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要订婚?那我拿钱走人》 第148章 推远三分,却靠近四分,身体逐渐纠缠在一起。 项明峥按住了她的手腕,干燥温热的唇落在她的身上,在灼热和醉意之间荒唐了大半夜。 他们彼此都太熟悉对方的身体,明明感情已经分崩离析,每一寸接触却都紧密。 矛盾又混乱的一夜。 再次醒来时,天光大亮。 卧室的遮光帘没有拉,大片大片刺眼的阳光落在床铺间。 项明峥坐在不远处的沙发里,已经穿戴整齐,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听见声音看了过来。 沈徽林忽略了他的视线,掀开被子下床,看到垃圾桶里丢着用过的东西。可她身体依旧有点儿粘腻,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了浴室。 半个小时之后,沈徽林从浴室出来,看了一眼时间,低头检查放在包里的证件,就要出门。 昨晚好像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项明峥看着她的动作,抬头问她:“你想要什么?想好了吗。” 沈徽林将行李箱放到一边,在床边坐下,“你怎么想的呢?” “再陪我一阵。”项明峥声线低冷清晰,“不想留在北京,待在申市也可以,市中心那套公寓过户给你。” 他看着她,补充:“还想要什么,你可以再提。” 再陪一阵。 用房子,抑或金钱。换她再陪一阵。 沈徽林笑了下,什么都懂了。阳光落在她的身上,脸像是上好的白瓷。 她问:“陪一阵,是多久?” 项明峥没说话,像是没有想好。 沈徽林抬手理了一下垂落的头发,突然问:“是不是等你什么时候没兴致了,就会分开?” 项明峥闻言蹙眉,静静的看着她。 怎么可能好聚好散。 她尽力了,还是做不到好聚好散。沈茂良常说,难得糊涂,很多事情没必要那么较真。 可沈徽林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只想弄清楚,他无数次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这段关系算什么? “我们之间,是买卖关系吗?” 项明峥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不耐。已经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他几乎有些残忍的扯了扯嘴角,“林林,非得弄明白不可?” 沈徽林迎着他的目光,明白了他的意思。 齐悦也没说错,自己和她,到底有什么区别? “我想要什么?”她手撑在床上,站了起来,她脱口而出,“我宁愿九个月前,申市分别之后,我们中的从这世界彻底消失。” “我想要这个,你能满足我吗?”她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一向柔软温和的人,第一次对他尖锐刻薄。 在这段纠缠里,沈徽林也没能免俗。她不再是他进退有度的情人,终于成了他眼中歇斯底里的麻烦。 项明峥神情冷戾,看着她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他甚至来不及喊她的名字,一句“林林”堵在喉咙间。 * 2017年,寒冬。 沈徽林在北京待了将近四个月,返回申市。 跨年夜一起吃饭的时候,林檀问她,怎么在北京待了那么久? 沈徽林垂眸喝汤,答非所问,说以后不会再去了。 * 圈内好友组织的跨年局,项明峥又是最后一个到。 他坐在侧边的位置,很少说话,拿着杯子不紧不慢的喝酒,神情淡漠。 场内不知道谁带来的女伴,靠在窗边激动的说,“下雪了,好大的雪。” 外面天寒地冻,项明峥喝得半醉,靠在座椅里,侧头看向窗外。 唐世宁的这处会所是仿古设计,亭台楼阁、廊腰缦回,几盏矮小的庭院落地灯亮着,光影下落雪纷纷扬扬。 这一年和往年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插曲可能是酒局中途,陈正南拎着酒瓶走到项明峥面前。 陈正南说要道歉。不知他说了什么,处事一向冷淡的项明峥摔了杯子。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项明峥起身离场。只剩下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陈正南,含糊不清说:“我还得等温迪,不能结婚。这次的事情,是我抱歉。” 花动一山春色,北京凛冽的寒冬过去了。 三月份,商业晚宴结束后,又是一场酒局。 那段时间,项家跟丁家的婚事已经传开。项明峥频繁出入酒吧会所,没一点儿即将成为人夫的自觉。 牌桌前坐了一圈人,项明峥的运气不怎么好,每次摸到的牌都很烂。他也不在意,不较输赢的丢出一张。 牌桌上有人提起了项明峥要结婚的事情,丁家千金大家略有耳闻,但不敢在项明峥面前肆意调侃。韩裕喝了几杯酒,语调轻佻,“很久没见你那个小女朋友了,你结婚她没闹?” 项明峥一哂,眼都没抬,没有多言。 放在牌桌上的手机震动。 他夹着烟拿起来接,对面是一个活泼的女声,问他在哪里,又问她能不能来找他? 项明峥说了地址,“想来就来。” 过了半个小时,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推开了包厢的门,走了进来,在项明峥身旁落座。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酒局和谈笑。只有项明峥身上的沉冷淡漠不变,他身边的人总是一个面容模糊的陪衬。 酒局一直持续到凌晨。 项明峥坐进了车里,酒劲泛了上来,他闭着眼睛有些不适的靠在座椅里。 一只白皙的手刚碰到额头,项明峥就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倒映出女人的脸。 她问:“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项明峥说:“没事。” “还是要少喝酒呀。” 项明峥侧眸看了她一眼,问:“工作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今天早上主任找我了,已经签了长期合同。” 项明峥“嗯”了一声,“以后别来了。” 女人愣了一下,脸上闪过迟疑。 “我只是今天特别想见到你,才来找你。” 项明峥又闭上了眼睛,面容冷倦,“就到此为止。” “项先生……” 他带着几分薄笑,“怎么,不分开,你是想和我结婚?” 女人眼底含泪,突兀的收了声。 她下了车。 黑色的宾利很快融进夜色里。 车子在路口停住,项明峥侧头看了一眼。 