安就会来跟自己哭唧唧了。
如果他真不爽要修理人,再怎么样也得等到明天他们正式签字离婚,他就能名正言顺的骂人了。
到那时林安也不关她的事了,毕竟她也不在其位啦!
宗慕祈想到明天中午过后就能恢复自由身,嘴角不自觉得上扬,但又不想被关立谦发现后冷嘲热讽,于是转头面向车窗外,掩嘴偷乐。
关立谦也不是蠢蛋,这女人在转头之前就心情好到让人觉得很挑衅。
这女人真的很有本事把他搞得浑身不舒服。
---
今天是宗慕祈恢复自由之身的日子,她开心的在手机里的行事历中打上行程——自由纪念日。
她特意化了淡妆,神清气爽的在家门口等林安过来载她。
车一到,林安一下车,满脸哀戚直接要滑跪在宗慕祈面前。
宗慕祈内心觉得不妙,但仍抱持一些希望:“怎么回事?”
“老板、老板说跟您的约会要延后了,因为有个大客户临时改了时间约早上,这客户很重要,他得要亲自去解决。”
宗慕祈挑眉,也没生气:“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后面再约也行。”反正离婚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先开口的,又不是她急。
林安哽咽了一下:“我就知道您最善解人意了,老板太过分了!”
宗慕祈望着林安的表情,忍俊不住:“这么说就过分了,他也不过就是比我们高级一点的社畜,如果没事的话就这样吧,你也快点回去帮他。”
林安摇摇头,像是要做什么心理准备一样大大吸了口气。
宗慕祈轻蹙眉头,没说话。
“老板说了,这大客户您也认识,让我现在带您过去一趟……”林安紧张的握拳,僵硬地说,“老板还说,您过不过去,是看您的气度,我能不能让您过去,要看我的本事……”
“……”还真演上了是吧林公公?“那客户是谁?”
“那时您在商会救了个孩子,这客户就是那孩子的爷爷,刚好这案子也是业务部给弄坏的了,业务部经理您应该知道,就您的堂叔。”
“好,我懂了。”宗慕祈白眼快翻到后脑勺,她这趟就是去给人抬轿跟赎罪的。
林安不敢再开口,紧张地拿起小手帕拭汗。
他觉得做这份工作真的是折寿。
老板是那种没人性的暴力输出,老板娘看起来是个补师,但反手就给了沉默+上毒,逼得你说不出话然后又被持续扣血……
只听见皇后娘娘叹了口气,脸色缓和了很多,林公公斗胆试探:“那您……”
“走吧。”她想开了,关立谦一直心心念念要离婚,普通的事应该影响不了既定行程,既然能让他又是延迟又是别扭的来找自己过去,想必事情严重到得要打感情牌了吧。
也罢,反正都要离婚了,早点把事情处理完,好聚好散。
就当是她用救人的交情,来抵销宗家那帮不务正业的蠢货搞的破事吧。
林安差点没哭出声,立刻打开车门迎接凤驾。
目的地是一家很高级的中式餐厅,关立谦跟客户约在二楼的包厢里,接待领着宗慕祈跟林安上楼,这时关立谦正好走出包厢,转身迎面朝他们走来。
宗慕祈应该是第二次看到他正经谈生意时的样子,高挺合身的西装衬托出他菁英企业家的气质,银色的领结夹在气氛灯下显得格外闪耀,他走路的姿态与迈开步伐的节奏,体现了他良好家教下的训练——步调优雅从容,神韵昂然张扬。
“来了。”他淡淡地说,但她却敏锐感受到他不自然的浮躁,这股情绪被他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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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着,可声音越骗不了人,“林安,你先进去包厢等。”
“好。”林安很识相的赶紧走了。
宗慕祈本想兴师问罪嘲讽几句,可看到他现在的状态,便决定正经面对:“谈的不乐观?”
虽然听起来是问句,但语气却十分肯定,关立谦无暇分神去理解宗慕祈哪来的自信肯定,他没有隐瞒地点了点头:“攸关公司下半年到明年一整年的营收,我们技术跟人力都已经砸下去做了,他们却突然想换合作方。”
“我们有什么地方让他们不满意?”
“在技术这一块我很有自信,这也是过去一直能合作的原因,他们也认同,也说没有不满意,但是当我表明维持合作关系时,他又摇头了。”关立谦越说越皱眉,有点无奈到失笑,“就好像我说了什么关键词,就戳到什么按钮似的,前面谈得好好的,一说维持就拒绝。”
宗慕祈抿了一下唇,眼波一转便说:“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希望你帮忙缓和一下气氛,从别的话题切入,说海虹集团你应该不认识,但你上次在郑爷的场子帮了一家人,那家人就是海虹集团的王家。”
“嗯,我记得。”她点头,“不过那时是举手之劳,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明明郑爷的场子是我带你去的,但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是局外人。”他挑眉,语气有股莫名的情绪,“宗慕祈,是你藏得太深,还是我真的这么没眼力?”
宗慕祈听到这句,似笑非笑地说:“这两个条件同时存在也不冲突啊。”
本以为关立谦会反唇相讥,却没料到他只是笑出了声。
宗慕祈知道现在的他有求于自己,又可能是被客户打击太深,本该回讽几句的他却异常的没脾气。
这样的关立谦太没劲了。
“行吧,我会帮你,你这么没劲的样子我看得不习惯。”她深吸口气,露出一贯面对他时的刻薄态度,“不过可不是免费的,你休想占我便宜,就算你想让我来承担堂叔的错,但我这功劳明显更大,你别想就这么算了。”
“宗慕祈,为了钱连装都不装了。”关立谦明显被激怒,冷笑道,“你就是有一说话就惹人不爽的本事。”
“不觉得这样更好吗?”宗慕祈笑得灿烂,“拿了钱好办事,难道我这次的帮忙不值得一笔好价钱?还是关总更想欠我人情?”
关立谦没料到这女人说话该死的中肯,毫不留情又句句在理。
本来对她还有一点感激,如今荡然无存。
“你愿意帮忙,我也付得起价格。”他说,“难得又有一个共识,我不想欠你人情。”
宗慕祈眉眼含笑:“那就好,话都说明白了,现在我是你的合作方,走吧。”她说完转身就要往前走,关立谦却伸出手拉着她,“干嘛?”
“你做什么?”他皱眉。
“去包厢啊。”她说得理所当然,一脸要去大干一场的感觉。
关立谦瞇起眼,沉声道:“你就想这样去包厢?”
“不然呢?”她困惑。
他一脸不屑地张开手臂,示意她把手伸进来:“你演员的素质呢?我已经答应付钱了。”
她忍俊不住,把手大大方方的伸进去让他挽住。
这女人笑得太过分、太刻意了,他看得非常不爽,好像被她算计了。
“你故意的?”他不知道她目的是什么,但就是被她激出满肚子火。
宗慕祈轻轻拍了拍胸口,顺了顺笑岔的气,然后微微凑近他说:“这样才对嘛。”
“什么?”
