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庶子的逆袭》 第1055章 兄弟交心
第1055章 兄弟交心 嘈杂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五颜六色的灯光在舞池中忽明忽暗，映照出舞池中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 苏木坐在吧台前，手里握着一杯酒，目光游离在舞池中，神情有些出神。 这些人白天或许是西装革履的白领、严谨的医生、忙碌的教师，但到了夜晚，他们脱下伪装，来到这里寻找短暂的快乐。 “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苏文斌突然凑近，搂住苏木的肩膀，在他耳边大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苏木抿了一口酒，淡淡的回应：“大学时在这种地方待了三年。” 苏文斌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哦？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酒吧的老手。” 苏木瞥了他一眼，解释道：“别误会，我是去打工。” 苏文斌了然的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那位叔叔其实还不错，只不过我那位婶婶不行。” 苏木嗤笑一声，没有接话，在他眼里，一个被女人左右的男人，只能说是无能且愚蠢。 更何况何文静真的能左右苏卫民吗？ 看到苏木的表情，苏文斌知道自己这种劝说根本没用，便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出来喝酒吗？” 苏木转过头，目光略带疑惑，刚才在苏卫国家里谈完话，他本来是要回家的，却被苏文斌热情地拉了出来，苏卫国似乎也很乐意看到儿子和苏木亲近，笑眯眯地同意了。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拉我出来。” 苏木耸了耸肩，随即又补充道，“不过比起你拉我出来喝酒，我更感兴趣的是，你好像变了个人。” 苏文斌端起酒杯，在苏木的杯子上轻轻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后才缓缓说道：“其实这才是我真实的性格以前那个苏文斌，只不过是装出来的。” “帅哥，可以请我喝一杯吗？”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苗条、穿着超短裙的女人突然趴在苏木背后，嗲声嗲气地说道。 浓烈的香水味，背上的柔软，让苏木不动声色地身体前倾，随即平静的看着苏文斌说道：“不好意思，我结婚了，还是让他请你喝一杯吧。” 苏文斌一愣，随即不悦的反驳：“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结婚了好不好！” “看，这是我的婚戒。” 苏文斌炫耀似的举起了左手。 那女人直起身子，冷着脸看着他们，语气中带着羞恼：“神经病啊，结了婚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跑酒吧来干嘛！” “再说了谁规定结了婚就不能出来玩，两个基佬！” 女人说完，冷哼一声扭着屁股离开了。 苏文斌和苏木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走吧，这种地方不适合咱们这种正经人，找个地方撸串。” 笑过之后，苏文斌起身提议。 两人走出酒吧，来到不远处的烧烤摊，点了一些烤串。 苏文斌打开啤酒，也没拿杯子，直接对着瓶子喝了起来。 “爽！这才是生活。” 苏文斌惬意的说道，脸上满是放松的神情。 苏木看着他，笑着问道：“把没说完的话说完吧，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演戏吗？” “演戏？” 苏文斌失笑。 “也不全是吧，苏家老宅你已经去过了吧？” “从小到大，我从父亲嘴里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要努力，你要成为一个你祖父那样的人，你要守住苏家的荣耀，哪怕我不喜欢成为那样的人，也只能按照父亲的意愿去做。” 说到这苏文斌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我当上了班长，严肃的父亲第一次开口夸奖我，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父亲想要我成为什么样的人。” “可是每次家里来人，看着他们恭恭敬敬又带着讨好的表情，我又有些迷茫，我好像看到了以后的自己，我害怕以后会变成他们的样子。” 苏文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可是没办法，用父亲的话说，苏家的荣耀不能断了，我必须扛起苏家的大旗继续往前走，哪怕我再不喜欢，也要坚持走下去。” 再喝了一口酒，苏文斌自嘲的说道：“你知道吗，当初我辞职的时候，以为父亲会对我失望，会对我大发雷霆，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平静地跟我说这下你如愿以偿了，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父亲很了解我。” 说到这苏文斌的目光变得柔和：“想必那时候父亲对我肯定很失望，不过幸好你回来了，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走这条路。” “以后苏家的一切都会交给你，好的、坏的，你想要的、不想要的，一股脑地塞给你。” “你要考虑各种问题，考虑跟着你的人谁合适在什么位置，考虑跟每个人之间的关系，这些我想想都头疼，可是你不一样，苏木，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苏木面色古怪的看着苏文斌：“哪怕你面无表情，我都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你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真的很难让我相信。” “哈哈，是吗？” “有那么明显吗？” 苏文斌讪笑着问道。 苏木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拿起啤酒瓶跟苏文斌碰了一下，然后仰起脖子把整瓶酒喝完。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苏木擦了擦嘴，淡淡的说道。 苏文斌摇摇头：“我跟你的想法不一样，我现在已经接手苏家的公司，当然，你懂的，我肯定不会出面。 “我觉得现在这种生活才是我想要的，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怕你笑话，我做梦都笑醒过好几次。”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哦，对了，每个月的钱都按时打到你卡里了，你看到了吗？” 苏木点点头：“看到了，不过我一分钱也没有动。” 苏文斌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你不会觉得这些钱不干净吧？” 苏木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觉得花这些钱不安心。 苏文斌看了他一眼，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你呀，我可以向你保证，咱们家的公司绝对干干净净，没有人知道这家企业是咱们苏家的，更不会为了咱家的企业去做一些走后门违法的事。”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6章 底气
第1056章 底气 苏木轻笑一声，目光落在苏文斌的脸上，眼中带着几分调侃和深意。 “有些时候，提前知道一些消息就等于把大笔的钱收入囊中，我说的对吗？” 苏文斌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无奈。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你这个人还真爱较真。”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烧烤炉上燃起的白烟接着说道：“你去看看燕京的那群人，他们为了捞钱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咱们苏家比起他们来，就像是一张白纸，干净得很。”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却也透着一丝骄傲。 “反正不管你怎么想，钱还会每个月打给你，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前面的人怎么经营我不管，但是我苏文斌生意做得堂堂正正，没有利用任何消息，更没有利用任何关系。”他说这话时，目光直视苏木，眼神中没有一丝闪躲，仿佛在向他证明自己的清白。 苏木心中一暖，感受到苏文斌话语中的真诚。他微微点头，轻声说道：“谢谢。” 苏文斌这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却这么仔细的跟着自己解释，要是放在以前，他根本不会，也不屑于解释。 苏文斌听懂了苏木的意思，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轻松的说道：“所以你要记住，家里给你的钱随便花，但是绝对不能拿不该拿的钱，如果你缺钱了，就找我要。” 他看向苏木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多少人都是倒在了金钱美色上，比如我。”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自嘲，随即又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地调侃道：“你就不同了，有两个千娇百媚的老婆，肯定不会在美色上犯错，再加上家里每个月给你打的钱，完美的无懈可击。” 苏木讪笑着没有说话，脑海中浮现出远在西北的苏绮彤的身影。 她还在等着自己，最近打电话总是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来闽南，甚至说要把工作辞了来找自己，苏木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抚好，心中却隐隐有些愧疚。 就在兄弟两人喝酒撸串的时候，苏木的家中，叶白薇正趴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专注地打着游戏。 白嫩小脚调皮地拍打着沙发，发出轻微的“啪啪”声，显得格外悠闲。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眼睛紧盯着屏幕，时不时发出一声轻笑。 “眼睛不要了，昨天才跟我说眼睛有点近视，今天又趴在这里玩。” 闻人舒雅洗完澡从浴室中走出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汽，板着脸，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眼神却温柔的看着叶白薇。 叶白薇吐了吐小舌头，脸上露出一抹调皮的笑容，随后麻利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笑嘻嘻的说道：“我去洗澡！” 说完，她便飞奔进了浴室，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闻人舒雅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客厅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下午的时候，苏木发消息给她说晚上要跟苏卫民吃饭，闻人舒雅有些担心两人又会吵起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苏木没有给她发消息，眉头微微皱起，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这让她心中有些不安。 平时苏木下班后每天都会给她和叶白薇打电话，哪怕再忙，忙完后也会打。 这都十点多了，以他们父子的关系，肯定不可能吃饭吃这么久。 闻人舒雅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想了想，还是给苏木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闻人舒雅就听到对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仿佛是在某个热闹的场所。 她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喂，你在哪？” “嘿嘿，猜猜我是谁？” 电话中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但绝对不是苏木。 闻人舒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跟不熟悉的人开这种玩笑。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马上把电话给苏木！” 闻人舒雅寒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面对的是自己公司的下属。 对面的人似乎没有想到闻人舒雅的反应会这么大，立刻解释道：“苏木去洗手间了，我是苏文斌。”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尴尬，显然没想到闻人舒雅会这么不好说话。 “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 闻人舒雅这时才听出确实是苏文斌的声音，眉头微微舒展，但语气中依然带着几分警惕。 以苏木跟苏家人的关系根本就没有肯定。 “你这话说的，怎么说我也是苏木的堂哥，我们两个在一起很稀奇吗？” 苏文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醉意，语气轻松，却带着几分不满。 闻人舒雅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你们现在在哪？” “喂，老婆，我刚刚去了一下洗手间。” “我现在已经在榕城都会就回家。” 这时，电话中传来苏木的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听到苏木说在榕城，闻人舒雅心中有些小窃喜，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冰冷的表情，她故作冷淡的说道：“早点回家，没事少跟无关紧要的人凑在一起。”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烧烤店里，苏文斌指着自己，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和调侃：“我是无关紧要的人？”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眼神中却满是笑意。 苏木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按道理说应该是吧，毕竟我没在你们苏家的户口本上。” “啧啧啧。” 苏文斌不停的摇着头，眼神怜悯地看着苏木，仿佛在同情他的处境。 “闻人舒雅看起来贤良淑德，可结了婚以后就是个母老虎嘛。” 苏文斌打趣的说道。 苏木轻轻捶了他的肩膀一拳，脸上带着笑意。 一顿饭吃下来，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尤其是现在苏文斌的这种性格，苏木跟他在一起感觉很舒服。 “行了，各回各家吧，嫂子也在家等着你，皇后娘娘有旨我也得赶紧走了。” 苏木笑着说道。 苏木看着代驾把苏文斌的车开走后，才打了个的离去。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7章 见孙荣轩 等到苏木回到家中，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发现闻人舒雅跟叶白薇都穿着睡衣，板着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叶白薇的小鼻子一皱，发出一声冷哼，脸上写满了不满。她的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仿佛在等待苏木的解释。 闻人舒雅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写满了不高兴，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苏木，仿佛在无声的质问。 苏木换好拖鞋，走到客厅看了一眼沙发旁的小凳子，懂事的搬着凳子走到沙发旁边坐下，脸上带着几分歉意，轻声说道：“两位老婆大人对不起，我错了。” 此时的苏木语气极为诚恳，眼神中带着几分讨好，努力平息两位老婆的怒火。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该认错的时候必须认错。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错了，但此刻最重要的是安抚两位老婆的情绪。 叶白薇没有说话，而是起身来到苏木身边，小鼻子使劲嗅了嗅，仿佛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怀疑，语气严肃的说道：“木子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你比我们懂，你跟我们说实话，你到底去哪了？” 苏木有些冤枉的看着叶白薇，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真的就是去大伯家谈完工作，就被苏文斌拉着去酒吧喝酒，接着去撸串。” 他的眼神真诚，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酒吧的小姐姐漂亮吧，而且香味也好闻。” 叶白薇双手抱在胸前，嘟着嘴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醋意。 这话让闻人舒雅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锐利地刺向苏木。她的脸色更加冰冷，仿佛随时可能爆发。 “没有，就只有我跟苏文斌，没有女的，你要是不信可以给苏文斌打电话！” 此刻苏木的求生欲直接拉满，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说实话！” 闻人舒雅寒声说道，屋里的温度都好像下降了不少，她的声音冰冷，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 苏木快哭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比窦娥还冤，明明什么都没做，大帽子就扣在自己头上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奈，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你们到底怎么才能相信我。” 叶白薇看着他，幽幽的说道：“你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虽然烧烤的味道掩盖了不少，但我还是闻得出来。”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仿佛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苏木想了想，终于想起酒吧中那个趴在自己背后的女人，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心中暗道不好，这次他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客厅中寂静无声，苏木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的朝卧室方向看一眼。 虽然他已经极力解释，但闻人舒雅还是拉着叶白薇负气走进了卧室，又“砰”的一下关上门，苏木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无奈。 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了，苏木起身蹑手蹑脚的来到卧室门口，趴在门上认真听着。 好像很安静，她们好像睡着了？ 苏木想了想，转身走进浴室，发现自己的睡衣早就放在这里，心中一暖，两女虽然嘴上说的硬气，还是时时刻刻想着自己。 洗完澡换好睡衣，苏木再次来到卧室门口，轻轻压下门把手，慢慢走进卧室。 卧室的床头灯还亮着，闻人舒雅跟叶白薇好像已经熟睡，苏木有些失望想要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苏木发现薄被下叶白薇的腿动了一下，再看叶白薇竟然睁开眼对着自己笑了笑，又迅速闭上了眼睛。 苏木这才笑着走到闻人舒雅那边，发现她虽然努力闭着眼睛，可是双颊上却飘起绯红。 “你们睡着了么？” 苏木试探着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两女无人回话，好像都已经熟睡。 苏木再也忍不住，怪叫一声扑倒床上，闻人舒雅和叶白薇再也装不下去，三人闹作一团。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内，苏木睁开眼睛才察觉到自己的胳膊都麻了。 左右看了一眼，两女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熟睡，苏木悄悄抽出胳膊，慢慢下床走出卧室。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六点多，苏木给景元光发了条消息就去洗漱。 洗漱完后，苏木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给两女做完早餐后，推开卧室的门发现两女还在熟睡，苏木无声的笑了笑。 三人凌晨三点才睡的觉，也就自己这变态的体质能受得了。 换好衣服下楼，卢新河已经开车等着自己。 看到苏木下来，景元光急忙拉开车门。卢新河也点火发动，随时准备出发。 “元光，去省纪委。” 苏木上车后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 景元光心中一凛，他觉得明州估计要出事了，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的，老板。” 随即打开手机导航放到了卢新河前面。 虽然卢新河知道路，但依旧保持沉默，景元光是为了自己好，自己没必要去显示自己路记的好。 启动车子朝着省纪委驶去，至于苏木去省纪委什么事，卢新河并不关心，更不会好奇。 在市政府待久了，这些人的起起落落都跟自己这个司机无关，总归守口如瓶就好了。 省纪委门口的保安看到明州002的车牌，没有询问什么，直接起杆放行。 停好车，苏木下车带着景元光朝办公楼大楼走去。 正值上班时间，办公楼前人来人往，与别的部门不同，纪委的工作性质就决定了它的严肃性。 虽然此时人来人往，可没有人嬉笑打闹，顶多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走着，边走边说着什么，神情也极为严肃。 有人看到苏木这个陌生人都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他，纪委这个地方如果平时没事，谁又愿意来这个地方。 进了办公楼上电梯来到省纪委书记孙荣轩所在的楼层，整个走廊十分冷清。 别的要害部门此时等着见领导的人早已人满为患，而这里却一个人也见不到。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8章 准备动手 苏木来到孙荣轩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没过多久，门开了。 “苏市长，您来了。” 吴鸿涛恭敬的说道，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吴主任，你好，孙书记在吗？” 苏木热情的与他握了握手，语气温和的说道。 “您先进来坐一会儿，孙书记有点事还没来，不过他已经吩咐过了，让您来了以后等他一下。” 吴鸿涛笑着侧身打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木点点头，带着景元光走进了办公室。 这还是苏木第一次来孙荣轩的办公室，以前只不过是来省里开会时跟孙荣轩见过几次。 办公室是标准的大套间，外面这间是秘书吴鸿涛的办公区，里面孙荣轩的办公室门依旧紧闭着。 “苏市长、景主任，请喝水。” 吴鸿涛倒了两杯水，轻轻放在桌子上，动作娴熟而又带着几分恭敬。 苏木微笑着点了点头，景元光则连忙道谢。 同样是秘书，吴鸿涛这个省纪委书记的秘书级别可比自己高不少。 没让苏木等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孙荣轩迈着沉稳的脚步走了进来。 他的国字脸上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但看到苏木后，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毕竟作为苏系的重要人物，孙荣轩对苏家的事情了解得不少。 “书记，苏市长来了。” 一直在陪苏木说话的吴鸿涛赶忙站起来，恭敬的说道。 孙荣轩点点头，朝已经站起来的苏木笑了笑，随后语气有些不悦的对吴鸿涛说道：“鸿涛，等会儿让赵书记来我办公室一趟。咱们省纪委驻派中竹的人竟然死在了酒桌上，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吴鸿涛赶忙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紧张的神色：“好的，书记，我马上通知赵书记。” 孙荣轩这才看向苏木，语气和颜悦色地说道：“苏市长，跟我进来吧。” 苏木立刻跟在孙荣轩身后，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孙荣轩的办公室宽敞明亮，书架上摆满了各类文件和书籍，显得庄重而严肃。 “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孙荣轩指了指沙发，示意苏木坐下。 苏木点点头，坐在了沙发上。 孙荣轩则走到办公桌后，坐在了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目光沉稳的看着苏木。 “昨天晚上，卫国书记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事情的经过我也已经了解。” “按照规定，对于你们明州区县发生的问题，应该由你们市纪委先督察，辛慕我也了解，如果事情真像你报告中说的那样，他不会不管。”孙荣轩语气平静，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木点点头，语气诚恳：“我没有跟辛书记沟通，是我跟卫民书记的意见有些相左。” 提到苏卫民，孙荣轩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对父子也是奇葩，老子狠心把儿子丢到西北，现在儿子回来了，又会跟他对着干。 孙荣轩跟苏卫民也比较熟悉，对于他的性格，孙荣轩也只能说，小事精明，大事糊涂。 “既然卫国书记已经答应，那我也不会拒绝。” 孙荣轩果断的说道。 “你先回明州，下午省纪委会成立一个督察组，晚上肯定会到明州，我会让督察组好好跟你配合。” 苏木心中一喜，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孙书记对明州工作的支持。” 孙荣轩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可别谢了，等苏卫民知道情况，肯定会给我打电话，怪我插手明州的事务。” ...... 小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苏木坐在后座，心情轻松了不少。 与孙荣轩的谈话异常顺利，事情已经基本敲定，此时，他们已经开始返回明州。 当然，回来之前，苏木已经给闻人舒雅和叶白薇打过电话，如果偷偷溜回明州，恐怕周末回来又要哄很久。 “元光，给向市长打电话，问问他有没有时间，中午我要见他。” 苏木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紧迫感。 景元光看了看手表，提醒道：“老板，按照路程，等我们回明州差不多就十一点多了，是午休时间，向市长有午休的习惯。” 苏木摆摆手，语气坚定：“没时间让他午休了，让他吃完饭直接来我办公室。” “哦，对了，等回去后，你去食堂给我打点饭，我就不去食堂吃了。”苏木补充道。 景元光点点头，随后拿出手机，找出向元明秘书宁磊的号码，开始发消息。 过了一会儿，景元光扭头说道：“老板，已经通知向市长了，他说十二点会去您的办公室。” 苏木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脑子里开始思考省纪委督察组下来后的行动。 中午十一点二十，苏木的车驶进市政府，在办公楼前停了下来。 刚刚从办公楼中出来的张文鑫走下台阶，迎上了刚刚从车里出来的苏木。 “听高秘书长说，苏市长去榕城了。”张文鑫笑着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苏木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昨天晚上回了趟榕城。” “家里没事吧？” 张文鑫关切的问道，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 苏木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想：我啥时候跟你张文鑫关系这么好了，你就这么关心我家里？ “不是家里的事，我去省纪委了，是因为咱们明州出了害群之马。” 苏木盯着张文鑫，语气认真，眼神中带着一丝凌厉。 张文鑫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悦。 出了害群之马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再说了，如果明州真有什么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就算你苏木想要搞事情怎么可能绕的过我这个常务副市长。 所以说，苏木是故意说这种话来恶心自己。 “呵呵，多大的案子啊，辛书记查不了吗，还要劳烦苏市长去省纪委搬救兵。” 张文鑫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苏木神神秘秘的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文鑫不屑地笑了笑，心里更加确定苏木是在骗自己。 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心里暗自嘀咕：苏木这个狗东西，真是越来越会装神弄鬼了。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9章 说真话没人信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走廊的宁静，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请进。”苏木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沉稳而有力。 门被推开，向元明大步走进了苏木的办公室。 他的脚步有些急促，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脸上带着一丝匆忙的神色，额头上还挂着几滴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匆匆赶来的。 “苏市长，我来了。” 向元明站定在办公桌前，微微喘着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恭敬。 苏木抬起头，抬手看了看腕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向市长，来得这么快，吃饭了吗？” 向元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一听您要召见我，哪敢耽误，直接就过来了。” 苏木笑了笑，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景元光发了条消息 然后看着向元明：“那就让元光多打一份饭，你就在这里吃。” 发完消息，苏木将手机放在桌上，抬头看向向元明，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坐吧，我刚从省里回来，下午你开始组织人手，确定高老五的动向后，实施抓捕。” 向元明刚刚在沙发上坐下，听到苏木的话，身板不由自主的挺了起来。 他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现在就进行抓捕，是不是有些过于仓促了？” “如果曹永平收到消息的话，会不会打草惊蛇？” 苏木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嘴角的笑意依旧：“老向，咱们两个说话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你是不是想问，昨天我跟卫民书记的谈话结果？” 向元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抬手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一声：“苏市长，您真是火眼金睛。” 苏木淡淡的说道：“卫民书记不同意。他认为针对曹永平应该悄无声息的进行，最好不要引起很大的波澜。” 向元明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眉头紧锁，眼神中透出一丝担忧。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果卫民书记不支持您的做法，纪委书记辛慕肯定不会配合我们公安机关，单靠我自己，根本没有权利直接抓捕曹永平。” “按照流程，应该由市纪委汇报给卫民书记，卫民书记再召开常委会进行讨论，现在苏卫民不同意，如果把高老五抓了，肯定会引起曹永平的警觉，到时候曹永平销毁证据，再想抓他可就难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您因为冯一新的问题，跟辛书记闹得很僵，仅凭马二毛的口供，辛书记如果不搭理您，也有很多理由推脱。” 向元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苏市长，要不然先不要行动，今天晚上我打电话给辛书记，咱们一起坐坐，聊聊？” 苏木轻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老向的意思，是让我给辛书记道歉？” 向元明慌忙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要不然辛书记心里有疙瘩，会影响工作。” 苏木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淡然：“昨天晚上，我去榕城见了苏书记。” 向元明闻言，猛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脸上写满了惊讶。 他知道苏木口中的“苏书记”可不是苏卫民，而是省委书记苏卫国！ 向元明的脸上满是疑惑，眼神中透出一丝不解。 苏木跟苏卫民闹得这么僵，身为省委书记的苏卫国不可能听不到风声，这种情况下苏木还主动送上门，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莫非这是苏木为了稳住自己骗他的？ 想到这他干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敷衍：“呵呵，苏书记怎么说？” 苏木轻松的说道：“苏书记很支持我的决定，我们谈完后，他就打电话给荣轩书记，今天早上，我已经去见过荣轩书记了。晚上，省纪委督察组会来明州。” “什么？！” 向元明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不可能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眼神中透出一丝怀疑。 就算苏木是市长，可闽南像他这样的市长有十三个，凭什么让苏卫国打破规矩，直接让省纪委出手干预？ 更何况，苏木跟苏卫民闹得这么不愉快，苏卫国凭什么帮他？ 向元明的第一反应就是实锤了，苏木就是在骗自己。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苏市长，我知道您对贪污腐败的人非常痛恨，想要早一点把他们法办。” “可是，您也不能骗我啊，您跟卫民书记谈完话，最快也得六七点了吧？” “再从明州回榕城，最快也要晚上九点多，那个时候别说让苏书记见您了，恐怕苏书记的电话您都打不通。” 向元明的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 这都啥时候了，苏木还跟自己说这种谎话。 苏木无语的看着向元明，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你的推测是没有错，但是你不能用常人的推测来推测我啊。”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好吧，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其实，苏卫国是我大伯，苏卫民是我爸，但是我们的关系……” “噗——” 向元明刚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听到苏木的话，猛的喷了出来。 紧接着被呛到的向元明剧烈的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擦拭着嘴角和衣服上的水渍。 “咳咳咳——” 向元明一边咳嗽，一边无奈的看着苏木，脸上写满了不信。 “苏市长，今天不是愚人节，您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苏木无奈的摇了摇头，无语的看着向元明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但是，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去组织人手，记住一定要保密，然后等我电话，下午跟我一起迎接省纪委的督察组。” 向元明惊疑的看着苏木，发现他脸色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0章 真的来了 既然苏木这么坚持，向元明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认真的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不过，省纪委督察组不来的话，我的意见还是取消这次行动...” 向元明走出办公室时，心里依旧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他知道，苏木的安排一旦出错，后果也只会让苏木自己难堪。 既然苏木坚持，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苏木安排的工作做好。 等到下午，如果省纪委不来人，苏木也没办法怪自己不配合他的工作了。 很快，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向元明安排好工作后，坐在办公室中，心情却始终无法平静。 他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显得坐立不安。 曹永平可不是普通的区委书记，他还是市委常委的领导。 而且，他跟张文鑫走得很近。 如果曹永平真出事，张文鑫会见死不救吗？ 还有苏卫民和辛慕，如果苏木真从省里搬来救兵，他们对苏木的不满肯定会达到顶点。 说句不好听的苏木这么做等于给外人带路来打自己人。 至于苏木中午在办公室开玩笑说的话，向元明没有放在心上。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暗自嘀咕：“还苏卫国是你大伯，苏卫民是你爹，你看看你来明州后做的事，事事都跟苏卫民对着干。” “都说哪吒一百斤，九十九斤反骨，剩下一斤藕，你苏木要真是苏卫民的儿子的话，人家哪吒好歹还有一斤藕，你苏木这一百多斤可全是反骨。” 正想着，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向元明迫不及待地伸手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苏木沉稳的声音：“来楼下，跟我走，去迎接督察组。” 苏木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向元明放下电话，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他知道，督察组如果没来，也不过是苏木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自己会一笑了之。 但是如果督察组真的来了，那明州的天恐怕就要变了。 向元明放下电话，心里一阵忐忑。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出办公室，直奔楼下。 苏木的车已经停在门口，景元光站在车旁，见到向元明过来，立刻拉开了后车门。 “苏市长。” 向元明坐进车里，打了个招呼。 苏木点点头，神情严肃：“督察组已经到了我指定的酒店，我们现在去见他们。” 向元明心里一紧，没想到省纪委的督察组真的来了。 他忍不住看了苏木一眼，这位苏市长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说动了孙荣轩，难道是找了吕省长。 据说苏市长调回闽南就是因为跟吕省长关系匪浅，再加上吕省长也是从西北过来的，大家对这个推测很认可。 可是孙书记不可能为了吕省长破坏规矩吧。 虽然说以前也有省纪委不打招呼空降到下面进行拘捕的，可那都是事情已经不可控的时候。 现在不仅纪委书记辛慕蒙在鼓里，就连市委书记苏卫民也不知道。 向元明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苏木中午跟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甚至向元明脑子里已经选择性遗忘了苏木中午说的话。 苏木是苏卫民儿子这种事，这不是搞笑吗，打死他也不相信，虽然苏木也姓苏，但天底下姓苏的多了，还都是苏卫民的儿子不成。 就在向元明脑子里乱哄哄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子很快驶出了市政府大院，朝着市郊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苏木没有多说话，只是偶尔低头看看手机，似乎在确认什么。 向元明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坐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 随着车子远离市区，路上的车也越来越少。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酒店门口。 苏木下车后，向元明和景元光紧随其后。 酒店门口站着几个人，穿着便装，但气质沉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苏市长，你好。”为首的中年男子走上前，微笑着与苏木握手。 “赵书记，辛没想到这种小事还要你亲自带队。” 苏木客气的回了一句，用力的摇了摇两人紧握的双手。 他没想到孙荣轩所说的督察组负责人竟然是省纪委副书记赵庆波，也就是早上在孙荣轩办公室时，孙荣轩让吴鸿涛找的那位赵书记。 赵庆波有些无奈的低声说道：“没办法啊，我们省纪委为中竹的人这次丢脸丢到家了，荣轩书记狠狠的训了我一通，再加上这次不打招呼来明州，总得有个镇场子的给卫民书记一个交代。” 苏木点点头，中竹市的事情虽然省里要求下面不能议论，但还是传了出来。 省纪委驻派中竹市的一个工作人员，私自参加当地一个部门的宴请，结果喝的太多，死了在酒桌上。 死者家属在中竹市委大门前拉起了横幅，事情闹得很大。 而刚好赵庆波就是分管中竹的省纪委副书记。 对于这种事苏木不好评论，只能笑着点点头，随后介绍道：“赵书记，这位是我们明州市副市长兼公安局的向元明。” 赵庆波点点头，与向元明握了握手：“向市长，我以前也见过几次，是一个实干的人。” 向元明连忙摆手客气了几句。 一行人进了酒店，直接上了楼。 赵庆波的房间里已经布置成了临时办公室，桌上摆满了文件和电脑，苏木坐下后，直接进入了正题。 “赵书记，情况我已经跟孙书记里汇报过了，曹永平的问题比较严重，我们市纪委这边暂时无法配合，所以只能请省纪委出面。” 赵庆波点点头，语气沉稳的说道：“苏市长放心，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临行前孙书记特意交代，让我一定配合你的工作，不过，曹永平毕竟是市委常委，行动之前需要谨慎，不能打草惊蛇。” 苏木点头表示理解：“赵书记请放心，我们已经掌握了曹永平的部分证据，尤其是高老五这条线，只要抓到高老五，曹永平就跑不了。” 赵庆波沉吟片刻，随后说道：“好，那我们就按照计划行动，不过，苏市长，这次行动可能会引起一些震动，你要有心理准备。” 说完后赵庆波紧紧靠着苏木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1章 今夜无眠
第1061章 今夜无眠 或许是感受到这位赵书记的探究的目光，也为了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苏木笑了笑，语气坚定的点点头道：“赵书记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只要能揪出这些害群之马，震动再大也无所谓。” 赵庆波满意的笑了笑，只要有苏木这句话放在这里，他就要敞开了干，省纪委出征，如果动静太小，回去后他都不好意思见孙荣轩。 向元明在一旁听着，心里越来越震惊。他没想到苏木竟然真的从省里搬来了救兵。 而且看这架势，省纪委是要动真格，这次不仅是曹永平要倒霉，文山区曹永平那一系的恐怕都会被调查。 他忍不住偷偷看了苏木一眼，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苏木了，这次省纪委不仅派来了督察组，竟然还是省纪委副书记亲自带队。 短暂的会议结束后，苏木和向元明离开了酒店。 上车后，向元明终于忍不住问道：“苏市长，您中午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苏木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说道：“你觉得是真的就是真的。” 向元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木也没有再解释，只是淡淡的说道：“老向，接下来的行动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全力配合，曹永平落马，不仅明州的风气就会好很多，而且还有更好的效果。” “更好的效果是什么？” 向元明有些迷茫的问道。 苏木神秘的一笑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向元明点点头，虽然心里却依旧充满了疑惑，但他忍不住又问道：“苏市长，那卫民书记那边……” 苏木摆摆手，语气平静：“卫民书记那边你不用管，我会处理，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事。” 向元明不再多问，心里却对苏木多了几分敬畏。他隐隐觉得，苏木看起来说话办事直爽利落，但是苏木在明州的布局可能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车子驶回市政府，苏木下车后直接回了办公室。 向元明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他知道，这次行动一旦开始，明州的官场将会迎来一场巨大的震动。 而这一切，都掌握在苏木的手中，今夜的明州注定会让许多人睡不着觉。 ...... 夜幕降临，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幕布，缓缓笼罩了大地。 对于无数奔波在职场中的“牛马”们来说，今天依旧是昨天的重复，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不前。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但对于他们来说，却仿佛只活了一天，因为其余的三百六十四天，都在机械的重复着第一天的工作。 早晨，他们匆匆喝下一杯勾兑的豆浆，买上一个用淋巴肉做的包子，坐在拥挤的公交车上，狼吞虎咽地吃完。 中午，他们点一份用僵尸肉做的外卖，勉强填饱肚子。 下午，他们再点一杯烂了一半的水果茶，试图用甜味驱散疲惫。 等到下班时，他们接上孩子，顺手买两根用骨泥做的淀粉肠，边走边吃。 晚上，他们再来一份地沟油麻辣烫，最后钻进黑心棉的被窝，结束这平凡而重复的一天。 欢迎收看大型电视连续剧——《我在人间毒不死的日子》。 当然，与大多数普通人不同的是，有钱人的生活从来不需要在意这些琐碎的烦恼，他们的快乐，穷人不懂，更不配懂。 此时，在明州市中心一家豪华饭店的包房里，几个男人正围坐在一起，享受着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生活。 包间内，仿佛是一个奢华的殿堂。 高挑的天花板上悬挂着璀璨的水晶吊灯，柔和的光芒洒满整个空间，映照在墙面上精致的雕花与金色镶边上，显得格外华贵。 厚重的丝绒窗帘垂落至地，隐约透出窗外繁华的夜景，如果站在这二十二楼的窗边，可以俯视明州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夜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尽收眼底。 中央的圆桌铺着雪白的桌布，餐具皆是银光闪闪，杯盏晶莹剔透，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尊贵与优雅。 柔软的皮质座椅舒适而考究，墙上的艺术画作更添几分高雅气息。 身穿旗袍的漂亮姑娘每次上菜时，总会恭敬的微微下蹲，那开叉到大腿根部的旗袍就会把姑娘又白又嫩的大腿暴露出来。 两条裹着肉色丝袜的美腿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诱人。 然而，此时坐在桌前的三个中年男人却似乎无心欣赏这秀色可餐的景色。 “这个狗日的高老五，自己放着钱不赚，还不让我们赚，这是什么道理！”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愤愤的说道。 他说完，又挪了挪椅子，因为他的肚子已经顶在桌边上，这让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行了，少说两句吧，在这里抱怨有什么用？” 一个精瘦的男人接过话茬，脸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无奈：“这几年高老五的话在明州就是圣旨，你敢不听吗？” “生意还做不做了？” “再说了，政府的工程是出了名的结账慢，等这活干完了，说不定明年也结不了账，就这样的活，何必冒着得罪高老五的风险去做？”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桌上唯一一个没说话的男人问道：“霍总，今天进了门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就不发表一下高见？” “咱们再这么被高老五压下去，恐怕这一桌两三万块钱的饭都吃不起了。” 被叫做霍总的男人面相普通，脸上总是带着憨厚的表情。 听到大腹便便的男人这么说，他只是露出憨厚的笑容，缓缓说道：“我听说余田区政府那边发公告了，凡是往青松山送渣土的车，一车一结，而且每方多给五块钱。” “卧槽！” 这下，连那个斯斯文文的男人也忍不住感叹一声。 一车渣土差不多二十七方，一方多给五块钱，一车就是一百三十五块钱。 那一天拉二十车呢？ 这可是多出来的钱，还不是渣土的利润。 听霍总这么一说，他也眼红了。 “要不然……咱们偷偷的干？” “高老五算个屁，赚钱最重要！”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红着眼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贪婪。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2章 出击，行动！
第1062章 出击，行动！ 这他么等修完青松山的路，得多赚多少钱！ “你不怕高老五杀你全家？” 霍总讥讽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透出一股不屑。 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提高老五，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脸上的贪婪瞬间被恐惧取代，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布，仿佛刚才的豪言壮语从未说过。 “这个狗日的高老五怎么还不死呢！” 过了许久，他才咬牙切齿咒骂道，声音低沉而沙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看这个高老五比咱们活的都要久。” 霍总无奈的说道，摇了摇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行了，别谈这个了，眼看着肉在锅里吃不到不难受啊，喝酒喝酒。” 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叹了口气说道，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出包间内昏黄的灯光。 他拿起酒瓶，给每个人的杯子都倒满了酒，酒液在杯中泛起细小的泡沫。 就在三人在包间里咒骂高老五的时候，高老五却在公司的办公室中愁眉不展。 办公室的窗帘半掩着，外面的夜色透过玻璃洒进来，映在他那张阴沉的脸上。 他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 “五哥，公安局那边口风很严，我找了好几个人都没有打听到毛子的消息，你看是不是跟上面沟通沟通。” 说话的人三十多岁，长得白白净净，说起话来细声细语。 此人叫耿家梁，以前是律所的律师，不过现在跟着高老五主管公司的财务和法务，道上俗称白纸扇。 他站在高老五的办公桌前，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眉头微皱，眼神中透出一丝焦虑。 要说起信任，高老五对他的信任，远超过一直跟着他的毛子。 “怎么沟通？” 高老五猛的停下敲击桌面的动作，抬起头，眼神无奈的看着耿家梁。 “要是张文鑫知道我花这么多钱瞒着他找曹永平，他肯定会弄死我。” “家梁，张文鑫能把我捧到这个位置，也能把别人捧起来，现在明州道上混的谁看着我不眼红。” “张文鑫要是真把我给抛弃了，你信不信公安马上就把我给拘了。” 高老五烦躁的说道，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耿家梁，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处的灯火。 “可是现在毛子被抓了以后我们得不到任何消息，我怕他万一把事情给抖出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现在公司你才是主心骨，要是你被带走了，恐怕那帮人可就压不住了。” 耿家梁担忧的说道，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脚步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想靠近高老五，但又停住了。 “不可能！” 高老五用力一挥手，肯定的说道，脑子里却想起自己让毛子离开明州时，他看着自己失望的眼神。 “再说了，张文鑫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进去不管我，这几年他从我这里拿了多少钱我可是都给他记着，如果他敢见死不救，大不了一拍两散！” “家梁，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就要沉住气，钱，曹永平已经收了，等过一阵子我当选了人大代表，有了这个官身，谁还敢查我。” 耿家梁点了点头，可是眼中的担忧却没有散去，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就在两人在办公室中商量的时候，十几辆小车已经把高老五所在的办公大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夜色中，不知何时，刮起了风，卷着一个白色垃圾袋在空中飘荡。。 向元明坐在其中一辆车中，手里拿着对讲机，目光紧紧盯着眼前这栋商业大厦。 二十多层的大厦需要向元明仰起脖子才能看到顶层。 当他看到顶层高老五的办公室中灯还亮着的时候，心中松了口气。 “各小组注意，按照原定计划，进入指定位置。” “重复一遍，各小组按照原定计划，立刻进入指定位置，抓捕对象手中可能持有枪支，一定要保护好自身安全。” 向元明对着对讲机严肃说道，声音低沉，他的手指紧紧握住对讲机，指节微微发白。 没过多久，对讲机中就传来各组的答复。 “一组已经进入大厦正门，现在已经分散布控在一楼大厅。” “二组已经到达大厦后门，后门无任何异常。” “三组已经分布在大厦外围开始对大厦周围进行布控。” “四组已经从步行梯开始向顶楼推进，预计时间十五分钟左右。” 向元明心中松了一口气，没出什么意外。 “各小组按照既定计划，开始行动，对讲机开始保持静默，四组到达顶楼后不必请示，直接抓捕高老五！” 向元明下达完命令，将对讲机放在一旁，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依旧紧盯着大厦的顶层。 就在向元明围住大厦指挥行动的时候，曹永平在家中跟自己的小舅子正喝着酒。 客厅的灯光有些昏暗，桌上摆着几盘简单的菜：一个凉拌猪耳朵，一盘油炸花生米，再加几个两盘青菜。 不过酒却是两千多块钱的茅子。 “姐夫，这刚刚赚了那么大一笔钱，不得吃点好的，就弄这么几个菜糊弄我。” 小辉不满的说道，夹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得嘎嘣作响。 曹永平也夹起一颗花生米送进嘴里，边嚼边说道：“这菜还不好，有肉有菜，你就知足吧。” “我小时候家里穷，过年也吃不到这么丰盛的菜。” “再说了，这酒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 小辉撇了撇嘴，这酒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看到小辉不以为然的样子，曹永平板着脸说道：“你那份钱又不是没给你吧，就别在这里抱怨了。” 小辉看了曹永平一眼没有说话，高老五给了自己五百万，当时曹永平可是跟高老五说的很明白，这些钱是给自己赔礼的。 可是结果呢？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3章 今夜，明州不安
第1063章 今夜，明州不安 结果就是钱到了，又被曹永平要走了四百万，自己只拿到了一百万，就这还说不少，挨打的可是自己，现在自己的鼻梁还隐隐作痛。 小辉下意识的摸了摸鼻梁，指尖触到那微微凸起的伤痕，心里一阵酸涩。 不过小辉明白，如果没有曹永平，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做苦力。 他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神中带着几分讨好和无奈。 “不少，不少，我能赚这么多钱，全靠姐夫提携，来姐夫，我敬你一杯。” 小辉看到曹永平板起脸来，赶忙赔着笑脸，双手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地跟曹永平碰了一下。 酒杯相碰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叮”声，小辉的手微微颤抖，酒液险些洒了出来。 曹永平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的严肃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放下酒杯，语重心长的说道：“小辉啊，跟着姐夫好好干，也不要在心里抱怨，你这一年赚的钱，已经是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来的。” “再说了，你那个大外甥在国外花钱花的厉害，这不又给我打电话说要买辆车，别人都有，你大外甥不能被人给比下去吧。” 他说这话时，眼神中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仿佛在施舍什么。 小辉连忙点头，脸上堆满了笑容，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对对对，再苦不能苦了我那大外甥，这么小的年纪，一个人在国外读书不容易。” 小辉嘴上说得诚恳，心里却不以为然。你踏马的在国外买了别墅，买了农场，这几年吃了多少黑钱我能不知道吗？ 现在还跟自己哭穷，你曹永平就是贪得无厌的饕餮！ 尽管心里暗骂，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是低头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嚼得毫无滋味。 “行了，整天钱、钱的，这钱挣多少是个头，现在拿这些钱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这时，曹永平的妻子端着一个汤走过来，轻轻放在桌子上，抱怨道。 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几分忧虑，显然对这些事情并不赞同。 “你懂什么，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看看有多少人把子女送到国外，真以为是送去上学的，那是给他们打前站。” 曹永平不悦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他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这算什么，我才拿了多少钱？” “有些比我还官小的都敢贪好几个亿，我这几千万算个屁啊，再说了在明州咱上面也有人，怕什么。” 他说这话时，声音提高了几分，仿佛在为自己辩解，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就是啊姐，姐夫说的对，你不贪我不贪，领导怎么贪，所有的事姐夫又不经手，都是我来操作，以姐夫现在的地位，明州谁敢查他？” 小辉接茬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他说这话时，眼神闪烁，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再多捞一点。 “如果姐夫现在不拿这些钱，等退休了想拿也拿不到，你就不为我那大外甥考虑考虑吗，你还想等他毕业后去给人当牛做马吗？” 小辉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煽动。 曹永平的妻子看着丈夫和弟弟，担忧的说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哪天被纪委盯上了怎么办？”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对这些事情充满了不安。 曹永平嗤笑一声，信心十足的说道：“放宽心，上面有张文鑫顶着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跟他走得这么近，真以为我喜欢捧他的臭脚啊。” 他说这话时，眼神中带着几分得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我要是真出了事，就算张文鑫帮不了我，他背后还有张家，绝对万无一失。” 曹永平的妻子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最近她总觉得自己心神不安，明天还是去庙里拜拜吧。 ...... “确定他在家吗？” 一辆黑色小车外加一辆商务车一前一后停在了曹永平的家门口。 黑色小车中的赵庆波开口问道，声音低沉。 坐在副驾驶上的工作人员扭头道：“曹永平的行踪一直被向市长派人监视着，确定他现在在家中，而且这个案子的另一个重要人物，曹永平的小舅子郑辉也在他家里。” “那可真是巧了，走吧，下车准备行动。” 赵庆波淡淡的说道，说完后推开车门，站在了车边。 夜风微凉，吹动他的衣角，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冷峻。 后面的商务车看到赵庆波下车，立刻拉开车门，四个省纪委的工作人员下车后站在了赵庆波身边。 他们的表情严肃，动作利落，年轻的脸色还带着一些紧张。 “走吧。” 赵庆波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说道，直接朝着曹永平家门口走去。 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人心上。 “叮咚。” 门铃响起，声音屋子里回荡。 曹永平的妻子不用他吩咐，就主动从厨房走出来，来到门口打开了门朝外看。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疑惑，看着院门外。 隔着院子，在路灯的照射下，曹永平的妻子看到四五个人站在院门口。 他们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肃穆。 “你们是？” 曹永平的妻子疑惑的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警惕。 “同志，你好，请问曹永平同志在家吗？” 赵庆波的声音温和礼貌，却带着一种纪委工作人员特有的威严。 听到来人叫自己“同志”，再听到他称呼曹永平为“同志”，曹永平的妻子就断定这个人肯定是体制内的，听说话的语气级别不会比自己家那位低了。 “在，在，几位同志先进来。” 曹永平的妻子说着，快步穿过院子，给赵庆波他们打开了院门。她的动作有些慌乱，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谢谢。”赵庆波很有礼貌地说道，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别客气，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找我家老曹有什么事啊？” 曹永平的老婆笑着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赵庆波笑了笑，轻声说道说道：“我们是省纪委的。”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4章 今夜，明州不安1 第1064章今夜，明州不安1 赵庆波的话刚说完，曹永平老婆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然后笑容逐渐消失，身体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赵庆波的仿佛一道雷劈到了她的天灵盖上。 “同志，你没事吧？”赵庆波关切的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曹永平的老婆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她的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赵庆波看了她一眼，扭头说道：“这次带你们出来就是边做边学，学再多没有实战也是纸上谈兵。”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像这种一听纪委就变成这样的，肯定心里有鬼，小胡，把她扶起来照顾一下。”赵庆波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小姑娘点点头，快步走到曹永平老婆身边，把她扶了起来，她动作轻柔，眼神中带着几分同情。 赵庆波看了她一眼，大步朝屋内走去。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曹永平的老婆心上。 这哪是在进屋，这是她家老曹的索命鬼啊。 “完了。完了。全完了。” 曹永平的老婆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她的眼神空洞，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结局。 “哟，曹书记好兴致啊，这么早就喝上了。” 门口传来的声音让曹永平不悦的看了过来。 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的赵庆波时，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手上的筷子不自觉地掉在了桌子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赵庆波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客厅里的曹永平，眼神冷峻，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小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赵庆波，又扭头看了自己姐夫一眼。 当他发现愣在那里的姐夫时，还没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就像姐夫说的那样，在明州谁能动得了他曹永平？ 小辉大着胆子看着赵庆波，训斥道：“你是谁啊，杵在那里干嘛？” “你就是这么求人办事的，懂不懂规矩啊？” 赵庆波笑了，看着小辉问道：“你是不是郑辉？” 小辉点点头，看着赵庆波说道：“不错，我就是郑辉，你是哪个？”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眼神中高傲的看着赵庆波。 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自己这个小舅子呢。 这时，曹永平终于反应过来。 他连忙起身，却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的动作有些慌乱，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第二次，他用力用手撑在桌子上，终于让自己艰难地站了起来。 “赵书记，您好。” 曹永平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小辉听到曹永平喊“赵书记”，再看看曹永平此时的表情，瞬间不敢再说话，悄悄低下了头，开始心跳加速，手心开始冒汗，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赵庆波看了小辉一眼，又笑着说道：“永平同志认识我？” 曹永平点点头，声音有些干涩：“以前在反腐倡廉的视频会议上见过您。” 赵庆波笑着说道：“永平同志好记性。” 曹永平毕竟做了这么久的区委书记，回过神来的他，表现得越来越自然。 他推开椅子，快步走到门口，勉强笑着说道：“赵书记，请进来喝杯茶。” “不请自来是恶客，那就叨扰了。”赵庆波也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曹永平看着他身后跟着的工作人员，眼中闪过一丝焦虑，不过还是强撑着说道：“赵书记亲自登门，怎么是恶客呢，快请进。”他说完，看了一眼最后面被小胡扶着的妻子，坦然自若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庆波这才点点头，走进了客厅。 他的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桌上的酒菜上。 “永平同志的生活很简朴嘛，喝酒就吃这几个菜。” 赵庆波看着桌子上的菜，感叹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冷意。 他好像自动忽略了桌子上放着的那瓶茅台。 “这不是小舅子登门，才多准备了几个菜，要不然平时我们夫妻俩也就两个菜，我这个人生活中一向比较抠。” 曹永平笑着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 赵庆波点点头，看着曹永平说道：“永平同志，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次来是想要跟你了解一些情况，请你跟我走一趟。” 经过刚才的慌乱，曹永平心里也有了准备。 他点点头，语气平静：“不管赵书记想问什么，我都配合咱们省纪委的工作，只要我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 他说这话时，目光却看向小辉，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 小辉也下意识地看了曹永平一眼，发现他眼中的警告之色，又低下了头。 赵庆波好像没有注意到曹永平的小动作，只是笑着点点头，朝旁边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 “郑辉，这是传唤证，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工作人员从公文包中拿出传唤证，递到小辉面前说道。 小辉抬起头，脸色煞白，没想到自己也要跟着去。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机械地点点头，起身站在了曹永平身旁。 他起身的动作僵硬，眼神中充满了不安，好像站在曹永平身边才能感觉到安全感。 ......... 四组的警十几分钟后来到了大厦的顶楼。他们放缓脚步，来到高老五的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 为首的警察挥了挥手，四组的其他警察立刻持枪，分别贴墙站在门口两边。 为首的警察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门内响起一阵脚步声。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耿家梁站在那里，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你是？” 耿家梁想了想，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为首的警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中带着几分讥讽。 “你猜我是谁？” 为首的警察打趣的说道。 耿家梁被他的话气笑了，竟然还有敢在这里开这种玩笑。 第1065章 今夜，明州不安2 第1065章今夜，明州不安2 就在耿家梁刚要说话的时候，门侧面突然闪过一道人影，动作迅捷如猎豹，几乎是眨眼间便冲到耿家梁身前。 那人一手锁住耿家梁的脖子，另一只手顺势按住他的肩膀，同时腿上一扫，耿家梁还未反应过来，便重重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不许动！” “举起手来！” 几名警察冲进办公室齐声喝道，声音冷厉。 站在窗边的高老五目睹这一幕，瞳孔微微一缩，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下意识的转身，想要朝办公桌方向移动，似乎想去拿什么东西。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便感到一阵冰冷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一抬头，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胸口，持枪的警察眼神凌厉，仿佛随时会扣动扳机。 高老五的目光在枪口上停留片刻，随即却放松了下来，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笑意。 他原本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松弛，仿佛卸下了某种防备。 起初，他还以为是道上的人来寻仇，心中还有些忐忑，但看到对方这一系列的操作，反而镇定下来。 他们虽然穿着便衣，但是能有这么多枪肯定是警察。 “呵呵，不知道几位是哪个分局的兄弟，来我高老五这里做客，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准备准备，好好招待各位。” 高老五笑吟吟的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仿佛眼前的情景只是一场误会。 为首的警察冷笑一声，眼神中透出几分不屑：“呵呵，明州道上的五哥果然交友广阔，你跟我说说，都认识哪几个分局的兄弟？” 高老五皱了皱眉，目光在对方脸上扫过，试图从那张黑脸膛、精壮汉子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他沉吟片刻，故作轻松的回答道：“城南城北，包括市区的几个分局，我都认识，你们到底是哪个分局的？” “我们是市局刑警大队的。” 为首的警察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高老五心中一紧，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市局的，心中暗自盘算着对策。 “呵呵，原来是市局的兄弟，你们大队的大队长是叫夏瑞林吧？” “我们在一起吃过几次饭，都是好哥们，先把枪收起来，有什么事我一定帮忙。” 高老五依旧笑着，语气中带着几分熟络，仿佛真的与对方关系匪浅。 持枪的几个警察听到这话，面色变得古怪起来，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道：“头儿，你什么时候跟这种人称兄道弟了？” “闭嘴！” 为首的警察冷着脸扭头呵斥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转过头，板着脸看向高老五，语气冰冷：“我就是夏瑞林，我怎么不记得跟你吃过饭？” 高老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饶是他这种混迹江湖多年，脸皮厚如城墙的人，被人当面揭穿，也不禁感到一阵难堪。 他干笑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窘态：“呵呵，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你们市局的直接来文山区抓人，不太妥当吧？” “要不然，我给文山区的曹书记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高老五心中暗自得意，，有曹永平在真当我会怕市局的？ 这里虽然是市政府驻地，但这里也是文山区，是曹永平的文山区。 夏瑞林听到高老五的话，反而笑了起来。 他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你现在打电话给曹永平。” 高老五惊疑地看着夏瑞林，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他没有客气，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到办公桌前，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拿起桌上的手机时，还不忘用余光瞥了一眼周围的警察，生怕有人一激动扣动扳机。 “滴滴滴。” “滴滴滴。” 电话拨出去，手机中却传来阵阵忙音。 高老五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曹永平的这个私人电话竟然打不通！ 再联想到刚才夏瑞林脸上那抹戏谑的表情，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不可能，曹永平可是市委常委、文山区的书记，想要动他，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高老五心中暗自嘀咕，但脸上的慌乱却再也掩饰不住。 “怎么，电话打不通吗？” “没事，我有时间也有耐心，你继续打。” 夏瑞林讥讽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猫捉老鼠般的戏弄，眼神中充满了畅快。 对于明州这个最大的毒瘤，刑警大队早就想把他办了，但上面一直有人压着，他们也只能在心里憋气。 没想到，刚上任的苏市长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这次市局与省纪委联合行动，高老五和曹永平注定难逃法网。 高老五倒也不傻，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他咬了咬牙，很光棍的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认命：“我跟你走。” 夏瑞林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不满：“我还以为你会把手机故意摔坏呢。” 高老五脸上一红，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他冷冷的说道：“当真我傻？” “你们既然敢出现在我面前，那我的手机早就被你们监听了吧？” “就算我弄坏手机有什么用！” 夏瑞林上前一步，轻轻在高老五脸上拍了拍，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十足的羞辱意味。 他语气阴沉的说道：“破坏证据到时候可以多判你几年。” 高老五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恶鬼般的男人，眼神有些躲闪，脸上露出畏惧的表情。 他从未想过，自己堂堂明州道上的大哥，竟然会被人如此羞辱。 “带走！” 夏瑞林不屑的说道，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高老五押走。 第1066章 今夜，明州不安3 第1066章今夜，明州不安3 高老五被两名警察架住胳膊，强行往外拖。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屈辱，突然鼓起最后的勇气，冲着夏瑞林吼道：“夏瑞林，你别得意！” “今天你这么做，你们领导知道吗？” “你知道你捅了大篓子吗？” “我告诉你，今天你怎么把我带走的，我就让你怎么把我送回来！” 夏瑞林轻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 他缓缓走到高老五面前，抬手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里回荡，高老五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高老五双眼通红，怒视着夏瑞林，声音中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夏瑞林，我操你……” “啪！” 不等他骂完，夏瑞林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堂堂明州道上的带头大哥，此刻却像一只丧家之犬，屈辱地看着夏瑞林。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刑警队长竟然敢如此猖狂。 他的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力感。 “你这是用私刑，我要告...” “啪！” “我...” “啪！” “…” “啪！” 高老五哭了，是真哭了。 押着他的两个警察也有些不知所措，威震明州的高老五竟然被自己的大队长给打哭了。 “我...我...都不说话了，为什么还打我。” 高老五抽噎着问道。 “不好意思，打顺手了，带走吧。” 夏瑞林淡淡的说道。 等到两个警察把高老五带出门，夏瑞林看着一直趴在地上装死的耿家梁笑着说道：“差点忘了你，一起带走，他可是高老五的白纸扇，高老五做的好事他都知道。” 说完，夏瑞林打开塞在耳朵里的耳机汇报道：“向市长，高老五已经被成功抓捕，现在就下去。” 等到夏瑞林带着人来到楼下，高老五已经被塞进了商务车里。 向元明看到夏瑞林后把他拉到了一旁，瞪着他问道：“高老五的脸是怎么回事？” “他一直叫嚷着要找律师告你，说你动用私刑。” 夏瑞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向局一下子没忍住。” 听到夏瑞林叫自己向局，向元明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老部下。 “你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就你这脾气也就是我，要换成别人，你就是再有能力也得把你撸了。” “惹事精！” 说完向元明摇着头朝小车走去。 “向局，那我这次没事吧？” 夏瑞林追问道。 “有事，回去给我写一份一万字的检查，一定要深刻。” 向元明没有回头，气冲冲的说道。 夏瑞林笑了笑，写检查嘛，又不是没写过，小事。 ......... “来，喝。” “今天晚上不醉不休。” 包间内，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举着杯子豪爽的说道。 近一个小时，三人已经喝了两斤白酒，尽管都是久经沙场的人物，终归是都有了些醉了。 霍总抬手摆了摆示意自己喝不下，这时刚好手机响了起来。 他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卧槽，高老五被抓了！” “呵呵，你看看霍总都喝多了，平时吹的二斤酒没问题，这才多少酒不行了。”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嘲笑道。 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也看着霍总笑着。 高老五在明州混的风生水起，上面有的是关系，怎么可能被抓，这个霍总还真是喝多了。 此时的霍总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可是刚才话已经说出来了，要是再掩饰，等明天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就要出现裂痕了。 “你们自己看。” 霍总点了一下手机，把一张图片放大后，翻过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卧槽！” “还真是高老五。” 照片上高老五戴着手铐，被两个人架着上了一辆商务车。 “好机会啊！”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突然激动的说道。 戴眼镜的中年人也想到了什么，突然笑着说道：“这个机会我让给霍总了，刚才要是霍总瞒着我们的话，这个机会就是他的。” “以后明州没了高老五，机会多的是。”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眼中露出肉痛的表情，不过还是咬着牙说道：“行，这个机会让给霍总，只要高老五进去了，啥机会没有，不过霍总最好现在就去余田，要不然等明天都知道了，青松山那边恐怕要挤满人了。” 霍总感激的看了两人一眼道：“那我这次就多谢两位了，事不宜迟我先走了，这顿饭就算我的。” 说完霍总起身，匆匆走出了包间。 ...... 城郊温泉度假村中。 卧室中，那张豪华的大床上，被子下不断翻腾。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却没人理会。 不过打电话的人也锲而不舍，一遍一遍的打着。 被子突然掀开一角，张文鑫探出头不耐烦的摸起电话接了起来。 看到是文山区区长王福山的电话，张文鑫强忍着愤怒接起来问道：“什么事。” “张市长，刚刚曹书记的老婆给我打电话说曹书记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 王福山语气凝重的说道。 “你说什么，曹永平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 张文鑫脸色难看的问道。 此时他想起苏木白天跟他说的话，忍不住骂了一句：“苏木，你踏马的不得好死！” 骂完后，才想起自己没挂电话。 王福山在电话那头沉默着，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他实在没想到这次的事竟然是苏市长主导的。 “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不要慌，出不了大事，我先给卫民书记打个电话问问。” 张文鑫不等王福山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而王福山拿着电话听着电话中的忙音沉默着。 他的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握着电话的手却微微颤抖着，显然此刻他的内心极为不平静。 “老板，咱们继续吧。” 这时一个漂亮的女人从被子中钻了出来，脸上带着红晕，一双玉臂缠在了张文鑫的身上。 “滚开，现在没时间看你发骚！” 张文鑫不耐烦的说道。 女人吓得身体一抖，赶忙松开张文鑫，乖乖的躺在了一边。 第1067章 张文鑫不安 十分钟后，张文鑫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睡衣，神情疲惫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刚才在卧室中的活动显然让他耗尽了力气，手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中缓缓升腾，缭绕在他的脸庞周围，显得格外朦胧。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有些涣散，仿佛思绪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沙发旁的茶几上，烟灰缸里已经放着好几个烟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草味。 女人已经穿好了衣服，匆匆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手指有些慌乱地将最后一缕发丝别到耳后，从卧室中走出。 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张文鑫的心上，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还不快滚！” 张文鑫不耐烦的吼道。 女人看了他一下，赶忙拉开门走了出去。 张文鑫此刻心中有些乱，仿佛有一团无形的压力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显得格外匆忙。 紧接着，敲门声响起，声音急促，张文鑫深吸了一口气，接连抽了几根烟的嗓子声音有些沙哑的应了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王浩然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额头上挂着几滴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一路小跑来的。 不等张文鑫开口，王浩然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会这样？省纪委为什么会突然空降明州，苏书记知道吗？”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安和恐惧。 如果说文山有事情的话，王浩然不认为文崇能跑得了。 看着方寸大乱的王浩然，张文鑫皱了皱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他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在他的鼻腔中缓缓吐出，随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你问这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眼神冷冷的扫过王浩然的脸。 终究是平日里对张文鑫的畏惧战胜了心中的恐惧，王浩然点点头，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坐在了沙发上。 他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手指微微颤抖着倒了一杯水，随后一口气喝了下去了冰凉的水滑过喉咙，让他稍稍平静了一些。 看到王浩然心情平静后，张文鑫才开口说道：“省纪委是苏木找来的。” 王浩然心中一惊，手中的水杯差点没拿稳。 他紧张的问道：“苏木怎么可能请得动省纪委？” “又不是什么大案要案，更没有什么先兆，省纪委也不可能插手啊。”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眼神中透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 张文鑫摇摇头，眉头紧锁，眼神中也带着一丝疑惑。 他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在空气中缓缓散开，随后才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把你叫过来是想告诉你，一定要把文崇给我盯紧了，文崇绝对不能出事！” “不然到时候我离开明州，你可跑不了。” 张文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这也是张文鑫能想到的最坏打算，被苏木逼迫离开明州。 至于伏法认罪，开什么玩笑，张文鑫做梦都不会梦到这种事，真以为燕京张家是白叫的？ 王浩然点了点头，随后犹豫了一下，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问道：“张市长，您跟曹永平之间……” 他的声音有些迟疑，眼神中带着一丝试探。 张文鑫皱了皱眉，抬起手，轻轻摆了摆，语气平静的说道：“放心吧，我跟曹永平没有什么利益牵扯，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他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王浩然听到这句话，明显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如果曹永平挺不过这一关，那以后咱们在常委会上可能要落入下风了。” 张文鑫摆了摆手，神情淡然，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在意。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曹永平真挺不过去，这就是你进常委的机会。”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诱惑，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王浩然听到这句话，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文鑫，脸上的表情从惊讶逐渐转为喜色。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我这刚提拔副市长，现在进常委的话资格不太够吧。” 尽管语气谦虚，但眼神中却透出一丝期待和兴奋。 张文鑫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这个王浩然还真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浩然呐，事在人为，你这个副市长可以去文山区当个区委书记嘛，文山区区委书记是高配副厅，你下去不是刚刚好吗。” “等到了文山再稳上个一年半载，入常也就顺理成章了。” 张文鑫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王浩然听完，脸上的喜色更加明显，眼神中透出一抹激动和敬佩。 他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张市长，我明白了，您放心，以后但凡您有什么吩咐，我王浩然赴汤蹈火！” 张文鑫笑了笑没有说话，此时他神情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倒了曹永平，换上王浩然，对他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虽然曹永平在常委会上唯他马首是瞻，但那也不过是因为利益驱使。 而他手里，可是攥着王浩然的把柄，这才是真正的掌控。 王浩然的心情此时也从不安变成了激动。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有往上走的机会。 虽然同样是副厅级，但进了常委的副厅与普通的副厅，含金量可是天壤之别。 看着王浩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渴望，张文鑫得意地笑了笑，心中暗自盘算，如果曹永平查不出问题，那一切照旧，自己与曹永平依然是亲密的战友，该怎样还怎样。 第1068章 突来的消息张文鑫真的慌了 但如果曹永平真的查出问题，那王浩然上位，对自己来说无疑是最佳选择。 不过，他也听过外面的一些传言，曹永平身上并不是那么干净，这次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行了，沉住气，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万一曹书记没问题呢。” 张文鑫怕王浩然太过激动，便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对，我也希望曹书记查不出问题来。” 王浩然讪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虚伪。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巴不得省纪委能把曹永平给办了，好给自己腾出位置。 张文鑫也知道王浩然言不由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会他，而是拿起手机，拨通了苏卫民的电话。 “喂，苏书记，这么晚没有打扰您吧。” 电话一接通，张文鑫便恭敬的说道。 此时的苏卫民正坐在书房里，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他已经接到了文山区区长王福山的电话，得知曹永平在家中被省纪委的人带走。 这个消息让文山区有名有姓的领导们心乱如麻。 不仅文山区包括苏卫民也不例外，有些心急的他正准备给苏木打电话，没想到张文鑫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王福山同志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省纪委的同志也只不过是把永平同志叫去协助调查，什么带走不带走的，都是无稽之谈。” 苏卫民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张文鑫皱了皱眉，心中暗自冷笑。 到了这个时候，苏卫民还在跟自己打官腔，显然是想把事情压下去。 他追问道：“那您知道省纪委的同志下来吗？” 这句话真把苏卫民给问住了，这让他心中有些恼火。 说知道吧，自己还真是不知道，说不知道吧，又显得自己对明州没有掌控力。 这一切都怪那个逆子苏木，要不是他，也不会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刚才接到王福山的电话后，他第一时间给省纪委书记孙荣轩打去了电话。 然而，面对苏卫民的质疑，孙荣轩的态度虽然温和，却始终不直面问题，最后只说了一句：“这是卫国书记交代的。”便匆匆挂了电话。 苏卫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语气平静的说道：“省纪委的同志下来，自然有他们的工作安排，我们作为地方干部，配合就是了。” “行了，这不是你这个副市长该关心的事，我很忙先挂了。” 说完苏卫民便挂断了电话。 尽管苏卫民的语气很冲，但张文鑫却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苏卫民对这件事也是不知情的，显然这只是苏木的一次私下行动。 想到这，张文鑫的心情好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冷笑。 苏木这个愣头青，竟然敢站在明州所有领导干部的对立面，简直是自寻死路，我看你以后的工作要怎么展开，谁还敢配合你苏木！ 就在他心情轻松，刚想要跟王浩然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 他下意识地打开看了一眼，仅仅这一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微微颤抖，仿佛握着的不是手机，而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张市长，怎么了？”王浩然察觉到张文鑫的异样，连忙关切的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安。 莫非又有什么大变故？ 张文鑫摆摆手，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尽量让声音平静的说道：“没事，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王浩然点点头，心中却惊疑不定。 他看了一眼张文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到王浩然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张文鑫才低声怒骂道：“苏木，马勒戈壁，你这是真想逼死老子！” 他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手指紧紧攥住手机，指节发白。 心已经乱了的张文鑫看着手机屏幕，上面赫然写着高老五被抓几个字。 内心挣扎不已的张文鑫过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打开通讯录，找到张文鼎的电话，犹豫片刻后拨了出去。 张文鼎此刻还在办公室中，正听着下属汇报工作。 当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字，露出几分疑惑。 要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虽然表面对自己恭恭敬敬，但他心里清楚，张文鑫根本就不服自己，平时更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所以这次张文鑫的电话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喂，什么事？”接通电话后，张文鼎声音冷淡。 “哥……” 张文鑫只叫了一声“哥”，便没有再往下说。 张文鼎听到这声“哥”，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对张文鑫太了解了，只有在犯错的时候，张文鑫才会用这种语气叫他。 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语气却放缓了一些，温和的说道：“出了什么事，跟我说。” 他对着站在办公桌前汇报工作的工作人员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等到办公室的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张文鼎才继续说道：“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哥，我的一个朋友叫高老被抓了。” 张文鑫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几分干涩和不安。 尽管张文鼎的语气柔和，但他心中的慌乱依旧难以平息。 “说重点！” 张文鼎皱了皱眉，语气不自的又严肃了几分，显然对弟弟的吞吞吐吐感到不耐烦。 张文鑫不敢再打马虎眼，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到明州后如何扶持高老五，又如何让高老五在青松山工程上使绊子的事全盘托出。 说完后，他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张文鼎大发雷霆，然而电话那头却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张文鼎才平静的问道：“家里缺你的钱了？” “没有。” 张文鑫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张文鼎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不少。 “我爸是怎么教育我们的？” “手中的权力才是一切的根本，凡是影响到权力的事不能去做，更不能留下把柄！” “张文鑫，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张文鼎的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此刻他对自己这个堂弟已经彻底失望了。 燕京某些人一提起苏家都说苏家一龙一虫，现在好了张文鑫的事要是传出去也会成为燕京的笑柄。 第1069章 各执己见 “哥，我错了，以后我一定注意。” “但是现在我怕高老五会把关于我的事抖出来，到时候我就完了。” “你也知道那个苏木跟我不对付，一旦他抓住我的把柄，肯定会把我往死里整……” 张文鑫强装镇定的说道，但是声音中却不自觉的带着一丝不安。 听着电话那头张文鑫惶恐的声音，张文鼎忍不住摇了摇头。 自己这个眼高手低的弟弟，事事都想跟自己比，却事事都不如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外如是。 “你先告诉我，你把那些钱花在哪里了？” 张文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我拿去赌了。” 张文鑫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一听这话，张文鼎感觉脑子里“嗡”的一下，仿佛被重锤击中。 要是张文鑫现在在他面前，他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败家子。 张家家教甚严，没想到终究还是出了一个不争气的家伙。 “呼——” 张文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问你，你现在能不能见到那个高老五？” “高老五是被市局带走了，向元明这个公安局长不知道为什么跟苏木走得很近，恐怕不会让我见高老五。” 张文鑫为难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张文鑫，你就是个废物！” “你在明州待了三年，到底干了什么！” 张文鼎再也忍不住了，咆哮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震得张文鑫耳膜发疼。 “你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行了，以后的事你不用管，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虽然张文鼎骂得难听，但张文鑫心里却安稳了不少。 他知道，只要哥哥出手，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 就在两兄弟打电话的时候，苏卫民也拨通了苏木的手机。 “喂，你现在在哪？” “马上立刻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苏卫民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显然对苏木的行为感到极度不满。 苏木好像早就料到苏卫民会找自己，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个“好”字，便挂断了电话。 苏卫民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突然咆哮道：“无法无天！” 当苏木驱车赶到市委苏卫民的办公室时，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 除了苏卫民，副书记薛崇山和纪委书记辛慕也坐在那里，办公室的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明州现在要的是稳定！” “稳定你懂不懂！” “你直接让省纪委介入我们明州自己的事，你知道会引起多大的恐慌吗！” 苏木一进门，迎接他的就是苏卫民劈头盖脸的怒吼。 此刻的苏卫民脸色涨得通红，看向苏木的眼神恨不得生吃了他。 苏木剑眉一挑，看着苏卫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苏书记，还请你冷静一点。” “你有你做事的方法，我也有我的权力。” “虽然你是市委书记，但我也是市长。” “我可以把自己当成你的下属，但你不能真把我当成你的下属，你要是再这么跟我说话，我可就走了。” “你！”苏卫民指着苏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面对油盐不进的苏木，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苏市长，这怪卫民书记说你吗？” “现在明州什么情况，我这个纪委书记竟然什么都不清楚，结果省纪委空降明州，把曹永平带走了我都不知道。” “今天咱们敞开说，工作没有这么干的吧？” “要是每个地方都像你这样肆意妄为，这四大班子还有什么用？” “你直接把所有事一肩挑说了算不就行了！” 辛慕看到苏卫民被苏木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接黑着脸说道。 这次苏木做的事直接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他刚刚跟省纪委汇报完工作，说明州风清气正，纪委工作展开良好，结果一个市委常委、区委书记就被带走了。 要不是怕打不过苏木，他真想现在就跟苏木拼了！ 苏木承认自己做的不地道，有些理亏，但这个时候不能怂，越怂他们就越咬着不放。 于是他梗着脖子，看着辛慕，不屑的说道：“我就这么做了，你想怎么样！” 辛慕愕然地看着苏木，愤怒的说道：“你是明州的市长，不是流氓，是要讲规矩的，你怎么能这样！” “薛书记，你来评评理，我看有苏木在，咱们明州算是完了。” 辛慕转头看向薛崇山，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怒。 薛崇山抬了抬眼皮，看着气急败坏的辛慕和气得嘴唇哆嗦的苏卫民，淡淡的说道：“我觉得苏市长做得挺好。” “我刚刚来的路上，孟明诚给我打电话说，已经有本市的建筑公司跟他联系，可以给青松山的修路工程提供渣土。” “当时我听了很高兴，仔细一想又有些悲哀。” “前两天我也找过他们，不管是和颜悦色还是威胁，人家宁愿公司不开都不愿意做这个买卖。” “这说明了什么？” “一个混黑道的小混混一句话说出去，整个明州建筑行业都跟着颤抖。” “我想问问卫民书记，言出法随这种事，你这个市委书记能做到吗？” “像这种大恶之人，却在明州混得风生水起，这到底是谁在给他充当保护伞？” “这又是谁的责任！” 辛慕目瞪口呆的看着薛崇山，他没想到薛崇山竟然明火执仗地站队苏木。 他下意识的看了苏卫民一眼，结果发现苏卫民也诧异地看着薛崇山，显然没想到苏木做出这种事，薛崇山竟然还会帮他说话。 四月，夜幕下的明州，凉风习习，街道上的路灯在凉风中显得格外孤寂。 市委的小会不欢而散，谁也没有说服谁。 苏木从苏卫民的办公室出来后，薛崇山追了出来。 办公楼下薛崇山看着苏木叹了口气说道：“有些心急了苏市长。” 苏木摇摇头坚定的说道：“青松山的工程不能耽误，高老五这个傻子既然敢做出头鸟就必须把他打下来，要不然后面的工业园高老五就还敢使绊子，我不想让韩天行觉得我们明州的经商环境乌烟瘴气。” 第1070章 不松口 薛崇山点点头道：“也好，卫民书记就是太保守了，整天顾前想后，不是成大事的，放心吧这次坚定的站在你这边。” 苏木心中一暖，笑着说道：“刚才多谢薛书记的仗义执言了。” 薛崇山摆了摆手道：“我老了，做事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冲劲，今夜事多我们以后再聊，你去忙吧。” 苏木深深的看了薛崇山一眼，点点头转身钻进了小车中，直奔省纪委所住的酒店。 不大的酒店三层已经被省纪委包了下来，走廊里站着几名警察，目光警惕的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看到苏木带着景元光出现，两名警察的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之色。 苏木没有自以为是的认为谁都认识自己，景元光则迅速掏出工作证递给警察，低声解释了几句。 两名警察再三确认后，才恭敬的退到一旁，让开了路。 走到赵庆波临时办公室门口，苏木看到门虚掩着，便直接推门而入。 赵庆波正坐在桌子旁，手里捧着一桶泡面，吃得津津有味。 看到苏木进来，他笑着问道：“苏市长，来一桶？” 苏木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赵书记，三更半夜吃这个不健康，怎么没让酒店给你们准备点宵夜？” 赵庆波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语气轻松：“都习惯了，我们这种工作，忙起来就没白天没黑夜的，嘴里没味，什么都吃不下，唯独这泡面对我的胃口。” 苏木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劝道：“速食品能不吃尽量不吃，对身体不好。” “曹永平怎么样了？”苏木转而问道。 赵庆波摇摇头，语气淡然：“不知道。这次我带了几个新兵蛋子下来，先让他们学习学习，把曹永平提回来以后，我就交给他们了。” 苏木苦笑着摇了摇头：“您还真是放心。” 赵庆波看着苏木，意味深长的说道：“年轻人在成长起来之前，多经历些风雨是好事，哪怕失败了，年轻人也有从头再来的勇气。” 苏木觉得赵庆波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好像在说自己，但他没有多想，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行了，我也吃饱了，一起去看看。”赵庆波起身说道。 两人走出临时办公室，来到两名警察站岗的房间门口。 赵庆波朝警察点了点头，一名警察打开了门。 苏木抬眼看去，这是一个标准间，房间里，省纪委的三个年轻人正与曹永平相对而坐。 曹永平面色坦然，而三个年轻人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愤怒。 听到开门声，几人回头看去，见到赵庆波和苏木进来，三个年轻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赵书记。” “苏市长。” 三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怎么样了，咱们曹书记配合工作吗？”赵庆波笑眯眯的问道。 “他总是避重就轻，要么就装傻充愣，根本不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 跟着赵庆波一起去曹永平家的那个小姑娘小胡有些委屈的说道。 “慢慢来，要注重策略，更要讲证据。对付那些狡猾的贪腐分子，要比他们更狡猾才行，就比如……” 赵庆波当着曹永平的面，开始传授起经验来。 苏木笑了笑，越过几个年轻的纪委工作人员，目光落在曹永平身上。 曹永平则坐在那里，目光平静的与苏木对视，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苏木走上前，越过纪委的工作人员，走到曹永平身边。 赵庆波看了他一眼，对纪委的人使了个眼色，众人走出房间，将空间留给了苏木和曹永平。 等到门关上后，曹永平笑着说道：“苏市长，请坐。”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苏木是到他家中做客一般。 苏木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 “到了这个时候，曹书记好像还很淡定。” 苏木语气平静，目光深邃的看着他 曹永平疑惑的说道：“只是被纪委的同志请过来协助工作而已，我曹永平身正不怕影子斜，心里没鬼，怕什么？” 苏木看着他，目光如炬。 曹永平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过了许久，曹永平的眼睛似乎有些酸涩，下意识的扭过头去，眨了眨眼睛。 “你那个小舅子就在你隔壁的房间，真的不害怕吗？”苏木语气淡淡的问道。 曹永平脸上露出惊疑的表情，严肃的说道：“苏市长，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小舅子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做了什么违反纪律的事？” 苏木笑了笑，语气中带着讥讽：“曹书记的演技真的很好，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很想看看，等到证据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的表情还会不会这么坦然。” 曹永平摇摇头，语气坚定：“很抱歉，苏市长，你说的话我没听懂如果真的有证据证明我那个小舅子在外面做了什么违法的事，绝对不能姑息。” 苏木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曹书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话我也不说了，高老五已经被抓了，你觉得他会不会说些什么？” 听到“高老五”这个名字，曹永平的瞳孔微微收缩，但很快恢复了自然。 尽管只是一个细微的眼神变化，苏木却敏锐的捕捉到了。 “高老五？” “我记得他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负责人吧？” “难道他跟我那个小舅子有什么牵扯？” 曹永平故作惊讶的说道。 苏木已经失去了耐心，起身说道：“曹书记，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他们会像你一样嘴硬。” 说完，苏木便走出了房间。 曹永平看着苏木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 虽然他在苏木面前装傻充愣，但自家事自己心里清楚。 他那个小舅子虽然看起来聪明，但胆子却小得很，希望他能咬着牙坚持住。 只要郑辉明白坚持住不说话或者自己把这个锅给背下来，自己才能出去，才能继续在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哪怕到时候因为这件事的影响不能再担任市委常委、区委书记，也能找关系把他从里面捞出来。 第1071章 现场教学 “怎么样？” 苏木刚走出房间，就看到赵庆波带着纪委的人站在走廊上等着他。 苏木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曹永平的口风很紧。” 赵庆波点点头，看向几个纪委的工作人员，语气严肃：“看到了吗？” “这就是典型的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类型。” “对于这种人，你说再多也没用，必须从侧面瓦解他的心智。” “所以，在苏市长跟他谈话的时候，我就断定会毫无结果。” “这种毫无结果的谈话，甚至会增加他的自信心，他会认为我们拿他毫无办法，所以，这种方法不可取。” 苏木诧异地看了赵庆波一眼，心里暗自苦笑。 这位赵书记是拿自己当教材了？ 还是反面教材？ “我记得苏市长以前也在纪委工作过吧？”赵庆波说完，又看着苏木问道。 “以前在西北的时候，在纪委工作过一段时间，但不是很长。” 苏木点点头，坦然地说道，没有人是全能的，说出来并不丢人。 赵庆波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看得出来，你对纪委的审讯技巧一窍不通。” 他毫不留情的话让苏木有些脸红。 确实，苏木在纪委待的时间不长，下去办案时也多是依靠手下的经验，自己并没有深入参与过审讯工作。 “小胡，把你手上的本子给我。” 赵庆波看了苏木一眼，转头对小胡说道。 小胡赶忙将刚才的审讯记录本递给赵庆波。 赵庆波接过本子，淡淡的说道：“大家跟我来，今天给你们来一次现场教学。” 说完，他大步走向关押郑辉的房间，用力推开了门。 房间里，郑辉正坐立不安，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立刻从床边站了起来。 看到来人是带走自己姐夫的赵庆波，郑辉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眼神中透出一丝慌乱。 “郑辉，去桌子旁坐下。” 赵庆波平静的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郑辉下意识地看了赵庆波一眼，又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愤怒。 他觉得自己就像案板上的猪肉，任人宰割。 然而，尽管内心愤怒，他还是乖乖的走到桌旁，坐在了椅子上。 “来到这里以后，你有没有想过跳窗自杀，或者用别的方法自杀？” 赵庆波一边朝桌旁的椅子走去，一边缓缓说道。 郑辉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赵庆波，心里忍不住想：这个人疯了吗？我为什么要自杀！ 赵庆波在椅子上坐下，将那本审讯记录放在桌子上，随后靠着椅背，眼神锐利的看着郑辉。 “我在纪委干了快二十年，见过被抓进来以后从窗户跳下去的确那是四楼，他跳下去倒是没摔死，不过却摔了个高位截瘫，下半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 “也见过用卫生间的毛巾在卫生间里吊死的确当我发现的时候，他就那么吊在卫生间里，双眼睁得很大，身体一晃一晃的看着我。”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一个，进来以后，用牙刷戳破了自己的喉管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床上的被单都被染成了红色，屋里全是血腥气。” 赵庆波就像和老友聊天一样，不紧不慢的讲述着这些骇人的故事。 郑辉却越听越觉得瘆人，额头上渐渐渗出了冷汗。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人对你二十四小时进行监视吗？” 赵庆波突然问道。 郑辉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恐惧。 “因为我知道你没有这个胆量，说白了，就是你胆子很小。” 赵庆波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嘲讽。 听到这话，郑辉抬起头，怒视着赵庆波。 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样的评价都会生气。 “呵呵，你心里是不是很生气？” 赵庆波看着郑辉，嘴角微微上扬。 郑辉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怒火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就打我啊，我就坐在你面前，如果打我不解恨的话，你可以把你坐的椅子搬起来打我。” 赵庆波说着，隔着桌子起身，将身体探到了郑辉面前。 看着赵庆波这张可恶的脸，郑辉很想给他一拳。 可是，赵庆波刚才的话又让他心中惊疑不定。 赵庆波挑衅似的看了郑辉几秒，见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中露出惊疑之色，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表情，随后又坐回了椅子上。 “你的姐夫，也就是曹永平，已经招了，他说是你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进行违法犯罪的活动，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打开看看吧。”赵庆波指着那本审讯记录本，淡淡的说道。 被赵庆波一连串的举动弄得晕乎乎的郑辉听到这话，立刻瞪大眼睛，声音颤抖的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庆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 “打开本子看看，好好看看你那位好姐夫是怎么说的。” 赵庆波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 “啧啧啧，数千万的金钱交易，郑辉，你好大的胆子，恐怕这次你要吃枪子了。” 站在赵庆波身后的几个纪委年轻工作人员和苏木紧盯着郑辉的一举一动。 就连苏木也在心里感叹，赵庆波胆子是真大，竟然敢拿一本什么都没写的本子糊弄郑辉。 郑辉看了赵庆波一眼，咬了咬牙，颤颤巍巍的手缓缓伸向桌子上的本子。 半米的距离仿佛天涯海角，郑辉的手才伸到一半，额头上已经能看到细密的汗珠，此刻他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不同于众人提心吊胆的生怕郑辉拿起本子拆穿赵庆波，赵庆波反而淡然的看着郑辉，甚至贴心的拿起本子，送到了郑辉的手中。 郑辉猛然看向赵庆波，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赵庆波则笑眯眯的说道：“打开看看吧，死之前做个明白鬼。” 这句话仿佛是压死郑辉的最后一根稻草。 送到他手中的本子“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郑辉双手撑在桌子上，急切的说道：“这里面全是假的！” “曹永平是骗你们的！” “我要举报曹永平卖官！” “我要举报曹永平贪污受贿！” 第1072章 硬撑 苏木和赵庆波走出郑辉的房间，剩下的工作可以交给纪委的几个年轻人接手了，赵庆波只需要最后审核一遍就行。 “赵书记，佩服。”苏木真心实意的说道。 赵庆波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调侃道：“无他，唯手熟尔。” 他轻松的一句话，却反映出他经历过的腥风血雨。 不是每个贪官都像曹永平那么好抓，有些狗急跳墙的，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不打扰赵书记工作了，您也要注意休息。” 苏木关切的说道。 赵庆波点点头：“已经习惯了，打铁趁热，今天晚上恐怕没时间休息了，等郑辉交代了，还要连夜审讯曹永平，或许明天你就能看到你想要的内容。” 苏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头看向景元光：“元光，现在去跟酒店的人说一声，给赵书记他们做一些有营养的饭菜，菜要味道重一点，不要嫌贵，这个钱我个人出。” 一旁的景元光赶忙点头，大步朝楼下走去。 赵庆波看着苏木笑了笑。 有些事看起来是小事，却代表了苏木对他们工作的认可。 就他们几个人，一桌饭菜再贵也花不了几百块钱，但苏木的做法让赵庆波感到心里舒服。 苏木朝赵庆波点点头，随后转身大步朝楼下走去。 这边的事情进展顺利，不知道向元明那边如何，直到现在也没有接到向元明的电话，他还要去市公安局看看，才能放心。 ...... 夜色更深了，街道上的行人逐渐稀少，苏木坐在车里，目光透过车窗，望着外面逐渐沉寂的城市，眼神中透出一丝少有的疲惫。 从来明州到现在，苏木看似风风火火，实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苏卫国对自己不管不问，吕义舟在省里也只是堪堪自保，他已经没了在西北时的那种底气。 这次去省里找苏卫国，虽然得到了他的支持，但苏木能感觉到，苏卫国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更不可能像赵怀民他们一样，事事都对自己关心，苏木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只能靠自己。 景元光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苏木来了几个月，他还是第一次见苏木面露疲惫之色。 以前的苏木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每天都想着工作，现在景元光才突然发觉，原来苏木也会累。 “苏市长，喝口水吧。”景元光转过头，把杯子递给苏木。 苏木笑着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流进喉咙，稍稍缓解了他的疲惫。 车很快驶到了市公安局。 此刻，市局大楼灯火通明，显然大家都在加班。 向元明亲自坐镇，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懈怠。 这个时候，只要领导在，哪怕你无所事事，也不能提前下班。 你在，或许领导看不见你；但你不在，领导肯定能发现。 已经接到通知的向元明早已经在办公楼下等候。 苏木的车刚停稳，向元明便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样，高老五招了吗？”苏木下车后，急切的问道。 向元明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是个老油条了，也不是第一次跟我们打交道，想要他开口，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苏木皱了皱眉道：“带我去看看。” 向元明点点头，带着苏木直奔审讯室。 此时，夏瑞林刚刚从审讯室中出来，脸上带着烦躁的神情，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刚好向元明带着苏木走了过来。 “夏瑞林，怎么样了？”向元明问道。 夏瑞林看了苏木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没开口。” 苏木对着夏瑞林笑了笑，语气平和：“我可以进去跟高老五谈谈吗，这算不算违反纪律？” 夏瑞林赶忙点头：“苏市长请进。”说着，他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苏木看了向元明一眼，迈步走进了审讯室。 向元明一把拉住想要跟着进去的夏瑞林，低声说道：“你进去干啥？” 夏瑞林愣了一下，再看了一眼被苏木关起来的门，立刻明白了什么，赶紧说道：“我现在就去把审讯室的监控停了。” 向元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他明白苏木刚才看自己的意思，也知道苏木这么做不是害怕什么，而是有些话确实不能留下证据。 审讯室内，高老五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在桌面上。 他看到苏木缓缓坐在审讯桌后面的椅子上，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认识我？”苏木看着高老五，语气平静。 高老五笑着说道：“这明州的电视台整天报道，怎么能不认识？咱明州最年轻的市长，一来就解决了几家企业的问题，明州人民的好领导。” 高老五轻佻的语气并没有让苏木生气，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高老五，语气沉稳：“高老五，收起你这套混不吝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高老五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小主， 苏木继续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曹永平已经被抓了，郑辉也已经交代了，你以为指望某个人能保得住你？” “在铁证面前，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你现在最好老老实实地交代，争取少判几年，或者说，你想吃枪子？” 说到最后一句话，苏木的语气加重了不少，眼神中透出一丝冷意。 高老五脸上的轻佻笑容逐渐消失，他死死地盯着苏木，声音低沉：“你真当我傻？有什么证据你就拿出来，只要能拿得出证据来，我就认罪。” “我确实给了曹永平五百万，对他行贿，这个我承认，我也确实因为生意上的事跟别人产生矛盾，并且恐吓伤害过他们，这些我都承认，但是，你想利用我攀咬别人，苏市长，你打错主意了，我高老五不是那种人。” 苏木冷冷的看着高老五，语气中没有一丝波动：“高老五，你以为你咬死不开口，就能自保？” “曹永平已经招了，郑辉也交代了，再加上你以前的罪行，你现在不过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你以为你背后的人会保你？” “他现在自身难保。” 高老五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靠在椅背上，冷笑道：“苏市长，你不用吓唬我，我高老五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你有证据就拿出来，没证据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苏木盯着高老五，眼神锐利如刀。 他知道，高老五这种老油条，光靠言语是撬不开他的嘴的。 但他也清楚，高老五的防线已经开始松动，只是还在硬撑。 他开口只是时间的问题，以向元明的手段或许很快就能拿下高老五。 苏木起身冷冷的看了高老五一眼，转身走出审讯室。 第1073章 小道消息 就在苏木吩咐向元明连夜对高老五进行审讯的时候，张文鼎的电话打到了苏卫国的家中。 尽管已是深夜，苏卫国却依然坐在书房中，仿佛就在等着张文鼎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苏卫国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接起了电话。 “喂，张部长，你好。” 电话一接通，苏卫国先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温和。 “苏书记，您好，这么晚打扰您实在是不应该。” 张文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对于苏家这位掌舵人，他可不敢有丝毫托大。 “呵呵，没关系，人老了觉就少了，心里的烦心事也多，一般情况下我都是十二点以后才会休息。” 苏卫国笑着说道。 “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听说今年年底您就要来燕京了，我爸还说很久没跟您在一起聚一聚，等您来了燕京，要好好跟您喝点。” 张文鼎的语气很轻松，仿佛面对的是一个熟悉的长辈，聊聊家常。 “呵呵，我要是去了燕京，少不了要到你父亲那里打秋风，到时候他不要烦才好。” 苏卫国轻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张文鼎的心里有些急切，苏卫国这个老狐狸明知道自己打电话过来的意思，却始终不肯先开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绕圈子。 “苏书记，是这样，我听说明州出了一些问题？” 张文鼎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苏卫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却依旧平静的说道：“嗯，小问题，不过张部长的消息很灵通啊，远在燕京竟然对明州这么关注。” “呵呵，我爸交待的，我也没办法。主要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在明州嘛，你也知道我那个堂弟从小就没有父亲，我爸待他跟亲儿子一样。” 张文鼎笑着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哦？” “是这次纪委的行动涉及到张文鑫了吗？” 苏卫国也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倒是算不上涉及，年轻人有时候难免会犯错误。” 张文鼎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隐晦的请求。 “呵呵，那张部长想要干什么？” 苏卫国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 张文鼎有些难以启齿，闽南被苏卫国经营得太好，张家在闽南根本没有说得上话的人，这也是当初张文鑫来闽南的原因。 不过事到临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马上全运会就要召开了，一号多次在会上强调现在的工作要以稳定为主，我觉得明州的事还是动作小一点好，一个区委书记就可以了。” 苏卫国笑了笑，随后爽快的说道：“好，张部长说的不错，一切以稳定为主。” 张文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苏卫国会这么好说话。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说道：“那就多谢苏书记，等您来燕京后，张家不会忘了这次的恩情。”挂断电话后，张文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随即找出张文鑫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后，张文鼎冷冷的说道：“事情都办妥了，张文鑫，我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到年底这段时间，你给我老实一点，等到过完年你就回燕京！” 说完，张文鼎没有听张文鑫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接到电话的张文鑫心中一松，对于张文鼎的安排也没有什么抱怨。 他现在已经不奢望能坐上明州市长的位置，倒不如早点离开。 不过，离开之前给苏木添堵的事情，他肯定会继续做下去。 书房内很安静，苏卫国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眼中全是回忆之色。 他低声喃喃道：“爸，儿子的能力也只有这么大了，您说过，当官太难，难在人心，难在人情，难在要面对各种蝇营狗苟的事。” “我一直以为苏家会一代不如一代，毕竟您那个大孙子是我亲手培养的，我知道他不是当官的料，果然不出所料，他志不在此。” “至于卫民家的孩子……算了，还是不说了。” “不过，老天有眼，给咱们苏家送来了一个好苗子，这也是卫民这么多年以来对苏家唯一的贡献de我相信他能更好的带领苏家走下去。” “不过现在我还得再考验考验他，等考验过了以后，我再带他回宗祠认祖归宗，不管他愿不愿意，哪怕绑也把他绑过去……” …… 这一觉，苏木睡得很安稳。 等他醒来后，立刻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没有消息后，忍不住有些失望。 起床洗漱后，苏木赶着点来到办公室。景元光已经把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见苏木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元光，打电话联系省纪委那边，看看曹永平怎么样了。” “再给向市长打电话，问问他那边怎么样了。” 苏木一边坐下，一边吩咐道。 景元光好像知道苏木要问什么，等苏木说完后，立刻说道：“我已经问过了，赵书记那边很顺利，曹永平已经把自己的问题都交代了。” “不过向市长那里还是没有进展，高老五对于那些有证据的供认不讳，但别的事什么也不说。” 苏木皱了皱眉，不过还是点点头道：“高老五的家里和公司都搜查过了吗？” 景元光点点头道：“昨晚向市长亲自带人搜的，而且还审讯了高老五那个心腹耿家梁。” “据他交代，高老五有一个账本，里面记载了他跟某位领导的所有交易，但现在还是没有找到。” 苏木叹了口气：“再给向市长打电话，告诉他要快，我怕耽误的时间太长会出现什么变故。” 景元光点点头，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而此时，曹永平被带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明州。 当他们知道是省纪委空降明州把人带走后，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省里对明州不满，要拿明州开刀。 可是还没等他们讨论明白，又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是苏木没有经过市委常委同意，私自将省纪委请下来的。 这下明州官场炸锅了，所有人明里暗里的骂苏木。 第1074章 背后就是一枪 这位苏市长是嫌我们日子过得太舒心还是怎么的，非得把纪委这尊大神请下来给我们念念紧箍咒。 而消息传到文崇后，冯一新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苏市长虽然背上了骂名，但也让众人意识到他的背景不简单。 可不是谁都有能力把省纪委请下来。 这样不符合流程规定的事，没有背景谁会搭理你？ 于是冯一新开始紧锣密鼓的开始找一些干部谈话。 在这个节骨眼上何明阳跟陈海峰虽然有心阻止，却不敢有什么动作，毕竟省纪委还在市里。 万一把冯一新逼急了，再跟苏木请求省纪委进驻文崇，那文崇的盖子可就捂不住了。 就在明州风起云涌，苏木等着高老五口供的时候，突然接到向元明的电话，省纪委赵庆波副书记以高老五与曹永平案相关联的理由，把高老五提走了。 赵庆波甚至没有给向元明让他跟苏木请示的时间，就带着人回到了省纪委所在的酒店。 当苏木接到消息后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再给赵庆波打电话就已经打不通。 等他赶往省纪委所在的酒店，省纪委已经把所有的材料整理好，宣布这个案子结束。 “赵书记，你明知道高老五对我来说很重要，他的身上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挖出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要求现在立刻把高老五移交给明州市局！” 酒店，赵庆波的临时办公室中，苏木看着赵庆波愤怒的说道。 赵庆波看着愤怒的像头雄狮般的苏木笑着说道：“苏市长接到孙荣轩书记的电话，要求立即结束曹永平案。” 苏木一言不发的看着赵庆波，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你也不用给孙书记打电话，他也是接到了卫国书记的电话才做了这个决定。” 看到苏木掏出电话，赵庆波就知道他想要干嘛。 苏木看了赵庆波一眼转身离开办公室，走出酒店后直接上车吩咐道：“去榕城！” 景元光看了苏木一眼为难的说道：“老板，今天早上接到何秘书长的电话说卫民书记去省里开会了，按照规定您现在不能离开明州。” “呵呵。” 苏木冷笑一声。 他真是被气到了。 苏卫民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去榕城，明显是把自己留在明州。 这一招够恶心的。 苏木黑着脸拿出手机找出苏卫国的手机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不过电话中却传来苏卫国秘书张志勇的声音。 “苏市长你好。” 张志勇温和的说道。 “张秘书长你好，我想请苏书记接电话。” 苏木耐着性子，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道。 “不好意思苏市长，苏书记在会见外宾，这个时候不能接电话。” 张志勇的语气中带着歉意说道。 “那苏书记什么时候有时间？” 苏木感觉自己已经快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本来马上就能抓住张文鑫的把柄，谁能想到被队友在背后捅了一刀。 这让苏木怎么能忍得了。 “苏书记今天的行程很满，恐怕都不会有时间。” 张志勇仿佛没有听出苏木压抑的怒火，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 此时苏木脸上冷的好像能滴下水来，他用力的攥着电话一言不发。 “苏市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了，我这边有些忙。” 张志勇说完，不等苏木回话就挂断了电话。苏木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在西北他想见赵怀民，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见，在闽南他才体会到想见苏卫国有多么，甚至就连张志勇这个秘书也敢对他故意冷淡。 “回市政府。” 苏木咬着牙说道。 ...... “坐吧。” “想喝什么自己倒。” 苏卫国的办公室中，并没有什么外宾，只有苏卫民在他的办公室中。 苏卫民也不客气，随意拿起杯子倒了杯水坐在了沙发上。 “哥，这次做的漂亮，看那个逆子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苏卫民笑着说道。 这次省纪委的动作苏卫民已经知道了，他估计现在苏木气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现在还在工作，这里没有你哥，称呼我的职务！” 苏卫国瞪了他一眼，不悦的说道。 苏卫民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都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知道了苏书记。” 苏卫民有气无力的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让孙荣轩这么做吗？” 苏卫国看着苏卫民问道。 苏卫民摇摇头有些茫然。 苏卫国心中波澜不惊，早就对这个弟弟没有期望，所以也就没有失望。 “昨天晚上张文鼎给我打电话了。” “他要保住张文鑫。” “说以后张家欠我一个人情。” 一听这话，苏卫民有些激动的说道：“好事啊哥，不对苏书记，等你到了燕京以后有张家帮衬很快就能站稳脚跟了。” 苏卫国叹了口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弟弟也在官场中待了这么久了，哪怕傻子经历过这么多事也能聪明几分吧？ 可是他怎么就这么不长进呢！ “你以为我答应张文鼎保住张文鑫是为了张家的人情，是为了以后去了燕京站稳脚跟？” 苏卫国咬着牙问道。 “要不然呢？” 苏卫民更加迷茫了。 “呵呵，算了，榆木脑袋，你也就只能看到眼前了。” 苏卫国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 自己哥哥对自己的轻视终于让他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哥，我承认我不聪明，但是每次一见面你就对我冷嘲热讽，我在你眼中就没有做对过一件事，就没有任何优点，我到底做成什么样子你才会满意！” 苏卫民委屈的看着苏卫国说道。 苏卫国看着自己这个弟弟，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眼中的孩子，也已经生出了白发。 他也不再是那个整天围着自己的孩子。 不再是做了错事只会低着头听着自己训斥抹眼泪的孩子。 “你说错了卫民，这辈子你也做过一件让我觉得很好的事。” 苏卫国语气温和的说道。 苏卫民听到这话猛的抬起头惊喜的看着苏卫国，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哥哥表扬自己。 第1075章 掀开遮羞布 看着苏卫民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苏卫国心中微微一叹。 他虽不愿让弟弟难堪，但有些话不得不说。 他神色严肃，语气沉稳的说道：“你这辈子最让我满意的，就是生了苏木。” 苏卫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仿佛被寒霜冻结。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眼中的期待逐渐被羞愤取代。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卫国会说出这样的话。 合着自己这辈子唯一能让他满意的，就是“下崽”？ 而且还是那个他口中一直不听话的逆子！ “你这是在侮辱我！” 苏卫民的脸涨得通红，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他的拳头紧紧攥住，指节发白，若不是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大哥，若不是从小到大他都对苏卫国心存畏惧，他真想立刻冲上去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苏卫国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中透出一丝苦涩。 他缓缓说道：“在你的眼里，苏木脾气倔，总是忤逆你，似乎一无是处。” “可是你仔细想想，如果苏木真的那么差，赵怀民为什么会对他如此青睐？” “难道仅仅是因为秦良信的关系吗？” 苏卫民的表情依旧僵硬，但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苏卫国继续说道：“苏木如果留在西北，很可能会接赵怀民的班，最终成为西北的省委书记。” “你以为赵怀民舍得把他调来闽南吗？” “他是为了苏木更好的发展，其实他要是有私心的话完全可以把苏木留在西北。” “不要总是带着敌意去看苏木，也不要总觉得他是在跟你对着干。” 苏卫国的语气渐渐加重，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想想他来明州以后做的事，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他就解决了你们困扰几年的问题。” “难道你们真的解决不了吗？” “我看未必，只不过是你们不想解决，你们都在推诿，都在考虑人情世故，都在计较得失。” “只有苏木，是一心为了百姓。” 苏卫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也只有苏木，才能扛起苏家的大旗。” 苏卫民低下头，沉默不语。 苏卫国见状，继续说道：“每个地方都有很多派系，小到乡镇甚至街道，大到市里甚至省里。” “你真以为这大大小小的派系是为了利益才组合在一起的？” “他们都有自己的理想，聚到一起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目标。” “所有人都在摸着石头过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施政理念。” “不管是所谓的赵系也好，苏系也罢，只不过是一群理念相同的人罢了。” 苏卫国语气渐渐放缓。 “还有你真当我看不出史常亮离开明州其中有你推波助澜吗？” 苏卫国突然话锋一转，目光如炬的盯着苏卫民。 “还是说你认为史常亮看不出来？” “他只不过是给我面子，也不想跟你争什么，才主动找到我，离开明州。” “只有他走了，张文鑫才没有理由坐上市长的位置。” 苏卫民猛的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愕。 他自以为做得隐秘的事，竟然被苏卫国毫不留情地揭穿。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心中最阴暗的角落被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无处遁形。 苏卫国说了这么多，显得有些疲惫。 他揉了揉太阳穴，倒不是因为说话累，而是对这个弟弟的愚钝感到心累。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现在有许多人当官的目的就是为了升官，为了捞钱。” “以前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现在倒好，成了当官自有黄金屋，当官自有颜如玉。” “闽南官场暗流涌动。” 苏卫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我现在跟叶明哲表面和气，也只不过是他知道我快要走了而已。” “你当真叶明哲是好相处的？” “实话告诉你，要不是苏木来闽南，燕京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我若是走了，苏系就是一盘散沙，谁也不会服谁。” 苏卫民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张文鼎的要求？” “我以为……” 他的声音有些迟疑，似乎不敢继续说下去。 “你以为什么？” 苏卫国冷冷的打断他，“你以为我为了去燕京后得到张家的帮助，才保下张文鑫的？” 苏卫民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苏卫国失望的摇了摇头，耐着性子解释道：“人总要经受一些挫折才能成长。” “苏木在西北走得太顺，顺到他觉得所有问题都可以轻易解决。” “所以我才要给他泼一盆冷水，让他知道，身在官场就要时刻保持警惕，哪怕是亲人，也可能在利益面前给你反手一击。” “至于张文鑫。” 苏卫国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他把明州搅得几年不安，你真以为我会放他离开闽南？” “我只不过想要看看苏木在没有任何帮助之下会怎么做，是放弃，还是继续跟张文鑫死磕到底。” 苏卫民听得心中发冷，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位大哥的心思竟然如此深沉。 他竟然敢拿张文鑫给苏木当试刀石！ 张文鑫的大伯，张文鼎的父亲，可是巅峰七人组之一啊！ 苏卫国是怎么敢的？ 他就不怕上面那位雷霆一怒，拼着张家受损也要让苏家烟消云散吗？ “呵呵，怎么？” “害怕了？” 苏卫国看着苏卫民脸上僵硬的神色，讥讽的笑了笑。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苏卫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如果不是我相信苏木妈妈的人品，我都怀疑苏木不是你儿子。” “你色厉内荏，苏木却果敢勇毅，你们两个当真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苏卫民怒视着苏卫国，但也仅仅是怒视。 让他跟苏卫国争辩，他还没这个胆量。 看着弟弟这个样子，苏卫国在心里叹了口气。 怪就怪当初自己对他保护得太好了。 他放缓了声音，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仔细想想吧，回去后该如何跟苏木相处。” “你也应该明白，明州就是你下车的地方。” 第1076章 还要不要坚持 “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总得给老百姓留下点什么，总得让他们提到你的时候，念声好吧？” 苏卫国的声音低沉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敲在苏卫民的心上。 “如果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那我给你个建议。” 看着继续沉默的苏卫民，苏卫国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 “以后凡事都听苏木的，他想要做的事，你不要反对，听自己儿子的话，不丢人。” 不丢人？ 脸都丢尽了好吧！ 苏卫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苏卫国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的划开了他心里的遮羞布，这还不算完又把他的脸面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 让他听那个逆子的？ 苏卫民心里一阵翻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自尊。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苏卫国的办公室走出来的。 走廊里的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刺眼，脚下坚硬的地板得让他觉得不真实。 张志勇迎面走来，笑着跟他打招呼，苏卫民却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仿佛灵魂出窍一般，连回应都显得机械而僵硬。 直到上了车，苏卫民还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他呆呆的坐在后座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他却视而不见，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苏卫国的话。 坐在副驾驶上的何修平担心的不停回头看他，欲言又止。 苏卫民的脸色涨红，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膝盖，显得焦躁不安。 “修平，你说……真的是我错了吗？” 苏卫民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何修平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苏卫民指的是什么。 苏卫民跟苏木的关系，既是家事，也是明州的事。 每次苏卫民在对待苏木的问题上犯蠢的时候，何修平都想阻止，却无能为力。 这次苏卫民主动问起，倒是有些稀奇。 难道是在卫国书记那里挨骂了？ 可是卫国书记不是刚刚在背后给苏木来了一下狠的吗？ 何修平心里千思百转，却也依旧迷茫。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声说道：“书记或许……您该好好想想卫国书记的话。” 自古以来，敢掺和皇帝家事的朝臣最后大多数都不得好死，苏卫民跟何修平的关系就像是皇帝与近臣，对于这种事，何修平怎么敢掺和？ 苏卫民叹了口气，眼中终于有了一些光彩。 他看了何修平一眼，眼神复杂，仿佛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最终，他只是低声说道：“算了，早点回明州吧。” ...... 当省纪委第三天撤出明州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两天，明州下属的官员，尤其是下面区县的领导，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生怕上班的时候或者下了班在家中，突然省纪委就找上门来。。 可以说，这几天他们是茶不思饭不想，喝酒也没心情，整天都在琢磨省纪委的事。 得到省纪委回去的消息，不亚于是又过了一次年。 有人庆幸这次自己没事，又可以愉快的美酒佳肴、会所嫩模。 也有人暗自在心中回忆自己的过往，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像曹永平那样腐败。 芸芸众生，古往今来，这太阳之下就没有什么新鲜事。 “老板，这是今天下午的民主生活会的发言稿，请您过目。” 景元光轻手轻脚地走进苏木的办公室，将一份打印整齐的稿子轻轻放在办公桌上。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苏木的思绪。 苏木抬起头，伸手拿起稿子，目光迅速扫过几行字，随即摇了摇头，语气淡然的说道：“把主题换了，今天民主生活会的主题讨论如何坚守底线，防止贪污腐败。” 景元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道：“好的，我马上去改。”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苏木一眼，注意到苏木的脸色阴沉，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和压抑。 自从前几天省纪委带走高老五，曹永平的案子被迅速定性并移交检察院后，苏木的脸上就再也没见过一丝笑容。 尤其是苏卫国对他的“背后捅刀”和避而不见，更是让苏木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这几天，苏木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苏卫国是不是和张家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换？ 比如，等到苏卫国去燕京后，张家会帮他在燕京站稳脚跟？ 虽然苏木与苏卫国的接触不多，但他始终觉得苏卫国不是那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然而，现实却无情地摆在他面前，高老五身上明明还有很多线索可以深挖，却被省纪委匆匆定性，交给了省检察院。 如果是在西北，苏木可以毫无顾忌地从省检察院把高老五带出来。 但这里是闽南，没有人会给他面子，他甚至可能连省检察院院长办公室的门都进不去。 这次的事情到最后给了苏木最残酷的一击，他不禁想起赵庆波对自己说出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年轻人就该多受一点委屈挫折，难道一开始赵庆波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 或者说他早就知道张家会想办法保下张文鑫？ 一想到张文鑫，苏木心情更加不爽了，这几天，每次与张文鑫碰面，苏木都恨得咬牙切齿。 昨天韩天行传来了两个消息：第一个是妞妞的爸爸终于适配到了合适的肺源，马上就可以进行手术。 第二个消息则是与妞妞的父亲许保民同样患病，症状却比他轻的一名工友，因无法忍受病痛的折磨，选择了自杀。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苏木紧握着电话，沉默了许久。 电话那头的韩天行也感受到了苏木的低落情绪，只匆匆说了句会尽量把所有患病职工的病情控制好，便挂断了电话。 虽然文崇的企业一直是张文鑫在操控，但韩天行依旧感到内疚，甚至感觉无法面对苏木。 偏偏这几天，张文鑫有事没事就在苏木面前晃悠。 以前，两人除了工作上的交集，张文鑫很少去苏木的办公室。 可这几天，张文鑫像是打卡似的，每天都要往苏木办公室跑三四趟，脸上总是挂着那副洋洋得意的笑容。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苏木也会问自己，这样做值得吗？ 可是一想到张文鑫那张得意的脸，想到他在明州做的那些事，苏木就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抹去。 不管如何，张文鑫必须要在明州认罪伏法！ 第1077章 民主生活会 下午三点，市政府民主生活会在会议室准时召开。 几位副市长早早就来到会议室，在签到簿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高渊明站在签到簿旁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几位副市长的脸上也露出严肃的表情。 这几天不仅下面的大小领导提心吊胆，市政府这些人也一样小心翼翼。 仿佛明州的天空笼罩着一层厚重的乌云，电闪雷鸣，众人的内心都惶恐不安，生怕一个不小心，雷劈下来就落在自己身上。 尤其是与曹永平交往颇深的许宏盛，这几天饭都吃不下去，硬生生瘦了好几斤。 要是放在以前，肯定会有人拿许宏盛开玩笑，但此时此刻，众人只是对视一眼，个个心有戚戚。 