那个月发生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印象深刻的,好像就那么几件。 沈徽林怀孕了,她想生下孩子。她拿着他父母给的补偿,远赴国外。 第149章 2019年,初春。 行道树发了新叶,午后的阳光灿烈。曼哈顿受气旋影响,倒春寒明显,气温依旧很低。 行驶过车流拥挤的路段,车速逐渐提升。沈徽林安静坐着,微微侧头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 听着项明峥复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沈徽林带着几分不确定性和茫然,收回了落在车窗外的视线,说了一句:“是吗。” 料峭的寒意,申大校园里的停车场,会议室内规整排列的座椅,坐在侧边漫不经心看过来的年轻男人······视线相撞时打破常规的心跳声。其实也只过去了三年,却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记忆会被篡改,也会模糊。沈徽林不知道,回忆里的他们本来就是那样,还是早已经在挣扎、撕裂里变形。 她难以分辨,多少算计安排、多少复杂情感,才凑成这么一段纠葛。 过去的事情并不适合深谈,他们都知晓这一点,项明峥没有再说什么。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了一处公寓楼下。 律师已经等候多时,看到项明峥的车,他主动过去打开车门,唤了一句“项先生。” 项明峥和他交谈几句,声音沉静,询问:“确保没问题?” 律师带了几分势在必得的笑意,指了指自己拿着的文件袋,“证据齐全,他们就算是死鸭子,也得撒口。” 项明峥点头,思忖片刻,“只解决这对夫妻。” 律师神情明了,“孩子只会他们领养的,现在于情于理都应该归还,牵扯不到其他人。” 项明峥“嗯”了一声。 沈徽林下了车,站在项明峥旁边,安静听着他们的对话。 还真是不出所料。 不管怎么样,不管闹到什么地步,项明峥不可能让项崇远和阮华婷的利益受损。 正要上楼去接孩子,律师看着沈徽林,欲言又止。他又看了一眼项明峥,不知道怎么称呼沈徽林,只说:“项先生,您女朋友不要上去比较好。万一情绪不稳定,起了冲突······” 项明峥回头看了一眼沈徽林,“你在车里等。” 沈徽林没说话,仰头看着他,明显想上去。 “很快就下来了。”项明峥在这种对视退了一步,状似安抚,“五分钟。” 她要带回孩子,就只能听他的。 沈徽林见孩子心切,不想在浪费时间,转身回去坐回车内。 提前没有约时间,也没任何通知。项明峥带着律师上楼,敲开了那对夫妻的家门,男人看到项明峥眼底闪过几分讶异,“Eric?” 项明峥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下一秒就示意律师把文件和作假的出生证明递交给他们。 他态度冷漠,将不合法不合规的领养过程说了一遍,夫妻俩面色渐渐变得难看。 “不是你说的这样。当初我们领养的时候,负责的人说一切都没问题,我们也对孩子很好,怎么能算拐卖呢?” 项明峥不为所动,按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打算多谈,“拐卖幼婴,在你们这边会被判多少年?你是律师,应该很清楚。” “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项明峥抬眸,“孩子我带走,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领养作废。” 没有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时间,项明峥起身走进了卧室。 这对夫妻没有说谎,他们对孩子确实不错,卧室里壁纸柔软梦幻,婴儿床上挂着许多训练抓握和视听觉的玩具。 项明峥没听到一点儿声响,以为小孩儿在睡觉,走近了看,才发现她醒着,正全神贯注看着天花板处的气球。 第150章 项明峥看了几秒,抬手碰了一下婴儿白嫩的脸,她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看了过来,很长的睫毛,一双眼睛瞳仁又黑又亮。 凭心而论,婴儿的五官更像项明峥,只有这一双眼睛和沈徽林如出一辙。 外面已经谈完了,律师走了过来,点头示意可以了。 项明峥站在婴儿床前,表情并不轻松,律师问:“项先生,怎么了?” 项明峥说:“没事。” 他俯身,手碰到了柔软的毯子,停顿了一会儿,才将裹着毯子的婴儿抱了起来。 只是动作有些不自然和僵硬。 沈徽林原本坐在车里等,没坐一会儿,她下了车,站在单元楼下。 在看到项明峥时,她立即走了过去。掀开挡得严实的毯子,看到孩子的瞬间,眼眶红了。 她从他怀里接过孩子,失去的魂才像是回来了,低声说了一句:“是宝宝。” 项明峥低眸看她,也没出声,等她情绪起伏又稳定下来。 他握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往车边走。 一同来的律师莫名成了司机,项明峥扶着车门,让抱着孩子的沈徽林坐了进去,他也跟着坐进了后座。 沈徽林的视线没从七七身上移开,他的视线没从沈徽林的身上移开。 看着她清冷白皙的侧脸,睫毛带着水渍。项明峥抬手想要去擦,刚碰到眼角,沈徽林本能的躲了一下。 项明峥眼底微顿,手没有收回来,往前一点触碰到她的眼角,指腹擦掉一点潮湿。 “都是当妈妈的人了。”他语调还是沉冷,尾音却很轻。 莫名说了这么一句,竟然夹杂了几分感怀。项明峥察觉到这种情绪,收回了手,靠在座椅里。昔日紧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现在当了妈妈。完全预料之外的身份转变。 “是啊。”沈徽林点头,随即说:“外面未婚未育的年轻女孩儿一大堆,你要不再去找找,实在没必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她不是刺他,声音柔和又带着一股疏离,客观的提建议。 项明峥双眸微敛,也不恼,“现在就想找怀里抱着孩子的。” “你······”沈徽林张张唇,不说话了,抬手细致的整理宝宝的衣领。 律师问,要送他们去哪里? 项明峥说了公寓。 沈徽林说,她要回她租住的房子。 项明峥侧眸看她。 沈徽林说:“那里不适合住小孩儿,里面什么都没有。” 项明峥示意律师去沈徽林说的地址,中途路过了哥大的公寓,项明峥没下车。 车子驶离了公寓外的主干道,沈徽林才接受了一个事实,他要和她一起去。 下车的时候,沈徽林带了几分迟疑,慢了一步。项明峥先下去了,绕过车尾拉开了她那一侧的车门。 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项明峥扶着车门,密长的睫毛下垂,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平和的和她对视,“别想了,不可能。” 