“我说过,你刚才那样子,我不习惯。”
她转头看他,眼睛里笑意不止:“现在这样啊,才对。”
11. Chapter 11
——你刚才那样子,我不习惯。
——现在这样啊,才对。
关立谦望着她,她的表情很真实,就是一副计划得逞的奸佞模样。
可是,他却意外的不生气了。
“愚蠢。”他收回视线,冷淡回应,“你有什么资格习惯我?”
“凭你现在付了钱,我就有义务要配合你。”宗慕祈答得坦然,笑得嫣然。
“等会儿进去,你只要负责聊天,除此之外的你不用理会,一律回不知道或是问我。”
“没问题。”她也乐得轻松,反正那些商业话题,自己也一概不懂,“那么一样,你就负责聊公事,除此之外的你也不用理会,推给我就好了。”
关立谦冷哼一声:“还用得着你担心?找你聊天只是调剂而已,你真以为是朋友吃下午茶?”
宗慕祈耸耸肩:“我也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
“嗯,这些是我太太比较懂。”
“哦?这我不太清楚,我太太应该听说过。”
“是吗?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我太太还没跟我说过。”
眼见宗慕祈与海虹集团董事长夫人聊得越来越投机,关立谦就越觉得自己刚才信誓旦旦的模样很可笑。
还就真的变成女人茶话会了?
“那时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可能我那粗心的媳妇就真把孩子给搞丢了。”夫人双手热情地握着宗慕祈,“保姆也给换了,以后真不能把孩子交给别人。”
“人没事就好,后面还是需要好好注意孩子接触的人,孩子平常看什么听什么,都要多加注意。”宗慕祈轻声说道,“孩子因为外人给了点甜头就跟上去,一定要教育他懂得分辨。”
这边宗慕祈进行得很顺利,关立谦回过头来与海虹董事长的对话就依旧僵持不下,一旁的林安也屏气凝神,不敢懈怠。
“这项电池技术在国内只有我们获得专利授权,若要提升您产品的效能,我们的电池会是您最好的选择。”关立谦从容不迫地阐述着,“电池占了电动车成本约三分之一,未来电动车若要取代油车,降低电池成本或提升效能就是必要关键,而我手上的技术就能让您先早一步抢下这块市场份额。”
“您的意思我明白,这份新的报价很漂亮,您这样不会亏太多?”
“不瞒您说,我当然不会做亏本的生意,这个价确实是低,但我看好您这款车子潜力,无论从车体外形或是内装设计,您的品味加上我的技术,我有信心能抢下市场第一,这是长远的投资关系,我并不算亏。”
董事长沉吟不语,像是在思考,随后点了点头。
关立谦见他认同了,便说:“既然您也同意,这份新的合同跟报价就是我的诚意,我希望我们能继续合作关系,这会是双赢。”
董事长又低吟了一声,表情严肃异常,几秒后就开口:“不,这签不了。”
“为什么呢?您还是觉得合同需要修正?”关立谦控制住情绪,声调放缓,“您总得告诉我一点原因,王董。”
“新的报价确实很漂亮,技术也是我所需要的,但是……”
林安在心里暗骂一连串的脏话,又来了!又来了!这王董到底是哪里有障碍?感觉就跟机器人似的,来来去去就是这几句,完全抓不到重点。
恰巧董事长夫人来了通电话,便先走出包厢,宗慕祈便把注意力转移到旁边的关立谦身上。
“若您满意这个报价,也需要这份技术,那便是这份合同有什么是您有疑虑的,您但说无妨。”
“我想这已经是您最大的诚意了,也很出乎我意料。”王董微笑说道,“只是我做生意这么久,很多事情就是一念之差,我有种说不上来的预感,感觉我们这次合作就是会差那么一点。”
要不是眼前这位是国内占比前三名的顶级车商,关立谦绝对起身走人!
如此低于成本的价格跟高规格的技术,就比不上一个毫无根据的“预感”?
宗慕祈身为一个能快速听音辨意的行家,很快就捕捉到眼前这两个男人的状态跟困境。
她当机立断,决定先安抚好身边人。
关立谦有良好的家教与强烈的责任心,为此他就算已经非常愤怒,也不会在这种重要的商务场合上露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但他的声音状态跟呼吸频率所透露出来的,已经濒临能忍受的临界点了。
宗慕祈深深吸了口气,把剩下的一口茶给喝掉,然后转头对关立谦说:“老公,我去一下洗手间哦。”
关立谦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想质问她是不是有病,既然想上厕所还把茶喝光。
“去吧。”他秉持着理智,维持温柔的样子,轻轻握了一下宗慕祈的手,在她起身之时做出依恋不舍的模样放开她。
宗慕祈朝王董露出歉意的表情,起身离开包厢,刚好也跟说完电话走进来的夫人点了点头。
她一到洗手间附近,便拿起电话打给林安。
林安在包厢内一直是很紧绷的状态,很敏锐地感觉到手机震动,一看到屏幕上的人名,立刻就别过头接起来:“慕祈姐?”
“我把包留在位置上,你用这个理由让关立谦来洗手间找我,记住,自然点。”
林安轻声说好,马上挂了电话后就弯身凑到关立谦耳边说了几句,他轻蹙眉头,低头瞥了一眼看到身旁放着的女用小包,满腔的困惑跟不悦在抬头时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对妻子的无可奈何:“抱歉,我太太来了点不方便,我拿包过去给她。”
对方倒也没想太多,笑着点头,关立谦拿了包就起身走出去,迈开步伐来到洗手间,一见到宗慕祈就止不住怒意,靠近她咬牙低语:“你搞什么东西?这时候让我出来?”
宗慕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双手顺势滑去他领带处,巧妙地拉近两人距离,一边整理一边说,声音放低:“那个王董有点问题,你得换个方式。”
“什么?”关立谦见她一脸正经,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便也收敛了语气,“你有办法?”
“他像是被下了什么暗示,对特定的字眼会有牴触,我大概猜了一下,也许就是合同或是合作,他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状态会停顿。”她说,“你等等避开这两个字,试试看。”
关立谦抿紧唇,凝视着宗慕祈把领带重新打过一遍,她纤细的手指很轻柔的束好了一个端正漂亮的温莎结,一气呵成没有停顿,他的情绪跟思绪也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变得规整而平静。
“你从哪里学来打领带的?”他忍不住问出口,语气是没有察觉到的低柔。
“网上学的。”她答得自然,很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成果,“毕竟有必要嘛。”
“必要?”他挑眉,没好气地说,“看来跟我无关。”
“唔,是因为你学的没错。”宗慕祈最后顺了顺领带,抬头看他,“只不过我天资聪颖,看了几次就学会了。”
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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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谦目露惊讶,从这女人嘴里说出这种话实属诡异,他一时间居然分辨不出她是认真的还是嘲讽?