作为市政府党组副书记的张文鑫比几位副市长稍慢一步来到会议室。 他在签到簿上签好名字后，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笑容仿佛在宣告他的胜利，又像是在嘲讽众人的不安。 等他坐下后，没过多久，苏木大步走进了会议室。 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众人纷纷站起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苏木。 苏木抬手示意他们坐下，随后走到高渊明身边，在签到簿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顺便扫了一眼签到簿，确认全员到场后，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苏木就这么沉默着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苏木最后的目光停留在张文鑫的脸上，张文鑫并没有低下头，而是毫不闪避的看着苏木，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发。 苏木的眼神更加冷峻，而张文鑫则依旧挂着那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在嘲笑苏木的无能。 “今天的民主生活会，主题是‘如何坚守底线，防止贪污腐败’。” 苏木收回跟张文鑫对视的目光，声音低沉的说道。 在一名市委常委刚刚被拿下这个敏感时刻，苏木抛出这个话题，让会议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每个人心中都猛地一颤。 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仿佛能掐出水来。 张文鑫坐在苏木的左侧，听到苏木的话，他的嘴角微微抽动，忍不住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他挑衅似的看着苏木，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和讥讽。 作为张家的人，他深知自己家族的势力，贪污腐败跟他不会有任何关系，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苏木却像是没有看到张文鑫的目光，他微微皱了皱眉，语气平静的继续说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清楚。”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会议室的每一个人，仿佛在审视着他们的内心。 “曹永平的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放松警惕。”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相反，我们要从中吸取教训，反思自己的行为。”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在众人的心上。 尤其是许宏盛，尽管他表面看起来平静，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他微微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轻轻摩挲着，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幸好曹永平没有胡乱攀咬。 虽然他跟曹永平没有利益牵扯，但两人之间不仅一起吃饭喝酒，酒后的项目也没少做。 如果曹永平真把自己咬出来，一个生活作风问题是少不了的。 “坚守底线，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更是为了明州的百姓。” 苏木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 “我们不能让百姓对我们失去信任，更不能让他们对我们失望。” “好了，话我就说这么多，下面你们都说说吧，就从张市长开始。” 苏木看着张文鑫说道。 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仿佛在等待张文鑫的回应。 众人不由得看向张文鑫，作为党组副书记，按规定张文鑫应该等所有党组成员发言完毕后再发言。 可是现在苏木却点名让他第一个发言，像是意有所指，又像是故意针对。 一时间，会议室中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张文鑫依旧面带微笑，但他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阴冷。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轻轻敲了敲桌面，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苏市长说得对，我们确实应该反思自己的行为。”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几分虚伪的诚恳。 “不过在反思的同时，我觉得我们更应该向前看，反思有时候不能带来进步，毕竟明州的发展还需要我们共同努力，而不是反思。” 苏木冷冷的看了张文鑫一眼，刚才张文鑫的话就是车轱辘话，避重就轻，说了等于没说。 他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今天的民主生活会，我希望大家能够畅所欲言，认真反思自己的行为。” “我们要从曹永平的案子中吸取教训，总结自己在工作中的问题，而不是拿假话、套话、空话来糊弄。”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几位副市长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经过几天的琢磨，他们就算看不明白，也知道曹永平的事是苏市长跟张市长之间的博弈。 只不过到最后好像是张市长技高一筹，仍然安然无恙。 这个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闭紧嘴当个哑巴，闭上眼当个瞎子，等他们分出胜负后再做选择。 尤其是赵君鸣和温文忠，他们现在脑子疯狂地转着，眼睛不时地偷瞄着苏木和张文鑫，认真听着他们说的每一个字，然后在脑子里进行分析。 政治哪有什么中立，两人的摇摆不定更像是被排挤到了明州权力圈之外，看似平稳，实则每次风吹草动最难受的就是他们。 “呵呵，那就按照苏市长的意见，咱们今天只谈自己，从自身找问题，找原因。” 张文鑫笑着说道，脸上带着不屑。 “那么，我就先谈谈我这段时间工作中关于坚守底线的问题。” “前段时间我去一家企业视察的时候，企业老板中午留我吃饭，我没有答应，可是上车以后他们硬是给我塞了一份礼物，当然，这份礼物也不值钱，不过我还是让闫启明按照市场价给了钱。” 第1078章 时间飞逝 “同志们，贪腐行为，往往是从小开始，它会一次次碰触你的底线，一次次让你放低底线，让你从被动接受变成主动索求。所以，我认为防止贪腐的最好办法就是要让自己脑海中那根廉政的弦时刻紧绷，永远都不能放松。” 看着侃侃而谈的张文鑫，苏木的目光愈发阴沉。 这个张文鑫还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他甚至想扒开张文鑫的脑子看看，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怎么好意思堂而皇之、义正言辞地说出这番话。 或许，人就得这么不要脸！ 一场民主生活会开完，张文鑫老实了不少。 他清楚的感受到苏木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那双平日里看自己冰冷的的眼睛此刻更是冷的像冰。 张文鑫心里明白，这场民主生活会就是苏木对他的警告。 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张文鑫心里盘算着，自己有的是机会给苏木添堵，但眼下显然不是最佳时机。 他咬了咬嘴唇，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急于一时，万一逼得苏木狗急跳墙，那就得不偿失了。 等到开完会回到办公室，苏木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这几天他的心情很乱。 那天以后苏木终究没有再给苏卫国打电话。 哪怕周末休息的时候回到榕城，他也没有再联系苏卫国。 每次拿起手机，苏木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放弃。 对于苏木和苏卫国之间的矛盾，秦良信听完后只是笑而不语。 面对气愤不已的苏木，他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玉不琢不成器。” 公事，秦良信闭口不谈，倒是联合几位老人轮番上阵，逼着苏木要努力生孩子。 每次见面，不管是叶鸿德两口子还是闻人荣晖总是坐在苏木身边，眼神殷切，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苏木只能耐着性子听他们唠叨，脸上挂着应付的笑容，心里却早已飞回了明州。 明州的事情本就一团乱麻，再加上这些家长里短的催促，苏木只觉得头大如斗。 时间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悲欢喜乐停滞不前。 转眼间，时间终于来到了五月。 青松山的路已经修了大半，六月初能够按计划完成修路的目标。 工地上，机器轰鸣，工人们忙碌地穿梭其间，尘土飞扬中透着一股蓬勃的朝气。 苏木站在工地旁，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远眺，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轻松。 陪在一旁的薛崇山除了必要的工作，整天泡在工地上，看似负责，实际上是为了躲避苏卫民跟苏木的争吵。 不过幸好最近没听说苏木又跟苏卫民发生过争吵。 下午，韩天行从燕京飞到了榕城，又从榕城出发已经朝明州赶来。 这次他过来是准备工业园的筹建，与他一同来的还有舒心集团工程部的人。 这次来明州是闻人舒雅亲自带队，出发前她还特意叮嘱韩天行不要告诉苏木。 至于她到底是来工作还是来找苏木的，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傍晚，苏木下班后直接赶往翠园。 韩天行似乎很喜欢翠园的环境和菜品，刚到明州就把与苏木见面的地点定在了那里。 小车穿行在车流中，苏木靠在座椅上，脸上带着轻松的表情，手指轻轻敲打着车窗边缘，眼神中透出一丝难得的放松。 景元光偷偷通过后视镜看了苏木几次，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还是近一个月来他第一次见苏木露出这种轻松的表情。 他忍不住开口说道：“老板，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苏木笑了笑，转头看向景元光，语气温和：“元光，等会儿把我送到地方，你就让卢师傅把你送回去吧，最近辛苦你了。” 听到这话，景元光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最近这一个月，苏木没日没夜的加班，几乎快要吃住在办公室了。 他这个当秘书的也不得不陪着，结果媳妇还怀疑他在外面有人了，甚至跑到市政府查了好几次岗。 今天苏木终于让他早回去一天了，当真是不容易。 旁边开车的卢新河也松了口气，今天看情况是用不着自己开车了，自己也能休息一下。 等到车开进翠园，景元光就看见韩天行站在大厅门口的台阶上，陪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景元光整天陪着苏木，不管是到下面区县视察，还是去企业检查工作，也见过不少姿色出众的女人，可是跟陪在韩天行身边的女人比起来，都差了不少。 这让景元光忍不住在心里嫉妒，还是有钱人好，普通人找媳妇还要看家庭、看工作、看各方面匹不匹配，反而颜值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车缓缓停稳，景元光推门下车，快步走到后面给苏木打开了门。 韩天行看到苏木后，笑着走下台阶，张开手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结果苏木却嫌弃的推开韩天行，小跑着上了台阶，抓着那个女人的手，低声说着什么。 景元光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苏市长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疑惑。 “韩总，这位是？” 景元光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 韩天行努了努嘴，神神秘秘的说道：“这位是你们的市长夫人。” 景元光怒视着韩天行，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这个韩总油嘴滑舌，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 但他没想到韩天行竟然敢编排自己老板。 景元光板着脸，严肃的说道：“韩总，请您说话注意点，私下里您跟苏市长关系好，开个玩笑也就罢了，请不要在公共场合开这种玩笑！” 景元光心里有些生气，真当他不认识市长夫人吗？ 上次跟苏木回榕城的时候，他可是见过一面。 苏市长那位夫人，相貌可以说是跟这位不相上下，但明显是两种风格。 这位看起来气质冷冽，总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而苏市长那位夫人性格温和，脾气也很好，就像是邻家小妹。 想到这，景元光又看了韩天行一眼，眼中露出警惕的神色。 莫非韩天行就是故意这么说，等会儿万一自己叫错称呼，肯定会惹得苏市长不高兴。 这个韩天行可真够坏的！ 第1079章 韩天行的恶作剧 可是韩天行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看自己出丑吗？ 自己虽然不喜欢他，可是并没有在他面前表露过，见了面更是恭恭敬敬。 看着景元光眼中警惕的神色，韩天行好像想到了什么，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们这些当官的，不管是大官还是小官，是不是都有被迫害妄想症，你看看你这是什么眼神。” 景元光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敷衍：“呵呵，韩总误会了。” 但他的眼神中仍旧没有放松警惕，这个韩天行肯定想害自己。 韩天行无奈的摇摇头，朝着苏木喊道：“我说，你要跟弟妹说悄悄话，等我走了晚上你们两口子有的是时间，你得搞明白，我可是你们明州的财神爷，你就把我这么晾在一边吗？” 景元光就看到苏木笑了笑，朝韩天行招了招手，然后拉着那个女人走进了翠园的大厅。 景元光震惊了，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苏市长会不会不再让他继续在市政府工作？ 一时间，景元光心里转了一百个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韩天行笑眯眯的搂着景元光的肩膀，故作不悦的说道：“看到了吗，我有没有骗你？” 景元光如同炸了毛的猫，一下子挣脱开韩天行搂着自己肩膀的手，拉开车门跳上车去，直接说道：“卢师傅，开车！” 看着小车飞快地驶出翠园，韩天行站在那里笑得直不起腰。 景元光以为他的情绪掩饰得很好，但像韩天行这种从小在复杂环境中长大的人，察言观色是他必备的技能。 景元光对他的敌意，换成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韩天行只是从他跟自己说话的表情神态中就能分析出来。 尽管每次见面景元光掩饰得很好，但韩天行早已看穿了一切。 ...... 翠园的包房之中，苏木看着闻人舒雅，双眼都带着笑意。 包房内的灯光柔和，映照在闻人舒雅的脸上，显得她更加温婉动人。 因为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今天闻人舒雅的打扮并不那么严肃。 她上身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蝙蝠衫，宽松的设计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慵懒的美感。 下身则是一条修身的直筒裤，将她那双修长笔直的美腿勾勒得淋漓尽致，仿佛每一寸线条都在诉说着优雅与自信。 她的头上没有任何饰品，浓密乌黑的青丝只用一根简单的发簪高高盘在脑后，显得干净利落，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此时，闻人舒雅被苏木拉着手，坐在包房的沙发上。 她的柳眉微微蹙起，杏花眼中透出一丝不安，时不时瞥向门口，生怕韩天行突然推门进来，看到两人亲密的举动。 苏木则有些新奇的看着闻人舒雅此时的表情。 他很少能从闻人舒雅的脸上看到惶恐或不安的情绪。此刻的她，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皮微微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竟然带着一种脆弱的美感。 苏木的目光顺着她曲线顺滑的鼻梁向下移动，落在她丰润的粉色嘴唇上。 闻人舒雅的轻轻抿着嘴唇，显出一丝紧张。 苏木有些无奈地松开了她的手，闻人舒雅立刻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发现韩天行还没进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你怎么没有提前通知我你要来明州呢？” 苏木笑着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 闻人舒雅白了他一眼，脸上带着几分不悦，语气中却难得的透着一丝娇嗔：“难道我来明州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苏木赶忙赔着笑脸，语气中带着讨好道：“不是这个意思，我要是知道你来明州，肯定会早点过来见你。” 闻人舒雅冷哼一声，脸上的羞怯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气场强大的总裁。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语气也冷淡了几分：“你这么说像我急着见你似的，这次我来明州主要是跟韩天行对接工业园的事项，可不是跑来找你的，这几天我会很忙，没时间陪你。” 苏木苦笑着点点头，心里暗自感叹：得了，工作女王又回来了。 没过多久，韩天行哼着小曲推门走进包房。 他看到苏木后，脸上露出一抹坏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道：“我刚才跟景元光说闻人总裁是你老婆，结果把他吓跑了，苏木同志不会介意吧？” 苏木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这个韩天行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故作疑惑的反问道：“韩总这句话把我问迷糊了，舒雅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又不是见不得人，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闻人舒雅听到苏木的话，满意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转头看向韩天行，语气冷淡的说道：“可能是韩总觉得我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光吧，苏木，交人交心，以后这种酒肉朋友还是少来往的好。” 韩天行连忙摆手，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得得得，我投降了，你们夫妻齐心，我说不过你们两个行了吧，上菜吃饭。” 等到菜上齐，三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工业园的事。 苏木看着韩天行，语气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到一个地方投资最怕的是什么，不过你放心，最大的障碍我已经给你扫除了。” 韩天行挑了挑眉，笑着问道：“那你说说，我们投资最怕什么？” 苏木夹起一块西兰花，放到闻人舒雅的碗中，随后才开口道：“无非是黑白罢了。” “明州道上最大的头子现在已经进去了，黑的这一面你可以放心，施工期间，绝对没人敢去工业园找麻烦。” “前几天，市委常委、文山区区委书记被双规了，省纪委刚刚从明州离开，这段时间，足以让某些白的人收敛了。” 韩天行有些惊讶的看着苏木，显然没想到苏木的动作这么大。 他很快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苏木有些可惜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往下说。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去喋喋不休的抱怨也没什么用。 还不如继续收集张文鑫的证据。 第1080章 韩天行自我感觉良好 虽然高老五的线断了，可是还有文崇县。 下一步，就看冯一新争不争气了。 韩天行叹了口气，看着苏木脸上不服气的表情，语气中带着几分劝诫道：“苏木，我知道你是想替我出口气，但好意我心领了。” “张家真的不是你能撼动的。” “就算你抓住了张文鑫的把柄，哪怕你把他查了个底朝天，甚至把他双规，张家也有能力把他带回燕京。” “所以，我不想你为了帮我出这口气，坏了自己的前程。” 苏木和闻人舒雅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揶揄的表情。 苏木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忍不住说道：“韩天行，你是不是觉得你脸很大？” “我跟张文鑫之间没有任何私人矛盾，哪怕是为了你。” “或许他对我来明州怨恨在心，毕竟我抢了他的位置，他怨恨这也无可厚非。” “但我对他的恨全部来自他在明州做下的孽，就像信发铝业发生的事。” 听到苏木提到信发铝业，韩天行的脸上有些不自然。 他讪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才跟张文鑫死磕呢。” 说完后他又语气中带着几分愧疚的说道：“如果当时我知道张文鑫这么狠，竟然算计着让职工患病来对付当时的史常亮，我绝对不会同意。” “可是反过来想想，就算我不同意，有用吗？” “虽然天悦资本是我的，但当时那种情况，张文鑫说话，我真的敢不听吗？” “那一百多人，我已经为他们请了最好的医疗团队，有些轻微患者已经能很好地控制病情了，你就放心吧。” 苏木点了点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转变话题说道：“老韩，工业园关系到明州未来十年的发展。” “如果工业园发展得好，可以带动明州很多企业，提供大量就业岗位。” “我自己也希望你能做好，等到年底的时候，让我给省里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韩天行郑重地看着苏木，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苏木，这次我来明州，你也知道就是来还你人情的。” “当初我去张家，张文鼎把我往死路上逼，要不是你帮忙，恐怕我现在早就进去了。” “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天悦资本在明州所有的投资都会严格按照政府的规章制度来做，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而且我保证，一定把工业园打造成明州的利润大王！” 看着韩天行严肃的表情，苏木笑了笑，说道：“难得你这么认真，要不是最近备孕，说什么也要跟你喝一杯。” 韩天行诧异地看了苏木一眼，又看了一眼闻人舒雅，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笑着说道：“呵呵，喝酒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这从燕京赶过来，可是连飞带跑累得不行，咱们赶紧吃，吃完我要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工地。” 说完，他又揶揄地补充道：“再说了，人伦大事可不能耽搁，我要是拉着你说个没完，弟妹该在心里骂我了。” 闻人舒雅听到这话，脸上微微一红，瞪了韩天行一眼，却没有说话。 她算是看出来了，韩天行就是个人来疯，你越搭理他，他就越上劲。 ...... 柔和低沉的音乐在房间内缓缓流淌，仿佛一层薄纱轻轻笼罩着整个空间。 苏木坐在沙发上，手中握着一份报纸，目光却游离不定，时不时看向浴室那扇紧闭的门。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报纸的边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个读报纸的习惯，还是从秦良信那里学来的，当初是他在明良时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 自从来到明州后，苏木便吩咐景元光每天将闽南的报纸送到家中。 以往，他总会认真地浏览报纸上的新闻，从中看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而今天，他的心思显然不在报纸上。 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和偶尔的响动，让他的注意力一次次被拉走。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又夹杂着些许无奈。 原本，苏木一回到家就兴致勃勃的提议和闻人舒雅一起洗个鸳鸯浴，却被她无情地单手镇压。 她只是轻轻一推，便将苏木挡在了浴室外，只留下一句淡淡的“等着”。 苏木只能无奈地坐在客厅，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心中既焦急又无奈。 心烦意乱的苏木干脆放下报纸，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仿佛在计算着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里终于传来了吹风机的嗡鸣声。 苏木的眼睛一亮，知道闻人舒雅快要出来了。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浴室的门，美人出浴百看不厌。 果然，没过多久，浴室的门缓缓打开。 闻人舒雅穿着一件柔软的白色浴袍，踩着轻盈的步子走了出来。 尽管用吹风机吹过，但她的长发还带着些许湿意，就这样随意的披散在肩头。 刚刚在浴缸中泡完澡的她，脸上虽然已经卸去了妆容，但肌肤依旧白皙透亮，仿佛带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浴袍捂得很严实，只是堪堪露出闻人舒雅精致的锁骨，浴袍下端只露出两条白嫩纤细的小腿。 闻人舒雅眼神平静柔和，嘴角微微上扬，洗过澡后显然心情不错，整个人透着一丝慵懒的美。 “我去洗澡。” 苏木见状，立刻抓起早就准备好的浴袍，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浴室，动作迅速敏捷，仿佛生怕耽误一秒钟。 闻人舒雅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径直走进了卧室。 苏木的洗澡时间并不长，十几分钟后，他便兴冲冲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脸上带着一丝急切的神情。 男人洗澡十几分钟的含金量，是个男人都懂，毕竟平时他也就七八分钟就能洗完，这也是大多数男人洗澡的标准时间。 他快步冲进卧室，发现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闻人舒雅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让苏木有些目瞪口呆，子弹上膛了，你睡了？ 第1081章 不会妥协！ 苏木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他并没有出声，而是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躺在了闻人舒雅的身旁。 伸手关掉了床头灯，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昏暗。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苏木试探性的伸出手，想要将闻人舒雅搂入怀中。 然而，就在他的手臂刚刚碰到她的瞬间，闻人舒雅却突然转过身来，主动搂住了他。 “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苏木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他的目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注视着闻人舒雅那张清丽的脸庞。 闻人舒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头轻轻靠在苏木的胸膛上，低声说道：“嗯，我有些担心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忧虑。 苏木心中一紧，虽然她没有明说担心什么，但他却明白她的意思。 夫妻连心，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本来以为你调回闽南是好事，但是现在大伯对你不管不问，你一个人在明州怎么能斗得过张文鑫和他背后的家族？” “苏木，要不然就算了吧。” “政治斗争看着风平浪静，可是最后争的都是你死我活，我不想你出事。” “就像那次在西北，你被泥石流困住的时候，那几天我跟小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闻人舒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的身体往苏木的怀里靠了靠，仿佛在寻求一种安全感。 苏木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叹了口气。他将闻人舒雅搂得更紧了一些，仿佛想要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心中的不安。 “怎么可能算了。” 苏木的声音低沉但是却很坚定。 “所有人都看着我呢，赵叔他们在西北看着我。” “吕叔在省里看着我，我知道他们对我的期望有多大。” “还有这明州，也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 “别看现在他们唯唯诺诺，那是因为我从一上任就表现的强势。” “一旦他们发现我退缩，就会立刻跑到张文鑫那里为他摇旗呐喊。” “舒雅，我不想让赵叔他们失望。” 苏木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 “偌大的华囯，不管多么艰难，总有那么一群人顶着压力，在默默地为老百姓做事。” “我也想跟他们一样，尽我最大的努力，看着华囯慢慢变好，慢慢变强，等它走上顶峰，屹立在世界之巅。” 苏木的话中充满了坚定和执着，闻人舒雅静静的听着，眼中的忧虑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头更深的埋进苏木的怀里，仿佛这样就不用再去想这些烦心事。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有月光静静的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突然闻人舒雅挣脱开苏木的怀抱，在苏木不解中翻身上马压在了苏木身上。 “那就听爸的话，咱们要个孩子。” 闻人舒雅趴在苏木耳旁低声说道。 气吐如兰，耳朵酥麻，苏木感觉自己身体中有一股无处发泄的力量。 他伸手搂住闻人舒雅纤细柔软的腰肢，低声带着笑意说道：“女王在上我在下，今天可是你主动的...” ...... 清晨的阳光如同一把金色的毛笔，刺破了薄纱窗帘的阻隔，将昏暗的卧室逐渐点亮。 窗外的树上，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仿佛在唱着欢快的晨曲，为这宁静的早晨增添了几分生机。 苏木闭着眼睛，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终于找到了那部正在震动的手机。 他熟练地关掉了闹铃，随后缓缓睁开眼，低下头看了一眼正依偎在自己怀中熟睡的闻人舒雅。 脸颊粉嫩如桃花，呼吸均匀而轻柔，仿佛沉浸在甜美的梦境中。 苏木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眼中满是温柔。 “芙蓉帐里春宵短，从此君王不早朝。” 苏木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和无奈。 他轻轻俯下身，在闻人舒雅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仿佛怕惊扰了她的美梦。 闻人舒雅的睫毛微微颤动，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却依旧闭着眼睛，装作还在熟睡。 苏木眼尖的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变化，却没有戳破她的“伪装”。 他知道，昨晚的疯狂让闻人舒雅有些害羞，甚至不敢面对他，想到这里，苏木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后，看了一眼时间，随后拿起手机走出卧室。 在客厅里，他给景元光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然后才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洗漱完毕后，苏木换上了一件整洁的白衬衫，将党徽别在胸前，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门铃响了三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苏木穿过小院，打开院门，看到景元光正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装着早餐的袋子。 景元光的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微微躬身说道：“老板，这是您刚刚发消息让我买的早餐。” 苏木点点头，语气温和的说道：“帮我带进去放到餐厅吧。” 景元光闻言，脸上却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老板，大清早的，我进去不合适吧？” 苏木挑了挑眉，看着景元光那副苦着脸的样子，这才恍然大悟。 看来，韩天行昨天的话把景元光吓得不轻。 苏木不禁失笑，摆了摆手说道：“那你就在这里等我，我把早饭放下咱们就走。” 景元光如释重负，赶忙将手中的早餐递给苏木，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 对于领导的私生活，他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知道的越多往往死的越快。 苏木接过早餐，转身回到屋内，将早餐放在餐厅的桌上，随后快步走出院子。 再次出来时，景元光已经打开了车门，恭敬的站在车旁。 等苏木走近，他双手接过苏木手中的公文包，动作小心翼翼，仿佛这不是一个普通孽公文包。 “元光，今天韩总就要带着人去余田，跟他一块的还有舒心集团的人。” 第1082章 景元光的误会 “过两天工业园的项目就要动工了，你等会儿给孟明诚打个电话……算了，等下午我们去一趟余田吧。” 苏木一边坐进车里，一边安排道。 景元光听完，脸上却再次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苏木一眼，低声说道：“老板，下午市委有个会需要您参加，可能没时间去余田，要不然，让孟书记到您办公室去谈吧？” 苏木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昨天不是说今天下午没有什么会吗？怎么又要去市委开会？” 景元光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低声解释道：“昨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市委办给我发的消息，我……我忘记告诉您了。” 苏木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并没有过多责备。他沉吟片刻，随后说道：“那就等去市委开完会，咱们再去余田。” 顿了顿，苏木又补充道：“另外，你记一下，等下次常委会的时候，我要提一提开会的问题。” “整天文山会海有什么用？” “一群大老爷往那一坐，半天的时间就没了，有时间多处理点工作不行吗？” “看看老百姓整天反映的那些问题，我怎么没看到开会解决？” “整天就是做这些虚头巴脑的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满和无奈，显然对当前的会议制度很不满意。 景元光连忙点头，拿出小本子将苏木的话一一记下。 等到了办公室，苏木立刻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 文件堆积如山，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他的时间被各种事务填得满满当当。 直到中午时分，他才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上显示着闻人舒雅在九点多发来的一条消息：“我已经跟公司的人一起出发去余田，今晚可能不回市里了。” 苏木看着这条消息，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他想了想，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将景元光叫了进来。 “老板，您是不是饿了？” “还是我去餐厅给您带回来吗？” 景元光匆匆走进办公室，关切的问道。 苏木摆摆手，语气平静的说道：“现在还不饿，你给孟明诚打过电话了吗？” “已经打过了，不过孟书记说今天要陪着韩总看现场，恐怕没时间来市里。” 景元光赶忙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苏木听到这话，忍不住气笑了。 他摇了摇头，没好气的说道：“这余田少了他孟明诚就不能运转了吗？” “还非得他陪着？” “白永哲这个区长是干什么吃的？” 景元光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低声解释道：“当时我也说过让白区长陪同就好了，可是孟书记说了，白区长性子太直，燕京来的人花花肠子太多，他怕自己不在，白区长会糊里糊涂的答应韩总一些难办的事。” 苏木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对孟明诚的认真态度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孟明诚对工业园的事是真上心，对待白永哲更是没话说。 按理说，孟明诚虽然是区委书记，但加了市委常委的头衔后，地位非同一般，如同的区委书记跟他可没法比。 在区里，他完全可以独断专权，说一不二。 然而，据苏木了解，孟明诚与白永哲的关系却相当融洽，两人有事都是商量着来，孟明诚对比他小几岁的白永哲更是照顾有加。 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的和谐关系，也让余田的各部门之间很少出现矛盾。 余田是明州少有的官场氛围和谐的地方。 有时候，苏木看着市里这帮人勾心斗角，再对比余田的官场氛围，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羡慕。 “既然孟书记没时间，那我就跑一趟吧。” “等会儿去市委开完会，咱们直接去余田，跟高秘书长打个招呼，如果晚上回不来，我就直接住在余田，有事让他直接找年市长。” 苏木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 景元光听到这话，脸上却露出了更加为难的神色。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那个……老板，年市长今天早上就陪同韩天行一起去余田了。” 苏木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年市长怎么去余田了？” 景元光小声提醒道：“您是不是忘了，当初您设立了一个工业园专项小组，年市长是副组长。” 苏木这才恍然大悟，轻声苦笑。 最近因为张文鑫的事，他一直没时间想别的。 当初成立这个小组，也不过是为了把张文鑫排除在外。 说白了这个专项小组就像是一张厕纸，平时根本用不到，只有上厕所的时候才会想起来。 “没事，开完会咱们还是去余田吧。”苏木沉吟片刻，语气坚定的说道。 景元光无语的看着苏木，心中腹诽：“您是有多想去余田？” “余田有啥宝贝，让您非得在两名市委常委同时在的情况下还非得去？” 不过，他心中一动，似乎猜到了苏木为什么非得去余田。 今天早上，景元光侧方面打听了一下，得知昨天那个漂亮的女人是舒心集团的总裁。 当然，景元光不会承认是自己八卦，他只是“纯属好奇”。 虽然他不会窥探领导的私生活，但掌握领导的生活情况也是必要的嘛。 舒心集团在闽南自然是无人不知，但那位女总裁却相当低调。 去年她结了婚，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老公是谁。 景元光听到的小道消息，有人说她老公是燕京顶级豪门的富二代，也有人说她老公是体制内的，而且级别还不低。 听到这话，景元光心里有些不屑。 那位闻人总裁的老公也就三十岁左右，撑死了三十五。 他就没见过整个闽南三十多岁谁的位置比苏木高的。 说句不好听的，闽南官场三十五岁往下的，在自己老板面前都是弟弟。 但是老板你也不能仗着自己位置高，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啊。 昨天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那位闻人总裁对于自己老板拉手的动作可是一点抵触都没有啊。 第1083章 搞错了意思 下午市委的会议定在三点召开，苏木两点半就赶到了市委。 他下了车，步履匆匆直奔薛崇山的办公室。 景元光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端着苏木的保温杯，急匆匆地跟在后面，脸上写满了忧虑。 景元光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那些关于闻人舒雅的传闻。 外面都在盛传她的婆家如何厉害，背景如何深厚，而自己的老板却偏偏要去招惹她。 景元光心里暗暗叫苦，明州又不是没有漂亮姑娘，老板你找谁不好，偏偏找她？ 万一被她老公知道了，事情闹大了，张文鑫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到时候老板要么调走，要么降职，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元光？” “元光？” 苏木站在电梯里喊了两声，见景元光愣在原地，脸上时而忧愁，时而担心，似乎完全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啊？” “哦哦，来了。” 景元光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跑进电梯。 苏木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关切的说道：“今天看你状态有些不对，是不是累了，要不然下午下了班你就回家休息吧，我自己去余田。” “不行！” “绝对不能让您自己去余田！” 景元光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语气焦急坚决。 他心里清楚，有自己在，至少还能让苏木守住底线，不至于钻那位闻人总裁的被窝。 虽然他不知道昨晚两人有没有住在一起，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只要有自己在，就绝不能让苏木在河边走，哪怕是看河也不行！ 苏木一脸问号的看着景元光，觉得他今天的状态不止不对劲，甚至有些过激了。 自己好心让他早点回家休息，他怎么反应这么大？ 再联想到这一个月来自己没日没夜地加班，景元光也一直陪着自己，苏木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景元光的老婆？ “元光，要是有事的话，现在回家也可以。” 苏木小心翼翼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同情。 毕竟，被绿了的男人最可怜。 “不，老板，我不回家，我要跟您去余田。” 景元光坚定的说道，眼神中没有丝毫动摇。 苏木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景元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你也要想开一点。” “你看看网上，那种男女出轨的事比比皆是，但人总得继续生活，继续往前看吧。总不能因为这种事就觉得天塌了。” 景元光用痛心疾首的目光看着苏木，心里一阵无语。 老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这是典型的道德观、价值观出了问题啊！ 你怎么还能宣扬这种出轨正常的理论呢？ 看着景元光的眼神，苏木心里“咯噔”一下，本来还只是猜测，现在实锤了！ 果然是景元光的老婆出轨了！ 刚好电梯到达，苏木没有急着下电梯，而是给了景元光一个拥抱，温和的说道：“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 说完，他才大步走下了电梯。 景元光一手提着包，一手端着杯子，被动的接受了苏木的拥抱后，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的背影。 什么东西就会过去？ 老板，您要是还不跟那位闻人总裁斩断关系，我看您就要过不去了！ 来到薛崇山办公室的时候，薛崇山正板着脸跟秘书付齐光说着什么。 看到苏木进来，他才停下来，但还是不满的瞪了付齐光一眼。 “行了，出去吧。” 薛崇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苏市长好。” 付齐光转身跟苏木打了个招呼，立刻走出了办公室，脸色灰败，神情低落。 苏木看着付齐光离去的背影，朝景元光点了点头。 景元光把苏木的杯子放到茶几上，紧走几步跟在付齐光后面走出了办公室。 “什么事值得让你发这么大火？” 苏木走到沙发旁坐下，好奇的问道。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薛崇山恨恨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羞愤。 苏木挑了挑眉，更加好奇了。 “这个付齐光，竟然敢插手青松山修路的事！” “要不是那个给他送礼的公司老板自作聪明跑来找我，还真就给他瞒过去了！” 薛崇山咬牙切齿的说道，脸上满是失望和愤怒。 当初他可是打了包票，要盯好青松山的修路工程。 结果呢？ 外面倒是严防死守，自己身边的人却出了问题。 这怎么能叫薛崇山不恨？ 这可是跟了自己好几年的秘书啊！ 听到这话，苏木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他皱眉问道：“严重吗？” 薛崇山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不算严重，吃了顿饭，收了一块价值一万多的手表。” 苏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薛书记打算怎么处理？” 薛崇山怒声说道：“已经让他把手表退回去了，吃饭的钱也让他给了那家公司的老板。” “至于他本人……” 提到付齐光，薛崇山的表情有些复杂，毕竟他跟了自己好几年，而且这几年他的辛苦薛崇山都看在眼里。 “让他去乡镇吧。” 薛崇山痛苦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 苏木心中一惊，薛崇山够果决的。 以付齐光的年龄，真要是到了乡镇上，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等于把付齐光流放了。 “薛书记是不是有些过于严厉了？” 苏木开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薛崇山摆摆手，冷笑道：“不严厉刹不住这股子歪风邪气。” “苏市长，你以为那个狗东西是想着在青松山接工程吗？” “他是看上了工业园这块肥肉！” “自从高老五进入以后，这明州建筑行业可真是牛鬼蛇神都敢出来了。” 苏木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天悦资本早就说得明明白白，要跟舒心集团合作建立工业园，他们怎么就这么执着呢？” “执着？” 薛崇山讥讽的笑了笑。 “他们是看到钱眼红了！” “他们什么想法我都一清二楚，无非是舒心集团是外市的企业，自己只要让政府部门出面，天悦资本肯定会给政府一个面子，再说，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这些投机倒把的人都该杀！” 第1084章 人情债最难还 苏木看得出来，薛崇山对付齐光还是有很深的感情，沉吟片刻后，他缓缓说道：“既然付齐光犯了错误，应该受到处罚，但也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 “说实话，就付齐光吃的这顿饭，收的这块表，对于某些人来说根本看不上眼，我觉得应该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 薛崇山诧异的看了苏木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会替付齐光说话。 犹豫了一下，薛崇山问道：“那苏市长觉得怎么安排合适？” 苏木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下乡镇可以，但是让他去明山镇吧。” 薛崇山心中一动，思绪飞快的转动着。 若是放在以前，明山镇可不算是个好地方。 它地处余田的边缘地区，经济水平在余田的各个乡镇中总体靠后，几乎没什么发展前景。 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工业园马上就要开建，明山镇势必迎来一场飞速的发展。 自从上一任明山镇镇委书记曾绍杰和镇长霍嘉盛因为工作不力引起苏木不满后，孟明诚已经将他们调离了工作岗位。 现在，明山镇的镇委书记和镇长职位都还空着。 所有人都明白，未来的明山镇将是一只下金蛋的鸡，现在去那里，政绩绝对会拉满。 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头，找关系、托人情，想要去明山镇任职，可孟明诚就是不松口。 这个时候，苏木提议让付齐光去明山镇，哪里是流放，这分明是把他送进了福窝窝里！ “这不太合适吧？” 薛崇山虽然心动，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毕竟，付齐光刚刚犯了错误，若是直接把他送到明山镇，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薛崇山自己心里这一关他都过不去。 “薛书记，把付齐光叫进来，我想跟他谈谈。” 苏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出了一个建议。 他也想看看付齐光的态度，看看这个人是否值得自己给他这个机会。 薛崇山终究是心软了。 付齐光这些年让他感动的地方不少，不说工作上的兢兢业业，就是生活上对自己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 既然苏木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薛崇山自然是希望付齐光能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薛崇山也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谁也不是圣人，虽然他和苏木关系不错，但这种天大的人情，总归是要还的。 想到这里，薛崇山不再犹豫，按下了桌子上的内部电话。 不一会儿，付齐光快步走进了办公室。 “书记，苏市长。” 付齐光低着头，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羞愧。 “事情薛书记跟我说过了，齐光啊，人不可能不犯错，不犯错的那是圣人，但是，犯了错能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才是关键。” 苏木看着付齐光，语气严肃沉稳。 付齐光抬起头，看了薛崇山一眼，眼神中带着愧疚，他坚定的说道：“是我辜负了薛书记对我的期望，不管薛书记如何处罚我，我都愿意接受！” 苏木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很好，态度很不错，刚好清安县二道沟乡缺了一个副乡长，我想让你去锻炼锻炼。” 付齐光惊愕的看着苏木，心中有些失落，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清安县二道沟乡地处丘陵地带，全乡总人口只有几万人，是清安县经济最差的地方。 通往乡里的公路也只有一条，而且是单车道。 市里已经几次开会，讨论是否要裁撤乡镇府，把二道沟乡并入别的乡镇。 如果去了那里，这辈子可能就再也回不了市里了。 “我服从苏市长的安排。” 付齐光苦涩的说道，虽然心甘情愿，但是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无奈。 苏木说得对，做错了事就要认罚。 付齐光跟了薛崇山这些年，薛崇山的为人他最清楚，刚直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 尤其是在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这个位置上，薛崇山对自己的要求更是严格。 可是，自己却因为一时没忍住，给他丢了人。 要不是薛崇山还念几分情面，自己办的这件糊涂事恐怕要全市通报了。 “心里有怨言吗？” 苏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付齐光，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要说一点怨言都没有，那肯定不可能，但此时，付齐光心中的愧疚大过了怨言。 他诚恳的说道：“苏市长，我没有任何怨言，我愿意去二道沟乡。” 苏木看着薛崇山，笑了笑。 薛崇山板着的脸也缓和了不少，若是付齐光有半点犹豫或不满，那这件事就算是黄了。 “行了，别哭丧着脸了，苏市长刚才跟我说想让你去明山镇。” 薛崇山没好气的说道，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欣慰。 付齐光惊讶的看向苏木，眼中露出激动的神情。 不是说让自己去二道沟吗？ 怎么变成了明山镇？ 这明山镇，自己能去吗？ “呵呵，行了，先别激动，至于去不去的成，还要问过卫民书记，也要跟孟书记打个招呼，征求他的意见。” “这段时间你先好好工作，不要胡思乱想。” 苏木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抚。 付齐光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期待。 “齐光，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想送你一句话，知耻而后勇，就算以后不在薛书记身边，也不要给薛书记丢人。” 苏木严肃的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期许。 付齐光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坚定的看了薛崇山一眼。 他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他要让薛崇山看自己以后的表现。 薛崇山看着付齐光，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苏木这是在给自己面子，也是在给付齐光一个机会。 至于付齐光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他自己了。 办公室里，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苏木端起保温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薛崇山看向苏木的目光有些复杂，如果这件事成了，自己就欠了苏木一个大人情。 而付齐光则站在一旁，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他一定要抓住机会，绝不让薛书记再对自己失望！ 第1085章 这不可能是苏卫民 等到付齐光出去后，薛崇山抬头看了看表，笑着说道：“苏市长提前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苏木点点头，语气平静的说道：“没什么大事，景元光告诉我这次开会是有几个人事任命需要讨论，所以我想把孟明诚报上来的人选也拿出来讨论一下。” 薛崇山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探究：“明山镇的镇委书记和镇长已经有人选了？” 苏木笑了笑，点头道：“已经有人选了，不过我怕卫民书记会不同意，所以过来先跟你通通气。” 薛崇山无奈地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最近明山镇成了香饽饽，不止一个人找到我想去明山，恐怕卫民书记跟文部长那里上门的人更多。” “也不知道卫民书记跟文部长心里有没有确定的人选。” “文部长那边没问题，我已经跟他通过气了。” “镇委书记定的是魏学勇，镇长准备让夏彦来担任。” 苏木淡定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信。 薛崇山点点头，心中对苏木与文如圭的关系更加好奇。 两人看似毫无交集，但文如圭每次都会支持苏木，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魏学勇我记得是余田的副区长吧，很有能力的一个人。” “让他到明山做镇委书记，看得出孟明诚对明山很重视。” 薛崇山顿了顿，又问道，“这个夏彦以前是做什么的？” 现在整个明州，凡是有心想要往上爬的科级领导，没有人不关注明山镇。 要不然孟明诚也不会让副处级的魏学勇从副区长的位子上下来，直接当镇委书记。 不过，只要魏学勇干得好，估计下一步就会升任余田区委副书记了。 至于夏彦，薛崇山还真没想起是谁，所以他倒是挺好奇，谁能在众多科级干部里抢到这个位置。 “夏彦是余田区委办公室主任。” 苏木笑着说道。 薛崇山恍然大悟，打趣的说道：“咱们孟书记还真是举贤不避亲呐。” 苏木笑了笑，没有接话。 当他接到孟明诚的电话后，特意让魏学勇和夏彦来市里跟他见了一面。 魏学勇今年三十九岁，说话时沉着冷静，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夏彦今年三十七岁，每次说话时都带着一种强烈的表现欲，看得出来他很希望得到苏木的认同。 对于两人，苏木只是简单聊了聊，大体上看了看他们的态度，至于能不能行，还得看实际工作。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不能让卫民书记等急了。” “等会儿关于明山镇的任命我会同意，谁能想到，一个乡镇的任命会拿到我们这里来讨论。” 薛崇山感慨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苏木起身，淡淡的说道：“那是没有足够的好处，有了足够的好处，别说镇长，就算是村长也会抢破头。” ...... 等到两人来到苏卫民的办公室，纪委书记辛慕和组织部长文如圭已经比他们早到一步。 看到苏木进来，辛慕冷哼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省纪委空降的事，辛慕到现在心里还是有个解不开的疙瘩。 文如圭则笑着朝苏木点了点头，态度一如既往的好。 苏木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苏卫民，走到文如圭身边坐了下来。 薛崇山看了苏木一眼也走到辛慕身旁坐下，虽然他跟苏卫民关系一般，但是跟辛慕关系还是不错的。一场不太正式的五人小组会议开始了。 虽然不正式，却基本决定了整个明州各方面的走向。 苏卫民看了苏木一眼，开口道：“这次把同志们叫过来，是有几个人事任命的问题要讨论，等到我们意见统一后，再拿到常委会上讨论。” 苏木有些好奇的看了苏卫民一眼。 今天这个会倒是很稀奇，自己来明州两个多月了，什么事都是他跟苏卫民在常委会上硬碰硬。 他还以为明州没有五人小组会呢。 “其中需要任命的位置有咱们市财政局的副局长，还有……”说到这，苏卫民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还有文山区的一些职位。” 这次省纪委空降明州后，抓了曹永平，文山区三天内被带走了七个领导干部。 这些空出来的岗位也得重新安排人。 对于这件事，苏木不想掺和。 等到苏卫民把所有的人事任命人选说了一遍，文如圭看了苏木一眼，发现他只是认真地听着，并没有什么想说的，总算放下心来。 他现在是生怕苏木又在这件事上跟苏卫民吵起来。 “这份名单是文部长经过认真审核考察后，汇报给我，然后我们共同商量出来的”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或者有合适的人选，都可以提出来，我们共同商量一下。”苏卫民看着几人说道。 “我没意见。” 辛慕挑衅似的看着苏木说道。 “我觉得可以，这些人中我基本都认识，能力还是比较不错的，而且都有很丰富的工作经验。” 薛崇山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也没意见。” 苏木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苏卫民有些诧异地看着苏木。 他已经做好了苏木挑毛病的准备，所以人选都是慎重又慎重的选了好几遍。 结果，苏木同意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有些不适应。 “苏书记，我这里也有孟书记给我的一个明山镇镇委书记和镇长的人选报告。” 苏木不管别人怎么想，开口说道。 听到是明山镇，苏卫民皱了皱眉。 最近为了明山镇的人选，他没少接电话。 有的电话是别的地市的领导，有的电话还直接从省里打来，搞得他不胜其烦。 他问了孟明诚好几次，可是孟明诚却始终含含糊糊，说不出个答案来。 这次，孟明诚却把人选直接报给苏木，这让苏卫民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看着文如圭问道：“文部长收到余田的报告了吗？” 文如圭摇摇头道：“没有。” 听到这话苏卫民的心中好受了不少，看来这个孟明诚只给苏木汇报过，组织部都没打过招呼。 “苏市长，孟书记选中了谁？” 苏卫民看着苏木问道。 第1086章 这不可能是苏卫民1 苏木正色说道：“经过余田区常委会开会讨论，准备任命余田区副区长魏学勇为明山镇镇委书记，区委办公室主任夏彦为明山镇镇长。” “副区长下放到明山镇任镇委书记，看来咱们孟书记的胃口不小啊。” 苏卫民意味深长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苏木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想：苏卫民变聪明了，竟然能从这个任命中看出一些事情。 “孟书记觉得，如果以后明山镇工业园发展得好，就以工业园为基础，把明山镇发展成余田的高新开发区。” 苏木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 苏卫民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呵呵，到时候明山镇成为高新区，那余田是不是要升格成县级市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对苏木和孟明诚计划的深思。 过了一会，苏卫民看着苏木，语气沉稳的说道：“孟书记的想法很大胆，但确实有很大的可行性。”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工业园建成后，明山镇所处的位置优越，不管是联通明州市里还是几个区县，都会更加便捷，想法是好的，不过难度也很大。” “这次能把青松山下的那块地变成工业用地，我在省里足足待了三天。” “如果明山镇想要变成高新区，仅靠一个工业园可不够。” 苏木有些不太适应的看了苏卫民一眼。 现在苏卫民正儿八经的说出这些话来，让苏木觉得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苏卫民吗？ 他不是应该一直跟自己唱反调吗？ 他竟然觉得孟明诚的提议很好，明知道孟明诚现在站在自己这边，他怎么还为余田区打算起来了？ 一时间，苏木觉得有些魔幻，或者说自己没休息好，听错了？ 不仅苏木，就连薛崇山和辛慕他们也吃惊地看着苏卫民。 这是什么情况？ 薛崇山疑惑的看着苏卫民，为了怕苏卫民不同意，苏木还特意去办公室找自己。 谁能想到，苏卫民不仅没有反对，还替余田考虑起来了。 苏卫民好像没有看到几人的目光，继续说道：“建高新区不是一天能建成的，先看看工业园建成后的成果。” “如果工业园确实达到预期目标，那么市里对余田进行一些资源倾斜，帮助余田进行高新区的建设。” “至于用地审批这方面，还是我去省里跑。” “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改天常委会上我们一起讨论一下。今天主要还是把人事任命给定下来。” “既然余田区这边定好了人选，市委这边就不要再讨论了。” “毕竟工业园是咱们明州往后几年的重点项目，我赞同孟明诚同志的提议。” 辛慕仔细打量着苏卫民，眼神飘忽不定。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苏卫民吗？ 你不是应该拒绝苏木的提议，然后派咱们的人上吗？ 这仗还没打，领头的先倒戈了，还打个屁啊！ “同意。” 辛慕闷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薛崇山看了苏木一眼，心中暗想：得，今天是用不上自己了。 “苏书记，我觉得明山镇现有的领导班子力量还是有些薄弱，还需要一个能直接联络咱们市委的人去明山充当一下联络员。”苏木此时已经没时间思考苏卫民今天为什么性格大变了，直截了当的说道。“嗯，确实是这样。” “如果明山有什么问题，还要汇报给区里，等区里再汇报给市里，会耽误很多时间，苏市长对这个人选有什么建议吗？”苏卫民赞同的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 “我觉得薛书记的秘书付齐光不错。” “他不仅对市里各部门的情况都很了解，而且协调能力很强，可以让他去明山镇任职副镇长。” 苏木认真的说道，语气诚恳。 苏卫民下意识的看了薛崇山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薛崇山老脸一红，不过努力装出一副坦然自若的表情。 这是苏木的提议，又不是自己的，只要自己不说话就行了。 “呵呵。” 辛慕看着薛崇山，冷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 薛崇山啊，薛崇山，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开始利用职务之便照顾起自己人来了。 听到辛慕的冷笑，薛崇山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憋屈，但也不好发作。 “付齐光……” 苏卫民沉吟许久后，终于做了决定：“可以，就让他去明山吧，不过就是不知道薛书记愿不愿意忍痛割爱。” 薛崇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付齐光是组织的人，不是我薛崇山的人，但凡是组织有需要，我没什么意见。” 他说完，老脸更红了。 要不是为了付齐光，自己哪用得着这么憋屈？ 丢人，自己清白了半辈子，这次可是丢大人了！ “呵呵，既然薛书记舍得放人，那我没意见，明山的领导班子加强一下也好。” 苏卫民也是第一次见薛崇山这个模样，大笑着说道。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薛书记这么痛快，我记得以前求他办点事可难了。” 辛慕揶揄的说道。 薛崇山瞪了辛慕一眼，这个辛慕没完了是吧。 文如圭看了看苏卫民再看一眼苏木，两人脸上的笑容倒是有几分相似。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然今天晚上就在市委的小食堂吃吧。” 苏卫民笑着说道。 他突然觉得苏卫国说的对，自己只是改变一下态度，结局就是好的。 他能看的出来，薛崇山跟文如圭看自己的眼神跟以前不同了，好像是...多了几分尊敬。 “我自然是没问题的。” 薛崇山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诸位，开完会我还要赶去余田，今天天悦资本的韩天行跟舒心集团的人已经去余田准备张罗开工的事，我得过去看看。” 苏木带着歉意说道。 薛崇山跟文如圭看向苏卫民有些担忧他会生气苏木这么不给面子。 结果苏卫民一听舒心集团心中一动，点点头道：“好，那咱们就散会吧，不能耽误了苏市长的工作。” 第1087章 苏市长要做曹贼 从苏卫民的办公室出来后，苏木感觉走路都有些不踏实。 今天苏卫民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随手把保温杯递给景元光，苏木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试图理清苏卫民态度转变的原因。 景元光看了苏木一眼，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心里暗自琢磨：看来自己老板又跟苏书记吵架了。 直到下楼后上了车，苏木依旧没想明白。 他索性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转而拨通了孟明诚的电话。 “喂，孟书记，刚刚开会的时候，我已经把你准备的人选拿出来讨论过了。”苏木平静的说道。 “苏书记是不是反应很激烈？”孟明诚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他已经做好了苏卫民不同意的打算。 “呵呵，没有人不同意，很顺利，包括苏书记都没有任何意见。”苏木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 “什么？不可能吧？”孟明诚不可置信的说道，语气中满是惊讶。 苏卫民怎么可能这么爽快就同意了？ “呵呵，我也觉得不可能，但偏偏就是都同意了。”苏木苦笑着说道 “不过，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们明山镇添了一个副镇长，就是薛书记的秘书，付齐光，具体情况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等见了面再说。” “付齐光要来明山？” 孟明诚不解的问道。 薛书记这个人他是了解的，明山现在这么多人盯着，以薛书记的性格，不可能舍下脸来安排自己的秘书下来镀金吧？ “还是那句话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晚上有空吗？”苏木淡淡的问道。 “晚上区里组织了一个酒会，区委区政府和天悦资本还有舒心集团的人都会参加。” 孟明诚如实说道。 这种事是招商引资必备的环节，能跟企业促进感情，没什么好隐瞒的。 “哦，是吗？在哪个地方举办……” 苏木问清楚地址后，挂断了电话。 景元光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苏木讲话，等他看到苏木挂断电话后露出的笑容，忍不住回头说道：“老板，您是要去参加那个酒会吗？” 苏木点点头，笑着说道：“蹭顿饭嘛，反正也要吃晚饭。” 景元光听完，立刻愁眉不展。 舒心集团的那位总裁肯定也会参加，这两人碰到一起，干柴烈火那还了得？ ...... 等到车驶进余田城区，夜幕刚好降临，卢新河按照苏木的吩咐，直接朝举办酒会的酒店而去。 到了酒店门口，停好车后，苏木迫不及待的带着景元光进入了酒店。 “老板，酒会人挺多的。” 景元光试着提醒苏木，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苏木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道：“人确实不少，这次参加的还有余田本地的一些建筑公司，他们也会跟舒心集团洽谈一些合作。” 景元光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大庭广众之下，您一定要矜持一点，注意一下形象。” 苏木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解的问道：“我怎么不注意形象了？” “元光，从今天早上我就觉得你不对劲，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苏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看着苏木那副不解的表情，景元光心里那个气啊，您这还跟我装上了？ 昨天您跟舒心集团那位总裁的亲热劲，我可是都看到了。 “老板，今天我打听了一下，舒心集团的那位总裁已经结婚了，是个有夫之妇！”景元光特意在说“有夫之妇”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苏木愣了一下，突然大笑道：“所以，你今天这么反常，是因为我跟闻人舒雅走得太近？” 景元光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想：您这就有点明知故问了吧？ 苏木笑眯眯地看着景元光，低声说道：“元光啊，不怕告诉你，我这个人就喜欢有夫之妇，我跟闻人舒雅是真爱。” 听到这话，景元光都快哭了。 什么就真爱啊？ 人家都结婚了，你还搞什么真爱？ 我看你就是想当曹贼！ 看着一脸郁闷的景元光，苏木不再理他，快步上了电梯。 景元光只能沮丧着脸，无奈地跟在苏木后面走进电梯。 余田区里组织的酒会很隆重，区委书记孟明诚和区长白永哲亲自在酒会门口迎接。 这个举动不仅代表余田区委对韩天行的重视，更是通过这个举动让某些人看看，不要想着动歪脑筋。 很多地方，沙、水泥、石子，都被一些道上混的人垄断，甚至运废料都得按照他们指定的去做。 所以孟明诚跟白永哲才会这么隆重，堂堂市委常委、区委书记亲自在门口迎接韩天行。 那些地头蛇们也该自己掂量掂量，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当孟明诚和白永哲看到苏木出现在走廊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惊讶。 尤其是孟明诚，刚刚跟苏木打电话的时候，他可没说要来余田。 “苏市长，您怎么来了？” 孟明诚带着白永哲迎上了苏木，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怎么，孟书记这么小气，我来蹭顿饭也不行吗？” 苏木笑着问道。 孟明诚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您要是过来，最起码应该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吧，这突然袭击，搞得我们会很紧张。” 苏木轻松的说道：“我可不是冲你来的，我是过来跟韩天行见一面，看看工业园还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 孟明诚将信将疑的看着苏木。 现在余田上下都把韩天行当成了财神爷，这个时候天悦资本有什么困难，只要不违反规定，孟明诚肯定全力配合，用得着你堂堂市长亲自过来吗？ 不过，既然苏木已经来了，总不能把他赶走吧。 孟明诚只能无奈的留下白永哲，自己陪同苏木走进了宴会厅。 此时，宴会厅中已经有不少本地企业的老板到来，不过韩天行跟闻人舒雅还没有到。 看到苏木四下张望，孟明诚贴心的解释道：“韩总跟闻人总要六点半才能到，我陪您去那边坐坐吧。” 苏木点点头，两人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余田本地的企业家们从苏木一进门就已经注意到了。 第1088章 合作酒会 毕竟由区委书记孟明诚亲自陪同，他们又不是瞎。 尤其是有人认出孟明诚陪同的是苏木时，他们开始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次酒会不仅是给韩天行接风，区里已经放出风，准备招标修缮青年水库。 这些企业也是想着借着这次机会跟区里达成合作，拿下修缮青年水库的工作。 如果再能跟舒心集团达成合作，从工业园的建设中分点工程，那就更好不过。 虽然众人低声议论，却没有人敢上前打扰苏木和孟明诚。 大佬们谈话的时候，最好不要自作聪明地上前打断，除非大佬们主动召见。 “这次怎么这么顺利？” “我还以为卫民书记会卡一下呢。” 孟明诚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两杯水，递给苏木一杯后，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苏木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卫民书记今天吃错药了吧。” 孟明诚紧张的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苏市长，慎言。” 苏木无所谓的笑了笑，转而问道：“工期确定了吗？” 孟明诚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下个星期一，韩总查了黄历，宜开工动土。” 苏木嗤笑一声，调侃道：“韩天行什么时候也信这个了？” 孟明诚笑了笑，没有接话，越有钱的人越信这个，一些坐上高位的领导信这个的也比比皆是。 “明天我就去市里给卫民书记汇报工作，邀请他过来参加动工仪式，到时候你也得来啊。” 苏木点点头，语气认真的说道：“青松山的路马上就修完了，青年水库的修缮也该提上日程了。” “这次市里让你们余田自己来做这个项目，你可得盯紧了，一定要保质保量完成。” “闽南每年七月都有大雨，一定要赶在大雨来临之前把工作完成。” 孟明诚郑重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意。 这么多年了，青年水库一直都没有问题，若是按照往年的降雨量，就算是不修缮，也不会出事。 不过既然苏木这么重视，而且钱还是市里出，加固一下也好。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宴会厅的两扇门同时敞开。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韩总他们来了” 一时间，宴会厅中的人都朝着门口涌去。 苏木看着门口挤成一团的众人，目瞪口呆的说道：“刚才我进来也没见他们这么热情啊。” 孟明诚笑了笑，打趣道：“那是因为你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苏木无奈的摇摇头，目光转向门口。 人群突然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来，韩天行跟闻人舒雅一同走了进来。 “老板，公共场合克制一下。” 景元光本来还站在不远处，看到闻人舒雅后，紧张地跑到苏木身边，趴在他的耳边低声提醒道。 说完，他紧张地看向门口，生怕苏木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苏木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闻人舒雅身上，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今晚的闻人舒雅打扮得格外漂亮。 一袭拖地的酒红色礼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流畅的线条顺着裙摆蜿蜒而下，如流淌的红酒般醉人。 礼服的肩带是精致的细链，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光芒，似将银河截取一段缠绕于她肩头。 闻人舒雅一进门，下意识的朝苏木坐的地方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三分惊讶，七分欢喜。 她无视众人的追捧，迈着优雅的脚步，径直朝苏木所在的位置走来。 闻人舒雅摇的脚步很好看，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琴键上，踏出优美的旋律。 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像是灵动的火焰，又似翻涌的海浪，每一次摇曳都散发着独特的韵律。 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在转身、举步间灵活扭动，配合着裙摆的起伏，让她整个人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子，虽未起舞，却胜似起舞。 那袭热情似火的红色礼服，再配上她冷艳的表情，让在场的男人们忍不住心神荡漾，女人们忍不住露出嫉妒的目光。 这时，韩天行也看到了苏木，伸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被几家公司的老板给拉走了。 而闻人舒雅却径直走到苏木身边，一双美眸犹如天上繁星，就这么看着他。 “今晚真漂亮。” 苏木笑着夸赞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 普普通通的一句夸赞，却让听过无数次赞美、内心毫无波澜的闻人舒雅笑了起来。 刹那间，她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浅笑，恰似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她身上那种冷冽的气质。 原本就明亮的眼眸，此刻更是弯成了月牙，闪烁着细碎的星光。 原来，充满爱的眼神可以熠熠生辉。 景元光生无可恋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在别人眼中，这是郎才女貌的绝配；但在景元光的眼中，闻人舒雅已经变成了一条美女蛇，正吐着信子缠在苏木身上。 “咦？苏市长跟闻人总裁认识？” 孟明诚惊讶的问道。 他说的“认识”可不是只见过面的那种，看两人之间见面的表情，明显很熟悉。 “呵呵，我们苏市长以前跟韩总谈业务的时候，闻人总裁也在。” 景元光在一旁强行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尴尬。 虽然这些话有些苍白无力，但身为苏木的秘书，景元光觉得自己必须尽最大的努力，不让老板走上歧途。 孟明诚诧异地看了景元光一眼，心里暗想：今天这位景秘书胆子很大啊，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市长，您不是着急见韩总吗？” “现在他来了，咱们过去吧。” 景元光抱着不怕死的决心，一边给苏木使眼色，一边说道。 孟明诚愣了一下，心里更加疑惑：这个景秘书是要倒反天罡吗？ 就算苏市长要见韩天行，也应该是韩天行过来见他啊。 让苏市长过去见他，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更何况苏市长都没说话，你一个秘书怎么自作主张？ “景秘书好像不喜欢我。” 闻人舒雅走到苏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后，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她看向景元光的目光中有几分戏谑，更多的是忧伤，虽然有结婚证，但是她跟苏木注定见不得光， 第1089章 苏木的不管不顾 闻人舒雅的话让景元光吓得后退两步，紧张的盯着闻人舒雅，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没有，对于舒心集团我可是很敬佩的，可以说是闽南所有企业中的典范。” 闻人舒雅对于景元光这番话毫无触动，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景元光下意识的扭过头，心里暗想：这位的眼神看似柔和，怎么跟自己老板一样吓人呢，让人不知不觉不敢跟她对视。 孟明诚坐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苏木、闻人舒雅和景元光三人的表情。 他现在算是看出点门道来了，苏市长跟这位漂亮的闻人总裁之间，似乎有什么故事，而景元光却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在极力阻止。 苏木看到了闻人舒雅眼中的一抹忧伤，心中一痛，笑着说道：“元光，去跟韩总说一声，等他忙完了过来聊聊。” 景元光迟疑了一下，只能点点头，转身去找韩天行。 “孟书记，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闻人舒雅。” 苏木郑重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认真。 孟明诚不解的笑了笑，说道：“呵呵，苏市长，今天我已经跟闻人总裁就工业园的一些事宜商谈过了，也算认识。” 闻人舒雅也疑惑地看着苏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还没说完，她也是我妻子。” 苏木笑着说道。 “嗯。” 孟明诚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即察觉到不对，怔怔的看着苏木。 “啊？” 自己没听错吧？ 闻人舒雅是苏市长的老婆？ 可是苏市长的老婆不是在榕城大学工作吗？ 这个不可能弄错啊。 闻人舒雅也被苏木的话说得愣住了，紧接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看着还在迷糊的孟明诚，闻人舒雅赶忙说道：“孟书记，别听苏木胡说，我们是大学同学。” “嗨，我说呢，苏市长还真是跟我开了个大玩笑。” 孟明诚笑着说道，但眼神中明显带着不相信的表情。 苏木皱眉看着闻人舒雅，然后坚定的看着孟明诚说道：“别听她胡说，我们真是夫妻，有结婚证的那种。” 孟明诚此时心已经乱了，他起身打着哈哈说道：“呵呵，我看白区长那边好像很忙，我得过去看看，苏市长，你们先聊，先聊着，哈哈。” 说着，孟明诚拉开椅子，快步朝白永哲那边走去。 他心里有些忐忑，真是要了亲命了，今天自己好像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 幸好自己聪明，不管苏市长跟那位闻人总裁之间是什么关系，他都不想知道。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知道的越少，活的越好。 “你干嘛啊！” “真要被孟书记知道，万一传出去了，我看你怎么办。” 闻人舒雅语气中带着一丝娇嗔，脸上却泛起一抹红晕。 苏木还是第一次见闻人舒雅露出这种神态。 不管女人多么有钱，多么睿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说着不要，明明就是要。 苏木叹了口气，伸手想要拉住闻人舒雅的手，却被她一下子挣开，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慌乱。 宴会厅这么多人，要是被人看到，外面还指不定怎么传。 这一幕被刚刚回来的景元光看了个正着。 景元光看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真的，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一回来就看到我老板在调戏闻人总裁。 大庭广众啊，老板！ 形象还要不要了？ 你可是明州的市长啊！ 你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呢？ 哪怕找个没人的地方也行啊！ 还有，孟书记呢？ 就是因为孟书记在，我才放心走的啊！ 景元光痛心疾首的看着苏木，心里暗想：完了，老板彻底被这位闻人总裁给迷住了，现在已经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了。 “老板，韩总说等一下就过来。” 景元光故意提高声调提醒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苏木扭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聋子。” 景元光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委屈，合着我提醒你别犯错误，还是我错了！ ...... 酒会一直持续到十点多才散场。 苏木特意让景元光找孟明诚询问了韩天行他们住的酒店。 心领神会的孟明诚不仅把酒店告诉了景元光，还特意打电话吩咐人把苏木住的地方也安排在了那个酒店，并且就住在闻人舒雅的隔壁。 景元光却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回来告诉苏木，孟书记已经安排好了住宿，跟韩总住一个酒店。 等到苏木从宴会大厅走出门口，孟明诚带着余田区的领导班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相送。 苏木在门口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问道：“韩总跟闻人总还不出来吗？” “哦，是这样，刚好有几家本地的建筑企业让韩总他们很感兴趣，为了尽快把工业园建起来，闻人总裁决定从余田选几家建筑企业合作，共同建造工业园，所以现在还在洽谈。” 孟明诚解释道。 苏木看了看表，再过一会儿就十一点了，有什么工作不能明天再谈？ 想到这，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孟明诚还以为苏木对把工程外包感到不满，赶忙解释道：“我们余田的这几家企业也是经营多年的公司，而且所有资质手续都齐全，在本地的口碑也很好。” “闻人总裁也说了，所有项目必须由她们舒心集团验收合格后才能结账，质量方面请苏市长放心。” 苏木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孟书记，企业的事自然是由他们自己来做，咱们只要做好监管工作就好了。” “但是监管就只能是监管，千万不能胡乱插手，等会儿你提醒一下闻人总裁，让她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工作不能明天做。” 苏木说完，转身走下台阶，钻进了小车里。 目送着苏木离开，白永哲轻轻拉了拉孟明诚的胳膊，低声问道：“孟书记，苏市长跟那位闻人总裁是什么关系，怎么这么关心她呢？” 孟明诚看着好奇的白永哲，再扭头看看跟在他们身后同样好奇的余田区常委们，心里暗想，给他们说说也好，省得有些人心里痒痒，再做出什么事让余田丢脸就不好了。 第1090章 劳苦一生到底为了什么？ “哦，这个我倒是听苏市长说过，他跟闻人总裁是大学同班同学，在大学的时候关系就很好，所以，你们面对闻人总裁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别让她给苏市长打小报告。”孟明诚开玩笑似的说道。 可是这几句话却让众人心中一凛。 面对闻人舒雅这种级别的美女，没有几个人不动心。 尤其是那几个三十多岁的区委常委们，到了他们这个级别也算是事业有成，说不定就能抱得美人归呢。 但是孟明诚的话却让他们打消了心里的念头。 真要因为这种事让那位闻人总裁跑到苏市长面前告自己一状，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这官帽子可比美人重要多了。 卢新河开着车稳稳地行驶在路上，苏木按下车窗，一阵凉风吹过，让他瞬间精神起来。 他看着车窗外的行人稀少的马路，白天可能看不出来，但一到晚上，文山区这个市政府驻地跟余田的差距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这个时候，市里应该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有些小吃街夜市也不过才刚刚开始。 然而，余田的夜晚却显得格外冷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偏远的小山村说句“十室九空”也不为过。 除了那些七老八十的老人还坚守在村子里，年轻人早就出去打工了。 有本事的直接去市里，没本事的就去乡镇。 社会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当你站在最底层向上仰望，想要努力攀登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没有任何人脉资源，努力就是个笑话。 就像是那些农村出来的孩子，奋斗一辈子，省吃俭用，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从村里搬出来，在乡镇上买套房子。 而那些乡镇起步的人，努力一辈子，或许会在县城买一套房子，背上十几年或者二十几年的贷款。 县城的人也会拼命努力想要去市里。 就这样，每个人一辈子都在向上爬，爬了一辈子，等到死的那天回头看，才发现苦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唯唯诺诺了一辈子，当了一辈子牛马，也不过攒下了几十平的房子而已。 苏木看着窗外，心中有些迷茫和困惑。此时，他心里已经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自己坚持的道路上走下去。 就像是张文鑫这样的人，出生就是含着金钥匙长大，什么也不用做，就有远大的前程。 奋斗真的有用吗？ 景元光偷偷在后视镜中看了几眼，发现苏木面色沉重，把嘴边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如果他知道苏木在想什么，也不可能跟他讨论这种话题。 格局、眼界不一样，注定想法不同，再说这种话题太高端，也不是他一个秘书能讨论的。 现在景元光满心装着的就是一定看好苏木，不能再任由他跟闻人舒雅见面。 尤其是晚上！ 小车一路飞驰，很快来到酒店门口。 早已接到通知等候在酒店门口的老板迎了上来。 “苏市长，您好，欢迎到我们悠享酒店视察工作。” 酒店老板隔着老远就伸出手，快步走到苏木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这可是明州市长啊，等苏木走了，自己借着苏木的名头一宣传，还不得天天客满。 市长都喜欢住的酒店，你确定不体验一下？ 一想到这些，酒店老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苏木温和的点点头，跟老板握了握手，不过却没有说话。 景元光看了苏木一眼，心中暗暗摇头：这个老板看似聪明，却是自作聪明。 苏市长这一天已经够累的了，你这一上来就说老板来指导工作，还想拉着老板跟你在酒店走一遍啊？ “同志，苏市长有些累了，麻烦你让人带我们去房间吧。” 景元光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有些时候苏木不好说的话，就得自己来说。 酒店老板点点头，讪笑着说道：“好好，那就由我带几位领导去房间。” 景元光皱了皱眉，神情也冷了几分：“不用麻烦你了，正常安排工作人员就行，好吧？” 最后两个字，景元光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酒店老板这才讪笑着闪到一旁，对苏木做了个请的手势，又朝酒店门口的两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摆手示意。 两个服务员立刻从酒店中走了出来。 “带苏市长去定好的房间，记住一定要服务到位。” 酒店老板严肃的说道。 苏木皱了皱眉，没有再去看他，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径直上了电梯，到了三楼。 等到了房间门口，服务员打开门，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苏木迈步走进去，这是一套标准的商务套房。 跟在后面的景元光看了一眼，扭头对着跟在他后面的服务员问道：“有没有豪华套房，就是那种带套间的那种。” “对不起领导，这就是我们酒店最好的房间了。” 服务员为难的说道。 苏木扭头看着景元光，似笑非笑的说道：“要套房干嘛？” “我又不是小孩，晚上还要你伺候啊，行了，你赶紧回你的房间休息吧。” 景元光只能闷闷不乐的跟着服务员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景元光回头问道：“市长，有什么需要记得喊我。” “赶紧走！” 苏木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道。 其实景元光的房间就在苏木的对面，酒店安排的时候不可能不考虑这些。 等到服务员给景元光打开门，带他进了房间，景元光四下看了看，也是商务套房，有卧室有客厅，不过看起来比苏木的房间小了点。 “领导，您还满意吗？” “如果觉得哪里不满意可以告诉我。” 服务员小心翼翼的问道。 景元光摆了摆手道：“没有不满意的地方，都很好。” “对了，那个韩天行韩总也是住在这一层吗？”景元光随口问道。 “是的，韩总也是住在这一层的305。”服务员点头道。 “那舒心集团的那位总裁也是住在这里了？”景元光警惕的追问。 “舒心集团的那位总裁住在306。” 服务员有些疑惑的看着景元光，他到底想问啥？ 听到这话，景元光脸色大变，快步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苏木门牌上的数字。 上面赫然写着307！ 景元光心里暗骂，孟明诚这个老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第1091章 景元光胆子大了 夜深了，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静谧的纱幕所笼罩。 悠享酒店三楼寂静无声，昏黄的壁灯散发着柔和且微弱的光芒，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夜的深沉。 因为苏木的入住，酒店老板特意在三楼电梯入口处增加了一个执勤保安。 年轻的保安身姿笔挺，双手背在身后，眼神警惕的扫视着周围，哪怕是一丝细微的动静都不放过。 步行梯那边，更是有两个保安值守，他们偶尔交头接耳几句，声音也是刻意压低，生怕打破这份宁静。 倒不是他们工作上心，实在是头顶上的摄像头一直监视着他们。 老板可是说了，今天晚上谁也不能打瞌睡，一定要保证不能当任何闲杂人等上三楼。 而酒店的院内一辆警车静静停在那里，车上几名警察轮番执勤，警灯偶尔闪烁一下，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就连在走廊内巡视的服务员，都放缓了脚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脚尖轻轻点地，仿佛生怕打扰苏市长休息。 景元光把椅子搬到门口，房门半敞着，就这么直挺挺地坐在那里。 他的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竖着耳朵听着走廊上的声音。 路过的服务员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露出敬佩的表情，心里暗自想着：要不说人家能跟在苏市长这么大的领导身边，看看人家这觉悟，怕不是要在这里坐一夜。 这让她想起了电视上演的那些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哪怕是晚上也得在皇帝寝宫外面候着，一旦皇帝说话不管多晚也得打起精神来伺候着。 景元光很困，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都快睁不开眼了。 白天苏木忙，他比苏木还忙，毕竟所有要苏市长签字审批的文件都会先交到他这里，而且他还要负责苏木的工作出行生活。 但凡有一点事出错，就会让他惶恐不安，老话说的好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遭罪。 整个明州的领导干部谁见了他不得叫一声景大秘，哪怕那些副市长见了也得和颜悦色地跟他聊上几句。 可是这背后的心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然苏木也不是黄世仁，把他往死里用，他搬着椅子坐在门口也不是等苏木吩咐，而是在等闻人舒雅。 既然苏市长那边说不通，那就跟那位闻人总裁谈谈。 东边不亮西边亮嘛，万一那位闻人总裁被自己感化了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景元光都快坐在椅子上睡着的时候，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闻人舒雅跟韩天行交谈的声音。 景元光“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起身太猛，椅子都跟着晃了几下。 “斯～” 这猛的一站让他忍不住呲牙咧嘴，刚才坐的姿势太板正，腿麻了。 此时景元光已经顾不得这些，一瘸一拐地拉开门走出房间，刚好看见韩天行跟闻人舒雅走过来。 “景...” “嘘！” 韩天行刚想说话，却被景元光瞪着他打断。 景元光皱着眉头，严肃的指了指苏木的房间，又指了指闻人舒雅的房间，示意进去说话。 韩天行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脸严肃的景元光，嘴角微微上扬，低声笑了起来。 闻人舒雅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昨天你故意那么说，景元光也不会防狼似的防着自己。 韩天行自知理亏，讪笑着拿起房卡刷了一下便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闻人舒雅挑眉看着景元光，目光有些锐利，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 尽管有些心虚，景元光还是不甘示弱的回望着闻人舒雅，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 闻人舒雅没有说话，掏出房卡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景元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跟这位对视压力真的好大，幸亏自己跟着苏木也有几个月了，多少能适应这种压力。 看了一眼闻人舒雅没关上的房门，景元光知道这是闻人舒雅给自己留的，他没有犹豫大步走进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一进客厅就看到闻人舒雅正站在窗边，双手抱着胳膊，眼神冷冷的看着自己。 景元光暗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加油，深吸一口气后，严肃的说道：“闻人总裁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在等你回来。” 闻人舒雅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是苏木吩咐你等我的吧，没想到这么晚了苏市长还这么挂念我，要不我现在去见他？” 景元光有些愤怒了，脸涨得通红，大家都是成年人，非得我把事情说破吗？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说话直接了！ 景元光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您跟我老板是什么关系，可是看的出来你们的关系很亲密，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可是我们老板已经结婚了，妻子也很漂亮，虽然我不知道您的具体情况，但是侧面打听了一下，您应该也结婚了。” “您也知道我们老板的身份不能出现任何绯闻，或许在您看来这是件很小的事，但是在我们体制内，生活作风问题可能会毁了我们老板的前程。” “所以，我希望您能收敛一点，不要再纠缠我们老板。” “这样对我们老板的妻子还有您的丈夫都不公平。” 景元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又在心里复盘了一遍，发现自己说的已经很委婉，这才松了口气。 大家都是聪明人，我没有给你难堪，你也应该爽快的答应才是，要不然我可要跟老板的夫人打小报告了。 可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闻人舒雅听完他的话，既没有羞愧，也没有愤怒，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景元光看着她这个表情，已经压抑不住心里的愤怒，他加重语气厉声说道：“闻人总裁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 结果等他说完后闻人舒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景元光有些心虚的看了闻人舒雅一眼，自己刚才说的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吗？ 更没什么好笑的吧？ “你对苏木倒是忠心耿耿，信不信我告诉苏木你来找我的事，他就会立刻把你换掉。” 闻人舒雅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景元光说道。 第1092章 夫妻夜话 这话说的让景元光心里有些害怕，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可事到如今他也不能怂。 “闻人总裁，就算你有这个能力让老板把我换掉，我也要来找你，老板是个好官，这几个月他为了明州废寝忘食，耗尽了心血，我不能看着他走上歧途。” 景元光诚恳的说道。 闻人舒雅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苏木这个秘书倒是有些意思，不像是那些油滑的人，就是身上的书生气浓了点。 “好吧，既然你这么替你家老板考虑，那么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但是在跟你说之前我要你先想明白，如果我一旦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以后你就必须留在苏木身边工作，至于外放或者去区县你想都不要想了。” “苏木当市长你就是市长秘书，苏木当了市委书记你就是市委书记的秘书，那怕苏木调到了省里你也得一直跟在他身边，能做到吗？” 闻人舒雅看着景元光郑重的问道。 景元光心中一突，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紧紧地盯着闻人舒雅。 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恐怕要接触到苏木的一个秘密了。 至于说外放，景元光根本就没有想过，他知道以自己的政治智慧，根本就不可能胜任一把手的位置。 既然如此还不如安心跟在苏木身边，要是苏木做到了省委书记，自己可就是省委书记的秘书。 这不比去区县跟一群人勾心斗角强一百倍？ 再说了，以苏市长刚正不阿的性格，能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相信苏市长！ 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闻人总裁请讲，我保证今天我听到的话，不管以后跟不跟在苏市长身边都不会泄露出去！” 景元光认真的看着闻人舒雅，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 “其实我跟苏木已经结婚了，而且领过证……” 闻人舒雅淡淡的说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 景元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闻人舒雅的房间的，甚至走出房间后他还回头再次摸了摸房门，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苏市长有两个老婆？” 景元光自语道，他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 这段时间苏木在他心中的光辉形象不能说一点不剩，也只剩下二分之一了。 如果是别的领导干部包养数十个情人他都觉得不稀奇，可那是苏市长啊！ 他木然地走到苏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苏木便打开了房门。 “老板，您另一位老婆让您过去见她。” 景元光呆呆的说完，又机械的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苏木挑眉看着景元光的背影，心里满是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他怎么知道的？ 带着满肚子疑问，苏木走到隔壁，敲了敲闻人舒雅的门。 门很快就打开，闻人舒雅依旧穿着那件火红色礼服还没来得及换。 看到苏木后，她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进了房间。 苏木跟在她身后走进房间，问道：“刚才是不是景元光过来找你了？” 闻人舒雅点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这个秘书倒是忠心，比起前几任秘书要好的多，尤其是那个方伟，除了会拍马屁，没有一点能力。” 苏木闻言笑了笑，耐心的解释道：“舒雅，体制内跟你们在公司不一样，你们公司是看谁有能力，谁能给公司带来效益。” “在体制内有些事有能力的人做不到，可是那些看起来一无是处、整天拍马屁的人却能办得圆满。” 苏木说到这顿了顿接着问道：“还有刚才在酒会上我想告诉孟明诚，你不让，现在为什么又主动跟景元光说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 闻人舒雅看了苏木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个景元光是你的身边人，而且为了你的事能在这里等我这么久，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忠心，像他这种长时间在你身边的人，瞒不住的，我也不想瞒。” 苏木有些愧疚的看着闻人舒雅，低声道：“舒雅，对不起，委屈你了。” 闻人舒雅一边把高跟鞋换下来，一边奇怪的看着苏木问道：“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苏木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今天在酒会上你出现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你本来就应该光芒万丈，而不是因为我变得小心翼翼。” 闻人舒雅看着苏木愧疚的神情，笑了笑，走到苏木身边，搂住他的脖子，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怎么知道我觉得委屈呢？” 闻人舒雅趴在苏木耳边，轻声细语的问道。 如兰的香气中带着一丝红酒的味道，一向千杯不醉的苏木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苏木反手搂住闻人舒雅纤细的腰肢，眼神坚定的说道：“因为我就是觉得让你受委屈了。” 闻人舒雅心中一暖，玉手轻轻在苏木脸颊上摩挲着，然后把头埋在苏木胸前。 “我没有觉得委屈，虽然有一些不甘，但是爸已经把我心中最后的不甘都给打散了。” 闻人舒雅轻轻在苏木怀中拱了拱，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 苏木看着闻人舒雅绯红的脸颊，心里明白她今晚喝了不少，有些醉了，要不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撒娇的动作。 或许闻人舒雅说的对，秦良信给苏木办的那张身份证完美解决了苏木的难题，也让闻人舒雅心中的遗憾圆满解决。 不管外人怎么说怎么看，苏木就是秦思乾，秦思乾也是苏木。 没有听到苏木说话，闻人舒雅抬起头来，看着愣神的苏木，突然暧昧的说道：“既然你想补偿我，那么今晚就不要让我睡觉。” 苏木心中一颤，看着闻人舒雅娇媚的脸庞，心里暗想：不怕总裁高冷，就怕总裁突然变得热情似火。 他还是第一次见闻人舒雅这么主动，没有任何犹豫，苏木在闻人舒雅的惊呼中把她抱起来朝卧室走去。 有时候心境契合很重要，但是通往心灵的道路同样重要。 今晚必定是灵魂契合，水乳交融。 第1093章 景元光的精明 不管人们多留恋夜晚，白天总要如期而至。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时，首先照在了被随意扔在地上的红裙之上。 床边地上七零八落的散落着闻人舒雅跟苏木的衣服。 床上，苏木紧紧搂着闻人舒雅，还在酣睡。 苏木对于老婆的话一向是不打折扣地遵从，所以两人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相拥而眠。 而此时，景元光已经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了房门。 刚一出来就看到韩天行穿着运动服，显然是要去锻炼。 “咦，景秘书起得这么早吗？一起去跑几圈吧。”韩天行热情的邀请道。 “哼。” 景元光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到苏木房门口，犹豫了一下，又来到闻人舒雅的房门口，伸手想要敲门，却又突然放下了手，转身走回自己的屋内，“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韩天行懵逼地看着景元光一系列的动作，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景元光又回房间了。 “疯了？” 韩天行可怜的摇摇头，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苏木的精力一向充沛，哪怕一整晚没睡，在九点多的时候也慢慢睁开了眼。 尤其是心里压着许多事，怎么能睡得安稳？ 倒是闻人舒雅不着急，还要在余田待几天，等到工业园的前期准备工作做好以后才会离开。 苏木虽然醒了，却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怀中的闻人舒雅。 不知道过了多久，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卧室中的温馨。 苏木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起身下床，看着满地的衣服，苦笑着摇头。 等到他穿好衣服回头看去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闻人舒雅已经睁开美眸，正看着自己。 “醒了？” “一晚上没睡，饿了吗？” “我去给你准备早饭，吃完早饭我就要回市里了。” 苏木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 闻人舒雅脸颊一红，变成了胭脂色，脑海中突然回忆起昨晚自己疯狂的画面。 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好，我送你。” 闻人舒雅说着，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薄被下滑，如云般的黑发散落肩头，一直垂到精致的锁骨之上，再往下…… 苏木以极大的毅力扭过头去，心里暗想：再看下去，今天自己就别想走了。 看到苏木扭过头去，闻人舒雅得意的笑了笑，又很快收敛笑容，不想让苏木看到。 她轻声说道：“去衣橱里给我把那套黑色的套裙拿出来，我先去洗个澡。” 闻人舒雅说着，直接掀开薄被从床上下来，玉石般晶莹无瑕的身体就这样赤祼的站在苏木面前。 苏木看了一眼，克制着内心的躁动，苦笑道：“舒雅，你还真是……” 闻人舒雅朝苏木妩媚的一笑，身姿袅袅地朝浴室走去。 苏木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立刻起身飞快的从衣橱中为闻人舒雅找出衣服和内衣，然后狼狈地跑出了卧室。 自家这位总裁大人，从昨天晚上开始好像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一下子从高冷变得妩媚，本来以为昨晚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可是今天明明已经醒酒了啊。 整理好衣服，苏木准备回自己房间洗漱。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被站在门口的景元光吓了一跳。 看着景元光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苏木关切的问道：“元光，昨晚没睡好？” 景元光心里暗想：昨晚刚知道您这么大的瓜，我能睡得着吗？ 昨天回到房间，景元光就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到最后直接打开手机开始搜索那些被拿下的贪官。 等他看完以后，心里终于不再纠结。 自己老板，不贪不腐，不像那些贪官一样全国各地都有房子，更没有包养上百个情人。 平时想见哪个情人都要翻牌子，真把自己当成皇帝了。 而自己老板就娶了两个老婆嘛，这算什么大事？ 这才充分说明自己老板也是人不是神，人家也有七情六欲。 “昨晚确实有些失眠，主要是您的事对我的冲击有点大。” 景元光如实说道。虽然不懂得应该怎么讨好领导，但是他觉得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技。 苏木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后日子还长，慢慢就习惯了。好了，我先去洗漱，你去一楼准备一份早饭，清淡点不要油腻，准备好了给我发个消息。” 苏木说完，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嘿嘿，以后日子还长。” 景元光笑着自语道。 他可不傻，苏木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自己这个秘书的位置肯定是稳如泰山，不管谁想顶了自己也不好使。 毕竟自己可是一个守着苏市长秘密的人。 想到这，景元光愉快的看了一眼手表，心里暗想：这都马上吃午饭了，还有必要吃早饭吗？ 景元光摇着头朝电梯走去。 等到苏木接到景元光的电话时，已经快要十点半了。 又过了十分钟，苏木跟闻人舒雅才从三楼下来。 来到餐厅，景元光已经站在桌旁等着苏木。 桌上摆着两份精致简单的早餐，苏木看了一眼，问道：“元光，早餐还需要温一下吗？” 毕竟他吩咐完以后，又在楼上耽搁了半小时以上。 景元光似乎早有准备，立刻说道：“老板，早餐刚做好五分钟，不凉不热刚刚好。” 说完，他拉开椅子，对着闻人舒雅恭敬地说道：“老板娘，您请坐。” 苏木诧异的看了景元光一眼，心中感叹，不得了啊，平时也不见这么对我啊，一夜之间怎么变化这么大呢？ 闻人舒雅则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便坐了下来。 苏木看了景元光一眼，本以为他也会给自己拉开椅子，结果发现他已经拿起汤勺，小心翼翼的为闻人舒雅盛了一碗粥。 “您先喝碗粥养胃。” 景元光恭敬的说道。 苏木心里一阵无语，不是，这是什么情况？ 你景元光到底是谁的秘书？ 你献殷勤搞错对象了吧？ 正主还站在这里呢！ 闻人舒雅得意的看了苏木一眼，故作不解的问道：“你不饿吗？怎么还不坐下吃？” 一旁站着的景元光点点头，道：“老板也可以先喝碗粥暖暖胃，然后再吃早餐。” 苏木无奈的笑了笑，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对闻人舒雅你服务到位，到了我就只是动动嘴了？ 第1094章 告别 吃完不算早饭的早饭，苏木便跟闻人舒雅告别准备回市里。 接下来一段时间闻人舒雅很忙，苏木也很忙，估计最近几天没时间见面。 周末苏木肯定要回榕城，毕竟叶白薇还在榕城等着他。 韩天行已经早早的去了明山镇，闻人舒雅也要去看一看，为下周一的开工做准备。 没有什么依依不舍的告别，毕竟又不是生死离别。 这次市里的审批很快，就在苏木刚刚开始回程的时候接到了文如圭的电话，市委组织部同意了余田区的请求，任命魏学勇为明山镇党委书记，夏彦为镇长。 而此时市委薛崇山的办公室内付齐光正站在那里静静聆听薛崇山讲话。 “去了明山镇跟在市委不同，到了那里你就不再是我的秘书，也没有人会因为我的身份而给你开绿灯。” “别看所有人现在都想去明山镀金，可是现在明山镇的工作环境还是很艰苦、情况也复杂，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去摸索、去打拼。” “但也正因如此，这才是真正能锻炼人的地方，是你积累基层经验、增长实干本领的绝佳机会。 “初来乍到，明山的领导可能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你笑脸相迎，但是一些重要的工作不会让你去做。” “你面对的可能是一些琐碎的事务，比如村民们家长里短的纠纷、基础设施建设的难题、农业生产的指导需求，桩桩件件都考验着你的耐心与智慧 。” “这个过程很艰难，也很耗费心神，但是只要你每一次成功解决问题，都将是你蜕变的契机。” “在市委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有成熟的流程和体系，而在明山镇，很多规则需要你和当地干部一起，依据实际情况去制定、去完善。” “这一路上，你会听到很多质疑的声音，会有不被理解的委屈，甚至他们会在你背后指指点点的说你是关系户。” “所有的委屈苦恼你要学会独自承受，但只要你秉持着为民服务的初心，脚踏实地的干，终会收获他们的尊重和认可。” “齐光啊，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我相信，等你从明山镇历练归来，必定能独当一面，拥有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 。” 薛崇山的语气很温和，说话的语速有些缓慢留出了足够的时间让付齐光去消化。 这反而让付齐光心中的愧疚之情更加浓郁，像是被无数藤蔓紧紧缠绕住心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自从自己去明山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很多人打电话给自己道贺，可是他知道有更多的人在背后非议薛崇山。 说他用职务之便给秘书铺路，说他表面装的正气凛然，私底下却自私自利。 比这些难听的话还有许多，有一些人甚至当着付齐光的面阴阳怪气的说自己没有他命好，没有跟着好领导。 他知道自己挡了那些人的路，可是那些人嫉妒他没关系，不管怎么说自己都不放在心上。 但是他们背后对薛崇山的非议让付齐光心如针扎，难受至极。 现在薛崇山还在担心自己去明山的工作，还在对自己谆谆教诲，这怎么能让他不感动不难受。 明明就是自己没有经受住诱惑，犯了错啊。 他抬起头羞愧的看了薛崇山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薛崇山的头上已经能看见许多白发。 记得自己刚刚跟着他的时候，薛崇山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仅仅才过去几年就老了许多。 “书记，您说的话我一定记在心里，这次去明山我一定做出个样来让您看看，绝对不会给您丢脸。” “您的血压一直不稳定，一定要按时吃药，新秘书还没有选出来，我也没法跟他交待您的一些事情。” “不过我已经把您的一些习惯整理在本子上，等新秘书到了以后让他按照本子上的来做就好了。” 说着，付齐光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笔记本恭敬的放在了办公桌上。 薛崇山心中一颤，人都是有感情的，更何况这个鞍前马后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呢。 薛崇山伸手摩挲着那本笔记本笑骂道：“滚蛋吧，你这么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呢。” “行了，通知已经到了，今天放你半天假，收拾一下东西，明天直接去余田报到吧。” 付齐光红着眼眶深深的看了薛崇山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毅然转身朝门口走去。 “齐光！” 薛崇山突然开口喊道。 付齐光借着转身的机会偷偷擦了擦眼泪，笑着问道：“书记，您还有什么吩咐。” 薛崇山不舍的看着付齐光郑重的说道：“记住苏市长那句话，知耻后勇，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付齐光展颜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还跟以前一样贴心的为薛崇山把门轻轻关了过来。 看着自己办公桌上早就收拾好的纸箱，付齐光眼神有些恍惚，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离开薛崇山，可是分别总是来的那么突然。 抱起纸箱，打开门，走廊上空无一人，付齐光抱着纸箱乘坐电梯直达一楼。 就在电梯门开的瞬间，付齐光惊讶的看到一楼大厅中站着许多人。 综合办，市委办公室，还有许多科室的人都站在那里，这里面有许多都是付齐光曾经帮过的人。 付齐光走出电梯疑惑的问道：“你们？”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付哥，祝你前途似锦。” 话音落下，大家自觉的上前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塞进付齐光抱着的纸箱中，不一会纸箱就被塞的满满当当。 付齐光眼睛通红，对着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大步走出办公楼。 以前他总觉得办公楼的台阶很长，可是这次却觉得台阶好像变得很短，才短短几步路就走了下来。 站在台阶下不舍的回头看向薛崇山的办公室，却只看到拉着的窗帘动了一下。 付齐光有些失望的转身朝着停车场走去。 而此时薛崇山的办公室中，薛崇山站在窗帘后面手里拿着付齐光留下的笔记本眼中腾起雾气有些湿润。 第1095章 催生 不知不觉，周末又悄然来临。 由于市委书记和市长不能同时离岗的规定，这个周末本该是苏卫民回家的日子。 然而，何修平却打电话给景元光，告知苏卫民有事无法回去，建议让苏木回家休息。 尽管有些意外，但苏木并未推辞。 周五下午一下班，他便驾驶着自己的车，直奔榕城而去。 驶上高速后，苏木的心情逐渐放松。 他打开音乐，换上一首摇滚乐，按下车窗，任由冷风拂面。 一个星期的工作让他心情有些压抑，幸亏这两天有闻人舒雅陪伴在身边，才让他稍感慰藉。 两个小时后，苏木的车已经驶进了市区。 他给秦良信打了个电话报平安，随后直接开车回家。 停好车后，他乘坐电梯来到家门口。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叶白薇，苏木的心情更加愉悦。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迫不及待的喊道：“老婆，你亲爱的老公回来了，快告诉我有没有想我！” 麻利地换好鞋，苏木走进客厅，却一下子呆住了。 只见客厅的沙发上，叶鸿德和曲芷云正坐在那里，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叶白薇坐在一旁，小脸微微泛红，显得有些羞涩。 “爸、妈，都在呢。” 苏木讪笑着说道，岳父岳母竟然都在，有些尴尬啊。 “听说你今天回来，我就包了点饺子给你带过来了。”曲芷云笑着说道，眼中满是慈爱。 “咳，小苏啊，虽然是在家里，没有外人，但还是要稳重一点才好。”叶鸿德假咳一声，故作严肃的说道。 曲芷云推了他一把，不满的说道：“死老头子，说什么呢？”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这么古板，一点情调也没有，还教授呢。” “再说了，人家小苏这么大官都不在乎这些，你一个教书的倒是装上了。” 叶鸿德被曲芷云说得面红耳赤，不满的反驳道：“古人云，立德先修身，一个人……” “闭嘴！” 曲芷云虎着脸，瞪了叶鸿德一眼。 叶鸿德只说了半句话，就被噎了回去。看着曲芷云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模样，他只能在心里哀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苏，饿了吧？” “妈给你下饺子去。” 曲芷云教训完叶鸿德，转脸又眉开眼笑的看着苏木说道。 苏木这才走到叶白薇身边坐下，笑着说道：“您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多给我下点吧。” 一听这话，曲芷云更高兴了，立刻站起来准备去厨房。 不过走之前，她还是恶狠狠的瞪了叶鸿德一眼，用手在嘴上一抹，示意他闭嘴。 叶鸿德把头扭到一边，冷哼一声，不想搭理她。 苏木看着两人的动作，轻轻碰了碰叶白薇。 叶白薇小脸上那对明媚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儿，偷偷扭头看了老爸一眼，小手悄悄牵住了苏木的大手。 等到曲芷云进了厨房，叶鸿德才长叹一声。 苏木赶忙笑着说道：“爸，我觉得您说的有道理，在明州，他们也说我太年轻，有些不稳重，看来我应该加强学习，让自己变得沉稳一点。” 苏木的认同让叶鸿德耷拉的脸笑开了花，他欣慰的点点头：“好，好，你有这个心思就好。”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多忙，都要多读书。” “你有没有读过《中庸》？这可是立身之道。” “等明天我给你拿一本，这可是珍藏版的，你要认真看，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 “还有……” 十分钟后，叶鸿德意犹未尽的咂吧咂吧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能让一市之长乖乖坐在这里听自己说话，他感到无比满足。 叶白薇偷偷挠了挠苏木的手心，眼中满是无奈。 苏木莞尔一笑，也在叶白薇的手心轻轻挠了一下。 其实苏木并不介意叶鸿德的唠叨，长辈们都需要陪伴，而苏木又不经常在家，现在有时间能陪他们聊聊天，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就在叶鸿德放下杯子，准备继续说的时候，曲芷云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饺子从厨房走了出来。 “小苏，趁热吃。” 曲芷云把饺子放到苏木身边的茶几上，满脸慈爱的说道，“在明州很忙吧？我看这次回来又瘦了，工作没有做完的时候，有时间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瞎说什么？” 叶鸿德插嘴道：“小苏是明州的市长，工作肯定很忙，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看着呢，他要是闲下来，下面的人也会跟着照做，这就是上行下效，小苏，别听你妈的，妇道人家不懂这些。” 或许是刚才对苏木一番说教让他有些飘了，叶鸿德竟然敢反驳曲芷云的话。 叶白薇惊讶的看着父亲，又露出怜悯的表情。 “我是妇道人家？” 曲芷云双手叉腰，怒视着叶鸿德：“妇道人家怎么你了？” “你身上穿的，每天吃的，哪一样不是我这个妇道人家在操办？” “叶鸿德，今天你要造反是不是！” “咳。”叶鸿德尴尬的假咳一声，连忙说道：“那个，小苏啊，饺子趁热吃，我晚上还约了老孙下象棋，我们就先回去了。” 苏木赶忙站起来说道：“爸，天也不早了，要不您跟妈就在这边住吧。” 曲芷云摆摆手道：“还是在家里住的舒服，我们两个老东西在这里碍手碍脚，再说你爸这个人没事就爱瞎叨叨，还是回家让你们清净一会儿。” “还有啊，小苏，你跟小薇年龄也不小了，该努努力生个孩子了，我跟你爸这辈子也没别的心愿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在闭眼的时候能看见外孙。” 曲芷云语重心长的说道。 叶鸿德连忙跟着点头：“对对，你妈说的对，天养万物，繁衍生息乃是天道，我们要顺应天道……” 说到这，叶鸿德看见曲芷云眼含杀气的瞪着他，只能讪笑着不再说话。 “行了，你们得抓点紧了，早点吃完就上床睡觉，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曲芷云一挥手说道。 叶白薇脸色羞红的看着父母，以前是催婚，现在又改成催生了。 可是当着苏木的面说这种话，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第1096章 生活的琐碎 苏木脸上挂着微笑，没有一丝不耐烦，对于二老的话也是每次都点头回应。 他拉着叶白薇起身，把两人送到门口。曲芷云穿好鞋子后，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来看着两人说道：“正好小苏也回来了，你们两个要不明天一起去医院挂个号，检查检查。” “现在进嘴的东西什么都敢往里面加，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又喜欢点外卖，明天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不然结婚也有段时间了，怎么就没动静呢。” “哎呀，妈，你们快走吧。”叶白薇羞恼的把曲芷云推出了门。 叶鸿德站在门口，扭头说道：“闺女，我觉得你妈说的对，这次听你妈的话，去检查检查才放心……” 叶白薇不等叶鸿德说完，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脸上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 她转过身，背靠在门上，低着头不敢看苏木，嘴里嘟囔道：“爸妈真是的，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苏木看着叶白薇害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轻轻揽住叶白薇的肩膀，柔声说道：“爸妈也是关心我们嘛，再说了，他们说得也没错，咱们确实该考虑考虑孩子的事了。” 叶白薇抬起头，瞪了苏木一眼，嗔怪道：“你还笑！这种事怎么能当面说，多难为情啊，再说了他们凭什么说我们身体不行。” 苏木笑着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说道：“好了，听爸妈的去检查一下也好，起码能让他们放心，先回客厅，饺子都快凉了。” 等到吃过饭，苏木把身子靠在沙发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回到家中，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下来。 不过他的脑子里却不由想到青年水库的修缮，又想到工业园马上就要动工，甚至又不自觉的想起苏卫民最近对自己的态度。 当他想到张文鑫时，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张文鑫现在已经变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每次看到张文鑫，他都要努力压着心里的怒火。 幸好许保民昨天已经做完了换肺手术，而且很成功，韩天行也已经跟他保证，等到工业园建成，会把那些矽肺病人安排到工业园清闲的岗位上去。 有时候人活着就得有一个目标，或许一份工作能给他们带来新的生机也说不定。 就在苏木思索的时候，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捏在了他的鼻梁上。 “怎么回来就皱着眉头，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叶白薇关切的问道。 刚洗完碗的小手带着一丝凉意，苏木握住叶白薇的手不悦的说道：“不知道用热水洗碗吗？” 叶白薇吐了吐小舌头，靠着沙发将头埋在苏木的肩膀上，用脸颊在苏木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 苏木无奈的笑了笑，只是有些用力她的握住她的柔荑。 “你还没告诉我在烦心什么呢？” 叶白薇感受着苏木手心的温暖追问道。 苏木叹了口气道：“烦心的事太多。” 叶白薇跟着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木子哥，我觉得你自从回到闽南后笑容都变少了。” 苏木怔了怔不确定的问道：“有吗？” “当然了，以前你在西北，每次见你都是一副斗志昂扬精神奕奕的样子，可是你这才回来几个月就憔悴了不少。”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回来，大不了我跟舒雅姐姐去西北找你。” 叶白薇有些难过的说道。 苏木轻笑着说道：“说什么傻话呢，不管我愿不愿意，回闽南是上面的决定，跟你们没有关系，只不过刚到明州，所有的事都是千头万绪，只要把事情理顺就好了。” “再说了，爸妈都在这里，你要是去了西北他们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终归会难过。”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我去洗澡，爱妃陪朕一起洗吧。” 叶白薇攥起小拳头羞涩的在苏木的肩膀上捶了一下。 “你赶紧去洗，我给你拿睡衣。” 说完直起身匆匆走进了卧室。 苏木看着叶白薇的背影眼带笑意，这么多年过去，叶白薇好像还是没有变，还是那个喜欢害羞的小女孩。 等到苏木洗完澡走进卧室，叶白薇已经乖巧的在床上等他。 看到苏木进来，叶白薇放下手机，等到苏木上床后，主动搂住苏木，趴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明天中午咱们去爸那里吃饭，最近把跟闻人伯伯喝酒喝的有点凶，舒雅姐姐跟他们说了好几次，他们还是偷偷喝，你得好好跟爸谈谈了。” 苏木点点头道：“明天去看爸的时候我会跟他说说。” 不过苏木估计秦良信不会听，他的性格那么倔强最多也就嘴上答应罢了。 “中午吃完饭，下午再去你家吧。” 苏木想了想说道。 叶白薇犹豫了一下道：“下午还是回来休息一下吧，你好不容易休息就别到处跑了。” 苏木低头看了叶白薇一眼，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道：”我可是跟爸约好了去拿书的，要是不去，爸肯定要不高兴了。 “估计下次见面又要跟我说君子应当信守承诺了，说不定还会搬出许多典故对我说教。” 叶白薇吃吃的笑着说道：“活该，谁让你非得装出一个好女婿的样子，平时在家我跟妈都不听他唠叨，终于有个人愿意听他唠叨了，爸现在见了你比见我都亲。” 苏木故作委屈的说道：“你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我都把他的宝贝女儿娶到手了，那还得恭恭敬敬，这一切不还是为了你吗。” “没想到你竟然还幸灾乐祸。” “小没良心的，让我摸摸你的良心何在。” 说着苏木的手已经从她睡衣的领口伸了进去。 “呀。” 遭受突然袭击，叶白薇忍不住叫了一声。 “木子哥...嗯...” 话没说完，身体的感觉让叶白薇只能低声沉吟。 苏木在她耳旁低声说道：“叶白薇同学准备接受惩罚吧...” 卧室的灯灭了，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纱照在卧室之中看着床上的两人露出了微笑。 良辰美景就当赏心乐事！ 第1097章 动工仪式 “喂，我现在还在高速上，你让卢师傅开车带你去余田。” 苏木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语气平静。 “嗯，我知道仪式是九点二十开始，晚不了。” 听着电话那头景元光的声音，苏木微微点头，目光扫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才刚刚六点四十，时间还充裕。 “行了，先挂了。” 苏木说完，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继续专注的开车。 原本苏木计划星期天下午出发回明州，但星期六陪叶白薇去了秦良信那里，待到午饭过后，下午又去了叶白薇家中，直到晚饭后才离开。 星期天，他陪叶白薇逛商场，自从上次和苏文斌吃过饭后，苏木似乎想开了，对苏卫国给他的那张卡不再抗拒。 这次他带叶白薇出来，直接给她买了十几件夏季的衣服。 买到最后，叶白薇都有些害怕了。 毕竟苏木的工资每个月都如数上交，哪来的这么多钱？ 不管叶白薇怎么想，苏木确实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爽快。 第一次如此大方地花钱，尤其是给自己心爱的女人，那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有和叶白薇出来逛街时才有。 要是和闻人舒雅出来，苏木也只能当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毕竟，买了十几件衣服，也不过花了两万多块钱。 而且，闻人舒雅对叶白薇也是关心备至，每次自己买衣服鞋子，都要给叶白薇带一份。 可以说，叶白薇的衣柜里，苏木给她买的这些衣服是价格最低的。 看到叶白薇担忧的表情，苏木只能把苏卫国给自己卡的事说了一遍。 等到下午，两人又去吃了个火锅，看了场电影才回到家中。 看着叶白薇可怜巴巴的表情，苏木只能说明天早上早点走。 所以今天苏木早早起床，五点半就出门了，他也不打算回明州市里，准备从高速上直奔余田。 ...... 早晨七点半，明山镇青松山下已经变了模样。 工地周围已经围了起来，现场彩绸飘舞、热闹非凡，已经搭建好的大门上两条巨大的红色横幅高悬。 最上面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明州市领导莅临指导工作。” 第二条横幅上则写着：“明山镇工业园开工奠基仪式。” 两条横幅一上一下，写的内容分开看没有问题，凑在一起却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工业园最中央已经搭起了一个一人高的主席台，整个主席台都铺了鲜红的地毯。 几个工作人员正急匆匆地把一个个一米多高的花篮抬到上面摆好。 为了美观也为了新鲜，这些花篮都是今天早上刚刚运过来的。 台下两边，礼炮整齐排列，看起来威风凛凛。 一群身着崭新整洁工装的工人精神抖擞地在现场忙碌着，安全帽下的目光满是期待。 开工就代表着有工资拿，至于现场的这些花草再鲜亮也跟他们没关系。 韩天行和闻人舒雅沿着周围转了一圈，最后走上主席台，看着现场忙碌的景象。 “明州市委的领导是八点半到场吧？”闻人舒雅问道，目光扫过台下忙碌的工人们。 韩天行点点头，回答道：“市委办发来的通知是八点半到场，政府办那边也是同一个时间。” “这次明州的领导很给面子啊，不仅市委书记和副书记亲自到场，政府那边除了苏木，其他两个常务副市长也会亲自过来。” “等会他们到了以后，多跟他们交流交流，尤其是政府方面的人，毕竟以后跟他们打交道比较多。” 闻人舒雅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不用了。” 韩天行苦笑着摇摇头，道：“我说，我知道你老公是市长，但除了我们几个知道，别人又不知道，多跟他们交流交流，出了问题也好联系。” 闻人舒雅不解的看着他，问道：“如果真有事，我联系苏木不好吗？” 韩天行张了张嘴，突然不想说话了。 他的做事风格就是不管到哪个地方投资，都会跟当地大大小小的领导打好关系。 这样才能保证他想做的事，在当地以极高的效率完成。 显然，闻人舒雅的做事风格跟他不同。 “那啥，我先去奠基石那里看看，那里可千万不能出差错，毕竟是我花了一百万请回来的石头。”韩天行说完，朝主席台下走去。 “老板，要不然咱们也下去吧，这里的风大。” 一直跟在闻人舒雅身后的赵舒云小声说道。 比起苏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赵舒云也成熟了不少，脸上已经没有稚嫩青涩，她还特意配了一副黑框眼镜，这让她看起来有些严肃，最起码要比闻人舒雅看起来还严肃。 闻人舒雅点了点头，朝着舒心集团工程部所在的地方走去。 时间过得很快，等苏木驶下高速赶往余田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从高速路口穿过余田再到明山镇也就半个多小时，所以苏木并没有着急。 然而，当他刚刚驶出高速路口没多久，就察觉到不对——前面堵车了！ ...... 八点半，市委市政府的几辆小车准时驶进工业园的大门。 这次不仅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前来，市里商务局、财政局、环保局等几个局里的一把手也跟着来到明山。 早就来到工地的孟明诚和白永哲带着魏学勇和夏彦赶忙快步上前，赶在第一辆车停稳之前来到了车门边。 没有任何意外，苏卫民从车上下来。 孟明诚上前跟他握了握手，笑着说道：“苏书记，欢迎您到明山镇来。” “呵呵，不管你欢不欢迎，我都要来，这可是我们明州的大事。”苏卫民笑着说道，语气轻松愉快。 苏卫民轻松愉快的语气让孟明诚一愣。 自从自己站队苏木，这位市委书记跟自己也就正常工作交流，已经好久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了。 先前苏木调侃说苏卫民吃错药，他还以为苏木是在开玩笑。 现在，他还真有些疑惑了，苏卫民是真的变了。 第1098章 动工仪式1 不过，孟明诚反应极快，立刻诚恳的说道：“您是明州的大班长，这种时刻，就算您不来，我也得把您绑过来，要不然这动工仪式可就显得不隆重了。” 苏卫民笑了笑，揶揄的说道：“明诚同志也学会拍马屁了，不过听起来倒是很舒服。”说完，他便笑了起来。 孟明诚能听出来，苏卫民现在心情确实不错。 从第二辆车上下来的是薛崇山。 他先是朝孟明诚身后看了一眼，却没看到付齐光的身影，显得有些失望。 孟明诚看到薛崇山的眼神，就明白他在找什么，立刻说道：“薛书记，齐光同志已经上山了。” “他刚来明山，就把青年水库的修缮工作揽到了自己身上。本来今天是让他过来参加动工仪式的，可他死活不来，一大清早就跟着施工队上山了。” “要不然打个电话让他下来？” 薛崇山听完后笑着摆摆手道：“不用，工作要紧。” 孟明诚点点头随后看向从后面车上下来朝他们走来的年康平和张文鑫。 在后面就是市里各局的那些局长。 “孟书记，这次你们余田可是在明州露脸了。” 年康平走到他们身边笑着说道。 孟明诚笑了笑谦虚的说道：“说起来惭愧，要说露脸也应该是苏市长才对，韩总可是看在苏市长的面子上才来余田的，要是没有苏市长，也就没有今天的盛况。” 落后年康平半步的张文鑫听到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一想到跟自己家奴似的韩天行现在却人模狗样的让明州一众领导看重，他心里就难受的要死。 “呵呵，孟书记说的对啊，苏市长相当于余田区跟韩天行的媒人，今天相当于两家结婚典礼，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不见苏市长呢？” “不会是苏市长看不上这样的小场面吧？” “还是说苏市长觉得来不来都无所谓。” 张文鑫虽然面带笑容，但说出来的话却阴阳怪气。 “苏市长还在路上有些堵车，不过也快到了。” 不远处景元光高声说道。 他要比这些领导来的早，来了以后就直接找到闻人舒雅跟在她身边。 刚才领导的车队进来，韩天行看到后非得要闻人舒雅过来一起介绍一下，他们过来刚好听到张文鑫的话。 张文鑫扭头看到韩天行跟景元光脸上先是露出怒容，等到看到旁边的闻人舒雅时，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 好漂亮的女人！ 他在明州待了三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不论是是身材、气质、还是穿着，就算放在燕京那群所谓的名媛里也是鹤立鸡群。 看到闻人舒雅，苏卫民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朝闻人舒雅招招手道：“舒雅来了。” “来明州有一个星期了吧，也不说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闻人舒雅心中纠结了一下，走到苏卫民身边恭敬的喊了一声：“苏叔叔好。” 听到闻人舒雅叫苏卫民苏叔叔，众人一脸惊容，这位舒心集团的老板竟然认识苏书记。 张文鑫听到闻人舒雅的称呼，眼神不停闪烁，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听到闻人舒雅叫自己叔叔，苏卫民笑了笑问道：“在这里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闻人舒雅摇摇头道：“在这里很好，余田的领导对我们的工作也很支持。” “苏书记您认识闻人总裁？” 孟明诚好奇的问道。 “哦，这是我家里的一个小辈。” 苏卫民认真的解释道。 众人心中明了，苏卫民没说亲戚朋友，说是家里的一个小辈，那就代表闻人舒雅跟苏卫民或者说苏家的关系很亲密。 张文鑫眼中露出一抹惋惜的表情，如果闻人舒雅没有苏卫民这层关系，他有一百万方法拿下她。 什么闽南的龙头企业，在他看来只要没有权的支撑，再有钱也不过是空中楼阁，只要轻轻一推就轰然倒塌。 更何况有了这些牵绊，更能逼她就范。 别人不知道，韩天行怎么会不了解张文鑫，自从刚才一见面他就仔细的盯着张文鑫的眼睛。 果然看到闻人舒雅后，张文鑫眼中那抹淫光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 要是放在以前韩天行还会为闻人舒雅担心，毕竟张文鑫这个狗东西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再加上家里的背景，谁能管得了他。 偏偏这个人还特别聪明，做这些事都是找人背锅，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在燕京的时候他就替张文鑫背了很多这样的黑锅。 众人都一脸笑容的看着苏卫民跟闻人舒雅闲聊家常，只有张文鑫时不时的偷偷打量一眼闻人舒雅。 今天闻人舒雅其实穿的很保守。 可是架不住身材好人长得漂亮，一身中规中矩的黑色女士西服也掩盖不了她的俏丽容颜。 景元光看着苏卫民脸上的笑意，觉得自己又有些懵逼了。 自己老板跟卫民书记的关系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 可是这位老板娘怎么跟卫民书记的关系这么好呢？ 景元光想的头都大了始终没想明白。 他隐隐约约觉得所有的问题中间少了一环，而且这一环可能跟苏木有很大的关系。 可是自己老板跟卫民书记两人一见面就掐，如果这是装出来的。 那两人见到对方的眼神都是恨不得弄死对方的那种，这总装不出来吧？ “白区长，你带苏书记他们先去休息室坐一会，等到了时间再出来，这里风大。” 孟明诚看着身后沉默不语的白永哲说道。 对于自己这个搭档孟明诚无奈到家了。 领导就在眼前也不知道上前一步刷刷存在感。 “好，领导们请跟我来。” 白永哲做了个请的姿势。 为了迎接市委的领导，韩天行特意在工业园的一角用几天的时间，搭建了几间活动板房。 虽然简陋，起码还有个能做的地方。 “我就不去了，我想让韩总跟闻人总带我在工业园转转。” 张文鑫笑着说道。 苏卫民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韩天行则皱眉看着张文鑫，现在还是一片荒地，有什么好看的？ 张文鑫恐怕来者不善。 第1099章 张文鑫有了新发现 目送苏卫民几人跟着白永哲离去，孟明诚的目光转向张文鑫，语气冷淡的说道：“张市长，不要耽误韩总他们太多时间，毕竟他们很忙。” 听着孟明诚不善的语气，张文鑫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他们再忙也没有孟书记忙吧？” “这背靠大树确实好乘凉，说不定什么时候孟书记就要高升了。” 孟明诚皱了皱眉，虽然张文鑫没有明说，但他知道对方在嘲讽自己投靠了苏木。他冷哼一声，朝韩天行和闻人舒雅点了点头，转身去忙别的事情了。 张文鑫看着孟明诚的背影，眼神阴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呵呵，闻人小姐，方便带我了解一下工业园的情况吗？”张文鑫换上一张笑脸，语气温和的问道。 “不好意思，不方便，也没兴趣。” 闻人舒雅冷冷的回应，说完直接转身离去，丝毫没有给张文鑫留任何面子。 张文鑫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站在他身后的闫启明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市长，您不是要让韩总带您转转吗？” 闫启明心里清楚，刚才苏卫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闻人舒雅显然不是他们能轻易招惹的。 如果她真是苏家的人，激怒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张文鑫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一向视女人为玩物，这还是头一次被女人如此干脆的拒绝，心里难免有些不快。 “启明，你不用跟着我了，我跟韩总单独转一转。”张文鑫淡淡的说道，脸上恢复了冷静的表情。 韩天行的表情已经逐渐冰冷。 苏卫民他们离开后，他就不想再伪装下去。 他永远忘不了自己父亲在张家被张文鼎逼到下跪的场景，那种屈辱感至今萦绕在他心头。 等到闫启明离开后，张文鑫似笑非笑的看着韩天行，问道：“韩总看起来很不高兴？” “本来还挺高兴的，可是见到你就变得不高兴了。”韩天行直视着张文鑫，语气诚恳却带着明显的敌意。 张文鑫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 笑完后，他语气阴沉的说道：“只要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了，走吧，陪我转转吧，韩总。” 说完，张文鑫迈步向前走去。 韩天行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两人一路沉默，走到工业园的角落时，张文鑫突然停下脚步，开口说道：“你现在一定很高兴吧？” “我看过你的企划书，这个工业园建好后一年能赚数十亿。” “你现在的新主人对你很好啊，不像我们张家，赚了钱还要拿大头。” 韩天行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低声说道：“张文鑫，天悦资本跟张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张家从我这里拿走了多少东西，你心里应该有数。” “说句良心话，我韩天行现在不欠你张家任何东西，所以少在这里冷嘲热讽。” 说到这，韩天行向前两步，逼近张文鑫，语气阴冷的说道：“信不信你把我给惹烦了，我就敢在这里揍你！” 张文鑫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别看韩天行在苏木面前不值一提，但在张文鑫他们的圈子里，韩天行的武力值已经接近天花板。 张文鑫心里清楚，自己对上韩天行只有挨打的份。 “韩天行，你就狂吧，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上次三号突然出现，我们张家给他个面子，你就觉得你行了是吧？” “时间还长，咱们慢慢玩，等哪天苏木要是倒了，我看你还能靠谁。” “不对，到时候你肯定还会找个别的靠山，继续给人当狗。” “反正你有钱对吗？” 张文鑫笑眯眯的说道，语气中满是讥讽。 韩天行冷着脸看着张文鑫，如果不是今天这种日子，他不介意揍他一顿。 要是现在真把他揍了，工业园的事也要黄了，自己必须得忍。 看着韩天行冰冷的眼神，紧握的双拳，张文鑫心里安稳下来，这个韩天行不敢动手。 想到这张文鑫上前一步，伸手轻轻在韩天行的肩膀处拍打了两下，语气轻佻的说道：“韩总，肩膀上的灰只要轻轻拍打两下就没了。” “这人啊，也一样，好自为之吧，别哪天就像这灰尘一样被人家拍到地上，” 说完，张文鑫背起手来，迈着悠闲的步子，朝板房的方向走去。 韩天行阴沉着脸看着张文鑫的背影，攥紧的双拳又忍不住松开，有些颓废地叹了口气。 当苏木开车驶进工业园的大门时，刚好九点。 他从车上下来，看着园区内热闹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不久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 一直在等着苏木的景元光看到苏木后，赶忙跑了过来：“老板，您来了。” 苏木点点头，问道：“他们都到了吗？” “苏书记、薛书记还有年市长他们都到了，张文鑫也来了。” 景元光立刻回答道。 “走，去跟他们汇合。” 苏木挥手道。 两人刚走到板房门口，苏卫民几人正好开门往外走。 看到苏木后，苏卫民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苏市长，大年初一头一回啊，第一次看你迟到。” 薛崇山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路上堵车，不过幸好还是赶上了。”苏木笑了笑解释道。 此时，明州市电视台的摄像机机位已经在主席台下准备好。 十几个身穿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走上主席台，每个人捧着一个托盘站在那里。 主席台上，韩天行正跟闻人舒雅说着什么，虽然隔得太远听不清楚，但两人的神情显得十分严肃。 张文鑫眯着眼睛看着主席台上的闻人舒雅，虽然隔得挺远，但丝毫不影响他眼中露出的惊艳之色。 “苏书记，不知道那位闻人总裁结婚了吗？”张文鑫有些期待的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对于这位舒心集团的总裁，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张文鑫心动了。 “她结不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你在燕京已经订婚了吧？” 苏木语气不善的反问道，眼神中带着警告。 第1100章 开工大吉！ 张文鑫的订婚对象是一位女中豪杰，还在部队服役。 当然，这种婚姻也不过是政治联姻罢了。 对方的父亲在军中也很有势力，两人的结合一直都是家里的大人在做决定，张文鑫根本不敢也不想拒绝。 他也明白，有一位强力的岳父对自己的帮助有多大。 张文鑫没想到苏木会这么激动，他有些好奇地看了苏木一眼，心中有了一些想法，笑了笑，不再说话。 “行了，过去准备一下，快到时间了。” 苏卫民平静的看了张文鑫一眼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朝着主席台方向走去。 等来到主席台下，在孟明诚和闻人舒雅的组织下，舒心集团的工人和余田区政府的工作人员已经整齐地站在主席台的正前方，仿佛接受检阅的标兵。 众人跟随苏卫民的脚步走上主席台，此时台上已经布置好了五个话筒，也就代表着虽然众人上台，也只有五个人发言。 除了苏卫民、苏木加上薛崇山这明州前三的领导，还有孟明诚这位余田的书记，再就是韩天行这位工业园的投资者。 本来闻人舒雅也应该代表舒心集团发言，可是被她果断拒绝。 上台后，苏木看了闻人舒雅一眼，眼中充满笑意。 闻人舒雅只是回眸看了苏木一眼，却面色平静。 苏木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好吧，自家这位总裁大人工作状态当真是没有任何温度。 随着激昂的音乐奏响，从市里请来的主持人用洪亮的声音开始介绍在场的领导。 等他介绍完以后，苏卫民开始致辞。 已经经历过无数这种场面的苏卫民从容不迫的拿出发言稿，试了一下话筒，开始发言。 “同志们，大家好！” 苏卫民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回荡在整个工业园的上空。 “在这充满希望、生机勃勃的春天里，我们满怀喜悦地迎来了明山镇工业园的动工仪式。” “在此，我谨代表市委、市政府，向项目的顺利开工表示热烈的祝贺！向为项目开工付出辛勤努力的同志们，表示诚挚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明山镇工业园作为我市重点招商引资项目和重大民生就业工程，从最初的规划构想，到如今的破土动工，历经了无数个日夜的精心筹备。” “它的落地生根，承载着全市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标志着我市在经济发展、产业升级方面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苏卫民的声音此刻充满热情，台下的摄像师扛着摄影机从不同位置不停的拍摄着他的神态动作。 等到苏卫民发言完毕，在台下余田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现场掌声雷动。 不过，张文鑫此刻的心思却飞到了旁边的闻人舒雅身上。 台上众人按职位顺序，他刚好站在右边第二位，站在他旁边的则是闻人舒雅。 此时的风不大不小，随着风的吹动，张文鑫陶醉在阵阵香风之中。 本来还能保持理性的张文鑫在这幽香之中已经迷失自我了。 等到苏卫民发言过后，苏木、薛崇山和孟明诚依次发言。 到最后才是韩天行这个主人做最后发言。韩天行中规中矩的发言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澜，除了感谢明州市政府和余田区政府外，又着重介绍了工业园这个项目总投资多少亿元，规划占地多少亩，建成后都有什么企业入驻，预计年产值可达多少亿元，创造就业岗位多少个等等。 等说到最后，韩天行用激动的声音说道：“ 话音落下，站在后面的主持人赶忙朝站在主席台后面的那一排旗袍美女挥了挥手，立刻就走出几人上前把几个话筒支架撤到一旁。 然后两个美女身姿袅袅的把剪彩用的红色绸带在众人身前拉开。 紧接着，这些美女端着托盘走到每个人的身旁，恭敬的把剪刀递到他们手中。 随着主持人的报数结束，剪刀齐刷刷地剪向红色绸带。 台下的摄像机和照相机把红色绸带飘落在地上的一幕拍了下来。 这个时候，台下的掌声比起前几次领导讲话时要更加热烈。 不仅舒心集团的工人拍红了巴掌，就连余田区各部门参加仪式的工作人员也用力的拍着巴掌。 这个工业园可以说承载着余田区各部门的希望，明年的工资能不能翻倍，就看工业园的效益如何了。 孟书记可是在大会上打了包票的。 随后，所有领导依次走下台，开始奠基培土仪式。 所有领导挥动手中的金色铁锹，一锹锹泥土填向奠基石。 现场礼炮齐鸣，五彩的礼花腾空而起，在天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紧接着，现场所有的工程车辆开始发动，轰鸣声交织成一曲激昂的乐章，预示着项目正式拉开建设大幕。 热闹过后，苏卫民等人在孟明诚的相送下坐车离开。 苏木因为有事交代，所以留了下来。 张文鑫在上车前看了闻人舒雅一眼，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苏木，这才钻进小车扬长而去。 本来作为工业园领导小组副组长的年康平也要留下来，却被苏木赶回市里。 没有年康平在市里坐镇，他总觉得张文鑫会搞事情。 尤其是他最后看自己的目光，肯定没憋着好屁。 等到众人都离去后，孟明诚总算松了口气。 韩天行看了苏木一眼，发现他正看着闻人舒雅，只能走到他身旁低声说道：“注意一下形象。” 苏木笑了笑，朝闻人舒雅使了个眼色后，又跟孟明诚点点头，然后拉着韩天行朝板房走去。 他还有很多事要跟韩天行交代。 下午还要去青松山上看一看，路快修完了，要看看工程质量。 倒不是不相信薛崇山，主要是苏木已经习惯把所有的事亲自看一遍才放心。 然后还要再去看一看青年水库的修缮计划，刚才孟明诚告诉他，工程队已经上山对青年水库进行勘察了。 这么一来，今天他可能就没时间回市里，刚好可以在余田住一晚。 这么打算对苏木来说一举两得。 既然能把工作做了，还能再陪陪闻人舒雅。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工作，要说为了闻人舒雅，他可不承认。 第1101章 张文鑫的躁动 几辆黑色轿车依次从工业园上面写着安全生产的铁门驶出，五月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得人暖洋洋的。 刚开始几辆车还保持着整齐的队形，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沿着新修的柏油路匀速前进。 但没过多久，这些车辆便如同散开的棋子，慢慢拉开了距离，有的加速消失在拐弯处，有的则缓下速度，仿佛在犹豫前路的方向。 就像坐在车中的人一样，会有不同的选择，有快有慢，有进有退。 张文鑫的奥迪A6是最后一个驶出工业园的，车尾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等到前面的车都不见了踪影，他的车依旧保持着平稳的速度，轮胎碾过路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车窗微微降下一条缝隙，五月的暖风夹杂着泥土特有的土腥气钻了进来。 “启明，回去后给我查一查那位舒心集团的老总。” 坐在后排的张文鑫将手中的烟头弹出窗外，火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他整了整西装袖口，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闫启明握着笔记本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从后视镜中瞥见老板微微眯起的眼睛，知道张文鑫的老毛病又犯了。 阳光透过车窗在张文鑫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此刻的表情显得格外莫测。