他说:“林林,做人得有点儿诚信。” 他什么人,沈徽林早有体会。利用完就想抽身而退,不可能的。 沈徽林听到这些话并不意外,只是心里又冷了几分。 她上了楼,项明峥不紧不慢跟在她的身后。 租住的房子不算大,两室一厅。宝宝被带走之后,育儿阿姨也走了,沈徽林又好几天没回来,房子里格外冷清。 七七睡着了,沈徽林抱着她回了卧室。 项明峥站在门边,看向里面,主卧空间也不大。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回了客厅。 没一会儿,沈徽林也出来了,放轻动作关上了门。 第151章 同处于一个空间,两人一坐一站,沈徽林跟受不了似的,抬步去了浴室洗宝宝的口水巾。 温热的水流划过皮肤,再抬头时镜子里映着项明峥。还是那张矜贵好看的脸,只是好看归好看,沉冷的身上没什么人情味,高矜疏远。 沈徽林低头没再看,继续洗手,听到他问:“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沈徽林说:“还不清楚。” 项明峥的视线落在镜子里,她的头发有些长了,低头时发梢垂落在盥洗池里。 他站在她的身后,撩起了她的头发往后顺,避免沾湿。 “先不要回去。”项明峥说:“等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沈徽林没问。 养在国外,比养在国内安全。她清楚他的想法。 沈徽林抬眸,眼底浮现起几丝讽意,应声说:“好。” 她这样配合,项明峥觉得省事的同时又觉意外。手背碰着她的侧脸,像是于心不安,“这里房子太小,换一个大一点儿的。” 沈徽林说:“两室一厅,够用了。” 项明峥摇头,提醒她,“我也要住。” 沈徽林放弃辩驳,又应了一句“好。” 他愿意对女伴大方,她也不会觉得受之有愧。 可能是觉得不能把人逼太紧,也可能是他糟糕的睡眠已经不需要婴儿打扰,项明峥晚上没有住主卧,睡在客厅的沙发里。 沈徽林中途出来过一次,看到他侧身躺着,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卧室的温度有点儿低,她站了一会儿,终究没把那条毯子送过去。 知冷知热的情人,她暂时还做不到。 * 丁瑶几乎费了全力,想要扒开和项明峥有关的所有隐秘。 可她还是小瞧了项家。她几乎屡屡受挫,查得浅了,弄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查得深了总会遇到莫名的阻拦。 她查了好几天,家里在商务部工作的叔叔打来了电话,让她克制懂事一些。 丁瑶听到这话,差点摔了手机,但心里还是多了几分忌惮。可总不甘心。 那晚的事情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导火索就掌握在她这个未婚夫手里。丁瑶骄傲惯了,第一次被人捏住命门,还是那种背着未婚夫出轨的命门。 冷静了两天,她还是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让纽约这边的人仔细留意,又向项明峥周围的人多番打听,想着总有那么一两个嘴巴不牢。 阮澈的话,算是意外收获。 哪怕他清醒后矢口否认,丁瑶还是对“沈徽林”这个名字留了心。不知道是哪三个字,她就让人用这个名字去向京市那圈公子哥打听。 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邓微的朋友查出来了。 邓微一得到消息,拿着查到的内容去了长岛公寓。 丁瑶情绪不佳,“别又是一些真假难分的八卦。” “这次不是。”邓微说:“这个真有点儿东西。” 邓微点开了手机,给丁瑶看一个校园志愿团队的微信公众号推文,指着其中一个女生说:“就是这个。” 丁瑶也认出来了,女生就是阮澈手机里的那个。 “申大一五级新闻传播专业的研究生,苏城人,家里开小公司的。”邓微也有些意外,这样的女孩子,家世清白干净,但也够不上项家。怎么就和项明峥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丁瑶有些不屑,“陪着英俊多金的公子哥儿玩儿呗,你难道还见少了?” 邓微笑笑,“也是。韩裕那些傻逼,天天和网红外围混在一起。你这未婚夫有点儿格调,挑学生下手。” 丁瑶面色一冷。 邓微摸了摸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事情到了这一步,丁瑶明显感觉到项明峥以后会退婚,要么就是捅破窗户纸各玩各的。她坦然了一些,不介意八卦未婚夫,“也没那么难以理解,学生听话好操控啊。” 项明峥那种出身,不但不需要明星网红的那点光环满足虚荣心,反倒会觉得麻烦。 丁瑶看了一眼照片,“这种长相专业,以后要进媒体圈吧。没有关系关系寸步难行、最讲求人情世故的圈子。还用想吗?一点权势施舍,就能获得一个漂亮又不会生事的床伴。” 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丁瑶很快失去了聊下去的兴味,问邓微:“他们现在还在一起?” 邓微摇头,“早分了。” 丁瑶有些无语,“微微,我想要他还在联系的女生。分了,你查她做什么?” “你知道她和项明峥在一起几年?”邓微夸张的拿手比了一下“两年多。最奇妙的是,分开后她就出国了,来了这边。你不是说,项明峥之前接了一个女生打来的电话,就出门了吗,会不会······” 丁瑶说:“你让我想想。” 过了几秒,她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公寓的房门被推开了。 项明峥手里拿着钥匙,遥遥看了过来。 丁瑶突觉尴尬,但没收回目光,头高傲的仰着,看着他进了门。 项明峥在玄关处换了鞋,抬步走了过来。 矜冷的视线扫过邓微,又落在丁瑶身上,“有客人?” 邓微看了看他,察觉到氛围不太对,很快又移开目光。 第152章 邓微借口等会儿还要去陪朋友买包,没有多待,很快走了。 空旷的公寓内只剩下寂静。项明峥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丁瑶的视线紧跟着他,看他离开又拿着杯子返回。 丁瑶怀里抱着一个抱枕,靠在沙发里,眼底带着探究,抿抿唇说:“还要玩儿到什么时候?我想回去了。” 项明峥看了她一眼。 丁瑶说:“不是你带我出来度假的吗,现在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她到底是从小被娇惯着长大,恋爱时也总被对方捧着哄着,有些难以忍受项明峥的若即若离。 项明峥还是不咸不淡的态度,“你想回,可以随时回。” “你到底什么意思呢?”