“我倒是没想过你会为了我学东西。”他调侃,心中不自觉有股暖意,“也没想过你这么大方承认。”
“我学新东西一定要有个理由。”宗慕祈笑了笑,“但这理由是喜欢还是讨厌并不重要,有时候多学会一个技能,就是少给人一次低头的机会。”
关立谦听出了弦外之音,暖意瞬间变寒流,他冷冷地说:“了不起,既然讨厌这个人还愿意学,你果然虚伪的很到位。”
“我这人结果论的嘛,事实证明我学得很好,你也享受到成果了。”她坦然接受眼前男人的厌恶脸,“你要不爽,就自己重打?”
关立谦冷哼一声:“我付了钱给你,这点增值服务也做得马马虎虎,是我不跟你计较,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宗慕祈失笑,吐了吐舌头,一副你奈我何的脸,关立谦眼角抽动,握紧拳头,咬牙说:“回去了。”说完也没等她就往前走了。
看到某人浑身炸毛的背影,她觉得又有趣又好笑。
果然这样的关立谦比较好玩呢。
---
宗慕祈刻意晚了关立谦几分钟进包厢,她立刻道歉,夫人语气关心:“身体还好吧?刚听秘书说你身体不太舒服?”
宗慕祈快速地扫了一眼林安:臭小子你加什么戏?
莫名被眼刀砍了半条血的林安害怕的退了两步。
“就只是来了小日子而已。”宗慕祈故作羞涩地抚了一下腹部,“我老公比较紧张,刚刚还说要送我去医院呢。”
“哎唷真是的!没想到关总这么疼人啊?”
“就是,他每次都这么大惊小怪的,还把我的小日子都记在行事历里边,用了红色标记,跟他那堆重要会议一样。”
“挺好的呀!做老婆的跟那群公司经理地位比还比不上?他们管那些数字报表的,咱们管家管孩子的,专业方向不同,怎么他们就能称作伙伴,咱们就黄脸婆了?你说是不是?”
关立谦:???对手演员你能不能克制点
宗慕祈早就对关立谦的眼神免疫,而是巧妙地把视线扫了一眼王董,此时的王董笑得和蔼可亲,看不出异常。
“夫人说得是,您这番话说得我心坎里了,以后我得多多跟您学习。”宗慕祈顺着话继续恭维,“我觉得我俩比较像是战友关系,生活有很多挑战跟困难要面对,光靠感情还不够,我先生在外拚事业,有这么多伙伴帮忙,我靠着他生活,然后把家里顾好,他累了就靠着我休息,这样的关系让我很安心。”
关立谦已经完全搞不懂宗慕祈想干嘛了,说这么一堆漂亮的假话,对现况根本毫无帮助。
夫人听得有些动容,连连称赞:“有这想法的年轻人真是少啊,怪不得关老太太要把家业托付给你们,你们夫妻实在太优秀了。”
宗慕祈难为情地笑了一声,与此同时夫人的电话又响了:“是我儿媳妇,我去接个电话呀,抱歉抱歉。”
待夫人走出包厢,宗慕祈便转头看向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开口过的王董,噙着笑问道:“一直以来也多亏王董这么关照我先生,我先生跟我提起过,说王董是他事业上不可缺少的战友呢!希望未来这份战友的关系能越来越好。”
王董的眉头微微一动,眼珠子明显转了半圈。
好半晌,王董点了点头,笑了一下:“战友关系,挺好的。”
12. Chapter 12
战友关系。
宗慕祈趁机与关立谦交换了眼神,随后悠然起身,向王董说:“王董,实在抱歉,我晚点还要去上课,就不打扰两位了。”她说完后故作娇羞地看关立谦:“立谦,我自己过去就行,不用担心。”
关立谦完全不知道宗慕祈要去哪里,但凭藉着两人的“默契”,他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手臂,微微点头:“路上小心。”
宗慕祈也回以笑容,从容地走出包厢,与正在外面的夫人打上照面,夫人很吃惊她要离开了,便拉着她说:“要走了吗?我儿媳才刚说要约你来家里吃顿饭。”
“晚点我还有点事,我跟幼贞留了电话,我再跟她约就行。”
“好,一定要来啊,你可不能忘了哦。”夫人温柔地拍了拍宗慕祈的手。
“不会忘的。”
这样的寒暄或约定,宗慕祈没有真的放在心上,仅是做到了体面的答应而已。
宗慕祈一离开餐厅,就联系保镖去了声疗协会,她才刚到,就听陈依姗说陈警官已经在等她了。
她想,应该是为了自己拜托他调父母去世的档案有了进度。
宗慕祈换上工作状态的一切伪装,往办公室走去,在门口就遇到同事跟陈警官,身后还有一个警察拿着东西,他们正在说话,同事见到她来了,便点了头就走了。
“世京老师。”陈警官恭敬地朝她颔首,“您要查的资料我已经拿来了,冒昧请教一下,这是与这次的案件有关系吗?”
宗慕祈顿了一下,微笑道:“以前调资料,陈警官从没有这么好奇过。”
陈警官脸色微微一惊,连忙解释:“十分抱歉,我也只是好奇多问一句,没有不信任您的意思。”
“我也只是调侃一句,您这么紧张我反而过意不去了。”宗慕祈笑了笑,看向陈警官身后的年轻警察,“新人?”
“是的,小白警官刚进来侦查组两星期,是个很优秀的人,之后他也会跟着我过来跑跑腿。”
宗慕祈点了点头,小白警官把一叠厚厚的卷宗交给她,她近距离看到这个年轻的警察,面色白净五官秀气,那双眼睛十分刚毅认真,俨然是个超级热血的菜鸟形象了。
“小白,这位就是世京老师,之前那个诱拐儿童的案子能破案,就是老师刚好在现场才能这么顺利。”陈警官用很尊敬的语气介绍。
“我、我是刑侦三组的白德维,老师好。”他非常标准地朝宗慕祈行礼。
宗慕祈也礼貌回礼了,笑眯眯地问:“白警官客气了,以后也麻烦你了。”
“不敢不敢,是我要请您多关照!”白德维紧张地双脚并拢双手贴上大腿,又再次朝宗慕祈行礼。
她低笑一声,看向陈警官:“我等等还有排课,就不与两位多聊了,先失陪。”
“好。”
宗慕祈旋身走进办公室,陈依姗也随之跟上。
陈警官与白德维也转身离开,到了电梯前,他才看向白德维:“我不夸张,这个协会我接触过很多专家,她是我最佩服的一个。”
白德维难掩激动地点点头:“老师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我还是不敢相信,她真的能光听声音,就能猜出犯人的样子吗?”
“不止,除了高矮胖瘦,很多更具体的事情都能说对,有时甚至还能判断这人现在可能在哪,只要能发出声音,她都能知道。”陈警官用着崇拜的语气说。
“如果没发出声音的话也行吗?”白德维好奇地问。
“老师说,如果是人就一定会有声音,呼吸声甚至是心跳声都能是线索,至于物品?只要是人穿在身上的,有足够的接触声响也能知道是什么。”陈警官说,“小子,我听说你也是有差不多的才能,才让你进来见见世面的,怎么样,没失望吧?”