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立刻应下，毕竟那个时候张文鑫在明州风头无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整个明州没有人敢把张文鑫怎么样。 以前那些日子里，整个明州不管是商界还是官场在张文鑫面前卑躬屈膝，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是现在不同了，苏木的到来就像一把利剑悬在头顶，把张文鑫压得喘不过气来。 再加上刚才在工业园的时候，他可是亲耳听到苏卫民掷地有声的话。 闻人舒雅是苏家的晚辈，如果张文鑫去找闻人舒雅的麻烦可就是在打苏家的脸。 更何况张文鑫已经跟他谈过话，年底走的时候准备带他回燕京任职。 想到这里，闫启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这可是鱼跃龙门的机会，只要进了燕京随便一个部门，哪怕是一个实权副科，明州的这些领导去了也得给自己赔笑脸。 只要平平安安的干到年底，自己的梦想可就要实现了。 闫启明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尝到一丝咸味，心中有些苦恼。 上次苏木对曹永平出手明显就是奔着你张文鑫来的。 在这种时候，你不尽全力苟起来，还要再去招惹苏家，你这不是有病吗？ 心思百转，闫启明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张文鑫。 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张文鑫正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那是他不耐烦时的习惯动作。 闫启明叹了口气，只能委婉的说道：“老板，我觉得还是不要招惹那位的好，刚才卫民书记可是说的很明白。” 呵呵，启明，你以为我是色令智昏？ 张文鑫突然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他调整了下坐姿，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线。 “我承认有一部分原因。” 张文鑫慢条斯理的说道，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 “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发现苏木看那位闻人总裁的眼神不对，虽然那位闻人总裁也在极力掩饰，但是有些事不是你想掩饰就能掩饰过去的。” 张文鑫罕见的没有训斥闫启明，反而耐心地解释道。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眼神却像是穿透了时空，回到了刚才工业园的场景。 闫启明看了一眼一旁聚精会神开车的司机，这位可是张文鑫从燕京带过来的，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稳如磐石，连呼吸都控制得极其平稳，忠诚肯定没问题。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老板，咱们年底就要走了，为什么还要跟苏木对着干，万一把他惹恼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文鑫摆摆手，腕表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有些事可以权衡利弊，但是只要是关于苏木的事那就不死不休，只要是能给他添堵的事，哪怕费力不讨好，我也愿意去做。” 闫启明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了下来，看来张文鑫是铁了心的要跟苏木对着干。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发动机运转的细微声响。 “那我回去就跟榕城的朋友打听一下，他刚好在民政部门上班，应该有闻人舒雅的资料。” 闫启明无奈的说道，声音里透着疲惫，跟着这种老板整天做这种事，心里是真的累。 张文鑫满意的点点头不再说话，手指轻轻敲击着中央扶手。 虽然他刚才跟闫启明说的是因为苏木要查闻人舒雅，可是他的脑子里现在却装满了闻人舒雅的身影。 想着她今天穿着的那件米色风衣如何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发丝在风中飘扬的弧度，还有那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眼眸，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如同慢动作似得在他脑海中不停轮转。 张文鑫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这种高冷的女子自己还没玩过，不管是在燕京还是明州，都是女人对他投怀送抱。 可是闻人舒雅的冷艳和对他的不理不睬却像一剂猛药，勾起了他久违的征服欲。 这样一个高冷的尤物在床上一定会给自己与众不同的体验。 想到这，张文鑫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底闪过一丝野兽般带着淫欲的光芒。 对于从小就生活在那种家庭中的张文鑫来说，女人只是生活的调剂品，也是权力的催化剂。 而闻人舒雅这样的女人则是最好的调剂品和催化剂。 如果她再跟苏木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就更让张文鑫兴奋了。 “苏木，只要是你的，我就都想毁掉，不管是人还是官帽子，这辈子我跟你杠上了，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张文鑫自言自语的说道，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第1102章 付齐光的改变 “工业园的工期很紧，年底之前必须完工，这对舒心集团是个考验，对你也是个考验。” 临时搭建的板房里，苏木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铺满图纸的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阳光透过简易窗户照进来，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这种简易板房独有的阴沉的味道。 “五家企业集体搬迁，你们天悦资本能不能做好？” 苏木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直视着韩天行，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 一旦开始工作，苏木自动进入了那种严肃的表情，再也没有平时跟韩天行在一起时嬉笑怒骂的样子。 “年底工业园建成之后，我希望明年四月份就能开始运转。” 苏木继续说道，手指在图纸上划出一条笔直的线。 “所以除去过年这段时间，留给你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你必须在四个月之内把工厂需要的设备全部安装调试完毕。” 说到最后，苏木的声音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看向韩天行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凝重。 韩天行笑了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滚动，然后自信的看着苏木说道：“只要舒心集团年底按时交工，我保证明年四月份五家企业的工厂正式投产运行。” “苏大市长你要相信钞能力。” 韩天行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继续说道：“什么过年不过年的，三薪不香吗？”这可不是压榨工人，都算他们自愿的。” 说完他随手将空瓶子精准地投进角落的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响。 “就刚刚那块奠基石你仔细看了吗？” 韩天行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凑近苏木。 “那是我从慈恩寺请大师开过光的，就那么一块石头知道花了多少吗？”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画了个“一”字。 然后得意的说道：“整整一百万。” “所以只要有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韩天行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哪怕是那些得道高僧看到钱也会心动，更别提这些凡夫俗子了。”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闪烁着不屑的光芒。 苏木惊愕的看着韩天行，刚才自己铲土的那块看似普通的奠基石值一百万？ “青松山西边的那个慈恩寺？” 苏木再次确认道。 韩天行得意地点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刚开始我去的时候那位住持还叭叭的跟我说什么佛门弟子无欲无求。” 他模仿着老和尚摇头晃脑的样子，逗得苏木忍不住笑出声来。 “等我把装着一百万的箱子打开。” 韩天行做了个夸张的打开动作。 “那位秃头主持的眼都冒着绿光。” 他说着还配合的做了个双眼放光的表情。 苏木无语的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这个世道哪有什么清修之地，天下熙熙皆为利往罢了。 窗外的工地上传来机械的轰鸣声，仿佛在为这句话作解释。 等到两人商量完，出门就看到刚刚忙完的孟明诚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邀请苏木去明山镇吃午饭。 苏木看了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半，为了不耽误时间，他婉言谢绝了。 不过他还是让孟明诚在悠享酒店给他开了间房，还是要的当初住的那间，理由是住习惯了。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站在一旁的闻人舒雅，正好捕捉到她翻的那个好看的白眼，阳光透过她乌黑的发丝，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中午在工地上吃了一顿简餐，盒饭里的红烧肉已经有些凉了，油脂凝结成白色的块状漂浮在肉汤中。 苏木却吃的很香甜很认真，直到把盒饭里的米粒都吃干净才满意的放下了盒饭。 下午，他带着景元光在白永哲的陪同下直奔青松山。 上山的路比以前扩宽不少，新铺设的柏油路面在阳光下泛着黑亮的光泽。 道路两旁还种上了护路的小树，刚刚长出枝丫的小树在风的吹动下随风飘舞，仿佛在迎接苏木他们的到来。 沿着蜿蜒的山路，一直来到青年水库，苏木就发现一群穿着各色工作服的人在水库的各个角落忙碌着，有的拿着测量仪器，有的在记录数据，还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苏木在人群中也看到了付齐光，此时的付齐光再也没有在市委当秘书时文质彬彬的样子。 他跟工程队的人一样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工作服，裤腿上沾满了泥点，正站在那里听着工程队的人说话，时不时还往手上拿着的笔记本中写写画画。 阳光照在他抹的脏兮兮的脸上，能清晰的看到额头上滚落的汗珠从脸颊上流过。 看到这一幕，苏木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不管付齐光是真心的还是知道今天市里的领导会来故意这么做，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踏踏实实的做事就好。 老话说得好，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 只要做事，把事情做好，苏木才不管你抱着什么心理。 不过苏木还是想再考核一下付齐光，看他是不是在做场面功夫。 水库的微风拂过脸颊，带着湿润的水汽和草木清香，苏木的目光看着付齐光吩咐道：“元光，去把付齐光叫过来。” 景元光点点头，皮鞋踩在碎石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沿着大堤快步朝付齐光走去，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拉得很长。 “行了，休息一下。” 正蹲在地上跟工程队统计数据的付齐光被人从身后轻轻拍了一下肩膀。 他转过头，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当他看清来人时，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脸上立刻绽开惊喜的笑容说道：“你怎么来了？” 景元光笑眯眯地看着这位昔日同僚，注意到他原本白皙的脸庞已经在慢慢变色，工作服袖口磨出了毛边，裤腿上沾满了泥浆干涸后的痕迹。 “付镇长看起来工作的很充实。” 景元光有些羡慕的说道，目光扫过付齐光手中那本被翻得卷边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数据。 有时候看别人努力的样子真的会嫉妒啊。 第1103章 水库的问题很严重 面对景元光的那种羡慕嫉妒的目光，付齐光笑了笑没有说话，不过嘴角却微微上扬牵动着脸上脏兮兮的几道纹路也跟着上扬。 他下意识的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大坝堤岸上看去，果然看到苏木挺拔的身影，还有陪同他一起上来的白永哲。 阳光从他们身后照射过来，在地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 “别看了，苏市长请你过去，赶紧的吧。” 景元光笑着说道，伸手帮付齐光拍了拍工作服上沾着的草屑。 付齐光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山间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充满肺腑。 他跟旁边工程队的人快速交代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迈开步子朝着堤岸上走去，脚步在碎石路面上发出急促的“沙沙”声。 “几天不见，走路倒是快了不少，基层这么锻炼人吗。”景元光跟在后面嘟囔着说道。 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付齐光，他不得不加快脚步才能跟上，可是他的皮鞋踩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显得有些吃力。 以前在机关单位，所有人走路讲究的是四平八稳，不急不缓，尤其是像付齐光他们这样的秘书，更是要把沉稳的性格通过一言一行表达出来。 景元光也是第一次见这么走路风风火火的付齐光，对于这位前辈景元光不说是崇拜但心里也敬佩的很，要知道薛书记可比苏市长难伺候的多了。 “苏市长、白区长。” 付齐光没过多久就走上堤岸，在距离苏木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挺直腰板，声音洪亮的说道。 午后的阳光直射在他的脸上，让他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 苏木看了一眼还在半路缓缓往上爬的景元光，嘴角微微上扬，打趣的说道：“白区长，你们余田确实锻炼人，齐光同志才刚来这精神面貌就焕然一新啊。” 白永哲讪笑着摸了摸鼻尖，有些窘迫的说道：还是付齐光同志在市委的时候薛书记培养的好。 苏木哑然失笑，这个白永哲当真不会拍马屁，怪不得孟明诚对他这么不放心，一句话就把话给聊死了。 苏木倒也不介意，毕竟他要的是能干事的干部，不是会拍马屁的干部。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付齐光身上，注意到他眼中闪烁的坚定光芒，这眼神比在市委的时候锐利了不少。 白永哲还没察觉到什么，只是在心里暗自庆幸刚才回答的还算得体，可是付齐光这位从市委大院出来的大秘听了白永哲的话只能心中一笑，替自己这位直属领导打圆场。 “苏市长、白区长，我来之前工程队就把水库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今天我们又仔细的排查了一遍，我想把情况汇报给两位领导听一下。” 付齐光严肃的说道，翻开那本已经有些磨损的笔记本，纸张在风中轻轻颤动。 苏木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倾听的表情，双手背在身后不自觉的握紧。 天道无常水火无情，他对青年水库的状况非常关心。 远处水库的水面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看似平静却暗藏危机。青松山下方圆二十里内有六个村子，上万人，再加上现在工业园开建，一旦夏季暴雨来临，万一水库决堤，那损失可就大了。 尤其是青年水库容量巨大，又年久失修，就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肩膀上还要扛着一座大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轰然倒下。 只是站在水库堤岸上，苏木都感觉有一种异样的不安感扑面而来。 坝体表面满是岁月侵蚀的痕迹，混凝土不再平整光滑，无数细小的裂缝像一张细密的蛛网，肆意蔓延，有些裂缝里甚至长出了不知名的野草，在风中摇晃，更衬出大坝的破败。 “苏市长、白区长咱们先从小问题说” 付齐光清了清嗓子，手指点着笔记本上的记录：“水库坝顶的栏杆已经全部腐蚀，有几处已经完全断裂。” 他指向不远处一段扭曲变形的栏杆，锈迹斑斑的铁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原本用于监测水位的仪器，如今表盘破碎，指针歪扭，数据也早已失去了参考价值。” “请两位领导再沿着坝体往下看。” 付齐光指向斜坡：“护坡的石块松动、脱落，若是遇上强降雨，极易引发滑坡等险情。” 跟随着付齐光手指指的地方，只见大坝斜坡上石块七零八落，像被撕破的衣服，露出 苏木点点头，眉头不自觉的皱得更紧。 这些问题有一些上次他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碰一道裂缝，碎屑立即簌簌落下。 “再说大问题。” 付齐光翻过一页笔记，声音变得更加沉重。 “水库的排水闸门，已经有四年没有开过，今天早上我带人试了一下开闸的电机。” 他指向远处那个锈迹斑斑的机房。 “四台电机只有一台能正常工作，而且闸门上次的防腐保养记录还是七年前的。” 他合上笔记本，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一旦水库蓄水量超过警戒线，以大坝目前的状况，很难承受巨大的水压，随时都有溃坝的风险。” “到时候水库的水倾泻而下，不仅会危及山下的几个村子，恐怕连明山镇都会被洪水淹没。”付齐光的语气沉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苏木皱眉看向水库，水面在微风中泛起细小的波纹，显得平静祥和。 他的目光又移向山下，青松山的造型很独特，就像是一把勺子，山顶非常宽阔，下山的路虽然经过人工加宽却非常窄就像是勺柄。 阳光照射下，山路像一条蜿蜒的细线，在最低点处显得格外脆弱，一旦决堤，洪水必定沿着山路咆哮而出。 苏木的目光不由的望向西边，那里正是韩天行所说的慈恩寺。 此时站在山顶还能看到占地极广的慈恩寺中烟气袅袅升起，金色的琉璃瓦屋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得平静安详，与破败的水库形成鲜明对比。 第1104章 要权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问题不是短时间出现的，白区长你们余田的领导班子在青年水库的问题上应该好好反思一下。” “这么多年，这么多问题多镇上、区里真的就一无所知吗？” 苏木严肃的说道，声音在山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白永哲脸上一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公文包的带子。 苏木的话虽然不是很严厉，也不是针对自己，但是当面说出来还是让他觉得有些难受，像是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 “齐光，青年水库的事交给你来做，有信心吗？” 苏木再次看向付齐光，目光如炬，郑重的问道。 付齐光心中一颤，感觉苏木的目光好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从天上压了下来。 山风突然变大，吹得他的工作服猎猎作响。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青年水库的问题比所有人意识到的问题都要严重，修缮水库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不过领导既然说话，他肯定不能推辞。 “请苏市长放心，我有信心。” 付齐光大声说道，声音在堤岸上随风四散。 苏木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就连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 不管有没有信心，但是这话听着提气。 他用力的拍了拍付齐光的肩膀，表情温和。 “苏市长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付齐光看到苏木脸上的笑容，赶忙说道，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笔记本的边缘。 “呵呵，有要求不怕，就怕你没有要求还大包大揽的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把要求说出来听听。” 苏木温和的说道。 付齐光直视苏木的眼睛，鼓起勇气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希望青年水库的拨款能专款专用，所有的资金都由我来掌控。”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坚定。 苏木心中了然，嘴角微微上扬。 不愧是跟在薛崇山身边的人，对于乡镇上的一些蝇营狗苟的事一清二楚。 “好，我答应你！” 苏木的声音突然提高道：“等回去后我就会跟孟书记联系给你这个权利。” 然后他转向白永哲，目光变得锐利：“白区长你也好好记住，关于青年水库的修缮拨款，区里不能动，到了明山镇更不能挪作他用。” 他的手指在空中用力一点，语气阴森的说道：“谁敢伸爪子，我就把他的爪子给剁了！” 白永哲连忙点头，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付齐光一眼，这位薛书记的前任秘书果然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把财政大权给握在了手里。 此时阳光照在付齐光的眼镜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让白永哲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 不过青年水库的工程是苏市长重点关注对象，肯定没人敢在这里面做手脚。等到工程结束只要不出纰漏，付齐光怕是要被记上个大功劳了。 白永哲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齐光还有别的要求吗，只要是关于青年水库的，今天只要你提我都给你办了。” 苏木爽快的说道，双手叉腰站在堤岸上，风吹得他的白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姿。 付齐光心中一暖，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士为知己者死，更何况是他这种有前科的戴罪之身。 他连忙摆手道：“没有了苏市长，请您放心我一定把水库修缮完好。” 说到这他突然指向脚下的水库，声音铿锵有力：“如果修完以后水库决堤，我付齐光第一个从这里跳下去！” 阳光照在三人身上，在水库大坝上投下三道长长的影子。 远处的慈恩寺传来隐约的钟声，在山谷间回荡，仿佛在为付齐光这个承诺作见证。 ..........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刚好四点，白永哲邀请苏木一起吃饭被景元光挡了回去。 用景元光的话说就是今天苏市长一大早从榕城赶回来又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等会回酒店还有一些工作需要苏市长批阅。 本来就不善交际的白永哲只能点头作罢。 苏木则满意的看了景元光一眼，自己这位秘书越来越能猜到自己的心思了。 等回到酒店不用苏木吩咐，景元光就自动消失，苏木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刚刚在车上给闻人舒雅发消息，知道她要五点以后才能回酒店，所以还有一些时间。 洗完澡苏木从行李箱中拿出便装，普通的牛仔裤加简单的t血衫，再穿上一双运动鞋，对着镜子看了看，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在房间坐了一会，收到闻人舒雅的消息，已经回到房间换好衣服。 苏木这才起身出门走到闻人舒雅的房间轻轻敲了两下。 闻人舒雅打开门看着苏木的一身装扮轻轻笑了笑。 苏木也跟着笑了起来，此时的闻人舒雅的装扮跟苏木差不多，也是牛仔裤加白t，不过外面穿了一件粉色的罩衣。 “咱们倒是心有灵犀。” 苏木笑着说道。 闻人舒雅把散落在肩膀上的秀发往后撩了撩，靠在门框上眼神有些调皮的说道：“苏木同学是来带我逛街的吗？” 苏木目光温和的看着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第一次看到闻人舒雅在大学时候的打扮，那时的闻人舒雅还没有现在这么高冷，一时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大学的时光。 苏木笑着牵住闻人舒雅的手道：“走吧，离酒店不远就有一条小吃街，我带你去重温一下大学时的快乐。” 闻人舒雅抿着嘴，眼光明媚的看着苏木，手牵着手逛一逛小吃街，在大学时她曾经想过，却没有实现。 没想到今天竟然把这个愿望实现了。 直到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景元光才小心翼翼的从房间中探出头来。 碰巧闻人舒雅的秘书赵舒云也跟他一样，从他旁边的房间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看着走廊尽头消失的背影。 等到两人四目相对，景元光朝赵舒云点了点头，温和的笑了笑。 赵舒云皱了皱眉，冷哼一声，用力的关上了门，这个不正经的秘书跟他不正经的领导一样让人讨厌，也不知道自己老板为什么就这么喜欢他，还偷偷跟他结婚。 第1105章 巴结 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一小时有六十分钟，有人觉得一天过得很快，有人却觉得度日如年。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文鑫辗转反侧，昂贵的真丝床单被他揉皱成一团。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眼前却全是闻人舒雅冷艳的面容，床头柜上的威士忌酒杯已经见底，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悠享酒店的套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温暖的灯光下，苏木与闻人舒雅交颈而眠，丝绸被单凌乱地堆在床边，隐约可见几处暧昧的褶皱，闻人舒雅如瀑的长发散落在枕间，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第二天清晨，淡青色的天光刚刚透进窗帘，苏木就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他回头看了眼仍在熟睡的闻人舒雅，她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苏木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划过她如绸缎般光滑的肩膀，那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嗯...” 闻人舒雅被这轻微的触碰惊醒，慵懒的睁开眼，眼中还带着未消散的妩媚。 “再睡一会吧，才五点多，我要回明州市里了。” 苏木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扰了晨间的宁静。 闻人舒雅没有回答，只是像只猫儿般往苏木怀里蹭了蹭，小巧的鼻尖在他颈间轻嗅，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恋恋不舍的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臂。 当苏木洗漱完毕走出房间时，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五点半。 走廊里，景元光正笔直地站在门口，西装革履，连领带都系得一丝不苟。 看到苏木出来，他立即上前一步，皮鞋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老板，我已经让酒店准备好了早饭，咱们是不是吃过饭再走？” 景元光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醒了房间里的闻人舒雅。 苏木摆了摆手，腕表在晨光中闪过一道冷光：“没时间了，上班早高峰市里比较堵，一个多小时我们不一定能赶回去。” 他看了眼手表道：“你去餐厅打包点早饭，我去开车。” 酒店大堂里，值班的服务生正在打瞌睡，听到脚步声猛的惊醒，看到是苏木后，慌忙站起身，差点碰倒了前台的笔筒， 苏木朝他点点头，大步走向停车场。 等景元光提着打包好的早餐匆匆赶到酒店门口时，苏木已经将那辆低调的辉腾停在了门廊下。 酒店老板不知何时已经候在那里，正搓着手，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 他身上的西装熨烫得笔挺，连皮鞋擦得锃亮，显然是一大早就精心准备过的。 景元光看着那辆价值不菲的辉腾，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虽然会开车，但技术实在称不上娴熟。 这要是刮了蹭了...想到这，他的掌心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苏市长、景主任。” 酒店老板敏锐的察觉到景元光的犹豫，立即上前解围。 “两位领导这个时候出发肯定是赶时间，我看景主任还提着早餐，等会开车也没时间吃，要不然我让酒店的司机帮忙把车开回市里吧？” 苏木闻言挑了挑眉，目光在景元光有些不安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后，随即了然的点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酒店老板心中一喜，立刻掏出手机拨号，说话时声音都激动得有些发颤。 不到五分钟，一个穿着整洁制服的中年男子就小跑着赶了过来。 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双手规规矩矩地贴在裤缝上，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 “苏市长，这是老马，有二十多年的驾龄，给我当司机有五六年了，是个稳当人。” 酒店老板介绍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苏木温和的对老马笑了笑：“马师傅麻烦你了。” 老马局促的搓了搓手，黝黑的脸上浮现出腼腆的笑容，在酒店老板的示意下，他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品。 苏木朝酒店老板点点头拉开车门坐上了后座，顺便跟他说一说车辆的操作。 看着苏木耐心地给老马讲解车辆操作，景元光这才松了口气。 他转向酒店老板，主动伸出手道：“谢谢。” “哎哟景主任，我可当不起您的道谢！\" 酒店老板受宠若惊的双手握住景元光的手，腰都不自觉的弯了几分。 “您跟苏市长能来我这个小地方住，这是我八辈子行善积德修来的福分！” 景元光笑了笑，目光扫过老板胸前别着的工牌：\"来的匆忙，还不知道老板贵姓？\" 酒店老板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了：“景主任，免贵姓贾，单名一个钱字。” “贾钱？” 景元光差点笑出声来，赶紧用咳嗽掩饰过去。 “呵呵，贾老板好名字。” 贾钱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得意地挺了挺胸。 这个名字虽然俗气，但每次都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烫金名片，双手奉上：“景主任，这是我的名片。” 景元光接过名片，指尖能感受到纸张上凸起的烫金字体。 他想了想，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印着国徽的名片：“贾老板，有时间去市里可以给我打电话，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贾钱接过名片时，双手不自觉的微微发抖。 那张普通的名片在他眼中仿佛镀了金，连国徽的图案都显得格外耀眼。 名片带国徽办事不用催啊，这张名片的分量足以抵过万金！ “请景主任放心，等有时间去市里我一定登门拜访。” 他郑重的将名片收进贴身口袋，还特意拍了拍，确保放稳妥了。 等到车驶出酒店，贾钱依旧不舍的站在酒店大门口不停的挥着手，自从上次苏木在酒店入住他就想找机会接触，可是自己人言轻微根本入不了苏市长的法眼。 这次苏木又来他一晚上没睡就是想在苏木下来的时候给他再次留下个好印象，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今天的收获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第1106章 对景元光的提醒 这样一来自己去市里开酒店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有了景元光这层关系，体验。 辉腾平稳地驶上公路，轮胎碾过柏油路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车内的静谧让景元光暗暗称奇，连发动机的声音都几不可闻。 这辆看似低调的豪车，隔音效果比市政府的公务车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午后的阳光透过深色车窗滤进来，在真皮座椅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透过后视镜偷瞄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苏木，发现市长的眉头微微蹙着，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景元光不由得放轻了呼吸，生怕打扰到他。 “元光。” 苏木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景元光心头一跳，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座椅边缘。 “市长。” 景元光立刻坐直了身子，后背绷得笔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刚才我看到你跟那位酒店老板聊得不错，还把名片给人家了。” 苏木依旧闭着眼睛，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喜怒，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景元光的后背立刻沁出一层冷汗，浸湿了衬衫贴在皮肤上。 他咽了咽口水，干涩的喉咙发出轻微的声响：“市长，那位贾老板给我们找了司机，所以我想以后有时间感谢一下他。”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发动机运转的轻微声响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苏木对于景元光的解释没有回话，只是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窗外飞驰而过的行道树上。 景元光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黏在皮肤上痒痒的。 他不敢抬手去擦，只能任由一滴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落。 “交朋友是好事。” 苏木终于开口，声音依然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手指停止了敲击。 “但要掌握好分寸和尺度。” 景元光如释重负，连忙点头道：“好的，我一定会把握好分寸和尺度。” 说完，他下意识的看了眼专心开车的老马，想要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这个老实巴交的司机目视前方，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但景元光敏锐的注意到，他的眼神不自觉的有几分闪烁，时不时通过后视镜偷瞄后座的情况，喉结也在不安的滚动，显然听懂了话中的弦外之音。 此时景元光才明白过来，苏木的这番话不仅是在给自己提醒，更是让这位马师傅传话给贾钱，让他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窗外的阳光忽然被云层遮挡，车内顿时暗了几分，就像景元光陡然沉重的心情。 同时景元光开始在心中反思最近自己的行为，跟着苏木时间长了，难免会接到一些宴请，有市政府内部的，也有市直机关各局的领导， 华囯讲究的是人情世故，只要你是人，只要你还想在这个社会上生活，一些交际在所难免，所以这些人的宴请景元光不能都推辞掉，人活着就是生活在一张网里。 难道说是苏市长听到了什么关于自己的风声？ 景元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裤的褶皱，看来以后自己参加这种宴请的时候一定得小心一点，再甄选一下，能不去的就不去。 就因为苏木短短的一句话，直到老马开车进了明州市里景元光还在心里瞎琢磨，等到感觉车速慢了下来他才抬头向前看去，看到已经进了市里忍不住心中一惊，苦笑不已，看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对苏市长怕到了骨子里。 他扭头看向车窗外，城市景象飞速后退，尽管只是清晨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 车缓缓驶向市政府的大门，没有任何阻拦车一到杆子就立刻抬起，坐在副驾驶上的景元光就是一张人形车牌识别器，这个时候有他在说明车上坐着的肯定是苏市长。 门口的警卫立正敬礼，目光追随着缓缓驶入的黑色轿车。 由于辉腾外观低调，驶进政府大院后也没有引起别人的好奇之心，等到老马在停车场停好，苏木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十分，这位马师傅的车技确实没的说。 停车时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老马的手在档把上摩挲了一下才挂到停车档。 \"马师傅辛苦了，元光出去给马师傅打辆车，一定要看着马师傅上车。\" 苏木客气的说道，嘴角挂着礼节性的微笑，但眼神依然深邃难测。 \"不用了苏...苏市长，我们老板说了，回去的车费不管坐啥车他都会给我报销。\" 马师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粗糙的手指不安地搓着方向盘。 虽然他只是个普通人，但是苏木在车上对景元光说的话他也能听出几分意思，他的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后视镜中苏木的眼睛。 苏木笑着点了点头，笑意却未达眼底，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有些事真的让人难以拒绝，自己也不能体现的那么不近人情，刚才自己已经侧面的提醒过贾钱，相信马师傅肯定会把自己说的话告诉他，以他的精明肯定不会让景元光难办。 吩咐景元光把老马送到门口，苏木拿着公文包自己朝办公楼走去，正值上班的时间市政府办公楼前不少人都在朝里面走，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在花岗岩台阶上，映出他们长长的影子。 本来众人有说有笑，看到苏木后，立刻收敛笑容恭敬的叫一声苏市长。几个勾肩搭背的年轻科员，手忙脚乱的松开身边的同事低着头站在了一旁。 苏木没有刻意的露出笑脸假装亲和，只是脸色平静的不停点头，本来就年轻的他必须把喜怒哀乐控制好，才能拿捏的住这些机关单位的老油子。 他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走廊里不停回荡，直到苏木进了电梯后，那几个年轻的科员才相互看了一眼，都从眼中看出了一丝害怕。 苏市长不会把他们几个记住，然后再去找自己的领导吧？ 第1107章 拍马屁的功夫 等回到办公室，苏木放下公文包打开窗户给办公室通风，春日的微风带着花香飘进来。 看了一眼微微落灰的办公桌，苏木挽起袖子找来抹布自己擦了起来，布料摩擦桌面发出沙沙声。 这些活要是放在平时，景元光会早来一会做完。 今天特殊情况，再加上离开会还有点时间，苏木也不是懒得动手的人，毕竟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这些活他也没少干，他的动作很熟练，手腕灵活地转动着，连桌角的缝隙都不放过。 “哟，我的市长大人怎么自己动手了，元光呢？” 高渊明拿着一摞文件敲了敲并未关上的办公室门打趣的说道，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他的另一只手扶在门框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副随时准备进来帮忙的架势。 苏木看了高渊明一眼笑着说道："元光有点事，等会过来。"他直起腰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背部肌肉。 长时间不活动自己的身体好像真的不如从前，看来得多锻炼一下了。 “那也不能让您自己打扫卫生吧，要不然我从办公室叫几个人过来搞一搞卫生？” 高渊明把文件放到办公桌上，抢下苏木手中的抹布说道，动作快得近乎有些急切。 等到手指碰到了苏木的手背，又迅速缩回，像是怕冒犯似的。 苏木无奈的笑了笑，自己官越来越大，动手的工作是越来越少了。 他走到洗手池边洗了洗手，水珠顺着修长的手指滴落。 “别再去麻烦其他同志了，他们工作已经够忙了，再说了就搞点卫生而已，我年轻力壮的又不是做不了。” 高渊明不赞同的摇摇头严肃的说道，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苏市长您要是这么想我可就要说两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您每天的时间都是用来考虑明州发展的，都是用来为明州数百万百姓做打算的，可不能在这种小事上消磨时间。” 尽管知道高渊明的话是在拍马屁，尽管心里有些别扭，但是苏木不得不承认，所有人包括自己都是俗人，都喜欢听奉承的话。 他转身望向窗外，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轮廓线，眼中的神色却晦暗不明。 苏木在心里不断琢磨着，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文件边缘，以后这种话自己可以听，但一定要保持清醒，谁也不是不可替代的，地球离了谁照样转。 屁股决定脑袋，他们拍的不是自己的马屁，不管谁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们都会这么说。 苏木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而规律。 刚才自己在车里说景元光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提醒自己，人站在越高越容易迷失自己，从山脚下跌倒还有机会爬起来，要是从山顶掉下来，那可就真的粉身碎骨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办公室墙上挂着的"清正廉洁"四个大字，墨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深沉。 就在苏木思索，高渊明卖力的打扫卫生的时候，送完老马的景元光走进办公室刚好看到高渊明撅着屁股打扫着卫生。 景元光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急促的摩擦声，整个人僵在了门口。 等他醒悟过来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赶忙快步走过去从高渊明手中夺过了拖把。 “秘书长您怎么能干这种活呢，我来，我来！” 景元光急切的说道，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微发颤。 他的眼睛不断在苏木和高渊明之间游移，像是受惊的兔子。 苏木看着这一幕，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就是刚才高渊明对自己说的话吗。 他的嘴角微微抽动，强忍住笑意，景元光不管语气、动作、神态跟刚才的高渊明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人这种动物还真是有意思。 苏木无奈的笑了笑，不再关注他们，走到办公桌旁翻开高渊明放到桌上的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纸张在他指尖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窗外的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为办公室平添几分生气。 一直在注意苏木动作的高渊明看到苏木翻看文件，赶忙走到办公桌旁，脚步轻得几乎无声。 他微微弓着腰，低声说道：“苏市长，招待所的承包合同已经到期了，现在承包招待所的人想要续约，可是有很多同志对他们的服务不太满意想要换人。” 苏木看了高渊明一眼，怪不得他一大清早就跑过来找自己，原来是碰到难题了。 苏木的目光在高渊明脸上停留了片刻，看来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一段时间了。 苏木坐到椅子上，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他抬头问道：“不太满意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原因是自从招待所被承包出去以后，承包人为了降低成本把原本的招待所一分为三。” 高渊明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一座楼用来招待政府部门的人，一座用来对外经营，还有一座主楼用来承接婚宴。” 他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三个区域，动作有些急促。 “这么一来就引起了很多同志的不满。” 高渊明继续说道，声音压得更低。 “他们认为现在的承包人对咱们政府部门的各个单位不重视，规格降低了很多，尤其是以前的主楼都拿出来做婚庆用，整个招待所成了谁都能进的地方。” 苏木皱了皱眉，手指在文件上轻轻敲击，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 “当初全国各地改制，许多地方的招待所都对外承包，大多数都对外开放，怎么到了明州就不行了？” “如果单靠供应政府部门，那他们怎么赚钱？” 苏木抬起头，看着高渊明目光如炬。 “上次我去招待所的时候就觉得还不错，他们想要什么规格？” “皇帝的待遇？” 这句话带着几分讥诮，苏木的嘴角微微上扬，但眼中毫无笑意。 “还有，招待所既然承包出去了，那个招待所的主任吕河是怎么回事？”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8章 开会前的拉扯 高渊明赶忙解释道：“当初招待所改制承包出去以后，有些同志去招待所用餐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却无法跟经营的老板沟通，后来经过市里决定又重新任命了一个招待所主任常驻在招待所，用于各机关单位的招待用餐，也方便管理各单位防止经费超标。” 苏木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向文件。窗外的风吹动窗帘，带来一丝凉意。 “早会上讨论一下吧。” 他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文件后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现在的明州招待所经营的不错。” “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边走边聊。” 高渊明点点头，随手拿起苏木办公桌上的保温杯为他接了杯水端在手里。 他的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连水温都掌握得恰到好处，接了一半温水又接了一半热水。 景元光有些愣神的看着高渊明，手中的拖把悬在半空。 这位把自己的活都给抢了，让自己干什么？ 您是秘书长不是秘书啊。 就在苏木在高渊明的陪同下准备去会议室的时候，此时会议室中几个副市长已经早早赶到。 有意思的是经过苏木来的这段时间的磨合现在开会的众人座位有了新的变化。 苏木左手边第一位是张文鑫，现在坐在张文鑫旁边的则是许宏盛，再往下就是王浩然。 他的右手边第一位是年康平，坐在年康平旁边的则是向元明。 赵君鸣坐在向元明的旁边，温文忠则坐在王浩然的旁边。 两人一左一右不偏不倚，好像是都站队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做。 会议室的气氛很安静，自从苏木跟张文鑫闹得不愉快以后，每次开会气氛都很沉重。 张文鑫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笑着打破了会议室中的宁静。 “苏市长还真是够忙的，每次都掐着点赶过来。” 年康平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去年的时候你比苏市长来的还晚，有时候还会迟到。” 去年是张文鑫在明州最风光的时候，代理市长，在市政府说一不二，开会当然是让众人等他。 张文鑫皱了皱眉不悦的看了年康平一眼，现在这个年康平就像是搅屎棍，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要跳出来反驳自己。 王浩然看了年康平一眼，又看了看张文鑫，最近文崇的情况让他感到不安。 冯一新借着苏木把省纪委召来拿下曹永平的事狐假虎威的在文崇展开了为期一个月的“廉政月”活动，一时间搅的文崇官场沸沸扬扬。 何明阳跟陈海峰也不敢反对，毕竟曹永平这位市委常委都进去了，这个节骨眼上反对冯一新不就是反对苏市长吗。 你想要搞什么“廉政月”我们就陪你演，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来。 何明阳跟陈海峰不拿冯一新当回事，可是王浩然却不这么想。 虽然这么多年冯一新始终在纪委坐冷板凳，可是如果他真的没有能力，苏木绝对不会把他放到文崇。 他总感觉冯一新去了文崇以后太高调了，高调到所有人都知道他急于表现，急于立功给苏木看。 这种行为根本不符合冯一新的个性。 想到这王浩然忍不住叹了口气。 坐在他对面的向元明心中一动笑着说道：“王市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怎么唉声叹气的。” 对于冯一新的行动向元明知道的比较多，因为文崇县公安局的某位副局长就是向元明的嫡系，一直在帮冯一新暗中收集证据。 所以看到王浩然叹气，向元明猜到他肯定是在为文崇的形势发愁。 王浩然不悦的看着向元明说道：“向市长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的工作吧，听说市交警队的大队长被人实名举报收受贿赂了？” “如果查实了，你这个主管领导的责任很大啊。” 向元明黑着脸没有说话，经过这几天的调查那个大队长的问题确实很严重，他也已经向苏木汇报过了，没想到王浩然竟然想揪着这件事不放。 张文鑫看了王浩然一眼露出赞许的表情，然后看着向元明严肃的说道：“王市长说的不错，向市长是该好好管管你手下的这群人了，上次我从中心路走的时候，竟然有交警在岗亭里抽烟，这像什么样子，这让那些看见的群众们怎么想？” “再往深层说，老百姓们会不会以为他手上抽的烟就是受贿得来的？” “警察的形象，那代表着整个城市的法治面貌，是政府公信力的直接体现。” 张文鑫眉头紧皱，神情愈发凝重。 “这种在岗亭抽烟的行为，看似是件小事，实则影响恶劣，群众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就是基层警员，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老百姓看在眼里。” “再加上那个大队长受贿的事现在明州一些知名的自媒体已经都报道了这件事，向市长我觉得市交警队从上到下都应该查一遍。” 向元明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这会确实是自己下面的人犯了错，他也只能把态度做到最好。 “张市长说的对，我确实应该承担大部分责任，也确实是我管理疏忽，这件事已经让纪委的同志介入，我一定彻查此事，严肃整顿纪律作风，加强队伍管理。” 看到向元明服软，王浩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缓缓放下后大声笑着说道：“向市长，队伍建设可是重中之重，老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觉得张市长说的对，交警队有这么一个领导，恐怕已经从根子上烂了。”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这件事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对咱们城市形象的损害是难以估量的。” 向元明皱眉看着张文鑫跟王浩然一唱一和的紧咬着自己不放，他现在被抓住了把柄说话的底气确实不足。 就在向元明憋屈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年康平准备给他解围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打开，苏木跟高渊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苏木走到主位上站定，众人纷纷起身喊了一声苏市长。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9章 争锋 会议室中苏木目光如炬，锐利的看向王浩然，眼神里透着几分明显的不悦。 站在那里的众人仿佛觉得会议室中的空气瞬间凝固，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长桌上，也把众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王浩然心里猛的一紧，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可脸上依旧强装镇定，干笑了两声，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茶杯边缘道：“苏市长，是市交警队出状况了，有交警在岗亭抽烟，大队长还收受贿赂被实名举报，这事在网上传得热闹，对咱们明州的城市形象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他的声音比平时略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苏木变得惧怕起来。 苏木微微点头，拉过椅子缓缓坐下，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随后他抬手朝众人向下压了压，众人才都坐了下来。 苏木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随后神色平静，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向市长已经跟我汇报过这件事了，既然纪委已经介入，那就等调查结果说话。”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不过，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咱们可不能妄下定论，更不能随意扩大影响范围，不然容易寒了同志们的心。” 说最后一句时，他的视线刻意在王浩然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张文鑫听了，微微皱起眉头，手指不自觉的握紧了钢笔，忍不住说道：“苏市长，这可是关乎政府公信力的大事，咱们必须严肃对待，绝不能姑息纵容，更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寒了同志们的心能说得过去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苏木抬眼看向张文鑫，目光平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张市长说得对，但是严肃对待可不意味着操之过急。” 说到这他稍稍前倾身体，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看着张文鑫语气沉稳的说道：“咱们做任何决策，都得以事实为依据，不能被舆论牵着鼻子走。” “这次事件，既是挑战，也是个契机，咱们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梳理一下各部门的纪律和作风问题，查漏补缺。”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年康平轻咳一声，缓缓摘下眼镜擦了擦，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苏市长所言极是，以点看面，除了交警队，我觉得其他部门也得开展自查自纠，不能光盯着一处问题。”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瞟向张文鑫。 “就拿咱们的市政建设来说，有些项目进度缓慢，群众意见很大，这同样影响城市形象。” “而且信访办也接到不少举报，本市城投公司很多项目都存在暗箱操作的情况，这些才是重点清查对象。” 苏木赞同的点点头，提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写完以后严肃的说道：“年市长这个提议很好，各部门都要展开自查，一周之内把自查报告交到我这儿。” “告诉下面的同志，咱们要主动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等问题暴露了，被群众指责了才行动。” 张文鑫脸色难看的看着苏木跟年康平一唱一和，手中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划出几道凌乱的线条。 在座的谁不清楚市政项目城投公司现在是自己在主持工作？ 说句不好听的，全国各地有几个城投公司经得起查？ 他们就是在刻意针对自己！ 看到张文鑫那张难看的脸，向元明忍不住低头假装整理文件，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狗日的，还当是以前呢，还想给我穿小鞋。 “行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高秘书长，等会议结束后，把我刚才说的话形成文件，下发到各机关单位和下面区县。” 说着苏木的手指在桌面上重重一敲。 “下个星期一，我要看到各地方的自查报告摆在我的办公桌上。” 苏木不屑地瞥了张文鑫一眼，在这种场合，一把手天然的压迫感可不是一个副市长能轻易挑衅的。 高渊明点点头，迅速打开笔记本，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把苏木说的话认真记录下来。 “咱们说下一件事。” 苏木说完，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又紧张了几分。 “今天早上，高秘书长跟我汇报了一件事，是关于咱们市招待所承包的问题。”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 “据说有些同志嫌弃现在的招待所太乱，什么人都能在那儿吃饭，觉得这样降低了他们的身份。” “我倒是想问问这些同志。” 苏木猛的拍了下桌子，保温杯里的水微微晃动。 “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还是说他们觉得自己的地位比人民群众高？” “最近这几年招待所的经营情况我看了一下，自从承包出去以后，政府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开支。” “这是好事。” 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但眼神依然锐利。 “我在这儿表个态，只要现在的承包人没什么问题，合法合规，我支持他继续承包下去。” “至于某些同志提的意见。” 苏木冷笑一声：“既然觉得招待所不符合他的身份，我建议他自己出钱去他觉得符合自己身份的地方吃饭。” “这件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苏木说完，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会议室里安静无比，没有人敢出声回答。 苏木直接调子都已经定下来了，这个时候谁敢反对？ 就连张文鑫都低着头，手指不停的转动着钢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秘书长早点把这件事落实一下，该继续签合同就马上签，别拖着。” 苏木沉声说道。 “继续讨论下一件事，关于城南用地变更的问题......” 苏木翻开另一份文件，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 尽管苏木开会很少说废话，可等把几件重要的事讨论完，时间也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0章 争锋1 “说了这么多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吧。” 苏木合上文件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大家按讨论的结果各司其职，争取把这些事情在这个星期之内解决。” “如果没别的问题咱们就散会，秘书长记得把自纠自查的通知早点下发下去。” 这次的会开得很顺利，苏木通过来明州后的几件事，已经完全树立起了威信，整场会议下来，全程都是苏木在安排工作，无人反驳。 所以把事情安排完后，苏木的心情也十分不错。 等他刚要起身时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坐回了座位上，这让一直看着他准备跟着站起来的众人不得不坐直了身子。 “最近文崇在廉政这方面做得不错，尤其是冯一新同志带头开展的廉政月活动，很出彩。”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昨天在工业园的动工仪式上，卫民书记还跟我说，这次让冯一新去文崇可算是用对人了。” “冯一新同志确实做得不错，这才去文崇没多久，就让当地的清廉风气焕然一新，确实是位干将。” 高渊明一边收拾文件一边说道，脸上堆满笑容。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苏市长慧眼识珠。” 张文鑫看了高渊明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低头快速收拾文件，动作显得有些粗暴，好像把手里的文件当成了高渊明。 “高秘书长说得对，如果没有苏市长这个伯乐，冯一新这个时候恐怕还在纪委坐冷板凳呢。” 温文忠笑着说道，声音诚恳。 他边说边偷瞄张文鑫的反应，手指不安地敲打着桌面。 说出这番话之前他虽然已经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但说出来后还是有些不安，这可是等于把自己推到了张文鑫的对立面。 赵君鸣惊愕的看着温文忠，对于这位自己在市政府中伙伴，两人有事一向是商量着来，像这种政治站队的大事情他竟然没有提前跟自己商量。 苏木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眉毛微微挑起。 温文忠跟赵君鸣一向是墙头草随风倒，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是想要站队了？ 他的目光在温文忠和张文鑫之间来回扫视，若有所思。 张文鑫不悦的看了温文忠一眼，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他猛的合上笔记本，发出"啪"的一声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如果温文忠跟赵君鸣彻底倒向苏木，自己在市政府的局面可就要被动了，甚至会被苏木架空所有权力。 王浩然看了看张文鑫，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倒是觉得冯书记有些太急切了，廉政工作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需要长期坚持。” 他的声音刻意保持着平稳，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再说了，文崇的情况我了解，不敢说全部，但大多数干部都是好的，冯书记刚到任就这么高调地搞了个廉政月，怎么看都像面子工程。” 他说完，就低下头刻意不去看苏木的表情。 "王市长说得没错。" 许宏盛紧接着说道，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道：“冯一新刚到任，对文崇的情况都还没摸透，就急着开展这种活动，说好听点叫急切，说的难听点就是有些哗众取宠了。” “我听说他还要求文崇的所有同志勇于承认错误，自己站出来把自己的问题说出来，争取宽大处理。” 说到这里，他摇头冷笑道：“要是贪污腐败的事情靠搞个活动就能让人幡然悔悟，那纪委的同志还有什么用？ “我听说现在不光文崇的同志，就连别的区县的同志都在看他这出闹剧，就怕到最后这个什么廉政月会虎头蛇尾的收场，到时候冯一新脸上可就要难看了。” 苏木的目光在王浩然跟许宏盛脸上转了一圈，脸色平静。 张文鑫嘴角噙着笑意虽然没有说话但跟刚才用力合上文件时的心情可是天差地别。 许宏盛的话明面上听是在说冯一新，可有心人已经听出来这就是在说苏木，如果到最后这个廉政月的活动虎头蛇尾的收场，不仅冯一新脸上难看，苏木脸上也没没有光。 谁让刚才高渊明跟温文忠把苏木捧得那么高呢。 还有慧眼识珠，别等到最后变成了慧眼识猪，那可真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我发现有些人还真是可笑，别人做事的时候不去琢磨这件事是不是可行，该怎么把这件事做圆满反而等着看别人的笑话。” “苏市长我觉得下次常委会的时候不仅要讨论一下明州的廉政建设工作，更要讨论如何加强领导干部的思想德行工作，不管是有才无德，还是无才无德的人都不配占着茅坑不拉屎。” 年康平语气平静却充满讥讽的味道。 许宏盛脸色一变，怒视着年康平，这个年康平说话嘴巴太臭了。 年康平则平静的看着他轻蔑的说道：“怎么，许市长觉得我说的不对？” “还是说我这番话戳到你的痛处了，你就是无才无德的人？” 年康平的话差点让向元明没憋着笑出声。 果然姜还得是老的辣，年市长说话从来都是降维打击，杀人诛心。 “我从来都是就事论事不像年市长一样朝人身上泼脏水！” 许宏盛压着心中的怒火，强装平静的说道。 这话要是传出去，自己就会变成明州官场的笑料。 每当别人说起他许宏盛，都会恍然大悟的说许宏盛许市长嘛，听说过，不就是无才无德的那位嘛。 苏木也是差点没憋住，无才无德许宏盛别说这人设还挺押韵。 “好了，关于文崇和冯一新同志的话题大家不需要再讨论了，咱们只要拭目以待看结果就好了。” 苏木淡淡的说道。 许宏盛有些悲愤的看着苏木，你管刚才年康平的人身攻击叫讨论？ 看着许宏盛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苏木贴心的说道：“至于许市长，我觉得他还是很有能力的。” 你他妈的！ 许宏盛双拳不自觉的紧握，说自己有能力偏偏不说德行的问题。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1章 安抚 张文鑫的办公室中，微风吹动半遮的窗帘，阳光透过纱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许宏盛坐在真皮沙发上，手指死死掐着扶手，指节泛白，神情激动得脸上的肥肉都在微微颤抖。 坐在他一旁的王浩然眼神有些怜悯的看着他，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茶杯，杯中的茶叶在水中打着旋儿。 老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可以肯定不到中午，关于许宏盛许市长被批评无才无德的事就会传遍整个市政府。 就算没人传出去，高渊明这个政府大管家也有办法做到人人皆知。 这时窗外传来几声鸟鸣，在这凝重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个年康平就是个臭狗屎，不对，他就是吃屎长大的！” 许宏盛猛的拍了下茶几，震得茶杯叮当作响。 “还有那个苏木，这个狗..” 或许是看到王浩然怜悯的眼神，许宏盛再也忍不住激动起来，脸上的横肉扭曲着，眼睛瞪得通红。 “闭嘴！” 刚给许宏盛接了一杯水走过来的张文鑫“砰”的一声把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上，水花溅到了桌面上。 他瞪着眼睛，面色铁青地寒声打断了许宏盛还没吐出嘴的话。 许宏盛被张文鑫的呵斥吓得打了个冷颤，脖子不自觉地缩了缩，然后下意识地看向门口，那扇紧闭的实木门让他安心了不少。 对于这个一直在市政府支持自己的心腹，张文鑫也不能太过苛责。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温和的说道：“老许，有些话在心里怎么想都行。” 他的手指点了点太阳穴。 “但是千万不能说出来。” 声音虽然温和，但眼神依然严厉。 许宏盛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没有说话。窗外的树影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显得那张脸更加阴晴不定，张文鑫的做法让他有些寒心。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双手，自己可是为了给你张文鑫站台才被年康平羞辱的。 看看人家苏木对向元明是怎么样，出了问题人家也坚定不移地站在他前面。 想到这里，许宏盛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一时间许宏盛心中有些酸楚。 窗外的鸟叫声再次响起，听起来格外动听，却驱散不了他心头的郁结。 今天就连温文忠都在向苏木靠拢，自己还强撑着跟在张文鑫身边能捞到什么好处？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燕京的二代对上苏木简直一点用都没有，真真是个废物！ 要不要再继续跟张文鑫走下去？ 许宏盛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的敲击着，节奏越来越快。 “张市长，苏木会不会真的对城投公司下手？” 王浩然主动说话转移了话题，声音刻意放得轻缓。 说到城投公司，许宏盛也没有时间再胡思乱想。 他可是跟着张文鑫利用城投公司捞了不少钱。 万一苏木真的去查城投公司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 许宏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年康平跟苏木气的上火了，喉咙干得发疼。 “苏木就是在放烟雾弹，他不敢。” 张文鑫走到窗前，猛地拉开半遮的窗帘，阳光顿时充满了整个办公室。 城投公司就是笔烂账，这件事不仅自己知道，苏木知道，苏卫民知道，明州大大小小的领导也都知道。 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有无数人从城投公司得到了好处，这些人有人去了省里，有人调去了别的地方，真要彻查往前翻旧账近十年但凡跟城投有牵扯的没有一个人能跑了。 所以没有人会去掀城投的盖子，也没有人承担的起掀盖子的责任。 许宏盛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靠在了沙发背上。 “但是你一定把文崇盯好。” 他转过身，看着王浩然严肃的说道。 “告诉何明阳跟陈海峰，冯一新喜欢蹦跶就让他蹦跶，现在他在文崇还没站住脚就这么大张旗鼓的站出来，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不会向他靠拢。\" 说着张文鑫走回办公桌后坐下，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官场讲究的是韬光养晦，这个冯一新太高调了。 “等他蹦跶完以后想个办法把他给弄出文崇，这个人留在文崇始终是个隐患。” “如果他看不清形势不走，那就给他挖几个坑让他想走也走不了。” 说到最后，张文鑫的声音冷得像冰。 文崇跟城投公司不一样，那里账只要翻出来最后肯定能查到自己，可以说那里如果出事才会对自己最不利，张文鑫的眼神阴鸷，下意识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手上转出一个漂亮的回旋。 王浩然点点头，文崇对于张文鑫来说可能是个隐患，但对于他来说就是命门，一旦自己帮张文鑫在文崇的事被抖出来，张文鑫 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可就完了。 “行了，没事的话你们两个都回去吧。” 张文鑫突然站起身，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老许，年康平的话别放在心上，他的嘴一向那么臭。” “今天晚上下了班我在度假村等你，咱们好好放松一下。” 许宏盛眼睛一亮，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连忙点头笑着说道：“那咱们晚上不见不散。” 他的手指兴奋地搓动着，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 “前几天就听说那里来了一批上等品，还有泰国那边过来的改装货，我心里早就痒痒了。”说到最后，他的眼中淫光毕露。 王浩然鄙夷的看了许宏盛一眼，这个死胖子早晚得死在女人身上。 张文鑫笑着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然后看着王浩然问道：“浩然呢，晚上一起来吧。” 他的目光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王浩然有些为难的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张市长，今天是我老婆的生日。” 他的声音带着歉意看着张文鑫：“我已经答应她晚上给她过生日了。” 张文鑫故作不悦的皱起眉头：“嫂子的生日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好准备一份礼物。” 王浩然赶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又不是七老八十的大寿，就是我们两口子工作都忙，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在一起了，借着今天的机会在一起过个二人世界。” 第1112章 疑心重 张文鑫盯着王浩然看了几秒，突然展颜一笑：“好吧，等有时间叫上嫂子，我请你们两口子吃个饭，给嫂子补个生日。” 虽然他的脸上带着笑，目光依然锐利，对于王浩然的话他有些不相信。 “好，等过几天有时间我给您打电话。” 王浩然笑着应了下来，攥着的手心中却沁满了汗。 “咚咚咚。” “老板。” “许市长好。” “王市长好。” 就在这时，闫启明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里的三人，敏锐的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 王浩然看了一眼闫启明，这位明显是有事要汇报。 他站起身，整理了下西装下摆：“张市长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着朝闫启明笑了笑，率先朝着门口走去。 “张市长今晚不见不散” 许宏盛起身说完，也朝闫启明笑了笑，快步追着王浩然而去，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张文鑫看着许宏盛的背影，眼中的神色阴沉不定。 比起王浩然来这个许宏盛就是头猪，而且是头贪得无厌好色无度的猪。 他刚来明州的时候许宏盛就主动向他示好，几年下来两人之间也有很多共同的利益，现在想甩掉这头死猪也甩不掉了。 “说吧，什么事。” 张文鑫转身走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点了根烟后问道。 烟雾在阳光下缓缓升腾，模糊了他的表情。 “您让我查的那位闻人舒雅我已经查过了。” 闫启明走到办公桌旁弯着腰低声说道，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门外的人听见。 张文鑫眼睛一亮，身体微微前倾：“哦，这么快，办的不错，说说吧。”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显示出内心的迫切，自从见过闻人舒雅后，他已经把这个舒心集团的当家人作为自己在闽南年底离开之前的猎物。 “可以肯定的是这位闻人舒雅已经结婚，她的老公叫秦思乾。”闫启明恭敬的说道，同时小心观察着张文鑫的反应。 “秦思乾？” 张文鑫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秦姓的家族，眉头渐渐皱起，发现自己对这个秦思乾的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继续往下说。” 张文鑫催促道。 闫启明看了张文鑫一眼，为难的说道：“没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张文鑫诧异的看着闫启明，用力的把手中的烟在烟灰缸里碾了几下，不悦的说道：“没了是什么意思？”声音陡然提高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闫启明心里暗自腹诽，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没了就是没了，还没了是什么意思。不过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想想，面对张文鑫的询问，他也只能恭敬的回道：“闻人舒雅的资料中除了配偶一栏写着一个秦思乾的名字，就再也没有任何信息。” “我也让民政局查过了。” 闫启明的声音越来越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闻人舒雅的结婚证档案都成了保密信息，工作人员也没有资格查看。” 说完后，闫启明的腰弯已经快弯成九十度，足以见得他内心对张文鑫的恐惧。 “呵呵，有意思，竟然是保密信息，看来苏卫民说的不是场面话，闻人舒雅跟苏家的关系应该很密切，要不然一个商人，再有钱也只是个商人罢了。” “这么一来可就更好玩了。” 张文鑫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闫启明心中猛的一紧，这位又要发什么疯，这里可是闽南不是燕京，自己还想着年底跟着他去燕京呢，千万别在这种时候搞事情啊。 “行了，这件事不用你管了。” “我记得王市长的爱人是在市妇联工作的吧？” 张文鑫转了一下椅子看着闫启明问道。 闫启明感觉脑子里的血管都快被血液给冲爆了，这刚才还在说闻人舒雅，现在又惦记上人家王市长的媳妇了？ 以前张文鑫刚来明州的时候待人行事看起来很精明啊，怎么现在看起来像个要亡国的昏君。 再说了王市长的爱人他也见过了，只能说是小家碧玉也不符合张文鑫的口味啊。 “对，王市长的爱人现在是妇联的副主任。” 闫启明小心翼翼的看着张文鑫回答道，他现在是真怕了，万一张文鑫来一句你把王市长的爱人叫到我家里，我要跟她谈谈工作，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是秘书可不是龟公啊。 “那她的档案不会也是机密吧，去查一下，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过生日，刚才王浩然竟然以他老婆过生日的名义拒绝我的邀请。” 张文鑫寒声说道。 王浩然这个人很精明，但却没有半点忠心，现在福景的高嘉伟跟钟城的程立业因为副市长 的事站到了苏木那边，自己必须盯牢了王浩然，别到最后再让王浩然这个得了便宜的东西再生出别的心思。 听到张文鑫的话，闫启明终于松了口气，立刻点头道：“我现在就去查，如果查到王市长的爱人确实是今天过生日的话还需要给她备一份礼物吗？” 张文鑫赞许的看了闫启明一眼，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你替我备一份礼物，不要太贵了，价格在五千左右的，晚上下了班以后替我送到王市长的家里，就说我祝嫂子生日快乐青春常驻。” 闫启明用心的把张文鑫的话记在心里，然后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 等到出了张文鑫的办公室他才敢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明明是最舒服的五月天，自己却出了这么多汗。 有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应该把这个秘书的工作辞了，可是想想张文鑫的性格，他又把这个想法憋在了心里。 自己知道张文鑫很多事，如果自己敢辞职，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就连王浩然老婆过生日的事他都怀疑，更不要说自己了，就算自己对天发誓不会出卖他，张文鑫也不会相信自己。 闫启明低声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先把张文鑫交待的事情办好吧，要不然喜怒无常的那位前一秒还对自己笑容满面，下一秒就该破口大骂了。 第1113章 对向元明的警告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苏木办公室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明亮的光斑 。 就在闫启明依照张文鑫的吩咐，匆匆忙忙去查王浩然老婆生日的时候，苏木办公室里的气氛热烈非凡。 向元明满脸笑意，眉飞色舞地比划着手势，正和高渊明两人谈得热火朝天，时不时还发出爽朗的笑声。 年康平静静的坐在一旁，他那张平日里刻板严肃的脸上，此刻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微微舒展开来。 苏木靠在椅背上，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得意之情。 来明州快三个月了，自己凭借着不懈的努力和出色的能力，终于把权力稳稳地掌握在了手中。 尤其是面对张文鑫这个仿佛自带光环、各种优势加身的人，自己依旧没有丝毫退缩，丝毫不落下风。 如今，张文鑫在自己面前也不敢再肆意嚣张，和自己刚来时他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相比，简直有了天壤之别。 “苏市长，青年水库已经开始动工修缮了，各项工程都在紧锣密鼓地推进着，工业园也开始建造了，照这个进度，今年年底咱们明州肯定能给省里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年康平惬意的靠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后仰，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缓缓说道。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在明州待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觉得工作这么轻松过，以前他得帮着史常亮对抗张文鑫，尤其是处理那几家企业的事情时，他和史常亮煎熬得头发都快白了。 后来史常亮黯然离场，他也没了跟张文鑫对抗的心思。 尽管张文鑫也找过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自己坐上市长的位子，常务副市长就是他年康平的，可每次看到他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他就觉得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所以仍然不愿意向他低头。 “还是不能松懈啊，尤其是青年水库，得让孟书记他们给盯紧了。” 苏木坐直身子，表情认真，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郑重的说道。 年康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脸上带着一抹自信的神色，轻轻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件事我跟孟书记交流过，我们两个的观点差不多，这么多年来明州不是没碰到过下暴雨的时候，青年水库都能扛下来，更何况是修缮以后呢，在我看来，青年水库不说固若金汤，那也是牢不可破，除非明州把天捅个窟窿，让暴雨下个三天三夜。” 苏木看到年康平脸上那自信的表情，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在西北找矿的时候，他经历过生死瞬间，才深刻明白什么叫水火无情。 那次要不是老天保佑，要是没有那个山洞，自己坟头上的草估计都长得老高了。 这种事，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它有多么可怕，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不会理解大自然的恐怖。 不过现在跟他们说这些，很难改变他们的观点，只能全力保证青年水库修缮后的质量。 想到这苏木定了定神，坐直身子，目光紧紧盯着向元明，表情严肃，认真的说道：“老向，关于交警队的问题你确实该重视起来了，一定要刹住这股不正之风。” 向元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本来靠在沙发上的身子不由得坐直，微微点头语气坚定的说道：“请苏市长放心，这次纪委恐怕会查出很多问题，我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争取把问题控制在最小范围，绝对不会再引起什么议论。” 苏木点了点头，表情依旧严肃的说道：“这种事拔出萝卜带出泥，昨天我跟卫民书记聊了很多，也谈到了交警队的事，卫民书记给纪委那边下的命令是严查到底，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你的应对准备能不能兜住。” “如果交警队的领导都出了问题，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迅速把这些位置给补充好，绝对不能影响了正常工作。” 向元明的脸色瞬间变得严峻起来，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担忧，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卫民书记竟然要下狠手。 “纪委那边要查多久，总该有个期限吧？” “如果他们在交警队待上一个月，势必会搞得人心惶惶。” 向元明微微向前倾身，脸上带着一丝试探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木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语气有些冷淡的说道：“不要抱有侥幸心理，驻你们市局的纪委工作小组，辛书记已经打算换掉，所有人都会被问责，有卫民书记盯着，这件事肯定不会这么快完结。” 向元明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前几天纪委驻派市局的人确实全部撤走，换了一波新人。 他本以为这些人顶多是挨几句训斥罢了，没想到会是全部问责，想到这儿，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沮丧和无奈。 出了这种事情这次市局加上自己这个副市长丢人丢大了。 年康平看了向元明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嘴唇微微动了动，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出声提点道：“向市长，有时候用人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就像你性格豪爽，不拘小节，这是好听的，说点不好听的就是江湖气太重。” “你们市局的这些领导大多都是这样的性格，包括这次被查的那个大队长，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去年他还冒险在一辆行驶的卡车前救下了一个孩子吧。” 他顿了顿，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接着说道：“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救人英雄会是个巨贪，外面传言，晚上交警队对于国道上那些超载的货车会收费放行，一车货收一百到五百不等，这估计也只是他违法的冰山一角，所以你该考虑考虑自己用人的问题了。” 向元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的脸微微涨红，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和羞愧。 第1114章 掌控力 他知道年康平说的都是事实，但是被他在苏木面前说出来，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只能不自在的微微点头。 苏木看了向元明一眼，眼神中透着一丝关切，语重心长的说道：“年市长说的没错，老向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不要以为年市长是在拆你的台让你丢面子，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年市长给你求情，我本来是想着连你一块问责，更不会在卫民书记面前保你一次。” 苏木的话让向元明吓了一跳，他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他好不容易在苏木面前站稳脚跟，还想着跟着苏木再进一步。 要是让苏木心中对自己产生不满，那自己的愿望恐怕就要彻底破灭了。 到时候苏木再给自己来个处罚，就算以后有机会，背着处罚的自己也没希望了。 想到这，向元明感激地看向年康平，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心中不禁暗暗自责，刚才自己还在心里对年市长不满，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 看着向元明感激的眼神，年康平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他再看向苏木的眼神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惊讶，又有佩服，还有一丝隐隐的畏惧。 苏木小小年纪，手段却如此炉火纯青。 自己根本没有跟苏木建议过对向元明免去处罚，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情，苏木随手就送给了自己，还顺便给了向元明一个重重的警告。 更深层的想想，这简直就是一石二鸟之计。 不仅让向元明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使他们这个小圈子更加稳定，更是让向元明这个在明州出了名的骄横之人心生畏惧。 向元明包括他手下的那群骄兵悍将，确实有能力，但是惹祸的本事也不小。 哪怕他有意向苏木靠拢，虽然表面恭敬，但是心里肯定也有不服，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苏木借着这次机会保下向元明，可就把他给拿捏得死死的。 看着面带笑意的苏木，年康平心中不禁感叹，那张年轻的脸庞里仿佛藏着一个千年老妖，做什么事从来都没有刻意布局，只不过是用发生发生的事做引导，就把自己的目的悄无声息地完成了 。 好像所有的事到了他手里都能信手拈来成为他的助力。 这位年轻的市长当真让人敬佩害怕！ 等到几人离开苏木的办公室，景元光悄无声息的进来把杯子收拾干净，苏木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都说上智者劳心，苏木感觉自从到了明州后，自己熬的是心力交瘁。 他需要明白是非，他需要不动声色的观察每个人，然后在心里给他们做评估。 并不是说向自己靠拢的就都是清正廉洁的好官，但是自己却不得不用。 年康平确实不错，但是太守规矩比较刻板。 高渊明非常油滑，人情世故方面绝对是高手，但是就因为太懂人情世故，所以他一点责任都不想承担，遇到事也只会和稀泥。 向元明桀骜不驯，做起事来风风火火，就像年康平说的那样江湖气太重，这种性格在官场上有人喜欢有人厌恶，而且出事的几率会很大。 孟明诚倒是一心想把余田给发展起来，可是他心里想的无非是再进一步罢了。 现在苏木就像是驾驶着一艘船，船上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私心，苏木要做的就是根据每个人的特点为他们安排好工作，大家齐心协力让这艘船劈开惊涛骇浪奋勇向前。 景元光收拾完，看了苏木一眼，发现他闭着眼睛如同一座雕像。 不过他知道苏木根本没有睡只不过在想事情，就悄悄的关上门走了出去。 有时候景元光也在感慨，苏木这个位置看似风光无限，但是走的却是步步惊心，没有强大的心智和毅力这人早晚得垮掉。 ...... 吴静怡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她迫不及待的关上电脑，开始收拾起东西。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孩子已经被送到他姥姥家，自己可以好好的跟老公过一个二人世界。 “小吴啊，今天怎么这么急着走啊？” 看到吴静怡收拾东西，旁边办公桌的赵姐好奇的问道。 吴静怡笑着说道：“今天我家那口子刚好有点时间，我这不是着急回家做饭嘛。” 赵姐羡慕的说道：“像王市长这么顾家的大领导在咱们明州找不出几个，就拿我家那位来说，屁大点官整天晚上不到后半夜不回家，也不知道整天忙的啥。” 吴静怡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心里一直记着王浩然跟她说的话，在办公室不要谈关于他的话题。 麻利的收拾好东西，吴静怡跟赵姐打了个招呼，踩着下班的点走出了办公室。 “呸，牛什么牛，不就是一个副市长吗，看你拽的那个死样。” 赵姐看着吴静怡的背影低声骂道。 要不然自己老公让她巴结吴静怡，她才不会这么低三下四的捧着这个整天装高冷的死玩意呢。 对于赵姐的咒骂吴静怡不知道，此时她的心情很愉快，先去超市买上晚饭需要的食材，这才匆匆赶回家中。 等到她上楼打开门后就听到厨房内有声响，换下鞋子提着东西走进去，才发现王浩然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吴静怡把食材放下好奇的问道。 “下午去了文崇一趟，回市里以后也快到下班的点了，我就直接让司机把我送回来了。” 王浩然笑眯眯的说道。 吴静怡有些担忧的看着王浩然说道：“你不是说苏市长对于考勤盯得很紧吗，你跟他的关系又不怎么样，万一被他知道了会不会有麻烦啊。” 王浩然放下手中洗好的青菜，上前搂住自己的老婆笑着说道：“偶尔一次，今天不是你生日嘛，我想早点回来给你做顿饭。” “再说了我们只是工作上有分歧罢了，又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没事的放心吧。” 感受着王浩然温暖的胸膛，吴静怡有些出神，他们两个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拥抱了？ 吴静怡伸手环住王浩然的腰，轻轻点了点头。 第1115章 暗子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县委办公室的走廊上，给整个空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 “冯书记，该下班了。” 赵晔华轻轻敲了敲冯一新办公室的门，身子微微前倾，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轻声说道。 冯一新坐在办公桌后，正专注地批着文件，听到声音，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先落在手中的笔上，似乎还沉浸在文件的内容里，片刻后，才抬眼看向墙上的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说道：“小赵先走吧，我把这几份文件看完再走。” “那我留下来陪您，有事您好招呼我。”赵晔华微微欠身，语气中满是恭敬。 “呵呵，不用，就几份文件而已，赶紧下班吧，你还要回家，我一个人在文崇回去也没事。”冯一新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示意让赵晔华先离开。 “您都没走，我怎么能走呢，我回家也没事还是留下来陪您吧。”赵晔华眉头轻皱，眼中闪过一丝为难，不好意思的说道。 “去吧，不碍事。” 冯一新笑了笑温和的说道。 看到冯一新坚持，赵晔华才点头转身离去。 冯一新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赵晔华消失在办公室门口。 这个赵晔华是县委给他配的联络员，以他的级别还达不到配备秘书的标准，但是大多数地方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给县里的主要领导都配备联络员，行使秘书的责任。 对于这位县委配备的联络员冯一新根本就不信任，所以很多事都需要瞒着他去做，这也导致了冯一新在文崇无人可用的局面，工作展开得很缓慢。 不过经过曹永平的事件后，文崇有些人成了惊弓之鸟，再加上冯一新搞得这个廉政月的活动，有人已经匿名联系上了冯一新，文崇的盖子被掀起了一角。 赵晔华离开冯一新的办公室后，脚步并没有朝着楼梯走去的方向走去，而是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便猫着腰，快速钻进了县委办公室主任丁桂生的办公室。 丁桂生在文崇已经工作了七年，七年前他就是县委办公室的主任，等熬走了两任县委书记他依旧还是县委办公室的主任。 要说这么重要的位置，绝对是县委书记心腹才能胜任的，可是丁桂生就凭着自已的智慧，硬生生的在这个位置上扎根发芽无人撼动。 “小赵来了，快坐。” 赵晔华一进门，丁桂生就满脸堆笑，热情的起身，快走两步，伸手做出请坐的手势，然后亲自走到饮水机旁，拿起一个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水，递到赵晔华手中。 赵晔华双手有些慌乱的接过水杯，脸上一阵泛红，神色局促不安。 每次来丁桂生这里他都觉得自已是个叛徒。 “呵呵，在冯书记身边这段日子怎么样，应该适应得差不多了吧。”丁桂生笑容满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坐在赵晔华对面的椅子上，关切的问道。 赵晔华轻轻点了点头，脑袋微微低垂，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还可以，冯书记人很好。” 丁桂生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前倾，关切的问道：“冯书记最近都在忙什么，我看他有时候会加班到半夜，你应该多劝劝他注意休息。” 赵晔华心中猛的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内心纠结不已。 自从冯一新看了自已的档案把他调到身边做联络员以后，丁桂生就找他谈了一次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能听得出来丁桂生的意思是让自已把冯一新在文崇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他。 他也能猜到这件事肯定不是丁桂生要求的，监视县委副书记这种事丁桂生还不敢，恐怕他背后的人就是县委书记何明阳。 自从上次在大会上冯一新语惊众人，他就被要求隔几天就要向丁桂生汇报一次冯一新的工作。 赵晔华心中虽然纠结，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听话，自已能不能保留公职都不一定。 寒窗苦读数十载，拼了命的考上了公务员，成了他们家族里的骄傲，他实在舍不得现在的身份。 “冯书记最近比较关注天地嘉园的事，已经让我找了好几次资料，其余的倒是没什么了。”赵晔华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冯一新这几天的工作说了出来。 “天地嘉园？” 丁桂生原本带笑的脸瞬间凝固，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三年前王浩然刚来文崇当县长就审批了一块用地就是天地嘉园小区的项目，按照当时项目计划书上的内容来看，天地嘉园要打造的是一个高档平价的住宅小区，为了这个项目王浩然还主动牵头当中间人替开发商联系银行。 县里也多次开会商讨，王浩然多次在会上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要把天地嘉园建设成文崇民生发展示范的样板小区。 有了政府的宣传，再加上小区的地段确实好，在天地嘉园开盘的那一天整个售楼处被围得水泄不通，甚至有人不惜加价也想买到好楼层。 再加上开盘预售的价格比现房要便宜百分之十，只用了一个月天地嘉园一期十栋楼就售出了百分之八十。 开发商也拍着胸脯保证，给他两年的时间他要让所有买房子的人都住进新房。 就在背着贷款买上期房的人们心心念念等着住新房的时候，仅过去了三个月只盖起了一个大门，打了地基的开发商跑路了。 这件事当时在文崇闹得很大，甚至有买房者因为这件事受到打击，在县政府门前喝药自杀。 县里多次开会讨论想要解决这件事，可是根本拿不出任何有用的办法，直到现在王浩然已经走了，这件事还在拖着，可是这几年那些买房的人贷款却一直在如期往银行交着。 他们也找过，闹过，去过县里也上过市里，可是每次他们就像是踢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踢到最后都没有人给出他们一个解决方案。 想要断供，可又怕影响自已的征信，影响到自已孩子的未来，就这么咬着牙忍着，这一忍三年过去了。 第1116章 冯一新的动作 当初开发商建的那个大门已经破旧不堪，被铁皮围起来的小区内也长满了杂草，一阵风吹过，杂草沙沙作响，就像那些业主们的心一样，已经一片荒凉。 丁桂生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低头思索着这些事，他想不明白冯一新为什么会关注这个天地嘉园，难道他还想解决这个文崇的大麻烦不成。 或者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个可能，丁桂生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不可能！ 那个开发商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关于天地嘉园所有的事都已经背在他身上，冯一新根本不可能从中查到什么！ 虽然丁桂生在努力安慰自已，但是他的手却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心也有些乱了。 “呵呵，小赵做的不错，一定要配合好冯书记的工作，但凡他有什么需求你一定要记在心里，过来找我给你解决。”丁桂生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说道。 赵晔华目光呆滞，木然的点点头道：“丁主任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丁桂生看着赵晔华麻木的脸，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和声细语的说道：“小赵啊，要打起精神来，年底的时候我会给何书记建议给你上副科。” 听到这话，赵晔华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身体猛地一震，原本低垂的头猛然抬起，眼睛瞪得滚圆，不可置信的看着丁桂生，眸中瞬间燃起激动的火焰，那眼神里闪烁着的光芒，就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科，以前的时候，他年少轻狂，也觉得不过如此，可在县委摸爬滚打待了几年以后，他才深深明白，一个副科对于没有人脉、没有领导赏识的普通人来说，就如同天上的星辰，遥不可及。 本来他都心灰意冷，做好了当一辈子科员的决定，可今天丁桂生的一句话，却像是一道光照进了他黯淡的世界，让他看到了希望。 丁桂生捕捉到赵晔华眼中那炽热的渴望，心中得意的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心里清楚，只要是在体制内，就没有不想往上爬的人，再说了，哪有既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道理，反正只是画个饼，等年底的时候再说呗，自已只说请示何书记，万一何书记不答应，自已也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请丁主任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好冯书记的工作，任何事都会跟您汇报。” 赵晔华双手不自觉的微微握拳，挺直了身子，目光紧紧盯着丁桂生，认真的说道，那想要进步的眼神炙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迫切得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他内心的渴望。 “好，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小赵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文崇是谁做主，谁能给你机会。” 丁桂生笑容满面，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似乎在传达着他的亲切与关怀，同时轻轻拍了拍赵晔华的肩膀，那一下，就像是拍在了赵晔华的心坎上，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已的想法。 赵晔华用力地点点头，仿佛要把自已的决心都通过点头传递出去，他有些不舍的看了丁桂生一眼，像是在看自已未来命运的掌控者，随后才转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丁桂生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目光追随着赵晔华的背影，那笑容就像蒙娜丽莎的微笑，让人捉摸不透。 等到赵晔华出去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像是被一阵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峻。 丁桂生不紧不慢的走到自已办公桌后，一屁股坐在真皮椅子上，身体向后一靠，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人人都想往上爬，人人都想当人上人，可是谁知道这背后的凶险，当官不易啊。” 丁桂生自言自语的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心底发出的感慨，那语气中既有对自已官场生涯的无奈，又有对他人的一种隐晦的警示。 他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双眼缓缓闭上，过了几分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坐直身子，动作有些急促的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镜子。 他对着镜子，微微皱眉，不断调整着自已的笑容，一会儿嘴角上扬得太夸张，他就微微收敛一点；一会儿眼神不够温和，他就努力放松自已的面部肌肉。 等到镜子里出现一个脸上带着恭敬的微笑，眼神中带着崇拜目光的丁桂生后，他才满意地点点头，把小镜子放回抽屉中。 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已的衣服，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抛在身后，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出门，朝何明阳的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 丁桂生抬手敲门，指关节敲击在门上的声音轻快沉稳而且有节奏。 “请进。” 屋里传来何明阳的声音。 丁桂生小心翼翼的推开办公室的门，脸上带着好像刻在脸上的笑容走进了何明阳的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中何明阳已经穿好了外套，秘书吉丰春正在收拾东西，看到丁桂生进来以后，吉丰春微微欠身，略带恭敬的叫了一声丁主任。 丁桂生也不拿架子，脸上始终挂着亲切的笑容，快走几步过去，熟练地帮吉丰春把文件装进公文包中，又走到饮水机前，动作娴熟地为何明阳的保温杯里接满了水。 “桂生啊，都下了班了有什么事吗？”何明阳穿好外套起身后问道，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书记，刚刚赵晔华到我办公室坐了一会，他说这几天冯书记一直在看关于天地嘉园的资料。” 丁桂生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吉丰春后笑着说道，笑容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说完后他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何明阳一眼，眼角的余光紧紧捕捉着何明阳的表情变化。 果然，何明阳脸上也露出几分不自然，原本已经站起来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又缓缓坐回了椅子上。 “丰春，拿着东西先下去吧，我跟丁主任聊两句。” 何明阳平静的说道，声音依旧平稳，可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却透露出他的内心绝不平静。 第1117章 何明阳准备动手了 吉丰春听到何明阳的吩咐，没有任何犹豫，快速点了点头。 他动作敏捷，迅速伸手拿起何明阳的水杯，另一只手稳稳提上公文包，脚步匆匆，快步走出了门。 他给何明阳当秘书的时间确实比较短，满打满算才一年多，而前任秘书如今已经是文崇下辖一个镇上的镇长。 回想起前任秘书走之前，吉丰春单独在一家小饭馆请他吃饭送行时候的场景。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前任秘书醉眼朦胧，却很够意思的凑近吉丰春，带着几分醉意，语重心长的提点他：往后跟在何书记跟前，得当个瞎子，对有些事视而不见，做个哑巴，不该说的绝口不提，变成聋子，不该听的充耳不闻，不该听的话绝对不能听，不该在的场合绝对不能参与，哪怕是绞尽脑汁找借口，也要找借口赶忙离开。 所以当丁桂生在下班的时间点上来找何明阳，吉丰春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他要有事情发生。 再听到他们谈起天地嘉园的事，他愈发觉得此事不寻常，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谁不知道天地嘉园当初可是闹出过人命的。 因此，当何明阳让自己先走时，吉丰春非但没有埋怨何明阳不信任自己，心里反而涌起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脚步都不自觉的轻快了几分。 等到吉丰春出去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何明阳和丁桂生。何明阳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说道：“那个赵晔华靠不靠谱？” 丁桂生立刻心领神会，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微微欠身说道：“应该没问题，而且我跟他说年底的时候给他上副科。” 何明阳从办公桌上拿起烟盒，手指在烟盒上轻轻敲了敲，随后抽出一根烟扔给丁桂生，自己又从烟盒中抽出一根，动作娴熟的叼在嘴里。丁桂生见状，赶忙小步上前，麻利的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拇指一按，火苗“噌”地一下蹿了出来，他小心翼翼的给何明阳点上烟。 “呼～” 何明阳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一大团烟雾，那烟雾在半空中缓缓散开，模糊了他的表情，只听他语气爽快的说道：“要是办事得力，给他个副科也不是问题，告诉他不仅要把冯一新盯紧了，还要想办法得到他的信任，要是他能做到这一点，年底的时候我给他一个正科。” 丁桂生也点上烟，抽了一口，脸上浮现出谄媚的笑容，说道：“这个冯一新自以为做的隐秘，可他不知道现在文崇就是一张网，他就是网里的一条虫子，什么时候收网还得看您的意思。” 说着，他脸上的笑容一收，换上一副疑惑的神情，继续道：“不过冯一新为什么要查天地嘉园的事，这都过去快三年了，自从刘宇航跑了以后这件事拖了这么久都快要不了了之了，就连那些背着贷款的人都没了心思不再闹事。” “难道冯一新想从天地嘉园找突破口？” “何书记，您说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何明阳皱着眉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思索，却没有说话。 天地嘉园的事虽说主要责任在王浩然，可当初分钱的时候，他也没少拿。 刘宇航虽然跑了，但毕竟不是死了，万一哪天又冒出来呢？ 冯一新绝对不能留了，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调查天地嘉园的事，都得想个法子把他送出文崇，不然这始终是个隐患。 “桂生，我听说冯书记又从三号楼搬回了招待所？” 何明阳心中有了决断，把烟在烟灰缸里狠狠掐灭后问道。 “对，我跟他说了好几次让他搬回小楼里住，可是人家冯书记说了，一个人在文崇不用住那么大的房子，要把房子让给有需要的同志。” 丁桂生看到何明阳把烟掐了，他也紧抽了一大口，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动作稍显慌乱，然后才回答道。 或许这就是老烟枪最后的倔强了，舍不得浪费一口烟，哪怕面对的是领导的问话。 “呵呵，咱们冯书记品德高尚啊，要是咱们文崇的干部都有冯书记这样的觉悟就好了。” 何明阳轻笑着说道，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丁桂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实在猜不透何明阳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行了，记得跟那个赵晔华说明白，你先回去吧。” 看着丁桂生傻笑的样子，何明阳心里有些腻歪，这个丁桂生除了会拍马屁帮自己捞钱外，一点真本事都没有，关键时刻根本指望不上。 丁桂生赶忙笑着点点头，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快步走出了何明阳的办公室。 等到他小心翼翼地给何明阳关上门后，刚才脸上讨好的笑容像被一阵寒风吹散，逐渐消失不见。 他站在门口，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门把手，眼中寒光闪烁，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听到关门声后，何明阳才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拨了出去。电话一接通，他就率先开口说道：“今天晚上老地方见一面，记得叫上郑海建。” 说完后不等对面回话，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动作干脆利落。随后何明阳起身，缓缓绕到办公桌前，轻轻抚摸着办公桌上鲜红的国旗，像是在抚摸自己来之不易的权力，低声自语道：“好不容易坐上这个位置，谁也别想把我拉下来！” ...... 傍晚，暮色笼罩着文崇县城，在一个隐蔽的饭店包间中，陈海峰和郑海建相对而坐。 包间里安静至极，只有茶杯中热茶冒出的热气在缓缓升腾，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两人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略显压抑。 过了许久，郑海建有些不耐烦了，他抬起手腕，眼睛紧紧盯着手表，眉头拧成了麻花说道：“何书记叫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我们到了这么久也不见他过来。” 第1118章 何明阳的计划 陈海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沉稳和淡定，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茶后，慢悠悠的说道：“海建啊，要沉住气，有些时候等一等未必是坏事。” 郑海建有些无奈的看了陈海峰一眼，自从冯一新到了文崇以后，他心里就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一块大石头压着。 这几年他跟着王浩然没少捞钱，还从公安局副局长一跃成了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现在王浩然拍拍屁股去了市里，烂摊子却留下了一大堆，要他们来面对冯一新这个麻烦。 谁都看得出来冯一新来文崇就是苏木在这儿钉上了一根钉子，只要这根钉子在文崇一天，他们就如芒在背，每天都会坐立不安。 今天何明阳又把他们叫到这里来，郑海建猜想肯定是冯一新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就在郑海建胡思乱想的时候，包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戴着口罩的何明阳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动作整齐划一，却都没有说话，既然约在这个隐秘的地方见面，所有的称呼都不适合叫出来，大家心里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何明阳朝两人点点头，在主位上坐下道：“先坐，等急了吧，让老板上菜吧，咱们边吃边聊。” 郑海建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门口，伸手按了一下门边的铃。 没过多久，饭店的老板推着餐车悄无声息的走进包间，把菜一盘一盘的摆在了桌子上。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交流，老板上完菜后，只是微微欠身，便直接转身走出包间，轻轻把门关了起来，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三人沉默地吃着晚饭，除了郑海建脸上有些急躁，时不时的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菜，何明阳跟陈海峰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聚餐。 等到三人吃的差不多以后，何明阳拿起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才终于开口说道：“冯一新在查天地嘉园的事。” 陈海峰忍不住皱了皱眉，额头上瞬间出现几道深深的皱纹，而郑海建则是脸色大变，原本就不太白的脸此刻变得更加苍白，像是见了鬼一样。 当初天地嘉园的事，在座的三个人都是受益者，尤其是那些贷款的人闹事的时候当时处理这件事的也是他郑海建，谁也没想到那个人性子这么烈竟然毅然决然的喝下了整瓶农药，虽然后来这件事被王浩然顶住压力压下了热度，但是郑海建心里还有些怕。 如果真被冯一新查出点什么，一旦爆出去，恐怕等不到法律制裁，那些背了三年贷款还看不见房子的百姓就得把他们给生吞活剥了。 “不管冯一新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想把天地嘉园的事给解决了，这个人都不能在留在文崇了。”何明阳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后，语气坚定的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 陈海峰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这个冯一新继续留在文崇确实是个祸害，上次在大会上他大发厥词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来文崇就不安好心，有他在肯定会影响我们文崇领导班子的团结，是该想个法子把他弄走。” 郑海建看着两人，脸上写满了担忧说道：“可是冯一新很明显就是苏市长安排过来的，要不然文部长也不会亲自把他送到文崇来，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把他弄走。现在整个明州除了苏书记就算是张市长也不敢这么做吧？” 何明阳摩挲着手里的茶杯，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求人不如求己，咱们为什么不自己做呢？”说着，他抬起头，平静的目光直直的看向郑海建，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 郑海建被何明阳看的心里发毛，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脸上挤出一丝讪笑说道：“何书记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懂。” 何明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我们这些人啊，最容易犯得就是生活作风问题，处罚最轻的也是这个问题，如果冯书记被爆出招嫖，你说他还有脸留在文崇吗？” “仙人跳！” 郑海建心中一震，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这三个字，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起来。 陈海峰眼中也带着震惊之色看向何明阳，这位何书记果然心狠手辣，他这是想毁了冯一新！ 但是仔细一想，这未必不是个好办法，如果抓住冯一新这个把柄不爆出去，而是让他主动离开文崇，这岂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吗？ “何书记是不是有些太激进了，如果真的抓住冯一新这个把柄我们能不能逼他主动离开文崇。”陈海峰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 郑海建紧跟着点点头，何明阳胆子太大了，算计县委副书记这种事要是被查出来可就全完了，他可不想跟着一起陪葬。 何明阳看了两人一眼，笑着说道：“那就要看冯一新聪不聪明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想跟他撕破脸对吧。” 就在这时，郑海建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包间里紧张的气氛，他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郑海建。” “好，明天去我办公室找我，就这样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以后，郑海建迅速按下了手机上的录音机，动作熟练，像是早有准备，然后锁屏，又把手机若无其事地放在了桌子上。 “何书记那具体应该怎么操作？”郑海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询问道。 “这就要你郑县长亲自出马了，要说谁对文崇的三教九流最熟悉应该就是你这个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吧，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怎么布局，只要把冯一新给套进去就好了。” “到时候记得把照片口供留好，有这些东西在冯一新就会乖乖的听话。” 何明阳得意的说道，此时的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甚至笑的有些狰狞，跟文崇电视新闻上那个和蔼可亲的何书记仿佛是两个人般割裂。 第1119章 贪婪的野心 陈海峰和郑海建都被何明阳的表情给吓到了，他们也是第一次见何明阳这种表情，就像是一只兔子突然就张开嘴露出了獠牙。 “那我们有了这些证据后为什么不把冯一新留在文崇，这样一来只要冯一新还在文崇，苏市长就不会对文崇关注太多。” 过了许久陈海峰打破平静不解的问道，眼神中透露出疑惑。 “你不懂，人之所以叫人，跟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有自已的想法，有自已的情绪，我们不能赌冯一新会鱼死网破，表面答应我们，到最后却拉着我们一起死的可能，只有他离开文崇才是最好的结果。”何明阳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郑海建用力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郑重其事的神情说道：“何书记说的对，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做，不过还需要部署一段时间。” “咱们这个冯书记，我可是打听过了，他整天上班就闷在办公室里，下了班就径直回招待所，哪儿都不去。” “这件事肯定不能在招待所进行，得想个周全的办法把他骗出来才行。”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搓了搓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何明阳看了郑海建一眼，眼神中满是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微微仰起头，靠在椅背上，不紧不慢的说道：“放心吧，我都已经想好了，现在冯一新不就是一门心思地想查我们吗，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 “我已经通知财政局的杨元州主动去找冯一新，让他适当吐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等他取得冯一新的信任后，郑县长你再找机会安排动手的事。” 说到这儿，他坐直身子，目光紧紧盯着郑海建，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你要记住，机会只有一次，冯一新是老纪检，他经历过的那些龌龊事远比我们要懂得多，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郑海建再次点点头，眉头却微微皱起，忧虑之色愈发明显说道：“何书记您也知道，冯一新以前长年跟这种事情打交道，他会上当吗？” “就怕咱们这精心策划的局，到最后被他给识破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眼神里也透露出些许忐忑，毕竟算计一个县委副书记他心里还是有很大的压力。 何明阳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自信满满的说道：“冯一新自从来了文崇就大张旗鼓的反腐倡廉，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卖了个关子，才接着说道：“因为他比我们还要着急，苏木力排众议，不惜得罪辛慕这个纪委书记，也要把冯一新安排到文崇来，你以为他冯一新就没有压力吗？” “如果长时间他不能让苏木满意，这个县委副书记的位置恐怕也是空中楼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塌了，现在他迫切的想要出成果，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陈海峰赞同的点点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郑海建听了这番话，脸上的担忧之色也渐渐消失不见。 他也是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最早的时候在派出所，为了业绩也搞过这种仙人跳。 就是让一些失足女带着嫖客到指定的地点，然后等他们脱光了衣服准备交易的时候，再带着人冲进去抓个现行。 尤其是年底严打的时候，这一套方法屡试不爽，既能增加业绩，还能拿罚款增加年底奖金。 想到这儿，他仿佛又找回了当年的自信，拍了拍胸脯，爽快的说道：“好，我听何书记的，一定全力配合，保证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让冯一新乖乖就范。” 何明阳满意的笑了笑，点点头道：“等到冯一新走了，文崇还是我们的天下，到时候我肯定不会亏待了大家。” 此时的何明阳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钞票流入自已的口袋，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色。 以前文崇有王浩然这个张文鑫的嫡系，再加上当时张文鑫在明州风头正盛，一些项目的操作，王浩然吃肉，他们也只能喝点汤。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王浩然去了市里，张文鑫也被苏木给压着打，这文崇的天，也该由他这位县委书记来掌控了，此时他的脑海中仿佛已经站在了权力的巅峰，俯瞰着整个文崇。 ........... “吃饭了吗，我也想你。” 苏木站在二楼书房的窗边，微微仰头，看着窗外那渐渐西沉的夕阳，天边被染成了一片橙红色，美得如同一幅画卷。 他的声音轻柔而温和，对着电话那头的苏绮彤说道。 “再等等，再过几个月等我把明州的事处理好了，就让你过来。” 对于电话那头的埋怨，他的目光中有些无奈，似乎透过这一方小小的窗户，能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苏绮彤。 这个电话粥打了近一个小时，两人在电话里倾诉着彼此的思念和牵挂。 等到挂断电话，苏木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倚在窗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纠结。 作为一个男人，苏木不得不承认自已很贪心，尽管有了叶白薇和闻人舒雅，但是想要让他忘记苏绮彤，他根本做不到。 当初在西北，不管日子有多艰难，苏绮彤家中的那盏灯，永远是他心中最后的温暖港湾。 也是苏绮彤陪着他在西北一步步成长，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成长为如今在官场崭露头角的人物。 如果苏木是个渣男，完全可以对把苏绮彤调来闽南的事情抛在脑后，以他现在的能力，也有办法让苏绮彤不敢哭闹。 但是他舍不得，舍不得那个在困难时刻给予自已温柔的女人。 人家跟着自已，官没有升多少，也没有从自已这儿得到过什么钱财，人家图的是什么？ 如果自已再不能真心对她，苏木自已都觉得自已该遭报应。 虽然他明白自已这么做对不起闻人舒雅和叶白薇，但是他也只能努力让三个女人都幸福快乐，哪怕这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 想到这儿，苏木不由得苦笑起来，他觉得自已还真真正正是个渣男。 第1120章 时光飞逝 虽然比起那些拿着公家的钱养着十几二十个情人的贪官，自已要好得多，起码自已没有利用职权进行权色交易，但是苏木的良心还是让他觉得有些过不去。 “最难消受美人恩。” 苏木声音低沉的自语道，那声音仿佛被这傍晚的微风轻轻裹挟着，飘散在空气中。 随即他用力的摇摇头，试图把这些复杂的思绪都抛诸脑后。 明州的情况现在依旧错综复杂，市里自已跟张文鑫在斗，县里文崇冯一新也在跟他们斗，最近一段时间苏卫民不知道怎么回事消停了不少，也不再找自已的麻烦，这让他压力减少了很多，也算是来明州这几个月唯一能让自已喘口气的事。 ...... 时间过得很快，五月在繁忙中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度过了。 一进到六月，太阳似乎变得愈发炽热，天渐渐变得热了起来，就像工业园热火朝天的景象。 整个工业园地基已经建初具规模，远远望去，工地上塔吊林立，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在阳光下穿梭，一片繁忙的建设景象。 山上青年水库的修缮工作也在稳步进行，工人们顶着烈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项作业。 预计能赶在闽南七月雨季来临之际修缮完成，这将为周边地区的防洪和灌溉提供有力保障。 付齐光这一个月几乎快要吃住在山上，每天天不亮就上山，直到天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山休息。 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变得黝黑发亮，但是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和满足。 以前跟在薛崇山身边，一言一行都要注意分寸，时刻谨小慎微，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 现在虽然苦点累点，但是他的心里却十分满足，因为他在这里能够真正地施展自已的才华，为百姓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每次看着破败的水库在自已和工人们的努力下被修缮得焕然一新，付齐光的心也一点点的充实起来，那种成就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六月三号，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水库的泄洪闸门主电机全部更换完毕，已经做好防腐工作的闸门从远处看去黝黑发亮，仿佛在诉说着它即将承担的重要使命。 今天就是水库开闸放水试验闸门的日子，付齐光早早就来到山顶，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随着他一声令下，控制闸门的四台电机发出轰鸣声，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在宣告着这一刻的重要性。 几千斤的闸门缓缓开启，水流从泄洪通道中向着山下蜿蜒而去，形成了一道壮观的水幕。 付齐光看着已经被提到顶端的闸门，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个月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 等到六月中旬，水库的修缮工作全部完成，接到通知的孟明诚带着这个好消息赶到了市里，因为今天刚好是召开常委会的日子，刚好跟苏木见一面把这件事告诉他。 八点半，孟明诚的车稳稳的驶进了市委大院。 阳光洒在路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等他从车上下来，刚好看到新上任的文山区区委书记白光超也从旁边的车上下来。 白光超身着熨烫整齐的白色衬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孟书记，这么巧。” 白光超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孟明诚，主动热情的打起了招呼，爽朗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清晰。 孟明诚笑着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羡慕的神情说道：“这个巧合背后的情况可挺心酸，今天早上我七点就从余田出发了，哪像白书记八点出门也不晚。” 他微微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你这个文山区的区委书记在明州谁不羡慕，市委驻地就在文山，不管什么时候开会都比别的区县方便。” 白光超笑着摇摇头，和孟明诚并肩一起朝市委办公楼走去。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没人，才微微凑近孟明诚，低声说道：“孟书记您就别揶揄我了，我可是听说了，当初曹永平被带走后，卫民书记最先找上的可是你，想要让你来文山稳定局面，不过被你拒绝罢了。” “要不然这个位子也轮不到我这个庐凌区的区委书记来坐。” 说到这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自已算是捡了孟明诚不要的位置，虽然这个位置是他梦寐以求的。 文山区跟庐凌同是明州下属的区县，但是庐凌的区委书记也只是区委书记，文山可是市委常委。 这次白光超也算是运气好，如果放到一年前有这种事，孟明诚肯定会当仁不让的来文山区任职。 可是现在余田有了工业园这个政绩，孟明诚的心也野了不少，自已本来就是市委常委的一员，来文山也不过是平调。 但是等到余田出了成绩，自已是不是可以一步到位，直接来市里任职。 所以对于白光超的话，孟明诚只是笑了笑算是承认了，那笑容里藏着一些只有他自已明白的心思。 两人边说，边快步走进市委办公大楼，一同走进电梯，按下了五楼的按钮。 相比起其他楼层的热闹，五楼是市委领导集中办公的地方，显得安静无比。 走廊上的日光灯柔和而明亮，偶尔有工作人员经过，也是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领导工作，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极细微的声音。 “还有半个小时才开会，白书记准备去...” 孟明诚看着白光超，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询问道。 “呵呵，昨天我就跟苏书记通过电话请示过了，我要去他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白光超笑着说道，语气中忍不住透着一丝得意。 “孟书记要一起吗？” 他又补充问道。 孟明诚笑着摇摇头道：“我要去薛书记那里坐坐，就不打扰你跟卫民书记谈工作了。” 他的笑容依旧温和，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思索。 白光超笑着点点头，率先迈着轻快的步伐朝苏卫民的办公室走去。 孟明诚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白光超的身影，看着他渐渐远去。 孟明诚在心里暗自琢磨，看来白光超已经站在卫民书记那边了，提拔之恩可以理解。 可是这样一来，卫民书记对常委会的掌控力度可就大大增加了。 这对苏市长来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一边想着，孟明诚一边转身，朝着薛崇山的办公室走去。 第1121章 白光超的想法 “咚咚咚。” 白光超站在门前，抬起右手，有节奏地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缓缓被打开，何修平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看到白光超，何修平脸上立刻绽放出热情的笑容：“白书记您来了。” 白光超笑着点点头，声音温和的说道：“何秘书长，卫民书记现在有时间吗？” “有时间，昨天下午卫民书记就吩咐过我了，今天早上谁也不见，专门等您。” 何修平侧身让开门口，神色郑重的说道。 作为秘书，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他们的基本技能。 不管苏卫民有没有说过这种话，白光超听了，心里还是猛的一暖。 被人重视的感觉很好，被领导重视的感觉更是妙不可言，这种被看重的感觉，就像冬日里的暖阳，直直的照进他的心底。 “谢谢。” 白光超微微颔首，大步走进何修平的办公室，脚步坚定有力，朝着里面的套间走去。 此时套间的门半敞开着，尽管如此，白光超还是很有分寸的停在门口，再次轻轻敲了一下，声音清晰的说道：“苏书记，我来了。” 苏卫民正戴着老花镜，全神贯注地看着《闽南晨报》。 在这个网络横行的时代，很多纸媒都已如时代的一缕尘埃，悄然消失不见。 但这些官方纸媒，虽说比起从前落魄了许多，却依旧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这并非是它们做得有多么出色，纯粹是因为一些年龄大的领导有需要。 曾有刚入职的年轻人，满怀热忱的提出与时俱进的想法，想要把《闽南晨报》和《闽南日报》完全依托于线上。 他花了整整三天时间，精心做了一个企划书，里面详细列举了现在线上媒体传播的便捷与优势，而后信心满满地敲响了总编辑办公室的门。 结果总编辑看都没看一眼，就把企划书随手扔到了一旁。 他对着那位毕业于国内知名高校的研究生，说出了一句让其至今难忘的话：“我不懂什么线上线下，也不明白它有多便捷，但是我懂领导们在想什么，凡是领导需要的就是我们要做的，而不是去做我们需要的，让领导来改变习惯。” 没过多久，那位研究生就主动辞职了。 几年后，他就混到了某知名新闻网站的高层。 他曾经在酒桌上喝醉后，感慨的说道：“华国上下五千年，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打破轮回的魔咒。” 虽然他说得含蓄，但脸上那股不甘的神情，却让在场众人记忆犹新。 听到白光超的声音，苏卫民缓缓抬起头，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笑着招了招手，语气亲切：“进来坐，不要那么拘束。” 说着，他缓缓摘下老花镜，动作不紧不慢，把报纸平整的放在了办公桌上。 跟在后面的何修平，动作娴熟的给白光超倒上一杯水，热气腾腾的水升腾起袅袅水汽。 之后，他轻轻关上了办公室门，脚步轻盈的退了出去，带上门的那一刻，动作极轻，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光超，今天早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苏卫民坐在办公桌后，身体微微前倾，看着白光超，笑眯眯地问道，眼神里满是关切。 白光超点点头，神色变得郑重起来，脸上带着一丝严肃说道：“苏书记，我想把文山区的资源做一个整合。” 苏卫民脸色平静，不慌不忙的点点头，语气沉稳：“继续说。” “我想把文山所有的产业按照行业和规模打造一个高新产业区，这样一来可以加快文山的经济发展。” 白光超说得认真，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文山区经济腾飞的景象。 苏卫民笑了笑，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白光超才刚刚上任，这第一把火就想烧得如此旺盛。 “光超啊，你是不是也想跟余田学习，打造一个工业园？” 苏卫民微微眯起眼睛，饶有兴致的问道。 白光超连忙摇摇头，表情愈发严肃，语气认真的说道：“工业园太小，难以满足文山的发展，我想要建一个真正的高新产业区。” 苏卫民皱了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问道：“在哪个地方？” “城南。” 白光超回答得干脆利落，声音响亮，眼神中满是得意。 苏卫民心中顿时了然，城南是文山的老城区。 自从市委市政府在文山安家落户后，文山的发展便围绕着市委市政府的驻地展开。 曾经热闹繁华的老城区，逐渐变得人烟稀少。 等到近十几年，老城区也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城南。 现在的城南，就像是一个硕大的城乡结合部，既有高耸的高楼大厦，也有杂乱的棚户区。 当然，有钱人早就搬离了那里，如今留在那里的，大多是一些外来的打工人口和住了二三十年的原住居民。 市政府那边关于城南的计划，是准备进行旧村改造，清理违章建筑，再把基础建设翻新一遍，让城南也能有个新面貌。 可是听白光超的意思，是想直接把城南推倒重建。 这样庞大的工程，涉及无数百姓，以明州现在的财政状况，根本不足以支撑这个方案的实施，所以苏卫民并不看好白光超的这个提议。 “呵呵，有计划书吗？” 苏卫民没有直接否决，而是嘴角微微上扬，笑着问道。 要是放在以前，苏卫民不会顾及白光超的面子，而是会直接把白光超这个提议给毙掉。 可是自从上次跟苏卫国聊完以后，苏卫民一晚上都没睡，想明白了很多事，也想通了很多。 就连最近何文静闹着要让儿子苏文杰进体制内的事，都被他给否决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周末不回榕城的原因。 “计划书还没有，我想的是先跟您汇报一下，如果您觉得我的提议有可行性，我回去后立刻开始起草计划书。” 白光超微微欠身，态度恭敬，语气中带着一丝忐忑，自己这个计划能不能得到苏卫民的肯定至关重要。 第1122章 苏木的提醒 苏卫民点点头，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说道：“计划听起来很不错，但是里面涉及的方方面面还是要考虑周全，这明州也不是我的一言堂。” “这样吧，等会开常委会的时候，你把这个想法在会上提一提，当然我是支持你的。” “如果大家都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你就回去准备计划书，咱们就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白光超心中有些激动，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他没想到苏卫民会这么支持自己，在他看来，只要有苏卫民的支持，常委会上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这可是自己上任后主持的第一个大项目，如果做好了，余田那个工业园在文山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虽然自己跟孟明诚并没有什么矛盾，但是当他听说苏卫民对于文山区委书记的第一人选是孟明诚后，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怎么都不舒服。 他在心里反复问自己，自己比孟明诚差哪儿了？ 自己比他年轻，更有干劲。 自己在庐凌主政的时候，把全区的经济干到了明州所有区县的第三，要不是文山跟余田紧靠市里，有天然的优势，自己未必干不过这两个地方。 而孟明诚执掌余田这几年，没有任何新的发展，依旧是在吃老本，拿得出手的政绩一点也没有。 所以白光超心里憋着一股劲，他要让苏卫民看看，自己不比孟明诚差，他凭什么不是苏卫民的第一选择。 ...... 就在白光超在苏卫民办公室畅谈对城南的宏伟规划，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薛崇山的办公室中，薛崇山跟孟明诚正悠闲的聊着天，气氛轻松融洽。 “青松山的路没问题吧？” 薛崇山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问道。 对于自己监督修建的这条路，他格外上心。 最近修缮水库，青松山上卡车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他实在有些担心道路会不堪重负，出现问题。 “这个您放心，青松山上的路依然像您的身体一样坚挺。” 孟明诚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半开玩笑的说道。 “好你个孟明诚，竟然敢拿我打趣。” 薛崇山佯装嗔怒，可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回荡在办公室里。 孟明诚跟着薛崇山笑过后，不经意间抬腕看了看表，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说道：“这个时候苏市长也该来了吧？” 薛崇山轻轻摇了摇头，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那你可问错人了，苏市长的行程又不用跟我报备，他也没必要一来市委就跑我这里来吧。” 孟明诚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苏书记跟苏市长，这大苏小苏之争，在明州的常委们心里，那可是心照不宣的事儿。 苏市长要是来市委，肯定不会去苏卫民的办公室，大多数时候，不是来薛崇山的办公室，就是去文如圭那里。 现在还没来，恐怕是去文如圭那里了。 就在孟明诚在心里暗自思索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猛的推开，苏木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的马延林。 作为薛崇山的新任秘书，马延林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见到苏木。 可苏木只是匆匆朝他点了点头，便径直伸手推开薛书记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完全没给他通报的机会。 薛崇山满脸笑意的看着苏木，大清早的，气温还算宜人，可苏木白色衬衣喉结处的扣子却已经解开了两个，显得有些匆忙和随性。 这让薛崇山有些羡慕，年轻人身体就是好。 “薛书记我...” 马延林哭丧着脸，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看着薛崇山，他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薛崇山会怪罪自己没有拦住苏木。 “呵呵，没事，你出去忙吧。” 薛崇山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轻声安慰道。 马延林这才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点点头轻轻走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苏木大大咧咧的坐在孟明诚旁边的沙发上，身体向后一靠，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薛书记你这个秘书比起付齐光来，应变能力太差。” 薛崇山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神情，缓缓说道：“有时候笨一点是好事，齐光就是太聪明了。” 虽然付齐光的事情在苏木的调和下，有了一个相对不错的结局，但薛崇山依旧对这件事难以释怀。 这几年相处下来，他对付齐光十分满意，付齐光工作得力，让他省了不少心。 可没想到付齐光聪明反被聪明误，出了那么一档子丑事。 所以薛崇山再次挑选秘书时，就看中了老实本分的马延林。 看到薛崇山嘴角的苦涩，孟明诚赶忙打圆场，说道：“齐光在明山镇表现的不错，这次青年水库的修缮工作他可以说是兢兢业业、废寝忘食，让他在基层磨练两年，就可以给他加加担子了。” 苏木点了点头，对于付齐光在明山的表现，他也有所耳闻，确实可圈可点。 “哦，对了孟书记，我听说青年水库的修缮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比我预料的要快啊。”苏木转头看向孟明诚，眼中带着一丝好奇，开口问道。 孟明诚心中猛地一惊，脸上瞬间露出疑惑的表情。 自己还是昨天下午才接到明山镇上的汇报，苏木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孟明诚脸上的表情，苏木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是明山镇的魏学勇同志昨天下午把电话打到了我的办公室告诉我的。” 孟明诚脸上的神色瞬间一僵，原本疑惑的表情瞬间被怒火取代，心中升起了滔天的愤怒。 魏学勇这个明山镇镇委书记，还是自己当初顶着各方面压力把他送上去的，结果他竟然这么对待自己？ 越过自己向苏木汇报，他到底是谁给的胆子！ 幸好自己一直坚定地站在苏木这边，苏木才会好心提醒自己，要不然换成别人，还真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麻烦事。 想到这儿，孟明诚恨得牙痒痒，这个魏学勇，自己必须得给他好好念念紧箍咒了，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第1123章 常委会上的变化 上午八点四十五，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市委常委专用会议室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明亮的光斑。 市委秘书长武明志双手背在身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在会议室中悠然的转着圈，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跟在他身后的市委办副主任栗会明，时不时地偷偷抬眼瞄他一下，脸上写满了担忧的神情，仿佛在等待一场未知的审判。 武明志慢悠悠的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洁白的纸巾，踱步到窗边，微微弯腰，用纸巾在窗台上轻轻擦了一遍。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栗会明的心猛的一紧，感觉随着纸巾的滑动，自已的心上也被划了一道口子。 武明志把擦过窗台的纸巾拿起来，对着光线仔细瞧了一眼，见纸巾依旧雪白，一尘不染，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会明啊，打扫得很干净，应该提出表扬。” 武明志转过身，语气温和的说道，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是有一些事做的还是不够完美。” 栗会明赶忙挺直腰板，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急切的问道：“请秘书长指示。” “你看看苏书记坐的那把椅子。” 武明志伸出手指，指向苏卫民平时坐的椅子，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 栗会明一脸迷茫，他快步上前，围着椅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可他依旧一脸茫然，椅子什么问题也没有啊？ “苏书记最讨厌的就是把椅子塞进办公桌公桌之间留出三十公分的距离。” “这样苏书记来了以后就可以直接坐下。” 武明志走上前，亲自比划着距离，耐心的解释道。 “还有会议室原来的花怎么换了，苏书记有鼻炎，最近才刚好一点，你不知道牡丹花最容易导致过敏性鼻炎复发吗？” 武明志微微皱眉，语气中已经带着一丝责备。 “你再看看这里...” 随着武明志一条一条的把问题指出来，栗会明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透过窗的阳光映照下，竟然有一种晶莹的光亮。 他原本以为自已已经把会议室布置得尽善尽美了，可跟武明志一比较，才发现自已差得太远，怪不得人家能当上秘书长，自已却只是个副主任，这差距，不仅仅在职位上，更在对细节的把控和对领导喜好的了解上。 “行了，赶紧找人把花搬走，领导们马上就要来了。”武明志说完，随意的挥了挥手，结束了这一场训话。 栗会明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点头，转身小跑着出了会议室找人搬花，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他。 等到薛崇山、苏木和孟明诚走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几个工作人员刚把会议室的花清理干净，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花香。 会议室不仅门敞着，就连所有的窗户都已经被打开通风，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清新的气息。 “等等，好好的花怎么搬走了？” 苏木停下脚步，喊住一个抱着花盆正准备离开的工作人员，脸上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苏市长我不清楚，是栗主任安排我们把花撤走的。” 工作人员微微低下头，有些忐忑的回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毕竟面对的是苏市长。 苏木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工作人员这才抱着花快步朝楼梯走去，脚步急促，跟这种大领导对话压力实在太大了。 等到三人进了会议室，就看到武明志正拿着空气清新剂，对着会议室的各个角落轻轻喷洒。 “武秘书长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都是大老爷们怎么还喷起这个来了？” 孟明诚笑着打趣道，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容。 “苏书记的鼻炎刚好，他们就把牡丹花搬到这里了，这不是想让苏书记鼻炎再犯吗。” 武明志一边喷一边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我刚让他们把花搬出去，喷点空气清新剂，再开开门窗透透风，这样花粉散得快。” “啧啧啧。” 孟明诚忍不住发出啧啧声，脸上满是佩服的神情。 什么是大管家，看看人家武秘书长，活该人家是苏书记身边的红人。 “苏书记有鼻炎吗？” 苏木好奇的问道，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薛崇山点点头，神色平静的说道：“季节性鼻炎，前一阵子厉害，这几天好多了，你不用担心，这是老毛病了，不影响工作。” “呵呵。” 苏木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巴不得他影响工作别来上班。” 薛崇山苦笑着摇摇头，心里暗自感慨，这两个人上辈子肯定是冤家，一见面就互不相让，每次开会的时候整个会议室里都像是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没过多久，年康平跟张文鑫一前一后走进会议室。 年康平昂首挺胸，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张文鑫则面色平静，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峻。 紧接着，组织部长文如圭，宣传部长裴学义跟统战部长牛义德也踩着点走了进来。 当牛义德看见苏木后，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忍不住低下了头。 曹永平的事虽然没有直接牵连到他，但却让他有种杀鸡儆猴的感觉，仿佛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会落在自已头上。 同样是跟着张文鑫，曹永平已经进了牢房吃牢饭了，自已还要不要继续跟着张文鑫和苏木作对？ 这个问题自从曹永平出事之后，他就开始反复地想，想了这么久，依旧犹豫不决。 他巴结了张文鑫三年，无非是想在有机会的时候去燕京跑官，张文鑫的哥哥可是中组部的副部长，那可是组织部的带头大哥，有些绝对的任命权。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怕了，虽然巴结张文鑫这三年费了不少心思，花了不少功夫，但万一苏木下一个清除的对象是自已怎么办？ 别到时候官没升上去，人还进去了，自已走到今天这一步，屁股底下本就不干净，怎么可能经得住查。 所以这次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张文鑫身边，而是紧挨着文如圭跟裴学义坐了下来。 第1124章 来自苏卫民的肯定 张文鑫看着牛义德的举动，眼神瞬间闪烁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 都说墙倒众人推，自已这还没倒呢，这个牛义德就生出小心思了，真是个墙头草。 牛义德旁边的裴学义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了惊讶。 以前这位牛部长可是最喜欢坐在张文鑫的身边，每次开会都紧挨着，怎么这次坐到自已这里来了？ “唉，老牛，张市长在那呢，你坐错位置了。” 裴学义微微侧身，小声的提醒道，不过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 “就你话多，我就愿意坐在这里不行吗！” 牛义德瞪了他一眼，同样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和掩饰不住的慌乱。 文如圭笑眯眯地看了两人一眼，眼中露出思索的表情，心里暗自琢磨着，牛义德这个喜欢钻营的家伙放弃张文鑫了？ 这可是个有意思的变化。 众人看到这一幕，也都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经过曹永平的事，张文鑫这个小团体也开始离心离德了，曾经看似坚固的联盟，如今已经出现了裂痕。 “咳，张市长还是我们两个关系好，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跟你坐在一起。” 年康平扭头看着旁边的张文鑫，笑着说道，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调侃。 面对年康平的嘲讽，张文鑫平静的说道：“那可就谢谢年市长了，等我回燕京的时候一定把你的话告诉家里的长辈，让他们知道我在明州还有你这么一个好同事。” 张文鑫语气平淡，可话里却带着一丝威胁，言下之意就是真把我惹烦了，你年康平就别想再进步了。 年康平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明白张文鑫这是急了，开始拿家里的关系来给自已施压了，不过他也并不在意，这种威胁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苏木坐在位置上，静静的听着几人的话，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仅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把张文鑫在明州经营了三年最重要的力量给打散了，曹永平入狱，如果牛义德再有了别的心思，那么张文鑫在常委会上可以说是孤掌难鸣了。 