丁瑶在这几天的压抑中理清了思绪,项明峥又是什么好人,她没必要因为那种事情低头。她声音大了几分:“难道要让我一个人回去?我们可是一起出来的。” “我能有什么意思。只是你最近似乎对我很好奇。”项明峥拿着杯子,声音倦淡,“想要了解什么?” 丁瑶蓦地收了声,很多想法在大脑里快速过了一遍,在想这场联姻谈崩的后果。弊大于利。 她没承认,也识时务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还是高傲的挺着脖子,看着项明峥。 哪怕知道是利益捆绑,可是谁会希望,自己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具空壳。丁瑶说:“反正已经这样了······我也没办法。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我回国就和爸妈说退婚。但是理由得我来定,这是你欠我的。” 项明峥笑笑,似乎来了一点兴致,“我欠你什么?” 丁瑶盯着他看,眼睛竟然慢慢红了,她站了起来,将怀里的抱枕丢到一边,“谁逼迫你和我接触交往了吗?从一开始不都是自愿的吗?” 她仰着头又将眼泪憋了回去,声音渐高,“可是你呢,交往这么久,你连我的生日都没记住。” 她告诉项明峥,那天晚上是她的生日,原本是等着项明峥陪她一起过生日的。可等了很久,他也没有回来。“你连我生日都记不住。” 项明峥隐约记得,她提过这件事,只是没往心里去。 他什么时候记过女伴生日?丁瑶自然也不是特例。 他不是一个擅长争吵的人,怕麻烦,也懒得争吵。没怎么应声,听着丁瑶继续控诉,“我现在好歹还是你的结婚对象,你来见我之前,能不能把脖子里的吻痕遮一遮?” 项明峥身体前倾,从桌上抽了几张纸,递给委屈到流泪的人。 丁瑶一把拿过,心里的郁气没散,低声说:“你可真不是好人。” 对于这种评价,项明峥听得多了,不置可否。 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他说:“下周回去。” 丁瑶垂眸看他,“答应我的,别变卦,退婚原因我自己说。” 项明峥却说:“订婚照旧。” 两家极力促成的事情,怎么可能突然改变。项明峥没丁瑶那份全凭情绪的天真,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他有别的打算。 丁瑶愣了下,眼底闪过意外,身体却骤然放松了几分。 “别再乱查。”项明峥看着她,缓慢道:“要是实在好奇,可以直接来问我。” 项明峥似乎心情不错,一向冷漠的人显出几分宽容,貌似好心的提醒:“我那晚回这里,是因为收到了你的信息。” “信息?” 丁瑶回想了一下。看着项明峥出了门,她反应过来了,抬脚踹了一下沙发。一定是张皓那个傻逼。 第153章 项明峥出了门,很快驱车离开。 长岛距沈徽林住的地方有一些距离,中途他绕去餐厅买了几份中餐,到曼哈顿市区时天色已经变暗。 车子路过公寓外的一个商店,看到超市门口站着的年轻男人,项明峥示意司机先停车。 车速降低,逐渐停了下来。 项明峥坐在后座,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侧目看着车窗外。认出那人是江闵,他等了一会儿,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随即走进了超市。 江闵手里拎着很多东西,有小孩儿的玩具,也有包装精良的餐盒。装着餐盒的袋子划破了,他在前台买替换的袋子。 话还没说完,扭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江闵是见过项明峥的。 第一次见面是在好几年前,坐在宾利车里气质不凡的人当着她的面接走了沈徽林。最近一次见面,是在一年前,外出调研的时候沈徽林身体不舒服,他送她去医院,却意外查出她怀孕了。他在病房外见到了项明峥,也知道沈徽林怀的是谁的小孩儿。 这会儿再见,江闵莫名想起了沈徽林不久前的那句“我生了一个自己的小孩儿”。她很少透露自己的感情,但江闵能猜到几分,也从姜琦那里了解了一些。 项明峥进了超市,在超市转了半圈,什么都没拿,又回到收银台旁边。 两人相距不过几米,看着江闵眼底浮现几分意外和不满,项明峥语调散漫:“来找林林的?” 江闵安静了半晌,“你怎么在这里?” 许是觉得他的问题实在好笑,扯了一下嘴角,才算将视线落在江闵身上。 项明峥想到不久前看到的画面,江闵抱着小孩儿和沈徽林一起从车上下来,挺像一家三口。 他突然问:“你想要和沈徽林在一起,结婚生子?” 称呼也不再是“林林”,声音里带着几分没什么感情的冷淡。 项明峥看着他,继续问:“生一个你们自己的孩子。” 江闵神情警惕,但就像被说中了心事,眉心微动。 项明峥看着江闵的反应,说不上是什么表情,连眼神都懒得给了,下了断言,“不可能。趁早别想了,你们不合适。” 相比于意外在沈徽林楼下碰见他,项明峥的步步紧逼更让江闵恼火。“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谈她?” 在江闵的注视下,项明峥抬手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几盒套。他将东西放到收银台上。 江闵的愤怒油然而生:“沈徽林那么好的人,不是被你用来践踏糟践的。” 项明峥一哂,抬手轻敲桌面,示意一脸懵的超市工作人员结账。他拿了东西,转身出门之前又回头,带着几分沉冷与恶意,“那你再等等,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好好珍惜她。” * 七七的生物钟很准时,吃过了奶,九点就准时入睡了。 沈徽林拿着睡衣,打算去客厅的浴室洗澡,一打开门,看到项明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靠在沙发里。 “过来吃饭。”项明峥说:“是中餐。” 接回七七之后,沈徽林又开始了母乳喂养,不仅累而且特别容易饿。 她抬步走了过去,拿着东西去了餐厅。项明峥起身跟着她一起。 沈徽林低头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餐盒,发现有两份餐点,“怎么买这么多?” 项明峥拉开椅子在沈徽林对面坐了下来,“都尝一下。” 沈徽林放好了餐点,吃的时候抬了一下头,目光在项明峥脸上停住。 第154章 客厅没开灯,在灯光明亮的餐厅,项明峥嘴角的淤青特别明显,像是被人打了。 沈徽林看了一眼,又慢慢收回视线,低头吃东西。 她餐桌礼仪很好,吃东西的时候不紧不慢,项明峥一直看着她,竟也觉出了几分赏心悦目。 一张餐桌,两个人。很多事情都在发生细微的变化。可能她生来就是一个柔软温柔的人,变故在她身上也变得不明显。无非是她在吃到好吃的东西时,不再第一时间让他尝尝;无非她和他说话时,应付多过交谈。 