“怎么会失望呢!我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原来还有这样的人存在啊!”白德维向陈警官鞠躬,“谢谢陈哥,我、我刚都激动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哈哈哈!那你有听出世京老师什么吗?”陈警官笑着问。
“我、我哪能听出什么?世京老师一开口,我就感觉很安心很舒服了,好像、好像什么都能跟她说一样……”白德维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陈哥你看看我,我一下就没个警察的形象了……”
“你啊,下次放松点。”陈警官说,“在世京老师面前,也不用不自在,多听她说几句话,精神就没这么紧绷了。”
办公室内。
宗慕祈把卷宗放在桌上,陈依姗则拿起热水壶泡咖啡,一边说:“那个新来的警察看起来傻傻的,虽然我知道老师您在他们刑侦大队里很出名,但他也太紧张了吧,连军礼都行出来了。”
“他并不傻。”
“啊?都这样了还不傻啊?”
“他的声音,跟他的外貌不相符。”
“不相符?所以他是假警察吗?”陈依姗瞪大眼睛。
“陈警官怎么可能会带假警察来这?你当门口验证身份的人是吃素的?”宗慕祈淡淡地说,“我只是说他的声音是变造过的,至于是什么原因还不清楚。”
“您都这么说了,那这警察应该有点东西。”陈依姗摇头晃脑地说,“他才进来刑侦队两周吧,就能跟着陈警官来这里,或许真的有什么才能?”
宗慕祈思索几秒,才说:“或许吧。”
---
事情了了,林安毕竟喝了酒无法开车,于是联络了关家司机来接。
“果然还是老板厉害!这事终于搞定了!”林安开心地捧着热腾腾的合同,一上车从车里后照镜往后看关立谦,“那王董本来油盐不进的!结果还是被您给说服了,老板,您真的太厉害了!”
“少废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西装外套让他闷得慌,便脱下来放到一旁,手下意识地握着领带想要拆下来,但突然脑里突然闪过宗慕祈的脸,他迟疑了。
她指尖在脖子上的滑动感隐约浮现,那是最贴近自己喉结的位置,而他的喉结是很敏感的,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替自己系领带的她,眉眼是温顺而柔情的,双手是灵巧而滑嫩的。
他放下了手,往后一靠,头转而看向车窗外。
林安本来以为关立谦要把领带也拆了,却突然就不动作:“老板,怎么了吗?很闷的话我开个窗?”
“不用。”他淡淡地说。
“这好消息要不要跟老板娘说啊,我觉得她也会很开心。”林安一脸兴奋地想要给宗慕祈发讯息。
这话说完,便遭到某人冷飕飕的利眼一扫,林安浑身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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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抖,求生欲爆发:“啊这、这还是您跟老板娘说吧!”
关立谦吐了口气,闭目养神。
林安并不知道,这个合同最后会拿下,是因为宗慕祈那几句看起来很不怎么样的提醒。
——战友关系。
把合作关系换成了战友关系,他也顺势把签合同改成了立军状,这种非正式的用词居然对上了王董的胃口,他匪夷所思。
他是相信巧合的,但好几次的巧合,他就知道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是专业。
宗慕祈一定有个秘密。
过去他对她一直没太多好奇,也就不会真的发现到她的那份“特殊”。
可这几次,当自己与“其他事情”同处于一个环境时,她就或多或少地展现出来了。
关立谦凝眸一想,从奶奶的偏爱、家人的重视,到如今林安的崇拜、郑爷的上心、王董的突破,每一项看起来毫无逻辑,却恰恰都与她有关。
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或亲或疏都有她的影响在。
然后他自己则被完美的回避掉了这个“影响”。
关立谦越想越觉得窝火跟不对劲。
这女人是不是真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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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可以眺望全城夜景的饭店阳台上,一个穿着白色长衬衫的男人悠哉地摇晃酒杯,他没有穿裤子,一双腿匀称修长,赤脚踩在粗砺的花砖上,时不时踮起脚尖,像是要整个人趴在阳台大理石的栏杆上,旁边的人都看得心惊胆跳。
几分钟后,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敲了敲阳台的落地窗,然后迈开步伐走到男人左边,原本站在周围的人见状就先退回屋里了。
“那边打来说,案子没抢成功,海虹集团最后没跟他们合作。”
“没成功?不是听说前几次挺顺利的?”男人的语气慵懒中夹着几丝笑意。
“是的,但原合作方的老总亲自找了海虹集团的董事长谈了,因此这案子就这么定了。”
“按道理说,对王董下的指令不会这么轻易就失效才对。”男人把酒杯杯缘靠在下巴前,“你觉得呢?”
“我听了收尾小组的调查,王董的关键字指令并没有解开。”
“那就怪了呀。”男人低语道,“如果不是指令解除,那就是被发现了,所以绕开了关键字?”
“这应该更不可能,我认为是这公司本就没什么实力,前几次明明就能把案子抢到手,但他们却迟迟拿不下来,拖越久,催眠就会减弱,听说原合作方的实力很强,老总亲自出面,要用交情换这个案子也不是不可能,我猜是在不触及关键字的状况下就定案了。”
男人唔了一声,扬起嘴角笑了一声:“有点意思呀。”
“意思?”
“既然是谈案子,你觉得避开合作、合同、合约这三个词的机率有多少?”
“几乎很难。”
“既然如此,就是有同行掺进来了。”
“同行?据我所知,应该没有比您更懂得催眠才是……”
男人失笑,转身看了眼西装笔挺的男人:“也或许真技不如人,你说那原本的合作方是谁啊?”
“是京丰集团,他们的老板叫做关立谦。”
男人放下酒杯,双眸微微一眯:“关立谦?”
13. Chapter 13
“您……认识关立谦?”
“唔,怎么不认识?”男人慵懒一笑,“他这么有名,谁不知道?我要是跟他一样有钱,也就不用在这受制于人。”
这话说完,两人都陷入一阵沉默。
“南哥,我是不愿意做这些事的。”
“我知道,但我们现在没太多选择,你的治疗不能断。”
“治不治得了我已经无所谓了。”他说,“我已经快忘记唱歌是什么感觉了,而且医生也说过,我现在只能希望另外一耳不要退化就好,治好是不可能的。”
“你不能这么想,我可没打算放弃你。”
男人垂眸,轻叹一声。
“对了,我用了点关系找了个诊疗所,算是半官方扶持的研究机构,里面的诊疗师都非常专业,这阵子你心情不好又睡不好,去那里试一试也好。”
“我已经到了要看心理医生的地步了吗?”他无奈地笑叹口气。
“只是多个机会而已,有个诊疗师听说很厉害,至于具体怎么样,还是要你去才知道,因为我那朋友说这个诊疗师专门接最棘手的案子,但具体怎么治疗就不能透露。”
“南哥,你这听起来就很不靠谱,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他调侃。
“魏辰星,你说话要凭良心啊!我把资料放在外面的桌子上了,你先看一看,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明天?你这是已经谈好价钱了?连点挣扎时间都不给我?”