等到冯一新再把文崇的事给搞定，那么张文鑫在明州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自已当初被苏卫国调回闽南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一想到上次曹永平的事，苏木心里就有些沉重，他至今也不明白苏卫国为什么要放过那么好的机会，要不然张文鑫现在也就没有机会坐在这里了，那个关键时刻的决定，就像一个谜团，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 就在会议室众人心思各异、各怀想法之时，会议室外突然传来苏卫民爽朗的笑声，那笑声穿透门板，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众人像是听到了集结号，赶忙收起各自的心思，坐直了身体，整理好表情。等到苏卫民出现在会议室门口的那一刻，众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齐声叫了一声“苏书记”，声音整齐而洪亮，在会议室里回荡。 第一次参加这种层面常委会的白光超站在苏卫民的身后，心中激动不已，双眼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刚刚站起来的这些人，以前每一个都是他要小心翼翼对待、仰望的领导，可从今天参加这个常委会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清楚，自已虽说还不能和他们完全平起平坐，但好歹也挤进了明州的权力中心。 再瞧瞧苏卫民到场后众人的反应，一种壮志豪情在白光超心底油然而生，他不禁生出大丈夫当如是的感慨，以后自已也一定要坐上市委书记的宝座。 他把今天这场会议视作自已向市委书记宝座冲击迈出的第一步，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呵呵，好了都坐吧。” 苏卫民和蔼的笑着说道，他的话瞬间打断了白光超的遐想。 白光超回过神来，朝会议室扫视一眼，便快步朝长桌的末尾走去。 他心里明白，理想虽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初入常委会的自已资历尚浅，还只是个小老弟，必须得低调行事。 会议正式开始，苏卫民像往常一样，拿起最近上面下发的文件，组织大家学习，学完后，苏卫民又从文件的要点中提炼出自已的观点，滔滔不绝地讲了十几分钟。 两个记录员坐在一旁，手中的笔在纸上飞速舞动，把苏卫民的话一一记录下来。 这个会开完以后，下午就要把所有常委的发言整理完毕，然后下发到各机关和区县，这些内容将成为接下来工作的重要指导。 “好了，今天传达的文件就这么多，会议的议题也都看过了，谁先开始说。” 苏卫民说完以后，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孟明诚率先举起手，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说道：“那我先跟苏书记汇报一下吧，青年水库的修缮工作已经在昨天全部完工。下午的时候，我带着区水利局的同志已经去验收过，这次一共修缮的地方共有五百多处，对青年水库所有设备进行了更换保养，现在的青年水库可以说是焕然一新，完全可以应对我们闽南的任何恶劣天气。” 孟明诚打开笔记本条理清晰，声音洪亮的汇报着。 苏卫民点点头，下意识的看了苏木一眼。虽然当初他并不建议花那么多钱对青年水库进行修缮，但现在既然已经修完了，他也不愿泼冷水。 “这次对青年水库的修缮工作，余田的同志做的很好，很用心，我在这里提出表扬。” “不过你们余田的工作重心还是要着重放在工业园的建设上，这是你们当务之急需要做好的地方。” 苏卫民认真的说道，语气中既有肯定，也有提醒。 说到这，苏卫民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接着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想要来明州投资的企业比起去年来多了百分之三十，这都是天悦资本名声在外吸引来的，当然能让天悦资本在明州安家落户，苏市长功不可没。” 本来还在认真听的众人，听到苏卫民的最后一句话，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大多数人甚至以为自已听错了，尤其是薛崇山、文如圭和年康平，他们脸上更是写满了惊愕。 这是.....见鬼了？ 第1125章 白光超在常委会上的首秀 仅仅因为苏卫民的一句话，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武明志看着面带笑意的苏卫民，脑子里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无数个想法。 他在苏卫民的办公室中，可是不止一次听到他对苏木的不满和抱怨，这次怎么突然对苏木变成了肯定？ 就连第一次参加常委会的白光超，也早听说苏卫民和苏木曾多次激烈争吵，如今见苏卫民竟对苏木称赞有加，不禁在心里犯起了嘀咕，脸上满是疑惑。 张文鑫坐在那里，手里下意识的转着钢笔，眼神冷峻，他先死死的盯着苏卫民，又不甘心的看向苏木，暗自咂舌，只觉得这世界变得荒诞不经。 就在前两个月，他还和苏卫民联手，在常委会上处处给苏木使绊子，可如今苏卫民却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态度来了个彻底转变，这让他怎么也想不通，内心的惊讶溢于言表。 苏木听到苏卫民的称赞，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恢复了一脸平静。 可那短暂的惊愕，还是被众人捕捉得清清楚楚。 显然，苏卫民这突如其来的肯定，连苏木自己都始料未及，这也足以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未真正缓和。 这次仅仅是苏卫民单方面对苏木示好，可是原因呢？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一把手愿意跟二把手示好？ “为明州发展做贡献，让明州百姓有饭吃，本来就是我分内的职责，当不起苏书记的称赞。”苏木表情淡然，声音沉稳的回应道。 苏卫民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回想起过去自己对苏木的所作所为，他心里已经有些后悔。 直到他听了苏卫国的话放平心态重新审视苏木，他才惊觉自己以前是多么离谱，如今两人的关系怕是再难修复。 想起大哥苏卫国的劝诫，他明白，在明州任职多年，确实要给当地百姓留下些好的政绩和口碑。 既然苏木能力出众，那就默默支持他，遇事不跟苏木唱反调，全听苏木安排。 “好了，咱们继续往下说。” 苏卫民出声打破沉默，众人只能收起杂念，打起精神讨论下一个问题。 等所有议题讨论完毕，苏卫民看了看表，已过十点。 奇怪的是，他竟毫无疲惫之感，这和前几个月与苏木在常委会上针锋相对时的心力交瘁截然不同。 “今天的会议开得很好，问题解决得也不错，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卫民满脸笑意的总结道，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看向白光超。 一直在等待时机的白光超，捕捉到苏卫民的眼神，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大声说道：“苏书记，我还有个想法，想和大家讨论一下。” 众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整个会议过程中，白光超一直沉默不语，如今临近结束，他却突然发言，着实让人意外。 “我想跟大家讨论一下文山建立一个高新产业区的计划。” “这几年来，文山区的经济增长放缓，大多数……” 白光超坐在那里身姿笔挺，开始侃侃而谈。 他讲得条理清晰，激情澎湃，众人听得也很认真，时不时有人对他的观点皱眉思考，苏木便是其中之一。 等白光超把计划阐述完毕，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原本满怀期待、内心火热的白光超，见此情景，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他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苏卫民，眼中满是期待，只要苏卫民率先表态支持，定下基调，其他人想必也不会反对。 凭借苏卫民在常委会的影响力，再加上自己的支持，通过这个计划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苏卫民虽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也开了口，却没说出他想听的话。 “关于光超同志提出的这个计划，大家有什么意见？”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大家畅所欲言，都说说嘛，尤其是政府这边的几位同志，你们对光超同志的计划最有发言权。” 苏卫民目光温和，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年康平瞧了苏木一眼，见他神色平静，丝毫看不出内心想法，便又悄悄低下头。 武明志和辛慕同时看向苏卫民，可苏卫民对他们的目光视而不见，依旧面带微笑，没有任何回应。 武明志心里犯起了嘀咕，按道理说白光超是苏卫民提拔的，属于自己阵营，这种时候不应该率先表态支持吗？ 这么想着，他看向辛慕，辛慕轻轻摇了摇头，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裴学义看了看薛崇山，见他眉头紧皱，一脸苦思冥想的样子，显然是有些为难。 裴学义心里明白，这种时候还是先别出声，等薛崇山表态再说。 牛义德习惯性的看向张文鑫，反应过来后又飞快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心想自己这习惯还真是难改。 一时间，尽管苏卫民鼓励大家发言，会议室里却依旧无人开口。 白光超看到这场景，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脸上火辣辣的，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在常委会上发言是这种局面。 “我觉得白书记这个提议很好，也很有前瞻性。” “文山是明州的市中心，地理位置优越，过去十几年，凭借政策倾斜和交通便利，发展得很快。” “可是近几年，文山的发展进入了瓶颈期，想要突破，确实需要整合所有资源。” “而且城南，也就是以前的老城区，已经破旧不堪很影响明州的形象，与其修修补补耗费大量资金，不如推倒重建，打造一个高新产业区。” “要是这个高新产业区建成，能和余田的工业园相互依托、形成互补，毫不夸张的说，明州的腾飞指日可待。” 就在白光超满心绝望之时，张文鑫突然开口，言辞恳切，给出了极具说服力的支持理由。 白光超心里清楚，在苏木和张文鑫胜负未分之际，自己应该保持中立，和两人都保持距离。 可此刻，他还是忍不住向张文鑫投去感激的目光，觉得张文鑫是真正懂自己想法，支持自己的人。 张文鑫的话一出口，在座的常委们纷纷陷入思索。 第1126章 让数据说话 政绩是考核官员的关键指标，要是明州能借此做出成绩，每个人的履历上都能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样的诱惑，谁能不动心？ 张文鑫说完，挑衅的看了苏木一眼。 他虽然生活作风有问题，好赌好色，但头脑可不简单，明州的财政状况他再清楚不过，根本支撑不起这么庞大的计划。 他这么做，就是故意等着苏木反驳，好让白光超对自己更加感恩，同时向白光超传达一个信息：看，那位苏市长根本不支持你的提议，只有我懂你。 不得不说，这些从小在官场氛围中耳濡目染的“三代”们，或许能力不一定出众，但耍起心眼、玩起权谋，那可是驾轻就熟。 “嗯，张市长的发言说的很好，其他的同志还有不同的意见吗？” 苏卫民微微颔首，目光温和的扫视着众人，脸上挂着鼓励的笑容。 然后接着说道：“只要有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嘛。”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和谨慎，却依旧没有人开口说话。 尽管张文鑫刚才描绘的发展前景十分诱人，可在这种场合下，几个大佬都没有表态，谁又敢贸然率先发言？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仿佛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看到这一幕，张文鑫心中涌起一阵黯然。 他不禁回想起以前的场景，要是在过去，自己说完之后，曹永平跟牛义德肯定会紧紧跟上，坚定的支持自己。 可如今，自己说完后却无人响应，这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家道中落的贵族子弟。 曾经出门时前呼后拥、风光无限，而现在出门，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这种落差让他心中满是失落和无奈。 “呵呵，看来面对这样的大事，大家都很慎重，要不然还是请苏市长说说他的想法吧，也给大家做个参考。” 苏卫民见无人发言，便把目光投向苏木，脸上带着微笑说道。 要是在过去，被苏卫民点名，苏木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否定这件事。 但今天会议的气氛一直都很和谐，他也不想破坏这种良好的氛围，于是便开口说道：“光超同志的提议很好，很有见解，眼光也很独到，可以看的出来他去了文山以后是下了功夫的。” 听到苏木的这番话，白光超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心中暗自高兴，以为苏木会支持自己的计划。 “但是，以文山的财政不足以支持这么大的项目吧？” 苏木话锋一转，目光直视着白光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肃问道。 白光超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心里清楚，以文山目前的财政状况，确实无法支撑起这么庞大的项目。 于是，他赶忙解释道：“以文山的财政确实不足以支持这么大的项目，所以我的想法是请市政府给予我们文山一定的支持。” 苏木无奈的笑了笑，他以前也曾和白光超聊过几次，对这位曾经在庐凌任职的书记，他的评价是胆大有魄力。 然而，胆大有魄力并不意味着可以盲目蛮干。 他不知道白光超调到文山以后是因为过于高兴还是有些飘飘然了，竟然提出如此不切实际、不靠谱的计划。 “白书记我想问问你，城南有多少个小区，常住人口有多少？”苏木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城南现有小区四十五个，不过都是二十多年前的老式小区，其中还夹杂着当初不愿意拆迁的平房，现有常住人口十八万人左右。” 白光超快速的报出了这些数据，语气中带着一丝自信，他对自己掌握的这些信息感到满意。 苏木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么我想问问，四十多个小区拆迁，涉及十八万人的生活，需要组织多少人手才能保证不会出现问题？” “又需要多少资金来支付拆迁的费用？” “城南我也去过，也走访过很多小区，因为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我们就不说了，但是很多小区中就像你刚才提到的，还夹杂着很多平房，都多多少少的加盖了一层或者两层，甚至其中还有自己圈地建了四合院的，你认为这些要是拆迁的话需要拿多少赔偿金？” “刚才你讲的时候我大概算了一下，根据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办法，四十五个小区仅仅房屋价值补偿款就需要二百多亿。” “拆迁补偿差不多是七千多万，还有安置补偿是二十三亿左右，这还没有算一些商业用房的停产停业补偿和按照期限搬迁的奖励性补偿。” “最重要的是，城南可不止这四十五个小区，还有很多村子已经建起了集体住房，总体算下来总投资需要三百亿以上。” “而文山区去年的公共预算收入是40.09亿，政府基金预算收入20.45亿，国有资产经营总收入3.48亿，社会保险基金收入8.43亿。” “白书记我想问问你，三百亿你们文山能拿出多少，又想让市里给你掏多少？” 苏木的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连串的重锤，狠狠地砸在白光超的心头。 面对苏木如此精准详细的数据，白光超的脸色变得愈发通红。 有些数据他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而苏木却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来。 虽然自己刚到文山不久，对情况还不太熟悉，可苏木来到明州也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自己管理的只是一个区，而苏木管理的却是明州的四区四县，两人之间的差距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当着众人这让他感到羞愧和尴尬。 苏卫民看着苏木，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 他想起大哥曾经说过的话，大哥看人确实比自己准，也说得没错，或许自己对苏家唯一的贡献就是生下了苏木。 “苏市长说的不错，四区四县就像是明州的孩子，文山更像是明州的长子，作为长子更应该自力更生，多照顾 年康平看着沉默不语、满脸羞愧的白光超，紧跟着苏木的话说道。 年康平的话不像苏木那样委婉，既有事实依据，又讲道理，更像是是直截了当的在白光超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让他的内心更加难受。 一时间会议室中更加沉默，气氛也难免有些沉重。 第1127章 拉拢 拒绝 “咳咳，小张、小刘帮大家续一下水。” 武明志轻咳两声，打破了会议室里令人尴尬的沉默。 他转头吩咐两个记录员，安排他们给一众常委的杯子续水，这一举动也算是结束了白光超的难堪处境。 众人趁着这个机会，活动了一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身体。 谁也没想到，这会议都快结束了，还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白光超也借此机会定了定神，在心里暗自盘算着。 虽然苏木否定了自已的计划，但苏卫民还没表态，其余的常委也未发言，只要苏卫民能支持自已，那这事就还有转机。 对于苏木刚才的发言，尤其是年康平的补刀他也觉得委屈，哪个地方不是先发展靠近市委驻地的区县呢，自已不过是提出了正常的请求罢了，文山作为明州对外的重要名片，自已的要求并不过分。 两个记录员很快将众人的水杯续满，坐回了自已的位置，会议室又恢复了寂静无声。 苏卫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目光看向苏木，苏木仿佛有所察觉，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心里想着苏卫民马上又要和自已唱反调了。 果然，苏卫民放下杯子开口说话了：“刚才苏市长的话说得很好，已经把所有数据都列了出来，现阶段文山确实不适合在城南有大动作。”听到这，苏木忍不住冷冷的看了苏卫民一眼，心说果然要开始了。 “但是，光超同志的提议也很好，如果这个提议实施成功，文山的经济会取得很大的发展。” “不过现阶段要政府方面拿出那么多钱确实是强人所难了，我觉得光超同志的计划可以先搁置一下。” “当然这个搁置不是不通过，而是先暂时不讨论，等明州什么时候资金充足了，咱们再来商讨这件事。” “大家觉得怎么样？” 苏卫民说完，看向众人，尤其是看到苏木脸上闪过的那一抹惊讶，心中暗自得意，心想小兔崽子，没想到吧，我预判了你的预判，这次就顺着你的意思来。 “我觉得苏书记说的没错，现在哪个地方都要用钱，就拿我们市委来说吧，咱们苏书记的接待费都让他自已砍了一半，每次搞接待的时候我都得精打细算，生怕超了预算，回头苏书记再让我给补上。” 武明志赶紧接话，顺便倒起了苦水。 众人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自从苏木来到明州，各个单位的财政拨款都卡得很严，大家对此也有过抱怨，但苏木始终不为所动。 武明志的这番话，也算是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刚才苏市长的话我听的很仔细，现阶段确实不适合再大动干戈，所以光超同志的提议就按照苏书记说的，先搁置一下吧。” 薛崇山表情严肃的说道。 白光超彻底失望了，一二三把手都不同意自已的计划，其他人就更不用问了。 “好，既然大家的意见相同，那么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吧，散会。” 苏卫民笑着点点头，起身拿起杯子，朝着会议室外走去。 众人也跟着起身，目送苏卫民离去后，才开始收拾东西。 白光超有气无力地合上笔记本，拿起保温杯。 本以为这第一次常委会是自已在明州的精彩首秀，结果却被苏木无情的打压了。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此时苏木已经和文如圭他们收拾好东西走到了门口。 再看看形单影只的自已，白光超觉得自已就像个小丑。 在庐凌的时候，自已作为区委书记，在常委会上那是说一不二，自已想做的事没人敢反对。 到了文山以后，虽然还没完全站稳脚跟，但在常委会上自已依然能压制众人，他知道这主要是因为苏木拿下了曹永平，文山的干部们还没缓过劲来。 但至少自已还算顺风顺水，可没想到今天现实给自已来了重重一击。 “呵呵，白书记咱们一起走吧。” 特意留在最后的张文鑫笑着说道。 白光超看了他一眼，勉强笑了笑说：“不了张市长，我还要去苏书记那里一趟。” 张文鑫无奈的摇摇头，诚恳的说：“白书记，你也不是第一天工作了，你应该明白，没人替你说话，那么在常委会上你也只是个应声虫。” 对于张文鑫的意图，白光超心里清楚得很，但他可不想和张文鑫混在一起。 现在张文鑫在明州的处境是每况愈下，眼看着就要被苏市长压得抬不起头了，这个时候自已跑过去站队，那不就跟49年加入国军一样愚蠢吗？ “呵呵，张市长我先走了，要不然等会去晚了，苏书记要是忙的话就没时间了。” 白光超夹起笔记本，拿上水杯，对着张文鑫笑了笑，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张文鑫看着白光超的背影，脸色铁青。一年前自已在明州代理市长的时候，所有人都来巴结自已，才过了多久，现在所有人都对自已避之不及了。 官场上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真实得让人感到害怕，如果你没了实力，他们连敷衍你的时间都不愿意给。 走出会议室的白光超扭头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 都到这个时候了，张文鑫还想拉拢别人，现在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的，谁还会跟着他张文鑫瞎混。 “白书记稍等，苏书记让您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白光超刚刚走到电梯口，就看到何修平站在那里等着自已。 听到何修平的话，白光超愣了一下，刚才他说去找苏卫民也不过是敷衍张文鑫的话，可谁能想到苏书记竟然真的找自已。 “好，一起。” 白光超点点头，何修平笑着按下电梯，和白光超一起下了楼。 等到两人来到苏卫民的办公室，原本坐着的苏卫民看到白光超，笑着站了起来：“修平，去切点水果过来，开了一上午的会还真是有点饿了。” 苏卫民看着何修平吩咐道。 何修平点点头，走进套间的休息室，不一会儿端着一个果盘走了出来。 “白书记吃水果。” 何修平把果盘放到白光超面前的茶几上，恭敬的说道。 第1128章 开解 “谢谢何秘书长了。” 白光超勉强笑着说道，却没有伸手去拿水果。 在这种时候，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呢。 何修平笑了笑，看了苏卫民一眼，见他没有再吩咐自已，立刻转身退出了办公室，并关上了门。 “呵呵，不高兴了？” 苏卫民坐回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容，目光温和的看着白光超问道。 白光超低着头，紧咬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没有说话。 心里暗自想着，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第一次参加常委会，自已的计划就被苏市长毫不留情地否定，颜面尽失，这能高兴得起来吗？ 此刻的他的内心满是委屈和不甘，胸怀壮志而来，结果却被否定的一无是处，现在也只能自已默默承受着这份失落。 “光超啊，外界是不是传言关于文山区委书记的人选我最看好的是孟明诚。” 苏卫民见他不说话，便换了个话题，语气依旧温和，试图打破这有些压抑的氛围。 白光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没想到苏卫民会突然跟自已谈这件事。 愣了一下后，他轻轻点了点头，诚恳的说道：“外界是有这种传言，说您先找了孟明诚谈话。”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不知道苏卫民提起这事的用意何在。 苏卫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缓缓说道：“每次那里有空缺，整个地方就会开始风言风语地传，搅得整个地方不安。” “在明州我最看好的还是你，当初开会的时候讨论文山区这个区委书记人选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你。”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仿佛对这些传言也感到无奈。 白光超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低下头说道：“对不起苏书记，是我辜负了您的信任。”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懊悔，当初听到这个消息后他还在心里对苏卫民不满过。 “别这么说，光超啊，当初你去庐凌的时候是我拍板定下来的，现在你去文山也是我定下来的。” “你这个人做事很好，敢想敢干，不像他们一样遇到事情就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生怕担责任，等到了分功劳的时候就一窝蜂的冲上去抢，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原因。” 苏卫民坐直身体，目光温和看着白光超，语重心长的说道。 白光超感激的看着苏卫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确实，如果没有苏卫民的欣赏和提拔，自已可能还在副县长的位置上徘徊，是苏卫民一步步把自已从副县长提拔到区委书记，再到现在进入常委。 毫不夸张的说，苏卫民就是他生命中的贵人，没有苏卫民，就没有今天的自已。 想到这些，白光超心中的郁闷和不满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苏卫民说的，自已敢想敢干，不能因为一次小小的失利就一蹶不振。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等熟悉了文山的情况，一定制定一个周全的方案，让那些质疑自已的人刮目相看。尤其是苏木！ 看着白光超眼中重新闪过的光芒，苏卫民在心中暗自笑了笑，看来自已这番话起到了效果。 “苏书记我明白了，这次确实是我准备的不周，再加上有心想要跟余田比一下，才会提出这么不靠谱的计划，对不起让您失望了。”白光超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看着苏卫民诚恳的说道。 “呵呵，好了，错不在你，只要是为了文山好，为了明州好，激进一点有什么不好，只不过这个计划考虑的不周全罢了，行了先吃点水果。”苏卫民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二十分钟后，心结解开的白光超起身告辞，脸上终于恢复了自信的笑容。 苏卫民面带笑意，目送他离开。 等白光超走出办公室后，苏卫民才靠在椅背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刚才为了安抚白光超，他说了谎，其实当初文山区委书记的人选，他第一个想到的确实是孟明诚，也找孟明诚谈过话。 只是孟明诚舍不得余田的发展，拒绝了他。 在苏卫民看来，孟明诚做事比较保守，是个守成之人，而文山的发展格局经过十几年的演变，想要再有大的突破已经很难，相比之下，不如明州其他区县有潜力。 这一点，苏木看的出来，他也能看得出来，所以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敢想敢干的白光超去文山，希望能给那里带来一些新的变化。 他知道，不能让白光超的积极性受到打击，否则对文山的发展不利。 走出办公楼的白光超，迎着有些刺眼的阳光，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经过与苏卫民的谈话，他感觉全身又充满了活力，尤其是苏卫民对自已的认可，让他感觉浑身充满干劲。 就在他快步朝台阶下走去的时候，一辆小车缓缓停在了办公楼前。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了张文鑫的脸庞。 “白书记谈完了吗，快到中午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张文鑫脸上挂着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试探。 白光超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好意思张市长，我刚到文山，手头上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我，等哪天有时间了我请你吃饭。”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显然不想和张文鑫有过多的接触。 张文鑫微笑着点点头，车窗缓缓升起，小车朝着市委院外驶去。 通过后视镜，张文鑫看着白光超依旧站在台阶上没有动，他忍不住恨恨的说道：“一群踩地捧高的狗东西，早晚让你们后悔！” “尤其是牛义德！”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仿佛要把心中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坐在副驾驶上的闫启明偷偷从后视镜看了张文鑫一眼，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知道张文鑫现在的处境不好，可是明知道自已年底就要离开，何必再为这些事情生气呢，安安稳稳地待到年底不好吗？ 闫启明心中的担忧越来越多，他感觉再这么下去张文鑫肯定会闹出什么大事。 第1129章 蓝海的合作 小车在宽阔的马路上疾驰，车内的空调送出阵阵凉风，吹散了车中的燥热。 景元光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边仔细地跟苏木汇报着下午的行程安排，一边时不时的偷偷瞥向坐在后座的苏木。 以往每次开完常委会，苏市长的脸色总是阴沉得吓人，仿佛能结出一层冰来，可今天却有些不同，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 景元光心里暗自琢磨，看来这次苏市长没跟苏书记吵架。 “青年水库已经修缮完工了，不过我还是想亲自去看看。” 等景元光汇报完，苏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元光，等会你把财政局还有其他几个局长跟我约见的时间提前一下，让他们十二点半到我的办公室来。” “我争取给他们每个人二十分钟的时间，下午我们去青年水库看看，不亲自看一眼我不放心。” 景元光听后，微微皱起眉头，面露难色的说道：“老板，中午休息的时候让几位局长来汇报工作，这样不太好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为难，毕竟在他看来，中午是休息时间，让局长们这个时候来工作，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苏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不好了？” “我都不休息，他们还想休息？” “跟他们说明白，今天中午他们要是不来，下午我可就没时间了。” 苏木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景元光讪笑着点点头，心里想着，跟着这样一个工作狂老板， 回到办公室后，苏木便一头扎进了工作中，坐在办公桌前，拿起桌上那一摞厚厚的文件，认真的批示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他终于把文件批示完，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了。 此时，景元光早已贴心地给苏木打好了饭菜，整齐的放在了桌子上。 苏木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然后起身去洗了把手，走到沙发上坐下，准备吃午饭。 吃饭前，他习惯性的打开饭盒，分别给闻人舒雅、叶白薇和苏绮彤发了一张饭菜的照片过去，附上简短的文字，证明自已有好好吃饭。 很快，叶白薇的回复就来了：“有荤有素，看起来比我们学校食堂的伙食要好。” 紧接着，苏绮彤也回复了：“不管是从哪方面看，都没我做的好吃。”苏木看到苏绮彤的回复，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 说实话三女中，唯一会做饭还好吃的也就只有苏绮彤，叶白薇只会煮个方便面，如果自已在家都是给她做饭吃投喂。 更别提闻人舒雅了，她的名言就是女子远离庖厨，做饭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厨房。 等到苏木吃到一半的时候，闻人舒雅的信息才姗姗来迟：“有点忙，燕京的蓝海集团要来榕城跟我谈合作。” 看到这条信息，苏木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蓝海集团是张家把控的企业，上次天悦资本拆分拿到了不少好企业，这次找上闻人舒雅来榕城谈合作，究竟是偶然，还是有什么目的？ 苏木放下筷子，陷入了沉思。 有张文鑫在明州，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可是张文鑫根本不知道闻人舒雅和自已的关系，如果这只是一次正常的合作，自已确实没有理由阻止闻人舒雅。 毕竟，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闻人舒雅管理着集团那么多人，整天忙忙碌碌，不就是为了多赚些钱，让集团发展得更好吗？ 想到这里，苏木不再去想这件事。 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自已吃完饭，那几个想见自已的局长也该来了。 ...... 中午两点，尽管才刚刚进入六月，太阳却已经毫不留情地释放出炽热的光芒，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了夏天的炎热。 财政局局长金铭兴和其他几个局的局长从市政府办公楼中走出来，他们抬起头，看着刺眼的阳光，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刚经历了一场严峻的考验。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苦涩的笑容。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今天他们本来是想找苏木诉苦的，希望能在一些工作的问题上得到苏木的支持，结果却被苏木抓住问题的关键，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此时，金铭兴那张原本胖乎乎的脸上，眉头紧皱，皱纹如同包子褶子一般，里三层外三层。 “摊上这位，往后的日子怕是越来越难过喽。” 商务局局长龚长河无奈的感慨道。 苏木给商务局定下了今年年底之前必须拉来十个亿投资的目标，而去年商务局全年才拉到了八千万的投资。 更让龚长河郁闷的是，因为商务局去年光是出差和招待费就花了一百多万，刚才在苏木的办公室，苏木气得拍了桌子。 龚长河本来是想多要点活动经费的，结果钱没要到，还背上了沉重的任务，此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金铭兴叹了口气，说道：“行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都别杵在这里了，赶紧忙起来吧，要不然苏市长又要说咱们消极怠工了。” 苏木站在窗边，看着几人坐车离开，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在他看来，对于这些工作上有些懈怠的老油子，不逼他们一把，永远不知道他们的潜力有多大。 他们真以为自已年轻，就什么都不懂，还想跟自已耍滑头，真当自已是来混日子的？ “老板，我已经通知卢师傅在办公楼下等您了，咱们现在就走吗？”景元光站在办公室门口轻声问道。 “现在走，晚上还能赶回市里。” 苏木说着，转身大步朝办公室外走去。景元光赶忙快步走到苏木的办公桌前，拿起保温杯，匆匆追了出去。 等到了余田，苏木没有通知任何人，直接朝着明山镇赶去。 当赶到青松山脚下的时候，隔着老远，就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 路过工业园门口的时候，苏木看到已经有很多小吃摊摆在那里，热气腾腾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原本有些荒凉的工业园大门前显得有几分热闹 。 第1130章 上山 “停一下。” 苏木看着窗外的，突然开口说道。 卢新河听到苏木的话，立刻轻点刹车，小车稳稳的停在了工业园大门不远处。 此时还不到下班的时间，几个小吃摊前冷冷清清，没有顾客。 苏木透过车窗，目光落在几个摊主身上，他们一边手脚麻利的做着小吃储备着食材，一边有说有笑地聊着天，脸上洋溢着朴实的笑容。 苏木看着这一幕，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忍不住心中感慨，所谓的人间烟火气，不过是有事可做、有饭可吃，普通老百姓的诉求就是如此简单而真实。 “老板要不要下车走走？” 景元光看到苏木脸上的笑容，试探着提议道。 “不了，开车吧，抓紧上山。”苏木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后语气坚定。 卢新河重新发动小车，朝着山上驶去。 “刚才那个车的车牌号你们看到了吧，应该是个大领导。”卖煎饼果子的老王压低声音，对着旁边摊位上的小寡妇说道。 小寡妇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忧虑轻声问道：“他不会不让咱们在这里摆摊吧。” 老王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不禁有些担忧。 他们这几家原本都在明山镇中心摆摊，可城管管得太严，整天像猫捉老鼠一样追着他们跑。 想租个店面吧，仔细一算账，一年赚的钱差不多得拿出一半来交房租。 刚好工业园开始建设，现场施工队人多，他们才想到来工业园门口摆摊。 自从来到这里，没有了城管的追撵，再加上工业园的工人不少，生意倒也还不错。 要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大领导，又把城管招来，他们可就又得回到镇上去了。 “担心啥，你们没听过一句话吗，阎王好说话，难缠的是小鬼，越是大的领导，越不会为难咱这样的人。” 卖油饼的老孙头叼着烟袋锅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缓缓说道。 “这几天镇上的那些头头们整天往园子里来，也没见他们让人把咱们赶走，踏实的干吧。” 老王听了老孙头的话，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在理。 他又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寡妇，只见她听了老孙头的话后，也放下心来，扭动着腰肢揉着面，那妩媚的模样，让老王看得有些出神，心里想着，要是真回了镇上，大家分散了，可就再也看不到这般美好的景象了。 …… “不错，这次付齐光用心了。” 苏木站在山顶的岸堤上，抬眼望去，曾经破败不堪的水库如今已焕然一新，心中满是欣慰。 他脸上带着笑意，目光缓缓从水库上扫过。 此时，水库值班室已经重新安排了人值守。 值守的人看到苏木几人的模样，赶忙从值班室跑了出来，沿着岸堤匆匆来到他们面前。 最近像这样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的人来了不少，他见得多了，心里明白肯定又是哪个地方的领导来视察了。 听说市里的那位市长对青年水库非常重视，所以 他可是好不容易托关系才得到了这份看水库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干一天休一天，时间很充裕，他可不想让这些领导觉得自已不称职。 “几位领导好。” 来到三人跟前，柱子飞快的看了三人一眼，然后朝着苏木恭敬的说道。 最近接触的领导多了，他也能分辨出谁是大领导，谁是小跟班。 景元光看起来年龄三十多，但是提着公文包、拿着水杯肯定是小跟班。 这个年龄大的，穿得很普通，连白衬衣都没穿，肯定连跟班都算不上。 那么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应该就是大领导了。 不过看他的年纪，这官也大不到哪儿去，顶多也就是个副科长科长。 这种情况他又不是没见过，区里水利局一个科里的副科长来这边，好家伙，后面跟着五六个人，把他们科里能走路的都给拉来了。 估计这位年纪轻，好面子，跟那个副科长差不多。 再说了，真要是大领导过来，镇上、区里的领导能不来作陪？ “同志你好。” 苏木点点头，脸上带着微笑说道。 柱子赔着笑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站在那里傻笑。 苏木看了一眼远处水库值班室崭新的门窗，问道：“晚上要留在这里值班吗？” 柱子赶忙点点头，说道：“留，我们晚上都要留人值班。” “不会晚上偷着下山吧。” 苏木笑着问道，想起上次自已上来时就有这种情况。 柱子苦笑着说道：“这哪敢啊，付镇长给值班室通了网络，还安装了一个叫钉钉的打卡机，每个小时我们这些值班的都要打一次卡，要我说啊，研究出这东西的人可是缺了大德了。” 说到这，柱子突然意识到自已说多了，赶紧紧紧闭上了嘴，心里暗自责怪自已，这张嘴怎么跟裤腰带一样松，咋什么话都往外说呢。 “几位领导是那个单位的？” “我们这里有规定，有外来人员上来，要去值班室签字。” 柱子有些紧张的问道，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是什么大领导，要不然回头自已说人家缺德的话被传出去，这份工作可就彻底没了。 “哦，我们是咱们明州市电视台的，这不是水库修完了吗，领导安排我们过来看一看写一篇报道。” 苏木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柱子才算放下心来，心想原来是电视台的啊，穿得这么板正，还以为是哪个单位的领导呢。 “呵呵，原来是电视台的记者啊，记者同志，按照规定跟我去签个字吧。” 柱子心情放松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切了几分。 苏木笑着点点头，然后朝景元光使了个眼色。 景元光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从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递到了柱子手中，笑眯眯的说道：“师傅，今天麻烦你了，领导给我们布置了任务，我们能随便走走看看吗？” 柱子感受着手里的软中华，脑子却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 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已那死去多年的老娘，此刻他很想跟老娘说一句：“妈，你看到了吗，儿子现在出息了，都有人给儿子送礼了！” 第1131章 行贿 景元光看着柱子站在那里傻笑，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但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耐心等待着。 他双手抱在胸前，目光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柱子，心里暗自猜测着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一盒烟就把他乐成这样？ 过了一会儿，柱子终于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不舍的神情，缓缓的将手中的软中华又递还给景元光，讪笑着说道：“记者同志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不能收受贿赂。” 景元光听到这话，顿时愕然的看着柱子，脸上瞬间涨得通红。 他着实没想到柱子会这样说，当着苏市长的面，自己就这么水灵灵的行贿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木。 “呵呵，只不过是一盒烟嘛，多大点事，几十块钱的东西可构不成受贿，拿着抽吧。”苏木见状，笑着说道，然后从景元光手里拿过香烟，硬塞到了柱子手中。 “这...” 柱子有些为难的看着手中的香烟，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他犹豫了一会儿，脸上出现了纠结的表情，似乎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说道：“行吧，你们可以参观一下，但是可不能随便乱动，尤其是控制闸门的电动机房，只准看不准碰。” 苏木笑着点点头说道：“请师傅放心我们只看不碰，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柱子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带着苏木朝值班室走去。 毕竟，按照规定，参观之前签字是必须的程序。 “记者同志，这是水位监测仪、大坝变形监测设备、渗流监测设备、水质监测设备...” 签完字后，柱子热情的带着苏木、景元光还有卢新河走出值班室，挨个指着水库的设施，详细的讲解着。 “还有这一套是防洪预警措施，这个是拦污设施，以前这些设备都不能用了，现在全部都换了新的。” 柱子边走边介绍着，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仿佛这些设施是他亲手建造的一般。 “师傅，这个仓库是做什么用的？” 苏木指着在坝上公路交通大坝处的一个仓库好奇的问道。 “哦，那个啊，这次修水库的时候刚建的，用来存储防洪的材料。” 柱子顺着苏木手指的方向看去，笑着解释道。 “防洪物资吗，走进去看看。” 苏木饶有兴趣的说道。 他记得上次自己来的时候，所有的防洪物资都存在一个小房子里，而且很多物资由于存储时间过长都已经报废，这次付齐光不仅把水库给修好了，竟然还建了一座防洪物资库，他很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这个就算了吧，里面都是一些沙袋、石料、木材啥的，没什么好看的，再说了要想进入我还得回值班室找钥匙。” 柱子有些为难的说道，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的表情。 苏木对着景元光使了个眼色，景元光立刻心领神会，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盒软中华，递到了柱子手中，笑着说道：“辛苦师傅跑一趟吧，我们也是想多找点素材，要不然回去干巴巴的写不出东西来。” 老话说的好，一回生，两回熟，三回自己要。 这一次，柱子没有了之前的犹豫，麻溜的把烟塞进口袋，义正言辞的说道：“既然记者同志是为了找素材那我肯定得帮忙，你们等一等，我这就去值班室找钥匙。” 说完，柱子小跑着朝值班室而去。 景元光看着柱子的背影，忍不住吐槽道：“幸亏他只是个看水库的，要是让他当了官保准是个巨贪。” 听到这话，卢新河下意识的看向苏木，心里替景元光捏了把汗。 他知道，或许景元光说的没错，但是这话绝对不能从他这个市长秘书的嘴里说出来，这是极度不成熟的表现。 苏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心里清楚，每个人在当官之前都会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造福一方，可等真正当了官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在这条路上，有数不尽的诱惑在等着，哪怕是在多么严厉的监督之下，依然会有人禁不住诱惑，铤而走险。 金钱、美色、纸醉金迷的生活，这些诱惑就像腐蚀剂一样，哪怕你有一颗钢铁般的心，也可能会被逐渐腐蚀得千疮百孔。 就像刚才的柱子，第一次给他烟的时候，他还会忐忑不安，可第二次的时候，他已经学会用自己手中小小的权力来“卡”他们了。 没过多久，柱子就拿着仓库的钥匙小跑着回来了，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说道：“走吧三位记者，我带你们去看看。” 值一天班，收了两盒近百十块钱的烟，换做谁都会高兴。 等到柱子打开仓库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整齐的货架，货架上摆放着各种防洪物资。 一排排整齐的铁锨、雨披、手电筒或者摆或挂在货架上，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铁丝、沙袋、木料、钢筋笼也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苏木看到这一幕，眼中露出了满意的目光。 他在心里想着，这个付齐光确实是个人才，等到在明山镇过渡个一年半载，就可以再给他加加担子，让他再往上走走。 然而，当苏木信步走进仓库中，随手在雨披上摸了一下时，他的脸色瞬间大变。 他皱着眉又摸了一下另一件雨披，眼中露出凝重的表情。 接着，他伸手把挂在货架上的铁锨摘下一把，仔细看了一眼，眼中更是露出愤怒的表情。 他快步走向钢筋笼，这是防洪防溃坝堵缺口最好用的东西。 等他伸手在钢筋笼上拧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整个仓库的温度仿佛随着苏木的心情都下降了不少，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记者同志也没啥好看的，咱们还是出去吧。” 看着苏木的举动，柱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他看着苏木的背影，低声说道。 苏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变得平和，然后才转身微笑着说道：“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出去吧。” 柱子这才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 等柱子把仓库的门锁上后，苏木便跟他道别，带着景元光和卢新河朝大坝上的公路走去。 第1132章 不知足 柱子站在原地，看着三人的背影，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那两盒香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就在这时，他看到三人中年龄最大、最不像领导的中年人又转身朝他走了过来。 在柱子疑惑的表情中，卢新河又把两盒华子递到了他的手中说道：“这是我们领导让我给你的，另外他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卢新河说完，没有给柱子说话的机会，便转身追着苏木而去。 只留下柱子看着他的背影，张大了嘴。 一阵凉风袭来，让柱子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然后狠狠地朝的上吐了口唾沫说道：“他妈的有病吧，给烟就给烟，说什么对不起！” 等他回到值班室不由得翻看外来人员登记表看了一眼。 “苏元光？” “景木？” “什么破名字没听过。” 柱子自言自语的说完又捏了捏口袋中的软华子，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 ...... “老板，我们回市里吗？” 卢新河驾驶着车，稳稳的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车子的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景元光偷偷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苏木阴沉的脸色，心中一紧，低声问道。 他能明显感觉到苏木此刻心情糟糕透顶。 “哼！烂泥扶不上墙，扶上墙也是烂泥！” 苏木没有理会景元光的问题，而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他的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不满。 景元光心中一颤，自从苏木从防洪物资仓库出来后，就一直是这副模样。 他心里充满了疑惑，苏木到底在仓库里发现了什么？ 刚才在仓库的时间太短，自己根本没机会上前查看。 而且苏木现在骂的人是谁呢？为什么会让他如此生气？ 难道是付齐光？ 景元光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猜测，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飞快的思考着。 就在景元光思绪万千的时候，苏木开口道：“给年市长打电话，今天还有明天我都可能回不了市里了，政府方面的工作由他主持，他做不了决定的事，再给我打电话，还有我的行程让他保密。” 苏木顿了顿，又对卢新河说道：“卢师傅，开车去明山镇找家旅馆住下来。” 说完，苏木眉头紧皱，目光直直的看向窗外，仿佛窗外有什么能让他解气的东西。 卢新河默默的点点头，脚下轻点油门，加快速度朝着明山镇的方向驶去。 等到下了山，刚好是工业园下班的时间。 成群结队的工人从工业园中涌出来，他们穿着统一的工作服，脸上带着疲惫却又放松的神情，朝着那些小吃摊走去。 小吃摊中生意最好的当属那个快炒摊，摊位上方挂着一个简易的招牌，上面写着“素菜五元一个，肉菜八元，啤酒两元一瓶。” 实惠的价格吸引了不少工人，几张方桌前已经坐满了人。 他们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笑容满面的聊着天，时不时还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 看着这一幕，苏木突然冷冷的说道：“跟他们这些人比，你们已经算是身居高位，生活更是比他们幸福百倍，为什么还是不知足呢！” 苏木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和愤怒，仿佛是在对着空气质问那些让他心中不满的人。 景元光听着苏木的话，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现在可以肯定，那个物资仓库肯定有问题，同时他在心里暗自埋怨付齐光，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苏市长对他那么信任，他怎么就这么糊涂，竟敢在苏市长如此重视的工程中动手脚！ 车子开进明山镇后，按照苏木的要求，他们找了一家不起眼的旅店住下。 景元光拿着钥匙打开房门，这是一间标准的双人间，房间里还算干净，家具摆放整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苏木进屋后，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就朝景元光挥了挥手。 景元光立刻说道：“老板，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您直接叫我，我晚上睡觉浅。” 苏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景元光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站在走廊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现在的苏木，状态太吓人了，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回到自己的房间，景元光看了看表，已经六点多了。 他毫不犹豫的找出年康平的电话，拨了出去。 “喂，景主任，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苏市长又有什么指示了。” 电话一接通，年康平轻松愉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年市长，苏市长让我通知您，明天政府的工作由您主持，苏市长现在还在明山镇，他的行程让您保密。” 景元光语气有些低沉的说道。 “怎么了，明山出了什么问题，是水库还是工业园？” 年康平的语气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是水库出了问题，刚才苏市长从水库的防洪物资仓库中出来，脸色就不好看。”景元光如实说道。 “物资仓库吗？” 年康平轻声念叨着，心中已经猜出了问题的大概。 他不禁在心里感慨，这个付齐光还真是不堪大用。 本来看到他在修缮水库过程中费心费力的表现，苏木对他称赞有加，只要他不犯错，升迁指日可待。 可他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如果他真的在防洪物资上动了手脚，以苏木对水库的重视程度，这次付齐光怕是真的要完了。 就算薛崇山拉下脸来求苏木，恐怕也保不住他。 “景主任放心，对于苏市长的行程，我一定严格保密，政府方面的工作我也会全力以赴，请他安心处理水库的问题。” 年康平坚定的说道。 “好的，年市长，您的话我会转达给苏市长的，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挂了。” 景元光客气的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白天还是微风拂面，现在窗外的风却把树吹得摇摇晃晃，树枝在风中拼命地挣扎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明天的明山镇可能要迎接狂风暴雨了。 第1133章 都是聪明人 一整晚，景元光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生怕苏木会有事找自己。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闹钟却又无情的响了起来。 景元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使劲搓了搓脸，才从床上爬起来。 他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只见昨晚刮了一夜的风，旅馆院子里的槐树下落了一地的白花，洁白的花瓣散落在地面上，仿佛在默默祭奠着什么。 景元光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惆怅，恐怕明山的领导今天要迎接自己老板的雷霆怒火了。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麻利的走进卫生间洗漱完毕。 洗漱完后，景元光轻轻走出房间，站在隔壁苏木的房门前，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这才蹑手蹑脚的朝楼下走去。 因为像这种小旅馆是不提供早餐的，所以他只能出去自己买。 等他来到楼下时，刚好看到卢新河提着豆浆、油条和包子从外面走进来。 卢新河看到景元光后，笑着掂了掂手中的食品袋，景元光也跟着笑了起来。 “景主任，我起来的时候苏市长还没醒，我就出去转了一圈买了点早餐，我在外面吃了，这是你们两人的早餐，你上去带给苏市长吧，里面有一次性碗筷。” 卢新河走上前，把手中的早餐递给景元光，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卢师傅这怎么好意思，这些应该是我来做的，还要麻烦你，多少钱我转给你。”景元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尴尬。 “景主任不会以为我一顿早饭的钱也没有吧。”卢新河打趣的说道，脸上依旧带着憨厚的笑容，就这么看着景元光。 景元光无奈的笑了笑，只好把早餐接了下来。 他心里清楚，这个卢新河平时看起来低调内敛，从不张扬，话也不多，就算是苏木问他一些事情，他也总是含糊其辞，或者答不上来。 但可别因此就认为他笨，就拿这次买早餐来说，自己接下早餐就等于欠了他一个人情。 虽然这个人情看似微不足道，甚至可有可无，但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日积月累，这些小小的人情就像潺潺溪流，汇聚在一起也能变成大江大河。 到时候万一卢新河有求于自己，自己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看似憨厚的卢新河做事却处处透着精明，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手段总是让人难以拒绝。 景元光提着早餐回到二楼苏木的房间门口，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刚好六点半。 这次他没有犹豫，轻轻敲了敲苏木的房门。 没过多久，房间内传来脚步声，苏木穿着有些褶皱的衬衣为景元光打开了门。 景元光看着苏木脸上的胡茬和褶皱的衬衣，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意识到是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没有提前为苏木准备好替换的衣物。 “苏市长，早餐买回来了，有包子也有油条，您趁热吃。” 景元光笑着说道，脸脸色平静没有丝毫心虚。 他没有提早餐是卢新河买的，既然自己愿意承这个情，那就理所应当把这份辛苦归到自己头上，就当是自己买的早餐。 “元光辛苦了，先进来坐。” 苏木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景元光提着早餐跟在苏木身后走进房间，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又从袋子里拿出一次性碗筷，给苏木倒好豆浆。 等他把早餐准备好后，苏木刚好从卫生间出来。 景元光立刻说道：“老板，您先吃，我回房间一趟，马上过来。” 苏木点点头道：“你也没吃早餐吧，快点过来一起吃。” 景元光笑着点点头，快步走出了房间。 轻轻关上门后，景元光并没有返回自己的房间，而是飞快地跑下楼。 刚到楼下，他就碰到了睡眼惺忪揉着眼睛站在前台里的女老板。 “老板，附近的超市什么时候开门？”景元光有些急切的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 四十多岁的女老板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笑着说道：“小超市的话得七点半，大超市的话最少也得八点半。” 景元光皱了皱眉，别说八点半了，就是七点半自己也等不了。 以苏木雷厉风行的性格，恐怕吃完饭就该出门了。 想到这，景元光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放到台面上爽快的说道：“请老板想想办法，半个小时之内给我买一件3xl的白衬衣外加一个剃须刀，质量差不多的就行，剩下的钱算你的。” 女老板眼睛一亮，在明山镇，一件质量差不多的衬衣也就一百五十块钱，再加一个五六十块钱的剃须刀，这买卖可太划算了。 “老板大气，放心吧，我朋友就在我们镇上唯一的那个商场里上班，还是卖男装的，她能从商场超市的进货通道进去，半个小时之内我肯定能回来。” 女老板把钱抓在手里，也顾不得自己穿着拖鞋，急匆匆地跑出旅馆，骑上电动车出了院子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景元光看着门口，有些焦急的看了看表，如果半小时之内这位老板回不来，那也只能让苏木先将就着了。 不过让景元光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二十分钟，老板骑着电动车一个漂移就骑进了旅馆的院内。 “老板，你要的东西全买回来了。” 旅馆老板停下电动车，跑进店内，将一个手提袋递到景元光手中，喘着粗气说道。 景元光打开袋子看了一眼，脸上忍不住露出喜色，然后快步朝二楼跑去。 旅馆老板看着景元光的背影，怜悯的摇了摇头道：“一看就是伺候人的，从白到黑没有安生的时候。” 心急的景元光并没有听到旅馆老板的话，就算听到了，也只会在心里笑一笑。 就他这个伺候人的位置，整个明州多少人抢破头也抢不到。 等到景元光再次回到苏木的房间，把手提袋递给他。 苏木好奇的打开袋子看了一眼，然后有些感动的朝景元光点点头道：“元光辛苦了，先吃饭，我去换一换衣服，刮一下胡子。” 第1134章 暴风雨的前兆 “老板，我可担不起您这句辛苦，应该是我向您道歉才是，是我临行前没有考虑周全才对。”景元光诚惶诚恐的说道，脸上满是愧疚的表情。 苏木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景元光强行按到椅子上说道：“吃饭。” 说完便走进了卫生间。 景元光看着桌上苏木给自己留了一半的早饭，豆浆也已经给自己倒在了碗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暖洋洋的。 自从跟着苏木以来，从这些小事上就能感受到苏木对自己的尊重，苏木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属。 跟着苏木虽然有时候提心吊胆，但景元光却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 等到苏木从卫生间出来，景元光已经在这极短的时间内狼吞虎咽的把早餐塞进了肚子里。 他抹了抹嘴，看着苏木，眼神中带着一丝忐忑问道：“老板，今天咱们还上山吗？” 苏木点了点头，脸色阴沉下来，虽然阴沉，却不像昨天下午那般阴冷刺骨。 “打电话通知白永哲，就说我在青松山脚下等着他，让他带上明山镇的领导班子跟我上山。” 苏木平静的说道，语气虽然平稳，却隐隐透着一股强烈的杀意，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景元光立刻点点头说道：“好的，老板，我现在就给白区长打电话，顺便让卢师傅下去开车。”说完，他快步走出了苏木的房间。 此时，白永哲刚刚走进区政府餐厅内，他的联络员，也就是秘书，已经贴心的为他把早餐端到了座位上。 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白永哲并没有着急去接，而是一边面带微笑跟几个正在吃饭的副区长点头打招呼，一边不紧不慢的在座位上坐下，这才掏出了手机。 当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景元光的号码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喂，景主任，你好。”电话一接通，白永哲便率先开口问好。 “白区长，现在请你立刻马上带着明山镇的领导班子去青松山，苏市长已经在那里等你们了。” 景元光没有跟白永哲客套，语气严肃的说道，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白永哲皱了皱眉，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问道：“景主任，方便透露一下是明山镇出了什么问题吗？” “是工业园还是山上的水库？” “还有，苏市长怎么会这么早就到了明山？” 电话那头的景元光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斟酌着言辞，然后谨慎的说道：“白区长，做好心理准备，苏市长很不高兴。” 白永哲心中一惊，随后感激的说道：“多谢景主任了，你这份情我白永哲记下了，我现在就出发！” 挂断电话，白永哲立刻起身，看着自己的联络员，吩咐道：“快点通知老宋，让他把车开到办公楼下，咱们现在就走。” 联络员看着桌上的早餐，关切的说道：“区长，您还没吃早餐，多少先吃点东西吧。” 白永哲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赶紧叫车，今天这顿挂落绝对少不了吃。” 说完，他顾不得餐厅内众人诧异的目光，急匆匆地朝餐厅外走去。 白永哲的行动速度很快，三分钟后，小车就驶出了区委大院。 坐在后座上的白永哲，看着车窗外路边不断闪过的树木倒影，心神不宁。 景元光虽然没有把事情说明白，但已经给了他很大的提示。 青松山现在是整个余田的关键所在，无论是工业园还是青年水库，都是苏木重点关注的项目。 如果这两个地方出了问题，白永哲不敢想象后果。 他清楚，自己这个区长可能承受不住苏木的怒火。 想到这白永哲果断掏出手机，给孟明诚打去了电话。 现在，也只有这位市委常委孟书记出面，或许能让自己的处境好过一点。 他明白，苏市长让自己过去，而不是让孟书记过去，也是给孟书记留了颜面。 电话接通后，白永哲语速飞快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孟明诚没有犹豫，果断地让白永哲带着明山镇的领导班子先去，自己随后就到。 挂断电话，白永哲松了口气，然后又看着副驾驶上的联络员，询问他有没有通知明山镇的人。 在得到已经通知的答复后，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等到白永哲赶到青松山下的时候，明山镇的镇委书记魏学勇和镇长夏彦正站在苏木的车前，显得不知所措。 他们接到苏市长已经在青松山的消息后，就立刻赶了过来。 看到苏木的车停在上山的路口处，便赶忙下车，想要见一见苏木，可苏木在车里根本没有下来，就连景元光也没有出来见他们。 这个极不寻常的信号，让明山镇的领导们心中忐忑不安。 魏学勇几次给付齐光使眼色，想要让他上前询问情况，却都被付齐光无视了。 付齐光心里明白，前面摆明了有坑，只有傻子才会往前冲。 自己身板太柔弱，扛不住苏市长的怒火。 这种装傻卖呆的行为把魏学勇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所有人像小学生被罚站一样，大气都不敢喘地站在苏木车旁时，远处白永哲的车朝着他们驶了过来。 魏学勇眼睛一亮，终于松了口气，但同时心中也更加不安。 他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他们能不能扛过去都不一定。 苏木的车内，景元光一直在观察后视镜，当他看到白永哲的车后立刻扭头低声说道：“老板，白区长来了。” 苏木看了一眼窗外的众人冷哼一声说道：“卢师傅开车上山。” 卢新河点了点头发动汽车缓缓朝山上驶去。 白永哲的车看到苏木的车发动，本来减慢的速度又快了起来，当车行驶到魏学勇等人身边的时候，白永哲按下车窗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便跟着苏木的车扬长而去。 “快！” “上车！” “都上车，跟上白区长的车！” 魏学勇一边说一边朝自己的车跑去，明山的领导跟在他后面纷纷朝着明山镇的公务车跑去。 第1135章 当中打脸 闹钟尖锐的铃声，像一把利剑划破了柱子的美梦。 在梦里，他得意洋洋地手拿华子，在村子里四处散烟，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里满是羡慕。 被惊醒的他，懊恼的搓了搓脸，缓缓从折叠床上坐了起来。 在这种简陋的折叠床上睡了一晚，他只觉得浑身酸痛，每一个关节都在隐隐作痛。 柱子下意识的看向桌子，只见四盒华子整整齐齐地摆在桌面上，宛如等待检阅的士兵，让他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满意地笑了笑，他穿上鞋，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边，打开了门，一股略带湿气的凉风扑面而来，瞬间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望着阴暗的天空，迈步走出了值班室。 按照规定，值班人员应该每小时围着水库巡视一次，不过到了晚上，大家总会偷偷懒，他也不例外。 等他围着水库转了半圈后，一道阳光如同希望的曙光，冲破了厚重的乌云，照射在平静的水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柱子眯着眼，看着渐渐拨开乌云露出身影的太阳，嘿嘿地笑了起来，嘴里嘟囔着：“天气预报还说今天阴天有雨，这也不准啊。” 就在这时，寂静的山路上突然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柱子站在坝顶，看到不远处的山路上，几辆小车依次朝着水库驶来。 “狗日的，大清早的也不安生，不知道又是哪个单位的领导过来作秀了，要是每个单位的人都跟昨天那几个记者一样懂事就好了。” 柱子背着手，眼中满是憧憬的自言自语道。 没过多久，几辆小车依次稳稳地停在了大坝旁的路上。 这时，柱子已经快步来到近前，准备迎接这些领导。 当他看到从第一辆车上下来的是苏木时，眼中顿时露出惊喜的目光，心里想着这不是昨天电视台那个懂事的科长嘛。 “哟……” 柱子欣喜地迎上去，刚准备寒暄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却被硬生生的堵了回去。因为他看到从第二辆车中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余田的区长白永哲。 这位白区长来过这里不止一次，他也见过很多回，自然认得。 在柱子惊愕的目光中，白永哲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跑到苏木面前，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跟他握了握手。 而昨天还笑眯眯的跟自己聊天的那位电视台的科长，此时却只是神色冷淡的伸出一只手，跟白区长握了握，便迅速松开了。 看着白区长微微弯着腰，一副不知所措地站在苏木面前的样子，柱子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他瞬间明白，这位所谓的电视台科长的身份肯定是假的，其真正的身份很有可能是市局某个单位的一把手。 等到后面两辆车中明山镇的领导们下车，小跑着来到苏木面前时，柱子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此时，他的心情复杂得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变得不真实了。 他在心里不停的问自己，我竟然收了市局领导四盒华子？ 这可真是西门庆上狮子楼死到临头了！ 苏木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永哲，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跟我来”，便沿着公路朝水库走去。 等来到水库入口处，他的脸上才勉强露出几分笑容，看着柱子说道：“麻烦师傅去把防洪物资仓库的钥匙拿过来。” 柱子没有动，而是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白永哲，在他的认知里，白永哲才是余田的“天”，自己得听他的。 “还愣着干啥，没听到苏市长的话吗，还不赶紧去拿钥匙！” 站在后面的魏学勇忍不住踮起脚尖探着脑袋，厉声说道。 “啥？” “他是市长！” 柱子的腿不由自主地软了几分，差点就要跪在地上。 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天旋地转有些头晕目眩。 柱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值班室，又是怎么拿着钥匙打开仓库门的，只记得自己木然地打开门，站在一旁，看着大大小小的领导们依次走进了仓库中。 走在最后的景元光还贴心的拍了拍柱子的肩膀，柱子也只是双眼无神的看了景元光一眼，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般。 “白区长，去看看这些防洪物资有没有问题。”一进仓库，苏木没有直接指出哪里有问题，反而让白永哲自己去检查。 白永哲点点头，神情严肃的走上前，来到货架旁，拿起一件雨披。 刚一上手，他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手中的雨披跟正常的雨披相比，轻了不止一倍，而且明显没有防水层，根本起不到防雨的作用。 他放下雨披，又从货架上摘下一把铁锨，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这把铁锨的质量绝对存在严重问题，根本不符合标准。 放下手中的铁锨，白永哲转身看着苏木，满脸羞愧的说道：“苏市长，对不起，是我们余田的工作没有做好，我们愿意接受处罚。” 苏木冷笑着看着白永哲，过了许久，才语气冰冷的说道：“你们余田？” “白永哲，孟书记总在我身边说你这个人做事务实，为人耿直，你就是这么务实，这么耿直的？” “还你们余田，我告诉你，出了这种事，你这个政府的一把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着明山镇众人的面，苏木没有给白永哲留半分情面，他的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甩在了白永哲脸上，让他满脸羞红，羞愧的低下了头。 “魏学勇，夏彦，你们过来。”苏木依旧怒气未消，看着明山的镇委书记和镇长说道。 魏学勇和夏彦赶忙上前两步，低着头，不敢直视苏木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抬起头来！”苏木厉声喝道。 魏学勇和夏彦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苏木一眼，又赶忙把眼神瞟向一旁，不敢与他对视。 苏木没有理会他们，转身大步走到货架旁，拿起一件雨披，双手轻轻一撕，雨披瞬间裂成了两半。 他没有停手，又拿起一把铁锨，用力一掰，铁锨的木柄应声断成了两截。 第1136章 委屈 坦然 把断掉的铁锨扔在地上，苏木顺手拿起一个强光手电筒，按了一下开关，却没有丝毫光亮。 他冷笑一声，把手电筒随手一扔，走到钢筋笼前，随便用手一拧，所谓的钢筋竟然被拧成了麻花状。 看着苏木这一系列的操作，魏学勇和夏彦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们知道自己这次恐怕要完了。 “你们谁来告诉我，这个所谓的钢筋笼是用什么型号的钢筋制成的？”苏木转身，目光凌厉的看着众人质问道。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回答，大家都被苏木的气势吓得不敢出声。 苏木的目光越过魏学勇和夏彦，看向他们身后的付齐光，语气阴森的说道：“付齐光，你来回答我。” 此时的付齐光依旧面色坦然，听到苏木问自己，他朗声说道：“防洪堵坝的钢筋笼钢筋型号应该为hrb300钢筋、hrb400钢筋还有hrb500钢筋，分别对应小型水库、大中型水库和重要的水利枢纽大坝防洪钢筋笼，以我们青年水库的规模应该用hrb400钢筋的钢筋笼。” 站在一旁的景元光有些佩服的看着付齐光，心里想着这个付齐光还真有勇气，刚才苏市长把这里钢筋笼上的钢筋都快拧成麻花了，你难道看不到吗，竟然还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这个水库修缮工作可一直都是你在负责，出了这种事你还大大方方的把用料规定说出来，这不是明知故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果然苏木听到付齐光的话，眼中的愤怒更加刺目，像是淬了毒的利刃，直勾勾的剜向付齐光，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到了现在，付齐光竟然还没有丝毫愧疚之意，不仅辜负了薛崇山的期望，更让苏木感到失望的是，他辜负了自己当初的信任。毕竟，当初青年水库的资金，苏木可是毫无保留的全部交给他来掌控。 “所以，付齐光，给我个交代吧，在防洪物资的采购上你贪了多少钱！”苏木强忍着心中熊熊燃烧的愤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质问道。 对于苏木的愤怒，付齐光并非没有察觉，只是他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态说道：“苏市长，修缮完水库以后，我就把剩下的资金全部交给了区里。” “这个仓库的修建，还有其中防洪物资的采购费用，全部由明山镇政府来支付，而且不是我负责的。” 付齐光心里其实有些委屈，他明白苏木的想法。 当初自己确实犯过错，但自从来到明山，他一直在努力用实际行动来弥补那些过错。 可如今苏木还没调查清楚，就想当然地认为这次的事情又是他做的，他心里怎能没有怨言。 苏木愣了一下，付齐光的语气虽然平静，但那平静之中分明带着几分委屈。 他意识到，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太想当然了。 “这个仓库跟防洪物资是谁负责的？”苏木的语气缓和了几分，看着付齐光问道。 “苏市长，是我们镇上规划建设管理办公室负责的，由孙镇长分管。” 夏彦不等付齐光开口，就连忙抢先说道。 “哪个是孙镇长？” 苏木的目光扫向夏彦身后的几个人。 一个四十多岁、面容黝黑的中年男人从夏彦身后站了出来。 “苏市长，我是孙国舟。” 孙国舟直视着苏木，坦然的说道。 “这个仓库是你负责建的？” 苏木目光紧紧盯着孙国舟问道。 孙国舟依旧平静地点了点头道：“这里确实是我负责建造的，防洪物资也是我负责接洽购买的。” 苏木被他的态度给气笑了，他指着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铁锨问道：“这就是你采购的物资？” “是，仓库里所有的物资都是我亲自采购的，跟明山镇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孙国舟认真的点了点头，语气坚定，不知道还以为他在接受表扬。 魏学勇和夏彦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难看到极点的神色。 他们来到明山以后，发现孙国舟工作能力很强，尤其是夏彦，对孙国舟很是器重。 可没想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好，好，好！” 苏木接连说了三个“好”，眼中满是愤怒的看着孙国舟问道：“敢作敢当是条汉子，那我问你，建这座仓库还有采购物资，你一共花了多少钱！” “一共花了一百二十三万五千二百零十六块。” 孙国舟不假思索的报出了一串数字。 苏木面色阴沉的盯着孙国舟，过了许久才说道：“白区长，这件事我会让市纪委下来调查，孙国舟现在就控制起来，等着接受市纪委的调查吧，就这堆破烂花了一百多万，这位孙镇长好大的胃口！” 白永哲咽了口唾沫，艰难的点了点头。他是了解孙国舟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洁身自好，没想到在这个被苏木重点盯着的项目上，他竟然敢伸手。 这简直是糊涂到了极点！ “还有魏学勇和夏彦，你们是怎么审核的？” “难道你们就没有来现场看看吗？” “无能！” “渎职！” “白区长，这就是你跟孟书记精挑细选出来的人？” 苏木心里的怒火依旧没有消退，看着白永哲，不悦的说道。 当初孟明诚可是力排众议把魏学勇跟夏彦安排到了明山镇。 白永哲羞愧的站在那里，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仓库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孟明诚从外面走了进来。 或许是走得太过急切，进了仓库以后，他的喘息声还有些粗重。 苏木看到孟明诚，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孟明诚则看向白永哲，严肃的问道：“白区长，出了什么问题，让苏市长发这么大火，在门外隔着老远我都能听到苏市长的不满。” 说完后，他又把目光瞟向苏木，发现他依旧皱着眉没有说话。 要知道平时苏木对自己可是很客气的，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真出了大问题。 一时间孟明诚的心也悬了起来。 第1137章 小人物的小聪明 尽管此时已经到了六月中旬，天气有了些许热意，可寂静的仓库中却弥漫着一股寒意，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刚才孟明诚看似在向白永哲询问情况，实则是想让苏木开口，朝自己发泄一番。 毕竟以他的职位以及和苏木的关系，还有当着众人的面，苏木在说话前多少会有所顾忌，不会像刚才那样怒火中烧，说话太难听。 然而，现在苏木不接话，整个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白区长，到底怎么回事！” 孟明诚再次看向白永哲，这次语气中不仅严肃，还多了几分严厉。 “孟书记，明山镇的副镇长孙国舟在负责建这个防洪物资仓库的时候，可能有贪污受贿的行为，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等把事实查清楚后再定论。” 白永哲在心里仔细斟酌了一番，字斟句酌的说出了这段话。 “孙国舟？” 孟明诚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站在夏彦身后的孙国舟。 对于孙国舟，他在余田工作了好几年，怎么会不了解他的为人？ 如果说别人可能会贪污，孟明诚肯定会相信，但这可是孙国舟啊，那个除了工作，从来不拉帮结派，从来不接受吃喝宴请，一直都自律的孙国舟啊！ 以孙国舟的能力，早就应该去更重要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可就是因为他的自律和孤僻，让他在上面没有任何靠山，每次提拔的时候也只能靠边站。 当初在考虑明山镇镇长人选时，孟明诚也不是没考虑过孙国舟，可他太过守规矩、死板，对于明山镇接下来的快速发展来说，反而成了一种制约，所以孟明诚才选择了较为灵活的夏彦。 但是他实在想不通，孙国舟怎么可能会贪污呢？ 难道是心寒了觉得自己晋升无望，开始自暴自弃了？ “苏市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然咱们回镇上坐下来慢慢说，我相信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孟明诚看着苏木，诚恳的说道。 苏木看了孙国舟一眼，孟明诚的面子他不能不给，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等到众人从仓库中出来，柱子依旧站在门口。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苏木的背影心中忐忑不安，没有人去在意这个小人物内心在想些什么，更没有人发现他眼神中透露出的绝望。 跟在苏木他们身后的魏学勇突然停下脚步，拉了付齐光一下。 在付齐光疑惑的眼神中，魏学勇低声说道：“付镇长，你留下来查一查防洪物资的事苏市长是怎么知道的，问问这个值班的，苏市长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付齐光轻轻点了点头，停在原地，目送众人离开。 “我记得你叫刘大柱，是吧？” 等到众人沿着大坝上了公路，驱车离开后，付齐光看着柱子说道。 柱子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点头道：“付镇长，您叫我柱子就行。” 付齐光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说道：“好，那你知道苏市长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吗？” 柱子犹豫了一下，心想如果隐瞒的话，恐怕也瞒不住。 现在大坝四周全是监控，只要付齐光去值班室查看监控，就能查得一清二楚，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苏……市长是昨天下午来的，可是……可是……当时他说自己是市电视台的记者，准备报道咱们的水库。” “我一听是记者，哪敢怠慢啊，报道咱们水库那可是在展示咱们明山的风采，所以我尽心尽力地陪着他们，给他们介绍大坝修缮后的情况，尤其是给您说了不少好话。” 刚开始，柱子还有些结巴，慢慢的，说话越来越流畅，还尽量美化自己的行为，说到最后，还想在付齐光面前邀功。 小人物的悲哀就在于没见过世面，却还想表现出自己聪明的一面，在一些真正聪明人面前就显得十分可笑。 就像柱子，三十多岁快四十了，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明州市里。 以前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村长，在他的认知里，村长喜欢听好话、奉承话，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在付齐光面前表现出来。 当然，对于昨天那四盒华子的事，柱子选择性地遗忘了。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芸芸众生，柱子也只是无数个小人物中的一员。 果然，付齐光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柱子的话简直就是在恶心自己，我还用得着你给我说好话？ 你一个看水库的，有什么资格替我说好话？ “按照规定，如果有单位进出水库重要地方，都需要登记签字，还要电话汇报给上级，这些你都做到了吗？” 付齐光原本温和的脸变得严肃起来，目光严厉的看着柱子。 柱子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付齐光。 自己都说了帮他说了很多好话，虽然实际上没说，但这个付镇长也不敢去问市长啊，他怎么还不高兴呢？ 按理说，如果是记者，顶多给他报道一下，可让市长知道了他的辛苦，不就把他记在心里了吗？ 这些当领导的，不都希望上级能记住自己，认可自己的能力吗？ 一时间，柱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觉得这位付镇长真是喜怒无常。 “说话！”付齐光看着柱子，加重了语气。 “付……镇长，当时我是按照规定让他们签了字的。” 柱子又开始结巴了。 “带我去看看。” 付齐光冷冷的说道。 柱子哪敢拒绝，只能带着付齐光朝值班室走去。 值班室中，付齐光拿着外来人员登记本，看着看着，不禁气笑了。 “苏元光、景木？” “呵呵，好！” “刘大柱，按照规定，登记的时候必须查看身份证，你为什么不按照规定执行？” 柱子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付齐光，又赶忙低下了头。 这里又不是什么保密的地方，他怎么能想到还有人会编假名骗自己？ 这时，付齐光的目光落在窗户下的桌子上，四盒华子依旧整齐的摆在那里，就像排列整齐、等待检阅的士兵。 “刘大柱，这烟是你的？” 付齐光指着桌子上的华子问道。 第1138章 长脸 柱子心中一惊，暗叫不好，自己出去的时候忘记把烟收起来了！ “是，也不是。” 柱子含含糊糊的说道。 “到底是不是。” 付齐光冷着脸，厉声问道。 跟在薛崇山身边许久，付齐光身上的威严，或许在一众领导中并不显眼，但在柱子这个普通人面前，却极具压迫感。 再看柱子，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我……我……这烟是昨天苏市长来的时候给我的。” 柱子结结巴巴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出了实话。 此刻，柱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听到柱子的话，一直冷着脸的付齐光，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他现在恨不得把柱子拎起来，丢到水库里喂鱼，明山镇要被这个家伙给害死了！ 这个时候，付齐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词——上行下效。 他心里不禁担忧起来，苏市长会不会认为明山的风气就是如此呢？ 要不然，连一个看水库的小工人都知道收礼呢？ “你！” 付齐光强忍着怒气，把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他愤怒地瞪了柱子一眼，掏出手机，转身朝外走去。 他深知，必须尽快把这件事告诉魏学勇，让他来想个办法。 此时，魏学勇接到付齐光电话的时候，刚刚回到镇中心，再往前过一个路口就是镇政府的驻地了。 当他听完付齐光的讲述，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仿佛吃了黄连一般。 他心里清楚，苏市长肯定是去水库暗访了，不然也不会突然爆出物资的问题。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看水库的竟然敢收苏市长的烟，而且还是四盒！ 他在心里暗骂，四就是死的谐音，这不是盼着自己早点死吗！ 坐在他旁边的夏彦，看到魏学勇挂断电话，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苏市长什么时候去的？” 魏学勇叹了口气，头疼的说道：“苏市长是昨天下午去的水库，那个看水库的混蛋还收了苏市长四盒烟。” 夏彦听后，惊得目瞪口呆。 在孙国舟这件事的关键节点上，那个家伙居然还收了苏市长的烟。 这下可好，苏市长恐怕要在心里对整个明山的干部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魏学勇看着夏彦的表情，无奈的笑了笑。 看来，夏彦也想到了这一点。 “夏镇长，这次苏市长这关可不好过啊，咱们这屁股还没坐热呢，估计又得挪地方了。” 魏学勇看着越来越近的镇政府，有些沮丧的说道。 夏彦咬了咬牙恶狠狠的说道：“怕什么，关关难过关关过，这事是孙国舟干的，咱们顶多也就担个失察的责任，有孟书记护着，他总不能把咱们俩都撤职了吧！” “哎。” 魏学勇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以前每次回到镇政府，他都有一种到家的感觉，毕竟自己是整个明山的“主人”。 可现在，随着车离镇政府越来越近，他心里却越来越紧张，仿佛自己是个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刑犯。 不管魏学勇愿不愿意，车最终还是驶进了镇政府。 还没等车停稳，魏学勇和夏彦就一左一右打开车门，麻利的跳下车，朝着前面苏木的车跑去。 这次回来，孟明诚没有坐自己的车，而是厚着脸皮挤进了苏木的车。 两人同时跑过去，默的一左一右打开车门，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刚刚下车的景元光吓了一跳。 他心里暗忖，这两位的速度，不去参加运动会可真是可惜了。 魏学勇弯着腰站在车门旁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苏木从车上下来。 另一边的夏彦，则在孟明诚下车后，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 孟明诚皱了皱眉，不太想管他们的破事，但毕竟是自己一手提拔的人，他还是扭头对苏木说道：“苏市长，要不要先去办公室休息一下，等我们问出结果了再向您汇报？” 苏木冷冷的说道：“不用，带上孙国舟，现在就去会议室。再把水库修建仓库和购买物资的单据找出来，我要看！” 倒不是苏木不相信孟明诚，只是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三令五申，大会小会上强调绝对不允许有人在水库的费用上做文章。 结果这个孙国舟就吃了熊心豹子胆做出这种事，他不会以为自己忙的连去一次水库的时间都没有吧？ 孟明诚看着还没消气的苏木无奈的点点头，看向夏彦说道：“立刻安排会议室，让人把苏市长说的单据拿过来。” 然后又看向魏学勇说道：“你先陪苏市长去会议室。” 魏学勇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恭敬的说道：“苏市长，请您跟我来。” 苏木看了孟明诚一眼，心里明白，这个夏彦肯定是找孟明诚有事，才想把自己先支走。 他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孟明诚帮着明山的人糊弄自己，自己不介意连孟明诚一块收拾了。 尽管孟明诚还挂着市委常委的头衔，自己照样会想办法把他弄下去。 等到魏学勇带着苏木走进办公楼，两名明山镇的工作人员站在孙国舟的两侧，带着他也朝办公楼走去。 路过孟明诚身边时，孙国舟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在他身边站定，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孟明诚看着孙国舟沉声说道：“国舟，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孙国舟感激的看了孟明诚一眼没有说话，毅然朝办公楼走去。 “说吧，刚才给我使眼色有什么事！”孟明诚看着孙国舟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不耐烦的问道。 夏彦赶忙把付齐光调查的结果说了一遍。 孟明诚越听越生气，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等夏彦说完，孟明诚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他看着夏彦，用力在自己脸颊上拍了两下，自嘲的说道：“这张脸该打啊，我这个区委书记，这次可真在苏市长面前丢尽脸了。” “从小职员到干部都在贪，你们明山可真是给我‘长脸’啊！” 说完，孟明诚狠狠地剜了夏彦一眼，大步朝办公楼走去。 看着孟明诚的背影，夏彦觉得魏学勇说得没错，这屁股还没坐热呢，恐怕他们两个真的又要换地方了。 就在这时本来还算晴朗的天空，不知从哪里吹来一片乌云，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了镇政府的上方，也压在了夏彦的心里。 第1139章 又有变故 “苏市长请喝茶。” “孟书记请喝茶。” 魏学勇小心翼翼，如同侍奉的小丫鬟一般，恭恭敬敬的将茶水放置在苏木和孟明诚面前。 苏木微微颔首示意，而孟明诚则对魏学勇的举动未予理会。 在长桌对面的孙国舟，可就没这般待遇了。 他的面前，莫说茶水，就连一杯白开水都不见踪影。 就是这间会议室，以往他常来参加会议，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处境出现在这里。 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一名镇政府工作人员轻轻敲了敲门，随后走了进来。 “魏书记，这是您要的东西。” 工作人员将手中的表格递给魏学勇后，便急忙转身离去，仿佛会议室里藏着什么可怕的怪兽，会将人吞噬一般。 此刻，镇政府办公楼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都在说孙镇长出了问题，惹得苏市长震怒，甚至传言苏市长打算将明山镇的领导班子一锅端。 这个时候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可经不起大风大浪，什么风浪越大鱼越贵，可拉到吧，这个时候就该缩起头来当个缩头乌龟。 就为了来送数据单这件事，他们几个人都是猜拳决定的。 魏学勇看着数据单上自己的名字，不禁脸色一红，站在他身旁的夏彦亦是如此。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恨意。 看到这张数据单，他们才如梦初醒，想起这是上次庆祝水库修缮完工的庆功宴后，孙国舟拿着数据单找他们签字的。 当时，两人都喝得酩酊大醉，迷迷糊糊间，根本没仔细查看，就随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如今再看，他们只觉自己当初愚蠢至极，竟被如此简单的手段蒙骗！ “拿过来！” 苏木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魏学勇步履沉重，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苏木身边，双手颤抖着，恭敬的将数据单放在苏木面前的桌子上。 苏木拿起数据单，看了十几秒，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然而这笑声中却饱含着无尽的愤怒。 “一千只手电筒，单价一百元。” “加厚雨衣一千个，单价五十。” “长柄铁锨一千，单价五十。” “钢筋笼五百个，单价一千。” “防洪沙袋...” 苏木越念越气，声音愈发激昂，念到最后，他猛的将数据单拍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好，很好！” “孙国舟，我问你，仓库里有一千只手电筒吗？” 苏木怒目圆睁，死死盯着孙国舟质问道。 “苏市长，仓库中只有一百只手电筒，而且全是坏的，是我联系的手电筒厂家故意买的坏的，只花了一百块钱。” “包括雨衣、铁锨、钢筋笼都是这样。”孙国舟神色坦然，如实说道。 “孟书记，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木扭头看向孟明诚，目光如炬。 此刻，他的双眼通红，倘若孟明诚还想着网开一面，他绝不介意与孟明诚翻脸。 孟明诚长叹一口气，语气低沉的说道：“苏市长，我无话可说。但我有个请求，能否不劳烦市纪委，由我们区纪委来调查此事，我保证，所有的参与者一个都不会漏网，对于魏学勇和夏彦，我也会依照规章制度进行处罚。” “总之，凡是与这件事有牵连的人，一个都别想逃脱！” 这次孟明诚回答得十分干脆果断，他已然看清局势，孙国舟确确实实贪污了防洪物资的款项。 即便自己有心保他，如今也无济于事。 一百多万，对于孙国舟这个级别而言，数额不算巨大，君不见某些实权的科长在查处时都能从家里搜出上千万，可如今苏木已然盯上了此事，孙国舟绝无逃脱的可能，也无人能保得住他。 “好，孟书记既然如此承诺，那就不让市纪委介入，由你们余田自行处理此事。我只有一个要求，凡是参与其中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希望你说到做到！” 苏木目光坚定的看着孟明诚，严肃的说道。 孟明诚点点头，正欲开口，会议室外的走廊中突然传来镇政府工作人员的呵斥声：“你是什么人，不许进，快出去！” 魏学勇眉头紧锁，心中暗自叫苦。他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够倒霉了，怎么又生变故？ 领导正在里面开会，走廊上却有人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还没等他起身，会议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闯了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面露惊恐的工作人员。 看到这个男人，一直镇定自若的孙国舟突然站起身来，情绪激动的说道：“老孟，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苏木眯起眼睛，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孟必定与防洪物资一事脱不了干系。 “你们两个出去，让他留下。” 苏木指了指老孟身后的工作人员说道。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魏学勇。 “还不出去，把门关上！” 魏学勇黑着脸，厉声喝道。 待门关上后，苏木看向老孟说道：“同志，你有什么事？” 老孟看着满屋子的领导，脸上露出慌乱之色。 刚才说话的这个年轻人，他并不认识，但孟明诚，他曾在余田的电视台上见过。 一时间，他在心里反复组织的话语，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元光。” 苏木看向坐在一旁的景元光，唤道。 景元光心领神会，立刻起身，走到老孟身边，将他拉到会议桌前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轻声安慰道：“同志你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 孟明诚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魏学勇和夏彦脸色煞白如纸，苏木让景元光在明山的会议室里做事，而非使唤他们，这已然充分表明了他的不满，就连这种小事他都不愿意让明山的人来做。 更何况，这个刚进来的男人究竟是何身份，明山镇又出了什么他们尚不知情的状况，亦或是有人想借苏木之手，揭露某些丑闻来对付他们。 第1140章 老孟 一时间，两人如坐针毡，惶恐不安，生怕男人一开口，便是对自己不利的消息。 苏木默不作声，捧着茶杯，目光紧紧盯着老孟，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举止。 老孟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皱纹，端着水杯的手粗糙黝黑，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一些未洗净的泥垢。 很明显，这是一位从事体力劳动的人。 在苏木看来，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与孙国舟会有交集。 或许在苏木眼中，孙国舟无足轻重，但在明山镇，孙国舟身为副镇长，也不是普通百姓能够轻易结识的。 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竟然相识，这已然令人费解。 更让人诧异的是，老孟进来时，孙国舟那激动的神情，绝非装出来的。 老孟双手紧紧地握着杯子，在众人的注视下，显得格外紧张。突然，他猛地端起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仿佛那不是水，而是能壮胆的酒。 喝完后，他抹了抹嘴，大声说道：“水库上的防洪物资跟孙镇长没有关系，是我进的货，钱也都给了我！” 众人听到这话，都惊愕的看向老孟，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只有孙国舟，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急切地说道：“苏市长，您别听他胡说，他就一个老百姓，我凭什么把钱给他，这钱就是我贪了！” 苏木轻声笑了笑，心想这明山的事情还真是有意思，比那些电视上的狗血剧精彩多了。 剧情不断反转，他倒要看看，这次又会发展成什么样。 “孙国舟，你说钱在你这里，那你能把钱拿出来吗？”苏木目光直视着孙国舟问道。 孙国舟愣了一下，随后赶忙说道：“那些钱我花了，我喜欢赌博，把钱都输光了。” 苏木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孙国舟。 能让一个副镇长宁愿自毁名声，也要把罪名揽到自己身上，这件事背后的故事肯定不简单，也越发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呵呵，孟书记，你怎么看，孙国舟的话你信吗？”苏木扭头看向孟明诚问道。 孟明诚摇了摇头：“苏市长，对于孙国舟的话，我不信。据我所知，孙国舟唯一的爱好就是读史书，这个爱好一直都没变过。” “而且他这个人最讨厌赌博，因为他的弟弟就是因为赌博，最后丢了公职，就这么一个人，我不相信他会突然开始赌博。” 苏木靠在椅背上，神情放松下来。 此时，他心里的怒气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强烈好奇。 “孙国舟，都说读史使人明智，可是你现在看起来一点理智都没有，既然这位老孟已经出现，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吗？” “你也不是第一天在体制内工作，你觉得你能瞒过去吗？” 孙国舟攥着拳头，低着头，一言不发。 其实，从老孟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件事再也瞒不住了。 “领导，我来说，我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您。”老孟有些激动的说道。 这次，孙国舟没有再阻拦他，只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孙镇长是个好人，更是个好官。”老孟看着苏木，认真的说道。 他黝黑的脸上，那双有些浑浊的眸子，此刻却闪烁着纯净的光芒。 如果是在青松山上，在仓库里，有人告诉苏木孙国舟是个好官，苏木肯定会觉得那人在胡说八道，甚至可能会一个大耳刮子抽他丫的。 但现在，苏木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点了点头。 老孟像是受到了鼓励，把在心里反复演练了无数遍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我是一个包工头，手底下有十几个工人，主要在明山周围的村子里帮人盖房子。” “去年的时候，镇上要建一个党建广场，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心动，就找到了负责这件事的孙镇长。经过我们商讨，这个工程我接了下来，价格是一百五十万。” “开工前，孙镇长给了三十万，我们说好等完工后再付剩下的钱。” “可是，等到完工后我再找孙镇长，他却告诉我镇上没钱了，承诺过一阵子给我。” “我也知道，给政府干工程经常会这样，有人工程干完了，过了一年都拿不到尾款，我就当这些钱我先垫上了。” 听到这话，在座的众人，包括苏木，都觉得脸上一阵发烫。 如果老孟说的是假话，大家或许还没什么感觉，但问题是，老孟说的是实话。 这么多年来，全国各地确实有很多给政府干完活却拿不到钱的情况，大家虽然心知肚明，但被人当众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本来我以为这笔款子顶多拖个一年半载的，我还能承受。” “可是，谁知道自从干完政府这个工程，我接的活就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入不敷出，不得不把我的小工程队解散。” “后来，我想着还有一百多万，只要政府给了，也够我维持生活了，就找了一份轻松点的工作开始上班。” “谁知道，今年刚过完年，我家那口子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胰腺癌。” “医生告诉我，这个病没法治，哪怕再有钱，最多也只能活几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可是，那是跟着我几十年的老伴啊，年轻的时候跟着我走街串巷的盖房子，吃着咸菜啃着馒头。” “后来日子好了点，才算过了几天好日子。” “哪怕能让她多活一天，我也愿意。所以，我就打起精神来给她做了手术，后来开始化疗。” “看着老婆除了因为化疗精神不振以外，状态还算不错，我就天真地以为，这是老天爷看我们不容易，放过我们了。” “可是，谁知道化疗还没打完，在一次例行检查中，医生告诉我，癌细胞转移了。” “现在化疗已经没用了，需要自费购买靶向药，每个月要三万多块钱。” “做完手术以后，家里的存款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一个月三万多的费用，我根本负担不起。” “没办法，上个月我又找到了孙镇长，希望把尾款给我结了，可是孙镇长也无能为力，只是让我等着。” “我当时急火攻心，认定了就是孙镇长故意不给我结款，到了晚上，我揣了把刀子找上了孙镇长的家门。” 听到这里，众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没想到孙国舟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更没想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孟，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果然老实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尤其是像老孟这样急需救命钱的老实人。 第1141章 心思各异 会议室里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疼，空调外机的嗡鸣声从窗缝钻进来，在寂静中愈发清晰。 孟明诚身体前倾，茶杯在木质桌面上划出细微的声响，他抬眼望着老孟，喉结动了动，语气里带着按捺不住的好奇：“那后来呢？ 老孟粗糙的手掌在膝盖上反复摩挲，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垂着头，声音里裹着沙哑的颤抖：“后来孙镇长并没有生气，还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血丝诚恳的说道：“我也就想拿刀吓唬吓唬孙镇长，可不是真想杀人，所以就把家里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孙镇长。” 说到这里，他的肩膀微微发颤，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失控的瞬间，眼神里满是惶恐与恳切。 要是现场的这些领导再给自己定个威胁公职人员的罪名，自己老婆可怎么办。 苏木靠在座椅上，指尖有节奏的叩击扶手，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老孟身上，声音温和：“老孟这屋里都是大老爷们，都能理解你的行为，虽然不可取，但不得不说您是个爷们。”说着，他郑重的向老孟竖起了大拇指。 老孟像是被烫到般猛的抬头，皱纹里的褶皱都在颤抖。 他直勾勾地盯着苏木年轻却沉稳的面庞，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显然被这位年轻市长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种事一般的领导听到早就雷霆大怒了，他竟然表扬自己？ “那后来呢，你继续说。” 苏木往前探了探身子，手肘撑在桌面，手指交叠抵住下巴，眼神专注的看着老孟。 老孟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才缓缓开口：“等我把情况告诉孙镇长以后，是他借给了我五万块钱，但是这些钱杯水车薪根本不够。”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但是这个靶向药的效果很好，我老婆吃了以后病情减轻了很多，也没有那么痛苦了，所以我一直在东借西凑的维持着。” 说到这里，他突然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段时间我也没有再找孙镇长，我知道再找他也只会为难他，那些真正能做主的可不会同情我一个小老百姓。” 这话像根刺扎进空气里，魏学勇和夏彦同时变了脸色。 夏彦垂着头，手指无意识的抠着会议桌边缘的木纹，记忆突然翻涌，他刚到任第二天，孙国舟就来找过自己，当时自己只是随口说先看看具体情况考虑考虑，后来孙国舟又接连找了三次，都被自己用各种借口敷衍过去。 老孟的声音再次打破沉默：“可是没想到孙镇长竟然主动联系了我，并且把水库防洪物资仓库的承建和购买物资的事交给了我。”他突然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咽。 “当时我心里起了邪念，想着政府拖欠我的欠款，越想越生气，最后就以次充好，以少充多，贪污了购买防洪物资的钱。” 他猛的放下手，眼神突然变得坚定。 “但是我可以保证，防洪物资我虽然作了假，可是整个仓库用的都是最好的料，绝对没有偷奸耍滑，在明山我老孟建房子靠的就是信誉。”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各位领导，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这件事跟孙镇长完全没有关系，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反正钱我是不会还必须留给我老婆治病，我可以去蹲监狱，不管判几年哪怕是枪毙我也认。” 这番话掷地有声，老孟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燃烧着绝望又决绝的火焰。 苏木沉默良久，冷峻的目光像探照灯般依次扫过魏学勇、夏彦，最后落在孙国舟身上，声音低沉的问道：“孙镇长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孙国舟缓缓起身，腰背却挺得笔直，脸上写满疲惫与释然：“苏市长，老孟没有说实话，所有的计划都是我制定的，钱也是我给的，我负责监管这个项目，所有的事不可能饶过我，我知道我犯了严重的错误，我可以接受任何处罚，老孟只是个从犯，我请求对他从轻发落。” 说完，他轻轻闭上眼，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苏木轻笑一声，目光转向魏学勇和夏彦，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两位有什么想说的？” 魏学勇下意识看了眼夏彦，后者正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魏学勇咽了咽口水，坐直身子，脸上堆起苦笑：“苏市长这件事我跟夏彦是知道的，去年的时候张市长代理市长主持明州工作，为贯彻落实上面的会议精神下发了全民健身的通知，要求明州下辖各乡镇必须有一个健身广场。” 说到这他搓了搓手咽了口唾沫才继续说道：“其实当时明山镇根本没有这部分资金，又不得不迎合张市长的想法，所以才会欠了老孟那么多钱。” “可那时候明山镇是曾绍杰跟霍嘉盛在主持工作，我跟夏彦也不是不认账，可是现在明山的账面上的资金各有各用，根本挤不出钱来支付给老孟。” “本来我们想着等过一阵子看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挤出点钱来，您三令五申不准动用修缮水库的专项基金，我们可不敢动这些钱，可我们是在没想到孙国舟胆大包天竟然会这么做。” 苏木静静的听着，目光突然转向孟明诚。 这一眼让孟明诚耳朵瞬间红透，他不自在地扯了扯衬衣的领子，低头抿了口茶。 孟明诚在心里暗自摇头，魏学勇这番话看似撇清了责任，却暴露了工作中的失职。 他想起从前，这两人处理突发事件时雷厉风行，如今却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实在让人失望。 但是对于他们两个又不能不保，毕竟是自己推荐的人，出了问题自己肯定也要担个识人不明的责任。 想到这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去年一年，张市长做的不少决定，现在看来都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对人民群众的影响很深啊。” 第1142章 苏木的出人意料 这句话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批判，像是在告诉苏木，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的主要责任还是在张文鑫。 说完后他还朝苏木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苏木揉了揉眉心，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来到明州后，工作的复杂程度远超想象，各方利益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他清楚魏学勇和夏彦难辞其咎，可孟明诚这番话已经把他架到了两难的境地，若是强行处理两人，势必会影响与孟明诚的关系，让自己在常委会上失去重要助力。 一想到苏卫民和张文鑫虎视眈眈的模样，他只觉得胸口发闷。 “孟书记说的不错，追根溯源这件事确实不能怪到学勇同志和夏彦同志的身上。” 苏木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是经过反复斟酌。 魏学勇和夏彦猛的抬头，眼里闪过惊喜。 听到“学勇同志”、“夏彦同志”这称呼，两人如释重负，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心里默默庆幸总算渡过了难关。 看着两人的动作，苏木手指叩击着桌面，节奏逐渐加快，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随着这声响凝固。 他目光扫过魏学勇和夏彦紧绷的脸，突然冷笑一声：“不过他们两个也不是没有责任，最起码当初签字的时候不会仔细看看吗？” “处罚可以免了，但是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要不然大家都像你们这么不负责任，以后还会出现这种事。” 他身子前倾，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说道：“你们两个每人写一份一千字的检讨，一定要深刻，把这次自己犯的错总结一下，防止下次再犯。” 魏学勇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偷瞄夏彦，发现对方的手指正死死抠着座椅扶手，指节泛白。 两人强压着心中翻涌的庆幸，努力耷拉着脑袋，在脸上挤出羞愧的表情，同时僵硬的点头。 可是两人心底却都在盘算着，一份检查而已，镇政府那群笔杆子最擅长舞文弄墨，找他们代笔，想写得多深刻都行。 “你们两个写完以后把检讨拿给我看，一定要是你们自己的笔迹。” “而且我会根据你们写的检讨书来问你们，当时写这些内容时想到了什么，看看你们的认识有多深刻。” 魏学勇和夏彦的脸色瞬间煞白，对视一眼后又慌忙错开目光。 夏彦的后背渗出冷汗，把衬衫都洇湿了一片。 他们这才明白，苏市长早就堵死了找人代写的退路。 \"还有——\" 苏木的声音骤然拔高，惊得两人浑身一颤。 魏学勇手里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月底刚好要召开上半年的明州干部大会，市委常委、各市直机关、各区县的一把手还有你们乡镇的一把手都会参加。” “开会前你们两个上主席台做一次检讨，把你们的检讨书读一遍。”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两人头上。 魏学勇张了张嘴，喉间却发不出声音，夏彦的嘴唇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他甚至已经有了画面感，想象一下干部大会上，市委常委、市直机关领导、各区县一把手齐聚一堂，自己站在台上念检讨书的场景，两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这样的“出名\"，对任何一个干部来说都是噩梦。 “对不起，苏市长！” 魏学勇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们已经深刻认识到我们的错误，我们愿意接受处罚，做检讨的事是不是可以免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苏木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看着两人寒声说道：\"学勇同志你是怎么回事？” “刚才你不是说了吗，这都是明山上任领导遗留下来的问题！\" “不能算在你们这些继任者身上。”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孟明诚身上。 “刚才孟书记也说了，这都是因为张市长执政期间做事太过激进，我想了想你们说的很对，要是对你们做出处罚，你们心里肯定不服，这也不公平。” 说到这他冷笑一声：“现在只是让你们写一份检讨，你们倒是抢着认错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可以讨价还价？” 孟明诚无奈的摇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看着魏学勇和夏彦好像天塌了似的模样，心中暗叹，苏市长这个性格真是半天亏不能吃啊。 “好，我同意苏市长的意见，虽然是前任留下的问题，但是你们两个把控不严的问题也不能不追究。” 孟明诚放下茶杯，语气干脆的说道。 魏学勇和夏彦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两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绝望和无奈，最终只能垂头丧气的点头。 “至于孙国舟.....” 苏木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会议室里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老孟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写满哀求，嘴唇颤抖着却不敢出声。 孙国舟倒是挺直脊背，坦然地迎上苏木的目光，仿佛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撤职吧。” 苏木的话音刚落，老孟的身体就忍不住颤了一下，果然孙镇长还是为了自己没了前途。 “咋还这样呢，孙镇长是个好官，好官呐！” 老孟的声音哽咽，布满皱纹的脸皱成一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孙国舟却挺直腰板，声音沉稳：“我服从苏市长的处理结果。我知道自己违反了纪律，这个处罚对于我做的事来说实在是太轻了，我要求开除我的公职，并且把我的事通报全市，给明州所有领导干部当做警示教育的反面教材。” 他的眼神坚定诚恳，就这么看着苏木。 苏木被他的话气笑了，他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怒声说道：“你想的倒美，还想开除公职？” “组织培养了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当逃兵吗？” “市政府办公室还缺个副主任，把你手头上的事交接一下，给我滚去市里报到，我告诉你，既然知道自己犯了错，到了市里给我好好干！” 孙国舟猛的抬头，眼眶瞬间泛红。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木会这么对自己，他可是已经做好进去蹲笆篱子的准备。 想起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自己也曾犹豫过后悔过不应该帮老孟，可是一想起老孟绝望的眼神，他又咬着牙坚持下来，谁能想到就是自己的这种坚持竟然让几年都没有挪窝的自己竟然高升了！ 第1143章 天杀的孙国舟让人嫉妒死了 会议室里，几人听到苏木的话，表情瞬间各异。 魏学勇双手放在桌子下的膝盖上，不停的摩挲着裤子，夏彦则死死攥着手中的钢笔，笔帽上的金属装饰在掌心硌出红印。 两人看向孙国舟眼神的复杂程度已经无法用文字来描述，嫉妒的火苗在眼底疯狂燃烧，几乎要化作实质的血红色。 同为正科级的他们，心里像是被猫爪反复挠着，孙国舟一旦调入市政府办公室，就算暂时职级不变，未来混个副处级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那可是汇聚人脉的黄金宝地，每一次握手、每一场会议，都可能成为晋升的阶梯。 想到孙国舟那孤僻得近乎木讷的性子，两人胸腔里就堵着团化不开的闷气，这等美差，分明该由他们这种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的人来执掌才对。 景元光半靠在皮质椅背上，眼镜后的目光灼灼，镜片反射着冷光。 他摩挲着下巴，喉结不住滚动，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羡慕。 此刻，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倒像是在应和他内心的躁动。 他暗自盘算着，或许该寻个时机，也向苏市长表表下基层锻炼的决心，毕竟，付齐光的下放，确实让他看到了暗藏的机遇。 孟明诚身子微微前倾，眼中除了错愕在还有几分感动。 他抬手轻轻的捏了捏鼻梁，扭头感激的看向苏木，方才因为魏学勇跟夏彦生出的不满，此刻早已消散在这短短几句话里。 “苏市长，这样不太好吧？” 孟明诚想了想，指着孙国舟说道：“毕竟这个狗东西刚刚做了这么大的错事，再让他去市里，这不是在变相表扬他么。” “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会不会让他们有怨言。” 他声音温和，却暗含顾虑，指尖轻轻叩着桌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苏木往后靠了靠，双手交叠在脑后，神色从容：“虽然孙国舟确实违反了纪律，但是做的事却是好事。”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渐渐严肃：“现在咱们应该考虑的是，为什么政府工程这么难做，而且所有的政府工程好像有潜规则一般，每次做完结尾款的时候把那些公司折腾的哭爹喊娘。” “这里面的一些龌龊事我不说孟书记你也明白，吃拿卡要在这里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窗外，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好奇的落在窗外的檐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却无人分神去看。 “下次开常委会我觉得应该在会上提一提，在明州全市搞一个诚信政府的活动，把全市各地积压下来的欠款都给结清，不要再让老百姓指着我们的鼻子骂了，太丢人。” 别的地方不知道，但是这次的事是出在余田，苏木的话让孟明诚的脸颊微微泛红，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那里似乎突然变得有些勒人。 “苏市长，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说实话各地政府的欠款长年累月的积攒下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就我知道有的地方，十年前的工程款都没给人家结清，维持现状的话，最起码还没人闹事，如果把这个活动搞起来，到最后有人结了，有人没结，那些没结的人心里不平衡怕是要出大事。” 孟明诚的声音有些沉重，对于苏木的提议他有些不认可。 苏木拧紧了眉头，习惯性的用指尖敲打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孟书记，今天咱们先不讨论这个话题，等有时间的时候咱们再聚在一起讨论一下，这也快到中午了，吃完饭我得赶回市里。” 孟明诚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魏学勇说道：“如果没别的事，咱们就准备吃饭，学勇安排人准备饭吧，记住不要超标。” 魏学勇赶忙点头起身，朝夏彦使了个眼色后匆匆走出了会议室。 “各位领导，我还需不需要坐牢，那一百万还会让我还回去吗？” 老孟畏畏缩缩的坐在椅子上，局促的搓着布满老茧的双手，眼神里满是不安与期待。 苏木与孟明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苏木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弧度：“老孟同志，刚才你说话的气势可是很足啊，现在怎么软下来了。” 老孟挠了挠头，粗糙的手掌蹭过花白的头发，脸上泛起憨厚的红晕，然后挠着头傻笑起来。 “放心吧，这钱就该是你的，而且明山政府应该给你付利息，还有你现在的工作怎么样？”苏木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 “我现在在城区打工，不过最近镇上的工业园开始建设，我想回来问问他们那里要不要人。”老孟挺直腰板，认真的回答，眼神里闪过一丝期待。 苏木沉吟片刻，指尖轻轻叩着桌面道：“水库那里的仓库我看过了，确实建的不错。” “如果你想再拉起人来自己干，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在工业园里给你包点工程，这也算我们政府方面给你的一点补偿。” 老孟猛的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嘴巴张了又合，愣是说不出话来。 他从未想过，政府犯了错还会给补偿，这简直像是做梦一般。 “老孟，还不快谢谢苏市长。”孙国舟在不远处的座位上小声提醒道。 “哦哦，谢谢苏市长，您跟孙镇长一样都是好官！” 老孟噌的一下站起来，激动的说道。 “请您放心我这个人跟房子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到了工业园我保证我盖起来的房子比他们自己盖的要牢固可靠。”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粗糙的手掌在空中用力的挥舞了一下，仿佛这样更能够增加自己说话的可信度。 苏木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快到中午了，老孟同志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老孟慌忙摆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不了不了！” 他的脸涨得通红，慌忙解释道：“我就是个泥腿子，哪能跟您一起吃饭！” 他的双手在裤腿上蹭了蹭，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 苏木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孙国舟：“孙国舟，既然老孟同志不愿意留下来，那你就把他送出吧。” 第1144章 苏木强硬的性格 孙国舟点点头，上前拉住老孟的胳膊走出了会议室。 夏彦见状，也急忙起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苏市长、孟书记，我去看看午饭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完，快步跟了上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苏木、孟明诚和景元光三人。 孟明诚见苏木神色缓和，这才试探着开口道：“苏市长现在气消了吗？” “你这龙颜大怒的样子，可是让我一早上都提心吊胆的。” 苏木冷哼一声，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孟书记，我还没问你呢，白永哲呢，怎么半路就溜了？” “我说你对下属还真是爱护，不舍得让白永哲过来挨骂，不舍得让魏学勇跟夏彦被处分，还不舍得孙国舟，我看着都想跟着你干了。” 孟明诚苦笑着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投降行了吧，我知道刚才我的态度可能有些问题。” “希望苏市长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绕过我这一会行吗。” 听到孟明诚求饶，苏木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元光，你看孟书记还真是认真，我不过是跟他开个玩笑嘛。” “呵呵，市长，可能是您跟孟书记之间有代沟了，人家不是说了嘛，三岁一代沟，您两位之间的沟了够深的。” 景元光跟着打趣道。 孟明诚听到这话故意板着脸说道：“好你个景主任，竟然敢编排我，不就比你们大个十几岁嘛。” 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会议室中顿时充满了笑声，不过孟明诚虽然在笑，眼中却露出复杂的神情。 刚刚苏木虽然说自己是在开玩笑，但是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警告自己，他还听的出来。 通过这次的事，孟明诚对苏木的了解又多了几分，涉及选择性的问题，就不要再跟他讨价还价了。 但是只要是为了群众办事，哪怕闯下滔天大祸，苏木也敢保着你，甚至还给你升官。 而且这位苏市长骨子里透着霸道，想要跟在他身边，最好不要违背他的命令，就像上次曹永平的事，他竟然直接绕过市纪委，把省纪委请下来，可见这位有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 虽然跟着这种领导，他不会跟你商量去做什么事，可是如果真出了事只要错不在你，他就敢站在你前面，所以跟着这种事做事也很安心。 ......... 中午吃了一顿简餐，苏木没有休息，直接准备返回市里。 他站在车前郑重的跟孟明诚只说了一句话，防洪物资必须尽快备齐，他还会再来检查。 目送着苏木的车离去，孟明诚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觉得苏木快要魔怔了，为什么对这个水库这么上心。 尽管现在青松山下有数十亿的工业园，可是青年水库这么多年来可没有出现过险情。 甚至有时候水库的水都供不上周围几个区县的用水。 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观测，青松山上那大大小小十几口泉眼水流量比以前少了三分之一。 就这种情况要是出现险情，他孟明诚的名字倒着写！可是苏木才是明州的市长，老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既然重视水库， “学勇。” 孟明诚脑子里想了很多，等他回过神来以后轻声喊道。 “书记，您吩咐。” 站在他身后的魏学勇上前一步靠近孟明诚恭敬的说道， “苏市长的话听见了吧，我不管你怎么做，就算是你们明山所有公务员不发工资，水库的防洪物资也得给我准备妥当。” 孟明诚严厉的说道。 魏学勇觉得心里苦，砸吧砸吧嘴，结果嘴里更苦。 本来以为来明山是个好差事，结果屁股都没坐稳，就碰到这种事了。 不过顶头上司发话，魏学勇哪敢不听，更不敢说做不到。 他现在要是敢说半个不字，孟明诚就敢立刻把他给就地免职。 再说这位老领导上午的时候可是冒着得罪苏市长的风险力保他跟夏彦，这种恩情自己怎么能不报。 魏学勇咬了咬牙，坚定的说道：“请您放心，防洪物资的事，给我点时间，我保证办妥当，如果办不好这个镇委书记我就不当了！” 听到这话，孟明诚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转身看着魏学勇温和的说道：“学勇啊，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苏市长有些小题大做太过于重视这个水库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谁叫人家是市长呢，所以你一定要尽心尽力的把这件事情做好，千万不要再出差错，要不然我可真没脸在苏市长面前保你们了。” “还有。”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孙国舟，把魏学勇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不要去怨恨国舟，更不要给他甩脸色看，弄不好以后我去市政府办事都要求到他的头上，明白了吗？” 魏学勇用力的点了点头，虽然被孙国舟坑了，但是人家也不再是自己手底下的副镇长。 以后见了面的称呼他叫孙主任了，不仅要称呼孙主任还得笑脸相迎，人生际遇就他妈这么操蛋。 眼看着就要被开除公职，甚至会接受法律制裁的人，突然就这么高升了。 或许是看出了魏学勇眼中的嫉妒，孟明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要管别人怎么样，更不要嫉妒别人，你跟夏彦一定要脚踏实地的在明山干出成绩来。” “这里的戏台都给你搭好了，还给你找了一帮顶级的的名角，你要是再唱不好这台戏，到时候可别怪我挥泪斩马谡了。” 魏学勇连忙点头道：“请老领导放心，明山这么好的条件，我要是再做不出成绩来不用您处罚我，我自己都不会放过我自己。” 看着魏学勇态度诚恳，连连表态，孟明诚满意的笑了笑。 “行了，我也该回区里了，别嫌我烦，我再嘱咐你一遍，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得给我把防洪物资给备齐了。” 明山的领导班子目送着孟明诚的车离开，可是魏学勇依旧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天空中传出一道雷声，微风迅速变成了大风，本来还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遮日。 魏学勇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忍不住骂道：“这狗日的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今年咋这么多雨呢。” 第1145章 出招了 小车如同黑色的猎豹，在高速上飞驰，车轮与柏油路面摩擦出轻微的声响。 路两旁的村庄裹着灰蒙蒙的尘埃，在车窗玻璃上化作模糊的色块，飞快的向后掠过。 苏木倚在真皮座椅上，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扶手，目光穿过车窗，落在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上，像是要穿透那层朦胧的雾气，却又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元光，今天是星期三吧？” 苏木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车厢内长久的寂静。 景元光赶忙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身体微微前倾，恭敬的回答：“老板，今天星期四了，明天再上一天班就该休息了。”他偷偷瞥了一眼后视镜，观察着苏木的表情。 苏木的眉头轻轻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仿佛被这个答案从沉思中拽了回来。 他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轻声呢喃：“时间真是个不经用的玩意，一个星期这么快就要过去了。” 车窗外，不知道谁扔的垃圾袋被风卷起，追着车子跑了一段，又无力的跌落在路边。 “元光，打电话给何修平，就说这个星期我留下来值班，让卫民书记回家休息。” 苏木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任何情绪。 景元光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何修平的号码。 他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一边时不时用余光观察着苏木的反应。 两人简短地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景元光扭过头，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老板，何处说卫民书记让您回家休息，这个星期还是他留下来值班。” 苏木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冷笑一声，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嘲讽：“装模作样。” 他的手指在车门上重重的敲了几下，发出“哒哒”的声响。 景元光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只见苏木面色阴沉，眼神中满是寒意，这让景元光有些无奈。 这大苏小苏之间的关系当真是让人无奈，外面都在传言两人不合。 可是景元光知道，这哪是不合啊，简直就是水火不容，就他知道的，两人不知道吵了多少次。 自己在门外听着两人拍桌子的声音都吓得心惊肉跳。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卫民书记好像有所改变，都在有意无意的向自己老板示好，他不信自己老板看不出来。 但是老板表现得却非常抗拒，还真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 文崇县委大楼外，天空阴沉得仿佛要滴下水来。一进入六月，闽南也变得多雨起来，就算不下雨，阴天远比晴天要来的多。 下午三点多，蒲亚民从冯一新的办公室走出来，皮鞋踏在走廊光洁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可还没走几步，刚好撞见从外面回来的何明阳。 “何书记您好。” 蒲亚民立刻贴着走廊边缘站定，腰板挺得笔直，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右手还微微抬起，做出一个似敬非敬的姿势。 何明阳眯起眼睛，目光像毒蛇一般扫过不远处冯一新的办公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才看向蒲亚民：“亚民刚从冯书记的办公室出来吗？” 他的声音温和，却让人感觉像是裹着蜜的砒霜。 蒲亚民点点头，神色坦然：“冯书记让我负责侦办天地嘉园开发商刘宇航的案子，我今天过来给他汇报一下工作。” 他的眼神清澈，看不出一丝波澜，就这么自然的看着何明阳。 何明阳笑眯眯的点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蒲亚民的肩膀：“咱们县公安局的几个副局长我最看好的就是你，郑县长也时常在我面前夸奖你，亚民一定要好好干，冯书记既然这么上心，一定要尽快找到刘宇航，给那些买了房子的老百姓们一个交代。” 他的手掌不轻不重的拍在蒲亚民的肩头，每一下都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蒲亚民立刻挺直腰板，“啪”的一下敬了个礼，声音洪亮而坚定：“请何书记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尽快把刘宇航找出来。” 何明阳欣慰的笑了笑，又在蒲亚民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语气越发温和：“那就辛苦亚民了，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跟郑县长说，他解决不了的事还可以来找我，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闷头苦干。” 说到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语气格外的重了几分。 蒲亚民心中一动，脸上的笑容更加恭敬：“请何书记放心，如果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肯定会及时跟郑县长汇报，如果他也解决不了肯定是要麻烦您的。” 何明阳满意的点点头：“好，那就去忙吧，争取早一点把刘宇航找出来。” 说完，他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蒲亚民没有动，依旧恭敬的站在原地，直到何明阳的身影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看着蒲亚民略带懊恼的说道：“哦，对了，忘记问你了，现在有刘宇航的消息了吗？” 蒲亚民愣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麻利的说道：“消息还不确定，但是有人说他在西北，所以我才向冯书记汇报看看要不要组织警力去西北。” 何明阳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转身大步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蒲亚民也朝着楼梯口走去。此时，何明阳的脸上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容，而蒲亚民脸上也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两人的笑容出奇的相似，仿佛都在嘲笑对方是个傻子。 而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办公室中，冯一新正站在门后面，耳朵紧贴着门板，神情专注的倾听着外面的对话。 就在两人同时露出讥讽笑容时，冯一新脸上也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一门之隔，门里门外，各怀心思，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 何明阳关上办公室的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他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疑虑。 他没想到蒲亚民真找到了刘宇航的踪迹，而且对方说话含糊其辞，根本没说实话。 第1146章 冯一新抛出了钓饵 西北一省那么大，刘宇航到底在哪里，位置有没有确定？ 冯一新绕过郑海建这个公安局长，独自让蒲亚民这个副局长侦办这个案子，让局面变得很被动，更可恨的是蒲亚民看不清形势，跟着冯一新上蹿下跳，让人看的心烦。 但是如果刘宇航真在西北被找到，那么文崇的局面可就要被动了。 何明阳在心中反复思量，越想越觉得不安。 他快步走到办公桌旁，抓起电话拨给了郑海建：“喂，海建，晚上老地方一起吃顿饭。” 说完，他便挂断电话，走到窗边，双手抱胸，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心中盘算着应对之策。 等到走廊上彻底安静下来，冯一新才从门后离开，缓缓走到办公桌旁坐下。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沉思片刻后，拿起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拨了出去。 “喂，冯书记您好，我是景元光。” 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景元光恭敬的声音。 “景主任你好，苏市长现在有时间吗？” 冯一新语气温和，身体微微前倾，显得格外重视，虽然办公室中仅仅只有他自己，但是有些事习惯成自然，现在练好了，等在领导面前才会自然的表现出来。 以前的冯一新根本不屑于做这些，但是苏木燃起了他内心的斗志，也燃起了内心深处的欲望，凭什么我为了百姓讨公道却压我这么多年，这次我冯一新也要顺应体制内的潜规则，往上冲一冲！ “您稍等一下，我们刚从余田回来不久，苏市长还在批阅文件，我帮您问一下。” 景元光压低声音说道。 冯一新心中一动。 苏市长去余田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电话听筒。 “呵呵，那就麻烦景主任了。” 冯一新的语气越发温和，脸上露出感激的神情，人家景元光可是卖了自己一个人情，告诉自己苏市长刚刚从下面回来。 为什么这么多人对领导身边的秘书恭恭敬敬，哪怕是身居高位的人，在见到领导的秘书后也是笑脸相迎。 就因为秘书掌握着领导所有的动态，更是领导身边的晴雨表，如果他想帮一个人，只要在领导面前不轻不重的提一句，那么这件事就已经有了希望。 别小瞧这个希望，要知道万事开头难。 没过多久，电话中传来苏木的声音：“喂，冯书记我是苏木。” 苏木的声音很沉稳，冯一新还从听筒里听到钢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苏市长您好。” 听到苏木的声音，冯一新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仿佛苏木就在眼前一般。 “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木没有过多客套，直接问道，声音干脆利落。 “苏市长，我是向您求助的，上次我跟您汇报过的文崇有个天地嘉园的烂尾工程，坑害了很多群众，最近经过县公安局的同志们不懈努力，已经找到开发商刘宇航的踪迹了。” 冯一新语速很快，生怕说慢了会错过什么耽误了苏木的时间。 “需要我做什么？” 苏木爽快的说道，电话那头传来钢笔放在桌子上的“咔嗒”声。 冯一新刚要开口，就听苏木接着说道：“算了，咱们见面说，冯书记今晚有时间来市里吗？” 听到这话，冯一新心中一阵激动，脸上瞬间露出欣喜的神色：“有时间，我下午五点半左右一定赶回市里！” 他握紧拳头，眼神中满是期待，虽然他是苏木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是他跟苏木除了工作上的接触很少凑在一起喝酒吃饭。 苏木这个人很特别他没有老官僚的那种老于世故，需要用一些酒宴来增加他们之间的感情。 跟着这样的领导你从来不用考虑什么人情世故，只要把工作做好就行，但是同样会让人感觉关系没有那么亲密，仿佛总是有一层隔阂在里面。 这次苏木邀请自己吃饭，刚好是把这一层隔阂去掉的好时候，冯一新看着窗外密布的黑云，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拿出手机找到赵晔华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小赵你在哪里，立刻给我备车，我要去明州市里。” 挂断电话，再次看向窗外，此时不仅黑云密布，就连风也大了起来，刮得窗外的那棵梧桐树摇摇晃晃。 冯一新把手机揣回兜里，今天别说是狂风暴雨，就算是下刀子他也得赶回明州市里。 正在秘书科拿文件的赵晔华听到冯一新的吩咐不敢怠慢，立刻给冯一新的司机打去了电话让他在办公楼下等着。 然后他看了一眼办公室中几个秘书科的人笑着点点头后快步走了出去。 一路来到楼梯间中，他警惕的上下看了几眼后，才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本来在办公室摸鱼看电视剧的丁桂生听到手机响，有些不悦的摸过手机看了一眼。 当他看到信息后，立刻站起来都来不及关电脑便匆匆跑出了办公室。 “咚咚咚！” 听着急促的敲门声，何明阳皱了皱眉。 “进。” 何明阳在办公桌后坐好后，才开口说道。 丁桂生推开门，迅速在办公室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别人以后这才又把门给关上。 何明阳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这个丁桂生在搞什么鬼？ “书记，刚刚赵晔华给我发消息说冯一新让他备车要去市里，而且走的很急。” 丁桂生走到办公桌前低声说道。 “冯一新要去市里？” “最近没什么会要开吧？” 何明阳表情凝重的问道。 “没有，要是开会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再说都这个时候了，也不可能开会啊，要不然是他家里有事？” 丁桂生也不解的分析道。 “不对，如果他要回家的话，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坐公务车。” “老丁，你给那个赵晔华发消息，告诉他把冯一新给盯紧了，他去市里干什么，跟什么人接触，必须全部记下来。” “如果碰到不认识的人，让他用手机把照片偷偷拍下来，总而言之冯一新的一举一动都要监视，哪怕是他上厕所！” 何明阳看着丁桂生严肃的说道。 “好，我这就给赵晔华发消息！” 丁桂生用力的点点头，当着何明阳的面拿出手机开始发起了消息。 第1147章 雨季提前 下午五点，市政府办公区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嗡鸣，与键盘敲击声交织成沉闷的背景音。 老油子们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余光却时刻留意着时钟跳动。 他们的手指看似在忙碌的敲击，实则正悄悄将私人物品塞进抽屉——保温杯、车钥匙、折叠伞，动作娴熟得如同训练有素的魔术师。 自从苏木到任推行铁腕整顿，曾经自由散漫的迟到早退，如今已成奢望。 这些资历深厚的“老江湖”，即便心中不满，也只能正襟危坐，装模作样的挪动鼠标，等待下班铃响起的瞬间。 窗外的乌云如同被泼了浓墨的棉絮，层层叠叠地压向天际，将最后一丝天光吞噬殆尽。 整栋办公楼的白炽灯陆续亮起，在昏暗中晕染出朦胧的光晕，与阴沉的天色形成诡异的对比。 风裹挟着潮湿的泥土气息灌进办公室，掀起角落里的文件边角，发出沙沙的轻响。 苏木伫立在落地窗前，双手抱胸凝视着翻滚的云层。 铅灰色的云团中，隐隐有电光如银蛇游走，雷声在云层深处闷响，仿佛巨兽在低吼。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忧虑，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的金属边缘。 景元光敲了敲门走进来恭敬的说道：“老板，包间已经订好了，也通知文部长他们了。” 苏木转身坐回椅子上点了点头道：“那你就先过去吧，把菜点好，下了班我会直接过去。” 景元光点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等他来到办公楼下时，天空一声炸雷响起，豆大的雨点如同密集的子弹从天空倾泻而下。 景元光皱了皱眉，赶忙退回办公楼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后拿了把伞，朝着停车场走去。 办公室中苏木又起身走到窗前，暴雨的倾落已经让地面有了积水。 苏木皱眉看着天上乌云中时不时有一道道的闪电划过，立刻走到办公桌前拨通了明山镇政府的电话。 “喂，我是市政府的苏木，通知你们明山镇的领导，让他们一定密切关注青年水库的水位情况，组织人手巡防水库大坝，一旦发现问题必须及时向市政府汇报。” 挂断电话后，苏木心中有些担忧，今天的雨有些反常，他在闽南生活了这么多年，七月才是大雨来临的时间。 往年六月很少会下这么大的雨。 ...... “还能不能再快点。” 冯一新看了看表有些着急的问道。 此时的高速路上，大雨倾泄水汽蒸腾，因为天上乌云蔽日，此时高速路上的车都已经开启了双闪，在雨中降低速度慢慢前行。 “冯书记不能再快了，这种天气雨太大，前方能见度太低，再加上路面湿滑，再加速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司机一边盯着车的前方小心翼翼的开着车，一边对冯一新说道。 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已经开到了快的速度，却依旧无法将雨水刮干净，无穷无尽的雨水在雨刷器刮过以后又不停的落在玻璃上。 冯一新看了一眼车窗外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是没法按照约定的时间回市里了。 赵晔华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看着冯一新脸上焦急的表情，再想想丁桂生安排给自己的任务，鼓起勇气问道：“书记，我们去市里那个地方，我用导航查一下还需要多久。” 冯一新看了赵晔华的背影一眼，笑着说道：“本来想先回家一趟的，不过看来是没时间了，咱们直接去市里的万和饭店。” 赵晔华把万和饭店四个字记在心里，点点头道：“好，那我现在查一查通往那边的路况怎么样。” 借着查看导航的机会，赵晔华把冯书记要去万和饭店的消息发给了丁桂生。 所以说人种很奇怪的东西，刚开始赵晔华觉得出卖冯一新很愧疚，但是当丁桂生给他承诺以后又让他恨不得把冯一新所有的消息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丁桂生。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忠诚，如果有那就是你给的还不够多，还不够让他去背叛。 赵晔华发完消息后才不慌不忙的打开导航软件看了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别的能力长不长进不知道，但心理素质这一块确实长了不少，最起码他现在对冯一新已经毫无愧疚之情了。 “书记，我刚看了一下，进了市里以后通往万和饭店的路有点堵车，估计从咱们这个位置到万和饭店需要一个半小时。” 赵晔华看完后扭头说道。 听到赵晔华的话，冯一新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么说来等到了万和饭店最快也要六点半。 苏市长顶多六点就会到，让苏市长等自己半个小时，冯一新觉得心里发虚， 可是听着打在车身上噼里啪啦的雨声，冯一新也知道，现实情况就这样了，除非他飞过去。 想到这，冯一新只能掏出手机准备联系景元光。 至于让赵晔华联系景元光，冯一新没有想过，在纪委干的时间久了，他习惯性的对身边的人都会进行揣摩，而且对他们有一种天然的防备。 据他观察，最近赵晔华的行为有些古怪，而且跟刚开始相比，这个赵晔华对自己的上心程度打个比方来说就是太监跟皇上。 一个人如此反常的举动，肯定会让纪委出身的冯一新想到很多事。 而冯一新也是准备利用赵晔华做一个测试，如果赵晔华确实是何明阳派来盯着自己的，那么自己也不是没可能利用赵晔华给何明阳带去假消息。 想到这，冯一新看着赵晔华的背影问道：“小赵，我记得你的家庐凌的对吧。” “当初考公的时候为什么不在庐凌考？” 赵晔华赶忙扭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当时庐凌考公的难度比文崇大很多，毕竟庐凌要比文崇经济发展的要好，所以当时我退而求次选择了文崇。” 冯一新笑着点了点头道：“有时候在经济差的地区更好出成绩，就像咱们的苏市长，刚开始就是帮助明良脱去了贫困乡的帽子才做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等会我要去见的也是苏市长，你跟老马自己在饭店弄点吃的，等到吃完饭我们就回文崇，可以多点吃的，但是千万不要喝酒。” 第1148章 支持 赵晔华心中一动，原来冯书记这么急切的赶回市里是为了见苏市长。 “好的，等会我跟马师傅就在饭店等您，绝对不会喝酒。” 赵晔华笑着点点头，坐直了身子看着前面挡风玻璃上不断流过的雨水。 此刻他心里充满了喜悦之情，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文崇没人不知道何书记对冯书记有意见，尤其是在上次大会上冯书记的讲话让何书记很没有面子，从那以后两人之间就出现了裂痕。 只要自己在冯书记身边，何书记就会需要自己向他透露消息，那么年底自己绝对要高升了。 他坐直身体，望着雨幕中模糊的前路，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升职后的风光，父母在村里扬眉吐气的模样，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为冯一新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局中人都以为自己是棋手，却不知道，他们只是一枚棋子，一枚可有可无，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雨越下越大，天地之间仿佛被水幕连接在了一起。 等到苏木的车到了万和饭店门口时，景元光顶着暴雨从饭店中冲了出来，伞被大风吹的东倒西歪，皮鞋踩在地上的积水中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等到把苏木送进饭店，景元光肩头的衬衣已经被雨水打湿贴在了身上。 “文部长他们到了吗？” 苏木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胳膊上的雨水问道。 “文部长，年市长还有孟书记都来了，现在只差冯书记了。” 景元光站在苏木身边低声说道。 苏木点点头微笑着把毛巾还给服务员朝着包间走去，边走边说道：“文崇最远，现在又下着大雨，给冯书记打个电话，不要催，告诉他让他注意安全，我会等着他。” 景元光点点头把苏木送到包间门口打开门后等到苏木进入包间，他才关上门站在走廊里给冯一新打电话。 包间内的温度比外面要高一些，一进到包间中苏木就感觉有些热，忍不住解开了衬衣喉结处的纽扣。 文如圭几人看到苏木后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苏木赶忙笑着示意让几人坐下，然后大步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实在没想到今天会下这么大的雨。” 苏木有些抱歉的说道。 文如圭笑着说道：“这哪能怪你，天气预报上不也说是小雨吗，谁知道小雨变成了暴雨。” 苏木点点头看着孟明诚说道：“孟书记所以说水库的防洪物资需要尽快配齐，我下班之前也给明山镇去过电话了，让他们加派人手对水库进行巡逻。” 孟明诚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他总觉得苏木对水库太过于重视，在苏木没来之前明州也下过这么大的雨，也没见水库溃坝啊。 不过表面他还是严肃的点点头道：“请苏市长放心，明山镇也给我做了保证，半个月内一定把水库的防洪物资配齐。” 听到孟明诚保证的话，苏木心里稍微安稳了一点。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已经六点多了，刚好景元光打完电话走进包间，苏木吩咐道：“元光，让老板上几个凉菜吧，主菜先别上，再拿两瓶酒。” 景元光点点头又走出了包间。 文如圭心中一动笑着问道：“今晚还有客人？” “哦，文崇的冯书记也会过来，不过被雨耽搁在了路上咱们等一等吧。” 苏木笑着解释道。 听到冯一新要过来，几人脸上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们几个人在苏木的号召下每个月都会聚一次，虽然没有明说，但能进入这个聚会的无疑都被苏木视作自己人，而且都是常委中的人，级别低的根本没有资格参加。 而冯一新距离市委常委还有好几个台阶要上，可是苏木这次让他过来，其中的含义几个人都心知肚明。 “上次曹永平的事，大家也都知道，具体情况我也跟你们说过了，纪委突然收网结案，肯定跟张家有关，但是我不甘心就这么算了，所以我打算继续寻找张文鑫的证据。” 苏木起身为三人把茶杯中的水倒满，三人这次倒是坐在那里甘之若饴。 