但作为一个曾经拥有过她完整爱意的人,项明峥还是隐隐觉得不快。不快催生出了恶意,眼神没什么温度,他问沈徽林:“好吃吗?” 沈徽林说:“还行。” 项明峥问:“只是还行?” 沈徽林不明白他的追问,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没说话,抬眸看他,有几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迷茫。 项明峥看着她的样子,语调温和了几分,“你师兄专门给你带来的,就只得了一个‘还行’的评价。” 沈徽林侧身去拿手机,才看到江闵发来的信息,说他要来看看她。 沈徽林看着面前的餐点,又看向客厅桌上放着的那些玩具,坦然问:“你们碰到了?他怎么没上来。” 项明峥说:“打了人,转身就走了。” 沈徽林视线落在他嘴角的淤青处,半晌才说:“他不可能随意打人。” 项明峥扬眉问:“那我这是自己撞的吗?” 沈徽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项明峥挑挑嘴角,冷嗤一声,“别人的女儿,他倒哄得挺高兴。” 沈徽林蹙眉,明白过来他的猜测。这人还真是奇怪,他自己没有在乎,但一旦发现别人也惦记,他就不乐意了。 陈章总爱撮合,但沈徽林和江闵也只是同门。江闵性格骄傲,沈徽林也很少主动接触搭话,除了一起做项目吃过几次饭,两人的接触并不多。 只是最近江闵出现的有点儿频繁,沈徽林也察觉到了。项明峥就像嗅觉灵敏的动物,比她本人更早察觉。 这个问题沈徽林不想谈,她觉得无聊又麻烦。 项明峥看着她低头时清冷的侧脸,她冷淡时是真冷淡,天边月苍山雪一样不可接近。也不怪那男生把她奉为不可亵渎的女神。 项明峥不信神佛,比起信奉,他显然会不敬的把人揽在怀里。虽然这段时间,揽住她跟揽冰渣子没什么差别。 “他有几条命冲上来挥拳头?”项明峥声不高,语调清淡:“愣头青就需要送进去磨练一段时间。” 沈徽林轻轻叹息,有些无奈道:“项明峥,你这是在吃醋吗?” 她说:“正常一点儿,好吗?” 项明峥垂眸看她,漆黑的眼底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他明明知道她不会在这种时候和别人牵扯不清。 对视好一会儿,他收回了视线,突然觉得也挺没意思。 沈徽林低头继续吃饭,项明峥坐了一会儿,起身出了餐厅。 争吵都算不上的对话,也影响了沈徽林的食欲,她坐了一会儿,去了浴室。 半个小时之后,沈徽林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手还没有碰到卧室的门,项明峥走过来,一只胳膊揽住了她。 沈徽林被他抱起,去了客厅的沙发。 沈徽林被丢进沙发里,身体还没有靠稳,项明峥压了过来。带着炽热、霸道又急切的亲吻。 客厅光线昏暗,只亮着两盏落地灯。 悠悠灯光带着几分冷意,沈徽林看着灯罩下漏出来的光,下巴搭在项明峥的肩膀处。 下意识合拢了,又被外力分开。 他没有给她准备的时间。 眩晕、飘摇。沈徽林想要为自己找点儿支撑,指尖擦过项明峥汗湿的鬓角。沈徽林实在没办法全情投入,他也被勒得不舒服。 项明峥安抚。 …… 重新平躺进沙发里。 …… 很久之后才渐入佳境。 两人是被婴儿的哭声打断的。 沈徽林早就到了,靠在项明峥怀里,身体止不住的细密颤抖,等着他结束。 听到哭声,她抬手推他。 项明峥抿着唇,神情已然是即将酣畅的状态,但哭声断断续续,他拧着眉推开系好浴袍。 等站直身体时,沈徽林已经跑进了卧室。 七七看到匆忙进来的人,停了一下,随即瘪瘪嘴哭得更大声。 沈徽林将宝宝抱了起来,让她喝夜奶,不小得吸吮力之下她额头出了一层汗。 项明峥站在床边看,“很疼?” 沈徽林难受到不想应声,过了几分钟说:“帮我倒杯水。” 项明峥转身去倒水,拿着杯子,让空不开手的人就着他的手喝。 宝宝已经顾不上哭了,奶白的脸一半埋在沈徽林怀里,另一半随着吸吮鼓动。 项明峥一直看着,看到这段时间一直冷淡的沈徽林觉得尴尬,“你不去睡觉吗?” 项明峥绕到了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靠在床边看她。半晌说:“喝奶粉不也能长大,你这是何必。” 沈徽林低声说:“你懂什么······” 孩子接回来了,但沈徽林的安全感没回来。她想和孩子建立更紧密的联系,填补那些空缺的安全。 七七晚上要醒来三次,项明峥睡眠一直不好,这天几乎一夜没睡。 天快亮的时候,沈徽林喂完最后一次夜奶,听到项明峥说:“过几天去看看房子。” 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低哑,“再多找几个阿姨。” 听着他的话,沈徽林几乎可以确定。一向觉得麻烦不喜欢小孩儿的项明峥,在这里住不了多久。 果然,项明峥只待了四天就回国了。 离开之前找来了育儿阿姨,还有一个当地的朋友,让朋友陪沈徽林去看合适的房子。 第155章 订婚仪式在长安街的首都饭店举行,饭店门口一排车,红旗车流夹杂着几辆低调的奔驰。临近十点,三三两两的人走了出来,面容带着得体的表情,或威严或淡笑,迎来送往。 谈起刚才这场订婚宴,说项家的公子订婚,规格也不算高。 “上头有规定,哪个不怕死的会顶风作案?” 何况是项崇远这样嗜权如命的人,更是滴水不漏。据说前段时间有一个检查,监察组十几个人查了半个月,愣是没找到项崇远的一点儿错处。 一人笑笑说:“他父亲项老先生,从战场上下来的,去世之前位及上将。这种人有血性,治家也严谨。” 几人说着,走到了车边,互相恭维几声,上车各自离去。 一辆宾利驶过长安街。 丁瑶坐在后座,俯身揉着被高跟鞋磨到发红的脚踝。项明峥靠在座椅里,闭着眼睛休息,一身笔挺的西装礼服,侧脸白皙英挺。 车里很安静,丁瑶按着小腿,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礼裙。她对这套衣服并不满意,颜色太红,太过中规中矩。可她自己选的裙装,被阮华婷以“稍显花哨”一票否决了。 礼裙不满意,丁瑶对订婚宴也不太满意。说是订婚宴,但整场宴会刻板又严肃,来的又都不是普通人,她跟在项明峥身后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出错。 丁瑶长出一口气,起身靠到了座椅里,扭头看向项明峥。 她问:“你不觉得无聊吗?” 项明峥显然没这种感觉,像是早已经适应。闭着眼睛没应声。 丁瑶扭头坐回去,看车窗上的倒影。想他还真是装都不装,订婚后的态度还不如订婚前呢。 很明显,他出席这场订婚宴,就是奔着给家里人交差去的。 丁瑶坐了一会儿,顿觉气闷,“停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项明峥没发话,他也不敢随意停车。 丁瑶又说了一句:“停车。” 项明峥这才睁开了眼睛,喝了几杯酒,应酬了几个小时,此刻也没哄人的耐心。