“臭小子!到时候你就不要求着我继续给你约!”
被骂了一脸,魏辰星只是笑了笑,挥挥手说:“那我得先去洗澡了。”
“干嘛?”
“得洗干净点,卖也要有个卖相。”
南哥被气得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见人一走,他才渐渐收起笑容,往内走向长桌前,毫无表情地看着桌面上的资料——“认知声疗协会”。
“认知?”他低声说,“也好吧,认清自己也好。”
---
自家老师已经待在办公室快五个小时了,陈依姗有点担心,但却不敢进去,只能透过门缝看一眼。
毕竟自己出来前,世京老师说没事就别进去找她,她要好好看资料。
这句话就等同于圣旨一样,他们世京老师一说到要看资料,是谁都不准打扰的,也因为有她的认真跟专业,每个案子都能顺利解决,甚至还能协助警方提供线索。
不过这次……似乎看得特别久,难不成这次陈警官带来的案件很棘手?
陈依姗手上拿着买好的小蛋糕,在办公室门外踌躇游走。
“都已经快十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这时有个路过的同事看到陈依姗,扬声问道。
陈依姗立刻就小跑步上前,食指贴在唇上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才低声说:“世京老师在里面看资料呢!你小点声。”
同事马上抿紧唇,低声哦了一声。
“都快看六个小时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吃晚餐。”陈依姗皱着眉头,“你不是跟警察那边平时有往来吗?有没有听说什么大案子啊?”
“没有啊。”同事摇摇头,“再说了,如果是这种能让世京老师看这么久资料的案子,轮得到让我知道吗?”
“也对哦。”陈依姗努努嘴,眼角余光看到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老师?你出来了啊!”
宗慕祈手插着口袋走出来,看到陈依姗顿了一下:“怎么了吗?”
“现在都快晚上十点了,你没吃晚餐,我看你看资料呢,不敢打扰你。”陈依姗把蛋糕递给她,“我去买了蛋糕给你垫垫胃。”
宗慕祈推了一下镜框,淡淡一笑:“谢谢,你帮我放进里面,我去一趟中央塔。”
“好。”
宗慕祈转身往中央塔走去,这时间已经濒临封锁的时间,警卫看到她的时候有些诧异:“世京老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还有十分钟,我进去找一下张老师就出来。”
警卫闻言便放她进去了,她动身快步搭上电梯,来到一层灯光明亮的实验室,里面许多穿着白袍的研究员站在大屏幕前说话,还有一整排戴着耳机的声音分析师正对着屏幕上红红绿绿的音频调整着。
“世京老师?”有人发现了她,“您找部长?人在里面的办公室。”
“谢谢。”
宗慕祈迈开步伐走去尽头的房间,门边写着“声疗分析部张麟光”,她用卡片识别了身份,高科技磁门唰得打开,她走进去就看到灰白发男人坐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她还未出声,就听到灰白发男人眼睛未睁,开口说:“世京,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宗慕祈轻轻吐了口气,走到灰白发男人面前微微半蹲:“是很重要的事情,想麻烦老师帮我确认。”
“公事的话,就明天再说,我可不想为了你这小兔崽子加班。”
“当然不是用世京的身份拜托您,而是慕祈的。”她语气变了变,缓缓低吟。
张麟光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轻蹙眉头:“你明知道我就抵不住你这声音,就不能明天说吗?你把我耳朵弄舒服了,你负责吗?”
宗慕祈闻言,噗哧一笑。
“行吧,你要干嘛?”
“我拿到了我父母车祸的时候,在行车记录仪上的视频。”她说,“我听出了一些古怪,想麻烦您替我分析一下。”
“你都能听出古怪,那代表十之八九有问题了。”张麟光眼珠子一转,变得正经许多,“你怎么突然查你父母的事了?”
宗慕祈顿了一下,微微低头:“以前年纪小,也不认识您,不知道怎么查,也怕查了受不了,现在长大了,拜您为师,自己能扛得住了,刚好也有人因为这件事困了好几十年,我就想一次查个明白,给自己跟别人有交代。”
“都十几年前的事,除了你以外,还有人记得?”张麟光轻蹙眉头,一下就明白过来,“是你那土豪老公啊?”
宗慕祈淡笑不语。
“查倒是没有什么,电脑分析很快,也不用半天。”张麟光说,“可你自己有心理准备吗?”
“要有什么心理准备?无论是对是错,我父母也已经死了,也确实是意外。”
“结果论的话当然是如此,但你也很清楚,声音这件事能救人,也能杀人,如果事实并不完全是意外,你要怎么自处?”
宗慕祈把口袋里的U盘放到办公桌上,长长的吸了口气,又吐出来。
“如果真的是他造成的,我会狠狠甩他一巴掌,然后离婚,分得他一半的钱,诅咒他这辈子永远睡不好觉。”
张麟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表情从咬牙切齿,又突然变得哀伤懊恼。
“如果不关他的事,他只是无辜受到牵连,我还是会离婚,净身出户,反正这几年结婚也没用过他半分钱,我会替他找到好的诊疗师,帮他睡上一个好觉。”
望着最得意的学生露出这么惨淡悲怆的表情,张麟光也忍不住低叹一声。
“你回去休息吧,我尽快给你答覆。”
她收敛起情绪,朝张麟光欠身:“谢谢老师。”
“你也不用指望什么,这么久以前的资料,分辨率跟音频都很差,不一定能分析出什么。”张麟光说,“但我私心觉得,无论是哪一种,你以后不要再看这些东西了,我希望你能放过你自己。”
宗慕祈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头更低了一些,旋身离开办公室。
看着磁门关上,张麟光又叹了口气。
“好孩子,别又陷下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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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慕祈不喜欢出席社交场合,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声音”。
交叠起伏的音色语调,里面饱含的情绪真诚或虚伪,她总能一听就明,再加上她因为工作而锻炼出来的观察能力,她总能不由自主的看到许多违心的人事物。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心理负担。
她不想虚与委蛇,可奈何她还有个甩不了的关少夫人身份,真要营业起来,她还是得顾全个体面——就好比现在这场非常突然的聚餐,邀请她的人正是海虹集团的王少夫人梁幼贞,也就是那位孩子差点被拐跑的年轻夫人。
当然今天她会来,自然是有打算的。
“啊,慕祈姐,你可算来了!”梁幼贞开心地朝她招手,她都还没走进大门里,就被梁幼贞伸手给拉进去了,凑近她耳边小声说,“多亏了你,我婆婆才不念我,她知道我请你来家里,现在说都不说我一句了。”
宗慕祈淡淡一笑:“是吗?”