因为以前聚会的时候苏木说过，工作中他可以端端架子，因为他的位置必须保持威严，可是私下里交往，你们都是老大哥，给你们倒杯水不为过。 他们也习惯了苏木倒水这件事，虽然知道苏木这个举动是在收买人心，但是放到他这个年纪又身居高位，能做到这一步可以说是很谦虚了。 等到苏木倒完水，孟明诚犹豫了一下说道：“最近张文鑫很老实，苏市长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经济建设上，如果张文鑫不再在工作中使绊子，是不是可以跟他和平共处，毕竟他背后是燕京张家，而且家里还有个副国级，就像上次曹永平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他背后是张文鑫，可是谁都奈何不了张文鑫。” 文如圭赞同的点点头道：“孟书记说的不错，如今咱们明州的发展势头很好，我听说仅仅这一个月，余田就签下了四家公司，总投资近五个亿，而且明山镇的房价大涨，已经有很多开发商想要在明山镇购买地皮。” “等到明山的工业园建起来，估计咱们明州的税收能增长不少，我觉得这个阶段还是以稳为主比较好。” 苏木看了年康平一眼，想要听听他的看法。 年康平没有急着回答，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市长亲自倒的茶确实比平时的茶多了几分滋味。 “我听苏市长的。” 放下杯子，年康平淡淡的说道，声音虽然平静，但平静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木笑了笑，感激的看了年康平一眼，文如圭跟孟明诚一个主管组织部，一个身在余田，也只有年康平跟自己在市政府并肩作战。 年康平坚定不移的话让文如圭和孟明诚相互看了一眼，一同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年康平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好斗呢。 有了他的支持，恐怕苏市长更要坚定的跟张文鑫斗到底了。 第1149章 作态 本以为这么大的雨坚持不了多久，谁知道这雨却像是水库开了闸，不要钱的往下倾泻。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触手可及，闪电如银蛇般划破天际，震耳欲聋的雷声紧随其后，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街道上很快就积起了深深的水洼。 傍晚六点半的时间本应该是明州市里最热闹的时候，可此时大街小巷却冷冷清清，宛如一座空城。 霓虹灯在雨幕中闪烁，却照不亮空荡荡的街道。 除了在雨水中骑着电动车来回奔驰的外卖员，几乎看不到别的行人。 那些外卖员穿着湿漉漉的雨衣，头盔上的雨水不断滑落，他们的脸上带着焦急和疲惫，在风雨中艰难地穿行，只为了能准时将餐食送到顾客手中。 这个时候本该坐满了客人的饭店中也是空无一人，许多老板带着服务员站在窗边，眼神中满是无奈和期盼，紧紧地盯着窗外的大雨，希望老天爷开眼能早点把雨给停了。 脾气急躁的老板忍不住低声咒骂，眉头紧皱，不停地在原地踱步。 他们在心里默默盘算，这房租、服务员的工资、食材的成本，哪哪都是钱，一天不赚钱就是在赔钱，对于这些做小本生意的人来说，又能赔得起多少呢？ 万和饭店的老板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虽然店里冷冷清清，但他却不怎么着急。 这个饭店是他父亲传给他的，自家的房子本来就没有房租压力，再加上他的手艺确实不错，这么多年下来积攒了不少老顾客。 就像包间那一桌客人，虽然他不知道他们具体是干什么的，但是从他们的穿着和气势上来看，绝对是当官的。 他们穿着擦得锃亮的黑皮鞋，笔挺的白衬衣一尘不染，说起话来虽然面带微笑，语气温和，但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是普通人怎么也模仿不来的。 老板也是个人精，他心里明白，人家能来这里吃饭，肯定不是因为自己这里装修得有多好，饭菜做得有多美味，人家只是需要一个私密的空间罢了。 再加上自己的饭店虽然门面大，但是不靠主街，位置比较隐蔽，要不是熟客还真不知道这里。 所以这些人每次来，老板都恭恭敬敬的，却从来不肯往他们身前凑。 活了四十来年，经历的事情多了，他也明白一句话，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千万别硬往里挤，弄不好就被挤的粉身碎骨，还招人嫌弃。 就在老板胡思乱想，惦记着包间中的熟客为什么还不上菜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小车如同幽灵般从雨幕中驶来。 雨水模糊了视线，车灯在雨雾中显得昏黄而朦胧。 小车突然一个急刹，停在了饭店门口，车头处把地上的积水高高扬起，在饭店灯光的照射下，那些飞溅的水珠竟然晶莹剔透，宛如散落的珍珠。 车刚刚停稳，后座的门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脚踩在积水里，也不打伞，直接朝着饭店冲过来。 雨水瞬间将他浇透，头发紧贴在额头上，脸上流下来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他的白衬衣紧紧地贴在身上，皮鞋里也灌满了水，每跑一步都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看到这一幕，老板赶忙起身，小跑着去为他打开了饭店的门。 “您慢点，慢点，大理石地面有水滑。” 老板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一把扶住冲进饭店的男人，眼神中满是关切。 短短的十几步路，跑进来的男人就被大雨给浇透了，浑身滴着水，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此时副驾驶上的赵晔华也冒雨跑了进来，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没有打开的伞。 “冯书记，您怎么.....” 不等他说完，冯一新就用眼神制止了他，那眼神中带着一丝严厉和警告。 老板听到进来的年轻人喊冯书记，心中不由得一动，看来自己猜的没错。 “呵呵，大哥，这不是有伞吗，干嘛这么着急啊，这全身都湿透了，弄不好会感冒，刚好店里有个吹风机，等会我让服务员拿过来赶紧吹吹，这夏天的衣服薄，一吹就干。” 老板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仿佛没有听到赵晔华的话，反而满脸堆起笑容，语气关切的说道。 冯一新点点头，笑着说道：“那就麻烦老板了，我要去201包间。” 听到冯一新说201包间，老板再次肯定了他的猜测，赶忙把服务员叫过来，让他带冯一新去楼上。 自己则转身准备去后厨忙活了，看来这就是他们要等的人，人来了肯定要开席了。 冯一新朝赵晔华点点头，便跟随服务员朝二楼走去。 赵晔华看着冯一新被雨水湿透、紧紧贴在背上的衬衣，心里有些佩服。 自己也就比冯一新晚出来几秒钟，他真用得着这么急切的冲进来吗？ 这么做是故意给苏市长看的吧，这个时候狼狈的样子更能让苏市长感受到自己的真诚吧。 赵晔华觉得自己在冯一新身上又学到了一些官场必备的知识。 原本他还对冯一新佩服的很，毕竟他对冯一新的印象是严于律己、正直严明。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也会溜须拍马，而且人家拍马屁的境界简直不要太高端，可以说是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这个本领自己得好好学学，等自己当了领导后也得好好巴结上级。 赵晔华一边想着，一边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滑动，把万和饭店的名字编辑成消息发了出去。 而冯一新一进包房，脸上忍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尽管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看到这一屋子坐了四个常委，还是让他忍不住心中震动。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怎么搞成这样？” 苏木皱着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和关切的说道。 “元光，快去给冯....给老冯拿条毛巾。” 苏木转头对景元光说道。 而文如圭三人也随声附和，纷纷埋怨他这么急干嘛，他们等一会就是了。 毕竟谁看到冯一新这个样子都不忍心再责怪。 第1150章 苏木的不悦 哪怕是在座的这些老油条们，就算他们在心里猜测冯一新可能是故意这么做的，但是心里等了许久的抱怨也烟消云散了。 可以说冯一新的所作所为已经把所有人的心理情绪都算计了进去。 只有苏木眼中没有释然，反而有些不悦，只不过冯一新没有看到而已。 等到景元光从外面拿来毛巾和吹风机，帮冯一新吹干头发和衬衣，老板也开始上菜了。 菜不多，六个菜一个汤，刚好对应在座的人数。 每一道菜都做得精致讲究，色泽诱人。红烧鲫鱼的鱼皮金黄酥脆，糖醋排骨裹着晶莹剔透的糖汁，蚂蚁上树的粉丝根根分明，上面均匀地沾满了肉末。 还有三个素菜，清清爽爽，搭配着一个鲜香的汤，让人看了就食欲大开。 等到景元光把每个人的酒杯倒满，苏木端起杯子，脸上带着微笑，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深意的说道：“菜虽然少，可都是硬菜，大家可千万别在心里骂我抠门。” 几人忍不住笑了笑，一道红烧鲫鱼，一道糖醋排骨，外加一道蚂蚁上树，还有三个素菜一个汤，加起来也就几百块钱。 以他们的级别，这些菜确实不够格，但那要看是谁请他们吃饭。 若是普通人请他们吃饭，那怕再好的菜他们也不会去，可是苏木请他们吃饭，别说是这桌菜了，就是馒头咸菜他们也得说好吃。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权力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不仅能用权力办事还能拿来当饭吃。 等到众人陪着喝完第一口酒，冯一新并没有放下酒杯，而是带着歉意说道：“让各位领导等了我这么久实在抱歉。” “这样，我再自罚三杯，表示一下我的态度。” 说完冯一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又接连倒了两杯豪爽的喝进了肚子里。 幸亏喝酒的杯子是一两多的小杯，要是三两的大杯恐怕冯一新喝完就得醉倒在桌子上了。 孟明诚带头给冯一新的豪爽鼓掌，苏木虽然也面带笑意跟着大家鼓掌，但是眼神深处却藏着几分不满， 只不过当着众人，现在气氛也比较热烈，他不好表现出来。 冯一新喝完后，感觉胃里开始翻腾，他赶忙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 直到胃里的酒劲被压下去后他才松了口气，要真吐在这里，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 就在苏木在万和饭店中跟几人吃饭的时候，文崇县中雨势虽然没有市里的大，可街头上依旧冷清。 同样一个隐秘的饭店包间之中，何明阳和郑海建相对而言，陪着的人则是丁桂生。 包间中的气氛有些压抑，三人都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仿佛在等待什么消息。 突然丁桂生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立刻拿起来看了一眼后说道：“冯一新去了一个叫万和饭店的地方，苏市长在那里请他吃饭，他看见了苏市长的秘书景元光。” “但是具体谁在包间之中他不清楚，冯一新让他在大厅里等着。” 何明阳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道：“这个赵晔华不错，消息送的很及时，桂生啊，有时间多跟他聊聊，给他打打气，让他一定盯好了冯一新。” 丁桂生郑重的点了点头，冯一新的动作不止让何明阳他们担忧，丁桂生也同样担忧。 天地嘉园的项目里他也没少跟着捞钱，如果事情爆出来，他也跑不了。 “何书记，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如果蒲亚民真把刘宇航给抓回来，那我们可就被动了。” 郑海建有些担忧的说道。 何明阳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这个郑海建就是个废物，连自己主管的部门都掌控不了，现在还有脸来问自己。 “海建，你跟蒲亚民的关系怎么样，他办这个案子没跟你沟通过吗？” 何明阳心里把郑海建骂的狗血淋头，不过脸上却带着笑温和的问道。 何明阳的话让郑海建老脸一红，尽管何明阳说的委婉，可是郑海建好赖话还是听得出来。 他这是在怪自己对县公安局的掌控力度不足。 “何书记，这个蒲亚民来了文崇两年了，平时一直很低调，工作上也从来不跟我唱反调，可谁知自从冯一新来了文崇以后，两人就勾搭在一起了。” “前两天我也找过他，询问刘宇航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可是人家一句冯书记要求保密就把我给顶回去了。” 郑海建有些委屈的大倒苦水。 本来蒲亚民在县公安局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羊，可谁知道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冯一新一来他就不装了，而且有传言蒲亚民背后是向元明这位明州副市长兼市公安局局长，所以以前蒲亚民老老实实的，自己对他也是和颜悦色。 现在蒲亚民不装了，对自己的命令也爱搭不理，自己也拿他没办法，毕竟有冯一新这个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支持，再加上市里的向市长做靠山，自己能拿他怎么办。 何明阳看着郑海建委屈的样子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 他知道郑海建不是没有手段，只不过是不想把人得罪死。 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蛇鼠两端，摇摆不定，何明阳感觉到心很累。 “好，既然没办法，那就等着蒲亚民把刘宇航找出来，等着他把所有人都供出来，到时候王浩然跑不了，我跑不了，陈海峰跑不了，你也跑不了。” 何明阳语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郑海建心中一惊，看着脸色不悦的何明阳赶忙说道：“何书记，这件事确实是我没把工作做好，等回去我一定尽力插手这个案子，一定不让刘宇航回到文崇。” 郑海建的表态让何明阳脸色缓和了不少，坐在旁边的丁桂生赶忙起身为何明阳点上一支烟后笑着说道：“何书记您放心，郑县长在咱们文崇公安系统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对县公安局的掌控力绝对没问题，我相信郑县长肯定有办法拿捏住蒲亚民。” 何明阳看了郑海建一眼，抽了口烟后才淡淡的说道：“海建啊，能走到我们这一步都不容易，千万别翻了船啊。” 郑海建心中一凛，用力的点了点头，不用何明阳提醒，这么多年拼死拼活得到的位置，就算是丢了性命也舍不得丢掉这个位置。 第1151章 走一走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只是相较于刚开始那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已然收敛了许多。 先前被雨幕彻底吞噬的霓虹光影，此刻重新在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上闪烁起来。 大颗大颗的雨珠顺着Led屏幕的轮廓滑落，将\"明州国际金融中心\"几个鎏金大字晕染成流动的光带，不再像先前那样，只在雨雾中透出模糊的光晕。 街道两旁的路灯重新显露出轮廓，橘黄色的光线穿透雨帘，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倒映出破碎的光斑，随着偶尔驶过的车辆激起的水浪，不断地扭曲变形。 万和饭店201包间内，温度比室外高出好几度。 空调送出的冷风裹挟着美酒的醇香与饭菜的余温，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营造出一片融融暖意。 文如圭扶了扶滑落的金丝眼镜，刻意压低嗓音讲完最后一个机关轶事，尾音刚落，包间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孟明诚笑得直拍红木桌面，震得杯碟叮当作响，溅出的茶水在桌布上洇出深色痕迹。 年康平罕见的咧开嘴角，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连素来沉稳的苏木，也微微后仰着靠在真皮座椅上，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指间夹着的香烟升起袅袅青烟，在暖黄的光晕中盘旋缭绕。 然而此时的文崇县，雨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张狂。 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如利箭般射向饭店的玻璃窗，铝合金窗框被吹得嗡嗡作响。 厚重的遮光帘没有遮挡住窗户的部分，露出外面翻涌的墨色云层，闪电如银蛇般划破天际，数秒后才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天空在愤怒的咆哮。 包间内，何明阳夹着香烟的手微微颤抖，烟灰簌簌落在簇新的白衬衣胸前，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袅袅升起的白烟。 郑海建与丁桂生垂首坐在两侧，三人面前的烟灰缸早已堆满烟蒂，刺鼻的烟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海建，必须要给蒲亚民一些阻力。” 何明阳突然掐灭烟头，火星在积水的烟灰缸里发出\"滋啦\"声响，溅起的小水花落在他手背上，他却恍若未觉。 镜片后的目光阴沉冰冷，透过缭绕的烟雾，死死盯着窗户没遮挡的一角看着窗外在风雨中剧烈摇晃的梧桐树。 “现在冯一新那边已经开始给他下套了，只要拖上一段时间，等到取得了他的信任，就是让他离开文崇的那天。”他说话时，刻意加重了“离开”二字的语气，尾音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 郑海建喉结剧烈滚动，伸手把衬衣的袖口朝上挽了挽，指腹在丝绸面料上留下潮湿的印记。 “我会给蒲亚民安排一些他忙不完的工作，他领导的那几个人，我也会从侧面给他们提醒，让他们出工不出力。”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狠戾，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何明阳满意地点点头，转向丁桂生时，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他伸手弹了弹烟灰，动作慢条斯理：“桂生，赵晔华现在至关重要，一定要让他把冯一新盯紧了。” “告诉他，年底的时候县财政局经济建设股的副股长要退休了，到时候会让他顶上。” “如果他愿意去丁桂生猛的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浑圆，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这个赵晔华还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太过于直白，他慌忙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羡慕，强忍着心中的酸意平静的说道：“我明白，何书记放心，赵晔华那边绝不会出问题。” ......... 时针悄然划过晚上十点，肆虐了几个小时的暴雨终于偃旗息鼓。 被雨水冲刷过的明州市里宛如洗净铅华的少女，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青草混合的清新气息。 街道上蒸腾起阵阵白雾，在路灯的照射下缓缓升腾，与残留的雨雾交织在一起。 万和饭店201包间的雕花木门缓缓推开，苏木等人的身影在暖黄的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剪影。 冯一新刻意放慢脚步，走在众人的最后，看似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却难掩眼底闪烁的精光。 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坐在一楼大厅与其他领导司机秘书们闲聊的赵晔华立刻站起身来，动作幅度之大，险些碰翻了桌上的茶杯。 不止是他，孟明诚、文如圭等人的秘书也纷纷起身，整理着仪容。 等到各自的领导走下楼梯，众人立刻迎上前去，有的接过保温杯，有的伸手去提公文包，动作娴熟恭敬。 赵晔华眼疾手快的冲上前，扶住看似醉醺醺的冯一新。 等来到饭店门外，苏木坚持让众人先走，目送着文如圭等人一一离去。 苏木看了一眼被赵晔华扶着的冯一新，却把赵晔华吓了一跳，本来就心虚的他看到苏木投来的目光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苏木朝景元光伸了伸手，景元光立刻心领神会的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想要抽出一支给苏木点上。 他是知道自己虽然平时不抽烟，但是喝酒的时候会抽几支。 可是还没等他把烟拿出来，苏木就直接从景元光手里拿过了整盒烟。 然后抽出一支烟递给了冯一新。 冯一新麻利的接过烟，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先给苏木点上，灵敏的身手看不出半分醉意。 苏木深深的吸了口烟，烟气跟被雨水滋润过的空气一同吸进肺里，让他忍不住精神一震。 “我记得老冯你家是在和工路吧，这里距离和工路也不远，咱们走走？” 冯一新笑着应下，皮鞋踏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每走一步，鞋底都会带起细小的水花，在路灯下划出晶莹的弧线。 两人身后，景元光与赵晔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景元光双手抱臂，漫不经心的踢开脚边的石子，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赵晔华却攥着公文包的手指发白，掌心的汗浸湿了皮革表面的纹路，刚才苏木看他的那一眼真把心虚的他给吓到了。 第1152章 开解冯一新 “老冯是不是压力很大。” 苏木突然驻足，转身看向冯一新。 月光穿过云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了层银边，语气却如春风般和煦。 他说话时，伸手轻轻拍了拍冯一新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冯一新微微一怔，旋即垂下眼睑，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他轻叹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确实有些压力，去了文崇这么长时间，却没有半点成绩，我觉得愧对苏市长的信任。\" 他说这话时，喉结剧烈滚动，两鬓新添的白发在路灯下格外刺眼，眼角的皱纹也随着话语的起伏愈发明显。 在文崇待了这段时间，冯一新明显比以前要苍老了许多。 苏木叹了口气，重新迈动脚步，冯一新紧紧跟随，他才开口说道：“老冯，反腐工作从来都没有一蹴而就的，你在纪委工作了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清楚。” “我也在心里给你设了个底线，你在文崇最多能待三年，所以你不用这么着急，今天把你叫过来也是想让你跟他们多熟悉熟悉，这样工作上有什么事你也能找几个人帮忙。” 苏木温和的安慰道。 冯一新听到苏木的话，那颗去了文崇就没有安稳下来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三年的时间他有信心完成苏木的任务。 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确实有些魔怔了。 看到冯一新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苏木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刚才的话也只不过是苏木安慰冯一新的，如果不出所料张文鑫年底就要跑，苏木不可能放任他离开闽南回燕京。 夜色如墨，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木琢磨着真要让张文鑫跑回燕京，就算最后查出来的结果证据全部指向张文鑫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路灯在风中轻轻摇晃，投下的光影忽明忽暗，仿佛也在为这棘手的局面而叹息。 苏木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凝重，已经开始琢磨是不是再寻找个新的方向继续调查张文鑫。 走在苏木身旁的冯一新不安的搓了搓手，时不时偷瞄苏木的表情，见他突然沉默，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冯一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苏市长，对于文崇的调查也不是没有进展，前一阵子文崇的财政局局长杨元州主动跟我接触，虽然没有说明白，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有事跟我说，但是又在畏惧着什么。” 苏木看着冯一新小心翼翼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他轻声说道：“老冯啊，你是老纪检了，你也应该明白那些人的手段无奇不用。” “一个县最重要的就是财政，那个财政局的局长不是一把手的嫡系，你才到文崇多久，都没有站稳脚跟，那位杨局长就主动找上你，这符合常理吗？” 苏木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语气也愈发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心急，想要早点把事情查清楚，可是你越心急就越容易出差错，而这种心急恰恰就让某些人抓住了你的心理开始对你进行布置。”“你在电话中跟我提到的天地嘉园的事，做的很好。” 苏木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对于人民群众的事他一向是放在首位的，也希望 “不管最后这个刘宇航能不能抓住，但是天地嘉园的事情必须解决。” 说到这，苏木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慨继续说道：“当初那么多监管部门，怎么就让一个小小的开发商拿着钱跑路了？” “这是文崇县所有领导的失职，这种失职不能让人民群众来买单！” “直到现在他们还背着看不见希望的房贷，这也就是在华囯，要是放到国外那些不禁枪的地方，文崇大大小小的领导有一个说一个全都得被人给崩了。” “到现在群众们还相信我们，还依旧还着房贷，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失望，更不能让他们对政府部门失去信任，今年年底之前，不管如何我会让这个天地嘉园重新开工。” 冯一新听着苏木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不禁回想起实地走访那些买房人的情景，狭窄昏暗的出租屋里，有人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有人对着房贷合同默默流泪，他们脸上麻木的神情让人心痛不已。 有些人为了买房不仅掏空了父母的钱包，就连爷爷奶奶的棺材本都给掏了出来。 到现在房子没见着，钱没了，开发商跑路，自己还要背负着贷款，换作是谁，能不绝望吗？ “还有！” 苏木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冯一新，神情郑重，目光如炬。 冯一新被苏木严肃的神情弄得有些心慌，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立刻说道：“苏市长您请说。” “老冯，不说我这个级别，就说你，身边也少不了一些钻营的人，他们总想着靠溜须拍马得到领导的信任往上爬。” 苏木双手插兜，缓缓说道，“别人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在我这里，任何人都不需要这么做，老冯你记住，我们是战友，是同志，是一起为明州奋斗的人，唯独不是谁谁谁的门下走狗。” 苏木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冯一新的手，语气坚定的说：“当初我把你从纪委调出来，甚至不惜跟辛书记闹翻，就是觉得你这一身铮铮铁骨不应该在纪委中埋没了，英雄不应该受这种委屈，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之中。” “所以老冯，咱们之间你不用去费尽心思的揣摩我，你这个人，我懂！” 苏木的话如同一股暖流，瞬间涌入冯一新的心头。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眼眶也变得通红，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都被苏木给道了出来。 尤其是那句“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之中”，饶是冯一新心志坚定，眼泪也差点夺眶而出。 这么多年来，苏木是第一个对自己说这番话的人，想想那时意气风发的自己，被打压时，所有人都避着自己，生怕跟他扯上关系。 那些躲着自己，没有冷言冷语嘲讽自己的就算是好的，当时但凡有个人能像苏市长的领导说句公道话，他的心也不至于冷了这么多年。 第1153章 一句话改变一个人 两人就这么往前走着，冯一新想想最近自己如同魔怔了一般，每天都想着怎么讨好苏木，怎么把他交待的事情做好，然后该谋求什么位置，所有的心思开始变得不纯。 再加上今晚自己刻意的表演，苏市长早就从中看出了什么。 可是人家也没有明说，反而拉着自己走了这么长的路来开导自己。 以前虽然他感激苏木把他从纪委的冷板凳上拉了起来，但是心里也多少有些不服气。 毕竟苏木的年龄摆在这里，很难让这些老资格们心服口服。 可是今天他服了，彻底服了，就苏市长的这种心胸格局，哪怕自己再活一百年也比不上。 冯一新好像想通了似的，原本因为紧张而微微佝偻的腰板，此刻不知不觉挺得笔直。 他看着苏木，脸上绽放出自信的笑容道：“苏市长的话我都记下了，时间也不早了，真要让你陪我走到家还得半个小时，就算你撑得住，我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住了，我还是坐车回去吧。” 看着冯一新脸上自信的笑容，苏木会心一笑，路灯的光芒洒在两人身上，将这份默契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苏木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冯一新的压力确实很大，而且从冷板凳到县委副书记让他心态有些不稳，或者说是长期在纪委坐冷板凳让他稍微有了一些心理阴影。 能让他把心态调整过来，今晚自己这番话，这段路，没白说也没白走。 苏木扭头招了招手，跟在后面的景元光立刻小跑着来到苏木跟前，脚步轻快而有力。 “元光，让卢师傅开车过来吧，我们该回去了。” 苏木神情愉悦的说道。 这时赵晔华也快步跑了过来，他微微喘着气，胸脯剧烈起伏。 听到苏木的话，赶忙朝后面缓缓挪动的小车使劲招了招手。 苏木上下打量了赵晔华几眼，目光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冯书记，这位同志叫什么名字。” 冯一新笑着看了看赵晔华，眼神中满是欣赏：“赵晔华，交大毕业的高材生，跟着我也算屈才了。” 他轻轻拍了拍赵晔华的肩膀继续称赞道：“小赵的能力很不错，如果去基层锻炼锻炼，未来肯定能挑起更重的担子。” 赵晔华愣了一下，脸上瞬间泛起红晕，眼中满是惊喜，实在没想到冯一新对他的评价会这么高。 苏木点点头，看着赵晔华，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温和的说道：“跟着冯书记好好干，你还年轻，只要肯踏踏实实的工作，以后的机会会有很多。” 赵晔华受宠若惊，胸脯一挺，大声说道：“请苏市长放心，我一定跟在冯书记身边好好学习，照顾好冯书记的工作和生活。”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与兴奋。 苏木走上前，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温和的说道：“辛苦了。” 苏木的手掌的温度仿佛带着神奇的力量，让赵晔华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苏木上车离去，还一个劲的傻笑，脸上的喜悦怎么也藏不住。 “小赵。” “小赵？” 冯一新站在车门前，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发呆，不由提高声音叫了两声。 “哎哎，这就来。” 赵晔华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小跑着来到路边，恭敬的为冯一新打开车门，动作轻柔而迅速。等到冯一新坐进去以后，又轻轻关上门，然后快步绕到车的另一侧，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小车缓缓启动，加速时溅起了一地水花，赵晔华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按照他跟丁桂生的约定，他应该把今晚聚会的情况汇报给丁桂生，而且苏木还跟冯一新谈了这么久。 这些都是他要汇报的重点，可是当他拿起手机的时候，却犹豫了。 冯一新的夸奖和苏木的鼓励还在他耳边回荡，他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帮丁桂生做事。 “小赵有心事？” 坐在后座上的冯一新此时心情很好，看着沉默不语的赵晔华问道。 “啊？” “没有，冯书记，没有心事。” 赵晔华赶忙说道。 “今晚把我送到家后，你们找个地方住一晚，咱们明天早上咱们五点出发回文崇。” 冯一新笑着说道。 “好的，冯书记，等把您送到家我们就近找个地方休息，明天早上五点我们在您家楼下等您。” 赵晔华恭敬的说道。 等到把冯一新送到楼下，赵晔华殷勤的把冯一新送上楼后拒绝了冯一新的邀请，直接下楼上车跟司机在附近找了一个宾馆住了下来。 赵晔华进到房间后先洗了个热水澡，刚才淋了雨，感觉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等到洗完澡出来后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有两条消息都是丁桂生发来的。 每一条都是在询问他今晚的情况，都有谁在场，苏木跟冯一新说了什么。 两条消息的时间仅仅间隔了十分钟，看得出来丁桂生现在很急切。 赵晔华犹豫了一下，飞快的在手机上打着字，等他打完准备发送时，却迟疑了。 看着屏幕上自己编辑的消息，再想想苏木的话，赵晔华咬着牙把所有的字一一删除，关掉手机，自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明冯一新跟苏木没有给他任何承诺，只是一句夸奖，一句鼓励，他也不明白自己在犹豫什么。 本来还洋洋得意的他，现在看到丁桂生的消息都觉得愧对冯一新。 冯一新对他确实不错，对于刚刚进入体制内的他从来都是悉心教导，自己犯了错他也从来不会训斥自己。 可是丁桂生可是答应自己年底升副科的。 这么好的机会如果自己不把握住，以后真像冯一新说的那样，自己还有很多机会吗？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响了一下，赵晔华摸起手机打开屏幕看了一眼，又是丁桂生！ 赵晔华眼中闪过一抹烦躁，他飞快的编辑了一条消息发了出去。 “刚刚回到宾馆，冯书记回家了，今晚聚会的情况我不在包间不清楚。” 把这条消息发送出去后赵晔华扔掉手机，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第1154章 csplayer 被倾盆大雨狠狠冲刷过后的街道，像是被精心擦拭过一般，泛着清新而明亮的光泽，连带着早晨步履匆匆去上班的人们，心情也莫名地变得愉悦起来。 或许还因为今天就是周五了，对于那些每日辛苦奔波的牛马来说，明天就可以卸下一身的疲惫，享受难得的休息时光。 苏木脚步匆匆地踏进办公室的时候，还在和叶白薇通着电话。 原本两人满心期待、精心约定好的周末出游计划，却被闻人舒雅给意外打乱了。 原因是明天闻人舒雅要和从燕京远道而来的蓝海集团的负责人，进行一场重要的业务洽谈。 电话那头，叶白薇语气里满是抱怨，一个劲儿地嘟囔着闻人舒雅是个十足的工作狂。 苏木则是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耐心的轻声安慰着她。 看到苏木走进办公室，一直候在一旁的景元光反应迅速，赶忙快步上前，双手稳稳的接过苏木手中的包和保温杯。 随后，他又手脚麻利的将早餐从袋子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摆在茶几上。 等做完这一切后，景元光没有多做停留，脚步轻快又迅速地退出了办公室。毕竟他心里清楚，领导的私人电话，还是不打扰、不旁听为好。 周五这一天，时间过得格外快，并没有什么突发的大事发生。 到了下班的时候，苏木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孙国舟什么时候到任，之后便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 下了班以后，苏木径直走向停车场，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准备直接开车回榕城。经过昨天那场酣畅淋漓的大雨，闽南地区本来持续走高、热得让人烦躁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 苏木将车窗放下一半，略带凉爽的风夹杂着清新的泥土气息，缓缓地吹进车内，伴随着他一路驶向通往榕城的高速。 晚上七点多，苏木顺利的回到了家中。推开门的那一刻，温暖的灯光洒在身上，叶白薇和闻人舒雅早已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正满心期待的等着苏木回家。 叶白薇一看到苏木进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扑到苏木的怀中，小脑袋在苏木怀里不停地蹭来蹭去，撒着娇，嘴里还念叨着这一天的想念。 闻人舒雅则站在一旁，嘴角勾勒出一抹柔和的笑容，静静的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不知不觉间，在闻人舒雅的世界里，叶白薇和苏木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 安抚好黏人的叶白薇，苏木去洗了洗手，随后，三人终于围坐在餐桌旁，开始享用这顿时间有些晚的晚饭。 餐桌上，饭菜的香气四溢，三人有说有笑，气氛温馨。 饭后，叶白薇立马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张罗着给苏木放水洗澡，而苏木则主动将碗筷收拾起来，端进厨房清洗。 也不知道俩女在卧室中聊些什么有趣的话题，不一会儿，卧室里便传来叶白薇清脆的娇笑声，还有闻人舒雅佯装气恼的声音。 苏木在厨房听着这些声音，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回想起过去，前二十年的时光里，自己一直是孤独的。 父亲苏卫民对自己不闻不问，母亲为了给自己凑齐学费，每天早出晚归，辛苦操劳，没过几年就因病去世了。 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看着别人家团圆热闹的场景，说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这么多年过去，苏木也慢慢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叶白薇和闻人舒雅的陪伴，苏木的心里总觉得多了一份深深的牵挂。 她们就像冬日里的暖阳，将自己那颗曾经冰冷的心，一点一点地融化。 只要想到她们，哪怕有时候不在一起，苏木也再也不会有那种孤独无依的感觉。 想到这，苏木又不禁想起了还远在西北的苏绮彤。 他本来满心以为自己到了明州以后，可以很快掌控住局势，顺利开展工作，谁知道到了现在，局面依然错综复杂，自己还没能完全掌控明州。 尤其是面对张文鑫，有时候都会让苏木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些积攒了几代力量的家族，底蕴深厚，真的是让人难以轻易匹敌。 把厨房卫生仔仔细细地收拾干净后，叶白薇便迫不及待的跑过来，拉着苏木的胳膊，硬是把他推进了浴室里。 等到苏木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叶白薇抱着一个袋子，正笑嘻嘻地拉着一脸不情不愿的闻人舒雅，一同走进了浴室之中。 进去之前，叶白薇还调皮地朝苏木眨了眨眼，又随手指了指卧室，那模样仿佛在暗示着什么有趣的惊喜。 苏木看着俩女的背影，眼神里满是宠溺。 等俩女关上浴室门后，他听话地走进卧室之中，躺在了那张自己怀念已久的大床上。 半个小时过去了，苏木躺在那里，有些沉不住气了，放下手中的手机，心里寻思着是不是去浴室看看。 这么久都不出来，难道是等着自己去一探究竟？ 又过了十分钟，就在苏木准备下床行动时，浴室终于响起了开门声，紧接着是叶白薇欢快的嬉笑声。 没让苏木久等，俩女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还真是......” 苏木看向两人，本来还准备调笑几句，可是看到两人的装扮后，却一下子把后面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整个人都愣住了。 “木子哥好看吗？” 叶白薇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在原地转了个圈，身后毛茸茸的白色尾巴也跟着轻轻摆动起来。 苏木机械的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惊讶。谁能想到俩女在浴室待了半天，竟然穿着一身cspyer的衣服走了进来。 虽然苏木对所谓的动漫并不感冒，也不太了解动漫中的那些角色，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审美。 只见叶白薇穿着一身变色的紧身衣服，胸前却开叉到了小腹处，两个奶白色的雪子只被衣服包裹住了半个球，那若隐若现的风光格外诱人。 尤其是她纤细的小腿上穿着一双白色的丝袜，再配上毛茸茸的白色尾巴，整个人显得既可爱又性感，苏木瞬间感觉身体有了反应。 第1155章 亲爱的，热爱的 再看看闻人舒雅，她身着一身黑色带红色花纹的亮片衣服，完美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曲线。 苏木目不转睛的看着俩女，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此刻他只恨自已的眼睛不够用，想要把这美好的一幕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要不是他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再加上考虑到安全问题，要不然他真想化身摄影师，把眼前这令人心动的画面给记录下来。 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站在那里，双颊却绯红一片的闻人舒雅，叶白薇笑嘻嘻的拉着她走到床边，抬头看着苏木，问道：“木子哥，你说今天我们的装扮谁更好看。” 苏木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再转头看向闻人舒雅，发现她虽然假装不在意，一副高冷的样子，但是目光也紧紧的盯着自已，显然也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果然女人都是有攀比心的，管你是高冷御姐还是甜美的女孩。 苏木苦笑着摇摇头，心里清楚这是个死亡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错，就跟老婆跟妈妈掉进水里先救谁一样，一个回答不好，要么得罪一个，要么两个都会得罪。 所以，在俩女的注视下，苏木突然闭上眼，装出很困的神情说道：“不行了，突然好困啊，我要睡觉了，你们早点睡。” 说完苏木还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装出熟睡的模样。 叶白薇气鼓鼓的撅着小嘴看着他，闻人舒雅眼中也闪过一抹冷冽。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一左一右拧住了苏木的耳朵。 “哎呀，放手。” “疼疼疼。” 苏木大呼小叫的喊着，其实两人根本没舍得用力，看到苏木喊疼，两人吓得赶忙松开他。 “还睡不睡！” 叶白薇不满的说道。 “投降，投降，不敢再睡了！” 苏木赶忙说道。 “那你说我跟舒雅姐说好看。” 叶白薇依旧没有放过苏木。 苏木深吸一口气，考验自已演技的时候到了。 “小薇，舒雅，其实你们两个在我眼里同样好看，你们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其实是脸盲，分不清美丑，我爱的是你们的内在，是你们的善良，是你们与我默契。” “我们之间的爱与美丑无关，我们之间是心与心的交融。” 苏木看着两人深情的说道。 说完后他心里有些得意，死亡问题就这么被自已完美避开了。 谁知道叶白薇跟闻人舒雅相互看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说道：“打他！” 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出手，粉拳如雨点般落在苏木身上。 苏木被打的只能抱着头不停求饶，等到两人打累了，苏木找准机会起身反击，吓得两人连声惊叫。 夜色渐深，床头的闹钟指针悄然划过九点。 闹了许久也累了，叶白薇突然狡黠的眨眨眼，翻身从床头柜摸出个眼罩。 “木子哥，既然实在选不出来，不如玩个游戏？” 她将眼罩在苏木眼前晃了晃，闻人舒雅瞬间涨红了脸，伸手想抢，却被叶白薇灵活躲开。 “别闹。” 苏木无奈的笑着，却任由叶白薇将眼罩系在他头上。 黑暗中，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混合着两缕截然不同的香气，那是叶白薇身上清甜的奶香，和闻人舒雅若有若无的冷冽茶香。 突然，有人在他耳边故意捏着嗓音，扭扭捏捏的问道：“猜猜我是谁？”苏木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故作为难的说道：“这个可太难猜了，你是丽丽？ “要不然是红红？” “不对，不对，你是真真吧？ 听到苏木的话，明知道苏木是在骗自已，叶白薇还是生气的扯下苏木脸上的眼罩双手叉腰问道：“老实交代那个红红、丽丽、真真都是谁！” 闻人舒雅也虎视眈眈的看着苏木，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要是解释不清楚就等死吧。 苏木赶忙举手投降道：“老婆我错了，绝对没有什么丽丽、真真。” “只有薇薇和雅雅，我对天发誓！” 叶白薇和闻人舒雅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两位领导，行了吧，真不知道你们是欢迎我回家，还是想要折磨我，这么久了只给看不给吃，夜深了早点休息好不好。” 苏木可怜巴巴的说道。 叶白薇故作思考的说道：“嗯，好吧，领导批准你的请求了，可以休息了。” 叶白薇刚说完，苏木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苏木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冯一新打给他的。 “我去书房接个电话，你们等我一下。” 苏木拿着手机说道。 虽然被打断，叶白薇跟闻人舒雅很懂事并没有计较。 苏木快步走出卧室来到书房才接了起来。 “苏市长，财政局杨元州最近跟我走的很近，并且跟我透露了许多文崇内部的事，我觉得想要把文崇的盖子掀开，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尽管是在打电话，冯一新还是习惯性的压低声音。 苏木没有接话反而问道：“冯书记现在还在文崇？” “对，今天晚上杨元州约我吃饭，我们刚吃完饭。” “他还跟我透露说天地嘉园的事情跟王浩然的关系很大，还说王浩然上面还有靠山。” “但是他说话总是遮遮掩掩，每次想要说，又不完全说完，只说一半。” 冯一新有些疑惑的说道。 苏木静静的听着冯一新的话，并没有插嘴，等到冯一新说完才淡淡的说道：“冯书记，你也是老纪检了，有些人为了掩盖自已的罪证可以说是无所不用。” “有时候他们为了达到某个目的甚至会牺牲他们身边的人或者用一些他们自已的罪证做诱饵。” “文崇的反腐工作很难，我也知道你急着做出成绩，但是你一定要明白过犹不及，凡事都不能急躁，一定要稳扎稳打，不能确定的事就不要去做。” “在文崇你不能相信任何人，甚至对于你自已的判断都要三思再三思...” 这一聊，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等回到卧室叶白薇早已经睡着。 苏木看了一眼，关上房门轻轻躺在了床上 此刻苏木感觉自已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 什么工作，什么张文鑫，什么工业园跟水库，他现在统统都不想，只想就这么平静的躺着。 权势在这一刻仿佛也变得无关紧要起来，此刻他只希望这片刻的宁静能够久一点，让自已沉沦在里面。 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可谁又知道，铁打的英雄也需要温柔来抚平内心的疲惫。 也只有把心中疲惫抚平后，才能更好的投入到明州的工作之中。 第1156章 渣男的人设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照进卧室的时候，习惯早起的苏木紧闭的双眼微微动了几下，此时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已的双手在何处。 因为被叶白薇跟闻人舒雅一左一右压麻了。 尽管苏木身体强壮，可是昨晚的激战还是让他睁开的双眼中带着些许疲惫。 小心翼翼的从她们身下抽出胳膊，看着床边散落的衣服，再看看身边赤身祼体的俩女，一股邪火又从心里升起。 克制着心中的欲望，苏木从俩女中间溜到床尾，然后拿起准备好的换洗衣服踮着脚走出了卧室。 老话说的好，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可是每次交锋都是以苏木胜出，这让他打心里感谢当初喝过的那坛酒。 他也曾经再去村里问过，可是村老们只是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对于还有没有这件事却默不作声。 洗漱完毕后，苏木走进厨房准备为爱妻们做一顿早饭。 今天叶白薇可以睡到中午，可是闻人舒雅却还要去公司跟蓝海集团洽谈业务。 早上七点半，门铃响起。 苏木把做好的早餐端到餐厅走过去打开了门。 一身oL装扮的赵舒云站在门口看到开门的是苏木后赶忙喊了一声苏市长。 苏木跟闻人舒雅这一路走来她都是见证者，刚开始的时候对于自已崇拜的总裁看上这个窝在山沟沟里的基层公务员，赵舒云心中万分不解，更是从来没有给过苏木好脸色看。 尤其是她知道苏木还同时跟叶白薇交往后，更是把苏木渣男的人设在心里给钉死了。 可是经过这几年跟在闻人舒雅身边见识过那些高端酒会上，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带着二十几岁的女伴洋洋得意的样子，她突然觉得苏木也没那么讨厌了。 最起码苏木不会像那些老男人一样逼着自已的女伴叫自已爸爸，赵舒云一想到那些场景就觉得恶心。 再加上这几年苏木步步高升，现在的地位已经不是闻人舒雅可以比拟的，全国各地有许多家体量超过舒心集团的公司，但是全国各地却没有这么年轻的市长。 可以说苏木的前途不可限量，现在赵舒云倒是怕闻人舒雅整天忙工作冷落了苏木，到时候苏木再不要她了。 看着一脸冷冽表情的赵舒云，苏木从她身上看到了闻人舒雅的影子。 听到她叫自已苏市长，苏木笑着点点头道：“先进来坐，吃饭了么，没吃的话我刚好做了早饭一起吃点吧。” 听到苏木让自已一起吃饭，赵舒云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虽然苏木的地位变了，但是渣男的人设在她心里可一直没变。 “不用了苏市长，老板起来了吗，我们约好的八点出发。” 赵舒云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甚至有些防备的双手放在胸前看着苏木说道。 苏木有些无语的看着赵舒云，她不会以为自已对她有什么想法吧？ 论相貌赵舒云也就中等偏上，放在外面或许也能吸引一些目光，可是在闻人舒雅她们面前一点优势也没有好不好！ 自已是脑子有病了会对她产生想法。 “那你先进来坐，舒雅现在还没醒，我去把她叫起来。” “对了，你有我的手机号吧。” 苏木依旧微笑着问道。 赵舒云点点头警惕的说道：“您的手机号我一直存着。” 苏木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道：“如果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你先进来，我去叫舒雅。”说完不再理会赵舒云，转身朝卧室走去。 等到闻人舒雅睡眼惺忪的走出卧室，规规矩矩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赵舒云立刻站了起来。 “老板。” 闻人舒雅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走进了卫生间。 十分钟后画了个淡妆的闻人舒雅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餐厅没苏木准备的早餐，又看了一眼时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餐桌前把苏木做的早餐吃完，才带着赵舒云准备去公司。 苏木把她送到门口，目送她们离去后，又返回卧室抱着依旧酣睡的叶白薇准备睡个回笼觉。 ...... 早上八点半，一辆奔驰s60通过舒心集团门口的保安室，缓缓驶进舒心集团的停车场内。 奔驰车的副驾驶车门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快速拉开后座车门。 “张总舒心集团到了。” 男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被称作张总的男人看起来有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一直闭着眼在假寐，听到秘书的话这次睁开眼却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在车中打量了一眼舒心集团的办公大楼。 他的嘴角露出几分不屑，一个地方企业罢了，也配跟蓝海合作，要不是... 算了，既然来了就把事情做好。 他慢条斯理的把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扣好，这才从车上下来。 早已经接到门口保安通知的闻人舒雅带着集团的高层来到一楼大厅门口准备迎接。 毕竟蓝海的实力确实雄厚，尤其是天悦资本拆分以后，大量子公司被纳入蓝海旗下，更是让蓝海的实力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张文轩带着秘书缓缓迈步走向台阶，目光四下打量，其实他早就看到台阶上舒心集团的众人。 可是他依旧不紧不慢，这次来舒心集团对他来讲就是施舍，说合作也不过是为了好听一点罢了。 等到他走上台阶，看到站在最前面的闻人舒雅，哪怕张文轩在燕京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美女，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个女人哪怕是在燕京也能艳压群芳。 比起那些所谓的名媛来气质更是超凡脱俗。 可惜，这么好的女人却被那位给盯上了，自已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张总你好，欢迎你到榕城来做客。” 闻人舒雅上前一步，跟张文轩握了握手，语气清冷的说道。 “呵呵，还是个高冷的性子。” 张文轩在心里腹诽道。 “闻人总裁幸会幸会，周末过来实在抱歉，不过最近行程太满，也只能从周末抽出时间，还请闻人总裁海涵。” 张文轩脸上带着些许歉意说道。 闻人舒雅脸上隐约露出几分笑容道：“张总客气了，里面请。” 张文轩笑着点点头，在舒心集团的高层陪同下走进了大厅。 第1157章 闻人舒雅的警惕 “老板，这是蓝海的张总留下的意向书，请您过目。” 赵舒云身着剪裁合身职业套装的秘书，步伐轻缓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将那份带着精致烫金封面的文件，小心翼翼地平放在长桌之上，纸张与桌面接触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在被柔和阳光笼罩的下午，舒心集团顶楼那宽敞大气的会议室里，集团所有股东高管齐聚一堂。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室内众人脸上无一不露出兴奋的表情，有的交头接耳小声讨论，有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意向书，还有的轻轻敲击着桌面，难掩内心的激动。 毕竟，上午跟蓝海的合作洽谈中，对方开出的条件实在让人无法拒绝，每一个条件都仿佛在勾着大家对未来巨大利益的向往。 闻人舒雅坐在主位上，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衬得她气场十足，表情依旧冷淡如霜，眉眼间没有一丝波动。 她垂眸盯着手中的文件，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意向书的边缘，与众人兴奋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她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不被这份喜悦所感染。 “舒雅，这次蓝海集团可谓是诚意满满，我觉得这次的机会只要把握住，我们舒心集团冲出闽南走向全国指日可待啊。” 公司那位何副总头发已经有些花白、脸上布满岁月痕迹，满脸红光，兴冲冲的说道。 他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子上，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舒心集团未来辉煌的模样。 作为跟自已父亲打天下的老人，对于他的话闻人舒雅也只是礼貌性的笑着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 但她的目光却紧紧的盯着手中的意向书，眼神中却透出警惕，仿佛要透过纸张看穿背后隐藏的一切。 不得不说，蓝海集团的条件真的很让人心动，不仅在座的人心动，就连闻人舒雅自已也心动。 意向书中表明，蓝海集团不仅要跟舒心集团在旅游业进行合作，还要跟舒心集团在房地产项目上进行合作。 要知道蓝海集团在全国各地都在大肆购买地皮进行开发，手中在全国也掌握了很多风景区，如果真如意向书中所说的那样，舒心集团跟蓝海的合作百利而无一害。 也不怪这些人激动，公司做的越大他们的钱就赚的越多，谁都不会嫌弃自已的钱多，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着这次合作能带来的巨大收益。 闻人舒雅放下手中的意向书，玉背微微挺直，目光冷静的扫视着众人，缓缓问道：“大家有没有觉得蓝海集团的条件太过于优厚，以他们的条件放眼全国可以合作的公司有很多，甚至只要他们发一条通告，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家公司抢破头的上门跟他们合作，我们舒心集团并不是最优选择，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我们？” 她说话时语气平稳，但字字都带着让人深思的力量。 这个问题让众人开始沉默，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偶尔有人轻轻的呼吸声。 谁都知道以蓝海集团的体量，舒心集团在它面前就是个弟弟，尤其是天悦资本拆分以后，蓝海接手了很多天悦资本利润很高的企业，他们也搞不懂蓝海为什么会选择舒心集团，而且还是总经理亲自上门，这一切都透着诡异，确实让人心里隐隐不安。 闻人舒雅看到众人沉默不语，又接着说道：“而且对方一出手就是我们舒心集团的拿手业务，旅游业不用说，这是我们集团的主业，加上最近几年我们大力发展的建筑业，蓝海可以说是把我们拿捏的死死的，在商言商，大家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大家是蓝海的领导会做出这种决定吗？”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 众人继续沉默着，眉头紧锁，经过闻人舒雅一说，每个人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自已老板说的不错，换做他们是蓝海的领导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决定，更不用说这还是蓝海的总经理亲自上门，怎么看这件事怎么透着一股不对劲，他们能坐在这里就说明都不是无能之辈，经过老板这么提醒，每个人心里都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呵呵，我觉得蓝海没必要耍我们吧，去年蓝海还没有接受天悦资本的资产时年营收就达到了三百多亿，而我们舒心去年的年营收也不过五十多亿，对方是我们的六倍还多，我实在想不明白我们有什么地方能让蓝海看得上。” “而且我也查过了，这几年蓝海借用政策一直在囤积地皮却始终没有开发成商品房，最近上面不是下了个文件严查这种行为嘛，但是蓝海没有自已的建筑公司，我们集团虽然进入建筑行业只有短短几年，但是在业内的口碑却很好，我相信这是蓝海集团慧眼识英雄。” 刚才说话的何副总笑着说道，他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试图打消众人心中的疑虑。 闻人舒雅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道：“何总，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件事我们必须慎重考虑，等到晚上的酒会，你再跟那位张总谈一下，看看能不能套出对方来榕城到底是什么目的。” 她说话时表情严肃的看着何总，商场如战场，自已这位何叔叔对于形势过于乐观了。 两鬓有些斑白的何总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在他心里，闻人舒雅比起闻人荣晖来还是不够果断，少了很多魄力，想当年自已跟着闻人荣晖打天下的时候，哪有这么多犹犹豫豫，能力再强的女人跟男人比起来也少了很多果决，这让他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 看到何总点头，闻人舒雅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庞，神情变得更加严肃说道：“在跟蓝海的合作没有达成之前，大家不要过多去透露我们合作的消息，以防我们集团的股价不稳。” 第1158章 对张文轩的试探 众人看着严肃的闻人舒雅，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眼神中既有认同，也有一丝不安。 本来跟蓝海的合作是天大的好事，怎么经过老板这么一分析倒像是变成了危机。 “好了，散会吧，大家回去休息一下，记得参加晚上的酒会。” 闻人舒雅说完，众人纷纷起身，一时间会议室中全是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等到大家陆陆续续走出会议室，留在最后没走的就是那位何总，才缓步走到闻人舒雅身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开口说道：“舒雅啊，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我知道你疑心重，但是该争取的我们还是要争取，荣晖大哥这辈子的愿望就是把舒心集团做大做强，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给跑了。” 他说话时语重心长，看向闻人舒雅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闻人舒雅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柔和，他知道自已这位何叔叔对公司绝对是忠心的。 “何叔我明白，只要蓝海集团是真诚合作，我们肯定没什么问题，我爸也经常跟我说，他这几个老伙计里就您对集团最上心，投入的感情也最多，所以今晚的酒会还得靠您这个老江湖探探那位张总的口风。” 她说话时语气亲切，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更何况闻人舒雅是借用了闻人荣晖的名头，对于这个白手起家的大哥，何总佩服了半辈子，听到他夸自已，脸上笑出的皱纹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他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的说道：“好，舒雅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晚上我一定打探出蓝海的虚实！” 回到办公室中，闻人舒雅坐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上，依旧眉头紧锁的盯着那份意向书。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赵舒云悄悄的走进办公室，她轻手轻脚的给闻人舒雅沏了一杯茶，将青瓷茶杯放在办公桌上，茶水冒着袅袅热气。 当闻人舒雅看到茶后，忍不住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道：“舒云为什么把咖啡换成茶了？” 她眼神中满是不解，抬头看向赵舒云。 赵舒云赶忙解释道：“今天早上我去您家里的时候，苏市长询问了您平时的工作状态，我说您平时工作起来咖啡喝的很多，他告诉我以后不让您喝咖啡，还是喝茶好。”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闻人舒雅的表情。 听到是苏木的建议，闻人舒雅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不过还是低声嘟囔着：“喝什么也要管，他当自已是谁了。” 她嘴上虽然在抱怨，但是眼神却变得柔和起来，嘴角更是带着一丝甜蜜。 看着闻人舒雅脸上那抹幸福的笑容，赵舒云在心里偷偷笑了起来，这还是自已那个高冷的总裁大人吗，怎么看都像是热恋中的小女人，她摇了摇头，轻轻的退出了办公室。 ........... 夜幕降临，榕城最奢华的明珠酒店宴会厅内，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身着高定礼服的闻人舒雅端着香槟杯，站在落地窗边，目光透过玻璃凝视着外面璀璨的夜景，倒映在眸中的霓虹光影明明灭灭，却掩不住她眼底的警惕。 不远处，蓝海集团的张总正被一群榕城的商界名流簇拥着，西装革履的他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尽显大集团老总的风范。 何总应酬完舒心集团下游的一个供货商，深吸一口气，端着酒杯走向张文轩，看到何总过来，应邀参加酒会的企业家们识趣的给他让出了张文轩身边的位置。 “张总，酒会还满意吗？” “这次能跟蓝海合作，我们舒心集团上下可都是欢欣鼓舞。” 何总笑容满面的递出酒杯，跟张文轩轻轻碰了一下说道。 张文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与何总轻轻碰杯：“何总客气了。” “舒心集团在业内的口碑有目共睹，我们也是慕名而来，在燕京的时候，我也总听人提起过舒心集团，作为闽南的龙头企业，我们蓝海也很期待跟舒心集团的合作。” 何总笑了笑朝张文轩点点头，喝了一口红酒后说道：“呵呵，舒心名气再大也就在闽南这一亩三分地上晃荡，不像蓝海全国各地都是你们的版图，跟蓝海比起来，我们舒心可就差的太冤了，所以这次蓝海能选中舒心合作，可有点让我想不明白。” 张文轩轻轻笑了笑，脸上带着真挚的表情说道：“何总何必妄自菲薄，舒心看似不如蓝海，但是走的每一步都是稳打稳扎，你们现在缺的就是一个机会，而我们蓝海就是把这个机会给你们，希望以后大家能互惠互利，共同把企业做大做强。” 两人你来我往，看似交谈中带着真诚，实则暗藏试探。 说到现在张文轩都没有说出任何有用的东西，这让何总忍不住有些着急。 看着面带微笑的张文轩，何总不动声色地的引导话题道：“听说蓝海在全国囤了不少地皮，张总给我们舒心的意向书中也提到了开发地皮的事，那么这次合作准备把蓝哈旗下的地皮都交给我们舒心来做？” 张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光芒，终究还是上钩了啊。 他旋即笑道：“不瞒何总，我们确实缺个靠谱的建筑合作伙伴。舒心在这方面的实力，可是让我们心动不已，至于会不会把所有的地皮交给舒心来做，那还要看看舒心集团的诚意，我还要回燕京召开董事会进行商议。” 张文鑫的回答滴水不漏，看似答应了什么，偏偏又搬出董事会来给自已留了余地。 何总心中却愈发疑惑，表面上却依旧热情道：“张总过奖了，舒心集团能得到您的肯定，这可让我受宠若惊啊。 “不过全国这么多建筑企业，比我们名气大的不知道有多少，可是蓝海偏偏选中我们，只要蓝海有需要，就冲着这份信任，我们一定不负所托！” 张文轩笑着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中的红酒杯在何总的杯子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含蓄的喝了一口。 第1159章 真正的决策人 水晶吊灯在宴会厅上空流转着柔和光晕，低沉悦耳的爵士乐如潺潺流水般在空气中飘荡，宾客们的谈笑声与杯盏相碰的清脆声响交织成一片。 宴会厅另一头，闻人舒雅立在落地窗前，玻璃映出她紧蹙的眉峰。 她端着香槟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壁，目光穿过人群，死死盯着何叔与张文轩，看着两人举杯谈笑，脸上堆满笑意。 何叔不时仰头大笑，张文轩则微微颔首，看似相谈甚欢，可他眼神中暗藏的狡黠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此时她已经有了些许头绪，指尖轻轻叩着窗台，发出规律的轻响。 或许这次蓝海的到来是因为自己跟韩天行的合作。 对于天悦资本跟蓝海之间的事，苏木可是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了她。 可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神中满是疑惑，现在全国各地跟天悦资本合作的公司数不胜数，蓝海犯得着为了这种事大费周章的戏耍舒心集团吗？ 她的思绪又飘到张文鑫与苏木在明州的那场暗潮汹涌的斗争，或者说对方是因为自己参与到明州工业园的项目上，想要利用这个来打击苏木？ 想到这，她对蓝海集团提出的合作又多了几分质疑，早上洽谈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中反复推敲。 就在闻人舒雅陷入沉思时，何总突然朝张文轩露出一个歉意的的笑容，随后转身大步朝她走来。 等到何总走到跟前时，额角还挂着细微的汗珠，他警惕的瞥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没问出什么实质性内容，这位张总，说起话来总是避重就轻。” 说着，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脸上满是挫败。 明明自己才是在商场沉浮几十年的老油条，可是面对张文轩他却总感觉有力使不出来。 闻人舒雅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垂眸盯着杯中晃荡的香槟，气泡升腾又破碎。 看来这次蓝海集团确实没有打算跟自己好好合作，这也不是合作的态度。 “何叔，先这样吧，今晚先把那位张总招待好，剩下的事咱们见招拆招就好了，不过我觉得他们的诚意并没有那么足，对于这次的合作也别抱太大期望。” 闻人舒雅的声音很平静，就算不跟蓝海合作，舒心集团也会稳步发展，只不过没有那么快罢了。 到了这个时候何总也已经看出来，这位张总好像并不是真心来求合作的，他重重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那就先这样，既然他们没有诚意，咱们也没必要太当真，要不然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闻人舒雅点点头，想到苏木，她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苏木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有时候轮到他值班还回不来，此刻她的心早就飞回了家中。 “那就麻烦何叔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轻声说道，刚要转身，目光突然定住，目光锐利的看向何总身后，张文轩正端着酒杯，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朝他们步步走来，嘴角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闻人舒雅立刻挺直玉背，脸上挂上职业化的微笑。 等张文轩走近，她礼貌地颔首：“张总。” 声音清脆，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张文轩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红酒慢慢从杯壁上流下：“闻人总裁今晚可是很低调啊，刚才开场的讲话都是由何总代替。” 他的语气看似调侃，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悦。 “不好意思张总，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这种场合，有时间我们单独约个饭向张总赔罪。” 闻人舒雅端起酒杯朝张文轩示意后抿了口香槟，眼神淡然，将拒绝藏在客气的话语里。 “呵呵，择日不如撞日，说实话这种酒会我也不太喜欢，不是谈事情的地方，要不然咱们现在找个安静的地方吃个饭，聊聊合作的事？” 张文轩同样朝闻人舒雅端杯示意，喝了口红酒后笑着说道。 何总抬手看了看表，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要不然改天吧，已经八点多了。” 他侧身挡在闻人舒雅身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对于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他总觉得这个张文轩不怀好意。 张文轩露出遗憾的表情：“既然何总这么说那就算了，不过我们蓝海集团能拍板的人刚刚到达榕城，本来想跟闻人总裁见一面的，如果闻人总裁觉得时间晚的话就算了。” 他的话音未落，闻人舒雅心中一动，对方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果真正的决策人刚到榕城，那么今天早上的洽谈算什么？ 戏耍吗？ “难道在蓝海张总还决定不了合作的事？” 闻人舒雅嘴角露出几分讥讽，眼尾微微上挑，故意露出疑惑的神情。 张文轩摊开双手，做出无奈的姿态：“闻人总裁说笑了，在蓝海我只是站在台前，幕后的人才是说了算的，你可能对我们蓝海集团不太了解。” 闻人舒雅在心底冷笑，抬手撩了一下散落在脸颊上的长发，发丝掠过耳畔的珍珠耳钉：“张总可能不太清楚，我可能比你想象中要了解蓝海。”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说道：“燕京张家对吗？” 张文轩眼中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又恢复如常。 想到张文鑫的叮嘱，他很快镇定下来。 看来闻人舒雅跟苏家关系确实密切，虽然张家掌控蓝海不是什么没人知道的秘密。 但这也不是普通人能够知道的。 甚至那些在社会上有地位的人也不清楚其中的内幕。 当然闽南苏家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内幕。 “既然闻人总裁清楚，要不然就过去见见，我们蓝海集团还是很有诚意的。” 张文轩诚恳的说道。 何总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眼神中满是茫然。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好啊，既然能做决定的人来了，我肯定要见见，毕竟我还是很期待跟蓝海的合作。” 闻人舒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头吩咐道：“何叔你留下来照应一下酒会，我去见一见蓝海能做决定的人。” “那就请闻人总裁移步八楼，我们张家的决策人已经入住明珠酒店。” 张文轩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语气温和的说道。 不过他的眼中还是露出一抹不屑的表情。 什么闽南第一女强人，听到张家的名头还不是屁颠屁颠的跑来见面。 第1160章 要挟 明珠酒店八楼，与顶楼宴会厅的热闹截然不同。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将脚步声尽数吸收。 壁灯散着暖黄的光，身着笔挺制服的服务员垂手而立，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目光却时刻关注着每一个经过的人，一旦发现需求便立刻无声的上前。 闻人舒雅只带着秘书赵舒云，脚步沉稳地跟着张文轩。 高跟鞋踏在地毯上，发出压抑的闷响。 等到张文轩在一间总统套房前停下脚步，闻人舒雅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露出几分好奇，她也很想知道，那个所谓能做决定的人究竟是谁。 张文轩轻轻敲了两下门，指节落在门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是你！” 闻人舒雅瞳孔骤缩，脱口而出。 “闻人总裁还记得我？” 张文鑫站在门口，双手插兜，嘴角挂着得逞的笑。 “当然记得，只是没想到张总说的能做决定的人竟然是张市长。” 闻人舒雅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周身散发着寒意。 她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再跟张文鑫说话。 当看到张文鑫以后她就知道，张文鑫只是在借用蓝海的名头戏耍自己。 “呵呵，闻人总裁，走廊不是说话的地方，进来谈谈吧。” 张文鑫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眼神中满是笑意。 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终于快要得手了。 “不好意思张市长，我现在没兴趣跟蓝海合作，对不起我先走了。” 闻人舒雅转身就要离开，语气冰冷如霜。 “闻人舒雅，你老公还好吧，秦思乾，名字不错，不过看照片倒是跟我们苏市长长得很像，他们两个不会是走丢的双胞胎吧？” 张文鑫倚在门框上，看着闻人舒雅的背影戏谑的说道。 闻人舒雅的身体瞬间僵住，张文鑫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进她最隐秘的担忧。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转过身看着目光如冰刃般射向眼前的男人：“张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威胁我？” 张文鑫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倚在门框上慢悠悠的说：“威胁？” “我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你说，如果这件事传到网上，苏市长光正伟岸大公无私的形象还能保持吗？” “你也知道现在网民是什么心理，他们最恨的就是当官的，只要能抓住当官的把柄就恨不得无限放大，把他置于死地。” 赵舒云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下意识的往闻人舒雅身边靠了靠，想要开口反驳，却被闻人舒雅抬手制止。 闻人舒雅向前一步，眼神中满是冰冷与不屑：“张市长，你费尽心思设局，不会就为了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吧？” “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张文鑫没有说话，反而转身走进了房间之中。 张文轩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闻人舒雅说道：“闻人总裁，请进。” “老板。” 赵舒云轻轻拉住闻人舒雅的胳膊摇了摇头，那位张市长明显不安好心。 闻人舒雅低声说道：“给苏木打电话。” 说完便不顾赵舒云的阻拦毅然走进了张文鑫的房间。 赵舒云下意识的上前想要跟着闻人舒雅一起进去，却被张文轩笑眯眯的拦了下来。 随后轻轻把房门带上就这么守在门口。 赵舒云恨恨的看了张文轩一眼，扭头跑向电梯。 看到闻人舒雅果然走进房间，张文鑫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请坐，喝点什么？” 张文鑫看着闻人舒雅问道。 “不用，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我赶时间。” 闻人舒雅没有坐，而是站在门口警惕的看着张文鑫说道。 张文鑫笑了笑也不在意，反而用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闻人舒雅。 “我可以帮你把舒心集团的市值翻几倍，条件是你离开苏木，而且要站出来举报他，怎么样？” 张文鑫自信的说道，他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公司很上心，而且找上苏木恐怕也是为了利用他的资源，现在舒心集团唯一开拓的省外产业大部分都在西北。 闻人舒雅冷冷的看着张文鑫，眼中露出讥讽的表情道：“你以为我是因为钱才跟苏木在一起的？” “不然呢？” 张文鑫耸了耸肩，双手摊开说道：“怎么说舒心集团在闽南也是一家明星企业，做到你这种程度心甘情愿的跟苏木隐婚，为的是什么？” “真爱？” “别搞笑了，成年人之间讲究的是利益，是资源互补，苏木可以给你的，我可以给你，苏木不能给你的我可以给你的更多。”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明天就可以跟蓝海签约，不仅蓝海旗下所有的地皮都可以由舒心集团开发，还有蓝海手中的旅游产业也可以跟舒心集团共享资源。” “相比起这些来，你只需要站出来在网上发个视频举报苏木，是不是很合算。” 张文鑫说着缓缓走到沙发上坐下来，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闻人舒雅，他相信自己开出的条件没有人会拒绝，那些所谓的忠诚也不过是背叛的筹码不够罢了。 只要闻人舒雅能配合自己，让苏木的事在网上发酵，他们张家就可以再背后出手，尽管到了苏木这个级别生活作风问题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他们张家有能力让这件事变成大问题。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年底灰溜溜的回燕京的准备，可是上次工业园动工仪式上自己敏锐的觉得两人不对劲，果然自己的直觉是没有错的。 虽然苏家隐藏了闻人舒雅的信息，但是自己以自己在燕京的人脉怎么可能查不到。 到时候只要闻人舒雅站出来把苏木搞臭，自己不仅能借这个机会把苏木赶出明州，更可以把眼前这个高冷的女人搞上手。 虽然苏卫民当初在工业园的时候表明态度闻人舒雅跟他们苏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那又如何，他们张家可不会害怕苏家。 自始至终因为苏卫民跟苏木水火不容的关系，张文鑫都没想过苏木会跟苏家有联系。 至于闻人舒雅跟苏家的关系，等到她妥协后自己有的是时间去了解这其中的内幕。 第1161章 危机时刻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将城市裹得严严实实，霓虹灯光却又把黑暗染成了五颜六色。 客厅的时钟指针不紧不慢地划过八点半，暖黄色的灯光洒在柔软的米白色沙发上，苏木慵懒的陷在沙发里，身旁叶白薇像只温顺的小猫，整个人窝在他怀里，专注的盯着屏幕里正在上演的言情剧。 电视剧里，男女主角正经历着虐心的分手桥段，煽情的背景音乐如泣如诉。 苏木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抵触，这种充满狗血剧情的电视剧实在不是他的菜。 但看着怀里叶白薇那专注又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强迫自已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 因为他知道，叶白薇时不时就会兴致勃勃地跟他讨论剧情，要是答不上来，等待他的可就是老婆大人的惩罚了。 突然，茶几上的手机发出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客厅里的宁静。 苏木直起身子，修长的手指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满是疑惑：“她怎么给自已打电话。” 叶白薇好奇地探过头，看了一眼来电名字，嘴角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是赵舒云啊，会不会是舒雅姐给你安排工作了。” 苏木无奈的轻轻摇头，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安排工作我倒不怕，就怕她也要我陪她看这种言情剧。” “哼。” 叶白薇嘟起粉嫩的小嘴，不满的轻哼一声，像是闹脾气的孩子般翻了个身，背对着苏木，不再理会他。 苏木看着叶白薇可爱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宠溺的弧度，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随后按下接听键：“喂，赵秘书。”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紧急和不安，苏木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什么！” “我现在就过去！” 那愤怒的声音仿佛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一旁的叶白薇也不禁放下手中的平板，担忧的看向他。 苏木挂断电话，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眼神中却难掩焦虑：“没事，舒雅生意上的事，我去看看。” 叶白薇懂事的点点头，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目送苏木离开。 明珠酒店的霓虹灯在夜色中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本来这个酒店离苏木住的小区不算远，开车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苏木心急如焚，一路疾驰，当车子一个急刹停在酒店门口时，一直在此等候的赵舒云急忙迎了上来。 “先生门口不让停车，还请您.....” 门口迎宾的服务员看到苏木把车随意停在门口就要往里走，连忙出声提醒。 然而，当他对上苏木那双冒着寒气、仿佛结了冰的眼神时，后半句话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苏木指了指自已的车，耐着性子说道：“钥匙还在里面，麻烦你给停一下车，谢谢。” “好的，先生。”服务员松了一口气，连忙应道。 苏木阴沉着脸，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在赵舒云的陪同下，大步流星地径直走进酒店。 跟张文鑫打交道久了，苏木对他太过了解，这个张文鑫就是个疯子，做起事来从来都是无所顾忌，就连王天鸣这个副省长他都敢算计，更别提闻人舒雅了。 此时八楼的总统套房内，柔和的灯光下，闻人舒雅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眼神坚定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张文鑫，语气冰冷：“我很好奇，你就这么自信我会答应你？” 张文鑫斜靠在沙发上，眼神中满是不屑，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弧度：“你还有退路可以选吗？”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哪怕你不答应，我依旧可以把这件事曝光在网上，市长用假名重婚，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引发全网的关注？” 他坐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自信的说道：“与其到时候让你被动，不如把这种被动变成主动，你是一个商人，你应该知道在华囯想要把公司做大做强，埋头苦干是没有用的，有时候一个政策就能让你的公破产，同样一个政策也能让你的公司更上一层楼。” “再说了我张文鑫不管是家世还是能力哪一点比苏木差了，只要你能站出来跟苏木决裂，我可以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说到这里，张文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向闻人舒雅的目光高高在上，仿佛施舍一般。 “不好意思，我拒绝。” 闻人舒雅语气坚决，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张文鑫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拒绝自已。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冰冷的说道：“你对我们张家的实力一无所知，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张家。” 此时，他心中的烦躁如同翻滚的岩浆，随时都要喷发出来。 在他的预想中，到了这个时候闻人舒雅应该低三下四的求自已才对，她凭什么这么强硬！ “不需要，我对你们张家的实力没有任何兴趣，另外我也劝你一句，不要妄想拿我跟苏木的关系做文章，就凭你也想着让我跟着你？” 闻人舒雅眼神中满是轻蔑。 “你跟苏木比起来，算了还是不要比了，这是对苏木的侮辱。” “你踏马的！” 张文鑫愤怒的指着闻人舒雅，脸上青筋暴起，眼中闪烁着暴怒的火焰。 闻人舒雅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的刺进他的心脏。 在没遇到苏木之前，他的人生一帆风顺，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 可自从苏木出现，他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苦涩，苏木就像一根扎在他心里的刺，越扎越深，还在不断来回搅动，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呵呵，跟我比是对苏木的侮辱？” 张文鑫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 “我还倒要看看等我上了他的女人，他会有什么反应，也要让你尝尝被侮辱的滋味！” 他黑着脸，一步一步缓缓朝闻人舒雅走去，眼神中充满了欲望与阴森的笑容。 第1162章 突来的声音，那个人是你 “你想好了，你敢动我一下，你绝对活着都不出闽南！” 闻人舒雅面色平静，语气坚定，但她的双手却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心里早已紧张到了极点，说出这句话也只是想尽力唬住张文鑫。 她怎么也没想到，张文鑫竟然如此厚颜无耻，以他的身份地位，竟然会做出强行胁迫的事情。 “呵呵，我走不出闽南？” 张文鑫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你还真是对我张家的实力一无所知啊，我告诉你闻人舒雅，我张文鑫在华囯不管哪个地方，从来没人敢这么威胁我，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种话的，所以我准备把我们等会要做的事拍成视频发给苏木，让他看一看我们恩恩爱爱的样子。” 说着，他大步朝站在门口的闻人舒雅走去。 闻人舒雅心中一惊，尽管内心慌乱无比，但还是强作镇定，迅速转身，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门把手，想要夺门而出，这也是她一开始选择站在门口的原因。 然而，当她用力按下门把手时，整扇门却纹丝不动。 “呵呵，你以为就你聪明吗？” 张文鑫停下脚步，脸上露出猫捉老鼠般戏谑的表情，眼神中充满了得意。 “别白费力气的了，我已经设置了人脸解锁，没有我开门，没人能出去，而且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特别好，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此时的闻人舒雅，精致的脸庞上露出些许慌乱，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 在张文鑫眼中，这个女人就像一只被困住的猎物，而他，就是那只即将享受美味的野兽。 今晚的夜还很长，他有足够的时间慢慢“享用”这个尤物，直到她完全臣服于自已。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舒云带着苏木来到总统套房的门口，守在门口的张文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看到赵舒云后笑眯眯的问道：“哟，赵秘书这位是？” 此时的张文轩心情格外愉悦，张文鑫已经答应他，等这件事办成了，会让他当上蓝海的副总经理。 别看现在大家都叫他张总，实际上他也只不过是蓝海集团也是他如此尽心尽力帮助张文鑫的原因。 作为张家的旁系，张文轩想要往上爬，就必须展现出自已的能力，或者抱上张家嫡系的大腿，而张文鑫就是他的选择。 “开门！” 苏木没有耐心跟张文轩纠缠，直接看着他命令道。 张文轩脸上露出好笑的表情看着苏木，在他的印象里，张文鑫在闽南混的风生水起。 去年年底家族聚会的时候可是出尽了风头，今年虽然没听说后续怎么样，但是有张家做后盾肯定差不了。 再说了这个闻人舒雅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顶多就算是一个有钱的普通人，就算跟闽南的某些领导认识，也顶多是利益往来。 这种利益往来在张家面前，他们会考虑的的很清楚，谁敢为了一些利益去得罪张家？ “你以为你是谁？” “你让我开门我就开门？” 张文轩笑着说道。 “苏市长，就是他把老板骗过来的。” 赵舒云指着张文轩恨恨的说道。 市长？ 听到赵舒云叫苏木市长，张文轩愣了一下。 听到赵舒云的话，苏木不再犹豫，大步朝张文轩走去。 “等等，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张文轩飞快的说道。 如果这个年轻人真的市长，那么身份肯定不简单，他看起来可是比张文鑫还要年轻。 哪怕是副市长，身后如果没有背景的话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提拔到这个位置。 苏木那还有心情听到说话，他大步走到张文轩身边，在他惊讶的眼神中，直接拽着他的胳膊把他甩到了一边。 然后用力的敲了敲门，大声说道：“张文鑫开门！” 本来露出狞笑，正缓缓朝闻人舒雅逼近的张文鑫瞬间慌了。 他没想到苏木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闻人舒雅听到苏木的声音，那颗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她只是警惕的看着张文鑫，整个人却不再发抖。 “是你联系的苏木？” 原本在张文鑫的预想中，自已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跟闻人舒雅成就好事，正商量着怎么在网上曝光苏木。 谁知道闻人舒雅竟然这么坚定。 坚定也不要紧，他还有第二种手段只要把闻人舒雅给上了，然后再拍成视频威胁她，他相信闻人舒雅肯定不敢反抗。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苏木竟然来了！ 就在张文鑫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的时候，房间的门发出一声巨响。 “砰！” “砰！” 紧接着，连续的踹门声响起，仿佛每一脚都踹在了张文鑫的心上。 八楼走廊的服务员看到这一幕赶忙小跑着朝这边过来。 “先生，你冷静一下。” 服务员来到跟前急切的说道。 可是苏木依旧不理会，只是阴沉着脸，一脚一脚的往门上踹。 看到苏木不理会自已，服务员赶忙用耳麦呼叫了楼下的保安。 然后又对苏木劝解道：“先生，我们总统套房的门都是经过专业安全测试的，就算你用锤子砸也不一定能砸开。” “有什么事咱们可以慢慢说，我们已经报警了，请停止你的行为。” 苏木依旧没有理会他，不过听了她的话却改变了策略，他转身走到走廊的灭火器箱旁，从里面提出一个灭火器又径直走了回来。 一旁张文轩看到这一幕吓得赶忙闪到了一边，这个人跟疯子一样，万一一灭火器砸在自已身上，还不得把自已砸死。 倒是那位服务员确实敬业，看到苏木提着灭火器走过来赶忙张开手阻拦道：“先生请您冷静点，我再重复一遍，我们酒店已经连接了报警网络，您的行为已经被记录下来，相信这个时候已经有警察朝酒店来了。” 苏木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问道：“房门你能打开吗？” 服务员为难的说道：“对不起先生，我们酒店的总统套房都是指纹加密码锁，每次有人入住都会让顾客自已修改，我们打不开...先生请您冷静一下！” 听到打不开，苏木不再犹豫提着灭火器绕过服务员再次来到房门口。 第1163章 能动手绝不吵吵 总统套房的隔音效果确实好，厚重的实木门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除了苏木踹门时张文鑫听到了他穿透门板的怒吼声以外，等到苏木去拿灭火器的时候，走廊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 可是张文鑫此刻却更加慌乱，他不停的用舌尖舔着干燥的嘴唇，手指无意识的揪扯着西裤的裤兜。 他不知道现在门外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他知道苏木的武力值有多高，当初厂子里那些小地痞可是被苏木一个人给团灭了。 如果是普通人，以张文鑫的地位，哪怕是知道自已的老婆被他强行锁在房间里，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咽下这口气，倔强一点的大不了走法律程序。 他太清楚这些人的软弱了，而法律只不过是用来制裁普通人罢了。 可是张文鑫怕这些吗？ 根本就不怕。 他怕的是苏木在这里揍他！ 这个念头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他慌乱的思考应该怎么做的时候，走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水晶吊灯都微微颤动。 苏木绕过瑟瑟发抖的服务员，举起沉重的红色灭火器，红色的金属罐体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狠狠的砸向总统套房的门锁。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次重重的撞击都伴随着金属变形的刺耳声响，好像砸在了张文鑫的心里。 他的瞳孔随着每一次撞击而收缩，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不等他想好对策，门锁就被苏木给砸坏了，当门被猛的推开时，他看到的是一张铁青的脸，苏木的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看到闻人舒雅安全站在靠近门的位置，苏木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张文鑫你想做什么！” 苏木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寒意。 事到临头，张文鑫反而不那么慌了。 他看似随意的朝旁边走了两步靠在墙上，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苏木我怎么了？” “我只不过想要跟闻人总裁谈合作的事，不行吗？” “倒是你，谁给你的权力暴力闯进我的房间？” 苏木冷笑一声，喉结上下滚动，大步朝张文鑫走去，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木！” “你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你最好别冲动，打人是犯法的！” 张文鑫退后几步，后背抵在了柔软的沙发背面，声音陡然拔高。 “对，我劝你冷静一点，要不然我们张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畏畏缩缩站在门口始终不敢进来的张文轩也跟着张文鑫摇旗呐喊，但他的脚尖始终朝向门外，随时准备逃跑。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苏木绝对是个莽夫，刚才的灭火器差不多得有三四十斤，在他手里却跟玩具一样轻飘飘的拿着。 “苏木，算了吧。” 闻人舒雅拉住苏木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 苏木感受到她拉着自已的手在微微颤抖，轻轻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 这触感让他眼中的怒火又深了几分，瞳孔收缩成危险的针尖状。 “放心吧，我只是跟他谈谈，心中有数。” 苏木的声音放柔了些，但绷紧的脸色暴露了他压抑的愤怒。 尽管还有些担心，对于苏木的性格她是了解的，但听到他这么说，闻人舒雅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他的胳膊。听到苏木说只是跟自已谈谈，张文鑫脸上露出几分讥讽的笑意，嘴角歪向一边。 能打又怎么样？ 敢对自已动手吗？ 哪怕他知道自已欺负闻人舒雅不还是只能跟自已掰扯道理嘛。 想到这，他挺直了腰板，眼神中带着挑衅。 此时张文鑫心中有些遗憾，苏木再晚来十分钟，他就能跟闻人舒雅成就好事。 真到了那时候，他倒想看看苏木是什么表情，这个念头让他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呵呵，既然苏市长想谈，那咱们就坐下好好谈谈。” 张文鑫自信的认为苏木已经不敢对他动手，有些得意的用手指了指客厅的沙发道：“谈谈咱们苏市长风流多情的事。” 苏木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大步走向张文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木的拳头已经带着风声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唔！” 张文鑫下意识捂住鼻子，温热的液体立刻从指缝间渗出。 鼻子的酸痛让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前一片模糊。 在服务员跟张文轩的惊呼中，苏木并没有停手。 他腰部发力，一个精准的勾拳打在张文鑫柔软的腹部。 张文鑫被打得猛地弓起身子，像只煮熟的虾米，嘴里喷出一口酸水。 苏木依旧没有放过他，直接一个肘击狠狠砸在他的背上。 张文鑫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身体不住的颤抖。 “苏木，不要打了！” 由于苏木一连串的动作太快，闻人舒雅此时才反应过来。 她冲上前拉住苏木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肌肉。 她知道这件事对于苏木的仕途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张文轩此时也顾不得害怕，赶忙冲进房间跪在张文鑫身边，手忙脚乱的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文鑫你没事吧？” “我现在就给家里打电话！” 张文轩色厉内荏的看着苏木，声音发颤，身体却很诚实的扶住张文鑫不断后退，直到撞上客厅的茶几才停下。 此刻的张文鑫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颅腔内震动。 鼻子的痛感一波波冲击着神经，腹部的剧痛让他每呼吸一次都像被刀割。 胃部不断痉挛，让他有种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 现在的他无助的被张文轩扶住，蜷缩着身体，感觉自已快要死了。 “好啊，你现在立刻给张文鼎打电话，或者给张守维打电话也行。” 苏木的声音冷得像冰，指着张文鑫厉声说道：“就说张文鑫被我给打了。” 张文轩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木，嘴唇颤抖着。 张守维那是谁？ 那是张文鼎的父亲，更是华囯站在巅峰的七人组之一。 他凭什么敢这么说？ 到底是有底气还是无知者无畏？ 张文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第1164章 张文鑫快被逼疯了 更别说这件事还是张文鑫主动挑起的，对于这位堂兄的秉性，他可是一清二楚。 如果今晚不是这个叫苏木的过来，那个冰山美人恐怕难逃张文鑫的魔爪。 张家家教一向很严格，如果被家里知道自已藏着张文鑫做这种事，恐怕自已现在的位置也保不住。 脑子里纷杂的念头让他拨号的手指迟疑了。 “打！” “现在就给我哥打电话！” “我今天就是拼着回燕京受罚也得出了这口气！” 缓过劲来的张文鑫捂着鼻子，鲜血从指缝间滴落，在白衬衫上绽开朵朵红梅。 他双眼充血，死死盯着苏木，声音因为疼痛有些扭曲。 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苏木的拳头重得可怕，看似只打了他两拳一肘，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只有他自已知道。 要不是对苏木的恨意在支撑着他，他现在就想瘫在地上呻吟。 张文轩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准备打给张文鼎。 至于张守维他是真不敢打，对于那位快要出了五服的叔叔，他也只是在过年祭祖的时候，有机会隔着重重人墙远远的看上一眼。 张家子弟众多，能力强的更是多如牛毛。 真有实力的早就进入体制内发展，也就是他们这些平庸的才会进入张家的公司工作。 真要给张守维打电话，恐怕他都不知道自已是谁。 只是还没等张文轩拨通电话，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三个警察出现在门口，看着张文鑫凄惨的模样，其中一个年龄大的警察立刻大声说道：“怎么回事？双手抱头蹲下！” 上来的时候酒店值班经理早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三个警察来到门口，看到满脸是血的张文鑫，立刻明白了大概。 为首的老警察说完后目光紧盯着苏木，手已经按在了警棍上。 苏木转身看着他们，身形纹丝不动。 他缓缓整理了下袖口，声音平静得可怕：“蹲下就不用了，我可以配合几位同志们的工作。” 三个警察偷偷交换了下眼神。 居其位养其气，苏木身上的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看起来比他们局长还要慑人。 再说了，能在明珠酒店住总统套房的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而敢打这种人的更不可能是一般人。 所以三个警察也没有再为难苏木。 其中那个老警察叹了口气：“那就请你们跟我们回去一趟接受调查。” “我他妈都成这样了，不先送我去医院，去你妈的局子！” 张文鑫突然暴起，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张文轩。 他踉跄着冲到警察面前，染血的手指几乎戳到对方脸上，唾沫星子混着血沫喷溅而出。 年龄大一点的警察听着张文鑫的脏话，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了“川”字，眼角微微抽动。 就特么这素质活该被揍。 他在心里暗骂，但职业素养让他很快调整了表情，面对张文鑫时还是挤出一个公式化的温和表情道：“我们会分成两组，我会让我的同事陪你去医院，或者我们可以现在就叫救护车过来。”张文鑫下意识想用鼻子哼气表示不屑，结果牵动了伤处，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直冲脑门，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死死掐进了掌心。 “快，先送我去医院！” 他嘶哑着嗓子吼道，血丝顺着嘴角流下。 “我告诉你，这个人他打了我，在我没有去你们警局之前，谁也不能放他离开，要不然你们都别想干了！” 他颤抖着手指指向警察，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三个出警的警察同时皱了皱眉，互相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就这张臭嘴，被打死了也活该。 老警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硬是把到嘴边的训斥咽了回去。 苏木不屑地瞥了张文鑫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时皮鞋在地毯上碾出一个深深的痕迹。 他走到闻人舒雅身边，声音瞬间柔和下来：“走吧，咱们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他轻轻扶住闻人舒雅的胳膊，能感觉到她仍在微微发抖。 两个警察带着苏木跟闻人舒雅还有酒店的服务员先回警局，年龄大一点的警察则搀扶着不断呻吟的张文鑫走向警车。 老警察看着张文鑫鼻青脸肿的样子，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快意。 警局的询问室里，苏木安静的坐在硬邦邦的塑料椅上，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 闻人舒雅紧挨着他，时不时担忧的看向门口。 而那个服务员却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苏木，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凶狠的人，刚才打架怎么那么狠呢。 两个警察把他们送进来后就匆匆离开，走廊上隐约传来压低声音的讨论。 一个多小时后，询问室外的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张文鑫骂骂咧咧的抱怨。 门被猛的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 张文鑫在张文轩的搀扶下走了进来，鼻梁上贴着厚厚的纱布，那位老警察跟在后面，脸上写满了疲惫。 实在是这个人太过闹腾，在医院中又要求找最好的医生，又要求必须保证他的鼻子没问题。 “小伙子，他的鼻梁骨折，幸好没有移位不用做手术。” 老警察一进门就盯着苏木，声音刻意压得很低。 “你们这些年轻人做事真是不考虑后果。” 他瞥了眼张文鑫惨不忍睹的脸。 “这也就打在鼻子上，万一打在眼上呢？” “把眼睛打瞎了怎么办？” 张文鑫闻言浑身一颤，纱布下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是啊，当时要是苏木把自已的眼给打瞎了怎么办？ “来，你们先坐。” 老警察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看着张文鑫说道。 然后声音缓和了些说道：“小张，做笔录，咱们开始聊聊吧。” 他朝年轻警察使了个眼色，显然是想把这事尽快了结。 “先说说你们的姓名，身份证号，工作单位。” 小张警官打开摄像机，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先让她出去！” 张文鑫指了指明珠酒店的服务员说道，自已堂堂副市长被打，这要是传出去张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第1165章 办不了 老警察皱了皱眉，本来不想答应，可是长年累月的办案他也能看出这个人可能有些背景。 “姑娘麻烦你先到外面等一会好吗？” 老警察和蔼的看着服务员说道。 “好。” 服务员赶忙点头，快步走出来询问室。 “张文鑫，明州市副市长。” 张文鑫恶狠狠的瞪着苏木，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现在冷静下来后反而不想给张文鼎打电话了。 要是让那个向来瞧不起自己的大哥知道这事，免不了又是一顿训斥。 “什么？！” 小张警官的手指僵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圆。 “同志，请您再重复一遍，您刚才说您是明州的副市长？” 老警察也猛的直起腰，端在手里的茶杯水洒出来都没察觉。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一脸狼狈的年轻人，怎么也无法把他和“副市长”三个字联系起来。 “你们可以去明州的官网上看看。” 张文鑫不耐烦的挥挥手，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老警察和小张警官对视一眼，同时转头看向苏木，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怜悯。 事情的经过他们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起因就是坐在苏木身边那个美得惊人的女人。 而他们对这位舒心集团的美女总裁并不陌生，闽南地区谁没听说过这位商界女强人的传闻。 红颜祸水啊。 两位警察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个副市长被打，哪怕有天大的理由也说不过去。 再看看这位还老神在在地坐在这里，死到临头了还不知，为了个女人断送自己的后半生值得吗？ 恐怕下半辈子都要在铁窗里度过了。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老警察清了清嗓子，语气不自觉的有几分怜悯。 “苏木，明州市市长。” 苏木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小张警官的手“啪嗒”一声落在键盘上，老警察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好家伙，今天算是开眼了！ 明州的市长拿着灭火器砸开房门把副市长给打了？ 这得多大的仇？ 直到两人亮明身份，老警察就明白这事远不是简单的打架斗殴，更不是他们这个小派出所能处理的。 小张警官用手肘悄悄捅了捅老同事，指了指电脑屏幕，明州市政府的官网上赫然显示着两人的照片。 只不过照片里的苏木和张文鑫都面带公式化的微笑，哪像现在这样，一个狼狈得像丧家之犬，一个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两位领导，这件事我必须汇报给我们领导来解决，请两位先坐一会。” 老警察说完就拉着小张警官落荒而逃，关门时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苏木，你给我等着，今天这件事咱们没完。” 张文鑫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中的恨意浓得化不开。 如果可以买凶杀人，他愿意倾家荡产。 “不用你说。” 苏木眯起眼睛，声音冷得像冰。 “张文鑫我告诉你，这件事就算你跪下来认错求我，我也不会答应你。” 他的指节因为握拳太用力而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闻人舒雅她们就是苏木心中不可触碰的逆鳞，而张文鑫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越过了这条红线。 他不敢想象，如果赵舒云没有及时打电话，如果自己晚到一步……那些可怕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文鑫，少说两句。” 张文轩畏畏缩缩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 “咱们占理，这件事就是闹到省委书记那里也不怕。” 张文鑫不屑的斜睨了这个窝囊废一眼。 这个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以前为了巴结自己时，不是拍着胸脯说敢为自己上刀山下火海吗？ 现在一个小小的苏木就把他吓破了胆。张文鑫嫌恶的甩开他的手，结果动作太大又扯到伤口，疼得他眼前一阵发黑。 ...... “我跟你说，这人生在世一辈子，到头来能带走什么？” “什么也带不走！” “宏毅啊，我告诉你，我现在算是看开了，还有两年我就该退了，我在这个副省长的位置上坐了七年。” “七年呐，本来我以为怎么也能上个常务，哪怕不是常务给个常委也行，可结果呢？” “比我资历低的一个个都上去了，我还是在原地踏步。” 副省长刘宏毅的家中，王天鸣显然有些喝多了。 对于这位自己进入省政府以后就对自己帮助颇多的前辈，刘宏毅十分感激，也是趁着周末才把他邀请到家里来聚一聚。 刘宏毅也理解王天鸣心中的不甘，苏卫国当省长的时候很器重王天鸣，等苏卫国当了省委书记，本来是想要让王天鸣入常的。 可是新上任的省长叶明哲却极力反对。 然后王天鸣入常的事就此被耽搁下来，随着他的年龄越大，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反倒是刘宏毅才出任副省长不久，就已经兼任省公安厅厅长。 叶明哲对他也是青睐有加，每次开会从不吝啬对刘宏毅的欣赏。 这也让四十七岁的刘宏毅除了常务副省长以外，话语权最重的副省长。 听着王天鸣的唠叨，刘宏毅没有半点不耐烦，时不时的还会陪王天鸣碰碰杯子喝口酒。 身在仕途谁不想站在顶峰看看，尤其是他们这些有机会的人。 可有时候明明只差半级，却能让一个人蹉跎半辈子，直到退休都上不去。 就在刘宏毅想要安慰王天鸣的时候，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刘宏毅皱了下眉，还是伸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当他看到来电显示后，神情严肃的接了起来。 “喂，兆铭同志。” 刘宏毅平静的说道。 “刘省长，市局刚刚发生了一件事，我们不好做主，所以想请示一下您。” 榕城市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万兆铭恭敬的说道。 刘宏毅听到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尽管省厅可以领导市局，可是按照流程，真有什么事，万兆铭也应该先向榕城市委书记贺怀古汇报才对，怎么把电话打到他这里来了？ 第1166章 闹大了 刘宏毅沉吟片刻后问道：“兆铭同志，出了什么事，有没有向贺书记汇报。” 万兆铭赶忙说道：“已经已经汇报给贺书记了，贺书记觉得事情太大，让我通知您，他已经打电话给卫国书记汇报。” 刘宏毅这才放下心来，贺怀古那个人精，有事习惯找背锅的，要是不问清楚，弄不好就被他给阴了。 “哦？” “竟然连贺书记都决定不了吗？” “市区出现了重大警情？” 刘宏毅好奇的问道。 一旁的王天鸣听到刘宏毅的话，也好奇的朝他身边凑了凑，想要知道市区出现了什么情况。 “事情倒不是很严重，只是两个人打架.....嗯.....也不算打架，是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给打了。” 万兆铭小心翼翼的说道。 “打死人了？” 刘宏毅有些不悦的问道，这不是胡闹嘛，就算是打死人也应该由你们榕城市来侦办，还用的着给我打电话。 “目前来看是轻伤，只不过那两个人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贺书记才会这么慎重。” 万兆铭笑着说道。 他也听出了刘宏毅的不满，可是没办法啊，打架的两个人一个是明州市长，一个是常务副市长，而且这个常务副市长的背景在闽南官场上无人不知。 要不然贺怀古怎么会这么急着汇报给卫国书记，又让自己通知刘宏毅这个主管公安厅的副省长。 实在是这种事一个处理不好就里外不是人，贺怀古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可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呵呵，身份比较特殊？” “那你跟我说说，有多特殊。” 此时刘宏毅的酒意也有点上头，听到万兆铭的话忍不住讥讽道。 “是明州市市长苏木把常务副市长给打了。” 万兆铭如是说道。 刘宏毅惊愕的张开嘴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天鸣，本来还醉醺醺的王天鸣听到手机里的话，瞬间酒醒了大半。 苏木那小子把张文鑫给打了！ “身份确认了吗？” 刘宏毅不放心的问道。 “已经确认过了，现在两人还在市中区的分局里。” 万兆铭肯定的说道。 事情大了！ 刘宏毅此时已经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立刻起身说道：“我现在就赶过去，贺书记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卫国书记有什么指示？” “贺书记还有十分钟就能赶到分局，至于卫国书记有没有指示我也不清楚。” 万兆铭站在市中区的分局门口对着电话说道。 现在让他进去，那是不可能的，自己又处理不了，进去不管说什么都得得罪另一个人，再说了这种人简直是骇人听闻，他在闽南官场这么多年，唯一听过的一件类似的是还是某市的市委书记因为和市委秘书长不和，争吵的时候当众打了他一巴掌。 就这一巴掌就把他这个市委书记的前途给打没了，而那位秘书长也没捞到好处，市委书记调离工作岗位后，秘书长也被调到了政协。 可以说一个巴掌下去，本来两个前途无量的人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 “王省长，今晚就到这吧，我得让司机来接我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刘宏毅起身朝着门口走去，王天鸣赶忙跟上说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刘宏毅愣了一下，站在那里苦笑道：“我的王省长啊，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这种热闹是这么好凑的吗，张文鑫的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燕京那位怪罪下来，现场的谁也跑不了，这种事别人听说了躲都来不及，你还主动往上凑。” 王天鸣摆摆手坚定的说道：“再过两年我也该去人大养老了，就算出了事，大不了就早点过去嘛，不过苏木那小子跟我投脾气，我不能看他出事。” 刘宏毅无奈的摇摇头，得嘞，您老不怕，那就跟着吧。 刘宏毅边穿鞋边打电话给司机，王天鸣见状赶忙穿好鞋跟刘宏毅一同出门。 而此时苏卫国的家中，本来难得周末，苏卫国白天也没有休息，只是下午难得的正常点下班，跟家里人一起吃了个饭，看到那位儿媳妇微微隆起的肚子，苏卫国本来对她阴沉的脸终于难得的出现了好脸色。 毕竟赵文妍肚子里怀的是苏家的种，而且自己儿子自从离开官场之后确实快乐了很多，有时候苏卫国也会反问自己，以前自己是不是错了。 等到吃完饭，苏卫国难得的没有赶人，而是让他们留在家里休息。 要知道这次苏文斌结婚很低调，出了他那种事，结婚的时候也不过家里人聚在一起热闹了一番。 苏文斌也知道自己父亲对赵文妍并不认同，所以结婚后在家里吃完饭，一般就会赶紧走，回自己的家。 这还是结婚后父亲第一次让他们在家里留宿，苏文斌轻轻握住妻子因为怀孕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捏了捏。 赵文妍也一脸喜悦的看着苏文斌，她喜欢苏文斌，从一开始算计苏文斌的时候才接触了几次，她就在心里喜欢上他。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嫁给苏文斌，毕竟这已经不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事了。 可是让她感动的是苏文斌的不离不弃，更让他高兴的是苏卫国终于对自己有了一些认可。 高碧蔓听到苏卫国的话，心里欢快的不得了，对于这个还没出生的孙子，她可是重视的很，只不过没有苏卫国说话，她也不敢做主。 现在苏卫国说话了，高碧蔓马上满心欢喜的去收拾苏文斌原来住过的卧室。 苏文斌也坐在沙发上跟父亲聊着家常，有了开头的留宿，苏卫国终于放下面子开始不断询问赵文妍怀孕后有没有什么不适应。 就在家庭气氛欢乐的时候，一个电话打断了客厅里的温馨。 当苏卫国接完电话后脸色大变，忍不住说了句：“胡闹！” “爸，怎么了？” 苏文斌很好奇，闽南有什么事能让自己父亲脸色变成这样。 “苏木把张文鑫给打了。” 苏卫国有些头疼的说道。 “什么，苏木把张文鑫给打了！” 苏文斌忍不住惊呼道。 赵文妍虽然不知道张文鑫是谁，但是苏木她是知道的，那可是自己的小叔子。 “你们在家休息，我去看一下。” 苏卫国说完就急匆匆离开了客厅。 第1167章 善后 尽管已经进入六月，晚上十点多的榕城没了白天的炎热，凉风裹挟着人行道树上木棉花的清香轻轻拂过。 黑色奥迪A6平稳地穿梭在霓虹闪烁的车流中。 苏卫国将车窗降下一道缝隙，任由微凉的夜风撩动他额前几缕灰白的发丝，深邃的目光凝视着窗外飞逝的灯光，指节有节奏地轻叩着真皮扶手，思考着对策。 打了张文鑫不算什么事，可是打张文鑫这个举动会不会影响到张家的判断，毕竟都是要脸面的人。 自已跟苏木的关系，不可能瞒得过张家，就像张家的一些事瞒不过他一样。 如果张家真的恼羞成怒对苏木下手，恐怕他要跟张家来个鱼死网破了。 此时的苏卫国心中急切，脸上却如同古井无波，连眼角细密的皱纹都纹丝不动。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哪怕天要塌了，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也不能喜形于色。 今天开车的不是司机，而是他的贴身大秘张志勇。 这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领导的神色。 刚才苏卫国上车时已经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张志勇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喉结微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中不禁感慨都是不让人省心的主，前面的苏文斌，后面的苏木，出事竟然都是因为女人。 再想想苏卫民做的事，张志勇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你们老苏家要么是拔吊无情的渣男，要么就是苏文斌这样的痴情男。 至于苏木，张志勇给他的评价是又渣又痴情，就这样的人最容易让女人爱恨交织。 等到苏卫国的车驶进市中区分局的院子里，房檐上刺眼的探照灯将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 院子里的人早已接到消息，立刻小跑着在台阶下列队，一个个挺直腰板，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苏卫国下车时，皮鞋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目光扫过众人，在看到王天鸣时，忍不住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件事跟他又没关系，他怎么跑过来了？ 王天鸣性格孤僻很少会掺和别人的事，今天却出现在这里，这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啊。 “书记，人都在里面。” 贺怀古快步走到苏卫国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说话时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苏卫国的表情。 苏卫国微微点头，喉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随即问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吗？” “酒店的服务员不知道两人的身份，我也没有派人去沟通，那样反而会让他们更好奇。” 贺怀古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 “不过我已经让兆铭同志派人把酒店的视频给删除了。” “出警的三个警员，有两个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我刚才也跟他们谈过了，他们保证一定守口如瓶。” 说完，他不动声色的再次偷偷观察着苏卫国脸上的表情。 听到这话苏卫国满意的点点头，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的放松了些。 不愧是叶明哲最看好的人，做起事来果然滴水不漏。 “辛苦了，进去吧。” 苏卫国温和的说道，嘴角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说完他朝刘宏毅跟王天鸣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贺怀古立刻给万兆铭使了个眼色，一直关注着贺怀古的万兆铭会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前面，躬身道：“诸位领导请跟我来。” 众人跟随万兆铭来到一楼走廊尽头的询问室外，昏暗的走廊里只听见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此时门口站岗的老警察看到这么多大领导，手忙脚乱的推开询问室的门，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震惊，心中忍不住感慨：就是打个架就惊动了这么多大佬，这人跟人啊还真就不一样。 等到苏卫国进门后，坐在那里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苏卫国先看了苏木一眼，目光仔细的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发现他没有受伤后，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心中总算安稳了一些。 再看看张文鑫，苏卫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伤倒是不重，可是他被包扎的鼻梁上贴着滑稽的纱布，让这个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副市长看起来活像个马戏团的小丑。 原本熨烫平整的白衬衣领口沾着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袖口也皱巴巴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看到苏卫国看向自已，张文鑫有些激动的说道：“苏书记，请您给我做主！” 他声音嘶哑，指着自已包扎的鼻子。 “苏木无故闯进我的房间殴打我，导致我的鼻子骨折，这件事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张文鑫强硬的看着苏卫国，尽管形象狼狈，但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作为张家的嫡系，他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底气跟苏卫国这么说话，尤其是错在苏木。 苏卫国皱眉看了张文鑫一眼，他倒是没有对张文鑫的无礼感到生气，若是张家都是张文鑫这种货色的话，恐怕张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他现在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双指指腹无意识的来回摩挲着，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件事收场。 想到这他忍不住瞪了苏木一眼，目光中混杂着责备与无奈，这个孩子跟苏文斌一样不让人省心。 “呵呵，我倒是很好奇苏木吃饱了撑的没事跑去打你？” 王天鸣抱着胳膊站在苏卫国的身后问道，酒气随着他说话喷涌而出。 对于上次他去明州，张文鑫算计自已的事他可是耿耿于怀一直记在心里，而且经过上次的事他觉得苏木不错，是个为百姓办事实的人。 张文鑫恼怒的看了王天鸣一眼，黑着脸说道：“不管什么原因，他也不能闯进我的房间打我吧？” “就不说他身为市长知法犯法了，就算是普通人也知道遵守法律吧？” 他越说越激动，包扎的鼻梁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 “王省长这话说的很像某个法官判的那个案子，不是你撞的为什么要扶一样，真的很让人寒心。” 现在张文鑫也看开了，反正我年底就要走了，你们爱咋滴就咋滴吧，以后山高路远咱们永不相逢，所以我现在也没必要给你们这些老家伙留面子。 第1168章 善后1 王天鸣瞪了张文鑫一眼，上次见自已的时候他还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现在终于装不下去了吧。 他嗤笑一声，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道：“哼，我只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所有的事都要讲证据，我们不能只看结果是什么，还得看看原因是什么。” 他摇摇晃晃的向前迈了半步，身子只比苏卫国落后半步，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虚点着说道：“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反正我不相信苏木会无辜去打你，再说了苏木的觉悟可比你高多了，你跟苏木比起来...” 说到这他摆摆手有些不屑的继续说道：“算了没有可比性。” 本来王天鸣说话就臭，再加上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所以说起话来当真是肆无忌惮。 “你！” 张文鑫咬牙切齿的看着王天鸣，拳头在身侧攥得发白，却又无可奈何，王天鸣敢倚老卖老，他可没这个资本。 “行了，都不要吵了。” 苏卫国突然提高音量，声音在询问室里回荡。 “你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 他目光严厉的扫过张文鑫跟苏木。 “工作中有矛盾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那个地方的政府甚至 他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踱了两步。 “你们一个市长，一个常务副市长，工作上有分歧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拳打脚踢像什么样子，这样就能把工作做好吗？” 苏卫国有些不悦的说道，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张文鑫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卫国，脸色一会红，一会青，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苏卫国这是说的什么话？ 什么叫我们是因为工作上的分歧？ 他这是在包庇苏木！ 他猛的转头看向贺怀古和刘宏毅，两人低着头沉默着，这让张文鑫突然有种被全世界背叛的荒谬感。 贺怀古跟刘宏毅看似低着头，其实下意识的相互看了一眼，眼神在空中短暂交汇，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信息，卫国书记偏袒苏市长了。 贺怀古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右手悄悄在裤缝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这都他妈的什么事，他不愿意看到的场景还是出现了。 一边是卫国书记，一边是张文鑫背后的张家。 自从上次崔友良算计了苏文斌后，卫国书记虽然没有责怪自已，可是他能感觉的出来，每次见面他对自已的不满。 这次又到了自已做决定的时候了。 “什么叫工作上有分歧？” 王天鸣突然插话，酒精让他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我看就是张文鑫做错了，苏木想要跟他讨论，可是张文鑫却冥顽不灵，所以才把苏木给惹怒了。” 他看着张文鑫讥讽的说道，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这话让站在那里的苏木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赶紧低下头假装咳嗽，掩饰上扬的嘴角。 这个固执的老头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闻人舒雅则看着王天鸣，漂亮的杏眼里也带着些许笑意。 以前她也在一些会议上见过王天鸣，那时候王省长给人的感觉非常严肃，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胡搅蛮缠，完全没有以前会议上的高冷。 苏卫国无奈的看了王天鸣一眼，这个比自已小不了几岁的老家伙在省政府资历太老，年龄又到了站，现在嚣张一点只要做的不是太过，自已也不能对他太过于严厉。 更何况他今晚明显是来帮苏木的，这倒让他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这么热心了。 “行了，王省长你也少说几句，事情肯定是苏木不对，不管什么时候也不能打人，不过这种事传出去肯定会对我们闽南的政府形象造成恶劣影响。” “怀古同志，事情发生在你的地头上，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才好。” 苏卫国的目光看向贺怀古问道。 “我觉得怎么处理？” “我觉得你来处理最好！” 贺怀古在心里腹诽道。 这个苏卫国明显是在给自已挖坑，可自已还不得不往下跳。 上次苏文斌的事已经让苏卫国心中不悦，这次自已再敢耍滑头，可就真让苏卫国给记恨上了。 “呵呵，既然张市长受得伤不算严重，又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明州现在的发展也是进行的如火如荼，不如你们两个就握手言和吧。” “当然，肯定是要苏市长给张市长道个歉的，医药费该赔的得赔。” 贺怀古一脸严肃的说道。 苏卫国满意的点点头道：“怀古同志说的不错，现在明州还需要你们两个共同努力，所以你们两个千万不能因为这次的事，就在明州唱对台戏，一定要把明州的经济发展放到第一位。” 张文鑫脸色铁青的看着苏卫国跟贺怀古，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都向着苏木是吧？ 真当老子是好欺负的？ 不过他知道这个时候就算爆出苏木跟闻人舒雅的关系，这些人肯定会捂上耳朵装聋子。 所以张文鑫根本没有想过再用这个要挟苏木，因为看苏木的表情明显就不怕这件事爆出来。 所以张文鑫冷笑着看着众人，然后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喂，叔，我被人打了。” 随着张文鑫的话音落下，除了苏卫国以外，刘宏毅几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张文鑫的叔叔是谁，虽然他只是在巅峰七人组中排名倒数第二，可是以他的年龄未必不能登顶。 尤其是贺怀古现在的心情就像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原本他以为张文鑫会顾忌苏卫国的面子。 毕竟苏卫国已经把这件事定下了调子，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谁知道这个张文鑫这么犟呢，得罪了苏卫国以后还想不想在闽南工作了？ 而自已刚才的举动要是让张文鑫在张守维面前告上一状，恐怕叶明哲也保不住自已。 一时间，贺怀古有些慌了，他现在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自从苏卫国来了以后，好像是在逼迫张文鑫打这个电话。 不过这时候他想明白已经晚了。 毕竟说出的话就是泼出水的，怎么可能收的回来。 第1169章 无题 榕城市中区公安分局这间小小的询问室中寂静无比，连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都清晰可闻。 张文鑫握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恶狠狠的环视着众人，眼神中满是即将报复的畅快，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冷笑。 你们不是不讲理吗？ 你们不是袒护苏木吗？ 真以为我会咽下这口气？ 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欺负我张文鑫的下场。 你苏卫国是省委书记又如何，再大能大的过我叔吗！ “严重吗？” 手机中传来张守维低沉而关切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严重，鼻子被苏木打骨折了。” 张文鑫咬牙切齿的说道，目光如刀般剜向苏木，喉结因愤怒而上下滚动。 “苏木？” 电话中的张守维轻念这个名字，尾音微微上扬。 “对，就是苏木打的我！” 张文鑫突然提高音量，声音在询问室里炸开。 “而且苏书记、王省长还有榕城的贺书记他们都偏袒苏木！” 他一字一顿的报出这几个人的名字，尽管心里的怒火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但终究没有直呼其名，这是他用最后一点理智做出的克制。 说完，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报复的快意。 王天鸣不屑的笑了笑，布满皱纹的眼角堆起讥讽的纹路，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贺怀古脸色铁青，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感觉自已被苏卫国给坑了，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西裤的褶皱。 苏卫国则平静地看着张文鑫，脸上如同戴着一副完美的面具，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 “文鑫，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这样吧，我让逢春联系你，就这样先挂了。” 张守维说完便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看来张书记是有安排了。” 苏卫国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如同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怀古同志安排一间会议室吧，这个房间太小。” 他转向王天鸣和刘宏毅接着说道：“王省长、刘省长，这件事你们就不要管了，先回去，让怀古同志跟着我就行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记住，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传到外面去。”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扫过房间每一个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宏毅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赶忙点点头，他一把拉住还想说话的王天鸣，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这个倔老头拉出了询问室。 贺怀古苦着脸看向万兆铭，后者立刻会意，小跑着出去安排会议室，皮鞋在地板上敲出一串急促的声响。 没过多久，众人来到二楼的会议室。苏卫国坐在主位上，双手交叉放在光可鉴人的会议桌上，目光如炬地看着张文鑫：“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了。” 张文鑫愕然地张大嘴，脸上的肌肉因震惊而微微抽搐。 合着你也知道你不知道事情的经过，那你还偏袒苏木，你们苏家的人还真是护短！ 他在心里咆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事情的经过很简单。” 张文鑫强压怒火说道：“我正在跟舒心集团的闻人总裁聊合作的事，苏木就跟疯了似的暴力打砸我房间门，然后冲进来把我打了。”他说得简短，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卫国点点头，转向苏木：“苏市长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工作还是私人恩怨？” “有工作也有私人恩怨。” 苏木直视着苏卫国的眼睛，坦然的说道。 “但是今天打他私人恩怨多于工作上的事。“” 说到这里，他看向张文鑫，寒声说道：“张文鑫别把自已说得这么无辜！” “你做了什么自已心知肚明！” “你敢设计强迫舒雅，真当我拿你没办法？” 他的拳头在桌下攥紧，指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还有你在明州做的那些事迟早要还！” 苏木继续道，声音越来越冷。 “别以为张家上次救了你，下次还能救你。” 说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看了苏卫国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上次如果不是苏卫国突然让省纪委匆匆定案，张文鑫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没有机会坐在这里了。 对于苏木眼中的不满，苏卫国并没有什么愧疚之情，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不可察的笑容。 这个细微的表情让苏木看到后，胸口像堵了块石头般郁闷不已。 苏木的话让张文鑫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鼻梁上的纱布。 上次如果不是自已求助大哥，恐怕真就如苏木说的那样查到自已头上了。 不过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曹永平把所有的罪都担了下来。 想到这里，他又挺直了腰板，现在自已在明州唯一还留下证据的就是文崇，但是文崇从县委到县政府都是自已的人，就凭一个冯一新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哼，苏木，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张文鑫猛的拍桌而起，声音陡然提高。 “我张文鑫做人坦坦荡荡，做官更是无愧于人民群众！” “如果你觉得我做的事有问题可以提出来，不用在这里恐吓我，我张文鑫不怕！” 他说得义正言辞，胸口剧烈起伏，脸上却浮现出病态的红晕，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扭曲的快感。 看着苏木拿自已无可奈何的样子，实在是太爽了。 贺怀古看着两人唇枪舌剑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的在桌子上轻轻摩挲着。 他还是第一次见正副手之间如此不和。 别的地方就算有矛盾，表面上还是得做出和和气气的样子，这两位倒是坦诚，连表面文章都不愿意做了。 张文鑫得意的瞥了苏木一眼，然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贺怀古一眼，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贺怀古心中“咯噔”一下，后背陡然渗出一层冷汗，这个张文鑫没憋着什么好屁！ “贺书记。” 张文鑫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说道：“你知道苏书记为什么这么偏袒苏木吗？” 他眯起眼睛，像只盯上猎物的毒蛇。 第1170章 试探，目的 “张市长，我不想知道。” 贺怀古立刻打断他，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尖锐。 “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是你跟苏市长打架这件事。” 他说着，目光看向苏卫国。 “呵。” 张文鑫冷笑一声。 “贺书记还真是会说，明明我是被打的人，到了你嘴里却变成我跟他打架了。” “你不让我说我还偏要说。” “因为苏木就是苏家的人，苏卫民就是苏木的父亲，而咱们的卫国书记就是苏木的大伯！”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贺怀古瞪大了眼睛，一直在桌面上摩挲的手僵在了那里。 苏卫国依然面不改色，只是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张文鑫揽了苏木一眼，声音越来越亢奋：“舒心集团的这位总裁贺书记不陌生吧？” “你知道她的老公叫什么名字吗？” “叫秦思乾。” 他故意拉长声调，看着贺怀古震惊的表情。 “那你知道那位秦思乾是何方神圣吗？” “就是咱们苏市长！” 他夸张地咂了咂嘴：“啧啧啧，瞧瞧咱们苏市长做的好事。” “贺书记，你说重婚罪犯法吗？”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让每个字都重重砸在贺怀古心上。 “你们苏家的人隐藏的可真深啊，咱们这位苏市长去了明州以后就假模假样的跟自已的父亲斗的那个激烈啊，要不是我查这位闻人总裁的身份还真发现不了呢。” 贺怀古眼中的惊惧几乎要化为实质，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一下。 张文鑫的爆料让他彻底麻了，这些事情他真的一件也不想听，更不想掺和在里面。 他下意识的解开衬衣喉结处的扣子，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苏木冷冷的看着张文鑫的表演，脸上并没有多少担心。 因为他注意到，苏卫国到现在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张文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在欣赏一场闹剧。 张文鑫说完后，得意洋洋的看着苏卫国，脸上写满了报复的快意。 他故意挺直腰板，坐姿笔挺的靠在椅背上，你不是偏袒苏木吗？ 本来我是不想拆穿你们的，可是你苏卫国进了门就不问青红皂白的保苏木，我看看这次你怎么保！ 而且贺怀古是叶明哲的人，张文鑫心知肚明。 今天自已爆出这么大的新闻，只要贺怀古把自已说的这些告诉叶明哲，叶明哲肯定能抓住机会给苏卫国使绊子。 想到这，张文鑫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要不是鼻梁的疼痛在提醒他，此刻他都想放声大笑。张文鼎平时总说自已不够沉稳，做事从来不动脑子，今天自已只是稍微动了点脑子，不仅顺势把苏木的关系公布出来，更是让叶明哲抓住了苏卫国的把柄，以叶明哲的手段，以后苏卫国的日子肯定不会那么好过了。 贺怀古整个人都麻木了，此时他已经想明白苏卫国的用意了。 怜悯的看了张文鑫一眼，又敬佩的看了看苏卫国，贺怀古不得不承认这位坐在主位上的苏书记谋算绝对在省长叶明哲之上。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苏卫国身后如同影子一般的张志勇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后，弯腰恭敬的递给苏卫国道：“是范逢春秘书长。” 尽管张志勇声音很小，但是在静的让人心慌的会议室中，还是被张文鑫给听的一清二楚。 他得意的看着苏卫国，自已叔叔对自已很关心，这么快就让范逢春打过电话来问罪了。 苏卫国看着张文鑫得意的嘴脸，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张文鑫跟张文鼎比起来还真是......如同自已跟卫民一样，虎兄犬弟。 打开手机的外放，苏卫国才接通了电话。 “喂，卫国书记你好，这么晚没有打扰到你吧。” 一接通，电话那头的范逢春就带着歉意问道。 其实作为中纪委的秘书长，他的级别跟苏卫国一样都是正部级，可是面对苏卫国范逢春并没有一上来就气势汹汹的问罪。 “逢春啊，你这个可是有点明知故问了，张书记家的小子跟我家的小子闹了点矛盾，都惊动张书记了，我这个时候还敢在家里呼呼睡大觉吗。” 苏卫国语气中带着笑意说道。 贺怀古贪婪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尽管他现在是省会城市的一把手，又是省委常委的人，可是面对这种华囯权力顶尖的人物，他打过的交道实在太少。 到了他们这种级别的对话，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听的。 想到这，他忍不住看了张文鑫一眼，他可是从小在张家耳濡目染长大的，怎么会这么愚钝呢，但凡他能从张守维身上稍微学到点东西，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 “呵呵，卫国书记您也说了，只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不用上纲上线，刚才张书记已经特意交代过了，如果问题不大尽可能的低调处理就好了。” 范逢春笑着说道，又把苏卫国的话给推了回来。 张文鑫听到电话里范逢春的话忍不住就要说话，他身边的张文轩赶忙拉了他一下，这个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就想插嘴？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快要出了五服的堂弟脑子有问题了，可是以前在燕京的时候，张文鑫也没表现的这么弱智啊，虽然比不上张文鼎，但最起码也算是个聪明人。 怎么到了闽南以后变成了这样，难道说闽南的水土不养燕京的人？ 被张文轩拉了一下，张文鑫才强忍着没有开口。 什么叫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自已都被打成这样了还算是打闹？ 这个范逢春还真是好说话，自已叔叔怎么会让他来处理这件事。 听到范逢春又把话推了回来，苏卫国忍不住挑了挑眉。 “呵呵，还是张书记大度，等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再去燕京，一定得向老爷子道个歉，毕竟子侄不懂事，你说都多大的人了，打闹还没轻没重。” 电话那头的范逢春轻笑一声道：“这种事就别在跟老爷子说了吧，省的他担心。” 听到这话苏卫国心中一动，笑着说道：“呵呵，也对，还是别让老爷子担心了，最近老爷子身体好吗？” 范逢春立刻回答道：“老爷子的身体很好，一顿能吃两大碗米饭，多谢卫国书记牵挂了。” “好，那就先这样不聊了，我跟两个小辈再聊聊，都在一起工作，哪有解不开的矛盾。” 苏卫国温和的说道。 第1171章 苏卫国的手段 挂断电话后，苏卫国脸上带着笑意看向张文鑫道：“文鑫呐，咱们国人说话做事讲究中庸之道，凡事不能做的太绝。” 过了许久贺怀古艰难的抬起头看着苏卫国说道。 第1172章 陈年往事 “老板，我觉得您应该把您的用心告诉苏木才好，你们的关系才刚刚缓解，现在又变成这样了。” 张志勇轻声说道。 苏卫国笑着摇摇头道：“如果我告诉他还有什么意义，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年底之前他不能拿下张文鑫，那么我就走。” “如果年底之前他能拿下张文鑫，不去也罢。” 张志勇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苏卫国竟然做了这种打算。 那可是京城啊，走了九十九步不就为了这最后一步吗。 苏卫国竟然想为了苏木放弃！ “老板，去了那里才能更好的为苏木保驾护航，这不冲突吧？” 张志勇忍不住问道。 苏卫国摇了摇头道：“真拿下张文鑫，你以为张家还会同意让我进京？” “志勇啊，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你以为我不想进京吗，你以为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说到这苏卫国脸上露出疲惫的表情。 局势到了今天，很复杂，复杂到苏卫国都看不清前路是什么样子，与其这样还不如留下来为苏木铺路。 自已已经到了这个年龄再争下去还能有几年？ 可是苏木还年轻，他还有无限可能，说不定到最后他还可以创造出一个神话。 张家派张文鑫来闽南想要为张家开疆扩土，别人何尝不想从张文鑫身上来找出张家的弱点。 而苏卫国已经在张文鑫来闽南之前就被叫过去谈过话，询问过他的意见。 如果他不愿意跟张家交恶，张文鑫绝对不会来到闽南。 而那时的苏卫国自信满满，以为能压的住张文鑫。 别看张文鑫现在被苏木压着打，张文鑫刚来的时候，苏卫国可是把自已手底下最强的史常亮派到了明州。 他以为有史常亮跟苏卫民一同压制张文鑫还不简单。 结果他还真就失算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会从大局上考虑。 结果就是史常亮败走麦城，张文鑫差点就当上了明州的市长。 刚好那个时候苏文斌出事，苏木就进入了苏卫国的视线之中。 可以说苏木能回闽南，除了因为他的做事风格跟那些暮气沉沉的人不同以外，运气也是最主要的。 如果不是苏文斌出事，苏木绝对回不了闽南，哪怕苏卫国对于这个侄子再欣赏也不会放弃自已培养了这么多年的苏文斌。 看着张志勇有些黯然的神色，苏卫国起身说道：“行了，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更何况张家的那位可能要撑不住了。” 张志勇心中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卫国，张家的那位那可是现在仅存的几个硕果。 就连苏卫国不常见的那些人逢年过节也要登门看望，对于那位提出的意见更是重视无比。 张守维能坐到这个位置，没有张家那位扶持谁信？ 如果张家那位真的撑不住了，会引起轩然大波。 “消息准确吗？” “这种事在张家没有做好完全准备之前，不可能透露出来吧？” 张志勇疑惑的说道。 苏卫国轻笑着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如果你仔细了解过苏木从一开始发生的事，就会发现每次苏木冒出大动静以后肯定会发生一些对他有利的大事。” “就像这次我也有些疑惑是真是假，有没有可能是张家放出的假消息，可是当我跟范逢春聊完以后，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 “如果是假的消息，张守维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松就把这件事了结，对于这个侄子张守维可是相当疼爱。” “当年张家那位本来是安排老大进入地方上工作，老二去当兵，可是张守维却不喜欢被人严加管教的生活。” “张家那位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肯去，最后那位动了真怒，是张守维的大哥替他去了。” “也是这样他的大哥比他还要晚娶妻生子，结果后来死在了战争中。” “张文鑫也变成了遗腹子，所以张守维对这个侄子相当溺爱，甚至对他的爱都超过了他的儿子张文鼎，张家的那位觉得自已愧对大儿子，对张文鑫也是疼爱有加，从小带在身边养。” “所以如果在平时张守维知道自已最疼爱的侄子鼻子骨折，肯定不可能善罢甘休，唯一能让张守维这么紧张的，恐怕也只有那位老爷子了。” 张志勇眼神中露出震撼的表情，这些辛秘自已给苏卫国当了这么多年的秘书都没听他提起过。 每一次当他觉得自已已经摸透了苏卫国的心思，苏卫国都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就像是一层层迷雾后面的世界，当你以为拨开这一层就能看到世界的全貌时，谁能想到有一层迷雾把世界重新笼罩。 “所以啊，我说苏木是个很幸运的人，而且你不得不承认幸运确实是实力的一种，你不承认都不行。” 苏卫国说到这里自已先笑了起来。 张志勇仔细想了想，苏木这一路走来好像运气真的特别好。 “行了，别想了，哪个地方的变化自然有哪个地方应对，我现在最主要的目标就是看看苏木能不能经得住考验，在没有我的支持下，能不能拿下张文鑫，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拿下张文鑫就算他合格了。” 看着一脸沉思的张志勇，苏卫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而此刻闻人舒雅跟苏木已经坐上了回家车，至于苏木的车自然是明天再去酒店取。 开车的赵舒云时不时的就会偷偷看一眼苏木，她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苏木竟然这么暴力。 尤其是他举着灭火器砸门时的样子，不得不说特别有一种暴力美学的感觉。 苏木紧紧握着闻人舒雅的手，时不时的还会看她一眼。 闻人舒雅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可能是顾忌前面的赵舒云却没有说话。 等到车开进地下车库，闻人舒雅便让赵舒云把车开走，等明天再过来接她。 目送车赵舒云开车离开后，闻人舒雅看着苏木还板着的脸，忍不住笑着问道：“还在生气？” 第1173章 抚慰 晚上十点多，地下停车场中寂静一片，只有几盏暖白的顶灯投下摇曳的光影，照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苏木看了闻人舒雅一眼没有说话，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不过拉着她的手却忍不住握得更紧了，指节都微微泛白。 闻人舒雅眼中闪过一抹柔情，长长的睫毛轻颤，主动搂住苏木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温柔的低声说道：“对不起，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闻人舒雅罕见的主动放低身段，让苏木脸色缓和了不少，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他轻轻抚摸着闻人舒雅的秀发，指尖穿过她柔软的发丝，不满的说道：“你知道赵舒云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有多紧张吗？”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后怕的颤抖。 “你知道张文鑫是个无法无天的疯子吗？” 苏木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你怎么敢跟他独处一室的？” 他的手指下意识的紧紧搂住闻人舒雅的腰，闻人舒雅感觉自已有些无法呼吸。 “要是我去晚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苏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喉结上下滚动。 “我知道你独立有主见，平时我也不会……唔。” 不等苏木说完，闻人舒雅轻轻踮起脚尖，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软润的红唇吻在了苏木嘴上，让他不得不把没说完的不满憋在了心里。 她的吻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气，温柔的拂过苏木的心尖。 