看了突然发作的丁瑶一眼,声音倦淡,“停下。” 车子从车流中驶出来,在路边停下,丁瑶打开车门下去。 踩着一双高跟鞋大步离开,走出几米远,又回头看。宾利已经重新启动,重新汇入车流、扬长而去。 丁瑶愣了下,“你他妈······” 说到一半,又将脏字咽了回去。 项明峥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 除了两个小孩儿睡觉了,家里其他人都在。项崇远在和项寻廉下棋,陈雨坐在客厅里检查小孩儿的作业。 阮华婷见到他一个人进来,问:“丁瑶没一起来?” 项明峥说:“她回家了。” 看着项明峥神色不算轻松的脸,阮华婷没有多问,视线继续回到打开的电视上。 隔间一盘棋局已经结束,项寻廉的声音传来:“下次你得让我两子,你看,我这又输了。” “你这棋艺,这么多年都没长进。”项崇远语调低沉,“明峥,过来陪我下一盘。” 项明峥抬步绕过隔断,去往隔间。 在棋局前坐好,垂眸将棋盘上得黑子白子分开。 项崇远对项寻廉说:“和你下棋没意思,你这人在棋局上没斗志。明峥有意思,十几岁的时候陪着我下棋,老想着将我一军。” 项寻廉淡笑应和,“那倒是,下着下着就急眼了,不赢不罢休,让你陪着他下了一整天。” 项崇远闻言回想了一会儿,脸上带上了几分笑,说:“是有这么回事。” 第156章 言谈间,项明峥已经将棋子分好,让项崇远先走。 两人一来一往,落子缓慢,偶尔说一两句话。一问一答极其简洁。 按照两家的意思,其实可以跳过订婚这个步骤,直接在年内完婚。对于这样的安排,丁瑶不太同意,委婉的表示还是想要一点儿仪式感,订婚、结婚一步步慢慢来。 谁都知道,这样的打算,不会仅仅只是丁瑶的意思。 棋局过半,项崇远看着对面的人,沉静了片刻说:“也是快要成家的人了,要定心性、担责任。” 项明峥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应声说:“好。” 项崇远说:“我和你大哥都还在任上,你总待在国外,影响也不好。工作的事情也该定下来。” 他问项明峥:“要不要回华耀?” 项明峥说:“不回。” 过了片刻,落定一子,项明峥说:“几个月前之前接触过中宇的业务,觉得那里不错。” 项崇远略显意外,随即又了然,“那里确实不错,但论资排辈,你去了之后,职位可能不会那么高。” 项明峥不甚在乎,淡言道:“能接受,已经和他们谈得差不多。” 那盘棋没下完,项崇远接到秘书的电话,起身离开。 项明峥也没有多待,和还在客厅的陈雨打过招呼,就要出门。 陈雨说:“这么晚了,住下来吧。” 项明峥对待陈雨很客气,淡笑说:“还有事。” 陈雨没有再留,起身送了他出了门。 回到房间,项寻廉正靠在床头翻杂志。 陈雨洗漱完,掀开被子上床,有些感慨道:“明峥这匹野马,到底是被拴住了。” “迟早的事。”项目寻廉说,“不娶丁瑶,难道娶那个学生。” 陈雨摇摇头,“这都是什么事。” 陈雨说起一件旧事。说刚发现那女生怀孕的时候,阮华婷和项崇远的意思都是孩子不能留,想让项明峥自己处理好。 “那女孩子年纪不大,倒是挺聪明。见到你妈的时候,不慌乱不陈情,只说事实。说她和明峥早就分手了,她身体特殊,这个孩子不论是谁的,她都可能会生下来。” 不是因为野心或爱,只是因为她想为她自己生个孩子。 一番话下来,阮华婷将信将疑,但还是不敢冒险。 项寻廉问:“那最后怎么会同意让她生下来?” “你妈其实不在乎那个女生说了什么,她更在乎明峥以后会不会和女生牵扯不清。显然你妈多虑了,你弟弟早把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身边又换了一个女孩儿。”陈雨说:“说起和丁家的婚事,他也松口应答。没想到,过去一年,居然和那学生死灰复燃了。” 这种死灰复燃,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项寻廉听着这些事就头疼,“不管怎么样,能订婚,就说明安定下来了。至于他外面养着谁,由他去吧。就他那性格,小孩儿天天在跟前晃,不得烦死。” 陈雨却不这么想,“明峥是不喜欢孩子,可那女生生的,好像是个女儿。” 项寻廉看了她一眼,“看出来了,你是真不喜欢自己两儿子。” 陈雨抿唇,坐起来了一些,“我看你爸妈的意思,好像国外那个女生和孩子,是不打算管了。” 项寻廉翻了一页书,垂眸声音沉稳,“怎么管?正上头的时候插手也没用,越阻挠越会横生麻烦。还不如放手全凭他,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会淡。” 陈雨笑了一下,“也是。” 得不到反而念念不忘,挂在床头的白月光还值什么钱? 何况只会有那么一个女儿,只要不能再生,造不成什么大的威胁。 第157章 “只是明峥······”陈雨开口又停住,若有所思。 项寻廉问:“怎么了?” 陈雨说:“听他的意思,要入职中宇。” 中宇不是普通的企业,是最早一批公私合营的典型示范。 项寻廉闻言抬了一下头,半晌笑笑,“留在华耀只有钱,去中宇能揽权。” * 订婚宴低调,毕竟不是公众人物,一直没什么消息流出来。 项明峥在北京待了一周,办理入职的事情。 未成年时他和父母分住两地,除了物质条件充盈,感情上和留守儿童差不多,和项崇远的关系疏远。除了下棋的时候偶尔亲近。 父亲的形象一度只是在南方任职的、疏冷英俊的男人,项明峥和他不亲近。成年之后,可能一顿鞭子的威力犹存,他们之间更没什么父慈子孝的时刻。所以他很少提什么要求。 这是唯一一次,项明峥明确表达了进中宇的想法。项崇远虽然态度不热切,但后来专门又见了一次项明峥,语重心长说:“能谋划、能低头都是好事。” 项明峥办好正式入职的事情,又参加了几个饭局。 结束饭局已经是深夜,北京下了第一场春雨,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的腥气。 项明峥喝得半醉,单手拎着外套被助理扶到车里,眉眼间带着厌世般的倦意。 外套掉在座椅底下,他弯腰去捡,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上。 莹莹白玉就在腕间,他视线停了很久。 毫无预兆地想起了沈徽林。 项明峥斜斜坐着,车子行驶时灯光闪动,落在他淡漠的侧脸上。他有时也会疑惑,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会戴着这块白玉。 每次洗澡时都要取下来,随后再戴回去。这样麻烦的小事情,他竟也重复做了这么久。 非戴不可吗?好像也不是。 刚开始他总会忘,取掉后就丢到一边,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忘在哪里了。是沈徽林,每次都能重新找到,再戴回到他的手上。 他从来没有见过,耐心那样足的人。每一次握着他的手臂,帮他把玉戴回去的时候都安静而认真。 