“当然,客厅里的那些人,都是知道今天你会来,大家才来的……不然我哪、哪请得动这些人?”梁幼贞耳根有点红,“平时我就不太会交朋友,你是我嫁过来以后,第一个跟我接触的,我婆婆常说,我看起来就一脸穷酸样,打不进夫人圈里,如今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宗慕祈有些意外地看着梁幼贞,没想到那时为了关立谦的谈判顺利,所做的一点小心机,居然能帮上她的忙。
当时包厢内,她确定王董应该是被下了一定程度的关键字催眠,她不确定王夫人是否也有被影响,因此她当机立断要把这两人隔开,于是打了电话给梁幼贞,找了个借口让她去支开王夫人。
只不过她们婆媳用得是什么借口,她并不知道,当时王夫人嘴巴上说要约吃饭,她也只是应付应付。
却不成想这么瞎打误撞的就这样了。
宗慕祈拍了拍她的手,微笑说道:“你这话说得,以后我可不好意思来了。”
“哎,别别别,我不说了。”梁幼贞紧紧的握住她,像是深怕她转头就走,“好姐姐,等等我自罚三杯!”
宗慕祈一脸古怪的看着她,几秒后忍俊不住,扬起手轻轻的敲了她的额头:“说什么呢,走吧。”
“好!”
宗慕祈没有推开梁幼贞热情的手,而是微微侧头看了眼关家保镖们:“替我说一声,我跟朋友吃了,就不过去了。”
“可是今天……”
“不用担心,说我在海虹集团王董这里就行。”
“知道了。”
两个关家保镖面面相觑,脸色有点僵硬,只能看着宗慕祈从容自若地走进去,深深吸口气握着手机。
“今天不是要回老家吃饭吗?少夫人就这么不去可以吗……”年轻的保镖抖了抖,“哥,你说说,我要怎么报告好?”
比较资深的那位倒是很快就镇定下来,大口气一喘就说:“千万不能打回家,应该要先打给少爷说一下。”
“打给少爷?”
“这你就不懂了吧?输出没带坦就下副本会死的,同理可证,若是少夫人没有回去,少爷就等于送头的,少爷绝对会来王家把少夫人带回去!”
“真不愧是哥啊!”
资深保镖被夸得开心,马上就打给关立谦,电话一被接起,保镖立刻说:“少爷!您现在忙吗?”
那方的关立谦微蹙眉,听到一开口不是喊关总,喊得是少爷,那应该就是家里的事了,于是便耐着性子说:“什么事?”
“少夫人说今天不会回去老家吃饭。”
“嗯,那就不回吧。”
“咦……好,好的。”
话一说完,电话马上就被挂断了。
资深保镖:???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14. Chapter 14
关立谦没有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
自从那天她说要重新调查父母的案件,他就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他觉得宗慕祈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他记得每个月回老家吃饭,在门口碰到她时,她总会穿着办公室正装,那么问题就来了,她是真的去上班吗?还是实际上是去别的地方?
“老板,她的定位离这里不远,现在过去的话大概半小时左右。”平头保镖神色平静,微微低头。
“有查出来是哪里吗?”
“是私人产业,那一处是住宅区。”
“住宅区?”
关立谦冷哼一声,淡淡地说:“走吧,我去亲自接她。”
---
宗慕祈随着梁幼贞走进去客厅时,客厅里每个人都转过来看她,笑脸隐隐各有不同,惊讶、嫉妒、困惑……
就是没有欢迎之意。
啊,这真是个令人无奈的能力,扫一眼就知道这些贵妇太太们的心思,每个都对自己“有备而来”。
宗慕祈露出浅笑,这么多人里面,她一下就注意到坐在长沙发中间的那个美丽女人,她们都以她为圆心,围在她附近说话。
不得不说,她真的非常漂亮,五官精致就像混血儿,一颦一笑总能吸引人目光,尤其是那双水意缱绻的双眸,一下就能让人对她产生好感。
这大概是整个客厅里,对她最没有恶意的人了。
“我还想是谁让幼贞这么紧张,我们都没人去接呢。”只见她优雅起身,主动朝自己迈开步伐过来,“原来是关夫人来了,听说您最近身体好一点了,关总舍得让您出来走走了?”
宗慕祈淡淡一笑:“还行,我老公不太管我,是我自己也不爱出门,这次因为跟幼贞约好了,又想起小伟才过来。”
“原来如此,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安琼恩。”对方主动伸出手朝她一握,她也礼貌地回握。
没想到这一握,周遭却响起此起彼落的轻呼声与交谈声。
宗慕祈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笑着看安琼恩:“怎么了吗?”
“没有,就是刚跟他们聊到一些往事。”安琼恩随即瞥头看了其他人,“你们呀,怎么能在关夫人面前这么失礼?”
这话一出,周遭自然就没了声音。
宗慕祈微挑眉,握了几秒后缓缓收回手,淡笑说道:“介意我纠正一下称呼吗?”
“称呼?”
“我跟幼贞一样,所以请叫我关少夫人。”她噙着笑,“我婆婆才是关夫人,要是被她听到呀……”
安琼恩马上尴尬的道歉:“是我说错话了。”
“没关系,要是她听到了,她会很开心的,毕竟如果我是关夫人,她就是关少夫人了,我婆婆漂亮又年轻,在家里我有时都喊她姐呢。”
安琼恩顿了一下,随即失笑:“哦?是这样嘛,你们关系可真好。”
“餐点都已经好了,各位一起去用餐吧?”梁幼贞适时开口,免除了接下来的尴尬。
“安小姐请。”
“关少夫人请。”
两人互相谦让一步,但最终仍是宗慕祈先迈开步伐往前,安琼恩才跟上。
饭厅里的座位是很讲究的,宗慕祈被安排在接近主人边的位置,而安琼恩在她对面,从座位安排,宗慕祈也大概知道了每个人地位亲疏了。
其他人她倒是不在意,但就是这个安琼恩让她感觉很迷。
本来以为是最友善的,没想到一开口,每一句话都埋了地雷等自己踩。
而且虽然梁幼贞是主人,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控场的人是安琼恩,而安琼恩也不遮掩这份企图,甚至还明目张胆踩着梁幼贞。
宗慕祈低头喝汤,四周的交谈声让她不自觉开启工作模式,这句话有几分真假,情绪口吻起伏,还有表情的变化,坐她周遭的女人基本上都被自己透干净了。
唯独安琼恩。
她的每一句都非常平静温和,偶尔的情绪起伏也不像有假,若不是刚才见识过她埋雷式的聊天方式,安琼恩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个拥有资深经历的心理医师,神情温柔,坐她身边的太太不知道低头跟她说些什么,越说越难过,哽咽了起来,又频频点头像是懂了什么一样。
“幼贞,介意我问件事?”宗慕祈压低声音,凑到梁幼贞旁边。
“什么事?”
“你跟安琼恩交情怎么样?”
“唔……其实还好。”
“嗯,我本来还想如果你们关系好,应该也轮不到我来帮你说话。”宗慕祈说,“所以她是谁的太太,我先有个底。”
——毕竟有底才知道得罪得起还得罪不起,要是跟郑爷那一辈有关系,她可能就要想办法弥补了。
“她还没结婚,是我表姐。”梁幼贞吞了口口水,“她是很有名的影视制作人,我姨丈是开艺人经纪公司的。”
“哦。”宗慕祈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怎么了呀慕祈,你该不会知道了那件事吧……?”