苏木用力搂住闻人舒雅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都按进怀里，热烈的回应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担忧和后怕都倾注在这个吻中。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冰冷的停车场中仿佛因为两人的热情温度也升高了几分。 等到热吻过后，闻人舒雅眉眼间带着笑意抬头看着苏木，眼波流转，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那种妩媚的神态是苏木很少能从她脸上看到的。 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像抹了胭脂一般。 “还生气吗？” 闻人舒雅笑眯眯的问道，手指调皮地在他胸口画着圈。 苏木叹了口气，捧起她的脸，看着她严肃地说道：“舒雅，都说商场如战场，但是商场跟官场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官场出招，不死不休，谁都想上位，谁都想要权力。” “可是位置越往上越少，权力越往上越集中。” “都想要怎么办？” “只有去争，去抢，处心积虑的去抢。”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闻人舒雅的脸颊，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闷。 “所以，权力的斗争无所不用，你不能拿你在商场上那种态度去对待。” 苏木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一定要记住，不管对方怎么威胁你，先离开那个地方，其余的事交给我，明白了吗？” 闻人舒雅看着一脸严肃的苏木，突然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在苏木脸上抚摸，青葱玉指划过苏木的脸颊，冰凉的指尖触到他紧绷的皮肤，让他觉得心里痒痒的。 她的眼神温柔似水，还带着几分心疼，以前苏木回家从来不会跟她们说这些事。 苏木看着闻人舒雅无奈的说道：“我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挫败，眉头依然紧锁。 闻人舒雅笑了笑，再次踮起脚尖吻在了苏木的脸颊上，柔软的唇瓣轻轻贴在他的皮肤上，停留了几秒才离开。 “好了，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以后再碰到这种事一定第一时间离开那里。” 闻人舒雅笑着说道，眼睛弯成了月牙。 苏木无奈的摇摇头道：“行了，回家吧，小薇还在家里担心你。” 说着拉起苏木拉着闻人舒雅的手朝着电梯走去。 “好，明天我休息一天陪你，不是要跟咱爸还有吕叔吃饭吗。” 闻人舒雅依偎着苏木说道，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 “快，再快一点！” 榕城通往燕京的高速上，张文鑫坐在副驾驶上眼睛通红，手指死死抓着座椅扶手，指节都泛着青白。 他的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嘴唇不停的颤抖着。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已的爷爷竟然病倒了。 脑海中不断闪过老爷子慈祥的笑容，张文鑫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般疼痛。 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的张文鑫跟老爷子感情很深，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直接就从市中区分局的门口出发去燕京，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接开车上路。 车窗外漆黑的夜色中，只有零星的车灯闪过，像鬼火一般飘忽不定。 开车的张文轩看了一眼表盘，速度已经飚到150了，他可是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 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冷汗，尽管已经开着冷风，但是后背的衬衫都湿透了，黏腻的贴在皮肤上。 尤其是晚上视线不好，他可不想跟张文鑫玩命。 毕竟哪怕老爷子走了，对他这些快出了五服的亲戚来说影响不大，本来他就不在体制内。 张文轩在心里盘算着，眼神闪烁不定。 “文鑫，不能再快了。” 张文轩耐心的说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他妈的让你快点！” 张文鑫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张文轩说道，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他的拳头重重砸在副驾驶面前的中控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张文轩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你这么牛逼怎么不让飞机、高铁单独给你加开一班。 难为我有什么用！ 早知道让苏木打死你个狗日的！ 他在心里恶毒的咒骂着，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 张文鑫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眼神烦躁的盯着前方的道路，仿佛要将路面瞪出个洞来。 不过看着张文鑫快要吃人的表情，张文轩无奈只能再次踩上油门，发动机发出一声轰鸣，速度又提高了许多。 车体开始轻微晃动，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夜色中，车如同离弦的箭呼啸着朝远方驶去。 第1174章 不甘 燕京，张家祖屋老房中灯火通明，将古朴的四合院照得如同白昼。 祖屋的正房外张守维脸色难看的站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不停的踱着步子。 他的眉头紧锁，额头上刻着深深的皱纹。 院子里站满了张家的儿孙辈，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夜风吹过，明明是六月份，众人却感觉这老院子里阵阵寒意吹过，有迷信的总觉得是老爷子恐怕挺不过今晚了，要不然怎么会阴风阵阵。 正房中，燕京顶尖的医生正在给张家老爷子问诊。 透过雕花的木窗，可以看到里面人影晃动，却听不到任何说话声。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院子里站着的人中，有些女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们用手帕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发出压抑的啜泣声。 可能哭声会传染，连带着其他女人跟着哭了起来，而且哭声一个比一个大，仿佛声音小了就是不够孝顺一般。 有个四十多岁女人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起来。 站在正房门口台阶上的张守维听着这些哭声，心中越来越烦躁。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栏杆，发出“哒哒”的声响。 他扭头看着陪在自已身边的张文鼎低声说道：“张家的天还没塌，去让她们闭嘴，所有人离开这个院子！”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文鼎点点头面色凝重的走下台阶，没有按照张守维的话赶走众人，而是低声跟众人解释着把人都请出了主院，动作利落却不失礼数，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台阶上的张守维看到这一幕尽管心中担忧，但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 自已这个儿子心智坚定，不管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张家以后的担子恐怕都要压在他的身上了。 再想想张文鑫，张守维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他的鼻子到底有没有事，真的只是骨折吗？ 苏木为什么会打他，是因为工作上的争执还是别的原因？ 一时间张守维头疼的厉害，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一阵眩晕袭来，不得不扶住栏杆稳住身体。 他对张文鑫在明州的情况根本就不清楚。 张文鑫给他打电话也是报喜不报忧，加上张文鼎又不想父亲担心，关于张文鑫的事都是他在给他擦屁股。 这也就造成了张守维的信息断层，他还以为张文鑫在明州干的不错。 就算当初韩天行到张家决定跟他们斩断关系的时候，张守维也只是以为是张文鑫跟韩天行闹了矛盾。 更何况他对于这种事一向不放在心上，正事都忙不过来，这种小打小闹事他怎么能记得住。 张守维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国家大事跟这些家长里短让他心力交瘁。 等到所有人都被张文鼎请出主院，又回到台阶上，张守维才低声问道：“通知文鑫了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担忧。 “老爷子嘴里一直念叨着他的名字呢，让他早点回来。”张守维补充道，眼神飘向屋内，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张文鼎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嫉妒的表情。 他的手指在身侧悄悄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都说小儿大孙，自已才是张家的长孙，自已的父亲才是张家的小儿子。 可是到了爷爷这里完全相反，他对父亲态度冰冷，对自已也只是和善罢了，跟对张文鑫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张文鼎在心里不甘的想着，胸口像压了块大石般沉闷。 他眼神阴郁的盯着地面，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他也知道一切的原因都是为了自已那位战死沙场的大伯。 在爷爷的心里，自已的父亲永远比不上大伯。 哪怕大伯已经死了这么多年！ 而自已也永远比不上张文鑫，哪怕自已要比张文鑫那个废物有能力！ 张文鼎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已经通知文鑫了，不过榕城已经没有通往燕京的高铁和飞机了，他现在正开车往燕京赶。” 张文鼎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让自已平静的说道。 听到这话，张守维皱了皱眉道：“胡闹！” “已经这么晚了，他又带着心事，开车能安全吗，为什么不让他明天回来！” 他的语气中带着责备，目光严厉的盯着儿子。 张文鼎有些郁闷的低着头默不作声，刚刚平复的心情又烦躁起来。 他现在甚至幻想着，如果张文鑫真出了车祸死在了路上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让他心头一颤，随即涌上一阵快意。 爷爷宠着他，自已的父亲同样宠着他，就像小时候一样，自已每次考年级第一，也不过是得到一句做的不错，千万不能骄傲的话。 而张文鑫哪怕考倒数第一，爷爷也会笑眯眯的把他抱起来安慰他。 张文鼎回忆着往事，眼神越发阴郁，越想起这些事，张文鼎的胸口像被火烧一般疼痛。 凭什么会这样！他在心里呐喊着，牙关咬的死死的，却又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张文鼎实在是不明白，自打他记事起想了三十多年也想不明白，就因为自已的大伯死了吗？ 还是因为大伯母生张文鑫的时候难产也死了？ 或许是觉得自已的语气太过于严厉，张守维放缓声音说道：“文鑫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吧？” 张文鼎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是四叔家的文轩陪他回来的，放心吧爸。” “文轩？” 张守维眼神恍惚了一下，他都快忘了张文轩是是谁了。 “好，等会你再给文鑫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定慢点开，老爷子没事，让他不要担心。” 张守维叮嘱道。 张文鼎看了一眼雕花窗户上内不断闪动的人影，眼神中多了一抹嘲讽。 希望老天保佑老爷子没事！ 也希望张文鑫能死在路上，最好是死无全尸！ 第1175章 时日无多 夜更加深了，半空中的月亮也更加明亮，清冷的月光透过院中老槐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张守维依旧守在正房门口，双手背在身后，表情看似平静，但是紧握的双拳却藏不住的透露出他的紧张。 陪在他身边的依旧是张文鼎，两人沉默的站在那里，如同两座雕塑。 “爸，要不然你去休息一下，我在这里盯着。” 张文鼎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 他的目光不时瞟向紧闭的房门，又迅速收回。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 张守维目光不动的看着正房的门说道，声音低沉坚定。 他的眉头始终紧锁，额头上刻着深深的皱纹。 张文鼎没有再劝，有些话说一遍就够了，不听的多说也无益。 他微微低头，掩饰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耐，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袖口。 半个小时后，正房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张守维神色微动，快步上前刚好迎上从里面出来的人，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马老，我爸怎么样了。” 张守维急切的看着自已面前鹤发童颜的老人问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他的双手不自觉的向前伸出想要抓住马老的胳膊，又强自克制的收了回来。 马老头发胡须皆白，面色却十分红润，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活力十足。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目光在张守维父子脸上扫过，沉吟着没有说话。 “马老，整个燕京您的医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话但说无妨，我能撑得住。” 张守维诚恳的说道，喉结上下滚动，显示出内心的紧张。 马老点点头谨慎的说道：“浮大无根，尺部似空若无物，目暗睛迷，真脏脉见，乃脏气败露之兆。”他的声音平稳，却字字如锤敲在张守维心上。 张守维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马老，能跟我说的具体一些吗？”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或者说我父亲还能活多久？” 马老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比了个一字，带着一点老人斑的手指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看到马老比了个一字，张守维虽然面色沉重，却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些许，紧绷的脸上也柔和了几分。 张文鼎也忍不住露出几分喜色，如果爷爷还能撑一年的时间，足够张家在年底换届的时候更强一层楼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微微上扬。 “马老，家里还有不少好药，您是不是看看，能够给我爸用上，延长一段时间。” 张守维恳切的说道，双手不自觉的交握在一起。 马老摇摇头道：“老爷子年轻时南征北战受伤太多伤了元气，虽然老爷子平时身体很好，但是这些暗伤可都积攒着呢，现在一下子爆发出来，再好的药也起不到效果了。” 他说着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不要再有什么忌讳，老爷子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随他吧。” 张守维越听越不对劲，越听心越冷，等到马老说完张守维的心直接凉透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马老，您刚才的意思不是说我爸还有一年吗？” 张守维不死心的问道，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马老苦笑着说道：“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是一个月。” 他的目光中带着怜悯，轻轻摇了摇头。 张守维瞬间心神崩溃，尽管他心志坚定，可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他失神的站在那里。 随后身体微微晃动，不得不扶住身旁的柱子稳住身形。 “爸，不行还是把爷爷送到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吧。” 张文鼎忍不住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他的目光在马老脸上探究着，双眼中充满了不信任。 听到这话马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头子医术不精，或许是我判断错了，你们还是送到医院用那些机器检查检查也放心，毕竟人会出错，机器可不会出错，告辞了！” 说完一拱手绕过张守维就要离开，步伐矫健。 “马老不好意思，年轻人不懂事，您别生气。” 张守维不悦的看了张文鼎一眼，赶忙拉住马老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恳求，手上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让马老觉得被冒犯，又能阻止他离开。 马老也不是真想走，刚才也只是做个样子，毕竟这是他的脸面，脸面不能丢。 他能在燕京这个华囯的中心挣下偌大的名头，除了医术精湛还有他偌大的脾气。 偏偏这些身居高位的人就吃他这一套。 有时候马老也觉得人真的很贱。 “张书记，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爷子的病就算送到国外水平最先进的医院也没有多大用处。” 马老停下脚步，严肃的说道。 张守维点点头，这个他信，马老在燕京高层眼里绝对是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角色，更何况自家老爷子想要出国，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马老，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您说，我们都听您的。” 张守维诚恳的说道。 “药石无医，只能用大药吊着，以后每天我都会过来给老爷子针灸一下，再开几副大药，我能保证的就是老爷子绝对能活的过一个月。” 马老淡淡的说道，目光中透着自信。 “那就麻烦马老了，文鼎代我送马老出去，我先去看看我爸。” 张守维看了张文鼎一眼，朝马老点点头便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正房内。 “马老请。” 张文鼎有些敷衍的说道，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却飘向屋内。 马老冷笑一声道：“不用送了，这里我也不是第一次来，出去的路还是知道的。” 他的目光锐利的扫过张文鼎。 “不过我要劝张部长一句，以后少生闷气，多想点开心的事，你现在肝气淤堵，面色暗沉，再这么下去，恐怕你的肝要出大问题，告辞。” 说完，马老再也不看张文鼎，转身大步朝着院外走去。 第1176章 都是心结 张文鼎站在台阶上看着马老的背影眼神闪烁，双眼中露出阴冷的表情。 他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肝气淤堵？ 只要一些人死了自已就不堵了。 正房内，张守维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几步，房内安神香的味道让他焦躁不安的心平静了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 悄悄坐在床边看着闭着双眼苍老的父亲，张守维心中有些心酸。 老爷子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憔悴，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或许是感觉到了身边有人老爷子缓缓睁开眼，过了好一会才看清坐在自已床边的是自已的小儿子。 他的眼神先是迷茫，随后才慢慢聚焦。 “小二啊，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我的身体我知道，你不用担心，你老子不想死，阎王爷他敢收吗。” 老爷子打趣的说道，声音虚弱却带着往日的倔强。 他的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却因为虚弱而显得格外勉强。 可是那虚弱的声音更让张守维有些彷徨。 他的眼眶瞬间红了，喉结上下滚动，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爸，您一定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张守维忍不住拉着老爷子的手恳求道，声音哽咽。 他的手紧紧握住父亲枯瘦的手掌，感受着那微弱的温度。 张守维的肩膀微微颤抖，平日里威严的面容此刻满是脆弱。 这一刻没有什么国服第七，有的只是一个儿子在父亲病重时的彷徨不安。 张守维的举动让老爷子有些恍惚，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自已这个小儿子做出这种姿态了？ 老爷子的目光变得柔和，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这些年，苦了你了。” 过了许久老爷子才缓缓的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想要回握儿子的手，却使不上力气。 听到自已父亲这句话，张守维再也忍不住拉着父亲的手低声哽咽。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他刚毅的面庞滑落。 “爸，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当初我为什么不去军中，如果是我去军中的话，大哥也不会出事，那样就不会让你这么多年都过不去心里的坎。” 张守维红着眼眶懊悔的说道，声音破碎不成调。 他的额头抵在父亲的手上，肩膀剧烈的颤抖着。 终于张老爷子聚集全身力气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张守维的头上。 “幺儿啊，你怎么这么笨啊，这么多年爸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咱张家人的命是命，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命了？” “别人家的孩子能死，咱张家的人就不能死？” “当初我跟你几个叔叔一起打小日子，活下来的不就我自已吗？” “他们是死了，但是死的光荣，死的值！” “如果每个人都惜命，那能把小日子赶出去。” “你这个孩子从小心思就重，脾气还执拗，这么多年下来我都看开了，看不开的是你自已啊。” 张守维猛的抬起头看着自已的父亲，颤声说道：“爸，您不怪我了？” 老爷子苦笑着说道：“傻蛋，我从来就没怪过你。” “是你自已在怪你自已。” 张守维看着自已的父亲忍不住失声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爸，我错了。” 老爷子轻轻抚摸着张守维的头发，目光有些涣散，他好像又看到大儿子的身影在半空中看着自已，还不停向自已招手。 “老大来看我了，该走了啊。” 老爷子的声音低不可闻。 张守维收敛心情问道：“爸，您说什么？” 老爷子摇了摇头勉强笑着问道：“没说什么，对了，我病了的事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张守维擦了擦眼角的泪点点头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除了咱们本家的人，没有对外通知。” 老爷子脸上露出满意之色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有什么想法我不过问，放心大胆去做吧，希望在我死了以后，我们张家还能屹立不倒。” “对了，有没有通知文鑫？” 张守维赶忙说道：“文鼎已经给文鑫打过电话了，文鑫正在回来的路上。” 老爷子皱了皱眉道：“不该让他回来的，耽误工作，他在明州那么忙。” “等我死了，就把文鑫调回来吧，那个孩子心高气傲却心思单纯，没了我护着我怕他在明州不顺心。” 张守维听着老爷子像交代后事的话，忍不住心中一酸，却强装出笑脸道：“您说的是，这次文鑫回来就让他多陪陪你，至于他调回来的事，只要您好好的，今年年底就让他回燕京来陪您过年。” 老爷子洒然一笑道：“年关，年关，今年这一关我怕是过不去喽。” “爸...！” 还不等张守维继续说，老爷子有些无力的摆摆手道：“行了，不用安慰我了，我的身体我知道，刚才我就做了一个梦，那些老伙计在” “行了，我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都十二点多了。” 张守维还想说什么，看到老爷子闭上眼后，只能把话憋到肚子里，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房间。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老爷子突然睁开眼看着半空低声呢喃：“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老伙计们快了，一定等着我。” “爸，爷爷怎么样了？” 看到张守维出来，张文鼎急忙迎了上去。 “精神还不错，你不用担心。” 张守维低声说道。 张文鼎点点头看了张守维身后的门一眼低声问道：“那爷爷有什么安排吗？” 张守维摇摇头自信的说道：“安心工作，张家还有我。” 张文鼎有些诧异的看了自已的父亲一眼，他发现自已父亲跟爷爷谈完话后，好像整个人都变轻松了很多，不像以前心里总藏着很多事。 “那我进去看看爷爷吧。” 张文鼎询问道。 “别打搅你爷爷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张守维摆摆手道。 “哦，对了，等文鑫回来后，让他立刻来见你爷爷，老爷子想他了，有他在你爷爷身边，估计能让你爷爷心情好一点。” 张守维接着说道。 第1177章 回家 六月的燕京尽管已经到了半夜，风中还是带着一丝温热吹动着院中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 可是站在院子里的张文鼎心却冰凉一片，仿佛置身寒冬。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张守维跟他说完就离开了正房的院子，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明天有个国事访问，他要出席，必须保持充沛的精力，所以不得不回去休息。 临走时，张守维甚至没有多看张文鼎一眼，多关心他问一句。 而原本应该离开的张文鼎却没有走，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正房紧闭的房门。 老爷子的保健医生进屋前看了他一眼，看到张文鼎脸色难看，吓得他眼神中带着几分畏惧也没敢说话，只是放轻脚步走进了屋内，又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张文鼎站了许久，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想着自己父亲临走前的话，他转身看着正房，脸上露出一抹讥笑，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自己见见爷爷，就是打扰爷爷休息，张文鑫来了却可以第一时间见爷爷，自己就不是爷爷的亲孙子吗？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呵呵，到底谁才是你儿子啊，张守维！ 他在心里怒吼，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不管我做的再好也得不到你们的肯定，都是因为张文鑫！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这个没用的废物？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像头受伤的野兽。 张文鼎在院中站了许久，站到月亮直上中天，又缓缓落下后，站到双腿麻木。 最终，张文鼎才有些落寞的走出了院子，月光把他的影子照的格外孤寂。 中午十一点，一辆小车疾驰进了燕京，此时副驾驶上的张文轩正在酣睡，嘴角还挂着口水。 张文鑫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聚精会神的看着前面，眼中布满血丝。 可惜燕京交通拥堵，就算你是车神转世来了燕京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别的车屁股后面。 车流像蜗牛一样缓慢移动，张文鑫的耐心被一点点消磨殆尽。 “操他妈的！” 又一次堵车，张文鑫绷不住了，用力的拍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鸣笛声，嘴里狠狠的骂了一句，他的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涨得通红。 急躁的声音把张文轩从睡梦中惊醒，他猛的坐直身体，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惊喜的说道：“进燕京了！” 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 “还早，刚到三环。” 张文鑫冷冰冰的说道，眼神阴郁的盯着前方纹丝不动的车流，他的嘴唇干裂，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张文轩讪笑着点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车厢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尽管张文鑫已经接到张文鼎的电话说爷爷暂时没事，可是张文鑫心中还是十分着急。 看着前面排起长龙的车辆，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要冲出胸膛。 可是再着急也不可能飞过去，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别的车屁股后面慢慢挪。 他也不是没想过给交警队打电话让他们派辆车给自己开道。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无数次，但每次都强压下去。 老爷子病重，现在的张家正是多事之秋，万一被什么多管闲事的人爆料到网上，又是一桩麻烦事。 更何况这是在燕京，不是在闽南，他必须低调做人。 直到中午一点多，车才终于开到了祖屋院外。 张文鑫从车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朝着院门的台阶跑去，皮鞋在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门口站岗的守卫看到张文鑫后也没有任何阻拦，反而立正敬礼。 但当他们看向想要跟着张文鑫后面朝里跑的张文轩时，目光立刻变得凌厉，好像在告诉他，再敢上前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两个守卫不约而同地向前迈了一步，形成一道人墙。 张文轩讪笑着停在门口，看着张文鑫消失在院子里，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的拳头在身侧握紧又松开，最终只能颓然的回到车上。 得嘞，谁让人家的爷爷活着，自己的爷爷早就死了呢。 “爷爷，爷爷，我回来了！” 张文鑫小跑着穿过前院和中院，顾不上擦拭额头的汗水，急匆匆地跑进了后院。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 吃完饭正在接受马老针灸的老爷子听到张文鑫的声音，浑浊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 他激动地双手撑在床上想要坐起来，枯瘦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却被马老一只手按在了床上。 “首长，平心静气！” 马老看着老爷子不满的说道，手上的银针微微颤动，他的眉头紧锁，老爷子突然的动作差点让他下错针。。 老爷子点点头不敢再乱动，却忍不住扭头看向门口，眼神中充满了期盼，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的乖孙回来了，乖孙回来了啊！” 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没过多久，张文鑫就急匆匆地跑进了正房，当他看到躺在那里，身上满是银针的老爷子时，猛地刹住脚步，愣在了那里。 眼前的景象像一记重拳击中他的胸口，记忆中那个精神矍铄的爷爷如今形同枯槁，脸色蜡黄，眼窝深陷。 今年过年的时候自己回来，爷爷还精神抖擞，吃年夜饭的时候还喝了半斤多酒，吃了一大块牛肉。 那时候爷爷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吃完饭还兴致颇高的跟自己掰手腕，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依然那么有力。 怎么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变成这样了？ 张文鑫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紧接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顺着张文鑫的脸颊滚落。 他胡乱的用手背抹去，却怎么也擦不干。 他快步走到老爷子的床前，想要抱一抱爷爷，可是看到满身的银针却又让他无从下手。 最终，他只能手足无措的跪在床前，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家一般。 第1178章 怎么能不心疼 看到张文鑫，老爷子的精神却好了不少，手上也有了几分力气。 他慈祥的看着张文鑫，颤抖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有些责怪的说道：“乖孙，不是让文鼎告诉你不要急着赶回来吗，你看看眼里的血丝，一晚上没睡吧？” 老人的手指抚过孙子红肿的眼睛，心疼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还有你这鼻子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包起来了？” 张文鑫这才意识到昨晚自己走的太急，鼻梁上还包着纱布和固定鼻夹板呢。 他一把扯去鼻梁上的纱布和鼻夹板，强忍着剧痛，挤出一个笑容说道：“爷爷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秘书小题大做非得让我包起来。” 老爷子眯着眼睛看着张文鑫红肿的鼻梁，不悦的说道：“还说没事，都肿成这样了，赶紧让老马给你看看。” 张文鑫赶忙摆手，慌乱的说道：“不麻烦马爷爷了，一会我再包起来就行。” 他的眼神躲闪，显然对马老的银针心有余悸。 听到这话，老爷子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声虽然虚弱却充满活力。 笑过之后才指着张文鑫对马老说道：“老马，你还记得他小时候生病你给他针灸吗，从那以后他就被银针给吓到了。” 老人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我记得他小时候只要不听话就吓唬他说让你过来给他针灸，他就被吓得乖乖听话。” 马老脸上露出苦笑，无奈的摇头道：“首长，合着是您在败坏我的名声呢。” “我说怎么每次来您这里，文鑫都躲着我。”他的手法娴熟的继续下针，眼中却带着温和的笑意。 有了张文鑫的到来，老爷子兴致很高，不停的跟马老说着张文鑫小时候的糗事。张文鑫就趴在床边，安静地听着老爷子兴致勃勃的讲述，时不时插嘴反驳几句，引得老爷子哈哈大笑。 马老也一边笑着附和，一边认真的继续针灸治疗。 一时间屋里欢声笑语，仿佛这不是在治病，而是一场温馨的家庭聚会。 在这温暖的氛围中，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张文鑫感觉此刻的自己很踏实，然后忍不住闭上眼睛，酣然睡去。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一直关注着张文鑫的老爷子突然不再说话，只是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熟睡的孙子。 马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老爷子用眼神示意让他看了看张文鑫。 马老这次笑着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继续给老爷子下针，动作更加轻柔，生怕惊醒了熟睡的人。 老爷子则慈祥地看着趴在那里睡得香甜的张文鑫，目光中满是疼爱。 张文鑫跟他的父亲长得有七分相似，看到张文鑫老爷子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大儿子一般。 所以每次老爷子看到张文鑫，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一种愧疚。 昨晚他跟张守维说的话也不过是开解他罢了，那可是自己最看好的大儿子啊。 那个跟自己脾气性格最相近的大儿子啊。 他怎么会不心痛，他怎么能放下？ 放不下，真的放不下，每次想要放下的时候都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骤停了。 想到这，老爷子神情有些恍惚，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在张文鑫头上轻轻抚摸，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最珍贵的宝物。 老人嘴唇颤抖着，低声呢喃道：“守谦，我的好儿子，爹对不起你啊。”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饱含着数十年的思念与悔恨。 马老心中一动，忍不住叹了口气，张守谦正是张文鑫父亲的名字。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老人轻柔的抚摸和年轻人均匀的呼吸声。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这一幕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 榕城午后，秦良信的小别墅中。 与燕京的燥热不同，榕城比较闷热。 吃过饭，苏木主动进了厨房洗碗。 闻人舒雅跟叶白薇为秦良信跟吕义舟沏了一杯放在了茶几上。 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是吕义舟平日也没有时间跟秦良信吃饭。 所以今天两人聊的特别开心。 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吃饭的时候苏木已经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两位长辈。 如果不是苏木主动说出来，就连吕义舟都还不知道。 可见苏卫国已经把消息封锁的死死的。 当苏木愤愤不平的提到上次曹永平的事，秦良信只是笑眯眯的听着苏木抱怨，依旧不说话。 吕义舟则意味深长的看着，看的苏木心里都有点发毛。 等到两女沏好茶后便把空间留给了老哥俩回到二楼的卧室之中。 “这个孩子啊，永远都改不了冲动的毛病。” 秦良信等到两女上了二楼以后才无奈的说道。 吕义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又浅浅喝了一口后才说道：“从一开始他不就是如此吗，如果他是那种心思阴沉，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连爱人都可以牺牲的人，你也不会对他这么喜爱吧。” “还有你也别说他了，你年轻时候的性格不也跟他一样吗，要不然你现在肯定已经去燕京了。” 秦良信眼神有些恍惚。 燕京，那个自己意气风发的时候许下的愿望，终归实现不了了。 吕义舟察觉到自己提到了秦良信的伤心事，赶忙说道：“当初你跟三号，如果不是你站出来去了明良，也不会有今天的三号，虽然你没能去燕京，但是三号也算是代替你实现了梦想。” 秦良信捧着茶杯笑了笑，一个人一辈子有会有很多遗憾，到了他这个知天命的年纪早就看开了，所以对于吕义舟的话他并不在意。 他现在担心的是因为苏卫国的冷漠苏木会失了心气。 别人或许看不明白，但是秦良信却看的清清楚楚，明州就是对苏木的考验。 考验如果通过了，苏卫国会把苏系的力量交给苏木，如果苏木通不过考验，那么苏系或许就不会姓苏了。 到了那时候苏木很可能会止步闽南，燕京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没有完成的梦想，想要在苏木身上延续的希望也会变得遥不可及。 所以，苏木一定要坚持到最后，给苏卫国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第1179章 去妇联 周末是愉快的，周一却是痛苦的。 周末玩的有多开心，周一就会加倍痛苦。 所以周一整座市政府办公楼都显得死气沉沉，走廊里静悄悄的，连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沉重。 众人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还没有适应从愉快到痛苦的转变。 有人说人性是贪婪的，这话一点不假，当办公室里的人托着腮帮子发呆，还在怀念周末的愉悦时，他们不会考虑，华囯有多少牛马根本没有周末跟工作日之分。 休一天的班扣五百块钱的全勤，把那些底层的牛马拿捏的死死的。 人与人的悲欢不同，就像这些体制内的人永远不会理解那些流水线上每天要工作十二三个小时的牛马有多么羡慕他们一样。 苏木是踩着点进的办公室，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是今天早上才从榕城出发的所以来的有些晚。 看到苏木进门，景元光打开保温桶把温热的早餐一一摆好，又拿起苏木放在桌子上的保温杯，走到垃圾桶旁边捏起茶漏轻晃两下，陈茶末簌簌落进垃圾桶中。 然后走进卫生间把保温杯洗了一遍，这才走到柜子前拿出茶叶放进杯子里。 新抓的龙井在杯底蜷成深绿的小团，景元光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开水，在开水冲下去的瞬间，嫩绿的茶叶舒展开来，煞是好看。 苏木边吃边听着景元光汇报今天的工作安排，时不时点头示意。 今天的工作还算清闲，早上八点半开市长办公会，开完后就回办公室批示文件。 下午要去妇联视察工作，苏木来明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各个部门基本都已经去过，可是却迟迟没有去过妇联。 所以妇联的梁主席已经找了景元光五六次，每次都是风风火火的来，满脸不悦的走。 这位四十多岁的梁主席有一股虎劲，也有一些歪办法，直接通过景元光老婆医院的女工委让她们出面给景元光的老婆做工作。 景元光的老婆实在没办法，谁受得了每天被女工委缠着，只能回家告诉景元光，说话时眉头紧锁，一脸无奈。 景元光看到老婆这样，只能把这件事跟苏木汇报，苏木也就答应了下来。 等到景元光汇报完今天的行程，高渊明轻轻敲了敲门，走进了办公室。 “苏市长。” 高渊明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微微欠身。 “老高先坐，等我吃完这口。” 苏木指了指沙发说道，嘴里还嚼着食物。 高渊明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苏木也加快了速度，用了几分钟吃完早餐，景元光麻利的收拾干净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办公室。 “什么事说吧。” 苏木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问道，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刚刚接到张市长的电话说家里有事，要请一个月的假。” “请假条闫启明已经送到了我这里，我带过来请您批一下。” “说起来倒是奇怪，张市长来明州也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请这么长的假，我问闫启明张市长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也不说，只是支支吾吾的。” “按规定这种长假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批的。” 高渊明有些疑惑的说道，眉头微微皱起。 苏木笑了笑没说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张文鑫为什么请假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恐怕是回家养伤了吧。 因为张家老爷子的保密，现在连苏木也猜错了张文鑫为什么请这么长的假。 “没事，张市长有事我们也不能不近人情，把假条放我桌子上吧，等会我就批。” “对了下午有事吗，陪我去妇联走一趟吧，省的梁主席说我不重视妇联工作。” 苏木无奈的说道。 高渊明笑了笑，眼角挤出几道皱纹：“梁主席是不是又发牢骚了，下午我陪您去，还需要通知市电视台吗？” 苏木摆了摆手道：“不用，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要是让电视台的同志跟着，万一有什么问题，我也得忍着，还不如不让他们跟着，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用注意形象。” 高渊明起身点了点头道：“好，那下午我过来找您。” 说着把假条放在苏木的办公桌上，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没了张文鑫，办公会开的很和谐，会议室里气氛轻松，当然张文鑫在市政府的心腹许宏盛除外。 张文鑫不在，他也低调了很多，只是默默听着别人发言，全程低着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等到了下午上班时间，阳光正好，苏木在高渊明的陪同下驱车前往市妇联。 “快点，这里的玻璃还没擦干净。” 梁凤英指着窗户厉声说道。 “小胡，你看看你们办公室的垃圾桶，都满满当当的了也不知道倒掉。” 她皱着眉头，一脸嫌弃。 “小张，把桌子上的零食收一收，要是被苏市长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她边说边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小孙，工作时间谁让你穿短裙丝袜的？” 她上下打量着，眼神严厉。 “还不赶紧去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她冷哼一声，抱着手臂看着小孙。 梁凤英就这么背着手板着脸，仔细检查着每一间办公室，低跟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等到把所有的办公室都检查了一遍，督促众人把问题处理完后，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行了，就这样吧，大家打起精神来，让咱们那位苏市长看看咱们妇联同志的精神面貌。” “各部门的负责人跟我走，咱们下去迎接苏市长。” 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昂首挺胸的说道。 等到苏木的车驶进妇联的院子，阳光照在车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就看到办公楼下站着十几个女人，都穿着正装，站得笔直。 卢新河把车速减慢，朝着办公楼驶去，轮胎碾过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苏木看着办公楼下的十几个女人笑着说道：“高秘书长，咱们明州妇联都是娘子军吗？” 第1180章 张口要钱 高渊明无奈的点点头道：“也不是没有男的，不过在妇联他们都是做一些体力劳动，想要往上走很难，尤其是咱们这样梁主席那是巾帼不让须眉，人家都说大男子主义，到了她这里可就大女子主义了。” 苏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 等到车停稳，梁凤英并没有表现的很热情，而是等景元光下了车为苏木打开车门，她站在原地，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等到苏木下了车后梁凤英才带着娘子军上前，步伐整齐。 “苏市长欢迎来我们妇联指导工作。” “高秘书长也欢迎你来我们妇联指导工作。” 梁凤英分别跟两人握了握手，表情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她来检查工作。 苏木倒也不在意，只是笑眯眯的点点头，目光温和。 “我给两位领导介绍一下，这位是负责我们妇联办公室工作的郝梅，这位是我们妇联负责权益部的于丛丛，这位是……” 梁凤英挨个把妇联各部门的负责人给苏木介绍了一遍，每个人都微微欠身。 这场面看的高渊明直摇头，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你们妇联好大的脸，苏市长去下面的区县也不见那些区长、县长把手下的人都介绍一遍吧。 苏木倒是耐着性子跟每个人都握了握手，然后才被梁凤英大手一挥在前面带路朝办公楼走去，低跟皮鞋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苏木被这群娘子军包围着倒是觉得很新奇，不时左右看看。 而这十几个女人也好奇的打量着苏木，有人偷偷交换着眼色。 这位传说中的市长比她们看到的照片中更加年轻，也更好看，皮肤白皙，眉眼俊朗。 有人走在苏木后面忍不住小声嘀咕着说着什么，时不时还传出低笑声，用手掩着嘴。 高渊明忍不住回头皱眉假咳了一声，才让她们安静下来，赶紧正色前行。 看到这一幕高渊明无奈的摇摇头，就这纪律还想顶半边天还是算了吧。 进了办公楼，梁凤英没有带苏木去办公室先坐下来谈一谈，而是直接带着苏木挨个去各科室转了一圈。 现场对妇联的工作进行了介绍，苏木听的很仔细，梁凤英看到苏木的表情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最起码这位苏市长对妇联很尊重，不像那位张市长，去年来了妇联好几次，每次都是心不在焉的走过场。 倒是看到妇联漂亮的女同志就拉着人家问长问短，看着温和亲切，就他妈的一个色胚。 真当老娘看不出来吗。 最让她生气的是，还真有人不要脸，借着机会跟那位张市长勾搭上了，没过多久就从妇联给调走了。 听说调去了明州的电力公司，可把妇联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给羡慕坏了。 这也是她今天看到小孙那一身丝袜短裙时为什么那么严厉的原因。 当一条捷径被人走通后，后面就会有无数人想要效仿。 更何况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只要你有钱或者有权，谁会在意你的过去。 梁凤英带着苏木转完各科室后来到会议室。 然后又亲自沏了茶放在他们面前，就连景元光都亲自给他端了一杯。 景元光赶忙双手接过茶杯低声道谢。 梁凤英却拍了拍景元光的肩膀道：“小景啊，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恐怕今天苏市长还是不会到我们妇联来。” 景元光尴尬的站在那里，手捧着热茶哭笑不得，这位梁主席这是要害自己啊。 苏木笑着看了高渊明一眼，高渊明无奈的耸了耸肩，那意思好像在说看到了吧，虎不虎。 “苏市长、高秘书长，各科室你们也看的差不多了，如果我们妇联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请批评指正。” 没有理会尴尬的景元光，梁凤英看着苏木和高渊明问道。 “梁主席，妇联的工作做的很好，今天我向全市妇联系统的同志们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近年来，妇联工作亮点纷呈、成效显着，为咱们明州地区发展、社会和谐跟妇女儿童事业都作出了重要贡献，用实际行动诠释了谠和政府联系妇女群众的桥梁纽带这一光荣使命。” “今天更是让我看到了妇联同志们饱满的工作态度，我实在是没觉得哪里不妥。” “高秘书长你觉得呢？” 苏木笑着说道，最后还把问题抛给了高渊明。 高渊明赶忙点头说道：“苏市长说的对，妇联的同志们确实都很优秀，苏市长我觉得今年优秀部门的荣誉必须要给咱们市妇联。” 面对苏木跟高渊明的夸奖，梁凤英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反而不满的皱起了眉。 这种假大空的话她这半辈子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真以为她是刚进体制内的菜鸟啊。 “苏市长，既然您对妇联的工作这么肯定，那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梁凤英目光炯炯的看着苏木说道。 “呵呵，梁主席，咱可不能为难领导啊。” 高渊明赶忙说道。 梁凤英眉毛一挑不满的说道：“我还没说，你咋知道我是为难苏市长，再说了我正常汇报工作说说我们妇联的请求也叫为难领导？” 高渊明无奈的摇摇头不敢再说话，这位的脾气可是全明州有名的，惹恼了她，谁都敢怼。 “呵呵，没事，梁主席有什么困难跟我说。” 苏木摆摆手道。 “苏市长，还是你爽快，我就提一个要求，能不能给我们妇联多拨一点经费。” 梁凤英直截了当的说道。 妇联的经费？ 苏木皱了皱眉。 现在苏木最愁的就是听到下面张口要钱。 所有部门的经费都是在年初都定好的，今年才过了一半，这位梁主席又开口要钱，苏木怎么可能答应。 如果下面每个部门和区县都像她这样随便张口就给钱。 就算是明州有金山银山也撑不住。 这个口子不能开，除非真有特别的情况才可以适当酌情拨款。 尤其还是妇联这种说实话不太重要的部门。 苏木沉吟着没有急着回答，想了一会后才开口问道：“梁主席，妇联有什么困难吗，年初不是刚拨了经费吗？” 梁凤英听到苏木的话瞬间急了。 “年初的经费就没有全额到账，您不会是想不认账吧！” 第1181章 一波又起 看着梁凤英眉头紧锁、双手不停揉搓着衣角的急切模样，苏木有些无奈的转头看向身旁的高渊明，只见高秘书长悄悄的跟自已点了点头。°比|:?奇-中?文}>网? ￠}ˉ更$]±新±￠最ˉ<￥全>“苏市长，今天妇联的经费确实只发了一半。”高渊明赶忙解释道，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那时候您还没来，是张市长做的决定。”他说完，目光闪烁的瞥了梁凤英一眼。“高秘书长是实在人。”梁凤英听到这话才坐了下来，继续说道：“当初张市长跟我们说市里财政紧张，先拨给我们一半的经费，剩下的一半等六月份再发。”她说着，愤怒的用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现在都六月中旬了，还不见经费在哪里，你说我能怎么办？”梁凤英双手一摊，肩膀垮了下来，眼睛看着苏木道：“所以我只能找你要了。”她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苏木。苏木苦笑着点点头，原来梁凤英非得让自已来妇联指导工作就是为了要钱。他注意到会议室角落里堆着的宣传材料都蒙上了一层薄灰，看来确实经费紧张，连宣传的工作都停了。?s+h_u.x.i?a\n!g_t.x′t￠.-c?o_m~“苏市长，你说句话。”梁凤英突然站起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这钱到底给不给，没有经费妇联怎么展开工作，别说救助妇女儿童了，连最起码的宣传都没钱搞。”“要是再这样下去，这个妇联的主席我是不干了，谁有本事谁干。”她别过脸去，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这领导一届一届的换，就从来没有人重视过妇联的工作。”她突然转回头，面色通红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这是瞧不起女人！”她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在办公室里回荡。苏木赶忙摆手，手在空中快速摆动：“梁主席你这个帽子可别给我扣在头上。”他放缓语气，试图安抚对方：“有困难咱们可以解决嘛，生气有什么用呢。”高渊明在一旁不停的点头附和。“我记得妇联下属有两个厂子吧？”苏木试探性的问道，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就没有盈利吗？”梁凤英不满的瞪着苏木，鼻翼微微翕动：“一个纸箱厂，一个服装厂，能有多大的利润？”“再说了厂子里都是招的生活比较困难的女工。?y￠a¨n~h.u,a¨l^u?o..`c\o-m+”她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眼中流露出怜悯。“人招的多，有些岗位上是两个人干一个人的活。”“为了给她们一口饭吃，总不能让她们下岗吧？”梁凤英抬起头，看着苏木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们女人比起男人来本就是弱势群体，你们当领导的就不能多照顾照顾吗？”苏木讶然转头看向高渊明，你不是说人家梁主席高举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大旗吗？他的眉毛高高扬起，眼中写满疑问。 高渊明朝苏木眨了眨眼，嘴角微微抽动，仿佛在说：苏市长你还是太年轻，女人都是善变的你不知道吗。苏木无奈的点点头，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梁主席放心，回去以后我会找财政局的金局长好好谈谈。”他停顿了一下，确保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就算挤也给你们把经费挤出来。”听到这话，梁凤英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嘴角慢慢上扬：“苏市长你是领导，说话算话，这次我信你的。”苏木笑了笑，坐直身体，语气坚定的说：“梁主席放心，这件事我回去以后就给你落实。”梁凤英这才喜笑颜开，连忙起身端起两人的茶杯：“苏市长、高秘书长喝茶。”“只顾着说话茶都凉了。”说着麻利的把冷掉的茶倒掉，又给他们添上热茶。一旁的景元光看到自已被无视，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人言轻微啊，这位梁主席用完自已就看不上他了。高渊明苦笑着摇摇头，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梁主席，想喝口你们妇联的茶不容易啊。”他的语气中带着调侃，但眼中却流露出无奈的表情。梁凤英不在意的笑了笑，随手整理了下衣襟：“苏市长，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关注一下。”她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身体也不自觉的前倾。刚喝了一口茶的高渊明赶忙放下杯子，陶瓷杯底与钢化玻璃的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说梁主席做人不能贪得无厌吧？”“这可不是君子所为。”梁凤英双手一摊，肩膀耸了耸：“不好意思高秘书长，我是女人不是君子。”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道：“这件事我必须跟苏市长汇报，因为这件事关系着一个女人的一生。”苏木放下杯子，杯底在桌面上轻轻一顿：“高秘书长，听梁主席继续说，今天咱们不就是来指导工作的吗。”他转向梁凤英，做了个“请”的手势：“梁主席，有什么问题尽管说。”梁凤英立刻挺直腰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苏市长，我要向你举报建设路派出所的民警不作为，而且包庇犯罪分子。” p>苏木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椅子扶手，妇联怎么又跟派出所扯上关系了？“梁主席，继续往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木沉声问道，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认真倾听的表情。“事情是这样的。”梁凤英深吸一口气道：“前几天我们妇联接到了一个求助电话，一个叫余丽丽的女孩差点被自已的结婚对象强歼，她去建设路的派出所报案后。”“结果派出所的人最后不予立案而且并没有对男方采取措施。”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苏市长，我觉得男方肯定是找了什么关系才会有这样的结果，派出所的人是在渎职！”“余丽丽被逼无奈，只能给我们妇联打电话求助。”“这几天我往派出所跑了好几趟，他们却一直敷衍我说证据不足。”“然后我又联系了向市长。”她的声音突然提高。“结果向市长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要相信重的把手放在会议室的长桌上。 第1182章 女权主义者 “苏市长，我想问问你，你说这是一个领导该有的态度吗？”“余丽丽现在因为这件事受了刺激，已经住进了医院，而且还自杀了好几次。>!ˉ如t文￥#网]a °!?追￠最<新′>·章~|节??°”“多好的一个姑娘，就被那个畜生给毁了。”说到这，她的眼眶微微发红，声音里带着哽咽。“我们女人本来就是弱者，为了保障妇女儿童的合法权益才有了我们妇联。”“现在我这个妇联主席却不能保护她们，你说我干着还有什么意思？”苏木静静的听着，等到梁凤英说完，他才看着梁凤英问道：“确定是男方意图强歼吗，有没有可能是那个余丽丽在说谎？”“怎么可能！”梁凤英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木。“我是女人，我太了解你们这些男人了。”她的眼中闪着轻蔑的光芒“整天不就想着下半身那点事吗。”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余丽丽肯定是个自尊自爱的好姑娘，不愿意在婚前做出那种苟且之事。”梁凤英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带着一丝怜悯。“所以男方才恼羞成怒，想要强歼她。”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又变得尖锐。“要我说你们男人都一个熊样，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按我的...”她的手指在空中挥舞，仿佛要用力抓住什么。“梁主席！”高渊明突然拍案而起，茶杯被震得跳了一下。他的脸涨得通红，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作为一个领导干部，请你谨慎言行，更不要搞性别对立！”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此时苏木心里也不舒服，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椅子扶手，节奏越来越快。哪个男人听到这种话也都会觉得心里不得劲，什么叫全天下的男人都一个熊样。′p,a¨o¨p^a?o¨z*w~w_.-c/o,m+你这一棒子就把所有的男人都给打死了？难道说女人就全是好人，全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白莲花？本来苏木以为高渊明动怒能让梁凤英收敛一点，结果苏木想错了。听到高渊明的话，梁凤英眉毛一挑，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叉腰看着高渊明道：“怎么？”她的下巴高高扬起，眼中闪着挑衅的光芒。“我说的不对吗？”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伸出手指着高渊明。“男人就是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个的看着道貌岸然，实际上满肚子都是肮脏思想，比起你们男人来，我们女人差哪了？”要不然隔着会议室的桌子，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高渊明的鼻尖。“我们照样能吃苦，照样能劳动，一个人照样能生活的很好。”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就像我们妇联的厂子一样，那些女人不就是因为男人没本事还非要生孩子，生了孩子又养不起家，才让女人出来工作的吗。”“你说说要是男人有本事，女人还能吃苦吗。”“所以现在女人吃的苦全是你们男人给的！”说着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杯子里的茶水溅出来，在桌面上形成一片水渍。高渊明面色通红，嘴唇不停地颤抖，身体被梁凤英的话气得直打哆嗦。“悍妇。”他的声音低沉而愤怒。 “这就是个悍妇！”文化人高秘书长被梁凤英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嘴里翻来覆去的只有这两个字。他的眼镜因为身体颤抖的原因滑到了鼻尖，却顾不上推。苏木也被梁凤英的发言雷的外焦里嫩，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眼中写满震惊。这他妈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兰°?e兰d文?t学合着没事的时候，你们女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哪个男人也比不了。有了问题就都是男人的问题，都什么年代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老仙女！这种人不拉出去祭天，都对不起那些默默付出的男同胞！“梁主席，你先不要激动。”苏木轻声说道。梁凤英看了苏木一眼，气鼓鼓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事情的具体情况你了解吗？”苏木再次问道。“还要什么具体情况？”“具体情况就是余丽丽差点被那个恶心的男人给强暴了，难道这还不够吗？”“还是说苏市长认为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会拿自已的名声开玩笑？”梁凤英怒视着苏木问道。苏木皱了皱眉，虽然自已不太在乎上下尊卑，可是这位梁主席也太不给自已面子。“这件事，我会让张市长亲自盯着去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随便信口开河，如果派出所确实包庇那个男人的话，我会把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部问责。”“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苏木冷冷的说道，这个梁凤英在他看来就是个疯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权主义者，或许在她眼里，男人就连呼吸都是错的。“不行！”“苏市长，今天这件事你不给我一个答复就不许走！”梁凤英听到这话一下子激动的站了起来，然 后怒视着苏木说道。“砰！”“够了！”“梁主席请注意你的情绪！”高渊明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看着梁凤英厉声说道。“梁主席，在明州苏市长想去哪，留不留下还轮不到你做主，请你端正一下自已的态度，不要在这里发疯！”景元光脸色铁青的站起来指着梁凤英说道。今天的行程是他安排的，来妇联也是他给的建议，虽然最后做决定的是苏木，但是提出来的却是他。如果因为梁凤英让苏木厌恶自已，就算自已把这个疯女人弄死也于事无补了。“你是什么级别敢这么跟我说话，就因为你是男人吗！”梁凤英怒视着景元光问道。我特么的！看到这一幕苏木都无力吐槽了，你冲我吹胡子瞪眼的时候有没有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级别。怎么到了景元光这里又拿级别压人了，这不是纯纯的双标吗？高渊明也被她这句话气的不轻，合着你还知道有上下级之分。那我跟苏市长那个不比你级别高，怎么没见你对我们尊敬一点呢？一时间会议室中的三个男人都被梁凤英这神操作给干沉默了。太特么逆天了！“这就是个悍妇！”文化人高秘书长被梁凤英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嘴里翻来覆去的只有这两个字。他的眼镜因为身体颤抖的原因滑到了鼻尖，却顾不上推。苏木也被梁凤英的发言雷的外焦里嫩，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眼中写满震惊。这他妈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合着没事的时候，你们女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哪个男人也比不了。有了问题就都是男人的问题，都什么年代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老仙女！这种人不拉出去祭天，都对不起那些默默付出的男同胞！“梁主席，你先不要激动。”苏木轻声说道。梁凤英看了苏木一眼，气鼓鼓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事情的具体情况你了解吗？”苏木再次问道。“还要什么具体情况？”“具体情况就是余丽丽差点被那个恶心的男人给强暴了，难道这还不够吗？”“还是说苏市长认为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会拿自已的名声开玩笑？”梁凤英怒视着苏木问道。苏木皱了皱眉，虽然自已不太在乎上下尊卑，可是这位梁主席也太不给自已面子。“这件事，我会让张市长亲自盯着去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随便信口开河，如果派出所确实包庇那个男人的话，我会把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部问责。”“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苏木冷冷的说道，这个梁凤英在他看来就是个疯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权主义者，或许在她眼里，男人就连呼吸都是错的。“不行！”“苏市长，今天这件事你不给我一个答复就不许走！”梁凤英听到这话一下子激动的站了起来，然后怒视着苏木说道。“砰！”“够了！”“梁主席请注意你的情绪！”高渊明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看着梁凤英厉声说道。“梁主席，在明州苏市长想去哪，留不留下还轮不到你做主，请你端正一下自已的态度，不要在这里发疯！”景元光脸色铁青的站起来指着梁凤英说道。今天的行程是他安排的，来妇联也是他给的建议，虽然最后做决定的是苏木，但是提出来的却是他。如果因为梁凤英让苏木厌恶自已，就算自已把这个疯女人弄死也于事无补了。“你是什么级别敢这么跟我说话，就因为你是男人吗！”梁凤英怒视着景元光问道。我特么的！看到这一幕苏木都无力吐槽了，你冲我吹胡子瞪眼的时候有没有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级别。怎么到了景元光这里又拿级别压人了，这不是纯纯的双标吗？高渊明也被她这句话气的不轻，合着你还知道有上下级之分。那我跟苏市长那个不比你级别高，怎么没见你对我们尊敬一点呢？一时间会议室中的三个男人都被梁凤英这神操作给干沉默了。太特么逆天了！ 第1183章 打赌 “呼～” 苏木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尽量让自己心中的火气压下来。 “梁主席，事情需要调查，需要证据。” 苏木一字一顿的说道，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我不可能听了你的话就把派出所的同志给处分了，我也没那么大的权利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就去了他们的公职。” “调查也是需要时间的。” 苏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慢语速：“我保证这件事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也会给那位叫余丽丽的姑娘一个公道。” 他的目光直视着梁凤英，眼神锐利如刀。 “当然，事情必须是像你说的那样，希望你已经调查清楚别冤枉了好人。” 苏木咬着牙补充道，声音低沉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实在是怕自己说快了，会忍不住骂出来。 “苏市长，对你来说这是动动嘴的事，你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办。” “可是对余丽丽来说呢？” “她没有你的地位，没有你的权利，没有人去替她这些事。” “所以在她看来这就是天大的事，现在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任何人能帮她。” “现在就连执法者都向着那个狗男人，如果你这个市长再不给她做主，那明州谁还能管得了这件事。” 她说到“狗男人”三个字时，几乎是咬牙切齿。 “再说了事情的始末还不够清楚吗？” “就是那个狗男人见色起意，苏市长如果想要处理马上就能处理，所谓的调查取证是想拖延吗？” “所以我建议你现在就应该让向元明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去建设路的派出所把这件事查清楚。” “让他还余丽丽一个公道。” “让余丽丽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公平正义存在的。” “让她知道我们女人心可以软，但是也要学会坚持，让那个狗男人知道，有关系做了恶事也要受到法律的严惩！” 说到这梁凤英的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叮当”作响。 “对不起，我不接受你的建议。” 苏木面无表情的说道，声音冷得像冰。他的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高秘书长，我们走。” 苏木说完猛的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大步流星地朝会议室门口走去，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高渊明跟景元光同时恼怒的看了梁凤英一眼，高渊明的眼中满是怒火，景元光则是一脸铁青。 两人快步跟上苏木，三人的脚步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谁敢走，你们谁敢走我就去苏书记那里告你们草菅人命！” 梁凤英急切的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细。 苏木没有回头，继续向门口走去，他的背影透着决绝。 “你们敢出这个门，我就在门口喊你们强歼我！” 梁凤英的声音突然变得歇斯底里。 她开始手忙脚乱的解她白衬衣喉咙处的扣子，手指因为颤抖而显得笨拙。 这下三人不得不停下脚步。 高渊明猛的转身，愤怒的看着梁凤英。 此时梁凤英已经解开了喉咙处的扣子，高渊明看到这一幕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够了！” 他压低声音怒斥道，声音因为压抑怒火而微微发抖。 “梁凤英你疯了吗！” “小景，快去把她按住！” 高渊明转头对景元光说道道。 本来还有些惶恐的景元光听到这话，张大嘴愕然地看着高渊明。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高秘书长，您要不要听听刚才您说了什么？ 他在心中呐喊。 您说的是人话吗？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都敢自导自演的说我们要强歼她。 我要是上去跟她拉扯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问题是你怎么不去，还非得让我去。 他的目光在高渊明和梁凤英之间来回游移，脚步像是生了根一样钉在原地。 这一会的功夫，梁凤英已经解开了喉咙下的第二个扣子，已经能隐约看到那绣着红色大花朵的蕾丝内衣边。 她的动作带着几分癫狂，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高渊明也慌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冷汗。 这虎逼娘们再解下去他们可真就裤裆里落上了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再说了，都四十四五的老娘们了，哪有一点美感，尤其是梁凤英脖子下有些黝黑的皮肤，高渊明看了一眼都觉得有点恶心。 “行了，停手吧。” 苏木有些疲惫的说道，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今天他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泼妇，以前他在明良工作的时候，那些村里的女人都比这位梁主席知道礼义廉耻。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不走了，今天必须把这件事给查清楚。” 苏木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 “如果查不清楚，今晚我就睡在这个会议室。” 他的目光如炬，直视着梁凤英。 梁凤英脸上一喜，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她赶忙又把扣子给扣的严严实实，动作快得像是怕被人占了便宜似的。 她的手指灵活的系着扣子，还不忘用另一只手护在胸前。 “但是我也告诉你梁凤英同志！” 苏木的声音突然提高，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如果最后查出来派出所的同志没有问题，明天请你把辞职报告交给高秘书长，你敢吗！” 他的目光如刀，直刺梁凤英。 “我怎么不敢，余丽丽才是受害者我有什么不敢！” 梁凤英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大声回应道。 她的下巴高高扬起，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如果真的查出来派出所的人没有做错，不用等明天，今天晚上我就把辞职报告交给高秘书长。”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在会议室里回荡。 “好，我现在就安排向市长去查。” “希望梁主席遵守约定，如果到最后事情真不是你说的那样，请你立刻上交辞职报告！” 苏木看着梁凤英认真的说道。 第1184章 事情的真相 既然把话挑明了，苏木也不犹豫，立刻走到会议室的长桌旁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指了指景元光示意他给向元明打电话。 “市长接通了。” 景元光接通向元明的号码后立刻递给了苏木。 “喂，向市长，妇联梁主席跟你说的余丽丽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苏木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眼神依然锐利。 “你现在手头上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就去建设路的派出所了解一下。” “我在妇联等你的消息。”苏木的目光扫过会议室，最后落在梁凤英身上。 “急不急？”电话那头向元明传来询问。 苏木看了梁凤英一眼，后者正双手抱胸，一脸挑衅的看着他。 “很急，今天这个事要是不搞清楚，我就走不了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 “好，就这样，你先去调查一下，我在妇联等你的消息。”苏木挂断电话，将手机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看着梁凤英，没好气的问道：“梁主席，请给向市长一点时间，事情搞清楚了他会向我汇报可以吗？”他的眉毛高高挑起，眼中写满不悦。 梁凤英好像听不出苏木的不满，点点头道：“合情合理。” 她的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几分胜利的喜悦。 “呵呵，合情合理？” 苏木讥笑着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那苏市长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还有工作要忙，失陪了。” “我想苏市长也不会偷偷溜走吧？” 她淡淡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您的工作最重要，您可是承担着保护明州妇女儿童的重任。” “明州缺了市委书记，缺了市长都可以，唯独不能缺了您，所以您赶紧去忙吧。” 苏木无奈的说道，声音中满是讽刺。 梁凤英也不说话，扭头走出了会议室。她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渐渐远去。 “这叫什么事！” 苏木有些恼怒地说道，一拳砸在桌面上。 “对不起，苏市长，都怪我，我真不知道她会这么做。” 景元光惶恐的说道。 他的声音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苏木摆了摆手，看向高渊明问道：“老高，这个梁凤英一直这样吗？” “这哪像个领导干部，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的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困惑。 高渊明想了想，推了推滑落的眼镜：“以前她倒是不这样，不过跟她老公离婚后就变得有些癫了。” 他的声音压低，还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生怕梁凤英再杀个回马枪。 “原来她的在街道办当主任的时候工作能力还是有的。” “可是她离婚后在处理辖区的一对夫妻吵架的时候，非得坚定的支持女方离婚，她告诉那个女的要勇敢，要独立，就因为她太老实所以她老公才敢这么跟她吵。” “那女的也傻，还真就听了她的话，坚决要跟她老公离婚。” 高渊明摇摇头，叹了口气。 “她老公哪能答应啊，人家都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更何况你还是调节问题的干部。” “两个人整天生活在一起哪有锅碗不碰勺子的，就因为吵架你就劝我们离婚？” “人家的老公直接告到了区里，那次的事情闹得还挺大。” “后来为了平息这件事她就被调到了市妇联，过了几年当上了妇联主席。” 高渊明说完，觉得有些口渴，走到桌旁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此时茶水已经凉了，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 “哦，对了。” “苏市长，这位梁主席是咱们市人大代冯主任的表妹。”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趴在苏木耳边说出来。 “那几年，冯主任还是咱们市政府的常务副市长。” 高渊明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 苏木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怪不得梁凤英这么强硬，原来是有个好哥哥。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 人大主任冯光勇看起来说话温和，脾气性格也好，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表妹。 没让苏木等多久，一个小时后，妇联会议室外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向元明推开门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梁凤英。 “市长，都查清楚了。” 向元明进门后立刻说道。 “先坐下，梁主席关上门一起来听听吧。” 苏木指了指椅子说道。 梁凤英关上门跟向元明一起落座后，目光紧盯着向元明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查出问题来了，我想请问向市长那个男人身后的靠山是谁，绝对不能姑息。” 向元明懒得理她，梁凤英在明州已经名声在外，也就苏木刚来不久还不了解罢了。 正常男人谁愿意搭理她。 “市长，建设路派出所这次没有做错，经过调查余丽丽跟李龙是男女朋友关系，并且双方已经订亲，李龙不仅给了余丽丽二十八万八的彩礼，还花费了近十万元购买了金首饰。” “事发当天距离两人结婚还有十几天，余丽丽来到李龙家中跟他商量结婚事宜。” “余丽丽在李龙家中提出要求，结婚前必须把李龙家里的三个商铺产权加上自己的名字。” “李龙表示不同意，商铺的归属权属于他的父母。” “随即两人爆发激烈争吵，余丽丽表示如果李龙做不到这一点，两人结婚的事就先搁置，并且让李龙同他父母商量，必须在商铺产权上加上自己的名字。” “李龙的态度也很坚定，婚可以不结，商铺绝对不会给，还跟余丽丽说如果不结婚请她退还彩礼和金首饰。” “余丽丽不同意李龙的话，并且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婚不结了，彩礼一分钱也不会退，金首饰更不会还给李龙。” “随后余丽丽想要离开李龙的家，李龙拦着她不让走，两人爆发冲突。” “余丽丽打了李龙一巴掌，李龙开始反击，他掐住了余丽丽的脖子，并且在她脸上打了一拳。” “掐痕跟脸上的伤成了余丽丽去派出所告李龙暴力强歼的证据。” 向元明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几人都把目光看向梁凤英。 第1185章 凤英，打脸吗 被几个大男人直勾勾的盯着，梁凤英感觉浑身像爬满了蚂蚁般难受，手指不自觉的绞着衣角。 放在平时她肯定会怒目圆睁，拍案而起斥责几人，看什么看，怎么可以随便注视女人。 但此刻她已无暇顾及这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不可能！” 她突然尖声叫道，声音刺破会议室的寂静，震得玻璃窗微微颤动。 “向元明你在说谎！” 梁凤英猛的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的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随后又气势汹汹的指着向元明。 “余丽丽已经告诉我了，那个李龙掐住她的脖子逼她就范。” 梁凤英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掐人的动作。 “在她奋力挣扎不妥协的情况下，李龙恼羞成怒打了她两巴掌。” “向元明你是不是收他们的黑心钱了！” 梁凤英歇斯底里的吼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 她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向元明，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向元明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 对于这位梁主席的光辉事迹他可是太清楚了。 自从离婚后，她就变得对男人恨之入骨，不仅生活上从来不跟男人接触，就连工作中也对男人十分厌恶。 自从她来了妇联以后，妇联所有的男同志都被她给狠狠的整治。 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有关系的找关系调出妇联，没有关系的现在在妇联走路都得低着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让梁主席不高兴。 向元明想起听到的关于那些妇联男同志的传言，不由得摇了摇头。 就这样一个病态的人，向元明才懒得搭理她。 他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故意发出“啧”的一声，气得梁凤英脸色铁青。 看到向元明不理自己，梁凤英转向苏木，声音提高了八度：“苏市长，我敢肯定向元明在这件事上拿了那个李龙的好处！” “我要求由我来亲自调查这件事。” 她挺直腰板，下巴高高扬起，一副不容置疑的姿态。 “我不能眼看着他们朝余丽丽身上泼脏水，必须要还余丽丽一个公道，更要还余丽丽的清白！” 苏木冷漠的看了站在那里，一副大义凛然表情的梁凤英一眼，眼神锐利如刀。 “梁主席你有什么资格要求你来查这件事？”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每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向梁凤英。 “你有执法权吗？” 苏木有些可笑的看着梁凤英。 “或者说你认为我可以不按照规章制度随便赋予你权利？” 他的眉毛高高挑起，眼中写满讥讽。 梁凤英愣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抖。 随即她的脸涨得通红，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尖声叫道，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你们不仅要包庇李龙还要毁了余丽丽的名节！” “你们知道一个女人的名节有多重要吗！”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却掩饰不住其中的歇斯底里。 要不是苏木近两年修身养性，他真想一个大逼斗让梁凤英住嘴。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名节？ 就你们女人有名节，男人就没有节操了？ 我跟你谈工作谈规定，你跟我说我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苏木在心中冷笑，眼中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向元明已经把事情的起因都说了，你还说我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特么的，现在都有点同情你爸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玩意。 他的目光扫过梁凤英那张扭曲的脸，不由得摇了摇头。 “梁主席，不要一杆子把人打死。” 向元明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你说我们男人没有好东西，你们女人就全是好东西了？” “你们女人都是小仙女，你们女人都冰清玉洁，你们女人拉屎都是香的。” 向元明怒视着梁凤英，每个字都像子弹般射出。 他这刚来就被梁凤英的话给恶心到了，也不知道苏市长是怎么坚持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 漂亮！ 这话说的提气！ 苏木看了向元明一眼，露出赞许的表情。 “向元明！” 梁凤英尖叫道，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 “你...” 她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向元明。 结果向元明比她反应还要快。 “砰！” 一声巨响，向元明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保温杯都晃了几下。 “你给老子闭嘴！” 他指着梁凤英吼道，声音如同炸雷在会议室里回荡。 梁凤英被打断施法明显愣在了那里，嘴巴半张着，活像一条缺氧的鱼。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又被愤怒取代。 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向元明竟然敢吼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冯光勇吗？ 如果苏木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肯定觉得很荒谬，一个号称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一个说女人能顶半边天的女人，最大的底气竟然是自己的哥哥？ 划重点，是哥哥啊，哥哥可是男人！ “元光，麻烦你把这个优盘用投影仪播放一下，让梁主席看看事情的真相。” 向元明看了被自己镇住的梁凤英一眼，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优盘递给了景元光。 景元光赶忙接过优盘，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他快步走到投影仪前，插入优盘时差点因为手抖而插错方向。 这个该死的梁凤英可把自己给坑惨了。 随后点开优盘里的唯一一个视频，按下了播放键。 投影仪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墙上逐渐显现出清晰的画面。 果然视频中播放的内容跟向元明说的一模一样，甚至监控拍摄的画面还有两人的声音。 视频中余丽丽与李龙的对话内容与梁凤英描述的截然相反。 两人确实如同向元明说的那样为了三家商铺加名字的事开始争吵。 而且确实是余丽丽先动手打了李龙一巴掌。 梁凤英越看脸色越难看，原本涨红的脸渐渐变得惨白。 她的嘴唇颤抖着，手指紧紧抓住桌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第1186章 男人怎么好意思跟女人较真 等到视频播放完毕，梁凤英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这几天建设路派出所的同志也在努力调查这件事。” 向元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说到这，他看了梁凤英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充满了轻蔑。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这位余丽丽已经是第四次退婚，而且每次收的彩礼她都没有退。” 向元明慢条斯理的说着，每个字都像刀子般刺向梁凤英。 “靠着这些彩礼余丽丽为家里买了新房，还给她爸爸买了车。” “余丽丽还真是个孝顺的女儿。” “梁主席你是不是也觉得余丽丽是不是很孝顺。” 他的语气中带着赤裸裸的讽刺，眼睛直视着梁凤英，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哦，对了。” 向元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脑门。 “我们已经找到其余几位受害者，根据他们提供的证据展开对余丽丽的调查。” “由于涉及金额较大，现在余丽丽已经被请进派出所交代案情了。” 他说“请”字时故意加重语气，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这次还真的多谢梁主席为我们明州挖出了这么一个性质恶劣的骗婚女。” “梁主席不愧是咱们市的妇联主席，不愧是咱们市妇女儿童的保护神。”说到最后，向元明都忍不住笑了，笑声中满是讥讽。 让你他妈的没事找事，今天非把你的脸给打肿了！ 再看看苏木虽然面色平静，但眼里的笑意骗不了人。 至于高渊明笑得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像是年轻了十岁。 景元光则满脸快意的看着梁凤英，这个老女人真的是活该。 “梁主席，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苏木笑眯眯的看着呆滞的梁凤英问道，声音温柔得像是春风拂面。 梁凤英这才如梦初醒，她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又挺直了腰板道：“我能有什么说的，对了就是对了，错了就是错了，”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仿佛在给自己壮胆。 “余丽丽肯定是被她父亲逼着这样做的。” “最后那些钱不也是为她父母买了房子，还给她父亲买了车吗。”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像是要说服自己，更像是在说服苏木他们。 “要不然她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固执取代。 “对，肯定是这样，就是她父亲逼她这么做的！” 梁凤英突然兴奋的说道，仿佛找到了突破口。 “你们不能只看这个视频就想当然的认为是余丽丽的问题，她肯定是被她父亲逼的！” “我要求把余丽丽的父亲抓起来审讯，肯定就是他的问题！”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在尖叫。 梁凤英越说越自信，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她自己是信了。 苏木听完整个人都麻了，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没有理会梁凤英，而是忍不住看向高渊明，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惫：“组织部的工作是怎么做的，日常考核，任期考核，年度考核都是摆设吗？” “为什么还会留下这种人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 “这是对妇联工作的极度不负责，更是对明州的不负责。”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会议室里回荡。 高渊明神色古怪地看着苏木，欲言又止。 他的目光在苏木和梁凤英之间游移，最后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梁凤英自信的脸上瞬间涨得通红，苏木的话像是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打得她火辣辣的疼。 她的嘴唇颤抖着，眼中的疯狂渐渐被羞辱取代。 “苏市长，虽然你是领导，但是请你对我尊重一点，你这话含沙射影的不就是在说我吗！” “再说了，我是一个女同志，你这个大男人为什么要跟我计较，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好男不跟女斗，我想苏市长不会这么没素质吧。” 梁凤英脸色通红的看着苏木说道。 苏木笑了，笑的很无奈，他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梁主席，因为刚才你的过激行为，我确实很生气，也很不恰当的意气用事跟你打了个赌，在这里我先给你道个歉。” 苏木笑过以后看着梁凤英郑重的说道。 听到苏木给自己道歉，梁凤英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女人在体制内因为性别，有时候会成为短处，可是只要用好了就能变成很大的助力。 比如现在，自己不就用女人的身份轻松拿捏住苏木。 自己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如果苏木再继续针对自己，那他就是承认自己真的没素质，小心眼。 “苏市长，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我建议查一查余丽丽的父亲，我们女人心肠一般都很软，不会去骗别人，尤其还是去骗人的钱财，肯定是受人教唆或者逼迫才会这么做的。” 梁凤英因为苏木的道歉脸色好了许多，所以说话的时候脸上也带了不少笑容。 一时间苏木看着她诚恳的眼神都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的这么想。 什么叫你们女人心肠软，网上爆出了多少女人欺骗男人的事。 又有多少女人嫌弃家里穷，最后丢下老公孩子一走了之。 倒是男人带着孩子一个人每天要照顾孩子，还要坚持工作。 就这样也叫心肠软？ 要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也算心肠软，女人因为家里穷，怕自己增加丈夫的负担，所以主动提出离婚。 为了不让孩子见不到父亲，还主动把孩子留了下来，然后独自一个人承受着离婚的痛苦默默离去。 原本苏木再网上看到这种新闻就已经够奇葩了，没想到今天他见了一个比网上那些小仙女还要狠的梁凤英。 还真是活久见啊，盖了帽了我的老baby！ “梁主席，我说过了，我不接受你的建议。” 苏木淡淡的说道。 梁凤英听到这话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以为苏木妥协了呢，怎么又变的这么强硬了？ 第1187章 坚决换人 “不是，苏市长你什么意思，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啊，这种事肯定是余丽丽的父亲教唆她这么做的啊。” 梁凤英瞪大眼睛，满脸不解的看着苏木问道。 苏木深吸一口气，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已今天动了几次杀心，太阳穴处的青筋都隐约可见。 他宁愿跟张文鑫明枪暗箭的来上一场，也不愿意再跟梁凤英这样的神经病说话。 “梁主席，你也不用将女性清白，性别压迫等概念异化为道德武器，甚至在证据面前仍试图以女性弱势为骗婚者开脱。” 苏木一字一句的说道，眼神锐利如刀的看着她。 “当您在确凿证据面前仍试图用性别议题作为道德盾牌时，恰恰暴露了某些人将正义异化为特权工具的荒诞本质。” “我刚才给你道歉是因为我们确实不该拿你这个妇联主席的位置打赌，这不是一个领导干部能做的事。” 他说到这里，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但是，你确实不适合再继续待在妇联主席的位置上，我会跟苏书记商量给你安排合适的工作岗位，你先做好准备，等新的妇联主席到任后就进行交接吧。” 苏木说完，不等梁凤英反应过来就猛的起身，拉开椅子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会议室。 他实在是不敢走慢了，鬼知道梁凤英会不会又做出什么荒唐事。 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女人做出那种动作，实在是辣眼睛，苏木回想起刚才的场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反应最快的景元光，看到苏木起身朝外走，立刻小跑着跟在苏木后面走出了会议室，还不忘回头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高渊明反应慢半拍，吓得他赶忙从椅子上起身，手忙脚乱的拿起一旁的公文包，走的时候还把一脸不解的向元明给拽出了会议室，踉跄的脚步差点被门槛绊倒。 梁凤英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才反应过来，这次自已可能踢到铁板上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以前自已无往不利的女性特权在苏木这里不好使了。 有些慌张的她赶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给自已的哥哥，人大主任冯光勇打了过去。 等到电话接通后，她慌忙把刚刚发生的事跟冯光勇说了一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电话那头的冯光勇头疼的捏着眉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好家伙，对着市长颐指气使不说，竟然还用荒唐的手段强行把市长留在妇联会议室，逼迫他去关注一个小小的骗婚案。 他是上辈子造了多孽，这辈子才会有这么一个表妹，冯光勇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过到底是自已表妹，自已的小姑从小就对自已很好，小姑临死之前更是拉着自已的手恳求自已一定要照顾好她。 哪怕冯光勇不想管这件事，也不得不在痛骂了梁凤英一顿后，答应给她想办法，挂电话时更是用力的按下了挂断键，仿佛在表达的他的不满。 当然他也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毕竟梁凤英又看不到。 而苏木出了门以后一上车就给苏卫民打去了电话。 等他把这件事的始末说完后也给出了处理意见，整个妇联被梁凤英搞得乌烟瘴气，必须把她调离妇联，再这么下去妇联就让她给毁了。 这次苏卫民依旧没跟苏木唱反调，很爽快的答应了苏木的要求。 挂断电话后苏卫民忍不住放声大笑，他从来没想过，苏木来明州后第一个让他吃瘪的竟然是个女人。 一想到刚才苏木说的话，想到苏木狼狈的模样，苏卫民笑得眼角都泛出了泪花。 看着心情大好的苏卫民，正忙着整理文件的何修平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已这位老领导在接到苏木电话后笑的这么开心。 ...... 傍晚，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空，小车缓缓停在家门口的楼下，冯光勇皱着眉头从车里走了出来，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刚刚他已经给苏木打过电话了，可是苏木态度很强硬，根本就不松口，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得像冰。 没办法的他只能又给苏卫民打去电话，结果一向跟自已关系不错的苏卫民这次却没有给自已面子，直截了当的说这次听苏市长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坚决。 这让冯光勇郁闷不已，自已怎么说也是明州的人大主任，明州四个正厅级之一，这点面子两个人都不给。 想到这，他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烦躁的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扣子。 他也知道自已这个妹妹自从离婚后就变得有些不正常。 平时看自已的眼神都带着些许厌恶，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他也劝过梁凤英去看看医生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可是每次一说起这件事梁凤英就会跟他吵架。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迈步上楼来到家门口，等他掏出钥匙打开家门，下意识的朝客厅看了一眼，便僵在了那里，钥匙插在锁孔里都忘了拔出来。 客厅中，梁凤英正坐在沙发上低声哭泣，肩膀一耸一耸的，自已的老婆叶淑敏坐在一旁温和的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看到冯光勇进门，叶淑敏有些烦躁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责备。 老夫老妻一个眼神就足够知道对方在表达什么意思。 冯光勇知道她有些不耐烦了，叶淑敏本来就不是一个温柔的性格，最烦的就是这种哭哭啼啼的行为。 这时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的梁凤英也看到了冯光勇，有些委屈的喊了一声：“哥。”声音里带着哭过后的沙哑。 冯光勇黑着脸点点头，把公文包放到门口的鞋橱上面，走到客厅说道：“这次的事有些麻烦，依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从这个位置上下来吧。” 说完他重重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撑在膝盖上不再说话。 听到这话，本来还哭哭啼啼的梁凤英立刻不乐意了，她猛的抬起头，不满的看着冯光勇说道：“我凭什么从这个位置上下来，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只是为妇女争取合法权益，他苏木怎么这么霸道。” 第1188章 一巴掌打醒你 冯光勇被她的话气得忍不住握紧了双拳，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要不是自已只有这一个表妹，他都忍不住想把她给捶死。 就算忍了下来没捶梁凤英，可是他的胸口还是剧烈起伏着，看得出来他真被梁凤英的话给气到了。 叶淑敏本来以为不是多大事，梁凤英跑过来也没说明白就一直哭，可是听冯光勇这么一说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老冯，没那么严重吧，凤英犯了什么错，非得把她给撤职。” 叶淑敏不解的问道，眉头紧锁。 “你问问她自已做的好事，你问问她！” “我都没见脸说！” 冯光勇猛的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梁凤英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也是四十多快奔五十的人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呢？” “你知道我给人家苏市长打电话说把你叫上一起吃个饭给他赔个罪，人家苏市长怎么说的吗？” “人家说不敢来，人家说怕你告他强歼！” “梁凤英我算是看出来了，自已你离婚以后就病了，还病的不轻！” “你还好意思让我给你打电话求情，今天我这张老脸算是被你给丢尽了。” 冯光勇一边说，一边愤怒的用力拍打着自已的脸颊，发出清脆的响声。 梁凤英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已的表哥对自已生气，一时间她也有些慌了，嘴唇微微发抖。 “这事能怪我吗？” “余丽丽按正规流程请求我们妇联救助，我们能不管吗？” “我按规定办事还有错了？” 梁凤英倔强的看着冯光勇说道，下巴高高扬起。 冯光勇瞬间就不想说话了，他重重的坐回沙发，感觉自已的心很累，特别累，整个人像是突然老了十岁。 现在的问题是梁凤英说的妇联救助的问题吗？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跟胡搅蛮缠的梁凤英继续掰扯。 自已这个表妹，你跟她说个一，她就跟你说二，等你跟她说二了，她又开始说三了，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怪不得苏市长建议他带着梁凤英去看看心理医生。 原本他还以为苏市长说的是气话，现在看来，自已这个表妹确实有病。 想到这冯光勇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管，你是我哥，我爸死的早，我妈临走前也让你照顾我，你必须得管我。” 看着冯光勇沉默不语，梁凤英不满的说道。 叶淑敏眼中闪过一抹不悦，我家老冯是你表哥不假，但是你也不能什么事都找他吧？ 都是成年人了，他欠你的？ “凤英啊，不是我不想管，实在是苏市长不松口，坚决要撤你的职，我也没办法啊。” 冯光勇无奈的说道。 “那我就去市政府找他，他要是敢撤我的职我就找根绳子吊死在他办公室门口。” “他一个大男人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寡妇，我要给他在网上曝光，我要他臭名远扬！” 梁凤英激动的说道。 冯光勇木然的看着的，要不是他涵养好，他真想做一个违背小姑的决定，捶死梁凤英这个疯婆子！ “你以为你去市政府闹就能留在妇联？” “苏市长多强硬的性格，你以为他会妥协？” “还有你是离婚不是丧偶，别整天寡妇寡妇的！” 冯光勇接连反问道。 “在我这里离婚就是丧偶，那个出轨的狗东西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梁凤英冷冷的说道。 冯光勇被她的话气笑了，他指着梁凤英说道：“你还好意思说立军？” “自打你们结婚后人家立军不仅要上班还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洗衣服做饭伺候小姑，你呢？” “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早出晚归见不到人，人家立军有过怨言吗？” “也就是立军能撑了五六年，要是我的话这种守活寡的生活我一天也不会过！” “更何况你回到家了，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是这里不行就是那里不对，一个小小的街道办主任，把官威都带到家里了，活该立军看不上你！” 梁凤英被冯光勇一顿臭骂给骂懵了，她没想到冯光勇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哥，你怎么说话呢？” “当时我不是忙事业吗，王立军他没本事，我再不奋斗谁称得起那个家？” “你们就是歧视女人，觉得女人干什么都不如男人。” 梁凤英委屈的说道。 “好好好！” 冯光勇被气笑了，他一边笑一边说道：“梁凤英，就你还忙事业？” “你这一路是怎么升上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非得逼我说出来吗？” “要不是我在后面给你使劲，你现在估计还在办公室打杂！” “我告诉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厉害，你哥也没那么厉害，苏市长既然发话了，你就赶紧给我麻利的收拾东西滚出妇联。” “地方我都给你找好了，市图书馆管理员，过几天你就准备去报到吧！” 梁凤英不可置信的看着冯光勇，怒吼道：“凭什么！” “我是正处级，那个图书馆管理员是什么级别？” 冯光勇冷冷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级别，一撸到底。” “高渊明特意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也就是苏市长给我留着面子，要不然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留在体制内？” “你以为那个图书管理员是一般人能干得？” “我告诉你梁凤英，你要不是我妹妹，你今天收的的通知书就是 “还有，明天你就别去上班了，请假休息，我带你去看医生。” 梁凤英被冯光勇最后一句话给刺激到了，她挣开叶淑敏拉着她的手，站起来愤怒的看着冯光勇道：“看什么医生，我没病，你才有病！” “啪！” 巴掌声在客厅中响起，叶淑敏一巴掌把梁凤英打的愣在了那里。 “老冯是当哥的不舍得打你，我这个当嫂子的舍得！” “你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今后我家的门你就别进来，我替老冯做主，我去小姑坟前磕头认错，就当我们没有你这个妹妹，没有这门亲戚！” 叶淑敏斩钉截铁的说道。 梁凤英呆呆的看着叶淑敏，这个平时温柔的嫂子，发起脾气来真就把她给镇住了。 第1189章 慈恩寺 妇联的事只是一个苏木工作中的小插曲，尽管冯光勇给自已打了两次电话道歉，电话那头的声音也透着疲惫和无奈。 今天苏木比较忙，修长的手指不停翻阅着文件，对于冯光勇的话也只是敷衍，这种事他只要看到结果就可以了。 反正梁凤英已经调离了妇联，这就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星期二早上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窗外阳光正好，下午他便驱车去余田。 孟明诚打电话跟苏木汇报青年水库的防洪物资已经按照要求，保证质量准备齐全，电话里语气笃定。 苏木不放心还是要去看一看，接到消息的孟明诚无奈的摇摇头，这位苏市长还真是精力十足，什么事都想亲力亲为，他苦笑着放下电话。 没办法，苏木去明山他接到消息肯定要陪同前往。 不过他倒是吩咐明山镇的领导不用接待，因为苏木最讨厌的就是这一套，所以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强调。 等苏木到了明山脚下，山风轻拂，孟明诚已经在那里等候，两人一同驱车上山，苏木认真的检查完仓库后，指尖拂过物资包装，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孟书记，这次明山镇的同志做的不错，没有打马虎眼。” 苏木拍了拍手上的灰笑着说道，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孟明诚苦笑着说道：“苏市长，你是有多不信任我们，还非得跑过来看一看。” 边说他还边摇头，脸上做出委屈的表情。 苏木歉意的笑了笑却没有说话，两人一同走出仓库，苏木朝着山下远眺，看到山下的慈恩寺突然说道：“孟书记，如果不忙的话陪我去慈恩寺转一转吧。”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致。 孟明诚点点头笑着说道：“我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你陪好，你说去哪咱们就去哪。” 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 “行，那咱们就出发！” 苏木大手一挥爽快的说道，衣袖被山风吹的猎猎作响。 孟明诚朝自已的司机摆了摆手，跟着苏木上了他的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朝着山下驶去，苏木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市长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孟明诚笑着问道，眼角挤出几道皱纹。 苏木点点头笑着说道：“还可以，张市长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孟明诚露出了然的表情，死对头不在，心情当然舒爽。 而此时苏木的心思已经飞到了文崇，昨天晚上他跟冯一新通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手机都发烫了。 苏木要求冯一新趁着张文鑫不在的这段时间从文崇找到突破口。 必要的时候可以适当的用一些非常手段，冯一新心领神会，今天文崇已经有人议论说张市长可能出了问题，畏罪潜逃了，消息像野火般蔓延。 “苏市长，前面的路不能开车了，咱们要在这里下车步行到慈恩寺。”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明诚打断了苏木的沉思，苏木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下山，而且来到了慈恩寺所在的位置，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清脆的声响。 “孟书记，前面的路不是能开车吗？” “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苏木指着前面还算宽阔的柏油路问道，眉头微皱。 “这是慈恩寺的规定，说是开车到慈恩寺会惊扰佛祖，而且这样会让佛祖觉得你心不诚。” 孟明诚解释道，双手一摊。 “所以对于开车到慈恩寺门口的，他们一律不让进。” 苏木哑然失笑，这慈恩寺好大的规矩，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诮。 看到苏木脸上的表情，孟明诚也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他笑着说道：“苏市长，咱们可以不走正门，慈恩寺的后门外有一片古代的石刻，咱们可以从这边绕到后门去，看完了石刻再进庙里，最后从正门出来。” “好，那就听孟书记的，今天你怎么安排我怎么来。” 苏木爽快的说道。 两人下车走在青石板路沿着慈恩寺红色的院墙朝着后门走去，脚步声在静谧的山间格外清晰。 苏木听着庙里不断吟唱的梵音，闻着从庙里飘出来的檀香味，觉得心神空旷，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 “孟书记，慈恩寺里的师傅每天都要吟诵佛经吗？” 苏木好奇的问道，抬头望着寺庙飞檐。 孟明诚看了苏木一眼笑着说道：“苏市长很少去寺庙吧？” 苏木点点头坦然的说道：“基本上没去过，我不信这个。” “呵呵，现在寺庙也与时俱进了，你听到的梵音是用音响播放的。” 孟明诚笑着说，指了指墙内的某个角落。“ 有些寺庙就连功德箱上都贴着二维码，好让香客们扫码支付。” “果然是与时俱进。” 苏木笑着说道，却又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两人边聊天边走，十分钟后来到了慈恩寺的后门，可见慈恩寺占地面积不小，朱红色的院墙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此时刚好看到一辆蓝色的跑车停在那里，在古朴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苏木愕然指着跑车问道：“孟书记，这里不是不让进车吗？” 孟明诚也疑惑的摇摇头，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和尚从后门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罐红牛，僧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他吊儿郎当的走到跑车旁，看了苏木几人一眼，掏出车钥匙打开了车门，钥匙扣上的奢侈品标志闪闪发光。 然后看着苏木问道：“你们是谁啊，不知道这里不对外开放吗？” 年轻的和尚挑眉看着几人，语气轻佻。 苏木看了孟明诚一眼，孟明诚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上次是那位主持带我来的。” 年轻的和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这里不允许游客来，赶紧走。” 接着突然嗤笑一声：“还真是什么人都能来了。” 苏木皱了皱眉道：“师傅是慈恩寺的？” 年轻的和尚挑了挑眉道：“怎么？” “不是慈恩寺的就不能管你了？” 然后笑嘻嘻的看着苏木说道：“你要问我是哪个寺庙的，老子告诉你，我是梅赛德寺的。” 第1190章 佛门并非清净地 苏木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个和尚看着不像是正经和尚，僧衣下隐约露出名表。 梅赛德斯？ 还有寺庙叫这种名字？ 苏木不解的看着年轻的和尚 此刻年轻的和尚朝苏木挤眉弄眼，表情轻浮。 苏木这才恍然，有点意思，搁这跟自已逗闷子呢。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苏木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问道，双手背在身后。 “贫僧驾鹤而来。” 年轻的和尚嬉笑着说道，做了个夸张的飞翔动作。 “好大的口气，请问师傅驾的什么鹤？” 苏木追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年轻的和尚拍了拍跑车的机盖得意的说道：“迈巴赫。” 苏木此时已经断定这不是什么正经和尚了，不过还是继续问道：“那你们那个梅赛德寺许愿灵不灵啊？”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年轻的和尚得意的说道：“s680。” 还朝苏木竖起了大拇指。 孟明诚此时也明白过来，这个年轻的和尚在调侃他们，刚要生气，苏木拉住他摇了摇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臂。 “行，给我个地址，有时间我也去你们寺庙拜一拜。” 苏木笑着说道，眼中却毫无笑意。 年轻的和尚摇摇头道：“对不起施主，佛门乃是清净地，院里只停法拉利。” 说着做了个拒绝的手势。 “我住的地方你去不了，也进不去，看咱们有眼缘，抽根烟吧。” 接着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了苏木一根，烟盒上的logo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苏木看向孟明诚问道：“孟书记也抽烟，这种烟多少钱一盒？” 孟明诚神情严肃的说道：“一百五一盒。” 就在这时，后门再次打开，一个小和尚从门里走出来看到年轻的和尚后吃惊的问道：“师兄你怎么又把车停在这里了？” “要是师傅看见又该说你了。” 年轻的和尚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也不理苏木几人，上了跑车，一踩油门，跑车疾驰而去。 小和尚站在那里有些疑惑的看着几人，然后把目光锁定在孟明诚身上。 “您是...孟书记？” 小和尚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呵呵，小师傅你好，我是孟明诚，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孟明诚温和的笑着问道。 “孟书记您好，我叫志明，上次您来的时候我跟在师傅后面陪您逛过。” 志明双手合十朝孟明诚行了一礼。 “志明师傅你好。” 孟明诚并没有因为志明年龄小而轻视，而是很郑重的还了一礼。 志明看到孟明诚的表情眼中充满了欢喜。 “孟书记，您要去大殿上香吗，我可以带您去。” 志明热情的问道。 “呵呵，上香等会再说，我想问问刚才那个人是谁，也是你们慈恩寺的人吗？” 孟明诚笑眯眯的问道。 “这...”志明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光头没有说话。 “小师傅，出家人不打诳语。” 苏木看着志明说道。 被苏木这么一说志明有些慌了，本来不想说，可是问自已的可是孟明诚啊，余田的大领导。 他来了自已主持师傅也得恭恭敬敬的伺候着。 “刚才那位是我的师兄志远。” 志明只说了这一句就不肯再开口。 “那他为什么能开跑车？” “和尚能开跑车？” “你们不是四大皆空吗？” 苏木不停的问道。 志明明显被苏木的问题给难住了，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位施主，小僧.....小僧也不知道。” 志明神色慌乱的说道。 苏木饶有兴趣的看着志明，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志明明显知道什么，但是又在顾虑着什么不敢说。 “你也知道他是余田的区委书记，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让他查清楚，然后再跟你们慈恩寺的人说是志明告诉我们的。” 苏木指着孟明诚说道。 孟明诚吃惊的看着苏木，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木竟然会威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和尚。 而没有经历过社会险恶的志明听到这话都快急哭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种坏人，竟然会想出这种法子逼迫自已。 “施主，你不能.....你不能.....佛祖会惩罚你的。” 志明带着哭腔说道。 孟明诚无语的看着苏木，看把孩子吓得。 “那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就让你们慈恩寺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告诉我们的。” 苏木一脸恶趣味的看着志明问道。 听到这话志明的眼泪还是掉下来了，他边哭边说道：“我告诉你就是了，你千万不要害我，我听他们在私下议论说志远师兄是主持师傅的儿子，而且志远师兄是两年前才剃度进了我们庙里的。” “平日里他也很少在庙里打坐念经，有一次他跟我们聊天说跑车是主持师傅给他买的。” 志明如同倒豆子一般，把自已知道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苏木静静的听着，等到志明说完，才伸出手。 身后的景元光立刻心领神会掏出纸巾递给了苏木。 苏木把纸巾塞进志明的手里道：“行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总是哭哭啼啼，要坚强，哪怕打碎了牙也要咽进肚子里。” 志明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偷偷看了苏木一眼小声的说道：“我不是大丈夫，我还没成年，还是个孩子。” 苏木笑着摸了摸他的光头道：“行吧，这次算是我欺负小孩，等下次我来的时候可以给你带一件礼物，你想要什么？” 志明眼睛一亮，立刻说道：“那能给我带一个手机吗？” “别的师兄都有手机，他们晚上都抱着手机玩，只有我没有。” 苏木打了个响指爽快的说道：“没问题，我答应你下次来一定给你带一块手机。” 志明兴奋的点点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希望施主不要失言。” 苏木又揉了揉他的光头道：“放心吧，我从不骗人，更不会骗小孩。” “行了，进去吧。” 志明点点头，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苏木这才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市长我们不去里面上炷香吗？” 孟明诚低声问道。 苏木摆了摆手说道：“佛门也不是什么清净地，住持都能有儿子，孟书记你说搞不搞笑。” “行了，走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 第1191章 暴雨来袭 “行了，孟书记，你也早点回区里吧，别送了。” “慈恩寺，名不虚传。” 苏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伸出手与孟明诚相握，手掌坚实有力，握手时的力度不轻不重，仿佛在传递什么信息 。 孟明诚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角微微眯起，额头上浅浅的皱纹里似乎都藏着对苏木的敬重与客气，他点了点头，声音爽朗又透着几分热情：“苏市长，您路上也注意安全！”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苏木，直到苏木转身，拉开车门，弯腰坐进车里。 孟明诚依旧站在原地，保持着微笑，那笑容如同被定格一般，身姿笔挺，像是一棵苍松，一动不动的目送着苏木的车缓缓驶离。 苏木的车渐行渐远，引擎声逐渐微弱，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小黑点，消失在道的尽头。 孟明诚脸上的笑容这才渐渐冷了下来，原本眯着的眼睛陡然睁开，目光变得锐利如鹰。 他微微转头，看向身后的杨学才，声音低沉冷如寒冰：“学才，让区民宗局查一下慈恩寺。” 顿了顿，他又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彻查！” 或许还觉得不够接着又补充道：“让区纪委进行跟进！” 站在孟明诚身后的杨学才，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震，脸上立刻浮现出严肃的神情，连忙点头应道：“好的孟书记，等会回区里我就通知民宗局的领导。” 孟明诚眉头微微皱起，不满的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些许急切：“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两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杨学才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滑动，拨通了民宗局领导的电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时的点头，神情专注认真，嘴里还不时的重复着孟明诚的指示，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关键信息 。 回市里的路上，苏木静静的坐在车后座，目光透过车窗，望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色，眼神有些放空，陷入了沉思。 与来时相比，此时的他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嘴唇微微抿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棘手的问题 。 小小寺庙的住持不仅有儿子，还有钱给儿子买迈巴赫。 再想想韩天行在工业园动工的时候买一块石头花好几十万。 苏木就忍不住有些心寒。 一辆迈巴赫的钱可以救助多少贫困家庭？ 自古以来越是盛世这些寺庙越是肥得流油。 而越是乱世这些寺庙就闭门不出，来个明哲保身。 再想想道门这个华国的本土教派，从来都是低调内敛，没有佛门这么张扬。 尤其是在上个世纪那场侵略战争中，有多少道门精英死在了救国的路上。 他现在有些理解史书中那两次灭佛的记载。 该杀！ “乱世菩萨不问世，老道背剑救苍生。” “可恨，可敬！” 苏木低声自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 他的语气中，“可恨”二字咬得很重，充满了对某些现象的不满，而“可敬”则说得稍缓，带着深深的敬意 。 副驾驶上的景元光听到这话，心中猛的一动，他自然明白苏木这句感慨背后的深意，这个可恨和可敬明显前后对应，至于谁可恨谁可敬，一目了然。 “老板，是不是让有关部门查一查慈恩寺？” 景元光小心翼翼的说道，声音不大，却打破了车内的寂静，他微微侧过身，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苏木的表情 。 “不用，孟明诚会查的。” 苏木淡淡的说道，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笃定，他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已经预见了后续的发展 。 景元光想想苏木在慈恩寺后门最后说的那句话，心中了然。 以孟书记的政治智慧肯定能明白自己老板的意思。 果然孟明诚没让苏木等多久，两天后慈恩寺的住持被余田民宗局联合纪委、财政、税务等多个部门，查出他挪用寺庙公款的事实。 当天下午苏木在市政府会议室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参会人员是明州四区四县民宗局的一把手。 在会上，苏木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视着分坐在两边的众人，眼神坚定锐利。 各区县民宗局的领导在苏木的目光下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他们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小的民宗局局长竟然也会让苏市长单独给他们开会。 “各地民宗局必须要严格监管辖区内寺庙资金使用情况，杜绝再有慈恩寺类似的事情发生。” 苏木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用力的在桌子上敲了敲，以此来强调着事情的重要性 。 “各地民宗局统计辖区内道观的情况，如果他们有什么困难要及时救助，所有的救助计划可以直接不通过你们区县，直接报给我审批。” 苏木看着众人淡淡的说道。 一场会开下来，明州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明州的市长喜道不喜佛了。 ......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六月底。 此时工业园的地基已经打好，整个工业园就是一个大的施工现场，里面机器轰鸣，工人干的热火朝天。 烈日高悬，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这片土地上，给施工现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 工人们头戴安全帽，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背上，但他们依然干劲十足，手中的工具不停地挥舞着，仿佛不知疲倦。 而靠近工业园的几个村子已经丈量房屋准备集体搬迁。 有些有头脑的开发商甚至已经找到明山镇政府，买下了工业园不远处的土地准备建造小区。 明山镇上更是一天一个变化，进入了高速发展的时期。 尽管形势喜人，可是这几天魏学勇却不太高兴。一进入七月初，这老天就跟让人捅了窟窿似的阴雨连绵。 细密的雨丝如牛毛般纷纷扬扬的飘落，打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小小的水花 。 虽然雨不是很大却耽误了工业园很多事。 最近魏学勇跟夏彦一个跑工业园，一个盯着明山镇中心改造工程。 本来以为这雨不能一直下，结果到了七月第三天，一场大雨从天而降。 第1192章 暴雨来袭1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打在窗户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 整个工业园停工，周围几个村子的搬迁工作也停了下来。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如同一把利剑，将黑暗的天空瞬间照亮，紧接着一个炸雷响起，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震碎。 魏学勇举着伞快步跑进了镇政府办公楼。 他的脚步急促，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 刚刚抖了抖伞上雨水，他的联络员便急匆匆的从楼上跑下来。 魏学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办公楼外在黑云笼罩的天空，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这种天气他在明州待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而且市气象局的预报什么时候准过。 还300毫米，特大暴雨的标准才是大于200毫米，300毫米是什么概念，除非天上的银河决堤了，河水朝着明州倒灌。 至于苏木的要求，更是让魏学勇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往年，青年水库没有修缮的时候下大雨都没事更别提今年还花了一大笔资金修缮，根本就不可能出什么问题。 苏市长这就是在杞人忧天。 不过当着联络员的面，魏学勇肯定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微微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好，我知道了，你立刻把苏市长的命令传达到明山镇各部门，要求各部门的领导搞好分配，严格按照苏市长的要求每个部门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命。”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严肃的说道 ：“再给青年水库管理中心下命令，要求他们一定按照规章制度，严格按照要求监测水库水位，谁敢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别怪我魏学勇不给他面子！” 说到这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 联络员点点头，转身急匆匆的朝楼上跑去，到各部门去传达魏学勇的命令。 魏学勇跺了跺脚甩掉皮鞋上的雨水大步上楼朝夏彦的办公室走去。 魏学勇一进夏彦的办公室就看到夏彦端着茶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雨。 “老夏，你倒是轻松，这个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 魏学勇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大步走到夏彦身边，双手抱在胸前 。 “苏市长亲自下的通知你有什么想法。”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看着夏彦，眼神中带着询问 。 “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夏彦没有回答，转身放下茶杯，给魏学勇倒了杯水后，才笑着说道：“老魏先坐下歇歇，你又不是不知道领导们做事的风格。” 他的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无奈，轻轻的摆了摆手 。 “不就是喜欢把事情往严重了说，然后把事情压给我们，不出事的话就是他们决定果断。” 他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 “如果出了事人家也已经把工作安排了，责任肯定是就是我们落实不到位。”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苦笑 。 “何必为了这种事生气。” 魏学勇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说道：“上面动动嘴皮子下面就得跑断腿，最近咱们明山镇哪个部门不是加班加点，现在还要我们周末不休息，有没有考虑过下面同志们的感受。” 夏彦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对孟明诚这位心腹爱将的脾气实在是无可奈何。 “苏市长的命令还是要听的，要不然直接派付齐光去青年水库吧，毕竟水库的修缮工作都是他完成的。” 夏彦提醒道。 魏学勇想了想，点点头道：“对，就让付齐光去，当初水库的修缮工作他出尽了风头，不仅孟书记表扬他，就连苏市长也对他称赞有加，再加上人家背后还有薛书记，谁都知道以后他前途无量。” “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就该让他顶上去，不能好处都让他占了，一点苦也不想吃吧。” 夏彦对魏学勇的说法不敢苟同，他只不过是觉得付齐光对青年水库比较熟悉罢了。 这个魏学勇什么都好就是心眼有点小，看不得别人出风头。 “行，那我现在就给付齐光打电话。” 夏彦点点头，摸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出来。 “喂，付镇长在吗？” “什么？” “出去了？” “知道他去哪了吗？” “好，我知道了。” 夏彦挂断电话看着魏学勇说道：“付齐光出去一会了，他办公室的人不知道去哪了。” 魏学勇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这个付齐光搞什么，这个时候出去干嘛！” “我给他打手机。” 说着，魏学勇掏出手机给付齐光打了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付齐光都没有接，魏学勇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终于，手机一震，里面传来付齐光的声音。 “喂，魏书记。” 魏学勇立刻严肃的问道：“付镇长你在哪？” “为什么听起来风声这么大？” “魏书记，我现在在青年水库，今天雨太大我不放心，到水库来看看。” 付齐光在电话中大声的说道，其中还夹杂着风雨声一起传进了魏学勇的耳中。 “哦，好，市里下了通知，让我们这几天要密切观测青年水库的水量，既然你在那里，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魏学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请魏书记放心，这几天我就住在水库管理中心这里了，雨不停，我就一直待在这里。” 付齐光坚决的说道。 挂断电话，魏学勇有些茫然的看着夏彦说道：“那个傻子已经去青年水库了。” 夏彦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他看了一眼窗外，狂风夹杂着暴雨，把办公楼下的树摧残的左摇右晃，或许用不了多久，这棵树就要被连根拔起。 “老魏，我觉得我们应该听苏市长的要做准备，这次的雨下的让我有点心神不宁。” 夏彦担忧的说道。 “嗨，你心神不宁可不是因为这雨，我看啊就是因为怕苏市长批评。” 魏学勇不在意的说道。 夏彦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却下定决心，等魏学勇走了，要组织人手准备好物资。 一旦青年水库发生险情，能第一时间组织人手顶上去。 第1193章 暴雨来袭2 明州市气象局，气象观测大厅内灯火通明。 苏木背着手立于屏幕前，眉头深锁如刀刻，目光紧盯着大屏幕上那片厚重的乌云。 铅灰色的云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明州上空翻涌聚集，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恶龙。 这已是暴雨持续的第二天。 苏木眼底布满血丝，昨夜他辗转难眠，五次拨通青年水库值班室的电话询问情况。 又给明州应急管理局打去了无数个电话，督促应急管理局布置全市企业停工停产，在这种极端恶劣天气的影响下，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那里还留着昨夜反复按动手机按键的轻微麻木感。 明山工业园的蓝图在他脑海中铺展，钢筋水泥的轮廓与工人挥汗的画面交织，他们近两个月的努力容不得半点闪失。 “宋局长。” 苏木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沉稳有力。 “按照你们气象局的测算，明州这场雨会持续多久，多长时间雨势会减弱，现在的降雨量到了多少？” 他的眼睛始终未从屏幕上移开，仿佛要透过那片乌云看到地面的每一处角落。 宋军成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在屏幕与苏木之间快速切换：“昨天我们市气象局跟省气象局对咱们明州的天气进行了联合测算，预计这场雨还要持续两到三天。” “根据测算，雨势不会减弱，甚至会持续增加降雨量，现在降雨量已经到了270毫米。” 他的声音清晰专业，每一个字都经过反复核实。 苏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双手下意识的合在一起轻轻拍打：“还要持续两到三天……”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青年水库的轮廓在他脑海中浮现，那道加固过的大坝能否承受住持续的暴雨冲击？ 降雨量的不断增加，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许宏盛站在一旁，眼神在苏木与宋军成之间游移。 他注意到苏木的担忧，眼睛滴溜一转，开口说道：“宋局长，你们气象局不是有那个干扰天气的炮嘛，干旱少雨的时候你们能用炮制造人工降雨。” “现在雨大，就不能用炮把这些雨云驱散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仿佛提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宋军成闻言愕然，目光惊讶的落在许宏盛身上。 他在心里快速思索着如何回答才能既专业又给许宏盛保留面子。 这个许市长分管气象局两年了，怎么连这么基本的常识都不了解？ 不过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苏木瞥了许宏盛一眼淡淡的说道：“人工影响天气比如人工增雨量、防止冰雹是通过向云层中播撒催化剂，比如碘化银等，改变云层的物理过程来实现的，但这并非驱散云层，而是对其发展进行干预。” “用炮轰击云层无法改变云层的结构和水汽分布，根本不能达到驱散雨云的效果。” “许市长虽然术业有专攻，但是你分管气象局，还是要多上点心。” 苏木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 他看也不看许宏盛，目光依旧紧盯着屏幕。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许宏盛的心上，让他的耳朵瞬间涨红。 宋军成惊讶地看了苏木的背影一眼，心中暗叹这位苏市长的专业。 这才是一个领导应该有的素养，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便能身居高位。 他不禁想起平日里人们对气象局的误解，总以为人工降雨就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天气，却不知其中的科学原理与复杂程度。 如果真有那么简单，又怎会有每年的抗洪救灾？ “宋局长。” 苏木转身看向宋军成，眼神中带着一丝严肃道：“你们气象局一定要做好气象灾害的观测工作，要二十四小时双岗双人监测，绝对不能有一点马虎。” 宋军成立刻挺直了身子，目光坚定的看着苏木道：“请苏市长放心，这几天气象局所有领导干部会严阵以待，绝对不会漏报任何一个信息。” 苏木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伸手轻轻拍了拍宋军成的肩膀，语气温和了许多：“辛苦了，等这次的难关过去了，我请你们气象局所有的同志吃饭。” 被苏木这么一拍，宋军成原本笔挺的身姿不自觉地矮了几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激动得脸色通红，仿佛得到了最高的荣誉。 站在一旁的许宏盛眯起眼睛，不屑的看了宋军成一眼，心中暗骂：“真他妈软骨头，一顿饭就让你变成这个熊样。”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嫉妒与不屑，却又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 “好，那我就不留了，你们好好工作。” 苏木说着朝宋军成点点头，大步朝着大厅的门走去，边走边向景元光吩咐道：“元光，跟苏书记那边沟通一下开一个紧急会议，所有在家的常委都要参加，我们现在就去市委。” 宋军成赶忙快步跟上，走的时候还朝远处的几个副局长招了招手。 在他的带领下，气象局的工作人员一直把苏木送到办公楼下，才被苏木制止。 景元光撑开伞想要为苏木打着，苏木却从他手里拿过另一把伞，自已打开朝着办公楼阶梯下的小车而去。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细密的声响。景元光看着苏木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暖意。 景元光扭头看着宋军成低声说道：“宋局，苏市长来明州后，还从未请下属吃过饭，这份认可，比什么都珍贵，要珍惜啊。” 说完才撑起伞朝着苏木追去。 许宏盛看着苏木离去的背影，他竟然理都不理自已，自已还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憋了一肚子火的许宏盛转头看向宋军成，阴阳怪气的说道：“宋局好手段啊，这么快就得到了苏市长的器重，我这个分管领导来你们气象局也没见你这么热情啊。” 跟在宋军成身后的几个副局长都不满的看了许宏盛一眼，却又同时低下了头。 第1194章 暴雨来袭3 气象局本就是清水衙门，他们不敢轻易得罪这位分管领导。 但心里却在抱怨，许宏盛一年到头难得来几次，来了也是走个过场、拍几张宣传照，何曾真正关心过气象局的情况？ 想起之前申请经费时许宏盛卡了他们一个多月，最后还是宋军成请他吃饭喝酒，在酒桌上低三下四的求他，才让他签的字。 想到这，他们心中更是不满。 宋军成听到许宏盛的话，只是淡淡一笑，平静的说道：“许市长不好意思，我们得回去工作了，苏市长交代的工作我们气象局必须要做好，要不然不就辜负了苏市长这份器重吗？” “您说对不对，许市长？”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看向许宏盛的眼神却带着一份轻蔑。 许宏盛眯着眼睛，眼神冰冷的盯着宋军成，仿佛要把他看穿。 过了一会儿，他才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一旁的秘书，怒斥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没看到人家都要忙吗，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活该你做一辈子的冷板凳！” 话是冲秘书说的，最后却用讥讽的眼神看了宋军成一眼。 秘书赶忙撑开伞为许宏盛打上，许宏盛大步朝台阶下走去。 秘书一手打着伞，一手把公文包和许宏盛的水杯护在胸前，整个人暴露在雨幕中，几秒钟就被浇成了落汤鸡。 看着这一幕，宋军成忍不住摇摇头，心中暗叹。 个人能力暂且不论，单论人品，许宏盛与苏木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后面几个副局长也露出鄙夷的表情，心中同情这位秘书，跟了这样的领导，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 苏木坐在车内，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此时车道上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路旁的路牙石，看到这一幕苏木的眉头再次皱起。 这场暴雨考验的不仅是明州的基础设施，更是考验着每一位领导干部的责任与担当。 这也是他来明州后遇到的第一次危机，他必须站在最前面，带领大家度过这场难关。 ......... “老板，这是我去餐厅让师傅给您煮的姜汤，快喝点去去寒气。” 尽管景元光在车上跟苏卫民的秘书沟通以后，苏卫民就立刻通知各位常委，但是时间太急，再加上暴雨路上难走，此时常委们一半的人都没来到。 倒是景元光趁着这段时间，去餐厅为苏木煮了姜汤。 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让明州气温骤降，明明前几天还烈日炎炎，可是今天气温下降了十几度不止。 苏木点点头接过保温杯问了一句：“你喝了吗。” 景元光笑着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您趁热喝。” 苏木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道：“通知餐厅多煮一点，给所有常委们都准备一点，还有他们的秘书包括你都喝点，这个时候你可别给我病倒了。” 景元光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走出了会议室。 没过多久常委们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苏卫国走到门口的时候先看了苏木一眼，当他看到苏木肩膀处已经被雨水打湿贴在肩膀上。 不由的露出关切的表情。 他四下环顾，看了看人数，发现除了孟明诚跟军分区的庄博雅没来之外，其余的常委悉数到场。 众人的目光紧盯着苏卫民，这场暴雨的到来让会议室的气氛有些沉闷。 等苏卫民走到主位上，众人马上就要站起来，苏卫民却摆了摆手道：“行了，都坐，开会要紧，雨势太大，余田的孟书记距离远，我已经通知他参加视频会议。” 说着苏卫民朝工作人员摆了摆手。 工作人员立刻打开大屏幕，接通孟明诚的视频，画面中出现孟明诚的身影。 他只是朝众人严肃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苏卫民敲了敲桌子道：“苏市长刚从气象局回来，他在来时的路上跟我讨论了一下，这次的暴雨不容乐观。” “我知道咱们闽南的夏天雨多，大家也都习以为常，往往就是因为这种习惯性的轻视才会造成大的问题，所以这次所有人必须重视起来。” 说着苏卫民拿起桌上的文件扬了扬道：“这是气象局的同志刚刚发过来的雨量趋势报告。” “咱们市区降雨量已经达到280毫米，庐凌、余田、内安三个地方降雨量也达到了260毫米，远离市区的福景几县降雨量也达到了220毫米。” “你们可以往前看查一查资料，往年明州最大的降雨量也不过是190毫米。” “所以我跟苏市长商量了一下，由我们市委常委的同志组成灾害预防小组，由我来担任这个预防小组的组长。” “苏市长担任副组长，组员就是在座的各位同志。” “这次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竭尽全力保证咱们明州不会因为这场暴雨出现伤亡。” “好了， “市里这一块苏市长来负责统筹决定吧？” 苏卫民看向苏木问道。 苏木摆摆手道：“我要去余田。” 苏卫民眉头一皱道：“余田其他常委都可以去，你身为市长应该留下来统筹全局。” “苏书记，市里还是你来坐镇，我必须去青年水库。” 苏木坚定的说道。 视频中的孟明诚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他感觉苏木对水有种无可救药的执拗，青年水库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事，这才同样不可能出事。 苏卫民看着苏木坚定的表情只能点点头道：“好，既然苏市长去青年水库，那么剩下的常委咱们包保到区县。” “余田有明诚同志和苏市长就够了，市区我来负责，剩下的两区四县，咱们必须派人下去督导。” “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人主动站出来，等了一会后年康平说道：“苏书记，我去文崇。” 苏卫民赞许的年康平一眼，目光扫过众人。 “苏书记我去，钟城。” 薛崇山跟着年康平说道。 苏卫民犹豫了一下，苏木去余田，薛崇山再去了钟城，这明州的一二三把手可就全分开了。 不过他看了众人一眼发现没有人举手，只能答应下来。 第1195章 暴雨来袭4 七月四号，明州暴雨的第三天。 窗外雨幕如织，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整个明州变成了一座水城，街道上浑浊的积水泛着泡沫，打着旋儿流入下水道。 饶是因为闽南多雨，当初修建的城市排水系统比别的地方要好，依旧经受不住这么大的降雨量。 雨水在柏油路面上汇成细流，又聚成小河，最终在低洼处形成一片片泛着油光的水洼。 苏木又是一整晚没有睡好。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听着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时不时拿起手机查看最新的气象预警。 凌晨三点多，他索性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路灯下如银线般坠落的雨丝，在积水表面激起无数细小的水花。 直到早上五点多他才从窗边离开，进了厨房给自已下了一碗清汤面。 吃完面后苏木恢复了一些精神，有心想去余田，可是他跟景元光说的是早晨七点出发。 心神不宁的苏木不知不觉又走到窗边看着地上的雨水汇成一片又流进下水道。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窗台，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 就在这时，苏木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 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年康平”三个字，心头顿时一紧。 这个时间点来电，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拿起手机接了起来，听筒里立刻传来年康平焦急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苏市长出事了，昨晚半夜一辆满载42人的大巴车陷在南山隧道里了！” 苏木拿着电话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滑落。 再看他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南山隧道！ 这个地名在他脑海中炸开，带来一阵眩晕。 南山隧道在城南也就是老城区的副线上，当初修城南副线的时候刚好经过南山。 而南山整体含有大量玄武岩，地质结构复杂。 当时的明州的市委市政府都在城南也就是老城区，为了打通副线又为了省下资金，经过测量后发现南山地下软岩居多。 当时的市政府当即拍板决定，就从南山地下打通隧道。 就这样南山隧道比副线其他地方要低了五米，每次有人经过隧道就像是进了地下洞穴。 而这个地方也是每年雨季最容易积水的地方，是市政防汛的重点监测对象。 “公路局是干什么吃的！” 苏木的声音陡然提高，手指紧紧攥住手机。 “昨天不是已经通知他们有溺水危险的路段全部封闭吗！”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电话那头，年康平的声音依然平稳，但语速明显加快：“我跟公路局确认过了，南山隧道外面已经贴了警示牌，也设置了路障。” 他停顿了一下，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谁也不知道那辆车是怎么开进去的，等到司机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车就熄火了。” 苏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场景。 大巴车在黑暗的隧道中缓缓前行，司机或许还在咒骂这该死的天气，却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如果那时他们能察觉到不对劲弃车步行的话还能走出隧道。” 年康平继续道，声音中带着惋惜。 “结果他们竟然没有走，还想着把车修好开车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结果等到雨越下越大，地面积水越来越多，慢慢把隧道淹没，他们想出也出不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对外求助，我也是刚刚接到的电话。” 苏木深吸了一口气，猛的拉开打开窗户冰凉的空气灌入肺部，让他稍微冷静下来。 窗外的雨依然在下，敲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在催促他做出决定。 “老年，你继续在办公室坐镇，我去现场！” 苏木说完，立刻挂断电话，又立刻拨通了景元光的电话。 等到卢新河带着景元光接上苏木后，小车掉头朝着南城副线驶去。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疯狂摆动，却依然赶不上雨水积聚的速度。 或许是卢新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再加上暴雨天气路上人不多，尽管雨幕遮挡视线，但是卢新河依旧把速度开到了一百以上。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轮胎碾过积水发出哗啦的声响。 小车一路飞驰而过，地上的积水飞溅到两旁，像两道透明的水翼。 苏木坐在后座，不停地打着电话调度着各个部门。 他的声音时而急促，时而严厉，在密闭的车厢内回荡。 “消防队出发了吗？” “救护车必须配足医护人员！” “通知电力公司，准备应急发电设备！” 四十多人，如果真死在里面，苏木可以肯定自已的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他压了下去。 更何况那是四十多个活生生的人，有老人，有孩子，或许还有赶着回家的游子。 如果丢了官能把他们换回来，苏木也心甘情愿。 就在苏木眼神焦急地看着车窗外时，刚刚挂断电话还有些温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苏卫民”三个字，让苏木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喂，苏书记。” 苏木此时没有犹豫，立刻把电话接了起来。 