后来她出国了,他知道那是她分开的决心。隔着车窗的那一吻,他不是没有动容。 只是那份动容,还不足以让他留住人。 分开就分开了,正好互不相欠。只是每次洗完澡,都会立即察觉到手腕处的空荡。 那不是多浓烈的情感,只是一种细微的不适感。只是那点儿不适感,促使他自己将玉戴回手腕。 没有她帮忙,戴起来并不方便,他就将玉换到了左手。 只是下午的时候,陪着丁瑶见家人,中指还戴着订婚戒指。一只素戒,套在修长的手上,格外显眼。 项明峥抬手将戒指取了下来,丢进了衣服口袋。 他看了一眼时间,开始打沈徽林的电话。等了好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沈徽林问:“怎么了?” 项明峥说:“没事。” 沈徽林安静了一会儿,“那先挂了。” “在做什么?” “吃饭。” 项明峥说:“在吃什么饭?” “早饭啊。” “吃的什么?说具体一点。” 沈徽林沉默几秒,“喝多了,就早点睡觉吧。别撒酒疯。” “嘟嘟”几声,通话中断了。 项明峥拿着手机好一会儿,气笑了。低声说,小没良心的。 * 项明峥的朋友一直联系沈徽林去看房子。 沈徽林一边忙着开学的事情,一边又得帮助七七重新适应新阿姨,房子的事情反倒没那么重要,她让对方选就好。 那人做事很认真靠谱,每过多久就选出几户,邀请沈徽林去现场看看,具体应该定哪一套。 沈徽林很想说“随便”,她都不知道会和项明峥一起住多久。 她看着房子的布局图,随意选了一个最快能住进去的。项明峥一次性找了两个育儿阿姨,她现在的房子住不下。 选定房子后,很快加急布置好,就等搬家入住。 但沈徽林迟迟没有搬。 项明峥到曼哈顿的那天,正好是星期天,沈徽林没去上课,坐在沙发里陪七七玩儿。 项明峥在门口站着看了一会儿。 沈徽林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回来,一直没抬头。 项明峥抬步走到她身边,抬手碰了一下她的侧脸,又去碰七七。 沈徽林抱着宝宝往旁边躲了一些。 “怎么,”项明峥问:“谁又惹你了?” 沈徽林抬头看着他,开门见山道:“说好了,你结婚就分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订婚的事情也不是秘密。项明峥看着沈徽林的反应,有些意外她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他问:“所以呢?” “所以……”沈徽林浅淡一笑,问他:“还有什么搬家的必要吗?” 项明峥目光很沉,“有必要。” 他缓声道:“你自己都说了,是结婚,不是订婚。” 沈徽林微微愣住,“你真是······” 她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无言好一会儿,突然没了针锋相对的力气,“你真不担心,未婚妻打上门来吗?” 她说项明峥,我真挺怕被打的。 十几年的教育、做人基本道德,就像是一块铅沉在她心里。 沈徽林看着他,“我不管你怎么想,外面又想养几个。” 也不管她现在多需要借他的力,来应对阮华婷。 心里那点底线,她没办法突破,也突破不了。 沈徽林一字一句道:“我不做第三者。” 项明峥神情温和了一些,安静了好久。 “不会。我和她互不干涉。”不同于上一次漫不经心的谈条件,他声音沉稳,像是在做承诺,“要是结婚,就分开。” 沈徽林问:“那要是我想结婚了呢?” 项明峥神色一冷,搂着她说:“林林,别说这样的话。” 沈徽林毫不怀疑,项明峥是喜欢她的。 只是那点儿喜欢,不足以让他放弃一切,只和她在一起。 这一刻,沈徽林突然想从他身上,获得一些别的东西了。 第158章 沈徽林第二天就搬进了曼哈顿上西区的公寓。 公寓是两百多平的复式,不管是设计还是布局,都特别适合小孩儿居住。靠近南侧的位置,二楼卧室靠近南侧的位置,有一扇很大的窗户,框定了曼哈顿繁华的夜景。 这里离学校也很近,地铁十五分钟就可以到学校。 只是正式上课之后,一切都没那么顺利。 课程并不紧张,但商学院的活动并不似普通的上课拿学分,很多时候都在无规则的忙碌,她不可能准时准点回家。有时候一整天都见不到七七。 分离焦虑没在宝宝身上出现,反而出现在沈徽林身上,而且很严重。 项明峥还要忙国内的事情,待在曼哈顿的时间并不多,因此他刚开始没发现沈徽林的异常,直到那天他去了公寓,在那里待了一个下午。 四个小时内,项明峥记不清沈徽林给育儿阿姨打了多少个视频电话。 项明峥察觉出一些不对,抬手摸了一下七七的额头,问阿姨:“七七不舒服?” 阿姨说:“没有啊。” “那她怎么问这么多次?”项明峥问:“平时也这样?” 阿姨犹豫了一会儿,说:“沈小姐好像没什么安全感。可能分离焦虑。” 项明峥眉心微蹙,“分离焦虑?” 阿姨说这都是很正常的,当妈妈的大多都这样,一直将孩子带在身边,分开几个小时就会不适应、担心。 项明峥问:“没什么办法改善吗?” 阿姨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不知道他和自己的雇主是什么关系,相处像是正在闹别扭的夫妻,但他不常住在这里,来的时间也没有定数。 他看起来不是普通人,性子也冷,但有时又表现的耐心而温和。 “只能慢慢适应。”阿姨说:“习惯就好了。” * 沈徽林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天色转暗。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项明峥,他身上穿着衬衫,衬衫的袖口挽了起来,踩在一个梯子上,仰头安装着什么。 他这人养尊处优惯了,在一起那么久,沈徽林就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项明峥将东西固定好,从梯子上下来,去卫生间洗手。 沈徽林就看到了吊顶处的东西,“你放监控做什么?” 阿姨说:“楼上也放了。” 沈徽林走近了卫生间,站在门边看他洗手,“你真在养宠物吗,还要安个监控看管起来。” 项明峥抬手按了一下开关,水声骤然停了,空旷的房间一时有些安静。 他的目光也很安静,落在沈徽林身上,清俊的眉眼逐渐染上几分无奈,“怎么总是往这么糟糕的地方想。” 沈徽林对上了他的目光,片刻又移开了,半晌没说话。 项明峥走了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坐到了客厅的沙发里。让她安装了实时监控的软件,点开之后,手机页面出现了客厅里的场景。 沈徽林还是没反应过来,“项明峥,你是不是有毛病?” 这段时间听多了沈徽林偶尔带刺的话,项明峥早已经习惯。何况他兴头正盛,就算一向柔和的沈徽林长了刺,他也抱得甘之如饴,并不和她计较。 他半抱着她,温热的呼吸就落在沈徽林敏感的耳后,“我有没有毛病,你不清楚?” 沈徽林扭头看他,正要发作,嘴唇却擦过了他的下巴。 