“哪件?”
“就……”梁幼贞正要解释,一旁的佣人就走过来低声讲了几句,“什么?你说谁来了?”
“关总在门口,说要接人回去。”
宗慕祈听到这段话,脑中翻了个巨无霸大白眼,梁幼贞则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转头就问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怎么了,是来找我而已,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不是关总对你怎样,你才趁机躲来我这的吧?”梁幼贞握紧她的手,“慕祈,你帮过我的,你老实说,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伤!”
宗慕祈听得出来梁幼贞是非常认真的在“脑补”,便叹了口气,笑出声:“没什么事,其实今晚老太太想约吃饭,刚好撞期了,但我又不想失你的约,才先过来。”
“哦……”梁幼贞松了口气,“抱歉啊,让你这么为难。”
“说什么呢!老太太那里晚点回去,我可以用很多种理由,可你这里我得来,来了也确定我决定没错。”宗慕祈笑了笑,拍拍她的手,“毕竟你需要我帮忙,不是吗?”
梁幼贞突然就红了眼眶,激动的点点头,宗慕祈被逗笑了,拿起纸巾替她沾掉眼泪:“你哭什么呢,真是……”
两人话还没说完,另一个佣人就带了等着不耐烦的关立谦进来饭厅了。
他一出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尤其是安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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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直勾勾盯着他不放。
关立谦在门口就已经知道这里是海虹集团的王家,佣人说梁幼贞请了朋友吃饭。
他发现自己跟错了,暗骂自己愚蠢,但人来了就算了,把宗慕祈带走,旁敲侧击问一下也好。
他以为的朋友吃饭不过几个人,没想到是整个大长桌坐满,总共有二十个人左右,这阵仗看起来不像是随便吃吃,倒像是来给谁撑场面的。
关立谦只用几秒,就知道宗慕祈被人抓来当撑腰的了,她关少夫人这头衔在这贵妇圈里有多响,这傻女人是不知道,但他还是对自己的本领有信心的。
不知为何突然有点不满,他本以为宗慕祈很聪明,没想到连这种等级的场面都分辨不出吗?
“慕祈。”他的声音一出,似有无奈,也有怪罪之意。
宗慕祈当然听出了他的情绪,她先拍了拍梁幼贞的肩膀,才转头看关立谦,微笑道:“你也来得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
关立谦迈开步伐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她:“那就回家吃。”
“我好不容易跟朋友吃个饭,你就又来搅局。”宗慕祈似笑非笑的说。
关立谦知道宗慕祈故意的,于是瞥头看向梁幼贞:“抱歉,我家老太太没见到慕祈就不开饭,今天特别重要,这次这么唐突,下回就换我做东。”
梁幼贞微微摇头,笑着说:“关总客气了,既然家里有事就赶紧去,我跟她下次再约就好。”
宗慕祈眨了眨眼,关立谦无奈地笑了一声,她才起身朝在座的宾客弯身道歉,轻轻一扫就看到安琼恩炙热又含情脉脉的眼光看着关立谦。
她呢!也是怀有一颗小小的八卦之心,一下就能感觉到,关立谦跟安琼恩过去可能有点什么?
又想到刚才梁幼贞说到的事,该不会就是这件事吧?
所以是前任跟现任的修罗场吗?
身为现任的她差点止不住笑,但看关立谦似乎对安琼恩没有任何反应,并不像是假的,这就让她好奇了。
于是她秉持实验精神,把手主动勾上关立谦的手臂上,关立谦有点意外,但没有阻止她。
她立刻就感受到安琼恩的视线更加浓烈了。
“走吧,回家吃饭。”她说。
关立谦挽着她往饭厅大门走,安琼恩看起来有点忍不了了,猛然起身转向他们。
都弄出这样的反应了,宗慕祈目的达到,决定要利用关立谦来找回点颜面。
“安小姐怎么了?”宗慕祈故作诧异。
“我、我没事,就很意外能在、在这里见到关总。”安琼恩硬是扯出了笑,“果然跟传闻一样,两位感情真的很好。”
关立谦微微挑眉,礼貌地点了头:“谢谢,今天还赶着回家吃饭,下次再让慕祈约你们吧。”
宗慕祈偷偷看他:怎么回事?怎么就甩到我身上了?这不是你前任吗?
安琼恩似乎也有点傻掉,不知道该接下去,最后才硬是吐出一句:“我其实是想跟你说声抱歉……”
关立谦蹙眉,马上低头看宗慕祈,轻声问道:“她是谁?你朋友?”
安琼恩:“……”
宗慕祈:“???”是我耳朵坏了吗?
15. Chapter 15
这下大家脸色都很微妙了。
宗慕祈听得出来关立谦这句话应该是真的,他不知道安琼恩是谁。
“安小姐,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要让您道歉,不过你看他早就忘记了,你也就不用放在心上了。”宗慕祈微笑说道,“今天实在有些不巧,没办法跟你们多聊,下次再找机会聊吧。”
安琼恩的肩膀明显有了颤抖,但她却没再说话,眼眶泛红,一直看着关立谦。
这眼神,就让宗慕祈有点不爽了。
宗慕祈抽回手,直接走到安琼恩面前,在她眼前打了响指,眉眼含笑,声音却变了语调:“安小姐,你失态了。”
安琼恩这时把视线聚焦到她脸上,嘴唇蠕动看起来像是欲言又止。
“如果我先生有哪里冒犯你,我代他向你道歉,或是我们之后单独聊聊也可以。”
安琼恩吸了口气,语气哑了许多:“不必了,关总既然大人不计小人过,就算了。”
宗慕祈微笑点头,旋身走向关立谦,伸手牵住他往外走。
直到上了车,宗慕祈也没有立刻放开手,关立谦也没有,两人呈现一种怪异又有默契的气氛。
宗慕祈厘清好情绪,打算开口说话时,关立谦先抢先一步了:“我不认识那个女的。”
她愣了几秒,才回应:“人家的眼神可不是这样。”
“我真的不认识。”他声音沉了几分。
“应该没我想得这么狗血吧?”宗慕祈调侃,“你会不会失忆了?”
关立谦白了她一眼,握紧了她还没放开的手,宗慕祈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收手,但无奈这男人力气太大,像是要趁机发泄,握得死死的。
“宗慕祈,我不喜欢一直重复同件事。”关立谦说,“我说过没有女人,从头到尾,跟我有关系的女人就是你而已。”
宗慕祈挑眉,语气平静又认真:“她认识你的这件事,我觉得全部人都知道来龙去脉,就我不清楚,唔,我该去问问幼贞。”
“你不相信我,还要去问个外人?”关立谦皱眉头,“你是有毛病吗?你老公跟个女人有牵扯,你就这种反应?”