现在这个时刻不是他耍脾气的时候，关乎数十条人命，就算他跟苏卫民水火不容，也得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雨水不停的拍打车窗的声音仿佛在为这场对话打着节拍。 “事情我已经汇报给省里。” 苏卫民也没有客套，直截了当说道，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凝重。 苏木没有任何不满，而是用很平静的说道：“发生这么大的事确实应该汇报给省里，如果被省里用其他方法知道，咱们明州就被动了，还不如把实际情况汇报给省里。” 他的目光依然盯着窗外模糊的景色。 “再说了，如果万一他们出不来，这么大的事也瞒不住。” 第1196章 暴雨来袭5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苏卫民听到苏木的话心里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苏木逞能，怕被上面问责，选择把事情瞒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变得正式起来： “卫国书记和明哲省长都做出指示，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保证大巴车上所有人的安全！” 苏卫民郑重的说道，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同时，省救援专家已经从榕城出发，如果救援实在困难，可以……先做做准备工作。” 说到这里，苏卫民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苏木，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去现场，分管的副市长去是最合适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少有的关切。 “如果你在现场救援不利这些人死在里面的话，你就是第一责任人。” 听到苏卫民叫自已苏木而不是苏市长，苏木沉默了一会。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雨声依旧。 过了一会他才缓缓说道：“职责所在，义不容辞，如果这次我不去万一出了问题，我会后悔一辈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苏木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紧紧攥在手中。 苏卫民最近一段时间的改变他不是感受不到，可他始终对苏卫民充满恨意。 不过也不是没有改变，如果是以前苏卫民叫他苏木，他肯定会冷嘲热讽的挑起苏卫民的怒火，可是今天他却选择了无视。 窗外的雨没有一点变小的意思，天空中无边无际的墨云不停的在半空中翻腾。。 此时在办公室中，苏卫民挂断电话后，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他忍不住低声自语道：“希望老天保佑。”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还显示着刚刚结束的通话记录。 等到苏木离南山隧道还有一公里时，整个路面都被封锁，黄色的警戒线在风雨中飘摇。 工作人员穿着亮黄色的雨衣，在雨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们看到苏木的车牌号后才赶忙抬起路障放行，雨水顺着他们的雨帽滴落，在积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等到了南山隧道入口处，警灯闪烁，红蓝相间的光芒在雨幕中晕染开来。 消防车、救护车也全都到来，排成一列，引擎没有熄火，排气管冒着白烟。 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各部门人员穿着不同颜色的雨衣来回穿梭，场面紧张而有序。 苏木下车后没有等景元光，直接撑开黑色长柄伞。 雨水立刻在伞面上敲打出密集的鼓点。 他踩着积水跑到向元明身边，泥水溅湿了他的裤腿。 “老向，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苏木跑到正在指挥众人的向元明身边问道，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打湿了他的肩膀。 向元明转头看了苏木一眼，雨水顺着他的雨帽流下，在下巴处汇成一条细流。他朝身边的警察喊道：“快去给苏市长拿一件雨衣！” 然后才指着已经被积水淹没的隧道说道，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沉重：“隧道严重积水，已经基本没过隧道。” 他的手在雨中划出一道弧线。 “不过幸运的是大巴车正好行驶到隧道中段。” “隧道中段当初设计的时候比隧道整体高出了一米半，高度在六米半左右，大巴车的高度是3.7米，现在大巴车上的人都爬到了车顶上，暂无人员伤亡。” 听到向元明的话，苏木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一些。 他接过警察递来的橙色雨衣套在身上，立刻感到一阵闷热。 随后他看了一眼几乎被淹没的隧道入口，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各种杂物，担忧的问道：“就算人员暂时安全，现在这种情况也无法救援吧？” 向元明点点头，雨水顺着他的动作甩落：“隧道里的信号特别不好，通信一直断断续续。” 说着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我已经联系通信公司让他们派一辆移动通讯车过来。” “根据刚才多次通话，我跟公路局的同志判断现在他们离出口大约有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向元明指着隧道方向，他的手指在雨中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 “现在隧道入口被淹没，冲锋舟进不去。” 他继续说道，声音在雨声中时断时续，“如果让人潜水过去的话，带走这四十多人也十分困难。” 说到这他的眉头紧锁，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车上还有几个孩子，而且有一个孕妇。”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但苏木听得清清楚楚。 苏木皱了皱眉，被风吹过来的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流下，滑过脸颊。 他果断的说道，声音盖过了雨声：“安排人把抽水泵运过来！”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忙碌的身影接着说道：“我已经通知电力公司让他们把应急发电机车开过来，等会再打电话催一下，现在是六点二十，我不管他们想什么办法，九点之前我要的东西和安装的人员必须全部到位！” 七点四十分，一直负责跟隧道内保持联系的工作人员，再次拨打那个手机号码时却被提示无法接通。 工作人员赶忙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苏木。 苏木皱着眉头让工作人员继续联系，结果这次手机里却提示他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苏木皱眉问道：“就只有这一个号码对外联系吗？” “难道就没有别的号码打出来过？”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从一开始接到求助，就只有这一个号码，工作人员也问过还有没有其他的号码可以联系，这样可以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打电话的人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现在这个号码被提示已关机，隧道外的救援人员跟里面就彻底断了联系。 这让苏木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如果现在里面发生什么情况，外面根本一无所知，现在唯一能联系上里面的方法只能从水里潜水过去。 向元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着苏木询问道：“苏市长要不要派人进去看看？” 苏木看着被淹没的隧道入口摇了摇头道：“里面四十多个人，肯定还会有人打电话，先沉住气。” “最不济也等通讯车到了以后再看情况做决定。” 第1197章 暴雨来袭6 苏卫在民居中指挥，苏木现场调度，所需要的物资来得很快。 八点半，电力公司的移动发电机组和通信公司的通讯车就全部到位，发动机的轰鸣声在雨声中格外刺耳，车灯穿透雨幕，在积水中投下摇曳的光影。 拉着几台大功率水泵的车也已经在路上，还有十分钟就能到达现场。 此时移动发电机组前，十几个工人穿着橘红色雨衣，正麻利地接着电缆，雨水顺着他们的安全帽边缘滴落，在积水中激起细小的水花。 他们动作娴熟，接头处都用防水胶带缠得严严实实，等到水泵一到位就可以立即进行抽水工作。 通讯车开始工作以后，车顶的天线缓缓升起，在风雨中微微晃动。 苏木立刻命令负责联系的工作人员再次拨打那个号码，工作人员紧张地拿着手机按下号码放在耳边。 结果却依旧是已关机，机械的女声从扬声器中传出，让工作人员露出失望的表情。 苏木皱眉打给接警指挥中心，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成一条细流。 “让他们时刻注意接警电话有没有关于南山隧道的。” 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略显嘶哑。 “一旦有关于南山隧道的求助者，立刻给我打电话。” 手机屏幕上沾满了雨水，他不得不用袖子擦了擦。 而此时，黝黑闷热的隧道中没有一丝亮光，只有浑浊的积水散发出一种难闻的味道。 大巴车的车顶上，所有人都挤在一起，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无边无际的黑暗总是让人绝望，就像光明会给人带来生机一样。 几个孩子蜷缩在母亲怀里，小声啜泣着，又被大人轻声安抚。 “要不是你说什么为了更好的跟同事们互动，把我们的手机收走，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联系不上外面。” 黑暗中，一个沙哑的男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里充满怨气，在隧道中回荡。 “就是，跟个傻逼似的非得搞什么团建。” 另一个声音立刻接上，语气更加激动。 “现在倒好了，外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万一救援困难没人管咱们，咱们能站在这里撑多久？” 说话的人忍不住挥舞了一下手臂，差点把旁边的人打到水里，吓得他立刻拉住了刚才挥舞胳膊那人的衣服。 “说得好，你他妈的搞团建就搞团建吧，还非得让我们带上家人孩子。” 一个女声尖利的插了进来。 “要不然我们一家三口也不至于都被困在这里！”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怀里的孩子被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吓得哭了起来。 “你们还好，我老婆还怀着孕呢。” 一个年轻男子搂着妻子，声音里带着哭腔。 “现在陪我泡在这冷水里，段有德，要是老子的媳妇因为这个身体出了问题，老子非得弄死你不可！” 他的妻子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护着微微隆起的腹部。 “段有德你他妈的说话啊，这个时候装死人了，平时骂我们的时候不是很能说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声讨着，声音在隧道中形成嗡嗡的回响。 有了声音，让众人的情绪安稳了不少，而叫段有德的人则成了众人的发泄对象。 他默不作声地站在车头位置，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发抖，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 不知道众人骂了多久，越骂越难听，黑暗中段有德终于忍不住愤怒的声音响起：“都住嘴！” 段有德猛的吼道。 “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平时是谁给你们开工资，谁让你们能养家糊口！”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破音，在隧道中显得格外刺耳。 “现在你们反过来骂我了？” “你们懂不懂什么是感恩！” 他努力扭头朝后面看去，却因为黑暗而看不清目标。 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习惯性的沉默了。 但很快，他们就醒悟过来，这次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问题，凭什么还这么惯着他！ “感恩个屁，我们每个月累死累活的你连个加班费都不给我们。”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第一个打破沉默，他的镜片上满是水汽，却掩不住眼中的怒火。 “还常说996是我们的福报，你自已怎么不试试呢。” 一个中年女员工接上话，她脸色阴沉的说道。 “这些咱不说，榕城待的好好的，你非得来明州团建，你他妈的团建也不挑个好时候。”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员工咬牙切齿的说道。 “出门也不看个天气预报，这暴风雨都来了你还往明州跑。” 说到这他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现在好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你开心了吧，满意了吧！”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在隧道中回荡。 段有德没有再反驳，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 要不然车顶实在太挤，双膝发软的他就要瘫坐在车顶上。 就在隧道内众人骂着自已老板、求解心中恐惧和烦闷的时候，隧道外随着几台大功率水泵运送到位后，便开始接电准备抽水。 水泵的轰鸣声盖过了雨声，粗大的排水管像巨蟒般蜿蜒在路面上。 苏木时不时地看一眼隧道的入口，又看看正在给水泵接电的工作人员，眼中露出几分焦急的神色。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手机屏幕，发出哒哒的轻响。 “苏市长，按照现在的雨势，这几台水泵要想让隧道内的积水降到腰部以下最少需要四个小时。” 一个工程师模样的人拿着计算器，大声对苏木说道。 “那群人已经被困在隧道中差不多八九个小时了，是不是让人潜过去查看一下情况。” 向元明凑到苏木身边问道，他的雨衣上沾满了泥水，脸上写满担忧。 苏木走到隧道入口处，浑浊的雨水泛着泡沫，不断涌动着。 他摇摇头道：“不行，涌进隧道的雨水太过浑浊，就算下潜过去，在这么浑浊的雨水里也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在里面失去方向感怎么办？” 第1198章 暴雨袭来7 苏木转身看着向元明认真的说道：“里面的人是命，咱们自已的同志更是命。” “派人搬沙袋，把隧道的入口给堵住。” 苏木突然提高声音，对周围的救援人员喊道。 “再通知公路局在隧道对面的同志，用同样的方法把隧道入口给堵住！” “以这几台泵的功率，两个小时以内肯定能把隧道的积水抽出二分之一！” 向元明眼睛一亮，拍了下自已的额头。 自已是忙糊涂了，这么简单的方法怎么就没想到。 很快，救援人员开始用沙袋垒起临时堤坝，随着隧道两边的入口被沙袋增高，几台大功率的排水泵同时启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浑浊泛黄的雨水从粗大的管子中喷涌而出，排到了路边的低洼地带，看起来好似一片汪洋。 苏木跟向元明站在入口处，目不转睛的盯着隧道内的积水。 雨水打在他们的雨衣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十分钟过去了，隧道内的积水没有任何变化。 向元明眼中露出几分急切，不停的看表，而苏木依旧平静地望着入口，不过他紧握的双拳又好像在昭示着他内心其实极为不平静。 紧握的双拳中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半小时后，积水开始缓缓下降，隧道入口白色的减速线渐渐显露出来，就像一条充满希望的标志。 向元明眼中露出激动的表情，忍不住碰了碰苏木的肩膀。 苏木脸上紧绷的表情也终于放松了一点，嘴角微微上扬。 一小时后，隧道的顶端已经完全显露出来，潮湿的混凝土墙面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泛着水光。 而隧道中段，大巴车上的人突然发现黑暗中有一抹亮光刺破黑暗出现在他们眼前。 “光！” 有人忍不住惊呼道，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这个简单的字眼像一剂强心针，让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本来死气沉沉的众人，听到这句话猛的看向远处，果然有朦胧的亮光在远处微微发亮，像黎明前的第一缕曙光。 “水量下降了！” 一个站在车顶边缘的男子突然喊道，他感觉到本来快到腰部的积水好像在缓缓下降。 众人纷纷低头，略微感知就感觉到水位确实在一点点降低。 “真的下降了，老天爷，我们有救了！” 一个中年妇女双手合十，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太好了，肯定是政府的人来救咱们了！” 一个老大爷欢呼道，声音在隧道中回荡，这次跟着孙子一起出来可是9遭了老罪了。 孩子们也停止了哭泣，好奇的看着大人们突然变得激动的表情。 华国的老百姓就是这样，平时看到个贪污腐败的新闻，恨不得把全华国当官的都送进去。 可他们遇到什么天灾人祸，能让他们安心的又是他们口中骂来骂去的那群人。 难道他们真的是刁民吗？ 当然不是！ 有句话叫爱之深，责之切，他们只是华国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但是他们却都有一颗爱国的心。 他们比任何人都期盼着祖国繁荣富强，他们对祖国的爱是炽热的，甚至能够为了祖国奉献出自已的生命。 随着积水下降的越来越快，他们又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3.7米的车身，他们下不去了。 在城市待习惯了，哪怕是从农村出来的，也没了以前孩童时期的野性，两三米的高度足以让他们前瞻后顾。 几个男人试着往下爬，却因为车身湿滑而不得不放弃。 不过没让他们等多久，当积水下降到一半时，随着清凉的风吹过，远处的光亮中出现了一群耀眼的橙黄色。 消防员的头盔在水光中反射着温暖的光芒，像黑暗中的灯塔。 “快看，是消防员！” 有眼尖的立刻激动地喊道，声音因为喜悦而尖锐。 “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啊！” 他的呼喊在隧道中回荡，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十几个消防员们涉水而来，随着他们脚步越来越快水花在他们周围溅起的越多。 在头灯的照射下如同碎金般闪烁，这让车顶的众人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把折叠梯打开。” “扶好梯子，上去把人接下来。” “大家不要挤，慢点爬，一定要看好孕妇。” 苏木看着车顶的众人，脸上带着开心的表情。 等到车顶所有人都下来后，苏木不放心的轻点了一遍人数后，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老向，车辆准备好了吗，我们马上就出来。” 苏木拿着对讲机喊道。 听到苏木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向元明也松了口气。 本来在情况不确定的情况下，向元明坚决不让苏木进入，可是苏木没有听他的，直接带队进了隧道。 “快，快！” “把车开过来。” “上人，赶紧上人，把防水沙袋搬开。” 向元明大声的指挥着。 隧道中，苏木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趟着水跟消防员护送着大巴车上的人往外走。 小女孩趴在苏木怀里，轻声问道：“叔叔你也是消防员吗？” 苏木笑着摇了摇头道：“叔叔不是消防员。” 小女孩有些失望的撅起了嘴。 因为其他几个小朋友都是由消防员叔叔抱着，只有抱着自已的叔叔不是消防员，等会他们又要跟自已显摆了。 “叔叔，可不可以让消防员叔叔抱着我啊。” 小女孩没忍住，眨着大眼睛看着苏木问道。 消防支队的队长听到这话赶忙上前说道：“苏市长，还是我来吧。” 刚才苏木抱小女孩的时候他就赶忙阻拦，哪有让领导干活的道理。 现在终于找到理由了，不是不让你抱，实在是人家嫌弃你。 “同志，这个小年轻的是市长？” 腿脚慢走在后面的老大爷好奇的问道。 “是啊大爷，这是我们明州的市长。” 消防员笑着说道。 老大爷眯着眼看着苏木的背影，有些感慨的说道：“不像是当官的。” 一百米很快就从隧道中走出来。 向元明指挥着众人依次上车，两辆警车开道，朝着市区驶去。 苏木看着远去的车辆对旁边的向元明说道：“等他们去医院检查完身体，把这件事查清楚，谁让他们无视警示进隧道的，该处理的给我处理，最好能关几天让他们长长记性。” 向元明偷偷看了苏木一眼，点了点头，看来苏市长这次是真生气了。 第1199章 暴雨来袭8 “对，可以向省里汇报了，已经开始做后续工作。” 苏木的声音沙哑而疲惫，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车窗边缘。 “大巴车上的人全被送到医院检查去了，我已经叮嘱他们一定要特别注意那位孕妇。”他皱着眉头继续说道，目光透过雨幕望向远方。 “隧道两头现在已经用铁丝网给围住了，并且已经派人值守，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后续的调查结果由向市长跟进，肯定要对他们这种行为进行处罚。” “嗯，我现在正在朝余田赶，好就这样。” 跟苏卫民通完电话后，苏木长舒一口气，将手机扔在一旁的座椅上。 车外的暴雨依旧不停的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发出密集的声响。 小车行驶在积水的路面上，轮胎激起的水花拍打在底盘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仿佛如同一叶扁舟行驶在水面上一般。 苏木，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从早上到刚才十二点多，他的心一直悬着，一放松下来就觉得身心俱疲，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老板吃点东西吧。” 景元光从副驾驶转过身，递过一个速食的面包，眼中满是担忧。 苏木摆了摆手道：“你吃，我不饿。” 他都没察觉自已的声音虚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卢师傅中午吃饭了吗？” 卢新河紧盯着前面的路，双手牢牢握住方向盘：“市长我已经吃过了。”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苏木一眼，补充道：“这个天气到余田还有段时间，人是铁，饭是钢，您忙了一上午怎么也得吃点东西垫一垫。” 苏木笑了笑，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 他还是第一次听卢新河说这么多话，这个面子得给。 他伸手从景元光手里接过了面包，塑料包装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可是刚刚打开包装袋，苏木就感觉到自已浑身酸痛，手臂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甚至还有些乏力。 这几年他一直身体强壮，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就连头都一阵阵的疼痛。 看来这次是真被大巴车这件事给吓到了。 虽然没有胃口，苏木还是强迫自已把面包吃了下去。 “元光，我睡一会，到了以后叫我。” 苏木吃完面包感觉自已更没有精神了，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 一阵困意袭来，让他睁不开眼，头不自觉地歪向车窗。 卢新河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悄悄放缓车速，让车变得更平稳，尽量避开路上的积水坑洼。 景元光拿出手机把声音调成震动，默默看着今天的工作安排，时不时回头担忧的看一眼后座。 “老板。” “老板，到了。” 景元光的声音在苏木耳边响起，打断了他混沌的梦境。此时他刚梦到叶白薇跟闻人舒雅都怀孕了，他正沉浸在自已将要做爸爸的喜悦当中，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听到景元光的呼唤，苏木心中一惊，立刻睁开了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等他有些茫然地扭头看向窗外，发现自已已经到了余田的政府大院。 白永哲带着区政府的一众领导打着伞站在他的车前，黑色的伞面在雨中连成一片。 “让他们先进去。” 苏木低声吩咐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已的。 景元光赶忙按下车窗，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的衣袖。 他朝白永哲他们挥了挥手，白永哲这才领着余田区政府的几个领导回到了办公楼下。 就这一小会的功夫，他们脚下的皮鞋和肩膀都已经湿透了，裤腿上沾满了泥水。 苏木直起身子，感觉全身都在疼，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 这是发烧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已滚烫的额头。 苏木自从去西北工作以来她几乎都忘了这种发烧的感觉，可是现在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已真的可能发烧了。 强打起精神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立刻打在脸上。 景元光赶忙推开副驾驶的门，快步下车为苏木撑起伞，自已大半个身子却暴露在雨中。 这次苏木没有拒绝，大步走上了台阶，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现在余田的情况怎么样？” 苏木边朝办公楼里走，边向白永哲询问，声音因为高烧而变得低沉。 白永哲快步跟上，刚才淋的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来的路上您应该看到了，城区这一片所有的道路积水在三十厘米左右，倒是还能行车，但是同样各乡镇的路基本都淹了，有些地方的道路水深已经达到一米。” “我已经安排人守在那些涉水较深的路段，防止意外发生。” 他边说边陪着苏木朝办公楼走去，湿透的衬衫紧贴在背上。 听到白永哲的话，苏木点点头道：“白区长给我找一间办公室，我休息一下。” 就这一会的功夫苏木感觉自已头痛欲裂，眼前一阵阵发黑。 白永哲有些惊讶的看了苏木一眼，每次见到苏市长他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恨不得每件事情都要亲自做，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苏市长说要休息，脸色苍白得吓人。 “苏市长，去我的办公室吧。” 白永哲低声说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木点点头，白永哲扭头朝几个副区长使了个眼色，看样子苏木也没心情听他们汇报工作。 众人识趣地停在了走廊里，目送他们离开。 等进了白永哲的办公室，苏木再也坚持不住，直奔沙发坐下后说道：“白区长，我好像发烧了，有温度计吗？” 此时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听到苏木发烧，景元光急了，立刻说道：“我去找医生过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苏木摆摆手道：“不用这么麻烦，给我个温度计我试一下体温，如果烧得厉害再吃点退烧药就好了。”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解开西装扣子。 白永哲赶忙点头道：“有，办公室里有个医药箱，常用的药和温度计都有，我这就给您拿。”他快步走向文件柜，翻找的动作带着明显的慌乱。 第1200章 暴雨来袭9 等到白永哲拿来温度计，苏木费力地抬起手臂将它夹在腋下。 试完以后，景元光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仅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三十九度！”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提高了几分。 “老板，您必须得跟我去医院，不能再拖了。” 景元光急切的说道，手中的温度计几乎要被他捏碎。 白永哲也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想要提前给医院打电话。 “白区长，不要打电话。”苏木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 “元光，从医药箱里给我找点退烧药，我身体好能扛得住，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一小时后，我还有事跟白区长谈。” 苏木摆手制止白永哲后，便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白永哲看了景元光一眼，景元光微微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 等到景元光把退烧药和水递给苏木，看着他艰难地咽下药片，苏木再也忍不住躺在沙发上睡了起来，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 景元光朝白永哲点点头，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出办公室，景元光小心翼翼的把门带上后，两人才算是敢大声喘气。 “苏市长怎么回事，他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 白永哲压低声音关切的问道。 景元光叹了口气，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有些抱怨的说道：“这么大的雨，雨衣根本不管用，他又在雨里站了一早上，不发烧才怪。”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揪着自已还湿漉漉的衣角。 白永哲这才知道市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有些佩服苏木的勇气。 如果余田出现这种事，就算他政治敏感度再低，也知道这种事不能亲自下场。 两人到一个副区长的办公室等了一小时，景元光便起身准备叫苏木。 白永哲连忙说道：“再让苏市长睡一会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大事，如果休息一下还不退烧，必须得去医院了。”他看了看手表，面露担忧。 景元光摇摇头苦笑着说道：“今天我要是敢不听指挥让苏市长多睡一会，明天他就该考虑换人了。” 他整了整衣领便站了起来。 “你也不是不知道苏市长对水库的事多么上心，要不然实在撑不住，他现在应该在明山镇了。” 白永哲叹了口气，跟上景元光的脚步一同回到自已的办公室。 “市长。” “醒一醒，您再试一下温度计吧。” 景元光蹲在沙发旁边轻轻喊道。 苏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过了好一会才问道：“已经一个小时了吗？” 景元光忍不住把头凑到苏木跟前，因为他沙哑的声音微弱，不凑到跟前根本听不清楚。 “对，您睡了一个小时了，您先别起来，再试一下温度计，看看体温降了吗。” 景元光把准备好的温度计递到苏木眼前。 苏木接过温度计夹在腋下，然后指了指茶几上的保温杯。 景元光会意赶忙转身给他打开杯盖递到了手中。 苏木抬起头轻轻抿了一口。 “白区长，现在城区通往明山镇的路还能过去吗？” “孟书记在什么地方？” 喝了口水，苏木感觉自已的嗓音终于不再那么嘶哑。 站在一旁的白永哲赶忙说道：“按照市委市政府的指示，余田所有常委都分散到各个乡镇去了。” “孟书记昨天就带人去了明山镇。”“至于现在通往明山的路，同样积水很深，从城区到明山镇的公路有一段刚好在低洼路段，那一段的水已经差不多一米半，普通的车根本过不去。” “要不然您还是先在这里养好身体，等明天雨停了您再去。” 苏木笑了笑，看着窗外说道：“白区长，看这个架势你觉得雨会停吗。” 白永哲讪笑着没有说话，他只不过是想让苏木多休息一会。 “元光时间差不多了，帮我看看温度。” 苏木把温度计拿出来递给了景元光。 景元光赶忙接过温度计，眼中带着忧虑把温度计放到眼前。 “三十八度三，退烧药效果有效，市长，我觉得我们还是去医院打点滴吧。” 景元光担忧的说道。 苏木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吃过退烧药后虽然温度没有降多少，但是他身上的疼痛却减轻了不少。 没吃药之前，他感觉自已的骨头都疼，现在却只是身体乏力，皮肤有痛感。 “再给我一片退烧药。” 苏木看着景元光说道。 “不行，这才多久，退烧药哪能连着吃，前几天我还看新闻就是因为乱吃药，不按规定吃药，吃出了肾衰竭，今天您就算把我开除了也不能再吃了。” 景元光不满的说道。 白永哲下意识的看了景元光一眼，这位刚才不还说不敢不听苏市长的命令吗？ 苏木无奈的点点头道：“不吃就不吃，白区长通往明山的水深路段有多远？” 白永哲想了想说道：“差不多有一里地。” 苏木想了想说道：“这样，你找一辆铲车，把我送过去。” “然后通知明山镇的同志派辆车在那边等我。” 白永哲为难的看向景元光，让苏市长坐铲车过去，这像什么样子。 “这个...” 白永哲正想着该怎么劝苏木，办公室的门却被敲响了。 “请进。” 白永哲赶忙说道，不管是谁来的太及时了。 “白区长，省电视台的记者来了，说是来找苏市长的。” 一个工作人员推开门恭敬的说道。 “省台的记者？” 苏木疑惑的看了景元光一眼。 景元光也摇了摇头，他没接到要采访苏市长的通知。 更何况这两天苏市长忙的脚不沾地，怎么有时间接受采访。 “人在那里？” 苏木问道。 “在二楼的会议室。” 工作人员赶忙答道。 “把那位记者同志请过来吧。” 苏木有些费劲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又忍不住皱了皱眉，这种乏力的感觉让他真的很不适应。 工作人员点点头，轻轻把门带上，紧接着走廊中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苏木看着景元光笑着说道：“等会看看记者同志要干什么，就当是休息了，然后我们就去明山镇这样行不行？” 景元光无奈的点点头，默默走到医药箱旁把里面的药塞进口袋。 第1201章 暴雨来袭10 “苏市长您好，我是闽南省电视台政务阳光节目组的记者，我叫林宇。”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深蓝色冲锋衣，衣领处还挂着记者证，头发因为雨水而微微湿润，贴在额头上。 一看到苏木，林宇就热情的介绍着自已，同时朝着苏木伸出双手。 苏木笑着跟他握了握手，能感觉到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微微的湿意。 他好奇的问道：“你认识我？” 林宇赶忙开口解释，语速略快却吐字清晰：“您本人跟照片上差别不大，我们政务阳光栏目组有我们全省一把手和各机关领导的照片。” 说着，他从防水背包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快速滑动几下，调出了苏木的官方照片，冲锋衣上的几滴雨水甩在屏幕上，被他用袖子轻轻擦去。 苏木点了点头，政务阳光跟他在阳治走之前办的那个问政阳治的栏目差不多。 只不过政务阳光的名气更大，毕竟是闽南省台，而且又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问政节目。 不仅老百姓爱看，政府部门的人也爱看，每次节目播出后，办公室里讨论最多的就是昨晚政务阳光的节目。 老百姓爱看是因为只要看到有当官的在节目中被问得灰头土脸，他们心里就觉得解气。 而政府部门的人爱看是怕自已负责的事情上了电视，万一真上了电视，自已也好有个准备。 所以政务阳光可以说是整个闽南所有人最喜欢的节目。 每到晚上七点四十，闽南大多数老百姓都喜欢蹲在电视旁看这档栏目。 节目里面被问政的地方领导也是他们每天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每次轮到那个市上节目的时候，当地的领导就跟接到催命符一般，把当地所有的问题查个遍，生怕在节目中丢人，毕竟这是直播，可没有后期剪辑。 今年明州还没有上过这个节目，所以苏木虽然知道，却没有太关注。 “林记者你好，不知道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苏木语气温和的问道，同时示意对方坐下。 办公室的沙发因为潮湿而显得有些冰凉。 “哦，是这样的。” 林宇坐下后，从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开一页密密麻麻的记录。 “今天早上我们栏目组接到通知，说明州南山隧道有辆大巴车陷在了隧道中，车上有四十多人被困。” 他的笔在纸上轻轻点着，留下几个小小的墨点。 “我们台的领导把我派过来报道这件事，结果等我到了你们明州竟然发现这件事已经救援结束。” 说到这里，林宇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如果这条新闻爆出去，绝对会成为热点新闻。 “我也见过在现场的向市长，可是向市长的态度对我很不友好，只是冷冰冰的一句‘无可奉告’。”他模仿着向元明的语气，嘴角微微下垂，同时耸了耸肩。 “当我知道您来余田后就想着来采访您一下。” 林宇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前倾。 “我们台里领导还给我下了个命令。”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神秘，“今年八月台里已经安排明州上政务阳光的节目，希望我能借着这次明州突发暴雨的机会，跟在您身边对您平时的工作做一些记录。” 说完，他期待地看着苏木，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笔记本边缘。 “当然，您工作的时候我肯定不会打扰到您，这个请您放心。” 见苏木没有立即回应，林宇又急忙补充道，语速不自觉的加快。 “如果有不方便的时候我也会提前给您私人空间。”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显露出内心的紧张。 这次如果能完成对苏市长的独立拜访，自已在节目组也算是支棱起来了。 苏木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倒不是对林宇有什么意见，而是觉得消息传的也太快了吧。 南山隧道的事虽然没有刻意封锁，但是有人给节目组打电话这里面就有点说头了。 当地的领导谁愿意自已的地方爆出这种事，万幸的是人都救出来了，如果救不出来呢？ 肯定会引来全国人民的骂声，到时候一个救援不利的帽子就会扣到苏木的头上。 而打电话的这个人不给别的节目组打电话，而是选择了政务阳光，这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因为政务阳光栏目组硬气。 别的电视台记者，或许还会考虑一下影响，或者等 可是政务阳光却是硬气的很，属于软硬不吃的那种。 “不好意思林记者，我们苏市长很忙，没有时间接受您的采访。” 看到苏木皱眉，以为他不想接受采访，景元光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都提高了不少。 “现在明州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暴雨没有丝毫停歇，苏市长马上就要去青年水库视察，根本没时间写稿子背稿子。” 有些话领导不能说，更不能当恶人，自已这个秘书就要有觉悟替领导把话说出来。 要不然领导要自已这个秘书有什么用，吃干饭吗？ “苏市长要去水库！” 林宇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宝藏。 “那刚好我可以跟着去！” 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略微提高，手指不自觉的抓紧了笔记本。 这么大的雨，要说哪里最容易发生危险，那毋庸置疑肯定是水多的地方。 只要有危险就有看点，再配上苏木的身份，那绝对是一个热点新闻。 他不怕危险，就怕下这么大的雨，苏木窝在办公室里不出去，那拍出来的纪录片根本没有什么看点。 只有领导多出去走动，才会碰到事情发生，哪怕没有事情发生，看看风景也挺好。 老百姓们喜欢看的也不是某个领导一整天都蹲在办公室里批文件。 此时林宇已经在脑海中构思着拍摄角度和可能的场景。 苏木眉头微微一皱，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有记者跟着自已工作，可是下个月要上政务阳光，有一些关于一把手的纪录片是必须要有的。 第1202章 暴雨来袭11 苏木抬头看向窗外，雨滴拍打在玻璃上，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反正都得拍，还不如让他在这个时候跟着自已。 苏木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好，林记者等会我要去明山镇，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平静。 “不过现在城区通往明山的路有一段积水很深，需要让铲车把我们送过去，请你带好换洗衣服跟我们走，雨不停我是不会从山上下来的。” 说完，他直视着林宇的眼睛，等待对方的回应。 林宇赶忙点头道：“我们做记者的出来都会备好衣服，这个请您放心。” 他一边说一边把笔记本装回防水背包中。 “我的换洗衣服就在 他的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甚至已经从背包中掏出运动相机别在自已的胸前。 雨依旧没有停下来让人们喘口气的意思，黑压压的云层中不停有闪电划过，照亮了灰暗的天空。 苏木拒绝了白永哲送自已的事情，只是让他安排好铲车在积水路段等着自已。 白永哲站在区政府大楼门口，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担忧的望着苏木离去的方向。 林宇还是第一次坐在市长旁边，要是放在平时以他在电视台的资历可没资格单独采访苏木。 A6他也不是没坐过，但是他总觉得苏木这辆车坐起来格外舒服，座椅的皮质柔软，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木质香气。 他小心翼翼的调整着坐姿，生怕弄湿了座椅。 卢新河驶出区政府院子后就想要加速，可是区政府所在的位置是余田中心，虽然雨势很大，这一段路上的车辆依旧川流不息。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却依然赶不上雨水积聚的速度。 “市长，再试一下体温吧。” 景元光从包里掏出从白永哲办公室顺来的温度计。 他看了一下里面的水银柱子后，扭头递给了苏木。 苏木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不用试了，我感觉自已好多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完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林宇在一旁看了苏木一眼，注意到市长眼下的青黑和略显苍白的嘴唇：“要不是景主任提醒我还没有发现，苏市长您的脸色确实有些难看，是发烧了吗？” 他关切的问道，同时下意识的打开了胸口的运动相机，市长带病冒雨视察，也是看点。 苏木看了一眼他胸口衣襟上别着的运动相机，黑色的镜头像一只眼睛注视着自已。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头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只有雨滴敲打车顶的声音。 景元光却忍不住想要跟林宇吐槽苏木的行为：“苏市长今天早上处理南山隧道的事，在雨里泡了一早上，中午的时候发烧到了三十九度。” “然后只吃了一片退烧药，一个小时后一量还是三十八度多。” 景元光继续说道，语速越来越快。 “身体都这样了，还非得冒雨去明山。” “明山上条件简陋，这还发着烧，万一再烧出别的毛病怎么办？” 景元光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 “林记者你见过有这么不爱惜自已身体的人吗？”他转向林宇，寻求支持。 林宇点点头，看向苏木，随后调整相机的角度对准苏木后说道：“苏市长，我觉得景主任说的对，以您身体的状况应该先吃药休息几天，或者直接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的语气真诚，眉头因为担忧而微微皱起。 “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病毒变种太多，有些人吃药都不管用，必须得打吊瓶才可以，您可千万别觉得自已身体壮就不注意，我有一个同事也是三十多岁，也是因为感冒发烧没当回事，结果白肺走了。” 林宇说到这，脸上露出黯然的神色。 苏木笑着点点头，笑容中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 他伸手从景元光手里接过温度计，从领口处夹在了腋下，衬衫因为之前的雨水而有些潮湿，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看到苏木没有交谈的兴致，林宇有些遗憾地关上了运动相机，红色的指示灯熄灭。 如果一直这样的话，看来这次跟着这位苏市长收集不到多少素材了。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窗外模糊的景色上。 五分钟后，苏木拿出温度计，他自已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我身体好，现在降到三十七度半了。” 他的声音轻快了些，将温度计递给景元光。 “等会再吃点药就没问题了。” 苏木继续说道，伸手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冰凉的瓶身凝结着水珠。 景元光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接过温度计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才放回包里。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物品，等到了山上温度计也是稀缺物品。 当车快要驶出区政府主干道的时候，路口处却发生了拥堵。 前方的车辆排起了长龙，红色的刹车灯在雨幕中连成一片。 卢新河不得不停下车，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显示出内心的焦躁。 苏木看到前面不断有车主打着伞下车往前跑，五颜六色的伞面在雨中晃动，像一朵朵移动的花。 他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他拿起车门上的黑色长柄伞，手指按在开门键上。 “老板您要干嘛！” 景元光的声音突然提高，扭头伸手伸手想要拦住苏木。 “这才刚刚要退烧，您的身体别再淋雨了！” 他的眼中满是担忧，手指紧紧抓住苏木的衣袖。 “前面可能出事了，我下去看看。” 苏木说着挣开景元光的手，撑伞下车，冰凉的雨水立刻打在他的鞋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林宇兴奋的打开胸口别着的相机，红色的指示灯再次亮起。 他抓起放在脚边的伞，跟着苏木冲了下去，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裤腿。 相机镜头中，苏木的背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坚定。 林宇兴奋的看着前面五颜六色雨伞汇成的海洋，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绝对有大新闻！ 第1203章 暴雨来袭12 “让一让，谢谢，请让一让。” “大哥前面怎么了？” 苏木在人行道上艰难前行，黑色的长柄伞在拥挤的人群中左支右绌。 打伞的人群把行人道挤得满满当当，五颜六色的伞面相互碰撞，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彼此的肩膀上。 无奈之下，苏木只能拉住身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的胳膊问道。 那人的雨伞上印着某家保险公司的广告，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有些褪色。 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摇摇头道无奈的说道：“不知道啊，前面挤满了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踮起脚尖张望，脖子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凸起，却什么也看不见。 苏木脸色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下着这么大雨你们什么都看不见还伸着脖子看什么？ 由此可见华国人爱看热闹的天性简直就是刻在了基因里。 苏木无奈只能一边说着“抱歉”，一边硬生生往前面挤。 他的肩膀撞开挡路的人群，引来几声不满的抱怨。 后面林宇跟景元光赶忙跟上，和林宇一起朝前面费劲的挪腾着。 景元光的伞被人群挤得变了形，林宇则紧紧护着胸前的运动相机，生怕自已的设备被挤掉。 等他们挤到前面，苏木才看见一辆公交车停在那里，车尾部的 一个女人被电动车压在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积水还从她身上不停流过，带走她身上最后一丝温度。 “太可惜了。” 苏木身边一个看热闹的男人摇摇头惋惜的说道，嘴里还嚼着口香糖，薄荷味的气息混着雨水扑面而来。 他的目光在女人身上逡巡，眼中露出几分怜悯，也仅有几分怜悯罢了。 “可惜啥，下着这么大的雨，她她还骑个电动车出来，根本看不清路好吧，公交车停在那里正上下人呢，她就给撞上了。” 另一个人翻了翻白眼说道。 看到这一幕苏木瞳孔微缩，立刻就要迈过人行道就要上前，却被身边的男人一把拉住。 “干什么，不要命了，他们都说这辆公交车漏电了，小心你也被电死。” 苏木没有理他，用力甩开那只手，在人群中焦急地四下张望。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冷漠的面孔，最终定格在路边商铺门口停着的一辆皮卡上。 黄色的皮卡车上写着“电力抢修”四个大字，红色的警示灯在雨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苏木此时也顾不得礼貌，用力推开周围的人群。 他的肩膀撞到一个年轻人的胸口，引来一声咒骂，但他充耳不闻。 跑向皮卡车时，他的皮鞋踩进一个水坑，冰凉的积水瞬间灌入鞋内，此时也顾不得这些。 他扒着窗看向驾驶室，雨水顺着车窗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用手掌抹去玻璃上的水珠，果然看到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绝缘靴和绝缘手套，橙色的橡胶制品在昏暗的车内格外醒目。 苏木用力拉了一下车门，金属把手在他的掌心中滑动，车门却是锁着的。 他重重的捶了一下车窗，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谁的车！” 苏木转向人群大吼道，声音在雨幕中回荡。 周围的人都用冷漠的目光看着他，有人甚至后退了一步，生怕被牵连。 苏木皱了皱眉，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他走到商铺门口，扔掉那把已经被挤变形的黑伞，拿起旁边放着的红色灭火器。 灭火器的金属外壳冰凉刺骨，但他握得很紧，快步跑回皮卡车副驾驶外。 “哎哎哎，小伙子你干啥，那个砸人家车是犯法的。” 看商铺的老大爷正倚在商铺的门上看热闹，手里还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看到苏木默不作声的把自家的灭火器提走，又跑到皮卡车前举起灭火器，赶忙出声说道。 苏木没有理会他，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灭火器上。 他用灭火器狠狠砸向副驾驶的玻璃，金属与玻璃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第一次玻璃被砸成了蜘蛛网状却没有碎掉。 操！ 苏木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因为发烧他感觉身上的力气大不如以前。 他的手臂肌肉因为用力而颤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再次举起灭火器压下去，玻璃终于碎了，碎片像冰晶般四散飞溅，有几片划破了苏木的手背，鲜血立刻涌出，又被雨水冲淡。 “伞！” 苏木朝着看傻的林宇跟景元光喊道，声音因为急切而嘶哑。 两人这才醒悟过来，赶忙来到苏木身边给他撑伞。 林宇的相机镜头捕捉到了苏木流血的手，那抹涌出的红色在灰暗的雨景中格外刺目。 苏木伸手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把绝缘靴提出来，橙色的橡胶靴子沾满了碎玻璃。 抖掉碎玻璃，甩掉脚上已经湿透的皮鞋，积水立刻浸湿了他的袜子。 穿好绝缘靴后，他又把绝缘手套拿出来戴在手上，橡胶与伤口摩擦带来一阵刺痛。做完这些，他立刻朝公交车跑去，靴子在积水中踩出巨大的水花。 这时候老大爷才明白苏木想要干什么。他撇了撇嘴，假牙在嘴里滑动：“这都快二十分钟了，早就没救了，这个时候去有啥用，你砸坏了人家的车不得赔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站在商铺下避雨的人听见。 “谁说不是呢，年轻人就是冲动，爱出风头。” 避雨的人看着苏木的背影讥讽的说道。 林宇早就打着伞追着苏木朝公交车跑去，他的运动鞋已经完全湿透，每跑一步都能感觉到水在鞋里挤压。 慢了一步的景元光狠狠瞪了老大爷一眼，目光中的怒火让老人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随后转身朝着苏木跑去。 等到苏木跑过去，积水已经没过了他的小腿，差一点就漫过绝缘靴。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带电的区域，抓住女人的手臂。 女人的皮肤冰凉滑腻，像一条死去的鱼。 他用力把女人从车底拖出来，浑浊的积水被搅动，泛起一片污浊。 等到苏木双手托着女人的腋下拖上人行道时，本来围观的人群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本来还围得紧紧的一圈，突然像退潮般开始后退，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圈。 第1204章 暴雨来袭13 林宇此时也顾不得打伞，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 他帮着苏木把女人抬到商铺的遮雨棚下，女人的身体异常沉重，像灌了铅一样。 苏木跪在地上，撑开女人紧闭的双眼，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此时女人的瞳孔已经完全散开，黑色的部分占据了整个眼眶，像两个无底的深渊。 苏木没有放弃，立刻把女人放平，双手交叠放在她的胸口，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 一下，两下，三下... 苏木的动作标准有力，汗水混着雨水从他的额头滴落，打在女人苍白的脸上。 林宇看着女人那张年轻的面孔，不会超过三十岁，嘴唇因为缺氧已经呈现青紫色。他的心中难免有些悲伤，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可是看着有些气喘吁吁的苏木，他还是没忍住说道：“苏市长，瞳孔完全散开了，人没救了。”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 苏木本来还在努力的动作一下子僵在了那里，他的手臂悬在半空，水滴从肘部滴落。 然后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下子坐在了台阶上。 老大爷自从苏木和林宇把人抬过来后就躲到了商铺里面，透过玻璃门偷偷张望。 等到苏木停手后，他才探出脑袋来说道，声音尖细：“小伙子，你赶紧把人弄走，我这是开店做生意的，你摆个死人算什么事。” 他的手指在玻璃上敲打，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 “滚进去！” 苏木扭头怒视着老大爷，眼中的怒火让老人打了个寒颤。 老大爷吓得一缩脖子，假牙差点掉出来：“好嘞。” 他赶忙缩回了脑袋，然后关上门，找到卷帘门的钥匙按了下去。 电动门缓缓落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商铺中慢慢变成了漆黑一片，就像人死之后永远看不到光明一样。 “呸，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种事都敢救，等着被讹吧。” 老大爷在黑暗中恶狠狠的说道，声音透过卷帘门隐约传来。 他摸索着打开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的影子在货架上扭曲变形。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从远处拉着警笛呼啸而来，红蓝相间的警灯在雨幕中晕染开来。 众人看到警车以后，有车的慌忙上车，没车的快步离开，像一群受惊的麻雀。 不一会，本来五颜六色聚在一起的伞，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地方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如果不是公交车尾部的电动车还倒在那里，女人还躺在台阶上，这些痕迹或许就是这个女人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痕迹。 几个交警从车上下来，制服已经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 他们先是到公交车后面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又四下扫过看到商铺门口的苏木后，大步朝他们走来。 雨靴踩在水坑里，溅起一片水花。 等他们靠近后看到躺在台阶上的女人，领头的交警忍不住问道，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是你们把人救出来的？” 他的目光在苏木和林宇之间游移，最后定格在苏木流血的手上。 林宇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胸前相机，下意识的低声说道：“警察同志，救出来以后人就不行了。” “不过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会来的这么晚，还有出了这种事救护车也不来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 领头的交警看了一眼林宇胸口处挂着的相机，态度变得谨慎起来：“城区到处都在堵，我们交警队的人手根本不够。”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继续说道：“同志们已经加班加点干了两天了，每个人每天休息不了几个小时。” 林宇看着他的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证明所言非虚。 “救护车在接到报警后的第一时间我们就给医院打电话了。” 另一个年轻交警补充道，他的制服袖口已经磨破了边。 “可是因为这场大雨，医院的救护车根本不够用的，还需要协调。” 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正说着，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其中一个交警赶忙来到路边，给救护车打手势。 等到救护车来到路边停下，医生带着几个护士穿着雨衣从救护车中冲了下来。 交警指引着医生护士来到遮雨棚下医生单膝跪在冰冷的台阶上。他迅速解开听诊器，冰凉的金属听头贴在女人苍白的胸口。 “无心跳、呼吸。” 他声音低沉，手中的笔形手电筒光束在女人涣散的瞳孔间来回扫动。 “瞳孔散大且对光反射消失。” 随后橡胶手套在女人颈部轻轻翻动，露出焦黑的皮肤纹路。 “脖颈处有灼伤痕迹。” “与电损伤特征相符。” 他的另一只手小心扳开女人的下颌道：“口、鼻周围可见血性泡沫样液体。” “应该是溺水时剧烈呛咳，混合黏液形成。” “可以初步判定伤者已经死亡。” 医生摘下听诊器，金属听头在胸前无力地晃动。 尽管众人早已从女人青紫的嘴唇和僵硬的肢体看出端倪，这句宣告仍让现场陷入死寂，只有雨滴敲击遮雨顶棚的哒哒声格外刺耳。 “你们不是有急救措施吗？” 台阶上的积水映出苏木突然抬起的苍白脸庞，他攥紧的拳头在膝盖上微微发抖，“呼吸机呢？” “除颤仪呢？” “为什么不拿出来给她用上！” “什么设备都不用就宣告人死了？”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医生看了一眼苏木，又看了一眼已经死亡的女人，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耐心的解释道：“死者应该是触电后引起昏迷，然后又因为倒在积水中无人救助窒息死亡，现在再用这些设备...哎” 话尾消失在一声叹息里。 “请家属谅解。” “我们非常能理解你的心情。” “但是她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 医生认真的说道。 “对不起，刚才有点激动了。” 苏木嗓音沙哑的说道。 “医生麻烦您先给我领导处理一下手背，他的手背被玻璃划了道口子。” 一直蹲在苏木身边的景元光看到苏木手背又有鲜血渗出急忙说道。 第1205章 暴雨来袭14 白色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才看不到血迹渗出。 医生再次看了苏木一眼皱了皱眉，根据多年在急诊科的经验，他伸手摸了摸苏木的额头。 果然苏木的额头滚烫。 “同志，你烧的很厉害，必须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了。” 医生严肃的说道。 苏木摇摇头，勉强笑着说道：“不用了，我有退烧药。” “可是你烧的这么厉害，又淋了雨，等会可能烧的更厉害，你不能觉得自已年轻就不当回事，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悲痛，但是逝者已矣，你要照顾好自已的身体才能把家人的身后事办好。” “那个医生，他不是死者的家属，是见义勇为把人从车底下拖出来的。” 领头的交警赶忙说道。 医生愣了一下，眼神温柔了许多。 他起身朝旁边的小护士低声说了几句，小护士赶忙跑回救护车上，没过多久又跑回来手上还提着一个袋子。 医生接过袋子塞进了苏木手里。 “这里面有消炎药和退烧药，实在不行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这些算是我送你的，你是个好人。” 医生看着苏木郑重的说道。 景元光从苏木手里接过袋子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医生点点头，指挥着几个护士把担架车从救护车上推下来，把死者抬了上去。 苏木看着女人苍白的脸色，起身把扔到一边被挤坏的伞撑开，盖在了女人的脸上。 “别在让她淋雨了。” 苏木平静的说道。 领头的交警叹了一口气，从身上脱下雨衣盖在了女人身上。 所有的医生护士都看了苏木一眼，好像要把他的样子印在脑海中。 等到女人被救护车拉走，领头的交警才不好意思的说道：“同志还请你配合我们回去做一份笔录。” 苏木摆摆手道：“事情的经过周围都有监控，你们可以查一下，我已经没时间了，马上要去明山。” 景元光走到交警面前掏出工作证给他看了一眼，又低声跟他耳语了几句。 领头的交警脸色变的严肃起来，再看向苏木的目光变得敬佩起来。 苏木想从台阶上站起来，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不动声色的双手撑在台阶上，用力一撑才站了起来。 “公交车现在漏不漏电我不清楚，你们最好先设置警戒线通知专业的人来处理。” “旁边那辆车的玻璃是我为了救人砸的，损失你们可以上报，让区政府的人来赔偿。” “另外，早点找到死者的家属，如果能多给她争取点赔偿的话，就多争取一点。” “如果不是为了生活，下着这么大的雨谁愿意出来。” 苏木看着交警声音沙哑的说道。 “是，请苏市长放心，我一定在规定之内为她争取最大的赔偿。” 领头的交警敬了个礼，认真的说道。 苏木点点头温和的说道：“辛苦了，这次的大雨是对我们的考验，也是人民群众最需要我们的时候，请大家一定要坚持住。” 领头的交警有些激动的看着苏木，用力的点了点头。 苏木笑了笑，朝景元光点了点头，等他打着伞，两人朝着小车走去。 林宇看了一眼胸前的相机，心中有些激动，虽然因为女人的死亡心中有些悲伤。 但是刚才自已可是全程都在录像，这份录像如果放到栏目里播放绝对是爆点新闻。 ...... 驶出城区后，车渐渐少了起来，这种恶劣天气如果不是实在有事，谁也不会愿意出来。 衬衫紧紧贴在身上，苏木感觉有些冷。 “卢师傅把车上的暖风打开吧。” 苏木忍不住说道。 再一说话，苏木都惊讶自已的嗓子怎么哑的这么厉害。 卢新河担忧的把暖风打开，景元光赶忙从公文包里拿出温度计。 等到苏木试完体温表后，温度又升到了三十八度五。 “老板，到了明山镇咱们还是先去医院看看，万一到了山上您要是发烧的更厉害怎么办？” “刚才那位医生也说的很明白，您不能觉得自已年轻就没事。” 景元光急切的说道。 “药给我，退烧的，消炎的都给我。” 苏木没有接话，只是伸手拿药。 景元光无奈的把药递给苏木。 等到苏木吃完药，林宇很想现在就采访他一下。 可是他看到苏木闭上眼睛后，很有自知之明的压抑着采访的心情没有说话。 等苏木到了积水路段，让卢新河先返回余田城区找个地方住下，才坐上早已等候的铲车把他们送过去，明山镇已经派车在另一头等着他们。 而来接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明山的镇长夏彦。 看到苏木三人，夏彦有些为难，本来以为苏木只带了景元光过来，怎么还跟着一个自已不认识的人。 “苏市长，就准备了一辆车，可能有些挤。” 夏彦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就挤一挤，元光你还是坐前面，夏镇长陪我坐后面。” 苏木说着直接拉开车门上车。 这次吃过药他感觉没有任何效果，身上冷的厉害。 看到苏木上车，夏彦赶忙绕到另一边收起伞坐在了苏木身边。 林宇紧跟着夏彦坐在了他的旁边。 “开车，先去镇上，给我找个小诊所。” 苏木低声说道。 夏彦愣了一下，不是说直接上山去水库吗？ 景元光却有些担忧的看着苏木，如果不是撑不住了苏木绝对不会想着去诊所。 “好，老孙，开车去镇上找个诊所。” 夏彦回过神来立刻说道。 开车的老孙点点头，小车加速朝着明山镇驶去。 夏彦或许不知道镇上哪里有诊所，但是司机老孙却是知道的。 等到车驶到镇上后，老孙直接拉着他们来到一家看起来不小的诊所门前。 “夏镇长，这里是咱们镇上最大的诊所。” 老孙扭头说道。 夏彦点点头看向苏木。 昏昏沉沉的苏木本次还想在车上问问水库的情况，可是那股子难受劲上来让他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 现在终于到了诊所，景元光比他还急，直接推门撑伞下车，然后为苏木拉开了车门。 陪着苏木快步走进诊所。 夏彦赶忙下车跟在两人后面，林宇也紧随其后打开胸前的相机快步跑了进去。 第1206章 暴雨来袭15 诊所没有医院那么繁琐，只是说明病情，诊所的大夫就开始开药准备打吊瓶。 十分钟后，苏木坐在那里，手背上已经扎上针挂上了吊瓶。 “一瓶葡萄糖，一瓶消炎的，还有一瓶退烧的，打完你就能舒服点了。” “对了，要不然你查个血象吧，看看是不是那里有炎症。” 诊所的大夫站在苏木身边笑着说道。 “这吊瓶都打上了，血象就没必要查了吧？” 景元光问道。 大夫的脸变得有些难看道：“随便你们，查个血象也就百十块钱的事，这样也能好确定病情对症下药。” “不查你们就慢慢打吧，指不定要打好几天。”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 景元光有些恼火的说道。 这一说不做检查就开始使脸色了？ 一旁的夏彦阴沉的脸比这个大夫还难看。 “不好意思景主任，我跟他谈谈。” 夏彦一把拉住大夫的胳膊，把他从打吊瓶的房间里拽了出去。 “这个刘大夫啊，掉进钱眼里了，小伙子啊，我还是劝你查一查吧。” “上次有个人就是因为没听他的，在这里打了六天的吊瓶才好的。” “那些查了血的，三天就好利索了。” 床上躺着打吊瓶的老大娘抱怨了一句，又开始劝说苏木。 苏木笑了笑问道：“大娘，他经常这么做吗？” 打上吊瓶后，苏木感觉自已身体轻松了许多，起码不像刚才那样沉重了。 “可不是，他这个诊所是咱们镇上最大的诊所，位置又好，来打针拿药的也多。” “刚开始他还只是租了这间门头房的一楼，这才四五年的时间就把这里的三层都买下来了。” “最近镇上的人越来越多，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来他这里，听别人说他现在一天就能赚一二千。” 大娘说到这眼中露出羡慕的表情。 就在这时，诊所的大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惶恐的表情。 “您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又给您加了一瓶药，打完后能好的快一点。” 苏木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夏彦轻轻叹了口气道：“凡事都该有个度，不能太过。” 大夫连忙点头，还扭头看了夏彦一眼。 等到苏木打完针已经下午六点多，夏天下午六点多本该明亮的天空此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苏木站在诊所门口，看着门外连绵不绝的大雨说道：“上山吧。” “苏市长你这才刚刚退烧要不然在镇上休息一晚上，明天再打一针也好啊。” “再说了山上还有孟书记在呢。” 夏彦在他身后低声说道。 “不等了，我身体好没事了，开车把我们送上山吧。” 苏木摆摆手果断的说道。 夏彦无奈只能点头应下来。 等到小车驶出镇子，路也变得难走起来。 老孙打开车灯，艰难的朝着青松山而去。 等到了山脚下的工业园，已经没了往日的热闹场景。 整个工业园漆黑一片，门口也看不见做生意的小商户。 老孙小心翼翼的开车上了山路，山上流下来的雨水如同小溪般从上方流下来。 再看小车如同逆水行舟般，朝着上游驶去。 本来二十分钟不到的车程老孙为了稳妥硬生生开了半个小时。 直到看到水库的灯光他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此时的青年水库旁已经建起了三栋活动板房，里面还亮着灯光。 早已经接到通知的孟明诚站在板房窗边向外看，等看到小车到了门口，才打着伞从板房里出来。 此时的孟明诚再也不是往日西装革履的样子。 脚下穿着黑色的雨靴，身上雨衣裹得严严实实的。 看到车停稳后，他亲自为苏木打开了车门。 景元光也从副驾驶上下来撑起伞了。 苏木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对老孙温和的说道：“孙师傅辛苦了，下山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急着赶路。” 老孙愣了一下，他在区里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从来没有人把他这个司机放在心上，毕竟他也不是领导的专职司机。 在区政府属于谁用就把他抓过来的角色，甚至他都为同一个领导服务过很多次，那个领导都不知道自已叫什么姓什么。 “哎哎，苏市长您放心，这里的路我熟，绝对不会出问题。” 老孙回过神来赶忙点头道。 苏木笑了笑这才下车，在景元光的护送下跟孟明诚一起进了板房中。 林宇赶忙下车跟在他们后面走进板房。 本来想要说什么的孟明诚有些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尤其是看到他胸前挂着的相机，不由得看向景元光。 当领导的对这些拍摄设备最敏感不过。 看到孟明诚看向自已，景元光连忙介绍道：“孟书记，这位是林宇，省台政务阳光栏目组的记者，这次跟过来是要拍摄一些苏市长工作的纪录片。” 听到林宇起来政务阳光的记者，孟明诚赶忙笑着跟林宇握了握手，热情的说道：“欢迎林记者到我们余田来采访，我是余田的区委书记孟明诚，只不过你也看到了，这里简陋，总共就一把椅子一张床，景主任要不然你带林记者去隔壁房间吧。” 景元光心中一动，孟明诚好像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林宇讲。 他点点头说道：“好，林记者跟着我们跑了一下午也累了，要不然先到隔壁休息一下。” 林宇赶忙摆手，拍了拍胸脯道：“不用不用，我不累，以前我还在咱们台一档旅游节目做外景记者的时候，整天在山上跑都不觉得累，我这身体棒的很。” 景元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身体好不好确实很棒，但是你这情商这么低就不太好了吧。 孟书记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你难道听不出来吗？ 看着景元光脸上尴尬的笑容，再看看抿着嘴笑而不语的孟明诚，林宇才恍然大悟的说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两位领导谈话了，或者说两位领导的谈话不能让我知道？” 孟明诚看了一眼林宇胸前相机一闪一闪的红光依旧面带微笑，却还是不说话。 “行了，既然我答应林记者让他跟着，就不怕他记录下来，孟书记有什么话你就敞开了说。” 苏木坐在椅子上平静的说道。 第1207章 暴雨来袭16 林宇听到苏木这么说，很识趣的退到了板房的角落，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铁皮墙，胸前的摄像机却依然保持着拍摄状态。 镜头微微晃动，记录着屋内紧张的氛围。 孟明诚皱着眉头看了林宇一眼，目光中带着审视和警惕，随后才转向苏木，语气中带着关切说道：“下午我先是接到了白区长的电话，等你到了明山我又接到了夏彦的电话。” “苏市长，不是我说你，你应该注意自已的身体情况才行。” 他的目光转向景元光，带着责备的意思说道：“还有景主任，苏市长身体不好，你就应该先让他去看医生。” “下着这么大的雨，还让他往山上跑，你这个秘书做的可有些不合格。” 景元光的耳根瞬间涨得通红，嘴唇颤抖着张开又合上，手指紧紧攥着公文包的带子。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自已这位老板脾气多犟您又不是不知道？ 卫民书记的话他都敢不听，我这个小小的秘书说话能有卫民书记好使？ “行了，别怪元光了。” 苏木有些虚弱的摆摆手，手背上的针眼还有一些淤红色的血迹。 “是我坚持要上来的。” 他强撑着坐直身体看着孟明诚问道：“跟我说说水库现在的情况。” 他太了解不到现场看一看，等什么时候出了事，盖子捂不住了，他们才会把事情汇报。 孟明诚慢吞吞的脱下还在滴水的雨衣，水珠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 等他坐在吱呀作响的床板上，又警惕的瞥了林宇一眼，才压低声音道：“不容乐观。” “不过也幸亏今年听了你的建议在雨季来临之前对水库进行了修缮，要不然恐怕这个时候会有溃堤的风险。” 苏木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结：“现在泄洪道已经开启了吗？” 孟明诚看到苏木皱眉，急忙解释道：“在这场暴雨来临之前我们就提前把水库的水位下降到了水库容量的三分之一。” 他的手指比划着，在空中划出一道下坠的曲线。 “但是经过这两天的暴雨，水库的水量已经重新涨了回来。” “没办法，我们只能开启泄洪道。” 孟明诚的喉结紧张的滚动了一下。 “现在分洪区的蓄水也快要处于饱和状态，不过还能继续坚持。” “按照原来的设计，水库如果水量充足的话可以直接排到余水河中，但是现在余水河的水位也在持续增高，我们根本不敢用这个方法。” 苏木轻轻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让他眩晕了一瞬。 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看来自已的发烧还没好利索。 余水河环绕余田城区，这也是余田区的由来，整个余田三分水七分田，组成了余田。 而这个时候恐怕余水河也已经水量暴涨，如果这个时候往余水河中排水，恐怕余田主城区就要变成一片汪洋。 看到苏木点头，孟明诚继续说道，声音越来越低：“而且根据山顶那几处泉眼的监测，泉水涌出量超过了平时的五倍还多。”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揪着床单。 “再这么下去，青年水库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听到这话，苏木猛的抬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孟书记，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向市里汇报？”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愤怒的语气依旧让人心颤。 孟明诚苦笑着搓了搓手：“我已经通知白区长调集物资和人力随时准备待命。” 他的目光躲闪着苏木的视线继续说道：“而且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控的状态，市气象局我也问过了，这场雨顶多持续三天。” “如果是三天的话，水库还是有把握撑过去的。” 他说完这句话，明显松了一口气。 苏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有林宇还在这里，他现在都想要骂孟明诚一顿。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透露出内心的焦虑。 “苏市长请放心。” 孟明诚急忙补充道，试图缓和气氛：“水库管理中心里现在有人二十四小时实时监测，如果真到了警戒水位，会提前给我们通知做准备的。” “而且现在泄洪道一直开着，分洪区还能承担一些压力。”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 “再加上余田和周边几个区县的用水，问题不会那么严重。” 苏木不是那种只听汇报什么也不知道的领导。 他强撑着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雨水不断敲击着玻璃道：“孟书记，青年水库的用水辐射文山、庐凌、内安，甚至福景也有一半需要青年水库的水。” 他的声音虽然嘶哑，却字字清晰。 “当初建青年水库的时候水库的额定容量是3亿立方米，坝高110米。” 现在你告诉我，水库用存水量是多少？” “水位又达到了多少米？” 孟明诚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要是别的领导听了自已这番话可能就糊弄过去了，可是苏木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还真就没糊弄过去。 “现在水库的总存水量已经达到了两亿四千万立方。” 他低着头，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水位...水位在93米左右。” 苏木的手指在窗户的玻璃上敲了几下，发出沉闷的响声：“青年水库的警戒水位是100米，也就是说现在离警戒水位还有7米。” 他的转过身目光锐利的刺向孟明诚，“孟书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明天这场暴雨还不停怎么办？” 孟明诚低着头没有说话，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他的心中有几分不悦，没人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林宇这个记者还在录着呢。 苏木这么不给自已面子，这是想让他当众难堪吗？ 看到孟明诚默不作声，苏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动作牵动了他的肺部，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等他平复下来，才继续问道：“孟书记，现在水库管理中心那边还有多少人？” “还有十二个人。” 孟明诚抬起头，声音恢复了平静。 “分成三班，每个班四个人，二十四小时对水库进行动态监测。” 第1208章 暴雨来袭17 “不够，人太少。” 苏木坚决的摆摆手，这个动作让他眩晕了一下，不得不扶住窗台。 “四个人要检查坝体、闸门、水位监测设备等，还要查防范渗漏、管涌等隐患。”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根本就忙不过来，你现在立刻打电话调人上来，每个班必须保证二十个人，再让你们区水利局熟悉水库的人多少来点。” “我记得水库管理中心的二楼是个仓库。” 苏木的语速慢了下来，想了想后继续说道：“不当班的人员可以在那里休息，如果还是住不开，让他们在防洪物资仓库里休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坚定：“告诉同志们，这几天确实会很辛苦，必须让他们坚持下去，等暴雨停了，该给他们的加班费一分钱也不会少。” “同时通知白区长跟明山镇政府，启动一级防汛救灾预案。” 苏木再次扭头看了一眼夜幕下好像永不停歇的暴雨道：“最起码也要组织二百人的抢险救灾队伍等待抢险救援。” “沙袋、救生设备、照明器材等等。” 他每说一项就竖起一根手指。 “再继续往山上运，一定要确保抢险物资充足，随时可用。” “通知明山镇政府，组织人手...” 说到这里苏木突然停住了，他的嘴唇颤抖着，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工业园已经建了三分之一，明山镇也在大兴土木，谁能想到一场暴雨就要把这一切摧毁？ 他明明就意识到了危险，还修缮了水库，可是今年的雨为什么就这么大！ “通知明山镇政府组织人手，准备疏散群众。” 苏木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句话说出来，苏木感觉自已的心在滴血。 他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跟韩天行解释，自已轻飘飘一句话过去了，人家可是投的真金白银。 如果工业园的项目打了水漂，恐怕天悦资本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过。 而刚刚看到一点希望的余田也会彻底衰败下去。 不知道又有多少余田的百姓失去工作岗位，又有多少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出去打工。 孟明诚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木，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事情真的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苏木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苏市长，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危急到那一步吧？” “如果现在就进行动员撤人会不会引起群众们的恐慌。” “而且现在雨下的这么大，要把明山镇的群众全部撤离的话需要组织更多的人手，恐怕明山镇政府根本就忙不过来。” 孟明诚有些无奈的说道。 苏木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若是如同的区委书记对于自已的命令绝对不敢像孟明诚这样推三阻四。 就因为孟明诚挂着市委常委的头衔，再加上觉得自已一直站在他这边，算是他来明州后帮助自已站稳脚跟的功臣，再加上他的年龄又比自已大这么大。 所以觉得自已有功，就可以反驳自已的意见了？ 从一开始修缮水库的时候，孟明诚虽然没有明说，但一直是抵制的，这个苏木心里也清楚。 苏木的做事准则是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只要你把工作做好了，哪怕你在心里骂我八辈祖宗我也不管。 孟明诚那个时候虽然不情愿，但是在修缮水库的工作中也算尽心尽力，余田区政府对明山镇的帮助也很大。 所以苏木孟明诚一直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但是他现在开始质疑自已的决定，甚至还给自已搬出一堆理由来，这就让苏木很不高兴了。 再加上今天他碰到的事，现在身体还不舒服，所以直接黑下了脸。 看到苏木脸色阴沉，孟明诚也觉得自已刚才确实有些过了。 如果是平时有不同的意见可以提出来，但是现在这种危机关头，只能听上级的命令，而不是去质疑他们的命令。 更何况现在还有记者在这里记录。 林宇也察觉到了板房内的空气变得有些紧张，他的眼中露出兴奋的表情。 电视节目什么是看点，肯定是冲突啊，还有什么冲突能比市长跟区委书记的冲突让人看的爽。 林宇不动声色的挪了几步换了一个角度，把苏木跟孟明诚脸上的表情都拍进了相机中。 察觉到自已刚才的错误，再看看苏木的脸色，孟明诚放缓语气温和的说道：“苏市长，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你觉得有什么用？” “我需要你觉得吗？” “余田区委区政府是不是已经决定不听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了？” “我不在这里，你是决策者，现在我在这里你只能服从命令！” “你觉得没有用，我觉得才有用！” “水库离警戒水位还有几米你没数吗？” “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明天的天气上，你就是这么当领导的？” “万一明天不停雨呢，明山镇数万群众的安全也跟着你寄托到老天爷开眼，把雨停了？” 苏木说完后，觉得头又开始疼，强忍着疼痛走到椅子上坐了下去。 孟明诚脸色一会青一会白，自从他当了区委书记，又入了市常委，别说那些副市长了，就算是薛崇山那个副书记见了自已都和颜悦色。 苏卫民这个市委书记想要训斥自已也要字斟句酌，生怕把话说的太重。 苏木他怎么就敢这么说自已，他怎么就敢一点脸面都不给自已留，更何况自已可是一直在常委会上帮他的。 想到这些，孟明诚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又无奈的松开。 苏木说的没错，如果他不在自已是老大说了算，他来了自已确实应该听从命令，而不是质疑他的决定。 官大一级压死人，没办法的事。 景元光也是第一次见苏木发这么大的火，他赶忙把保温杯打开递给苏木低声说道：“市长喝口水，刚才打完针的时候大夫还给开了药，要不现在把药吃了吧。” 说着景元光从包里拿出药看着苏木。 苏木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经过景元光这么一打岔苏木倒也不那么生气了。 孟明诚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人家苏市长带病跑到山上了，是为了自已吗，真出了事，自已这个余田区委书记才是第一责任人。 第1209章 暴雨来袭18 林宇手有些颤抖的把别在胸前的运动相机拿下来看了一眼，冰冷的金属外壳上还有些雨水，百分之七十的电，够用！ 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没有表露出来，又把相机别回了胸口处。 今天跟着苏市长来水库，真踏马的太明智了，林宇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段视频要是放到节目里播放绝对是一个大热点。 “对不起苏市长，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现在就去安排。” 最终还是孟明诚先开口说话。 听到这话苏木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他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但眼中的忧虑仍未散去。 他从景元光手里接过药，端起保温杯喝下去后，然后缓缓说道：“孟书记，每次大灾都用天灾人祸来形容。” “天灾我们不可能控制，但是人祸，我不希望在这次的暴雨中看到。”苏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明山镇中心和后面的村子可以先通知提前预警，但是靠近青松山的这些村子，还有工业园留守的工人必须在明天下午之前全部撤到镇上。” “明山镇政府必须妥善做好安置工作，明白吗。” 他说完这句话时，目光紧盯着孟明诚。 苏木最终还是让了一步，没有要求全镇撤人。 孟明诚也松了口气，他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跟整个明山镇撤离相比，只是几个村子撤离，这可就简单多了。 看到孟明诚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苏木忍不住再次说道：“孟书记，青松山两边高，中间低，呈u字形，一旦水库溃坝，水头会沿着山路而下，直奔明山镇，千万不要放松警惕，一定要让明山镇做好全镇撤人的打算。” 孟明诚心里不以为然，嘴角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可是也不敢再反驳，赶忙点头道：“请苏市长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他说完拿起雨衣穿在身上，雨衣发出哗啦的响声，推门出去，朝着第三间板房而去。 推开第三间板房的门，孟明诚走进去又用力的把门关上。 门板撞击门框的巨响在雨声中格外刺耳。 正在打电话的杨学才吓了一跳，他手中的话筒差点滑落，孟书记不是在跟苏市长汇报工作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刚才摔门的动作这明显是带着气。 杨学才的喉结紧张的滚动了一下。 “书记。”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放轻。 赶忙帮孟明诚把雨衣脱了下来。 “学才，给夏彦打电话，让他们明山镇今晚组织人手，从明天早上开始把青松山下的几个村子全部撤到镇子上。” 孟明诚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 “告诉夏彦，整个明山镇也要做好全员撤离的准备。” 他说这话时，用手烦躁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 “我记得明山镇北边地势比镇子高了七十多米吧？”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漆黑的雨夜。 “让夏彦派人去那里准备救灾物资，准备帐篷、药品、食品，为撤人做打算。”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语气已经近乎咬牙切齿。 杨学才点头，他的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把这些事记在心里，等到孟明诚不再说话后赶忙给夏彦打去电话。 此时魏学勇也是刚刚从的地板上留下泥印，满身的泥泞都还粘在身上，来不及清理。 一进办公楼他就直奔夏彦的办公室，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现在青松山上有两尊大神坐镇，全镇干部都被动员起来，他也不敢下了班就回家。 等他进了夏彦办公室，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刚好看到不停的对着电话说是。 夏彦的眉头紧锁，显然接到的电话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魏学勇静悄悄坐在椅子上，木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看到自已裤子上全是泥点子，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糟了。 等到夏彦挂断电话，话筒落在座机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立刻看着魏学勇说道：“魏书记你来的正好，刚刚接到孟书记的电话，要求我们现在开始准备人手，明天开始对青松山周边的村子进行撤人。” 魏学勇愣了一下，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接着惊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椅子腿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你说啥？”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 “孟书记让咱们撤人！” 他快步走到夏彦的办公桌前，双手不自觉的抓住了桌沿。 夏彦脸色黯然的点了点头道：“水库马上就就要达到警戒水位了，现在全明州都在下雨，水库的水已经无处可排，而且我查过咱们青年水库的资料，这么多年水库的储水量只有水库总容量的二分之一，虽然水库今年修缮过，可是这么高的水位大坝能不能承受的住还是个未知数。” “眼看着日子就要好起来了，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开眼。”他说完这句话，重重的叹了口气。 魏学勇站在那里沉默着，他的肩膀无力地耷拉下来，他们本以为来明山镇是坐上了顺风车，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在进一步。 可是谁能想到明州会出现数十年不遇的大雨。 有些事不信命不行。 他握着桌沿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又松开。 “行了，市气象局不是说了吗，明天这雨就该停了，撤人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咱们不要太担心。” “咱们先给那几个村子的村主任打电话，让他们把村民都动员起来，然后咱们再组织人手，按照要求把人撤到镇上。” 魏学勇打起精神笑着说道。 他的笑声干涩，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夏彦点了点头有些遗憾的说道：“还是有些不甘心呐，自从工业园开建，给咱们镇上带来了多少好处。” “如果这次工业园真的保不住，前期的投入打了水漂，你觉得那位韩总还会继续在明山镇投资吗？” 他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张工业园设计图上。 窗外的雨声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第1210章 暴雨来袭19 魏学勇苦笑着摇摇头道：“夏镇长，今年水库能溃坝，明年呢，后年呢？” “有了这种顾虑，你觉得人家还会来投资吗？”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这次我们明山真要是溃了坝，别说发展了，经济不倒退都是好事。” “一旦溃坝，工业园不会重建，现在跟那些开发商谈的项目也就不会有下文了。” 魏学勇的话让夏彦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行了，尽人事听天命，干好咱们自已的事，其他的交给时间来验证。” “去他娘的经济发展，先把老百姓的命给保住。” “我去组织人手，你现在就联系那几个村子的村主任。” 魏学勇说着看了夏彦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大步朝外走去。 “市长快擦擦。”景元光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一进屋景元光就把一条毛巾递给苏木。毛巾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孟明诚到了旁边的屋子明显不想再跟苏木交谈，苏木也没闲着，披上雨衣带着景元光跟林宇去水库转了一圈。 正在水库值班室坚守的付齐光看到苏木以后，心安了不少，也把水库的最新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木。 想到刚才查看的结果，苏木有些忧心，刚刚孟明诚告诉自已现在水库的水位是93米，可是这一会功夫已经达到了94米。 还有6米的水位能不能撑到明天雨停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山顶几口涌水量最大的泉眼，经过查看最近监测数据，已经达到了平常的七倍之多。 监测数据上的红色标记触目惊心。 把雨衣脱下来交给景元光，接过毛巾胡乱的在脸上擦了擦，然后把毛巾交给景元光，又看了林宇一眼。 景元光会意，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拉着还没脱下雨衣的林宇出门到隔壁的房间里。 苏木等到门关上以后，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掏出手机找到韩天行的号码。 手指在拨号键上方停顿了几秒，才给韩天行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因为在山上信号不好的缘故，听筒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 苏木想说的话有很多，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最后却只是对着话筒说了个“喂。” 对面的韩天行也只是回了个“嗯。” 两人同时沉默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到最后还是韩天行先开了口：“能保住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紧张。 苏木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雨幕，有些无奈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窗外一道闪电当空划过，照亮了他疲惫的面容。 韩天行语气深沉的说道：“现在水库值班室就有我们公司的人一直跟着，毕竟如果水库真的溃坝，影响最大的就是我们。” 苏木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试探着问道：“如果我说保不住呢？” “没事，咱们从头再来！” 韩天行立刻回答道。 苏木鼻子一酸，眼眶通红。 天悦资本到现在为止已经拿出了三亿资金扔到了工业园的建设之中，如果工业园真被淹了，这三个亿真就打水漂了。 现在这种情况下韩天行还能说出这种话，苏木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但是大老爷们又没那么矫情。 苏木只能笑骂道：“滚蛋吧，少来安慰我，这次如果工业园真被淹了...” “损失算我们明州的，我给你想办法补偿，毕竟是我们出现了问题。” 就在这时，韩天行的手机里传来一声“滴”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了公式化的女声。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 再后面苏木就没听清。 “你现在在哪？” 苏木好奇的问道。 “坐飞机去榕城，放心吧，榕城的雨下的不大，可以飞。” “等到了榕城我再开车去你们明州。” 韩天行平静的说道。 听到这话苏木皱了皱眉，没好气的说道：“这个时候你跑过来干嘛。” 韩天行轻轻笑了笑说道：“大哥，我可是扔进去三个亿啊，就算淹了我也得亲眼看看。” 韩天行的话让苏木沉默了，他只能叮嘱一句注意安全便挂断了电话。 看着窗外好像永不停歇的暴雨，苏木在窗前站了好久。 不管有多少人在心中祈祷这场暴雨赶紧停下，老天爷都冷漠无情的让暴雨继续下着。 一晚上没睡好的苏木双眼通红。 景元光去水库管理中心那里拿了早饭给苏木送了过来。 可是苏木却没有心情吃。 景元光有些担忧的劝他多少吃点，又拿出温度计放到桌上。 苏木无奈的胡乱把包子往嘴里塞，脑子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试完体温，景元光赶忙拿过来看了一眼，还好，温度正常。 这让他不得不佩服苏木的体质确实好。 “老板，虽然退烧了，但是还是要吃药巩固一下。” 说着他从公文包中拿出昨天大夫开的药把药递到苏木眼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苏木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把药吃了下去。 “孟书记起来了吗？” 苏木吃完药后问道。 “孟书记比您起的早，六点就出门让付齐光陪着围着水库转了一圈。” “刚才我去那边拿饭的时候，看到他也蹲在那里啃包子呢。” “我还是第一次见孟书记这么不注意形象。” 景元光笑着说道，然后偷偷看了苏木一眼。 景元光对孟明诚谈不上有多少好感，但是他知道孟明诚这个市委常委是苏木很需要的人。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两人之间有隔阂。 这种事他人言轻微也没法劝，只能把自已看到的情况尽可能的美化一下。 他跟了苏木这段时间也发现苏市长的心其实挺软的，对自已人也很好。 别看他冲你发火的时候，挺吓人。 可是你要是犯了错，他不冲你发火那才吓人。 听了景元光的话，苏木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道：“还学会当说客了？” 景元光赶忙笑着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把我看到的情况告诉您，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美化效果。” “哼！” “这本来就是他该做的事，用得着你这么详细的告诉我吗？” 苏木冷哼一声说道。 景元光笑了笑，他知道苏木虽然还是嘴硬，但心里的气应该是消了。 第1211章 暴雨来袭20 也不知道孟明诚跟景元光怎么联系的，景元光跟苏木说完没多久，孟明诚就乐呵呵的敲敲门走了进来，他那张国子脸脸上堆满笑容，眼角挤出几道细纹，手指关节在铁皮门板上叩出清脆的声响。 苏木也没有再故意板着脸抻着他，还特意指了指板房里唯一一张床示意孟明诚坐下。 此时那张行军床上铺着皱巴巴的床单，苏木起床后还没有整理。 孟明诚这次没有坐，而是站在那里恭敬的汇报起了工作。 “苏市长，明山镇的同志们已经派出工作组分别到各个村帮助他们进行撤离。” “刚才我也给市气象台打了个电话，根据市气象局的实时监测，预计今天中午雨势就会减小，下午就能停雨。” 苏木听到这话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不过还是看着孟明诚认真的说道：“虽然说气象局已经确定会停雨，不过在雨没停之前也不能大意。” “该派的人还是要派，现在人上来吗？” 孟明诚点点头道：“昨天晚上我就联系了区水利局，现在水利局的同志已经全员到位。” “水库巡查人数每班已经增加到二十个。” “我把工作细化的任务交给了付镇长来做，由他来统一分配。” 苏木点点头，孟明诚安排的很到位，他也不用再强调什么。 此时他转头看向窗外，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但确实小了不少，苏木心中也踏实了不少。 看来这次气象局监测的很准，如果中午雨势减小的话，水库就没有问题了。 “苏市长，撤人的事还继续进行吗？” “村民们还是有些抵触情绪的，尤其是一些老人很固执，不管是村里的干部还是工作组劝说他们都不肯走。” “说是自已走了，家就没了，只要他们在政府就会想办法不让水库溃坝。” 孟明诚看着苏木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试探。 苏木皱了皱眉，眉间硬生生挤出几道深深的沟壑，叹了口气说道：“破家值万贯，我们理解老百姓心中想的，可是如果真的溃坝，命都没了哪里还有家？” “还是要让村干部跟工作组好好跟这些老人们讲明利害关系，告诉他们现在还不是百分百安全，人在家就在，人没了哪里还有家？” 孟明诚在心里叹了口气，嘴角不自觉的向下撇了撇，看来苏市长是铁了心要撤人，明明气象局已经说了下午雨会停，还要坚持撤人。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孟明诚也不想再跟苏木把关系闹僵，只能点点头道：“好，我再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尽量把这些老人劝走。” 苏木摆摆手道，坚决的说道：“不是尽量，是务必，务必要把他们离开村子。” 孟明诚点点头快步走出了板房，皮鞋在地上踩出急促的声响。 “工作怕麻烦还要干什么工作。” 苏木低声自语道，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景元光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双手背在身后，刚才孟明诚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想撤人，又拿天气说事，又拿老人说事，殊不知这样更让苏市长觉得烦。 上午八点多雨果然小了，虽然还没达到小雨的程度，但也不像前两天那样如同天上银河倒灌一样。 雨滴变得稀疏，打在铁皮屋顶上的声音也不再那么密集。 没过多久一辆小车沿着山路而来，经过一夜，韩天行燕京赶了过来。 两人见面不约而同的在对方肩膀上打了一拳，又同时笑了起来。 陪在一旁的孟明诚心中一惊，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早就听说天悦资本的韩总跟苏市长关系很好，没想到这么好。 “苏大市长你得谢谢我。” 韩天行看着苏木笑着说道，一脸得意的表情，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苏木白了他一眼，眼角微微抽动，没好气的说道：“我谢你什么？” “谢你冒雨上山？” 韩天行摆摆手道，露出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名表道：“你看，我一来雨就小了，说明我这个人有大气运，老天爷都得向着我。” “孟书记我说的对不对。” 孟明诚笑着点头道，打趣的说道：“韩总说的不错，今天这雨能停全是因为韩总来了余田。” 面对余田的这位金主，孟书记很给面子的夸了一句。 等工业园建起来了，他还想好好跟韩天行谈谈别的项目。 韩天行得意的看了苏木一眼，眉毛高高扬起：“雨停了，问题也就不大了，我这千里迢迢的从燕京跑过来，晚上你不表示表示？” 苏木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雨，雨滴在玻璃上拉出细长的水痕，心情大好下说道：“没问题，等晚上我给你接风洗尘，然后安排一条龙。” 韩天行摆摆手，做出夸张的嫌弃表情：“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苏木再也忍不住在他肩头捶了一拳后笑着说道：“今晚我恐怕没时间，这场暴雨下了近三天，等会雨停了我要赶回市里，刚才我已经让各区县统计受灾情况，恐怕今晚要通宵工作。” 韩天行皱了皱眉，无奈地说道：“用不着这么拼吧？” 苏木笑了笑没说话，目光变得深远。 在其位谋其政，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是真正能做到的人有几个？ 果然到了中午，雨越来越小，天空中的黑云虚张声势般地翻腾着，却再也挤不出一滴雨水。 云层间偶尔透出一丝光亮。 刚好在吃午饭的苏木跟韩天行，听到景元光喊了句雨停了。 景元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发颤。 两人急忙端着盒饭走出板房看着阴沉的天空，苏木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该死的雨终于停了！ 他深吸一口气，雨后清新的空气充满肺叶。 在一次性饭盒里扒了一口菜，苏木看着景元光吩咐道：“元光，给孟书记打电话，让明山镇准备一下，再过一个小时就准备送撤离的村民回家。” 景元光笑着点点头，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压抑了好几天的心情随着雨停，也变得舒畅起来。 第1212章 暴雨来袭21 他拿出手机刚要给孟明诚打电话，结果一个电话抢先打了进来，屏幕上跳动的号码让他心头一紧。 “喂，你好，我是景元光。” 景元光看着陌生的号码客气的说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景主任你好，我是气象局的宋军成，请问苏市长在吗？” 听着电话那头宋军成有些急切的声音，景元光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紧。 “在，苏市长就在我身边，宋局长有什么事你跟苏市长说。” 景元光说着赶忙把电话递给了苏木，手臂因为紧张而略显僵硬。 “老板，气象局的宋局长。” 苏木接过手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眉头又拧成了结，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宋军成给自已打电话。 “喂，宋局长，我是苏木。” 苏木把手机放到耳边平静的说道，但指节却因为用力而泛白。 “苏市长我要跟您汇报一个最新情况，明州上空的雨云正在重新形成，而且根据监测数据表明，这次的降雨量还会更大，持续的也会更久。” 宋军成急切地说道，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倍。 哪怕是苏木已经有了听坏消息的准备，脸色也忍不住变得紧张起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把手中的一次性饭盒递给景元光，塑料饭盒因为用力而微微变形，抬头看着天上的黑云严肃的问道：“准确吗？” 宋军成犹豫了一下，听筒里传来他沉重的呼吸声，然后认真的说道：“百分之八十。” 天气变化无常，能说百分之八十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宋军成的话让苏木的心又紧绷起来。 能让宋军成说的这么肯定，看来更大的暴雨很有可能马上就要来了。 “宋局长，你们气象局预计下一次降雨会在什么时候？” 苏木稳定心神问道。 “预计...苏市长已经开始了。” 没等宋军成说完，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就再也说不下去。 此时明州市里刚刚有些放亮的天空突然沉入墨色，铅灰色云层如万钧铁幕压向楼宇，突然刮起的狂风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将广告牌吹得哐当作响。 人行道旁的树疯狂甩动枝叶，叶片在狂风中簌簌脱落，被吹到半空中的垃圾，像一只只挣扎的灰鸟，不停的随着狂风在空中翻滚。 远处的闪电撕开云层，青白色的闪电光刃劈碎暗沉色的天空，惊雷紧随其后滚过天际，震得窗玻璃嗡嗡发颤。 原本雨后清新的空气又充满了潮湿的土腥味，雨后刚刚出来一展歌喉的知了仿佛感受到了危险蝉鸣骤止，就连流浪猫都躲进屋檐下，缩成警惕的毛团。 忽然，第一滴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的积水中，，溅起一圈圈的涟漪，紧接着千万颗雨珠倾盆而下，暴雨前奏的战歌在天地间掀起狂躁的交响。 “已经开始了？” 苏木疑惑的看了一眼天空，虽然黑云涌动，刚才透过黑云照射下来的阳光已经消失，但还没有一滴雨水落下。 “苏市长，市里已经开始了，根据我们气象局的最新观测，这次的降雨带是在咱们明州市里，余田的降雨量应该不会很大。” 宋军成盯着观测大厅大屏幕上的卫星云图说道。 他的眼中露出庆幸的表情，青年水库有多重要，他不是不知道，现在降雨带不在余田，哪怕市里道路会淹没，也比水库溃堤要庆幸许多。 听到宋军成的话，苏木紧绷的心也放松下来。 这一会的功夫大起大落，饶是苏木心志坚定也有些受不了了。 “宋局长，密切观察降雨带的情况，如果有问题随时向我汇报。” 苏木说完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韩天行有些担忧的看着苏木，刚才宋军成的话他虽然没听的太清楚，但也听了个大概。 “放心吧没事，新的降雨带在文山区，余田区被波及的很少。” 苏木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韩天行也松了口气，猛的扒了一口饭盒里的饭说道：“没事，我不紧张，不就是三个亿嘛，就算是暴雨在余田下又如何，我韩天行赔得起。” 苏木黑着脸看着他，这个乌鸦嘴可千万别让他给说中了。 “老板，还需要给孟书记打电话吗？” “其实刚才孟书记已经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了，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明山镇政府把人撤到镇中心以后人手有些不够，镇政府的压力有些大。” 苏木看了景元光一眼，从他手中拿过饭盒边吃边说道：“他要是有意见可以直接给我说，给你打电话算什么？” “元光，我发现你跟孟书记关系不错啊，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替他说话。” “还有，到底是明山镇政府有压力，还是他孟明诚有压力？” 景元光心中一紧，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苏木也没有继续说这个问题，反而看向韩天行说道：“吃完饭赶紧滚蛋，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韩天行撇了撇嘴，说的好像谁稀罕这里一样。 吃完饭韩天行下山，苏木站在板房门口眯着眼睛看着小车消失在山路之中，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虽然天空依旧阴沉，但是始终没有下雨。 不过苏木总感觉心神不宁，总感觉还会出事。 一直到下午吃饭的时候，苏木担心的事依旧没有发生，明州市里大雨滂沱，余田却一滴雨都没有下。 等到吃完饭，苏木还是接到了孟明诚的电话，青松山下几个村子的人已经有人偷偷跑回了自已的家。 苏木拿着手机久久都没有说话。 他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会把这件事想成孟明诚故意这么做的。 但是又不得不考虑有这种可能的因素。 手机对面的孟明诚也只是说了一句已经加上警戒，杜绝这种事情后，不肯再说话。 “那就让他们回去吧，天色有点晚，一定安排好车，一定把老人孩子照顾好。” 过了许久苏木终于开口说道。 “好的，请苏市长放心，我一定会把所有人安安全全的送回去。” 孟明诚坚定的说道。 挂断电话后，他自语道：“苏市长终究还是信任我的。” 第1213章 暴雨来袭22 “元光，再给宋局长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定要做好监测工作，一旦发现问题不管什么时候立刻给我打电话。” 苏木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景元光偷偷看了苏木一眼，发现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不悦，心中松了口气道：“好的老板，一会我就再给宋局长打个电话。” 晚上八点，苏木带着付齐光跟水库的值班人员在水库巡视了一遍。 昏黄的手电光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晃动的光痕，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味。 此时水库的水位已经下降到了90米，苏木巡视完后站在板房的门口跟景元光挥了挥手示意他去休息，然后跟林宇点点头推门进了板房。 跟在两人身后的林宇，朝苏木点点头，等到苏木进门后便迫不及待的先景元光一步进了他们的房间。 从昨天开始他可是积累了很多素材，今晚要通宵用笔记本把所有素材都剪出来。 他的手指不停的摩挲着相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林宇跟景元光住的这个房间更简陋，除了两张床以外连一张桌子都没有。 简易的墙面上还留着前几天的雨水痕迹，潮湿的霉味在空气中弥漫。 林宇却兴冲冲的打开笔记本插上相机的u盘，开始查看自已的拍摄素材。 屏幕的蓝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照亮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景元光打着哈欠给老婆打了个电话后，就有些撑不住了。 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嗯，这边没事了…你先睡吧…” 这几天跟着苏木东奔西走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他的黑眼圈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今天终于能早一点，景元光放下手机倒在床上他的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就这样和衣而卧，很快陷入了沉睡。 没过多久呼噜声有节奏的响起。 林宇扭头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笑了笑，跟他这种常年在外奔波的人比起来，这位景主任的体力实在是弱爆了，不过这呼噜声倒是蛮响的。 他轻轻摇了摇头，重新把目光投向电脑，一点点的看着自已的素材，尤其是昨天苏木训斥孟明诚的那一段，更是让林宇看的激动不已。 他的手指在触摸板上快速滑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 等到他把所有的素材都剪辑完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他从床上下来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来到窗边。 长时间盯着屏幕让他的眼睛酸涩不已，他使劲眨了眨眼才缓解了一些不适。 整座青松山除了水库管理中心值班的地方，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光芒。 远处的山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林宇凝视着管理中心值班的地方寻思着是不是过去再拍一组素材。 有时候不能只拍领导，也要拍一拍普通人，展现一下劳动人民的光辉形象。 可是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会不会让他们不高兴？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道闪电无声划过，如同一柄利剑把天空中的黑云劈成了两半。 刺目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在林宇错愕的脸上投下惨白的光影。 等到闪电消失黑云又重新融合在一起。黑暗重新笼罩大地，仿佛刚才的闪电只是一个幻觉。 突然一滴水落在窗户上，顺着窗户缓缓下落。 水珠在玻璃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像一条透明的蛇。 林宇起初没有在意，可是等到密集的水珠落在窗户上，甚至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林宇才意识到余田又下雨了！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跳突然加快。 他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景元光，这位的呼噜依旧很响，丝毫没有被雨点落在窗户上的声音惊醒。 看着景元光放松的睡姿，一只手还搭在肚子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林宇犹豫了一下，正在考虑该不该叫醒景元光。 他却从窗户中看到隔壁的房门敞开，苏木已经站在了房门前。他穿着单薄的衬衫，在雨中显得格外清瘦，眉头紧锁的望着天空。 林宇心中一动，把运动相机重新别在胸前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但景元光依然沉睡如故。 “苏市长又下雨了。” 林宇看着苏木有些担忧的说道。 细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跟昨天的暴雨比起来，现在的小雨只能说是如情人抚摸般温柔。 “小雨罢了能撑得住。” “韩天行那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苏木淡淡的说道，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眼神却依旧凝重。 林宇心中一动开口问道：“苏市长，您跟韩总的关系很好吗？”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眼中探究意味很明显。 苏木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林宇这个问题明显是在给他挖坑。 一个是市长，一个是集团的老总，如果苏木回答说关系很好，要是林宇就把这段视频播出去的话，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可见这个林宇心思不纯，想要套自已的话。这也是苏木有些讨厌记者的原因。 苏木的眼神变得愈发深沉，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看到苏木脸上冷漠的表情，林宇赶忙指了指胸前的相机道：“苏市长，别误会没开。” “就像您上午要求的那样，您跟韩总见面时，我不也没有录像吗。” 林宇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眼睛却依然紧盯着苏木的表情变化。 苏木没有理他，只是仰着脸望着漆黑的天空，小雨不停打在他的脸上。 林宇此刻突然感觉到苏木很孤独。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呢屏住了呼吸。 林宇有些不解的看着苏木，对于这位苏市长他不是没有了解，从踏入官场以后可以说是平步青云，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做到了别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位置。 按理说这种人应该是八面玲珑好友无数的人物才对，为什么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孤独这么令人动容呢？ 林宇的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 林宇突然在脑海里想到了一个词。 寡人！ 何为寡人？ 九五至尊！ 第1214章 暴雨来袭23 “林记者，你拍我没问题，就算不是正面报道也没事，我希望你不要牵扯上我朋友，韩天行是我唯一的好友，我不希望他因为我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苏木扭头看着林宇说道，眼神冷冽。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在挲娑细雨声中格外有力。 林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原本他是想着从苏木嘴里套一些关于他跟韩天行的故事，市长与知名企业家的故事肯定能勾起观众的好奇心。 但现在他只觉得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木这番不轻不重的警告直接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夜深了早点睡。” 苏木笑了笑转身走进了自已的房间，那个笑容转瞬即逝，像是黑夜中一闪而过的萤火。 林宇挠了挠头，这一会的功夫，头发已经有点湿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苏木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中五味杂陈。 小雨下了一夜，苏木这一夜也是醒醒睡睡，睡睡醒醒，他的梦中青年水库溃坝，洪水如同咆哮的巨龙沿着山路而下，淹没了工业园，淹没了青松山下几个村子，直到整个明山镇变成一片泽国。 梦境如此真实，他甚至能闻到洪水带来的腥臭味。 浑浊的水中，漂浮着牛羊的尸体，百姓们面对被洪水淹没的村庄嚎啕大哭。 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声萦绕在耳边，让他即使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苏木醒来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黏腻的贴在身上。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刚刚早上四点。 他起身走到窗边，在屋檐灯光的照射下，小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苏木才松了口气。 窗外的雨丝在灯光下形成一道朦胧的帘幕，远处的山影若隐若现。 不放心的苏木转身走到桌子上拿起手机给付齐光打了过去。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指尖还带着未干的冷汗。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苏市长您还没睡？”付齐光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惫，但依然保持着恭敬。 听着电话中的脚步声，苏木知道付齐光肯定又是值得夜班正领着人巡视。 他甚至能想象出付齐光穿着雨衣，在泥泞的堤坝上深一脚浅一脚走着的模样。 对于刚从市里下来的付齐光能做到这一点，苏木觉得很开心。 “齐光辛苦了。” 苏木温和的说道。 付齐光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苏市长，您比我要辛苦。” 电话那头传来雨水打在雨衣上的沙沙声。 “都辛苦，坚持坚持，等到天晴了我给你放个长假。” 苏木笑了笑说道。 “那可说准了，我最近很少回家，我媳妇整天疑神疑鬼的以为我外面有人了。” 付齐光开玩笑似的说道，虽然语气轻松，但声音里的疲惫却掩饰不住。 “肯定准，天放晴我就给你批假。”苏木坚定的说道。 听筒中的付齐光笑了笑，然后沉默了一会犹豫道：“苏市长，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我觉得孟书记让村民们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是怕被人听见。 苏木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窗外下个不停的小雨有些出神。 付齐光也没有着急，一边带人巡视一边把手机放到耳边等着苏木说话。 远处传来值班人员交谈的只言片语，在雨声中显得模糊不清。 “齐光，谁都没有前后眼，能前看八百年，后看八百年，在这件事上我也很犹豫，如果暴雨真的不会再来临，孟书记就是对的，如果暴雨再来了，就算证明孟书记错了有什么用？” 苏木的声音很轻，却说的很认真。 “毕竟人力有穷时，安心工作，如果事情真到了危机关头，就让他们再撤就是了，当领导的如果一味的强硬，也是一种错误的工作方式，偶尔妥协一次才能让下属更好的工作。” 苏木平静的说道，他的目光穿过细细的雨幕，望向远处的山影，眼神深邃而复杂。 苏木没有再去休息，就算躺下心中有事也睡不着，索性打开手机看起了最近年康平等人给自已发来的文件。 等到天刚刚放亮，本来还打着呼噜的景元光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林宇本来就因为他的呼噜没有睡的很死，加上景元光动作大，板床发出咯吱的响声。 把半睡半醒的林宇惊了一下。 他睁开眼看到景元光已经起床穿鞋。 看到林宇醒了，景元光不好意思的说道：“林记者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这个人已经习惯这个点起床了，昨晚睡得好吗？” 林宇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很想跟景元光说：“你睡得好就行，不用管我的死活。” 不过这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成年人的世界里不都是人情世故吗。 “早啊景主任，昨晚睡得不错，什么吵醒不吵醒的，我也该起床了。” 林宇笑着说道。 景元光点点头起床胡乱抹了把脸，然后推开门才惊愕的说道：“怎么又下雨了。” 说着转身拿起墙角的伞，撑开伞朝着水库管理中心跑去。 林宇看着景元光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来景元光所谓的习惯性早起，也不过是因为要起来给苏市长打早饭。 林宇摇摇头，别看这位景主任在在外面风光无限，那怕那些区里县里的一把手见了他都要笑脸相迎。 可是这伺候人的活，还真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 老话说的好，你只看见贼吃肉，他挨打的时候你是没见着。 林宇也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小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 林宇把充了一晚上电的相机拔下来，又从背包中拿出一个同样的相机。 两个相机百分百的电量，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战士的武器是枪，而他的武器就是这两台运动相机。 虽然这两天跟着苏木也拍了不少东西，但是他希望今天能跟着他再拍一些老百姓看到能喜闻乐见的东西。 “两位大哥，关键时刻千万别掉链子，能不能受到台里重视就全靠你们了。” 林宇双手合十对着相机拜了拜。 第1215章 暴雨来袭24 林宇很失望，一整天都很失望。 他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窗框，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雨虽然没有停，但也没有增大的迹象，现在明州市里依旧大雨滂沱，这里的雨却像个迟暮的老人，指不定啥时候就噶了。 细密的雨丝打在窗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屋檐下的水珠断断续续的滴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林宇都忍不住想问问苏木，现在市里都快淹了，你怎么还待在山上不走？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眉头紧锁，上嘴唇咬着下嘴唇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闷闷不乐的林宇，无精打采的吃完晚饭后找到苏木表示这次出来的时间差不多了，感谢苏市长云云。 反正最后的意思就说了一件事，明天我要走了。 说完这句话，林宇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苏木也是难得的露出笑容，甚至表示明天早上六点就可以派车把他送下山。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林宇苦笑着点点头，看来自已这两天已经对苏市长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要不是觉得不礼貌，林宇敢肯定，他现在就想让自已下山。 等回到自已房间，林宇发现景元光正坐在床上给他老婆打电话。 景元光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林宇有些鄙夷的看了景元光一眼，这位景主任太给男人丢脸了，每天一有时间就给他老婆打电话，不像自已，他就没老婆。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恢复成不屑的样子。 等到景元光挂断电话，发现林宇坐在对面眼巴巴的看着自已。 林宇双手撑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眼中带着期待的光芒。 景元光有些疑惑的问道：“林记者你这是？”他挑了挑眉，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林宇赶忙笑着说道：“景主任，您能不能跟我说一说苏市长在工作中还有生活中的状态。” 明天就要走了，他还是想多收集点素材。 景元光抿着嘴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他的嘴角微微抽动，眼睛盯着地板没有抬头。 这位林记者问这种问题自已怎么回答，难道让我告诉你，我们苏市长可牛逼了，他又有两个老婆。 一个是舒心集团的董事长，舒心集团知道吧？ 还有一个闽南大学的老师，最神奇的是人家还能和睦相处，就问你牛不牛吧。 看着景元光低下头，林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追问。 看着景元光一副不想理自已的样子，林宇还是没忍住说道：“景主任，刚才我已经跟苏市长辞行了，明天早上我就下山。” 景元光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有些兴奋的问道：“真的吗？”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要不我现在让人安排你下山怎么样！”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 林宇愣住了，苏市长最起码还矜持了一些，可你景主任是多么嫌弃我？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嘴巴半张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林宇苦笑道：“景主任您就这么讨厌我？” “咳咳。” 景元光假咳两声，讪笑着说道：“林记者你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哥俩一见如故，又睡一个屋，相处的这么好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他的笑容僵硬，眼神飘忽，回答的很诚恳，就是不看林宇的眼睛。 “你等我有时间的时候一定去榕城找你，到时候咱们哥俩再好好聊天叙旧。” 说到最后，景元光都有些不信自已说的话了。 林宇无奈的摇摇头，这位景主任脸皮也是够厚的，说这种话的时候能不能情真意切一点，别笑的这么开心。 睡觉前，林宇打开两个相机看了一眼电量眼中露出惋惜的表情。 他轻轻抚摸着相机镜头，叹了口气。 可惜了枪在手，却无用武之地，睡觉，明天下山，不在这里讨人嫌了。 他将相机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珍宝。 夜渐深，青松山上下了一天的小雨慢慢的密了起来。 雨滴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的山影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没过多久密集的雨点越变越大，从天上落下来如同密集的子弹，在泥土上砸出一个个的小土坑。 雨声渐渐连成一片，像无数鼓点敲击着大地。 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的付齐光本以为没事可以睡个好觉，结果却被人从梦中晃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头发乱糟糟的支棱着。 当他站在水库管理中心的门前，看着门外的瓢泼大雨，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发抖。 “快，去监测室！” 付齐光大喊一声，朝着管理中心监测室跑去。 等到他跑到监测室推开门就看到监测室中那个值班人员正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值班员歪着头，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鼾声轻微而均匀。 监测室的电脑上，水库的水位正在缓缓上升。 屏幕的蓝光映在付齐光脸上，照出他凝重的表情。 山顶那几口最大的泉眼，涌水量重新增大，已经又重新超过原本涌水量的两倍。 数据曲线像一条毒蛇，在屏幕上蜿蜒爬升。 听到门开的声音，值班员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发现付齐光后立刻清醒过来。 他慌乱的站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付镇长对不起，我只是打了个盹，我…我。” 值班员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的手指不停地绞在一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行了，小杜没事，立刻观察所有数据，我要向苏市长汇报。” 付齐光摆了摆手，已经迫在眉睫了，再去抓这种个人问题有什么用。 他的眉头紧锁，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等到苏木被付齐光的电话吵醒后，立刻赶到了管理中心。 他的头发还乱糟糟的，衣服也穿得匆忙，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第1216章 暴雨来袭25 看着电脑上不断上升的数据，苏木看的心惊肉跳。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 他立刻打电话找到宋军成的电话拨了出去。 等到睡得迷迷糊糊的宋军成听到余田又下起了大雨，立刻睡意全无，爬起来就从办公室往观测大厅跑。 他的拖鞋都穿反了，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往观测大厅冲。 十分钟后，宋军成又把电话打了回来。 “苏市长，余田的雨云变成了积雨云，每立方米的含水量已经达到了十克以上，还请您做好准备，这次的雨可能比昨天的更猛烈。” 电话中宋军成严肃的说道。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明显的紧张。 苏木有时候真想骂人，你们气象局预测好的是一点也不准，预测坏的，那是预测就没有不准的。 他咬着后槽牙，太阳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预计降雨量是多少？” 苏木冷静的问道。 尽管内心焦灼，他的声音依然平稳。 “现在还无法预计，需要我们进一步监测，不过我已经跟省气象台通过电话，他们的设备更先进，给出的数据也更准确。” 苏木有些无奈的挂断电话，看着电脑上不断上升的数据发愣。 “苏市长，需要给明山镇下命令撤人吗？” 付齐光走到苏木身边小声的说道。 他弓着身子，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苏木摆了摆手道：“齐光，狼来了的故事人人都听说过，如果现在让他们撤人的话，恐怕那些村民等上一段时间看到水库没事又要偷偷跑回来了。” 他的语气沉重，眉头紧锁。 “一旦真的发生险情，估计他们就麻木了。” “再等等吧，泄洪道打开，分洪区的水位降低了不少，继续观察。” 说完这句话，苏木长长地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了下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雨又变成了前几天的样子。 雨幕像一堵灰色的墙，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 甚至比前几天下的还要大，还要猛。雨点砸在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要将整个管理中心掀翻。 苏木站在水库监测室中看着电脑上不断攀升的数据眉头紧锁。 等到中午的时候，水库的水位重新升到93米，甚至一度超过94米。 要不是水库加大泄洪道流量，此时水位恐怕已经来到了95米。 泄洪道的水流声如雷鸣般轰响，即使隔着厚厚的墙壁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孟明诚是早上赶过来的，此时他站在苏木身后同样眉头紧皱，心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本以为这次的暴雨已经结束了，谁知道还有下半场。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手指不停的揉搓着太阳穴。 而且这下半场的雨比起上半场来还要猛烈。 雨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 看着不断上涨的水位，他比苏木还要着急。 他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苏市长，是不是早做打算。” 孟明诚站在苏木身后轻轻问道。 他的声音干涩，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苏木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该说的我已经都跟你说了，该怎么做你也不用问我，赶紧去安排吧。”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语气不容置疑。 孟明诚脸色一红，苏木虽然话说的很干脆，但孟明诚知道他是在内涵自已。 “那我就按照您以前的布置，开始组织人手，加强水库巡逻，通知山下的各村，随时准备撤离。” 孟明诚看到苏木没有再说话，这才转身走出了监测室。 付齐光忍不住劝说道：“苏市长，现在还没事，昨天晚上您半夜就起来了，要不然您回去睡会吧。” 苏木摆摆手道：“哪能睡得着，孟书记去联系区里我也不能闲着，我得跟市里沟通一下，如果这里的物资不够的话，得从市里调拨物资。” 比较幸运的是，虽然暴雨一直在下，但是直到下午，水库的水位也只是涨到了95米。 这次孟明诚不敢再大意，连同区水利局和应急管理局，调拨了二百多人驻扎在水库。 傍晚时分，原本板房的外面，已经扎满了帐篷，原本平静的地方也变得热闹起来。 苏木站在板房中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一动不动。 景元光低声说道：“老板，是不是太吵了？” 苏木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吵点好，让人安心。” 景元光点点头不敢再说话。 这次人手足够，苏木也没有在硬撑着，晚上十点准时躺在床上。 值得一提的是林宇没有走，当他早上醒了以后看到窗外的暴雨，差一点就兴奋的跳了起来。 素材这不就来了吗。 等到下午孟明诚组织人手上山，并且成立了防洪救灾指挥部，并且宣布苏木是总指挥，他是副总指挥。 二百多号人忙碌了起来。 雨幕中，大量的防洪物资被运到山上，然后再装进防洪物资仓库。 林宇跟猴子似的，在人群中上蹿下跳的拍着。 雨水跟汗水不停的顺着他的脸庞流过，他好像没有察觉一般。 等他在人群中看到扛着麻袋的苏木后赶忙迎上去对着苏木猛拍。 苏木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一个劲的埋头苦干。 本来就备有防洪物资的仓库很快就装不下。 苏木又指挥着众人搭建帐篷储存物资。 孟明诚只扛了两个沙袋，就扭到了腰，不过苏木还在那里忙活着，他也不敢自已去休息，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众人忙碌，时不时的喊上一句给他们打打气。 不过有气无力的声音直接被暴雨淹没。 像是他一个人在演默剧一般。 忙活到后半夜物资终于全部搬完，十几辆铲车也陆续到位，除了值班的人员，其余的人都被分配好帐篷，雨不停，他们就得一直待在山上。 尽管帐篷里架起了行军床，可是潮湿的帐篷中仍然让人难以入睡。 哪怕是回到板房中的苏木也无法安心去睡觉。 出了事别人只要听指挥知道怎么干就行了，可是苏木要把所有能想到的问题在脑海中全部想一遍。 直到后半夜，苏木再次去水库监测室巡视了一遍后才回到房间和衣躺下。 第1217章 暴雨来袭26 无尽的黑云笼罩在天空之上，如同厚重的幕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闪电如同银蛇般在黑云中穿梭，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将整个天空撕裂成碎片。 苏木脚下一片汪洋，浑浊的水面泛着诡异的波纹。 他站在一块被洪水包围的巨石之上，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打湿了单薄的衣衫。 他困惑地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茫茫水色。 这是哪？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突然，天上黑云剧烈涌动，豆大的雨点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倾泻而下。 苏木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当他抬头向上看去时，瞳孔骤然收缩，从天而降的雨水中，竟然夹杂着无数闪烁的寒光！ 等到那些光亮接近地面，苏木的呼吸几乎停滞。 那些光亮竟然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刀！ 刀身在雨水中泛着冷冽的光芒，刀尖直指地面。 他站在孤零零的巨石上，无处可躲，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把尖刀呼啸着朝自已头顶袭来。 在刀尖即将刺入头颅的瞬间，苏木猛的从床上坐起，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手指不自觉的抓紧了被单。 自已做噩梦了。 最近一段时间自已为什么总是做噩梦。 苏木颤抖着擦掉额头的冷汗，刚想伸手去拿床头的手机，手机屏幕却突然亮起，刺眼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来电铃声尖锐的划破寂静，屏幕上“付齐光”三个字让苏木心头一紧。 “喂，齐光怎么了！” 苏木一把抓起手机，声音因为刚醒而略显嘶哑。 “苏市长，现在水库水位距离警戒水位只有0.3米，并且巡查的同志汇报大坝出现了一个渗水点，并且有泥浆渗出。” 付齐光语速飞快，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和雨声。 “沉住气，你们先观察着，我马上带人去支援。” 苏木边说边翻身下床，动作利落的套上雨靴。 他一把抓起挂在墙上的雨衣，大步冲出板房。 雨水立刻打在他脸上，冰冷的触感让他彻底清醒。 来到孟明诚住的第三个房间，苏木用力拍打着房门，指节在木门上敲出沉闷的响声。 “孟书记！” “快起来，水库出问题了，水位马上达到警戒水位，并且出现了渗水点！” 被敲门声惊醒的孟明诚听到“警戒水位”和“渗水点”几个字，睡意瞬间消散。 他手忙脚乱地披上外套，连扣子都来不及扣好拿起同样挂在墙上的雨衣就冲出了房门。 等到两人组织起人手，带着抢险物资冒雨赶到水库时，早有工作人员在等候。 他们被直接带到了渗水点，这个渗水点位于水库13米高的坝体上。 付齐光正指挥着几个工人搭建脚手架，雨水顺着他们的安全帽边缘不断滴落。 有了苏木他们的加入，脚手架很快搭建到了13米的高度。 雨水打在金属架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 苏木朝身后喊道，声音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 “不行，苏市长你不能上，太危险了，我跟水利局的同志上去。” 付齐光一把拉住苏木的手臂，力道大得让苏木都感到一阵疼痛。 “我必须亲自去看看，不用说了，跟我上。” 苏木挣开付齐光的手，率先攀上脚手架。 他的动作矫健得像只山猫，转眼间就爬上了两三米高。 这一幕刚好被匆匆赶来的景元光看见。 他顿时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泥水里。 景元光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冲到脚手架下声嘶力竭的喊道：“市长您快下来！” “最起码您也要挂一条安全带啊！” “您这是违章作业知道吗！” 任凭景元光怎么喊，苏木都没有停下。 他专注的向上攀爬，雨水打在他身上，将他的背影勾勒得格外单薄。 水利局的工作人员倒是老老实实的系好安全带，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站在一旁的林宇仰着头，双手稳稳的举着相机。 防水镜头在雨夜中依然能清晰地捕捉到苏木的身影。 他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低声自语道：“必须得感谢一下现在发达的科技！” 当苏木爬到第八米高时，脚手架因为他的动作开始轻微摇晃。 孟明诚立刻大喊：“快！继续上人，把架子扶稳了！” 几个壮实的工人立刻上前，用身体抵住脚手架底部。 苏木终于来到渗水点前。 他爬上平台凑近观察，发现出水量并不大。 回头向下看去，水利局的工作人员还在缓慢的向上攀爬，每移动几步就要重新固定一次安全带。 苏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耐心等待着。 等那位工作人员好不容易爬上来，还没喘匀气，就被苏木拉到了渗水点前。 “怎么样，问题大不大？” 苏木急切的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尖锐。 工作人员打开手电筒，光束在雨幕中形成一道光柱。 他仔细检查后说道：“苏市长，问题不是很大，刚才汇报说有泥浆渗出，但现在并没有，这种情况还是好封堵的。” “让” 听到这个方案，苏木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一些。 “好，你在上面等一下，我这就下去安排。” 苏木点点头，转身抓住脚手架，敏捷的向地面移动。那位水利局的工作人员探头看了一眼13米高的落差，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再看苏木已经下到一半的身影，他忍不住嘀咕道：“苏市长前世怕不是一只猴吧？” 处理完渗水点，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苏木和孟明诚顾不上休息，立刻赶往监测室。 此时水库水位已经达到100.5米，超出警戒水位0.5米。 监测室内，报警系统的红灯不断闪烁，刺耳的警报声让人心头发紧。 苏木盯着屏幕上缓慢上升的水位线，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第1218章 暴雨来袭27 林宇悄悄跟在后面继续拍摄，但此刻他脸上的兴奋已经被忧虑取代。 他想要的是新闻素材，而不是一场真正的灾难。 “气象局有通知过来吗？” 苏木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付齐光赶忙回答：“气象局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 苏木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这意味着这场暴雨可能还会持续很久。 感受到屋内压抑的气氛，苏木强打精神笑了笑说道：“事情还没到最坏那一步，齐光，一定要加强渗水点的监测，不能只依赖仪器，要派人实地巡查，有时候机器还不如人眼看得准。” 付齐光用力点头，胡茬上还挂着水珠。 “苏市长，现在是不是开始动员那几个村子撤人？” 孟明诚压低声音问道，手指不安的摩挲着衣角。 苏木看了他一眼：“沉住气，万一雨停了呢？” 孟明诚顿时老脸通红，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上次提前让村民返回。 看出孟明诚的窘迫，苏木叹了口气解释道：“孟书记，上次撤人就相当于一次演练，如果水位达到105米雨还不停，就必须撤人了。” “但现在撤人还太早，先让镇政府准备好应急车辆，确保命令下达后两小时内完成撤离。” “而且如果真到了105米。” 苏木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 “我们就必须开闸泄洪了。” 屋内众人脸色凝重。 他们都明白，一旦开闸，整个明山镇将变成一片汪洋，不管是青松山下的工业园还是镇中心在建项目都将毁于一旦。 “对不起苏市长。” 付齐光突然哽咽道，眼中的血丝更加明显。 “都怪我没做好水库修缮工作，如果水库真的溃堤了，我就从上面跳下去！” 苏木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和凌乱的胡茬，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齐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谁能想到明州今年会下这么大的雨？” “如果真要追责，是不是该怪我这个市长考虑不周？” “安心工作，天塌了还有我顶着。” 苏木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宇的镜头对准了苏木，内心莫名激动。 这样敢于担当的领导，在他多年的记者生涯中实属罕见。 要知道，一旦开闸泄洪，下命令的人必将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 孟明诚此刻彻底折服了。 尤其是看到林宇还在拍摄，苏木却毫不犹豫的将责任揽到自已身上，这种担当让他肃然起敬。 “苏市长，您这是什么话！” 孟明诚上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如果出事也该是我这个余田书记负责。” “尤其是当初还是您力主修缮水库，否则恐怕连第一次的暴雨都撑不过去！” 苏木心中一暖，嘴角微微上扬，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行了，都别往自已脸上贴金了，有我在，还轮不到你们负责。” “大家行动起来，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 回到板房后，苏木关上门，脸上的坚毅瞬间瓦解。 他站在窗前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工业园现在承载了余田的希望，更是承载了明州的希望。 一旦工业园建好把名气打出去，明州将会吸引来更多的企业安家落户，可是这一切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要被摧毁在洪水之中。 窗外的雨声依旧，如同催命的鼓点，一声声敲在他心上。 苏木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准备打给苏卫民，可是看了一眼时间，才刚刚四点半，犹豫了一下苏木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消息刚刚发送，苏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苏木立刻接起来轻声说道：“苏书记刚醒还是没睡？” “还没睡，市里很多小区都被淹了，很多地下车库都被灌满了，车辆受损不说，就统计知道的已经有四个人在地下车库中失踪。” 苏卫民的声音中透着疲惫。 这种情况下说好听点叫失踪，实则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已经淹死在地下车库中。 现在市中心积水最深的地方已经超过了一米半，几乎所有的主干道都不能通行。 苏木在水库的这几天，苏卫民在市里也一直没睡个好觉。 听着苏卫民疲惫的声音，苏木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青年水库今天出现了一个渗水点，而且现在水库的水位已经超过警戒水位0.5米，我已经做好了开闸泄洪的准备。” “这次余田的损失可能会很大。” 电话那头的苏卫民沉默了一会严肃的说道：“存人失地，存地失人，该果断的时候就应该果断一点，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明山镇可以淹，但是不要出现伤亡，尤其是老百姓，咱们明州的情况上面都盯着呢。” 苏卫民的话让苏木心中一紧，看来明州的情况省里已经知道的很详细了，有人还在专门盯着明州的情况。 “好，我知道了，如果雨还是继续下的话，我会提前做打算。” 苏木坚定的说道。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苏木说完便要挂电话。 “等一下！” 苏卫民连忙开口说道。 “苏书记还有什么事？” 苏木疑惑的问道。 “你...” 苏卫民沉吟了半天后突然加速说道：“你在那边要多注意，拿不准的主意可以问我，好了挂了。” 不等苏木回话，苏卫民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木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坚硬的心软了一角。 此时的他已经全无睡意，同样回到房间的孟明诚也是如此，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你做多少努力就能够改变的。 只能祈祷老天开眼，赶紧把雨停了，才能保住明山镇。 看着窗外的大雨，苏木眼睛一亮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真到了最后关头，自已实施这个想法，明山镇可以保住，但是自已恐怕会背负骂名。 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哪怕苏木胆大包天，对于这个想法也是犹豫不决。 苏木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人到了一定的位置就开始计较起得失来。 如果放到以前的话，自已肯定会大胆的去做，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犹犹豫豫，徘徊不前。 第1219章 暴雨来袭28 雨一直下，气氛也不算融洽。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监测室的玻璃窗上，发出急促的敲击声，室内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水库监测室中，所有人屏息凝神，眼睛死死盯着不断跳动的数据，随着水位的红色数字不断上升，他们的心都沉到了谷底，有人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记录本。 突然，监测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刺目的红灯疯狂闪烁，电脑屏幕上，坝体三维示意图上又亮起了三个刺眼的红点。 负责监测的工作人员脸色煞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手指无意识的绞着工作服下摆，目光不断在领导们之间游移，等待他们发话。 “齐光，这套监测渗水点的系统准不准？” 苏木没有回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目光如刀般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报警信息。 他修长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鼓点般的节奏透露出内心的焦灼。 当初修缮大坝的时候付齐光掌握着修缮用的资金，这套系统也是在他的力主下安装的。 此刻付齐光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声音略显干涩：“苏市长，这套系统不仅国内，就连国外很多地方也在用，绝对没有问题。” 说完他立即补充道：“我现在就派人去检查报警位置看一下具体情况。” 苏木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付齐光立刻转身快步走出监测室，走廊里立刻响起他急促的调度声。 过了没多久检查完后确认是出现渗水点后，众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有人摘下眼镜反复擦拭，有人不住的吞咽口水，监测室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 二十分钟后，警报再次尖锐的响起，屏幕上又新增了三处闪烁的红点。 一直陪在苏木身边的水利局老技术员张工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有些惊恐的说道：“苏市长不能再等了，如果再不开闸泄洪，恐怕会出现溃坝的风险。” 苏木的指尖在桌面上停顿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气道：“孟书记，立刻打电话安排撤人。” 孟明诚这次没有犹豫，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因为动作太急，手机差点滑落，他手忙脚乱的接住，开始快速拨号。 “张工，照现在的情势来看，水库如果不开闸泄洪的话还能坚持多久？” 苏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张工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工作证，犹豫了一下道：“大坝年岁太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的水位，虽然修缮过一次，也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就像是一个人五脏六腑出了问题，只看表面根本不能确定病灶在哪里。”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如注的暴雨，继续道：“根据我以往的经验，以现在大坝承受的压力，顶多还能撑四个小时。”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喉结再次滚动。 “再加上现在的水位还在持续增加，就是没有渗水点，咱们也只能开闸泄洪一条路走。” 苏木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电脑屏幕上，监测室中除了孟明诚打电话时急促的吩咐声，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沉重呼吸声。 雨声、警报声、键盘敲击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末日般的图景。 就在这时，景元光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刺耳的铃声。 当他看到是宋军成的来电时，眼睛猛的睁大，脸上忍不住露出狂喜之色，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难道是雨要停了？ “市长，宋局长来电话了。” 景元光几乎是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苏木面前，双手捧着手机递过去。 苏木一听是宋军成的电话，立即伸手接过，动作快得差点碰掉桌上的水杯。 就连正在电话中安排工作的孟明诚也忍不住停下来，举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苏木。 “喂。” “喂？” “孟书记？” 电话那头的魏学勇不解的喊了两声，怎么说着说着没声音了？ 此时孟明诚已经顾不得跟魏学勇说话，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苏木手中的手机吸引，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疯狂回响：停雨！ 一定要是停雨的消息！ 