项明峥幽沉的眼底带了一些笑意,手指微动,放大了手机屏幕里的另一个框面。婴儿房里,七七正躺在小床上,阿姨拿着玩具逗她,她就弯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笑。 第159章 沈徽林也跟着笑了一下。 项明峥看着她的侧脸,温声说:“待在学校,要是想看她了,可以随时看。” 沈徽林点点头,垂眸看着手机里的画面,纤长的睫毛遮盖了眼底的情绪。 两人靠在一起,沈徽林仰头看着他,突然说:“害怕也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给阿姨打那么多电话麻烦她。我总怕七七会再次被带走。” 项明峥安抚道:“以后没人会带走她。” 沈徽林不确定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其它事情你不用管,你担心的事情也不会发生。”项明峥停顿片刻,继续道:“只要你听话待在我的身边。” 沈徽林没应声,又低头继续看监控页面。 看了一会儿,沈徽林想起了另一件事,“你把我的猫呢?” “你走的时候不是不要吗。”项明峥声音低冷,“我送人了。” “啊?” 看着她变了表情,项明峥指节碰了一下她的脸,“别人帮忙在养,你要是想要,我下次带来。” “算了。”沈徽林说:“距离太远,运过来它也不好受。” 项明峥目光停了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回去。 他没那么多时间国内国外来回飞,何况因为最近的任职,他出国都需要审批,流程也麻烦。 “不是不想让我回去吗?”沈徽林问。 项明峥看了她一眼,说:“现在能回。” “不可能回去。”沈徽林立即拒绝,“我还得把书读完。” 这个商硕读不读,其实差别不大,沈徽林也不是真想留在这里读书。 项明峥怎么可能不懂,他清楚她这种暂时性的逃避。 他问沈徽林:“在学校都学到什么了?” 沈徽林说:“还要抽查作业?” 项明峥含了几分笑意。 “理论学得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沈徽林想了一会儿说,“我打算做公司练练手。” 项明峥随口问:“做什么公司?” 沈徽林说:“还在想,大概率是广告营销类公司。” 这类公司从头开始做并不容易,沈徽林看中了一家已经成型的小公司,前几年经营的不错,也攒下了一些口碑。可是近几年没有紧跟市场,利润下滑了很多,老板有意愿转让。 沈徽林已经和他们谈过,但是因为其它竞争方的加入,一直没谈拢。 项明峥散漫听着,听到了竞争公司的名字时,他的视线略有停顿。竞争公司的领导,是他的熟识。 项明峥问:“这么想要这家小公司?” “嗯。”沈徽林说:“用它练手再合适不过了。” 项明峥点了点头,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吃饭了吗?” 沈徽林摇头说:“没有。” 随即又问:“你能不能做给我吃?” 项明峥闻言顿了一下,观察着突然愿意亲近的人,半晌说:“好。” 项明峥摸了摸她的头,起身去了厨房。 他会做的东西就那几样,能够做得好吃的更少,因此没给沈徽林任何点餐的余地。 沈徽林靠在沙发里,侧头看向厨房,他挽着衣袖洗菜。在厨房灯光的映衬下,他的轮廓模糊不清,身影高挺又遥远。 沈徽林的眼睛很缓慢的眨动,白皙的脸上表情很淡。她在想,他光是凭借着这副外表,都不会惹人生厌。可是她看着他时,最初的那种想要靠近拥抱接吻、紧密纠缠生理性喜欢已经没了,心口的微窒和悸动也消失殆尽。 她甚至能客观的分析、评估他。就像他对她那样。 可是客观评估总有误差,所以在晚餐结束,回到房间之后,沈徽林以一种出其不意的方式惹恼了项明峥。 怕光线会刺伤婴儿的眼睛,房子里的灯光都是很柔和的色调。二楼主卧只亮着一盏床头灯,沈徽林衣衫半褪,被项明峥抱在怀里。 他不常待在这边,但可能重逢后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热衷于这种不离开床的运动。 全因刚才的动作,沈徽林白皙匀称的腿部,膝盖突兀的泛着一点儿红。 项明峥的干燥的手放在泛红处,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又揉又捏。红痕非但没消退,反而更多。 呼吸交错,他一双黑沉的眼睛染上了别的意味,晦暗低沉之中多了一些情动的风流。沈徽林总不想直视,他却不让她躲开,手抬着她的下巴,问她:“林林,想我了吗?” 她不回答。 项明峥换了个方向,力道也变了。 沈徽林发出一声急促的低呼。 他诱哄一般,又问:“想我了吗?” 床笫之上也并不公平。给予与被给予、掌控与被掌控,抵抗总是会出现在最不清醒的纠缠时刻。 沈徽林摇头,终于说出一句:“不想。” 项明峥不再说话,动作代替了语言。 他揽起了沈徽林,凑近她耳边说:“······你听。” 杂乱的、时而有些规律的声音,脸红心跳又不堪入耳。他特意弄大了声响,让她听个清楚。 项明峥短促的笑,并没有显得多好接近,温柔又强势。他说:“还是想了。” 过了一会儿,他握着她的手,让她自己去触碰感受。 沈徽林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着,挣脱不得。 她微微蜷缩的指尖碰到了,也感受到了。身体过电似的,她咬住了下唇。 很久之后。 沈徽林软软的伏在项明峥身上,呼吸未定。 “你没戴。”沈徽林说。 项明峥抚摸她脊背的手停了一下,随即又继续了,没接她的话。 沈徽林从他身上下来,在这件事情上较了真,“为什么不戴?” 为什么? 在项明峥看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戴东西是完全没必要的事情。他们都清楚,七七已经是千万分之一的意外。这样的意外,再次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项明峥侧身看着她,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揽到怀里,实话实说:“没必要。不舒服吗?” 沈徽林想,男人还真是十成十的下三路动物,不管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矜贵公子也不例外。在舒服面前,其它都得靠边站。 沈徽林安静了一会儿,似是退了一步,“不戴也可以。” 项明峥神情一松,听见她又说:“我要看你的体检报告。” 一秒、两秒,时间似乎停滞了。 窗明几净的卧室里,只能听到窗户外清浅的风声。 项明峥掀眸,勾了勾唇,几乎有些温柔的问:“你说什么?” 沈徽林声音沉静,复述了一遍,“不戴可以,但我要看你的体检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