“我相信你说没有牵扯,但跟要去查这女人是两回事哦。”宗慕祈叹了口气,“关总,不要每次都这么急躁就下定论,我只是觉得有点怪而已。”
“你要找谁查?你有人脉?”关立谦微眯起眼,趁机试探。
“嗯,我有。”宗慕祈大方承认,“我在国外念书时有个学长,他回国之后做刑侦相关的,应该会有门路吧。”
关立谦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口,有点半信半疑地看她。
“你放心,要是真的查到什么,我会先跟你说。”宗慕祈笑了笑,“虽然吧,我并不喜欢你的态度,但我认可你的诚实,而且你也帮了我的忙。”
“我帮你什么了?”
宗慕祈就把安琼恩的话又再说了一遍,说完后又摇摇头补了一句:“这女人想挖坑给我跳,还欺负幼贞,敢惹到我头上来,要不是在别人家,我能让她没脸出门。”
关立谦忍不住扬起嘴角,却又咳了一声掩饰:“还不算太蠢。”
“不过还是没有你最后那几句话好,她在你面前哭成那样,你两句话就把她弄没了,现在想来还真解气。”
“两句话?”
“她可能自以为你还记得她吧,没想到你开口这么客气,还让我下次约她,笑死我了,这就打了第一次脸,她会想要我约她吗?”
“那第二句呢?”
“你根本不知道她是谁,还以为是我朋友。”宗慕祈伸出另只手,比了一个赞,“侮辱性跟杀伤力都到位了,不愧是关总。”
关立谦被逗笑了,眉眼变得柔和,淡淡地说:“我跟你之间无论有没有感情,我也不会做背叛你的事,所以除你之外,我不会去记得那些女人是谁。”
这句话说第一次,宗慕祈还觉得能忍,都说到第二次了,她也觉得有点难为情了。
干嘛了这是,关立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肉麻。
两人交握的手并没有放开,而是放在中间的手靠垫上,这气氛似乎说任何玩笑话都不合时宜。
“宗慕祈,我觉得那件事可以再缓缓。”好半晌,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低哑,还带了点忐忑。
“哪件事?”她感觉到他异样的情绪,看向他。
“我们,再处一段时间吧?”
这句话说完,车内陷入安静。
若不是前后座中间的隔板已经放下,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但是现在时机刚好,气氛也恰当,他突然觉得宗慕祈还是有可爱的地方。
至少在相信自己的这件事情上,只要他愿意说,她就会愿意去理解相信。
那如果她父母的事情,他也愿意再次解释,她应该也会相信的吧?
假如没有了婚姻关系,他可能无法鼓起勇气再说出这件事了。
“再处一段时间?”她的声音很轻,轻得让人不易察觉。
关立谦握紧了手,宗慕祈被他这力道弄得皱眉。
对她而言,有没有这段时间其实并没有差,只要张老师那里分析出了结果,她就会主动结束了。
所以再续一段时间,也不影响结果。
“嗯。”她点了头,“但我有个小要求,你可以答应吗?”
“什么要求?”
“下次就是我说得算,我说离就离,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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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京老师,W已经到了。”陈依姗轻声提醒,但发现躺在沙发上的人没有反应,“……老师?”她伸手推了一下。
宗慕祈拿下其中一边的耳塞,看了她一眼。
“W到了,您还要几分钟吗?”
“嗯,我五分钟后过去。”
“好。”
陈依姗离开办公室,宗慕祈才把另一边耳塞拿下来,脑子还有点混乱。
关立谦最后并没有回应自己的要求,但却做了一件她想不透的反应。
他把自己的手拉过去,放到他的腿上,直到下车前两人交握的手都没有再放开。
她不知道这算什么,但她也不可否认,关立谦若是真的温柔起来,还真的很难招架得住。
吵架自己不一定会落下风,但要是这么示软,她还真得有点没头绪了。
宗慕祈拍了拍脸,整理好心情,做好准备后走出办公室,就看陈依姗朝自己小跑步走来,然后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又扯回办公室里,门立刻锁上。
“你干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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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依姗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开始尖叫,宗慕祈一脸古怪的看着她发疯。
“你怎么回事?要是哪里出毛病,你就勇敢说出来。”
陈依姗一张脸红透了,用着激动的语气说:“老师!你对我真好!”
“好什么好,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笑你呢?”她挑眉调侃。
“……”果然还是那个原汁原味的世京老师,“那个我、我有一个请求!”
“不管你什么请求,我工作完再说。”
“就是跟你工作有关系的!拜托!拜托!这是我这辈子最接近星星的时候啊!”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刚刚看到了W了!就算他戴上眼罩!我也能认出他!他的唇下痣,性感的唇下痣,在他下嘴唇,靠近嘴角四分之一的位置!”陈依姗激动地跳起来,“是我的星星!我的儿子!我的魏辰星啊!”
宗慕祈冷静地看自家助理脸红气喘的模样,摇了摇头:“所以?”
“我知道这种特殊个案不能透漏出一丝讯息,所以我、我希望老师您妙手回春救我儿子,让他多来几次好不好……”
“你这不是逻辑坏死吗?我能救的话约个几次调理就好,多几次是怎样,你是要他好还是咒他?”
陈依姗像是泄气的轮胎般软了下去,呜呜呜不停。
宗慕祈没再搭理她,拿起资料后走出办公室,顺便把门关好,让她在里面自己发疯。
经过陈依姗这么一闹,反而让她清醒了许多,果然训人有助于自己收敛情绪。
她记得这个W的问题,似乎有听觉上的疾病,说实在她一开始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她是用声音治疗跟舒缓情绪,如果他听不到,那不就白费吗?
宗慕祈低头又看了眼资料,第一张放了W今天挑选的声音探索课程。
“音乐教室?”怎么会选这种地方模拟?
所以他到底是听得到还是听不到?
宗慕祈带着满肚子疑问走到了模拟音乐教室的房间,里面几个助理声疗师正在轻手轻脚地架置录影设备跟道具,见到她来的时候都点了点头。
而那位W,戴着眼罩,穿着一身白坐在钢琴椅上,光脚踏在地板上微微踮着,这架黑色电子琴可以自动演奏,他的双手轻碰琴键,用指尖感受黑白键上下起伏的律动。
她走到他背后,观察着他。
他的身体随着乐曲而律动,头微微倾斜几秒,然后整个头转了一圈,又停下来,重复一样的动作。
约莫过了一分钟,她坐到他的左边,与他的肩膀碰到了一起。
他停下来了。
“我是你的导览员,世京。”她的声音换上工作时的语调,“现在,我要牵你起来了。”
W的双手从钢琴上放下来,没有说话,接着很突然的就伸出右手,不偏不倚地碰到了她的脸颊,指腹很凉,就像羽毛般轻轻扫过后就放下了。
宗慕祈一愣,她很清楚知道眼罩是不透光的,绝对看不到自己。
她凭着几秒判断出他的左耳听得见声音,似乎是右耳有障碍,所以她才坐到左边跟他说话。
却没料到他居然能这么准确的就碰到自己的脸。
所以……他是听音辨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