苏木此时也有些紧张，他能感觉到自已的心跳如擂鼓，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用尽量平静的声音接起了电话：“喂，宋局长情况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这短暂的寂静让苏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宋军成颤抖的声音传来：“苏市长，文山停雨了，不过市里的雨带转移了，朝着余田去了。” 苏木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瞳孔猛的收缩。 现在余田的雨还没有停，市中心文山区的雨又过来了？ 他握紧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老天爷这是生怕他们缓过劲来，再给他们补一刀？ “苏市长，雷达显示，新的雨带正以每小时20公里速度向明山镇移动，预计晚上七点半抵达。” 宋军成的声音越来越低。 “请您早做准备吧。” 虽然看不到苏木的样子，但是宋军成知道此刻苏木的脸色肯定难看得吓人。 “好。” 苏木挂断电话后，缓缓抬头看向众人。满屋子的人也齐刷刷的看向他，眼中都充满了期待。 尤其是孟明诚，他直勾勾的看着苏木，嘴唇微微颤抖，希望能从苏木口中听到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是市区的雨停了。” 苏木淡淡的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本来还在疑惑孟明诚为什么不说话的魏学勇，隐约听到苏木的声音后，立即把手机紧贴在耳边，屏住呼吸听着最新的天气情况。 当他听到文山区的雨停了以后，欣喜若狂，文山区紧挨着余田区，市区的雨都停了，那余田的雨是不是也要停了？ “坏消息是，雨云在文山形成了新的雨带，现在雨带正以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朝余田飘过来，预计在晚上七点半左右会抵达我们明山镇。” 苏木看着众人脸上刚刚露出的惊喜表情，又给他们泼了盆冷水。 第1220章 暴雨来袭29 听到这话，孟明诚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变得铁青。 他猛的对着电话怒吼道：“魏学勇现在是四点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六点之前必须把所有百姓都转移出去，包括镇上的百姓！” 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额头上青筋暴起。 说完孟明诚便狠狠按下挂断键，他大步走到监测室的窗前，重重地一拳砸在窗台上，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水库，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完了，全完了。 本以为余田会借着这次机会腾飞，也确实已经腾飞，结果就这么硬生生的被老天爷从半空一巴掌拍到了地底下。 一想到滔天的洪水过后留下的满地狼藉，孟明诚忍不住用颤抖的声音自语道：“我该怎么跟明山的百姓交代。” 他的肩膀微微耸动，背影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一屋子的人皆是默然的表情，有人低头盯着自已的鞋尖，有人红着眼眶望向窗外。 人不管如何发展科技，老天爷一出手就会让他们知道在大自然面前，你们所谓的科技就是笑话。 苏木没有像孟明诚一般消沉，他挺直腰背，目光如炬地盯着监测屏幕上那条缓缓爬升的红色线条。 突然，他拿起手机，手指飞快的拨号，给宋军成又重新拨了出去。 “喂，宋局长，雨带还有多久会进入余田！” 电话一接通苏木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语速快得几乎要把字咬碎。 宋军成愣了一下，这位苏市长是傻了吗？ 自已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晚上七点半雨带肯定会抵达明山，什么时候到余田还有意义吗？ 不过领导问话，宋军成不敢不回答。 正在气象局观测大厅的他立刻示意工作人员把卫星云图调出来查看雨带现在的位置。 大屏幕上，那片代表着死亡的乌云正在缓缓移动。 “苏市长，根据卫星云图显示，雨带将会在一个小时后从文山区进入余田区。” 宋军成查看过后立刻答复道，同时疑惑的皱起眉头。 苏木心中一喜，眼睛亮了起来，还有希望！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快速敲击着，大脑飞速运转。 “宋局长，我给你个任务。” 苏木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有力。” 一个小时之内让你们气象局的人带着高炮到文山跟余田交界处雨带经过的地方集合。”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一旦发现雨带飘过，给我狠狠的打，我会让余田气象局带着高炮支援你！” 宋军成被苏木的话给惊呆了，他张大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操作，还嫌雨下的不够大，准备人工降雨？ 这位苏市长是不是被气糊涂了？ 不对！ 身为市气象局的局长，专业知识肯定过硬，一小会的功夫宋军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几乎要瞪出眼眶。 现在雨带已经形成，苏木又让人布置对着雨带人工降雨，那么就可以把雨带拦截到文山跟余田的交界处，使雨带在那个地方就开始下雨。 每个雨带的降雨量是有限的，再加上人工降雨，说不定在雨带到达明山之前就会把雨降完。 这位苏市长有点厉害啊，竟然能想出这种法子！ 宋军成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请苏市长放心，我现在就开始准备，市气象局的高炮肯定会在雨带到达交界处之前就位！” 宋军成几乎是吼着说完这句话，随即挂断电话，转身就往外冲，一边跑一边大喊着下达指令。 孟明诚转身疑惑的看着苏木，宋军成能明白苏木的用意，可是他还没搞明白。 “孟书记联系你们区气象局，让他们把高炮都拉到文山跟余田的交界处，配合市气象局的同志们进行人工降雨。” 苏木看着孟明诚飞快的说道。 看到孟明诚还想张口说话，苏木一挥手严肃的说道：“快点去办，没时间了！” 孟明诚点点头不敢再犹豫立刻开始联系区气象局。 苏木又把目光转向监测室的电脑，眼中闪过复杂的表情。 事到临头他才真切的感觉到自已确实变了。 变得不那么勇敢，变得不那么果断。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电脑上的监测数据突然大幅波动起来。 “苏市长，大坝最上方出现裂缝！” 监测人员紧张的说道。 “把裂缝附近的监控画面调出来！” 苏木急切的说道。 监测人员赶忙把出现裂缝坝体附近的监控调了出来。 “把画面放大！” 苏木紧接着说道。 高清画面一放大，就能看到浑浊的洪水在坝体上方不断翻涌，原本平整的混凝土表面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裂缝，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 裂缝不断延伸、扩大，最终在大坝最上方撕开一个缺口，裹挟着泥沙的水流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咆哮着倾泻而下。 苏木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齐光，待命的队伍上吧，别怕浪费物资，一定要把缺口给我堵住！” 苏木扭头看着付齐光说道。 付齐光点点头毫不犹豫的转身大步离去。 苏木看着画面中说着缺口咆哮而出的洪水，一时间有些失神。 只有亲眼看到后才明白洪水的威力，这还只是个小小的缺口，要是大坝完全溃坝呢？ 苏木已经不敢去想了。 “苏市长，又有地方出现裂缝了！” 监测的工作人员大声喊道。 “继续监测，打电话通知付镇长让他带人过去！” 苏木冷静的说道。 就在这时孟明诚推门走进来满头大汗的说道：“苏市长，刚刚接到魏学勇的电话，村民都不愿意撤，各村组织人手上山了！” “他们说水库是明州的，但是明山镇是他们的家，水库咱们不收守他们自已守。” 苏木脸色难看的问道：“魏学勇就不会把他们拦下来？” 孟明诚摇摇头苦笑道：“拦不住，人太多了。” “现在村民群情激奋，要是强硬拦下来肯定会出事，魏学勇也只能带人把那些老人拦下来，可是村里的青壮都奔着山上来了。” 一旁的张工有些焦急的问道：“苏市长该怎么办，水库的问题比我想的严重，在这么下去裂缝会越来越多！” 苏木看了孟明诚一眼道：“孟书记，你跟我出来，我有件事跟你商量。” 说完便率先走出了监测室。 第1221章 暴雨来袭30 水库管理中心走廊的角落中，孟明诚看着苏木，等待他说话。 苏木的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随后好像下定决心说道：“孟书记我有一个计划，你先听一听，如果觉得合适咱们就能保住水库，不过可能会担很大的责任。” 孟明诚眼睛一亮，赶忙说道：“苏市长你说，只要能保住水库，担再大的责任也没关系。” 苏木靠近孟明诚低声说道：“把水库东边炸开。” 孟明诚不解的看着苏木，他甚至没有搞明白苏木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木耐心的解释道：“咱们青年水库呈u字形依山而建，除了北面是大坝以外其余三面全是依托青松山而建。” “孟书记你想想明山镇的地形，东边是不是明山镇的最低点。” 孟明诚点点头说道：“东边确实是明山镇的最低点，当初为了防止下大雨的时候把慈恩寺给淹了，镇政府还特意在东边重新挖了排水通道。” “可是这跟水库有什么关系？” “如果水库溃坝，洪水会沿着山路直奔明山镇，根本淹不到北边啊？” 看着一脸疑惑的孟明诚，苏木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如果我把水库东边的山体炸开呢？” 孟明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苏木是想水淹慈恩寺来保住工业园跟明山镇！ 孟明诚努力的咽了一口唾沫，他没想到苏木会这么大胆。 慈恩寺可是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就算是在省文物局也是排的上号的珍贵历史遗迹。 更何况慈恩寺名声在外，不仅是是明州就连整个闽南都有众多信徒每天赶来烧香拜佛。 如果真把慈恩寺给淹了，省里的震怒、信徒的怒火，恐怕连省委都压不住，这全省众多信徒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苏木给淹死。 不对！ 刚才苏木问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让自已把这个责任给担下来？ 或许是察觉到孟明诚眼中的迟疑，苏木主动说道：“这件事我来办，你马上联系你们区武装部，让他们派人带着炸药过来。” “昨天晚上我就看过青年水库的意见，东边的山体最薄的地方只有四米厚，而且那个位置刚好在水库高度96米的地方，如果把那里炸开，就能保证水库的水位。”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魏学勇带人把慈恩寺的所有僧人都给带出来。” 孟明诚有些犹豫，毕竟这件事太大了，大到他这个市委常委余田的区委书记都有些胆怯。 “你到底在想什么！” “多耽误一分钟水库就有溃坝的风险，你要是觉得害怕，你来拨号我下命令！” 苏木怒声说道。 孟明诚看着苏木认真的问道：“苏市长，值得吗？” “工业园没了可以再建，明山镇淹了也可以重建，但是慈恩寺淹了，可就不是重建的问题，那会惊动省里，甚至会震惊全国。” “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 苏木不耐烦的一挥手道：“老百姓的家都他妈快没了，我还得考虑那几间破房子？” “怎么，几百年的东西就比老百姓的家重要，几百年的东西就比老百姓吃饭重要？” “再严重也是以后的事，我现在只想保住工业园，保住明山镇！” “如果你相信我就按我说的去做，如果你不相信我，那现在就由我自已来接管水库的抢险工作！” 孟明诚看着苏木久久无语，苏木也凝眉看着孟明诚。 过了许久，孟明诚突然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看着苏木说道：“苏市长，你就是个疯子，不过这次我陪你疯一次。” 说着他拿出手机当着苏木的面拨了出去。 “喂，武装部吗？” “我是区委孟明诚，现在立刻准备炸药，派专业人士来青松山，一定要快，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说完，孟明诚挂断了电话，又接着拨通魏学勇的电话严肃的说道：“魏学勇，带上派出所的人把慈恩寺的僧人一个不留的全给撤出去，允许他们收拾东西，但是在六点之前必须把人撤完。” 电话那头的魏学勇没有说话，现在山下几个村子的老百姓还没有撤完，那些青壮都跑上山了，慈恩寺又淹不了，那些和尚就这么金贵，还得帮他们撤离？ “孟书记，我拒绝执行这个命令，几个村子的老人还在等着我们撤离，这边的说服工作还在进行，这个时候让我带人去慈恩寺帮他们撤人，他们那里又淹不到，我不去，他们不是有佛祖保佑吗，肯定没事。” 魏学勇赌气的说道。 孟明诚本来心中还有些惶恐，可是却被魏学勇的话给气笑了。 “村民不撤出不撤，你不用管了，慈恩寺的和尚必须一些不剩的撤出来，别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执行命令！” 孟明诚没好气的说道。 魏学勇本来还想说话，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孟书记这是疯了吗，这几天他不是没想过那么做，可是省里的责难，社会上的谩骂谁来承担？ 孟书记这么有魄力吗？ “是，我保证在六点之前把慈恩寺的和尚一个不剩的让他们撤离。” 魏学勇在电话那头大声说道。 再次挂断电话，孟明诚看着苏木诚恳的说道：“苏市长，如果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 苏木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我说过了，天塌下还有我顶着，放心大胆的去干。” 孟明诚点点头，最后看了苏木一眼，穿好雨衣大步走出了水库管理中心。 苏木目送孟明诚消失在雨幕里拿出手机找到赵怀民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赵叔，在忙吗。” 苏木恭敬的说道。 “呵呵，有事直说，你小子这么久都没给我打电话，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肯定没好事。” 电话中传来赵怀民爽朗的笑声。 苏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舔着脸问道：“那个赵叔，如果我说回西北，您还要我吗？” “回西北？” “你等等，文生把这份文件给于省长送过去。” “好了，你接着说，为什么要回西北，你是不是在明州闯祸了？” 赵怀民严肃的问道。 第1222章 暴雨来袭31 “赵叔，不是闯祸，事情是这样的...” 苏木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诉了赵怀民，然后静静等待赵怀民的回话。 “你知道这是会负刑事责任吗？” 过了许久赵怀民的声音才从听筒传了过来。 “知道，所以我这里想着，等这件事完了以后还是回西北吧，在闽南干的太不自在。” 苏木笑着说道。 “少跟我嬉皮笑脸！” 赵怀民没好气的说道。 “这件事没跟苏卫国说吗？” 赵怀民接着问道。 “没有，没有，论关系，还得是咱爷俩亲，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可比不上您。” 苏木赶忙说道。 “哼，你就会说好听的，这件事我不管，怎么做由你自已决定，行了就这么挂了。” 赵怀民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 正在办公室中的他皱眉坐在那里，突然又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小兔崽子还挺会哄人。” 说着又重新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喂，卫国书记，我是赵怀民，最近身体怎么样。” “没有什么事，就是很久没给你打电话了，想跟你聊聊天...” 苏木不知道赵怀民给苏卫国打电话的事，给赵怀民打完电话，苏木轻松了不少。 虽然赵怀民没有说什么，只是让苏木自已看着办，但是苏木知道，赵怀民既然什么也没有说，就等于什么都说了。 ...... “魏书记，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为什么要我们撤离慈恩寺。” “就算水库泄洪，也影响不到这里。” 慈恩寺新任住持慧明双手合十看着魏学勇问道。 “让你们撤就赶紧撤，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魏学勇还没说话，站在他身旁的明山镇派出所所长何刚先开口说话了。 何刚最讨厌的就是慈恩寺的这群和尚，几十年前何刚还只有十几岁，他的家就在青松山下的其中一个村子里。 他依旧清楚的记得，当年那场暴雨虽然比起现在的雨要小不少，但是青年水库却面临溃坝。 当初他们的村长提出把水引到慈恩寺，却被区里的领导给拒绝了。 他依旧还记得自已站在山坡上，看着洪水把自已的村子淹没，远处却传来了和尚念经的声音。 后来电视台报道他才知道，当天慈恩寺的法师们，为明山镇被淹没的村民打坐祈福。 过了几天雨停了，洪水退去，他们重返家园，迎接他们的是满地的淤泥和被冲垮的房屋。 他还记得他爸爸一边清理被洪水冲垮的黄土屋，一边在嘴里念叨着和尚的命比他们这些老百姓值钱。 谁能想几十年过去了，昔日的旧事又要重演，可是这次孟书记做的事让人提气！ 慧明皱眉看着何刚说道：“这位施主，这大殿之中供奉的乃是我佛门菩萨，烦请你不要这么容易动怒，我佛门有菩萨心肠也有雷霆手段，你们不说明原因，就想让我们走是什么道理？” “如果施主执意让我们走，总得给我个理由，要不然我现在就联系我们协会让他们跟你沟通。” 说着慧明从袈裟之中掏出一个最新款的水果机拿在手中。 何刚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当和尚还真是有钱，前些年有人为了买最新的水果机竟然去卖肾，他怎么就没想到出家当个和尚。 当然现在的和尚也不是你想当就能当。 要不然这利益可不够分的。 “慧明住持，这次让你们撤离慈恩寺是为了泄洪。” 魏学勇看着慧明淡淡的说道。 “什么！” “魏书记是什么意思，你们想要把水库的水引到我们慈恩寺！” 慧明大惊失色，盯着魏学勇问道。 魏学勇点点头道：“住持，你们佛门讲究慈悲为怀，为了明山镇的数万百姓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不会拒绝？ 谁他妈的不会拒绝！ 老子辛辛苦苦终于得到这个肥差，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你一场大水就想把慈恩寺给淹了，不会拒绝才怪。 “魏书记，断无可能，慈恩寺上面还有佛教联合会还有省厅，你们想水淹慈恩寺通知过他们了吗，经过他们允许了吗？” “我慧明今天与慈恩寺共进退，想要我们走还不如让洪水把慈恩寺跟我们一起淹没！” “我现在就给联合会打电话，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把慈恩寺淹了！” 慧明说着打开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何刚凑到魏学勇身边低声说道：“魏书记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时间不等人，采取强制措施吧。” 魏学勇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到最后关头还是没必要采取强制措施，再等等，再等等。” 何刚叹了口气，看着慧明拨通电话开始诉苦。 等到他挂断电话后得意洋洋的看着魏学勇说道：“魏书记等着电话吧，今天我把话撂着了，慈恩寺是明州的慈恩寺更是闽南的慈恩寺，往大了说还是全国人民的慈恩寺，谁也动不得它！” 魏学勇脸色铁青的看着慧明，不过却毫无办法，这件事真捅到了省厅，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镇委书记能担得起责任的。 魏学勇无奈只能掏出手机给孟明诚打了过去，孟明诚只是说了一句原地待命就挂断了电话。 等他找到苏木的时候，却发现苏木正在接电话。 等到苏木把电话挂断，还没等他说话，又有电话打了进来。 苏木耐心的向电话那头解释着什么。 可是越说脸色越阴沉，说到最后苏木直接挂断电话看着孟明诚还没等他说话，又有电话打了进来。 孟明诚这才意识到只是一个小小的慈恩寺，就让余田好像捅了马蜂窝一般。 幸好那些领导没给自已打电话，要不然自已肯定无法招架。 看着又打进来的电话，苏木直接把手机关机，看着孟明诚说道：“告诉魏学勇，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半小时之内必须把慈恩寺的人全部撤离，武装部的人来了吗？” 孟明诚点点头道：“武装部的人已经过来了，并且已经测量好了位置，现在就等着慈恩寺的人撤离后就能填装炸药了。” 苏木点点头严肃的说道：“那就让魏学勇大胆去做，出了事我来负责！” 孟明诚点点头，一咬牙摸出手机给魏学勇打过去传达了苏木的命令。 第1223章 暴雨来袭32 阴沉的云层如同被墨汁浸染的棉絮，低低地压在明山镇的上空，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慈恩寺斑驳的青瓦上，溅起层层细密的水花。 慧明双手合十，脖颈上的佛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眼神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居高临下地扫过魏学勇与何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自十分钟前魏学勇给孟明诚打完电话，收到原地待命的消息后，那部黑色的手机就如同一块沉默的铁疙瘩，再没发出半点声响。 “两位施主如果没什么事，就带着你们的人离开吧。” 慧明微微抬起下巴，眼角眉梢尽是倨傲。 “寺里马上要用斋饭了，想必两位吃不惯我们的清粥小菜，毕竟平时你们大鱼大肉吃习惯了，所以我就不留客了。” 他双手合十，眼角却微微下垂，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何刚浓眉倒竖，额头上青筋暴起，怒目圆睁地瞪着慧明。 “什么叫我们没有鱼肉吃不惯！” 他向前跨出一步，黑色的雨靴重重的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留下脏兮兮的脚印。 慧明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不慌不忙的转身，宽大的僧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他缓缓跪在蒲团上，开始有节奏的敲击木鱼，嘴里念念有词，完全把两人当成了空气。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仿佛在无声的宣告着自已的刚直不阿。 魏学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盯着慧明的背影，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魏书记怎么办？” 何刚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措，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顺着指缝滴落。 魏学勇轻轻摇了摇头，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太清楚现在的处境了，孟书记肯定正在承受省里巨大的压力。 如果孟书记过一会还不给他打电话，他就只能先撤出去，另寻他法。 就在这时，慧明猛的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盯着大殿中庄严肃穆的佛像，声音洪亮而激昂：“我佛慈悲，虽然他们罪孽深重，但还求佛祖保佑他们平安无事，也保佑水库能够安然无恙。” 他说话时，脸上带着虚假的慈悲，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魏学勇瞳孔猛地收缩。 这个秃驴分明是在故意挑衅！ 明知道政府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慈恩寺，现在居然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魏书记动手吧！” “事后我自已把责任担了！” 何刚心急如焚，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实在不想再次看到自已父亲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家再被洪水冲垮。 哪怕拼上自已这身衣服不要了！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再等等，再等等。” 魏学勇咬了咬牙，声音低沉而沙哑，脸上写满了纠结与挣扎。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何刚情绪激动的吼道，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头发滑落，滴在他涨红的脸上。 “我们能等，水库能等吗！” 魏学勇不悦的皱起眉头，声音提高了几分：“就算咱们把他们强制撤出去，上面不发话，水库不往这里泄洪有什么用！” 何刚的脸色瞬间变得黯然，他垂下头，眼神中满是悲伤与绝望。 自已的父母早已去世，唯一的念想就剩下村子里的老房子。 每隔几天他就会抽空去村里一趟，仔仔细细的把老房子打扫一遍，然后静静的坐在院门口，看着通向远方蜿蜒崎岖的小路，望着天上飘过的白云，就像是小时候坐在院门口，满心期待的等着父母回家一样。 而现在，自已唯一的念想马上也要没了，又要跟几十年前一样，眼睁睁的看着洪水从山上冲下来，咆哮着冲毁自已的家。 “叮铃铃...叮铃铃。” 魏学勇的手机突然响起清脆的铃声，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当他看到是孟明诚的电话时，心中既充满期待，又隐隐有些害怕。 不过他没有丝毫犹豫，果断的接了起来。 “喂，孟书记。” 魏学勇屏住呼吸，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发颤，说完后整个心都悬了起来，这次能不能保住明山镇都在孟明诚接下来的话里。 “学勇，苏市长让我转告你，大胆去做，出了事由他负责！” 孟明诚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激动，透过电话清晰地传来。 “是！” 魏学勇脸上瞬间绽开灿烂的笑容，大声的回应道，声音中充满了欣喜与振奋。 “魏书记怎么样！” 看到魏学勇挂断电话，何刚迫不及待的凑上前，眼神中满是期盼。 “苏市长说了，放心大胆的干，出了事他负责！” 魏学勇眼神坚定的看着慧明的背影，大声说道。 “好，同志们，苏市长的话听见了吧，开始行动！” 何刚兴奋地一挥手，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有力的弧线。 派出所的民警加上联防队员在他的带领下，如同离弦之箭般四散开来，迅速朝着各个方向奔去，准备把所有的和尚都找出来。 慧明猛的从蒲团上起身，动作有些踉跄，他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魏学勇。 他明明已经通知了联合会，省厅肯定得到了消息，为什么还会这样。 那个姓苏的市长怎么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种事！ “佛祖会惩罚你们的！” 慧明涨红着脸，声嘶力竭地喊道，唾沫星子飞溅而出。 “闽南数百万信徒会把你们钉在耻辱柱上每日对你们诅咒！” 他的面部肌肉因愤怒而扭曲，狰狞的模样犹如刚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魏学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慧明，刚才这位慧明大师还一脸慈悲相，虽然偶尔露出得意的表情，但是看起来还是慈眉善目。 但是现在他扭曲的脸庞犹如刚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慈恩寺所有的和尚终究还是撤了，慧明也没有再继续打电话，甚至还把手机给关机了。 第1124章 暴雨来袭34 他神情恍惚的站在那里，眼神空洞而迷茫，他知道既然那位苏市长下定决心，那么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没人能救慈恩寺，这座几百年的古刹马上就会葬身于汪洋之中。 “苏市长，撤出来了，慈恩寺的人全部撤出来了！” 孟明诚在暴雨中奋力奔跑，衣服早已被雨水浇透，他终于在堤坝上找到了苏木。 此时的苏木正和抢险队伍还有村里上山的青壮们并肩作战，全力堵着缺口。 浑浊的泥水溅满了他的全身，他全神贯注的指挥着，直到孟明诚抓着他的胳膊大声喊叫，他才听到。 “那还等什么，告诉武装部的人，准备定点上炸药！” 苏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雨水混着汗水从他的指缝间流下，他大声喊道。 孟明诚点点头，转身迅速安排。 苏木看着越来越大的缺口，心急如焚，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快，下钢筋笼！” 他不断指挥着众人，声音在暴雨中回荡。 半个小时以后，随着水库东边山体上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巨大的气浪掀起漫天碎石，一个大约十米宽的缺口被炸开。 水库的水仿佛被囚禁已久的猛兽，争先恐后的顺着缺口朝着山下的慈恩寺咆哮而去。 山坡上的石头被洪水裹挟着，被冲断的树木在水中翻滚，它们夹杂在水中，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隆的声音。 “大家坚持住。” 苏木拿着大喇叭，声音有些沙哑却充满力量。 “只要把这些缺口堵住，等水量降下来，咱们的水库肯定可以保住！” 此时水库大坝正面已经有八处裂缝，六处都出现缺口。 雨水不断地冲击着大坝，情况万分危急。 不过在抢险队伍跟村民齐心协力的配合下，终于没让这些缺口继续扩大。 随着洪水倾泻而下，慈恩寺中的水慢慢没过门槛，随后如同饥饿的猛兽般涌向前殿，又慢慢的没过最 随着水位不断攀升，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点点吞噬着这座古刹。 直到水流没过最后一道台阶时，站在远处高地上的慈恩寺的和尚们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上，他们双手抱头，以头撞地，失声痛哭。 哭声在暴雨中显得格外凄凉，泪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站在他们旁边的何刚却笑眯眯地看着洪水淹没了慈恩寺的大殿，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眼神中满是快意。 直到整个慈恩寺被洪水淹没，再也看不到它的身影，他依然站在那里，如同一座雕塑，像是在缅怀又像是在祭奠什么。 当初自已的父亲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亲眼看着自已的家被洪水冲垮，那时候所有村民也是如此失声痛哭。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所以此时的何刚心情很好，因为村子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被洪水淹没，而且看着这些和尚失声痛哭的样子，他心中总有一种报了仇的快感。 慧明站在那里，眼神呆滞的看着慈恩寺大殿最后一角沉入水中，他的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脸上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怨恨。 自已所有的计划，所有的梦想都没了，这一切都要怪那个苏市长，要不是他，这次肯定不会有人敢把慈恩寺给淹了。 区区一个明山镇，哪有慈恩寺重要。 就像是百姓，哪有他们这些大德高僧重要！ 仇恨种子已经种下，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已一定要报复他！ 虽然炸开了缺口，但是面对青年水库这个存水量巨大的水库，十米的口子根本不足以让水位下降的那么明显。 现在所有人知道，只有撑住，只有撑到雨停以后，青年水库才能保住，他们的镇子才能保住。 苏木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把拉住他旁边的景元光说道：“你马上去监测室看看，看看水位现在是什么情况。” 景元光点点头，大声说道：“老板，您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逞英雄知道吗。” 雨声把景元光的声音淹没了一半，却也清晰的传进了苏木的耳朵里。 苏木笑着点点头，示意景元光放心。 景元光这才转身大步消失在雨幕里。 就在这时苏木怀里的手机不停的震动起来，因为他的工作手机已经关机，这次震动的肯定是自已生活用的手机。 苏木赶忙解开雨衣的口子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叶白薇。 “喂，小薇怎么了？” 苏木急切的问道，最近几天秦良信的身体不太好，正在医院做检查，是不是检查出什么问题了。 “木子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做...” “苏市长，大坝南头出现缺口了，有五米多高，缺口还在增大，根本就堵不住！” 苏木还没听清叶白薇说什么，一个付齐光就跌跌撞撞的从远处跑过来大喊道。 苏木心中一紧，也顾不得叶白薇说什么，把手机往怀里一揣拉着付齐光就往南边跑。 等他们赶到大坝南头，只见五米多高的缺口不断扩大，浑浊的水流如猛兽般奔涌而出，抢险人员正顶着激流奋力堆砌沙袋，却抵不住水压冲击，沙袋刚码好就被冲散。 看着不断加宽的裂口，此时的情况万分危急。 苏木快步跑上前大喊道：“沙袋没用，先放钢筋笼。” “钢筋笼呢！” 有人立刻高声回答：“钢筋笼没有了，正在朝这边运。” “苏市长，这么大的缺口钢筋笼放进去也没用，这一会的功夫缺口的宽度又增加了一米！” 付齐光有些焦急的说道。 眼看着湍急的水流把缺口冲的越来越大，刚好远处传来铲车发动机的声音。 铲车是送钢筋笼来的。 苏木看着越来越近的铲车，眼睛一亮道：“齐光我有办法了！” 说着苏木朝着已经停下来的铲车跑去。 此时抢险的工作人员正奋力把铲斗里的钢筋笼往下搬，看到苏木朝这边跑来，还以为是来帮忙的。 众人也没有在意，直到苏木来到铲车前，示意让司机下来，众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第1125章 暴雨来袭35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大坝上，激起一片片水雾。 他的眼睛里满是焦急与担忧，嘴巴不停的开合，似乎在喊着什么。 第1126章 暴雨来袭36 他跌跌撞撞地跑向苏木，等跑到苏木身边，这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拉着苏木的手动了动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景元光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如刀，冷冷的问道：“那刚才您有没有考虑家里还有人等您？” 第1127章 暴雨来袭37 景元光有些激动的小跑着推开了监测室的门。 面对众人的目光，景元光赶忙收敛喜色。 此时苏木的双手已经被医生包扎好，正背着手在看水库的监控摄像头。 “景主任怎么看起来挺高兴，刚才出去的时候不耷拉着脸吗？” 孟明诚打趣的问道。 现在水库的水位已经稳住了，大坝暂时也没有新的缺口出现，孟明诚的心情难得轻松了一点。 景元光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到苏木身边附在他耳旁低声说了一句话。 孟明诚紧接着就看到苏木原本放松的肩膀僵硬起来。 吓得孟明诚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又有新情况了？ 苏木伸出手急切的说道：“快，把手机给我！” 景元光看着苏木包的跟粽子似的双手，无奈的拿出自已的手机替苏木拨号。 苏木双手夹着手机快步走出监测室，来到走廊尽头。 “喂，景哥？” 手机那头传来叶白薇温柔的声音。 或许是错觉，苏木竟然觉得叶白薇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母性。 “小薇，是我，元光说的是真的吗？” “我要当爸爸了是吗？” 苏木迫不及待的问道。 “嘻嘻，是呀，刚才景哥打的电话我没好意思跟他说，舒雅姐也怀孕了。” 叶白薇笑嘻嘻的说道。 苏木站在那里一时间五味杂陈，自已也三十了，这么久没有孩子说不着急那是假的。 上次曲芷云让他们去医院检查一下，苏木表面装的若无其事，回到明州后就偷偷去医院查了一下。 看着一切正常的检查结果，苏木虽然安心了不少，但一直没有孩子还是让他觉得自已哪里出了问题。 毕竟除了叶白薇还有闻人舒雅，总不能两人都有问题吧？ 那么问题肯定出在自已身上。 现在不仅叶白薇有了孩子，就连闻人舒雅也有了。 一炮双响，好事成双！ 要不是顾及形象，苏木现在都想放声大笑。 “对不起小薇，我现在还回不去，等这几天忙完了，我一定请个长假好好陪陪你跟舒雅。” “对了，舒雅呢？” 苏木愧疚的说道。 第一次有孩子，她们肯定心中不安，可是自已却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就连陪在她们身边都是一种奢望。 “舒雅姐今晚回她爸爸那里吃饭了。” “我也在我家。” “咱爸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笑得合不拢嘴，刚才舒雅姐给我打电话说，咱爸过去看她又跟舒雅姐姐的爸爸喝上了。” “咱爸这几天不舒服我都跟他叮嘱过了不能喝酒，他就是不听。” 叶白薇嘟着小嘴抱怨道。 苏木笑了笑，站在走廊中陪叶白薇聊了半个小时，挂断电话后又陪闻人舒雅聊了许久，才心满意足的收起了手机。 可能是心情大好的缘故，苏木觉得外面的雨下的都那么顺眼了。 不对！ 雨变小了！ 苏木赶忙跑进监测室，果然此时的水位已经下降到102.5米。 千万别小看这0.5米，这代表着水库的水位正在缓缓下降，根据水利局的专家评估，等水位下降到90米的时候，水库就再也没有溃坝的风险。 此时孟明诚脸上也露出高兴表情，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现在水库危险虽然还没有解除，但是只要水位不断下降，不管它降的有多缓慢，水库都算是保住了。 可是后续的工作才是麻烦事。 毕竟苏木可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在没有经过省里的同意下就私自炸开大坝，水淹了慈恩寺。 恐怕这个时候省里的领导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现在水库是保住了后面该怎么处理？ 而此时孟明诚担忧的事已经发生。 慈恩寺归属省文化和旅游厅下属的文物局直接管辖。 文化和旅游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省文旅。 当文物局的局长看到苏木油盐不进直接挂断电话后，就意识到事情不妙，赶忙给省文旅的厅长满鹏打去电话汇报了这件事。 可是还没等满鹏做出反应，文物局的局长就接到了佛教联合会打来的电话，慈恩寺已经被水淹了！ 满鹏大怒，立刻给苏木打去电话结果却是对方已关机。 无奈的满鹏立刻把这件事上报给分管省文旅的史永年。 当史永年听到满鹏的汇报后瞬间炸了。 慈恩寺作为闽南一直对外宣传的历史古迹之一那是何等重要。 更何况慈恩寺还是闽南众多信徒最喜欢去的寺庙。 每年八九月，有无数信徒会赶到慈恩寺斋戒祈福住上半个月。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整个闽南都会群情激愤。 没做任何停留，史永年又把这件事汇报给了省长叶明哲。 而叶明哲只是简单的回了三个字：“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半，没有得到叶明哲指示的史永年在办公室坐立不安。 而叶明哲的办公室中，苏卫国和叶明哲相对而坐，上好的龙井从茶杯里袅袅升起清香。 “苏市长，有些蛮干了。” 挂断电话后，叶明哲平静的说道。 苏卫国笑了笑说道：“老人家曾经说过，人民利益高于一切。” 叶明哲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明州开了一个不好的先河。” “这种事他们应该先打报告，等待省里的意见，而不是自已擅自行动，如果 “无规矩不成方圆。” 苏卫国眯着眼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赞叹道：“好茶。” 叶明哲看着苏卫国神情有些无奈。 他试探着问道：“这个苏木是你们家的吧？” 苏卫国点点头道：“是。” 叶明哲心中了然，自从苏木调回闽南他就有所猜测，这次苏卫国果然跟自已交底了。 叶明哲沉默着没有开口，苏卫国也只是时不时端起茶杯喝一口。 过了许久叶明哲笑着说道：“没想到卫国书记这么喜欢龙井，我这里还有不少等会走的时候我给你装一点吧。” 苏卫国眯着眼睛摆了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好东西偶尔享用一下还可以，多了就不值钱了。” 叶明哲笑着点点头道：“明州这次暴雨，处置得当，没有造成严重的损失，咱们省委应该对他们提出表扬。” 第1128章 事后交锋 叶明哲这个很突兀的转变并没有让苏卫国感到惊讶，刚才还在说茶，突然转变到明州的事上，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会愣住。 可是苏卫国只是淡然的点点头道：“明州这次做的确实不错，面对这种百年一遇的暴雨，明州上下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这种精神值得全省学习，当然这也离不开咱们省委省政府的指导。” 叶明哲笑着试探道：“那就这么定下来？” 苏卫国赶忙摆手道：“政府这边还是要你做决定的，我可不能越俎代庖。” 听到这句话叶明哲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道：“好，那我就自已拿主意，不过明州的具体情况咱们也不能只听汇报，不看实际情况，我觉得还是让吕省长去明州视察一下才稳妥。” 苏卫国不动声色的看了叶明哲一眼，笑着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没过多久，叶明哲亲自把苏卫国送出办公室，目送他离开后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 “君子不夺人所好。” “偶尔享受一下，多了就不值钱？” “卫国书记你对这个苏木还真是看重啊。” 叶明哲站在办公室门口喃喃自语道。 “书记，怎么样了？” 看到苏卫国从办公楼出来，张志勇赶忙打开车门，迎上去从苏卫国手中接过了公文包。 苏卫国看了递给张志勇的公文包一眼笑着说道：“明哲同志是个爱惜下属的人，这些东西没用到。” 张志勇松了口气，要不是这次事发突然，苏卫国绝对不会拿出这些东西跟叶明哲硬碰硬。 这些东西一旦拿出来，苏卫国跟叶明哲的关系就再无缓和的余地。 幸好叶明哲也不想在这时候跟苏卫国撕破脸。 “行了先上车吧。” 苏卫国摆了摆手钻进了小车中。 张志勇紧紧抱着公文包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叶明哲站在窗边看着苏卫国坐着小车缓缓驶离政府大院，眼中全是疑惑的表情。 苏卫国去自已的办公室专门带着一个公文包，这事怎么看怎么反常，这也是他主动妥协的原因。 更何况自已也不算吃亏，最近吕义舟对自已步步紧逼，在很多事情上都在反对自已，虽然自已可以借着省长的权力把他压下去，但是时间久了肯定会对自已的威望造成打击。 这次跟苏卫国谈好了，让吕义舟去明州待一段时间，就给自已留出了布置的时间，许多事都可以在吕义舟不在的时候把事情定下来。 小车缓缓行驶在道路上，跟明州的狂风暴雨比起来，榕城的天虽然阴沉却没有再下雨。 苏卫国上车后用力的揉着自已的太阳穴，张志勇扭头关切的问道：“书记，是不是又头疼了，要不然吃片药吧？” 苏卫国摆了摆手道：“能忍得住，这药吃了昏昏沉沉的，能不吃就不吃。” “我还得给吕义舟打个电话，希望他能理解我吧。” 苏卫国何尝不知道现在省政府这边叶明哲跟吕义舟闹得很不愉快，叶明哲仗着在闽南的时间长，底气足，对吕义舟压着打。 可是吕义舟也不是好惹的，在大会上三番两次指出叶明哲一些计划中的不足。 现在两人之间的矛盾火药味十足，这次叶明哲提出让吕义舟去明州视察，肯定不安好心。 叶明哲如果单独提出让吕义舟去的话，吕义舟肯定会果断拒绝。 所以他才会在办公室中把话说给苏卫国听，让他同意。 这样吕义舟就算有千般万般的理由也得乖乖去明州。 一把手跟二把手都同意的事，就你不同意？ 管不了你了？ 也正是因为这是等于强压着吕义舟去明州，所以苏卫国想要先给吕义舟打个电话。 对于赵怀民的这位心腹爱将，他了解的很透，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 晚上八点，苏木把自已的手机开机，提示音接连不断的响起，每一条都在提示苏木有未接电话。 苏木看着这些未接电话，有苏卫民的也有省厅的，甚至有一个还是副省长史永年亲自打的。 看来这位分管文旅的副省长也沉不住气了。 就在这时，刚打开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手机上显示着苏卫民的号码，苏木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苏木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用一个手指戳了一下屏幕苏卫民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苏木怎么回事！” “手机为什么关机了？” “就连景元光的电话也打不通，给孟明诚打电话他就会支支吾吾的什么也不说。” “炸开大坝，淹了慈恩寺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省文旅的满厅长给我打了三个电话，史永年副省长给我打了两个电话。” “刚开始我都不知道，到最后我才听明白是你把慈恩寺给淹了。” “你怎么就胆子这么大呢，也不知道随谁。” 听到这里，苏木冷笑一声道：“反正不是随你。” 手机那头沉默了好久没有说话。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了，如果省里怪罪下来你可以把责任都推给我，反正你什么也不知道，你还可以跟省里说我独断专行，从来就没把你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里。” “做什么事都是随心所欲从来都不跟你汇报，这件事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听到苏卫民不说话，苏木不耐烦的说道。 “哎。” 一声叹息从手机中传出来，随后苏卫民便挂断了电话。 苏木冷笑一声，最近懒得搭理你，还真以为我没脾气了。 明州这个市长大不了不当了。 他还是喜欢西北，那里虽然也有勾心斗角的事，但西北汉子大多都是豪爽的性格。 不像闽南这里，步步都是算计，层层都是关系。 有当人大主任的表哥，就有当妇联主席的表妹。 上行下效，尽管制度严苛，他们总能找到办法把自已的亲戚运作进体制内吃皇粮。 相比较起来，西北的经济虽然落后于闽南，但是这种事比起闽南来要少的多。 这也是他给赵怀民打电话的原因，对于错综复杂的闽南局势，他还是希望自已能回西北。 第1129章 孟明诚想要把责任揽下来 阴沉的乌云终于缓缓散去，雨，终究还是停了，就在苏木跟苏卫民通完电话后不久，方才还如天河倒灌般的滂沱大雨，渐渐化作细密轻柔的淅淅沥沥小雨，轻柔的敲打着监测室的玻璃窗。 这时，市气象局的宋军成也适时打来电话，语气中带着笃定：“苏市长，余田未来几天的天气都不会再有雨了。”听筒里的声音清晰坚定。 对于宋军成的话，苏木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略显苦涩的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不敢再轻易当真。 监测室里，白炽灯管散发着冷冽的光，苏木紧盯着电脑屏幕上那缓缓下降的水位走势图，眼神里满是专注与期待。 随着水位线的下移，他原本紧绷的脸庞渐渐舒展开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仿佛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水库保住了，明山镇没有被洪水淹没，自己在十个月后将会有两个可爱的孩子，这么一想，苏木胸腔里满是难以抑制的喜悦，此刻的他恨不得立刻放声大笑，让这份喜悦冲破这压抑许久的氛围。 一旁的孟明诚却像被霜打的茄子，愁眉不展的站在那里，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脸上全是纠结的表情，仿佛正被无数难题所困扰，眼神中满是忧虑与不安。 “孟书记，虽然雨停了，但是咱们也不能大意。” 苏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一边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他微微侧过身，眼神中透着凝重认真的说道：“趁着现在有人手，我建议还是要对水库进行一个全面的检查。” 随后，他又将目光转向付齐光，眼神中带着赞赏：“还有齐光，这次新上的这套监测系统很好，你继续负责水库的改造工作，看看还能不能给水库配一些先进的仪器。” “好的，苏市长，我会根据咱们水库的实际需求，跟那些公司联系。” 付齐光得到表扬，脸上瞬间绽开灿烂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苏木满意的点点头，等了片刻，却没听到孟明诚的回话。 他疑惑的扭头，便看到孟明诚一脸纠结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已飘远，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出神。 “孟书记？” 苏木轻声呼唤，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 见孟明诚没有反应，他又提高了些音量：“孟书记？” 接连叫了两声，孟明诚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身体微微一震。 “在，苏市长我在。” 孟明诚赶忙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眼神也变得有些躲闪。 苏木皱了皱眉，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下意识到的看了一眼窗外。 夜色中，小雨仍在轻轻飘落，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 “孟书记，一起去坝上走走吧？” 苏木收回目光，语气平和的说道。 孟明诚严肃的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刚好他也有一肚子的话要对苏木说。 两人一起走出监测室，监测室的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沿着蜿蜒的小路，他们朝着坝顶走去。 小路两旁的草丛还挂着晶莹的雨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 没了暴雨袭击的水库，在微风的轻抚下，在岸边灯光的映照下，水面波光荡漾，泛起层层细碎的涟漪，宛如撒了一地的碎银。 两人缓缓走在坝顶，凉爽的夜风轻轻拂过脸颊，带着一丝湿润的水汽。 苏木感受着凉风习习，嘴角忍不住又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孟明诚抬头看了苏木一眼，刚好看到苏木脸上那轻松的微笑。 他咬了咬牙，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双手不自觉的攥紧又松开，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苏市长，这次的责任还是由我来担吧。” 说完这句话，他紧绷的肩膀突然松弛下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苏木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扭头，目光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他那只因为受伤而包得跟粽子似的右手，艰难地弯曲起几根手指，从地上捏起一个小石子，手臂轻轻一扬，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溅起几朵小小的水花。 随后，他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跟吊死鬼似的远远跟在他们不远处的林宇一眼。 林宇察觉到苏木的目光，立刻朝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讨好。 他很识趣的停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苏木面对着隐藏在夜幕中的水面，深吸一口气，突然扯开嗓子大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岸边的水鸟。 喊完后，他才缓缓转过身，目光直视着孟明诚，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一丝锐利的问道：“孟书记我们做错了吗？” 孟明诚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当然做错了，慈恩寺可是省里排的上号的名胜古迹，从法律上来讲我们现在已经犯罪了。” 说话时，他的眼神中满是忧虑和迷茫，他的内心正被这个巨大的难题所困扰。 苏木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深意，他接着问道：“那孟书记你告诉我，我们的职责是什么？” “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孟明诚坚定的说道，声音铿锵有力，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 苏木突然转身，伸手指着青松山下几个村子里星星点点的灯火，那些灯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而明亮：“如果我们不这么做，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吗？” 孟明诚无奈的摇摇头，脸上写满了纠结。 他心里清楚，苏木这是在诡辩，可他绞尽脑汁，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如果保护慈恩寺，就意味着要让明山镇遭受洪水的肆虐，数万百姓将无家可归，今年明山镇上下付出的所有努力也将化为泡影。 可是慈恩寺毕竟是几百年传承下来的古迹，还是佛门圣地，根据文物保护法的规定，苏木的这个行为足以面临多年的刑罚。 第1130章 态度 尽管以苏木的位置不可能遭受什么刑罚，但是仕途上肯定会遭受打击。 看到孟明诚脸上的无奈，苏木心中也满是无奈。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烦躁，他最烦这种只会在条条框框里做事的人。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的人，在他看来，法律虽然可以约束制衡大家，但它是冰冷的，是无情的。 苏木更喜欢做事懂得变通，做事有人情味的人。 然而，显然这种人在体制内真的是凤毛麟角，难以遇见。 就像孟明诚，本来守住大坝，防止明山镇被淹是一件多么大的功绩，可是他现在已经在担心上面对他的清算，这种患得患失的态度让苏木感到有些失望。 看到苏木轻轻叹气，孟明诚赶忙向前一步，脸上带着诚恳的表情，语气急切的说道：“苏市长，我知道你不害怕上面对你的责难，但是真的没必要，你的未来还很长，你还有无限可能，但是我就不一样了，都快五十的人了，这官做到这一步我也心满意足了。”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中满是坚定：“所以等省里来人，我会主动站出来，说炸坝的命令是我下的，一切您都不知情。” 苏木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洒脱，他摇了摇头道：“你还真把省里的人都当成傻子了，我一直都待在山上，你说这事我不知道有可能吗？” 孟明诚苦笑着，脸上写满了固执：“我把这件事咬死了，就算省里也无可奈何。” 苏木摆了摆手，语气坚决而有力：“刚上山的时候我就说了，天塌下有我苏木顶着，你真以为我在开玩笑呢。” 他眼神坚定的看向远方，语气中带着一丝愉悦：“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自己担下来，说实话我要感谢老天爷给我这次机会，要不是这场暴雨我还真没理由收拾这个慈恩寺。” 孟明诚有些不解的看着苏木，眼神中满是疑惑，他对慈恩寺怨念这么深吗？ 难道就因为上次去慈恩寺时碰到的那位前任住持的儿子？ 看到孟明诚不说话，苏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轻声问道：“孟书记，你知道咱们华囯一共发生过几次灭佛的行动吗？” 孟明诚笑了笑，脸上露出自信的神色：“这个我还是了解的，历史上有四次灭佛的行动，由三武一宗主导的。” 苏木点点头，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水面，脸上带着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笑着说道：“是啊华囯上下五千年竟然才区区四次灭佛，还是太少了，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够看到第五次。” 虽然苏木在笑，但是那笑容里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坚定，孟明诚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位刚才的语气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如果他去了省里，或者等他到了燕京以后...后面的事孟明诚不敢想了，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就是了。 “孟书记，就那几间破房子，别说是几百年的历史，哪怕它有千年的历史在我眼里，它也没有咱们华囯一个普通百姓的命重要！” 苏木的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语气激昂地说道：“什么狗屁名胜古迹，在我这里是以人为本，人命大于一切，一旦涉及到群众的安危和利益，不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都他妈的得给我靠边站！” 他挥舞着手臂，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苏市长，您说的太好了，这一段我能播出去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到他们后面的林宇，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脸激动的说道。 孟明诚猛的回过头，看到林宇手中的拍摄设备，脸上瞬间变得煞白，他紧张的说道：“把这段视频删了！” 他向前一步，声音提高了八度，几乎是吼着说道：“立刻，马上！” 林宇被孟明诚给吓住了，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行了孟书记，没事，就算这个视频他拿回台里也播不出去，他们台长不会让这段视频流出去的。” 苏木摆摆手说道。 孟明诚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冷峻的看着林宇。 林宇讪笑着把摄像机中的视频删除后关闭了相机。 “林记者，你有你的工作，我们也有我们的工作，都是为了工作我希望你做的不要太过份，我知道你们省台很牛政务阳光在省台更牛，但是什么话能记录，什么话不能记录你应该清楚。” 孟明诚冷冷的说道。 林宇默默的点点头诚恳的说道：“对不起孟书记，下次不会了。” 孟明诚看了苏木一眼道：“林记者，你的素材应该收集的差不多了吧，如果没什么事明天就回去吧，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派车送你回去。” 林宇看向苏木，发现他没有说话，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等到林宇知趣的离开后，苏木才笑着说道：“孟书记，面对这些无冕之王咱们还是要客气一点。” 孟明诚摇摇头道：“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脸，你对他们越客气他们就越放肆。” “苏市长，您再考虑一下我说的话，这次咱们不打报告没有审批就把慈恩寺给淹了，上面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这个责任这个区委书记扛下来。” 苏木笑了笑，扭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孟明诚显然高估了他的地位，这件事就算他这个区委书记也扛不下来。 估计这个时候省里那几个领导已经勃然大怒了，就是不知道自己那位大伯是什么态度。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西北，自己根本不用担心，可这里是闽南，关系错综复杂的闽南。 不用说别人，到现在苏木都没搞明白苏卫国想要干什么。 到现在为止苏卫国也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讨论后续的事情该怎么办。 虽然自己已经给赵怀民打过电话，大不了回西北，但是毕竟自己已经在明州呕心沥血过了几个月，要说没有半分不舍那纯属扯淡。 可是如果省里真要找个人担责任，自己也只能卷起铺盖回西北了。 第1131章 民心 前途？ 窗外蝉鸣聒噪，明山镇政府办公室里老旧空调发出嗡嗡的声响，却驱散不了盛夏的闷热。 本来以为省里马上就会派出督察小组进驻余田调查慈恩寺的苏木，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除了苏卫民打过两个电话以外，省里竟然没有任何动静，好像这件事情没发生一样。 苏木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的轻叩着窗台，眉头微蹙，目光落在远处被烈日炙烤得发白的街道上。 两天后在确定水库没有任何问题后，苏木匆匆跟韩天行在明山镇见了一面。 镇上的小旅馆里，风扇吱呀作响，热茶的香气混着汗味在空气中弥漫。 面对韩天行担忧的眼神，苏木只是轻轻笑了笑，眼角挤出几道细纹，嘱咐他几句工业园的事情就准备回市里。 他起身时，茶杯里的茶水微微晃动，映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 等苏木从韩天行住的小旅馆出来时，孟明诚带着余田的领导班子还有明山镇政府的人已经等在了门口。 阳光直射在柏油路上，蒸腾起阵阵热浪。 尤其是他们身后还站着不少明山镇当地的百姓。 有人撑着伞，有人拿着蒲扇，三三两两地站在树荫下，目光都聚焦在小旅馆门口。 苏木微微皱了皱眉，一旁的景元光立刻快步上前来到孟明诚身边低声说道：“孟书记，有点过了，苏市长最讨厌这种事情。”他说话时，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赶紧把群众们都撤了。” 孟明诚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苦笑着说道：“景主任，这些人不是我安排的，都是他们自发的，我想拦都拦不住。” 他擦了擦被汗水浸湿的眼镜片，语气中带着无奈。 景元光狐疑的看了孟明诚一眼，小跑着回到小旅馆门口，低声在苏木耳边说着什么。 苏木的眉头越皱越紧，目光扫过人群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等到景元光说完，苏木大步走出小旅馆跟孟明诚站到一起看着道路两旁的群众。 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衬衫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这时一个老奶奶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从人群中朝着他们走来。 她佝偻着背，花白的头发被热风吹得有些凌乱，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局促的笑容。 苏木赶忙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他弯下腰，让自已的视线与老人平齐，声音不自觉的放轻：“奶奶，您是有什么事吗？” “是不是明山镇的同志有哪里做的让您不满意？” 苏木温和的问道，语气中带着关切。 老奶奶摇摇头，手哆嗦着小心翼翼的解开提着的蓝布包，四个煮鸡蛋出现在苏木面前。 鸡蛋还带着余温，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 “苏市长您是个好官，要不是您这次我们村子又要淹了。” 老人说话时，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声音有些颤抖。 “上次水库决堤，把我们家给冲没了，本来以为这次又会跟上次一样，可是您保住了我们村子，我这个老婆子没有什么好东西给您，这鸡蛋是家里的鸡下的蛋，我知道你们有纪律，但是吃几个鸡蛋不违反纪律吧？” 老奶奶用枯瘦的手把鸡蛋递到了苏木面前。 她的指甲缝里还带着泥土，手背上青筋凸起，却把鸡蛋捧得稳稳的。 看着老奶奶期盼的眼神，苏木笑着把四个鸡蛋抓起来揣进了自已的裤兜里。 他动作很轻，生怕弄碎了这些珍贵的礼物。 看到这一幕，一众自发前来送苏木的村民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老奶奶轻轻拍了拍苏木扶着自已的手，布满老茧的手掌擦过苏木的手背，带着粗糙的温暖。 她没有说话，转身朝着人群中走去，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瘦小。 苏木目光从人群中一一扫过，他看到抱着孩子的妇女，拄着拐杖的老人，晒得黝黑的庄稼汉，每个人的眼神都真挚而热切。 面对这些炙热的眼神，苏木心里沉甸甸的，她只是做了认为他该做的事，就让这片土地上淳朴的百姓记在了心里。 苏木面色郑重的弯腰对着人群鞠了一躬，转身大步走到自已的车前钻了进去。 在关上车门的瞬间，他深吸了一口气，喉结微微滚动。 卢新河控制着车速缓缓驶出小旅馆所在的街道。 车轮碾过坑洼的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韩天行站在旅馆门口看着苏木的车渐渐远去，嘴里低声自语道：“民心，前途，苏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小旅馆的门框，眼神复杂。 随着车速越来越快，小车驶进了出镇子的主干道上。 路两旁的杨树飞快地向后退去，树影在车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木从口袋中掏出四个鸡蛋拍了拍副驾驶上景元光的肩膀递给他两个说道：“元光，你跟卢师傅一人一个。” 景元光面色凝重的扭头接过鸡蛋忍不住开口问道：“老板，回市里以后怎么办？” 他握着鸡蛋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心中有些担忧，现在水库是保住了，但是苏木的麻烦事才刚刚开始。 苏木笑了笑抽出一张纸巾铺在膝盖上，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两个鸡蛋剥壳，放进嘴里细细的嚼着。 蛋黄的香气在口腔中弥漫，带着质朴的温暖。 等到吃完以后他才淡淡的说道：“做官不能辜负了老百姓的期望，与其担忧以后不如脚踏实地的做好眼前的事。”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眼神坚定而清澈。 ........... 明州市委大院。 暴雨过后，天气变得格外炎热，太阳半悬在空中尽情散发着无穷的炙热。 知了在树丛中不知疲倦的鸣叫，水泥地面蒸腾着肉眼可见的热浪。 当车停稳后，苏木从车上下来，看着市委的办公大楼给他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他没有犹豫迈动一双大长腿大步朝着办公楼的台阶走去，路过的工作人员看到苏木后，赶忙恭敬的问好。 但他们的脚步都不自觉的放慢，目光追随着苏木的背影。 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表情。 第1132章 异常的苏卫民 有人偷偷交换着眼色，有人假装整理手中的文件实则目光都不动声色的看着苏木。 现在明州谁不知道前几天苏市长在余田干了件大事，数百年的古刹说淹就给淹了。茶水间里，这件事已经成了最热门的谈资。 这几天明州的常委们已经在苏卫民的组织下开了四次会，每次开完会常委们都面色严肃。 会议室的门紧闭着，偶尔传出激烈的争论声，让走廊上路过的办事员都屏息快步走过。 整个明州的官场都知道大小苏不合的事，已经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苏书记要借这次机会让苏市长滚蛋了，明州这一亩三分地最后还是要苏书记当家。 这些传言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各部门之间飞速传播。 今天苏木到市委来，所有人都认为他这是来接受苏书记批评的。 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更多人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对于那些偶尔露出的异样目光，苏木好像没有察觉到，他挺直腰背，目不斜视的大步走进办公楼上了电梯直奔苏卫民的办公室。 早已等候在办公室门口的何修平看到苏木后赶忙把办公室的门打开站到一旁。 他微微欠身，眼神中带着几分笑意。 苏木走到他身边后朝他笑了笑，推门走进了苏卫民的办公室。 门在身后关上时，发出一声轻响。 景元光站在门口担忧的看着被关上的门低声问道：“何哥，今天苏书记的心情怎么样？” 他不安地搓着手指，目光不时瞟向紧闭的办公室门。 何修平看着一脸担忧的景元光，意味深长的说道：“本来是不高兴的，不过听到苏市长回来心情就变好了。” 他说这话时，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景元光忍不住撇了撇嘴，这话反过来听还差不多，自已老板跟苏书记的关系他还不知道吗，希望等会不会打起来就算是万幸了。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办公室门上，仿佛要透过厚重的木门看清里面的情形。 办公室内，苏卫民看着苏木走进来大喇喇的自已走到沙发上坐下，眼中没有不悦，只是上下打量着苏木。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短短几天的时间苏木就瘦了一圈，听孟明诚汇报前几天他还一直带病在工作，他难道不知道珍惜自已的身体吗？ 苏卫民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节奏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身体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苏卫民看着苏木关切的问道。 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眉头却不自觉的皱起。 苏木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自已一进门迎接他的就是狂风暴雨般的问责，结果问责没等来，倒是等来了苏卫民关心的话。 可是这话说的很不苏卫民，难道昨天晚上苏书记喝假酒上头了？ 苏木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面对苏木疑惑的眼神，苏卫民心中有些无奈，有心想解释什么，但是碍于父亲的威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这个动作掩饰自已的不自然。 “多谢苏书记关心，只是一个普通的感冒发烧，早就好利索了，我们还是谈谈工作吧。” 苏木淡淡的说道。 他的声音平静，目光直视着苏卫民，做好了应对质问的准备。 苏卫民眼中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不管自已做什么，怎么做，苏木从来对自已都是不假辞色，自已已经好几次对他释放善意，他不信苏木感觉不到。 他放下茶杯时，瓷器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次多谢苏书记这段时间没有给我压力，让我能够安心处理水库的问题。” 苏木看着苏卫民郑重的说道。 虽然语气依然公事公办，但眼神中的戒备稍稍褪去了一些。 这次自已在明山做的任何决定都没有事先通知苏卫民，要是放在以前，苏卫民问责的电话早就一个接一个的打到他的手机上。 可是这次苏卫民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打，但是苏木想想都知道来自省里的压力有多大，这些压力苏卫民竟然自已给担了下来。 想到这里，苏木的眉头不自觉的舒展了一些。 这一点苏木确实对苏卫民发自内心的感谢，当然这种感谢是工作中同事之间的感谢，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他的目光依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感。 苏卫民看着苏木摆摆手坚定的说道：“你不用谢我，你做的事情我跟其他常委们开了四次会，所有人都表明态度支持你的决定，这件事不应该由你自已来担这个责任。” “明州的市委书记是我，所以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说了，关于慈恩寺的问题，我会一力承担。” 他说这话时，声音沉稳有力，眼神直视着苏木，没有丝毫闪躲。 苏木愣住了，苏卫民最近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变得跟以前截然不同了？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木的眼底闪过一丝戒备的神色，刚刚放松的身体又微微绷紧。 一直在看着苏木的苏卫民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果然苏木对他从来就没有一丝信任。 他摘下眼镜，用眼镜布擦了擦镜片，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罕见地显露出几分疲态。 罢了，不信任就不信任吧，他这么做也没想过从苏木这里得到什么，只是想对他做一些补偿。 苏卫民重新戴上眼镜时，镜片后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大哥说的对，自已糊涂了半辈子，到了这个时候不应该再糊涂下去。 “既然你回来了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明天我回去省里见一见叶省长跟卫国书记跟他们把这件事说清楚。” “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等到水退了，慈恩寺的重建工作还是要让孟明诚立即展开。” 苏卫民轻声说道。 苏木看着他坚定的说道：“省里还是我去吧，我做的事我来处理，不管省里最后是什么意见我都能接受。” 苏卫民皱了皱眉不悦的看着苏木，他的脾气跟他妈一样倔强。 第1133章 隔阂 办公室中寂静无声，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 苏卫民皱眉看着苏木，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红木办公桌，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木也毫不示弱的直视着苏卫民，他的后背挺得笔直，双手自然地搭在膝盖上。 窗外的知了声突然变得格外刺耳，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对峙增添几分紧张感。 在苏木心中除了工作他不愿意跟苏卫民有任何牵扯，更不愿意欠他的人情。 他的目光冷峻如冰，嘴角绷成一条直线，连呼吸都刻意保持着平稳的节奏。 这次慈恩寺的事省里肯定要找出一个责任人来，这个人可以是苏木也可以是苏卫民，上面肯定会给慈恩寺一个交代，给那些信众一个交代，更要给社会一个交代。 苏卫民想要代替苏木承担责任，确实是好心。 可是苏木不想欠苏卫民的人情，他也做好了回西北的打算，不管苏卫民出于什么考虑想要替自已把责任担下来，苏木都不会同意。 “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你大伯已经跟叶省长谈过了，去省里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给外面看而已。” 最终还是苏卫民忍不住开口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他说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已经凉了，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 听到这话苏木眼中露出惊讶的表情，瞳孔微微放大，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自已那位大伯终于还是出手了，怪不得最近几天省里这么安静，网上也没有关于慈恩寺的相关消息。 可是经过上次曹永平的事，对于那位大伯他也不会再像对待赵怀民他们一样信任。 想到这他的目光不自觉的飘向窗外，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 “等回榕城的时候，我会去见卫国书记。” 苏木平静的说道，刻意用生疏的称呼拉开距离，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已无关的公事。 苏卫民有些失望的点点头，额前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苏木对他的冷漠还真是刻到了骨子，当着自已的面他连苏卫国都不愿意叫大伯。 “好，正好最近一段时间你也挺累了，这个周末回榕城好好休息一下吧。” 苏卫民温和的说道，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苏木摇摇头，干脆利落的说道：“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想今天下午就回榕城。”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目光坚定的看向苏卫民。 苏卫民愣了一下，今天才星期四，苏木怎么这么着急？ “是不是家里有事？” 苏卫民试探的问道。 苏木犹豫了一下，喉结微微滚动，最终还是说道：“小薇跟舒雅都怀孕了，前几天我都在处理水库的事，现在事情处理完了，我想要提前回去休息几天。” 他说这话时，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苏卫民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呼吸急促的看着苏木，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窗外的知了声突然停了，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自从苏文斌那个媳妇怀孕后，自已那位大哥便默认了两人的关系，并且还让他们低调的结婚，他知道自已那位大哥不是妥协，而是看在肚子里孩子的面子上。 说不羡慕自已大哥那是假的，毕竟在华囯人眼中，子嗣传承比什么都重要，但是要指望苏文杰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还不知道什么能抱上孙子，苏木倒是结婚这么久了，可一直没有动静。 他想问问情况，可是两人每次见面不是争吵就是横眉冷对，他没想到这次苏木竟然给自已带来了这么大的好消息。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眼中突然闪现的喜悦。 “好！” “好啊！” “哈哈哈。” 苏卫民忍不住激动的笑了起来，笑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他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几岁。 他们家里也终于添丁进口了！ 苏卫民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着，端起茶杯又放下，茶水溅出几滴在桌面上。 “几个月了。” “做过检查了吗？” “男孩还是女孩？” “按照咱们苏家的家谱卫、文、承、志来排的话，孩子应该是承字辈，你放心这几天我会给孩子们想个好名字。” 苏卫民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说道，语速比平时快了许多，显示出内心的激动。 苏木冷冷的看着他，眼中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这跟你有关系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冰冷的话让苏卫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嘴角的弧度凝固成一个尴尬的弧度。 自已刚才有些得意忘形了，以他跟苏木的关系怎么可能会让自已来起名字。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茶杯边缘，指腹感受到瓷器的冰凉。 “呵呵，现在社会不断进步，确实不应该再用以前的老思想来取名字了，等孩子生下来你们自已取吧。” 苏卫民勉强笑着说道，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瞬间苍老的轮廓。 苏木看着苏卫民，这跟他以前心中的那个苏卫民的形象根本就对不上号。 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和不解，眉头微微蹙起。 以前的苏卫民冷酷、霸道，容不得别人对他忤逆，可是现在怎么会对自已让步，他不是应该跟自已吵才对吗？ 窗外的树影在苏木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晦暗不明。 “我已经跟小薇和舒雅商量好了，她们的第一个孩子都随他们姓。” 苏木淡淡的说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你说什么！” 苏卫民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木，声音陡然提高，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第1134章 不原谅 “胡闹！” “我苏家的血脉怎么能不姓苏！” “我不管你跟她们是怎么商量的，我告诉你苏木，你身上流的是苏家的血，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苏卫民看着苏木激动的说道，额头上青筋暴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别说我这一关，就是你大伯知道了也不会同意，这是在打我们苏家的脸！” “所以这件事没得商量，你的孩子必须姓苏！” 苏卫民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阳光照在他涨红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看着面红耳赤的苏卫民，苏木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 他毫不怯懦的看着苏卫民问道：“你们苏家的姓氏格外高贵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要不是知道自已在哪里，就冲你这番话我还以为到了阿三那里，咱们华囯什么时候也有高种姓了？” 苏木继续说道，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 “我的孩子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哪怕是苏卫国也不行，是不是最近我给你一种特别好说话的感觉，那请你别误会，那是因为我公私分明，工作的时候不会掺杂自已的情绪。” 苏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眼神冷得像冰。 “苏书记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政府那边还有一大堆事在等着我。”他说着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苏卫民被苏木说的哑口无言，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的手指紧紧抓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尽管心中愤怒，他也只能气冲冲的看着苏木，看着他从沙发上起来朝外走去。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萦绕在他的心头，苏木再也不是那个自已随便一句话就能决定他命运的私生子了。 这时窗外的知了声突然又响了起来，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奈和失败。 就在苏木走到门口的时候，苏卫民气急败坏的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始终是你爸，这一点你不可否认！”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苏木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目光如刀。 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让他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中。 这种眼神让苏卫民竟然觉得自已有些心虚，他的气势不自觉地弱了下来，肩膀微微佝偻，像是突然老了十岁。 “苏书记，现在我的心里只有秦良信才是我爸。” 苏木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苏卫民心上。 “至于我原来的那位父亲在我心里早已经死了。” 苏木继续说道，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锋利。 “死在了我被同学欺负，他们骂我野种的时候。”“死在了我妈病了以后，我去求他，他只是不耐烦的把我推开。” 不好的回忆让苏木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但他很快稳住了自已，眼神依然坚定如铁。 “死在了我上大学时，别人可以在宿舍里玩游戏，可以搂着女朋友逛街，我却要每天打三份工来养活自已。” 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死在了他平时对我不闻不问，却在我马上就要工作的时候，竟然把我调到西北那个偏远的乡镇上。” 苏木的声音越来越平静，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苏书记，您觉得他还有资格做我的父亲吗？” 苏木最后问道，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重若千钧。 回想以前自已确实是做错了很多事，但是自已已经后悔了啊，自已也在努力修复他们两个之间打的关系。 苏卫民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眼神黯淡无光，办公室里的空调呼呼作响，却驱散不了两人之间凝重的气氛。 “苏木，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事让你很伤心，但是现在我已经在慢慢改变，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苏卫民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与平日里的威严判若两人。 “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吗？” “我毕竟是你的父亲啊。” 苏卫民嘴唇动了几下，要强的他终于承认了以前自已的过错。 苏木轻蔑的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凭什么要给你这个机会？” “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你想要弥补我就会上赶着跑到你身边做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吗？” “你不会以为所有人都可以像你一样为了权势就能狠心的抛妻弃子吧？” 苏木的话直戳苏卫民的心窝，他看着苏木压抑着自已的声音怒声说道：“当初的形势危急，身为苏家的子弟当然应该以家族的利益为主，如果我不跟何文静结婚的话，在你爷爷去世后苏家很有可能会被彻底边缘化，那种时候我能选吗？” “我有资格选吗？” “我承认这些年我对你不闻不问，但那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何文静嫉妒心重，要是让她知道我还跟你保持来往，你以为你能安安稳稳的大学毕业？” “还有你母亲病重的时候，你以为是谁给她交的住院费，又是谁给她请的专家！” “你以为你去西北时我从中作梗，故意让你去那里，那你知道当时省里主管分配工作的就是何文静的哥哥吗？” “如果我不把你调到西北，你以为你在闽南的日子就好过？” “我们苏家当初欠他们何家的，虽然我不喜欢何文静，但是这么多年也一直相敬如宾，一边是你，一边是我的结发妻子，你以为我夹在中间好受吗？” 苏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苏卫民发泄，他已经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他也不管这些大家族里有多少龌龊事，苏卫民的话或许有几分情真意切，但是苏木内心毫无波澜。 如果当初自已没有在明良闯出一片天地来，如果自已没有遇到秦良信跟赵怀民，此时的自已或许还在西北某个乡镇上当一个小科员。 你有你的苦衷，但不代表我能原谅你！ 苏木最后目光决绝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随着关门声响起，苏卫民再也维持不了自已的形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第1135章 岁月静好 中央空调吹出舒适的冷风，将室内温度维持在恰到好处的24度。 正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阳台的躺椅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 苏木跟叶白薇窝在柔软的躺椅中，她靠在他怀里，两人十指相扣，静静享受着这安逸的时光。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添几分静谧。 昨天从苏卫民的办公室出来，听到了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心中一点波澜那是不可能的。 苏木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叶白薇的发丝，眼神略显飘忽，想着昨天的事。 当时的苏木很快硬起心肠回到办公室，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把手头上积攒的工作处理完。 办公桌上的文件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钢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持续到傍晚。 等到忙完又把年康平叫到办公室准备安排好以后便准备回榕城。 年康平推门进来时，苏木正站在窗前，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关于慈恩寺的事年康平很担忧，眉头紧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木明白他在担忧什么，他却摆手拒绝谈这个话题，既然苏卫国已经插手处理，那么就绝对不可能再有变故。 跟年康平交代好一切，下班时间一到，苏木就迫不及待的夹起包大步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的脚步声比平时急促了几分，显示出他归心似箭的心情。 等回到榕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夜幕下的城市灯火璀璨。 叶白薇跟闻人舒雅已经在家里等着他，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看着两人依旧平坦的小腹，一想到里面却孕育着两个小生命，苏木就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的目光在两人腹部流连，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 整晚上苏木都很老实的陪着两人，第二天早上还早早起床为两人做了早饭。 厨房里飘出煎蛋的香气，他系着围裙的样子格外居家，看不出半点市长的样子。 闻人舒雅依旧七点多起床，准备去公司。 她临走时在苏木脸颊上轻轻一吻，手指在他肩头留恋地停留片刻。 叶白薇因为苏木回来，特意请假陪他，没有刻意的打扮，只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头发随意的扎成马尾，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 苏木窝在躺椅中搂着叶白薇什么也不去想，她的发丝间传来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这里没有明州那些令人头疼的事，也没有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温暖而舒适。 只有淡淡的温馨萦绕在心间，抚慰着他那颗疲惫的心。 叶白薇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掌心，带来一阵酥麻的触感。 下午等到闻人舒雅下班，三人去了秦良信那里。 车子驶入熟悉的小区，路边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树影。 因为中午就打过招呼，所以一进门秦良信就端着一个紫砂锅从厨房走了出来。 锅盖边缘冒着热气，浓郁的鸡汤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客厅。 “趁热喝，这老母鸡汤我可是整整炖了一下午。” 秦良信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闻人舒雅跟叶白薇相互看了一眼，本来就同样不喜油腻的两人只能苦着脸在餐桌前乖乖坐下。 闻人舒雅皱了皱鼻子，叶白薇则悄悄做了个鬼脸。 看着秦良信把满满两大碗鸡汤分别摆在两人面前，金黄的汤面上飘着几粒枸杞，香气扑鼻。 “爸，就没有我的吗？” 苏木看到秦良信端起紫砂锅就要走，有些不满的问道。 她们需要补身体，自己忙了一个月了难道不需要补吗，这是赤裸裸的性别歧视。 苏木撇撇嘴，表情委屈又好笑。 秦良信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锅里的肉不能浪费了，你去把肉给吃了。” 说完转身就往厨房走，但嘴角明显上扬。 苏木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秦良信走进厨房。 厨房里飘着各种菜肴的香气，抽油烟机还在嗡嗡作响。 “嘿嘿，爸，就知道你最疼我。” 一进厨房苏木就看到厨房中几个盘子中已经有做好的菜。红烧排骨色泽诱人，糖醋鲤鱼造型精美，还有几道翠绿的青菜，旁边还放着一瓶茅台酒。 秦良信偷偷在门口朝餐厅看了一眼后低声说道：“家里添人口是喜事，咱们是不是应该喝一杯。”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苏木哭笑不得的看着秦良信，前一阵子叶白薇跟闻人舒雅每次打电话都会告状说秦良信在家偷偷喝酒。 酒瓶藏在书柜后、床底下，甚至有一次在花盆里被发现，堪称当代藏酒大师。 再加上上次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说他血压跟血脂都偏高要求他戒烟戒酒，所以叶白薇跟闻人舒雅每次过来看他，都会把他的酒给收走。 两个儿媳妇每次来都像是扫雷一样在家里展开地毯式搜索。 秦良信也是要面子的人，被两个儿媳妇几次从家里搜出藏酒也就慢慢不再喝了。 但每次看到别人喝酒时，那渴望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今天苏木回来，有他在前面顶着，秦良信这才准备了一瓶白酒。 “爸，你这是嫌我死的慢，最近她们两个脾气阴沉不定，我可不敢惹她们。” 苏木苦笑着说道，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秦良信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就这么怕老婆，你先出去试探一下，只要两个丫头不反对，咱们两个小酌一杯。” 苏木无奈的看着秦良信，只能端起一盘菜拿起酒瓶朝餐厅走去。 酒瓶在手中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老父亲的全部期待。 本来就在强撑着喝鸡汤的两人看到苏木手中的酒瓶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闻人舒雅挑了挑眉，叶白薇则撅起了嘴。 “木子哥，你…” 叶白薇本来想要说什么却被闻人舒雅摇头打断。 闻人舒雅轻轻按住叶白薇的手腕，冲她使了个眼色。 苏木讪笑着低声说道：“爸已经好久没喝了，今天咱们是双喜临门，所以想要小酌一杯。” 他的语气近乎讨好，眼睛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观察她们的反应。 第1136章 岁月静好1 闻人舒雅点点头笑着说道：“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她的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这个动作就很闻人舒雅，很像是在对下属训话。 苏木愣了一下，赶忙说道：“放心，就这一回。” 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肩膀都放松下来。 叶白薇不满的说道：“也不知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喝。” 她皱着小鼻子，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鸡汤。 苏木伸手捏了捏叶白薇的脸颊，然后朝厨房看了一眼高声喊道：“爸，今天这么高兴，要不然咱们两个喝一杯吧。” 他的声音故意提高八度，好让厨房里的秦良信听清楚。 秦良信从厨房探出身子有些为难的说道：“不太好吧，小薇和舒雅可是叮嘱我好几次了，先把身子调理好，最近不能喝酒。” 他皱着眉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但眼睛里的期待藏都藏不住。 要不是两人目睹了一切差一点就信了。叶白薇撇撇嘴，闻人舒雅则掩嘴轻笑。 两女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都带着笑意。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餐桌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带。 老小孩，老小孩，随着秦良信年纪越来越大，倒是不像从前那样刻板，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很多，偶尔还会跟她们开开玩笑。 此刻的他站在厨房门口，像个等待发糖的孩子。 “爸，想喝你就喝吧，当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在拿木子哥试探我们啊。” 叶白薇毫不留情的拆穿了秦良信，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秦良信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假咳一声缩回厨房，端着两个菜走了出来。 他的耳根微微发红，但嘴角明显上扬，脸上带着愉悦的表情。 等到苏木把剩下的菜端过来，又把酒给秦良信倒上以后，闻人舒雅才开口说道：“爸喝中药也一个多月了，明天你刚好在家带爸去医院复查一下吧。” 她的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 苏木点点头，主动端起酒杯跟秦良信碰了一下，瓷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秦良信小心翼翼的把酒杯放到嘴边喝了一小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眯起的眼睛，像品尝到了人间美味。 等他夹了一口菜吃完后才慢悠悠的说道：“他这好不容易回来多休息几天，就别让他来回跑了，等明天我自己去就行。” 苏木赶忙摆手道：“还是我陪您去吧，明天小薇还要上班，舒雅也要去公司，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一边说着一边给秦良信又夹了一块鱼肉。 秦良信这才点头道：“小薇跟舒雅的检查你也一定要上心，怀孩子的前三个月很重要，尤其是第一次怀孕都没有经验，一定要谨慎认真。”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眼神在三人脸上来回扫视。 苏木郑重的点点头，不用秦良信说，苏木也得把这件事当成头等大事来办。 “爸，他平时那么忙哪有时间管这些，我已经约了咱们榕城一家私人医院，他们会定期提醒我们做产检，而且我已经在里面预留了两套单人病房，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们也会提前住进去。” 闻人舒雅看着苏木有些抱怨的说道。 苏木讪笑着把剥好的虾放进闻人舒雅的盘中，又赶忙给叶白薇剥了一个。 虾仁晶莹剔透，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两女同时露出满意的表情看向苏木。 孕妇情绪不稳定，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做厚此薄彼的事，你感觉是一点小事，在她们眼里就是大事。 秦良信跟苏木交杯换盏，闻人舒雅跟叶白薇在一旁吃着菜，阳光照在餐桌上，一家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温馨美好。 第二天苏木便开车带着秦良信去医院做了次检查，复查的结果很不错，几项高的指标都降了下来。 秦良信拿着化验单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下她们要是再劝自己戒酒可就没理由了。 下午苏木跟叶白薇两人回了她家一趟。 叶鸿德跟曲芷云同样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吃饭时曲芷云不停的的看向叶鸿德，还时不时的假咳一声。 叶鸿德却好像没有察觉，兴致勃勃的跟苏木聊着时政。 到最后曲芷云生气，把筷子不轻不重的放在餐桌上，抱着胳膊冷哼一声。 苏木看了身边的叶白薇一眼，而叶白薇正抱着一块酱排骨啃的起劲。 苏木无奈只能笑着说道：“妈，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曲芷云没好气的碰了碰叶鸿德就是不说话。 叶鸿德讪笑着推了推眼睛试探的问道：“苏木啊，我听小薇说你们第一个孩子会随我们姓，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苏木这才恍然大悟，老两口这是担心自己会说话不算啊。 “爸，您放心，都什么时代了，孩子随母亲姓也很正常，哪有什么不合适。” 苏木笑着说道。 叶鸿德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可是你父亲那边会不会......” 叶鸿德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苏木知道他说的是苏卫民。 “爸，孩子是我跟小薇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说了不算。” 苏木斩钉截铁的说道。 叶鸿德跟曲芷云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当初老两口也想过找上门女婿，可是门当户对的家庭谁愿意让孩子当上门女婿，要是找个门不当户不对的老两口又怕委屈了闺女。 现在好了女婿有本事，还这么体贴小薇，对于这个女婿他们是一万个满意。 “呵呵，好好好，小苏啊，我们也不是那种老古董，其实孩子随谁姓都一样，就算是姓苏不也是我们外孙嘛，我们肯定还是会尽心尽力的替你们带孩子。” 曲芷云乐呵呵的说道。 苏木连忙点头道：“那孩子出生以后肯定要劳烦爸妈来带，毕竟我跟小薇还要工作，您跟爸都是大学教授，怎么说也得让我儿子传承一点咱们家的文化底蕴和书香气质，小薇你说是吧。” “啊。” 叶白薇眨着大眼睛看着苏木，木子哥真的是会哄老人开心。 看看自己爸妈脸上都笑成一朵花了。 第1137章 人精 从榕城回来，苏木又重新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因为张文鑫请了长假，所以苏木很放心的把市政府的工作交给年康平来主持。 至于苏卫民对他的态度，虽然没有了前一阵子的温和，但是对他的工作却没有丝毫阻挠。 他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匆匆上班的工作人员，轻轻抿了一口刚泡好的龙井茶。 当景元光站在他身边时，他就知道所有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放下杯子他带着高渊明再次开始了新一轮的视察工作。 车子驶出市政府大院时，苏木摇下车窗，让初夏的微风吹拂着脸庞。 就这样苏木静悄悄的离开了市政府，他准备用两个星期的时间把四区四县查个遍。 后排座位上，高渊明正专注的翻看着各区县的汇报材料，不时用笔在上面做着标记。 对于苏木的动向，所有人虽然不清楚，但是当他出现在余田的时候，已经有人猜到了苏木可能又要开始视察工作。 一时间 各办公室的电话此起彼伏，文件传递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 当苏木两天后从余田来到庐凌的时候一进城区就看到焕然一新的城市面貌。 道路两旁的绿化带修剪得整整齐齐，连路边的垃圾桶都被擦得锃亮。 苏木坐在车里指着路旁的公交站牌笑着说道：“老高，余田的公交站牌十个有九个都是旧的，有些公交站牌上面还是脏兮兮的。”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车窗，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看看人家庐凌卫生搞得真不错，也不知道这牌子是什么时候换的还是人家打扫的勤快，十块公交站牌十块都是崭新的一尘不染。” 高渊明笑眯眯的没有说话，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苏木从余田出来，这个消息肯定瞒不住，但是庐凌的领导做的也太明显了。 他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发现每个路口都站着着装整齐的交警，他的心中泛起几分无奈。 你看看人家余田的孟书记，知道苏市长到了余田后，什么也没做，直接去了明山镇工业园门口等着苏市长。 想到这里，高渊明不由得在心里摇了摇头。更让苏市长满意的是人家余田的区长白永哲对工业园的进度所遇到的困难那是一清二楚，并且还都完美的把困难给解决了。 苏市长在余田待的两天笑容就没断过。 你庐凌倒好，表面文章做的不错，大街小巷干干净净，秩序井然，每个路口都有交警值守，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做的有些太刻意了。 高渊明在心里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中的笔记本，然后在笔记本上庐凌的名字 等到苏木的车驶到区政府门口，门口的保卫看到002的车牌号立刻起杆放行，又快步跑进值班室打了一通电话。 苏木的车在办公楼下停稳，他跟高渊明两人刚下车，一群人就从办公楼里冲了出来。 “老高，看来咱们马区长是早有准备啊。” 苏木看着小跑过来的人群笑眯眯的说道。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高渊明笑了笑，低声说道：“市长，现在大环境如此，闹的场面，有些领导还就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你要是慢待了他，回头他就给你找问题，小问题还好说，要是找出那种模棱两可的问题，再给你来个上纲上线，那工作才难做。”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苏木能听见。 苏木点点头，他也是从基层干起来的，这些事他也明白，有些事是根本无法避免的，华囯有句老话叫礼多人不怪，这句话用在官场中更是实用。 他的目光扫过越来越近的人群，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就像自已下来视察，不管他喜不喜欢众人追捧，庐凌给足了面子自已也说不出什么。 想到这里，苏木整了整衣领，脸上重新挂上了标准的微笑。 “苏市长欢迎您到庐凌来视察工作，您也没有提前打个招呼，我好让我们区政府领导班子的同志都留在家里跟您见一面。” “这次青年水库防洪工作的报告市委可是下发到全市区县让我们学习，要不是您指挥得力这次明山镇可就要遭殃了。” 庐凌的区长马恒耀一路小跑从办公楼中下了台阶来到苏木身边激动的握住苏木的手说道。 仅是这短短的一段路就让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苏木带着亲切的笑容跟他握了握道：“我就是下来到处看看，不要耽误同志们的工作，我这个人不喜欢高接远送那一套，你们庐凌做的就很好，是不是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的语气轻松，但眼神却格外锐利。 马恒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一时间他拿不准苏木说的是好话还是在内涵他们。 他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握着苏木的手也微微收紧。 不过马恒耀很快就反应过来诚恳的说道：“苏市长，我们可没有被您打个措手不及，说实话您今天从余田出发后我就费尽心思得到了消息，虽然没有刻意去等着迎接您，但还是做了一些应对检查的准备。”他的声音很真诚，眼神直视着苏木，没有丝毫闪躲。 苏木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的表情，这个马恒耀是个人物竟然敢自爆短处。 他的眉毛微微上扬，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 一旁的高渊明眼中也露出满意的表情，这个马恒耀聪明的很，怪不得能把何盛华这个区委书记都压一头。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笔记本，在心里给马恒耀加了几分。 如果是一般人听到苏木的话笨一点的可能还会高兴的以为苏木在夸奖他，聪明的虽然内心惶恐但肯定会替自已狡辩。 你看看人家马恒耀是怎么说的，不仅承认自已费尽心思才得到了消息，更说明了自已还做了迎检的准备。 这个人了不得。 高渊明在心里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第1138章 人精1 苏木对于马恒耀的回答也很满意，轻轻伸出左手拍了拍马恒耀紧握着自已右手的手背轻声说道：“倒是实在。” 说完便松开了马恒耀的手。 阳光照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投下一道交错的影子。 马恒耀心中一喜，同时也松了口气，赶忙侧身把位置让给了区政府其他人，自已又热情的握住了高渊明的手。 等到一番寒暄下来，苏木才在众人的陪同下朝着办公楼走去。 大理石台阶被擦得一尘不染，几乎能照出人影来。 会议室中早已经摆满了果盘，桌上的矿泉水还冒着凉气，苏木没有客气，直接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大口的喝了起来。 冰凉的水流划过喉咙，带来一阵舒爽的感觉。 景元光赶忙低声劝阻道：“市长，喝这么凉的水容易伤到胃。” 他的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关切和几分不满。 苏木指了指外面笑着说道：“我说景主任，外面都三十多度了，我喝点凉的你也要管，要我说你这个秘书就不合格，马区长这冰镇的矿泉水是谁准备的，把他调来给我做秘书，一点都不懂领导心思的秘书不要也罢。”他的语气轻松，眼中带着调侃的笑意。 庐凌区政府的一众领导只能站在那里傻笑，这话谁也不敢接，这种玩笑苏市长可以开，但是他们说话就不合时宜了，一个不好再得罪了景元光，要是被这位市政府的二号人物给记恨上了，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几个年轻的干部甚至悄悄后退了半步，生怕被注意到。 景元光无奈的看向马恒耀说道：“马区长，苏市长的话您也听到了，麻烦您把那位准备矿泉水的同志叫来，我倒要看看谁更适合给苏市长做秘书。”他的语气半真半假，目光在会议室里扫视着。 马恒耀连忙摆手为难的说道：“景主任，你可是为难我了，这布置会议室的是综合办的几个小姑娘，就算是她敢没轻没重的答应给苏市长当秘书，苏市长也不能违反规定用女秘书啊。” “再说了，现在这些年轻人哪能照顾好苏市长的工作和生活，还得是你上心，咱们明州谁不知道景主任工作起来那可是兢兢业业。” 马恒耀的语气真诚，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敬佩。这番话说得景元光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会议室的气氛经过马恒耀这么插科打诨比较轻松。 苏木找了张椅子坐下后看着桌子上一摞摞的材料笑着说道：“马区长果然是做好了准备。” 马恒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知道苏市长要来，我就把全区的企业资料还有一些现在区里遇到的问题都整理出来备用，想着苏市长来了以后能帮忙解决一下。” 苏木笑了笑随手拿起一个文件夹翻开看了起来。 这个马恒耀是把自已研究透了，知道自已最看重的是经济发展，这次准备的倒是周全。 粗略的看完一个文件夹后，苏木笑着说道：“行了，看资料能看出什么，咱们就实地去看看。” “我知道有些地方知道上级下来检查会特意打造出一个有亮点特色的地方，不知道马区长有没有准备？” 马恒耀心中一突，赶忙笑着解释道：“这种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苏市长，我要是这么做的话不是自取其辱嘛，苏市长想去哪里转转，咱们可以现在就走。” 苏木没有说话笑眯眯的看着马恒耀，过了许久后才淡淡的说道：“恒越乡这几年发展的不错，不管是蔬菜大棚还是时令水果在闽南都打响了名号，今天咱们就去哪里转转吧。” 听到苏木的话马恒耀松了口气，他不是没有准备，甚至已经准备了两天，可是苏木直接点出了 不过苏木想去恒越乡，也算是给自已留了面子。 这个恒越乡是自已上任庐凌区长后最拿得出手的政绩，本来他还觉得用这个来迎接检查有些旧瓶装新酒的意思。 可是现在苏市长主动提出来可就不一样了，这不仅表明了苏市长熟知自已的这个得意之作，更是表明了对自已的肯定。 这怎么能让马恒耀不开心，又怎么能让他不心存感激。 “行，没问题，刚好恒越乡的荔枝成熟，我请苏市长、高秘书长还有景主任过去品尝一下，也给恒越乡提提意见。” 马恒耀笑着说道。 苏木点点头道：“那咱们现在就走？” 马恒耀立刻说道：“好，我现在去备车。” 说着马恒耀没有安排别人，而是自已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看到马恒耀出门，一直没有说话的副区长常贵山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苏市长，行程可不可以更改一下，知道您到庐凌来，我们何书记已经在往回赶了。” 苏木心中一动看向常贵山，这位常副区长突然站出来替何盛华说话，看来庐凌区政府也不是一块铁板。 毕竟何盛华是区委书记，虽然马恒耀比较强势，但还是会有人喜欢跟着区委书记而不是马恒耀这个区长。 “哦，何书记今天的行程是？” 苏木看着常贵山问道。 “何书记去起安镇了，刚刚听说您到了庐凌，现在已经准备往回赶了。” 常贵山赶忙说道。 苏木笑了笑，管中窥豹，自已来的消息马恒耀都知道可是竟然没有通知何盛华，可见两人的关系比较紧张。 而常贵山显然是何盛华在区政府的眼线，但是明显被马恒耀边缘化，估计直到他跟着下楼迎接自已的时候才赶忙通知的何盛华。 按理说何盛华不可能提出让自已更改行程等他的事，可他却偏偏借着常贵山的嘴说了出来。 这就等于是想把两人的矛盾挑明了摆在自已眼前。 让自已看看他这个区委书记当的有多委屈，领导最讨厌的就是以下犯上，虽然苏木也经常这么做，但是不代表他也喜欢 如果因为这件事自已对马恒耀生出厌恶，这才是何盛华乐意见到的事。 理清其中的头绪后苏木不得不感叹能跟马恒耀这个人精打擂台的人，也得有八百个心眼子。 第1139章 老爷子的赞许 会议室中，庐凌区政府大大小小的领导偷偷用余光打量着苏木，眼神中带着探究和忐忑。 区委书记跟区长的斗争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但这次却牵扯到了苏市长，这就让他们有些吃惊。 毕竟内斗归内斗，关起门来还是庐凌的事，你牵扯到苏市长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人家苏市长又不是傻子，等到了解情况后，能不生气吗？ 坐在后排的几位副区长交换着眼色，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几个年轻干部则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手指在裤腿上无意识的划着圈。 他们不知道的是苏木心中已经把事情的原委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从景元光手里接过保温杯，打开后抿了一口，茶水的热气氤氲中，眼神显得格外深邃。 常贵山选择在马恒耀出去后再向自已汇报本来就很反常，苏木能不多想吗？ 虽然心中有些生气，但是苏木的肚量可没那么小。 他放下保温杯，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着常贵山，苏木笑着说道：“起安镇离恒越乡不算远吧，何必让盛华同志来回跑，你直接通知他去恒越乡等我们就是了。” 苏木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常贵山愣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赶忙点头称是。 他掏出手机时，手指微微发抖，差点没拿稳。 看苏市长的面色，一时间他也拿不准苏市长是什么态度。 就在常贵山给何盛华打电话的时候，区政府办公室主任身子往后缩了缩，借着前排同事的遮挡，拿出手机不动声色的给马恒耀发了条信息。 没过多久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马恒耀进门后面色如常，却狠狠的剜了常贵山一眼。 那眼神像刀子般锋利，让常贵山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自已还真是看走眼了，平日里看起来低调的常贵山，这次当着苏市长的面差点给自已上了眼药。 马恒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还有那个何盛华还真是好手段好心机，竟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想要当着苏市长的面掀桌子。 想到这里，马恒耀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苏市长，车都准备好了，随行的人员也都安排到位，我还从交警队调来警车开道，咱们可以出发了。” 马恒耀笑着说道，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只有紧握的双拳微微泛白的指节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听到马恒耀调来警车开道，苏木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只是点点头起身朝外走去。 在庐凌苏木同样待了两天又按部就班的赶往内安区。 这时所有人都已经摸清苏木的动向，看起来这就是一次普通的视察，并没有别的意思。 市政府许宏盛的办公室中，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地板上。 他终于联系上了张文鑫，并且把最近市里发生的情况跟张文鑫全部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偶尔传来的咳嗽声让他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许宏盛惊讶的是苏木在余田把几百年的古刹给淹了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他一边跟张文鑫汇报，另一只手的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钢笔。 而知道苏木底细的张文鑫也只是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并不解释。 只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一再叮嘱许宏盛要他多加关注苏木的动向。 他总感觉这次苏木下去视察并不像人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其中肯定藏着什么猫腻。 他最担心的是现在自已不在明州苏木突然对文崇动手，那自已可就鞭长莫及了。 挂断电话后，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四合院中。 院中的老槐树投下斑驳的树影，几只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 张文鑫用轮椅推着爷爷走在小花园中。 轮椅碾过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发出轻微的声响。 “刚才是明州的电话吧，如果有事你就回去，我这把老骨头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老爷子中气十足的说道，声音在静谧的庭院中格外洪亮。 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拍了拍轮椅扶手，动作依然有力。 张文鑫眼中的悲伤一闪而过，马老的话还萦绕在他耳边，别看老爷子最近看起来很健康，那都是马老每天针灸外加用药调理的。 可是那些虎狼之药也不过是把老爷子身体里最后一点潜能给逼出来罢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眶微微发热。 “都是小事，我们明州的那位市长最近倒是做了件大事。” 张文鑫忍着悲痛强笑着说道，声音却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他抬头望向天空，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睛。 老爷子雪白的眉毛一挑好奇的问道：“是苏家那个小子吧，他做了什么大事？” 老人家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难得老爷子好奇，张文鑫笑着说道：“他为了明山镇炸开水库大坝放水把慈恩寺给淹了。” “慈恩寺作为闽南有名的寺庙，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 张文鑫继续说道，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轮椅把手。 “如果不是有卫国书记恐怕这次他就要被问责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老爷子一拍轮椅的扶手高声道：“炸的好！”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什么狗屁历史。” 老爷子的声音洪亮如钟，在庭院中回荡。 “历史还不是人民创造的，没有人民哪来的历史，老子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整天求神拜佛拿这个当寄托的人。”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情绪十分激动。 “若是真有神灵，我们华囯遭受侵略者肆虐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出手？” “还不是我们的将士用自已的性命才赶走了那群豺狼虎豹。” 老爷子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冷厉。 “苏家那个小子不错合我的胃口，要是放在当年在军中未必不是一员悍将。” 说到这里，老爷子的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 第1140章 老爷子的担忧 张文鑫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爷爷这么夸赞一个小辈。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此刻他好像吃了柠檬一般，胃里直泛酸水。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他复杂的神情。 “爷爷，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又不是你们那个年代，慈恩寺作为明州有名的景点，每年能接待十几万香客，很大的促进了当地经济发展。” 张文鑫不服气辩解道，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 “明山镇当地很多餐馆旅店都是靠着慈恩寺的客流量才维持下去的。” “要不是有卫国书记，这次省里肯定饶不了他。” 张文鑫最后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老爷子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穿越了数十年的时光。 “乖孙，你总说苏木是靠着苏家，靠着苏卫国，那我问你，你背靠着我，你在明州做出了什么成绩？” 老人家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却字字如针，刺得张文鑫心头一颤。 “如果当时是你在现场，有魄力让人把大坝炸开吗？” 老爷子继续问道，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张文鑫愣了愣神，又摇了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自已才不会这么做，工业园没了总能想办法建起来。 明山镇被淹了，只要处理得当不死人，在这种天灾面前也是功大于过。 何必为了那些普通老百姓去毁了百年古刹，张文鑫可以断定，就算省里不对苏木处罚，网上的舆论也会把苏木淹死。 现在还没有消息，只不过是被人刻意封锁罢了。 只需要一个推手轻轻那么一推，苏木立刻就会成为众多网民讨伐的对象。 他的手指在轮椅把手上轻轻敲击，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映照出他阴晴不定的表情。 老爷子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已这个一手带大的孙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老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两个孙子的未来。 张家这一代的兄弟两人，张文鼎心思重，有能力，不过做事喜欢走一步谋十步，而且善于藏在后面掌控全局，但是少了几分堂堂正正的煌煌大气。 这样的性格很好，但是一旦遇到突发情况就会让他措手不及。 张文鑫能力比不过张文鼎，有些小聪明但是总用不到正处，如果没有人严加管教，很可能会走上歪路。 想到这里，老爷子眼中的担忧更加浓重。 以前的时候苏卫国也带着苏文斌来家里拜访过，当时老爷子在心里给出的评价的是守成之人，本以为苏家的下一代还不如他们张家，结果半路却杀出一个苏木。 这让老爷子羡慕的同时又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已的教育有问题。 尤其是张文鑫在自已耳濡目染的教育下，张文鑫为什么就没有学到半分担当，老人家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不管在什么时候，一个没有担当的人是不会有人向你靠拢的，就算是围在你身边的人，恐怕也是为了自已的利益才这么做的。 一想到张文鑫言语中对苏木的不满，老爷子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把张文鑫给调回来。 虽然他不知道张文鑫在明州做的如何，但是苏卫国明显是想要拿自已的乖孙给苏木当磨刀石，乖孙再在明州待下去恐怕会遭受打击。 ......... 苏木在内安待了两天后，已经是星期六，下午苏木又开车回到了榕城。 这让剩下的几个县里的领导都暗自松了口气。 最起码他们还能安稳的过个星期天，不用提心吊胆的在办公室等着。 尤其是文崇县委书记何明阳在听说苏木回去以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最近这几天不仅王浩然给自已打了好几个电话，许宏盛也是每天打电话让自已提高警惕。 搞得他心里都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意思。 这几天他跟陈海峰几人商量了又商量，生怕苏木来了以后冯一新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何明阳想了想拿起手机拨给了陈海峰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就走出了办公室。 夕阳下的文崇大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何明阳一个人开着车左转右拐，来到了一个小胡同门口。 停好车后何明阳便迈着悠闲的脚步走进胡同中，一直走到胡同的最深处在一家名叫曹家私房菜馆的门口停了下来。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如果藏得太深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客人。 可是曹家私房菜主要接待的也不是普通人，就算你能找到这个地方，要不是熟客的话也是拒绝进入。 何明阳上前轻轻在门环上扣了两下，很快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拉开了大门。 看到何明阳后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在西屋。” 何明阳没有说话，径直进门走进了西屋。 此时县委办主任丁桂生已经早已等候在这里。 看到何明阳进门丁桂生赶忙站起来恭敬的说道：“何书记他们还没到。” 何明阳点点头四下打量了一番后低声问道：“都检查过了吗？” 丁桂生赶忙说道：“里里外外都重新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摄像头和能录音的东西。” 何明阳这才放心走到椅子上坐下，扭了扭脖子说道：“这几天可把老子折腾坏了，你说咱们这位苏市长没事怎么就喜欢往 丁桂生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后才说道：“年轻人嘛，没有定性坐不住，说来倒也奇怪，余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省里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我还琢磨着省里肯定会派一个调查组进驻咱们明州呢。” 何明阳也有些疑惑的摇摇头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位苏市长上面肯定有人保，这几天王市长他们天天打电话提醒我，桂生啊，我觉得咱们的计划应该加快脚步了。” 丁桂生点点头道：“那等到他们几个来了，咱们再商量商量。” 何明阳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桌面出神。 第1141章 准备下套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红木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给人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何明阳不说话，只是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丁桂生也只能恭敬的坐在那里默默陪着，不时用余光偷瞄一眼何明阳的表情，在脑海里仔细的分析着。 直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本来还在出神的何明阳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像是一头蛰伏已久的猛兽突然发现了猎物。 一直在观察何明阳表情的丁桂生吓了一跳，后背不自觉的绷直，不知道何明阳又想到了什么事，他只觉得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分。 门被轻轻推开，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郑海建看到何明阳后明显愣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 以前的聚会何明阳每次都是掐着点最后一个到，可是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墙上的挂钟，确认自己没有记错时间。 他朝丁桂生看去，丁桂生微微摇头，眼神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郑海建也只能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何书记我来晚了。” 何明阳摆摆手，指了指他身边的椅子，那动作随意却不容拒绝。 郑海建连忙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坐下，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再等等，陈县长跟杨局长还没来。” 何明阳淡淡的说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热气氤氲中，他的表情显得更加难以捉摸。 郑海建心中一动，财政局的杨元州要来？ 难道是钱上出了问题？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 随后他心中若有所思，前一阵子何明阳安排杨元州接近冯一新获取他的信任，难道事情已经成了，这是要准备进行下一步了吗？ 没过多久，陈海峰跟杨元州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 陈海峰的脸上带着几分倦容，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杨元州则显得精神抖擞，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何明阳朝丁桂生点点头，丁桂生赶忙起身走出了房间，脚步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几个人坐在椅子上都没有说话，房间中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反而让室内的沉默更加令人窒息。 直到丁桂生再次回来后，随着一道道美味佳肴摆上餐桌，扑鼻的香味才把这压抑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热气腾腾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却没人敢先动筷子。 所有的菜都是菜馆老板亲自上的，等到菜上齐以后他朝丁桂生点点头走出房间，又轻轻把两扇厚重的门给带上，关门时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丁桂生这才笑着说道：“几位领导菜齐了，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我再让后厨做。” 这句话像是询问又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何明阳看了几人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这几天因为苏市长视察的事，整天提心吊胆的想必大家也没有吃顿安生饭，这样咱们先吃，等吃饱了再谈事情。” 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像是在确认什么。 “来来，大家动筷子。” 何明阳说着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慢慢嚼了起来，动作从容优雅。 其余几人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动作都带着几分拘谨。 等到众人渐渐放松下来，丁桂生又适时的讲了些笑话，房间内的气氛终于变得热闹起来。 在众人的笑声中，何明阳也是笑眯眯的听着众人闲谈，但那双眼睛却始终冷静得像一潭深水。 十几分钟后，何明阳放下筷子，瓷器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这个动作像是某种信号。 几人赶忙跟着他把筷子放下，杨元州本来都夹起一块木须肉放到嘴边，看到何明阳的动作后赶忙把肉放进餐盘，放下筷子等着何明阳说话。 那块薄薄的肉片孤零零的躺在洁白的盘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吧。” 何明阳脸上带着笑意，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那眼神像是能看透人心。 众人几个人连忙笑着点头。 “好，那咱们就谈谈冯一新的事。”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房间里本来还算热闹的气氛也变得冷淡下来。 “元州，你最近跟他接触的怎么样了？” 何明阳锐利的目光锁定在杨元州身上。 杨元州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已经初步取得了冯一新的信任，尤其是在赵晔华的配合下，冯一新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下套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筷子。 何明阳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丁桂生：“桂生，那个赵晔华对我们来说有大用，冯一新的一举一动能瞒得过我们，却瞒不过这个整天跟在他身边赵晔华，有时间你多跟他谈谈，必须让他跟我们一条心。”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如果他犹豫的话，你可以再加大筹码，他想要官就给他官，他想要钱就给他钱，需要钱的时候跟我说，这种钱咱们不能省。” “如果他敢对我们阳奉阴违，可以适当的敲打一下。” 何明阳说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丁桂生郑重的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何书记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何明阳又看向郑海建：“海建从局里找几个心腹准备好，如果元州这边把冯一新给约出来，你必须马上跟进。” 他的目光如刀，让郑海建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 “还有一定要找个有胆量的女人，必须把冯一新强歼的罪名给我咬死了。”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郑海建也点点头，心里默默盘算着人选。 最后何明阳看向县长陈海峰：“海峰，下个星期如果苏市长还要继续下来视察的话，按照他走的路线，最后一站肯定是我们文崇，你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把全县的工作都捋一捋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第1142章 强势的何明阳 陈海峰慎重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最近这个冯一新不是很老实吗？” “那个赵晔华不是说他连天地嘉园的事都不再查了吗？” “咱们还有必要跟他撕破脸吗？”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何明阳眯着眼睛看着陈海峰一言不发，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海峰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是每个二把手都有勇气去跟一把手对抗。 “老实？” 何明阳看着陈海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他暗地里都干了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吓得陈海峰一哆嗦。 “你想要跟别人握手言和，人家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何明阳猛的拍了下桌子，杯盘叮当作响。 “尤其是苏木马上就要来文崇，如果冯一新借着苏木向我们发动攻势，你拿什么去挡？” 何明阳的声音如同雷霆，在房间里炸响。 “当初拿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少拿点呢？” 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溅到了桌面上。 也幸亏房间的隔音效果好，要不然何明阳的吼声都能传到院门外的胡同里。 何明阳的话一字一句的戳进了陈海峰的心窝里。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郑海建不屑的看了陈海峰一眼，要不是陈海峰命好，当初占着副书记的位置，要不然这个县长的位置他非得争一争。 现在这个年头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一点胆量都没有还当什么官？ 看到陈海峰低着头一言不发，何明阳眼中露出些许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口气。 当初推陈海峰上位不也是看中了这个人胆子小没能力好掌控吗，现在再生气有什么用。 窗外的夕阳透过纱帘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海峰啊。” 何明阳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温和的说道：“刀锋入骨不得不战，背水称雄不胜则亡。” “冯一新明显就是苏市长的一把刀，一把来文崇杀我们的刀，人家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怎么可能还会跟咱们握手言和？”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 “除非张市长跟苏市长两人冰释前嫌，你觉得有可能吗？” 陈海峰苦笑着摇了摇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心高气傲的张市长怎么可能愿意让抢了他位置的苏市长压他一头？ “所以。” 何明阳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 “丢掉幻想，一定要把冯一新搞走。” 他的目光如炬，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后阴狠的说道：“除了自保以外也是让张市长看看我们的能力，看看我们这些棋子还是有用的。” “至少这样到了抉择的时候他还会考虑保不保我们，毕竟一个无用的废物，可不值得他去操心。” 何明阳的话让他们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何明阳说的对，如果自己不表现的有用一点，张文鑫凭什么会护着他们？ 杨元州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郑海建也暗暗握紧了拳头。 只有陈海峰依然低着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窗外，一只知了突然鸣叫起来，声音刺耳而突兀，这让陈海峰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 若是放在一个月前，陈海峰还不觉得张市长会在斗争中输。 可是前几天苏市长为了保住明山镇竟然擅自做决定，炸了大坝淹了慈恩寺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这是多大事？ 别说市长，要是换做别的市委书记也扛不住这么大的罪名，可是省里却毫无动静。 甚至人家苏市长还有心情下来视察工作。 这是在视察工作吗？ 这是在做给他们看，这是在给向他靠拢的人吃定心丸。 让他们知道自己没事，哪怕是这么大的问题依旧不会对他造成困扰。 能做到正处级的人那个不是人精，陈海峰用脚趾头想也能想明白苏木身后肯定有大背景。 要不然这几天何明阳为什么会这么焦虑，或许他早就看出在这场斗争中张文鑫注定是失败的一方。 可是他们还有回头路吗？ 自从他们在天地嘉园的项目上伸手拿钱以后，就被王浩然绑上了张文鑫的战车。 一年前的张文鑫还是意气风发，是市长的不二人选，所有人都在为能成为张文鑫的人而沾沾自喜。 既拿了钱，又跟未来的市长拉上了关系，这种好事做梦都梦不到。 可是谁能想到，仅仅一年的时间，张文鑫竟然就被空降下来的苏木给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陈海峰怕了，他虽然又进了一步从副书记坐到了县长的位置，但是在王浩然甚至何明阳眼中，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傀儡。 万一哪天真的出事了，张文鑫或许会保住王浩然，甚至会保住何明阳，但自己绝对就是他们推出来的替罪羊。 但是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只能跟着他们一条路走到黑。 陈海峰看着何明阳目光中的狠厉赶忙点头道：“何书记说的对，在这个危机时刻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文崇一直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就算是苏市长来了，他也只能看到我们想让他看的，听到我们想让他听的。” “只要把冯一新搞定，文崇还是我们的。” 听到陈海峰的话，何明阳满意的笑了笑，这个陈海峰虽然胆小，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确实厉害。 郑海建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嘴角的讥讽一闪而过。 这个陈海峰当副书记的时候就只会给何明阳拍马屁，现在当了县长还是这个熊样。 只要何明阳不走，陈海峰这个县长就是庙里泥塑的雕像，摆在那里给外人看的。 真要让他办点什么事，没有何明阳点头他就是个摆设。 杨元州则不时的看看陈海峰又看看郑海建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丁桂生则一直低着头，好像瞎子聋子一般坐在那里。 陈海峰再是泥塑的，也不是他一个办公室主任可以看的笑话。 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虽然只有五个人，但这五个人却仿佛代表了整个官场的形形色色。 他们各自怀揣着不同的目的和心思，展现出了官场中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微妙的权力斗争。 第1143章 扛得住诱惑 周末的文崇县委办公室格外安静，只有窗外大院的树上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会打破这份静谧。 冯一新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手里的文件眉头紧锁。 下个星期苏市长就要来文崇，如果能借这个机会让何明阳他们露出马脚是最好不过。 想到这，冯一新看了一眼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无奈的叹了口气。 整个文崇自已除了公安局那位蒲副局长以外没有一个帮手，想要打开局面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双眼，镜片上还残留着几道指纹。 幸亏前一阵子借着苏市长把省纪委请下来带走曹永平时留下的威慑，财政局的局长杨元州犹如惊弓之鸟才有意无意的向自已示好。 冯一新回忆起杨元州每次来汇报工作时那副谄媚的笑容，还有那双总是滴溜溜转的眼睛心中就有点腻歪。 王浩然跟何明阳在文崇这几年干部的选拔任用绝对有大问题。 像杨元州这种人就不应该出现在财政局这种重要的地方，更何况还是财政局的一把手。 不过现在他没有选择的权力，更何况杨元州还向自已透露了县长陈海峰几人的一些违规操作，虽然涉及的金额不大，但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或许是太费心神，冯一新合上文件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已经凉了，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让他有些昏昏沉沉的精神也振作起来。 放下茶杯他思考着该怎么取得杨元州的信任，毕竟杨元州作为文崇的钱袋子，一些操作根本就避不开他，尤其是天地嘉园涉及的金额巨大。 冯一新的手指在桌面的文件夹上轻轻抚摸着，脑海中浮现出那片烂尾楼的景象。 在那么多监管中开发商刘宇航竟然能卷钱跑路，这一点就十分可疑。想到这里，冯一新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现在虽然知道刘宇航大概跑到了西北，但是想要找到他也需要时间。 冯一新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线索。 幸亏苏市长在西北关系硬，那边尽心尽力查找的话，还是有很大概率能把他找出来。 到时候只要把刘宇航的嘴撬开，文崇该抓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冯一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书记，您要的资料我给您找出来了。” 就在这时，赵晔华抱着一摞文件走进了办公室，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上格外清晰。 他的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冯一新笑着点点头道：“辛苦了小赵，耽误你休息了，今天有没有约女朋友？”他的语气温和，眼神中带着关切。 赵晔华小心翼翼的把文件放到办公桌上。 “不辛苦，您都能来加班我当然也可以。” 赵晔华连忙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诚恳。 “至于女朋友我已经跟她说了，她也非常理解和支持我的工作。”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 冯一新点点头，赵晔华跟他说过，刚谈的女朋友在电力公司上班，女方的父母也都是电力公司的员工，父亲还是个中层领导。 所以女方父母有点看不上家世不好的赵晔华，对于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有拒绝，但也不是很赞成。 冯一新还记得赵晔华说起这事时那副苦涩的表情。 “这样吧，小赵，你给你女朋友打个电话，问问她中午有没有时间。” 冯一新看着赵晔华说道，声音温和。 “如果有时间的话，等我看完这些资料以后，中午我请你们吃饭，还有她父母如果有时间的话一起叫上吧。”他说这话时，眼神中带着长辈般的关怀。 赵晔华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接着心中一股暖流涌过。 以冯一新的身份地位和来到文崇后多少人请他吃饭都被他拒绝，更别提他请别人从吃饭。 这恐怕是冯书记第一次请别人吃饭，就为了自已这个小小的联络员，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动，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眶微微发热。 “这不太好吧，太麻烦您了。” 赵晔华为难的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一想到自已女朋友父亲那张尖酸刻薄的嘴脸，赵晔华就不想让他跟冯书记认识。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衣角，显示出内心的纠结。 “呵呵，不打紧，人总是要吃饭的嘛。” 冯一新笑着摆摆手说道，语气轻松的继续说道：“这些文件顶多两个小时就能看完，你现在就去联系你女朋友问清楚人家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时间的话一定要把饭店给订好，你现在还没结婚千万不能失了礼数。” 赵晔华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快步走出了办公室，他的脚步轻快，像是卸下了一副重担。 他前脚刚踏出办公室，后脚手机就提示有新消息。 等他打开手机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本来还以为冯书记要见他女朋友一家的激动心情瞬间凉了下来。 “这两天冯一新有什么动静？” 虽然号码是陌生号码，但是赵晔华知道发消息的人肯定就是丁桂生，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微微发抖。 赵晔华犹豫了一下立刻飞快的打字发了过去：“一切正常。” 发完消息，赵晔华倚在走廊的墙上长长的出了口气。 墙面的冰凉透过衬衫传到后背，让他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没过多久手机再次响起，丁桂生再次发来了消息：“一定把他给盯紧了，何书记对你很满意，年底提副科的事十拿九稳。” 这次赵晔华没有回，只是冷冷的看着丁桂生发来的消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他脸上，映照出他眼中的决绝。 当时丁桂生找上自已的时候，害怕加上升官的诱惑他确实跟丁桂生出卖过冯一新的消息。 可是自从上次见了苏市长，再加上冯一新对自已这么好，赵晔华已经很久都没有给丁桂生汇报过有用的消息。 甚至还在帮冯一新打掩护，说他现在已经放弃天地嘉园的事。 第1144章 变脸 实则是冯一新一直在追查刘宇航的去向，也通过这些资料查找当时陈海峰他们留下的证据。 赵晔华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冯一新办公室的门，那里有个人正在为文崇的未来奋战，自已怎么能拖他的后腿。 可笑的是何明阳认为一官半职就能收买他赵晔华，他赵晔华是没有背景，也知道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想要升到实权副科有多难。 但是他也不想辜负了苏市长和冯书记对自已的期望。 如果到最后他们敢威胁自已，大不了自已就辞职。 想到这赵晔华重新拿起手机给自已女朋友拨了过去。 “喂，敏敏，今天中午有没有时间？” 电话一接通赵晔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 “我是你谢叔。” 手机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威严的声音，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赵晔华心中一惊，赶忙礼貌的说道：“谢叔你好，请问敏敏在吗，中午我想约她吃个饭。”他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几分，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谢敏的父亲谢广杰冷冷的说道：“中午敏敏没空，我刚给她买了辆车正陪她练车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 “我说小赵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想着买辆车吗？”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在赵晔华心上。 “我这看你每次接敏敏上班下班都骑着你那小电驴就来气，我们敏敏从小虽然不是锦衣玉食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谢广杰继续说道，声音里满是轻蔑。 “还有啊，买房子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到底能不能买啊？”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 “不能买的话趁早跟敏敏分了吧，我们是不可能让敏敏就这么跟着你过苦日子的，连个房都买不起，难道等结婚的时候还要让敏敏跟你租房子吗？” 赵晔华听着谢广杰的话心中一片苦涩，自已也不过刚刚工作了几年，家里条件又不好，怎么可能买车又买房。 他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手指用力的攥着手机，却又赶忙松开怕把手机压坏。 让赵晔华生气的是既然看不上自已，那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不拒绝自已？ 他还记得第一次相亲去的就是谢广杰家里，那个时候谢广杰可不像现在这样冷酷无情，对自已可是热情的很。 当问及自已在那个部门工作的时候，听到自已给冯书记当联络员，那可就更热情了，非得拉着自已在家里吃饭。 赵晔华回忆起那天丰盛的晚餐和谢广杰虚伪的笑容，胃里一阵翻腾。 如今自已跟敏敏也谈了几个月了，感情也很深了，谁知道谢广杰却突然变了副嘴脸，这让赵晔华心中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奈。 听着谢广杰这么阴阳怪气的话，赵晔华有心想说分了就分了，可是一想到对自已一往情深的敏敏，赵晔华就觉得自已英雄气短。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敏敏那双明亮的眼睛和温柔的笑容。更何况人家敏敏可是把第一次都交给了自已，如果自已吃干抹净掉头就走的话还算是个男人吗？ 想到这里，赵晔华尽管心中有怒气但还是平复心情准备好好跟谢广杰说。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这时手机中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喂，晔华我刚才在开车我爸接的，你别听他胡说。” 敏敏的声音像一缕阳光照进赵晔华阴郁的心。 “没有车没事，我现在不是买了嘛，没有房也没事，我家还有一套房，给我们结婚用不是刚刚好嘛。” 她的语气轻快而坚定。 “反正我是独生女，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留给我的。” 赵晔华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这就是赵晔华舍不得的原因，他觉得敏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最独一无二的女孩。 如果自已错过了她，这辈子哪怕当了县长都不会开心，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手机屏幕，仿佛能触摸到电话那头爱人的脸庞。 “你倒是大方，爸爸努力了半辈子攒下的这点东西都让你给送出去了，都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你这个小棉袄倒好四处漏风。” 这时手机那头又传来谢广杰不满的声音，不过声音虽然不满，但是能听得出来谢广杰不满中还带着几分宠溺。 赵晔华深吸一口气温柔的说道：“敏敏，你问问谢叔，中午他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电话那头的谢敏没有询问谢广杰直接说道：“他们啊，刚好周末陪我练车能有什么事，中午肯定有时间。” 紧接着赵晔华就听见谢广杰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 “谁说我有时间的，我可不陪他丢人，上次说请我们吃饭去了那里？” “听都没听说过的小餐馆，包间里连个空调都没有，热死个人，谁爱跟他吃谁吃，反正我是不会再跟他吃饭，一个大男人抠抠搜搜的一点也不敞亮。” 赵晔华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小到大他都很少在外面吃饭，在大学的时候顶多也就跟同学去个路边摊。 在他眼里自已请客的饭馆已经相当不错了，可是放到电力部门中层领导谢广杰眼里，就是个垃圾堆。 人和人真的不能比，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门当户对这个词。 现在他的心里无比感激冯一新，如果今天不是他请客吃饭，恐怕难看的就是自已。 “敏敏，你把手机给谢叔，我来和他讲。” 赵晔华淡定的说道。 “跟我讲什么？” “小赵啊，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这点工资还是别整天嚷嚷着请客什么的，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太丢人了。” 谢广杰接过电话后直接嘲讽道。 赵晔华平静的笑了笑依旧恭敬的说道：“哦，谢叔不好意思，刚才可能我没说清楚，请客的不是我，是冯书记。” “就是天王老子...你说谁？” “那个冯书记？” 谢广杰不耐烦的把话说到一半，突然激动起来。 “就是冯一新冯书记，今天中午他想请您跟伯母吃个饭，您有时间吗？” “如果没时间就算了，我这就去跟冯书记说。” 赵晔华淡淡的说道。 “嗨，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当然有时间了，对了冯书记喜欢吃什么菜？” “告诉叔，叔立刻就订饭店，文崇这一块没有叔不知道的饭店。” 谢广杰笑着说道。 等到挂断电话，赵晔华看着冯一新的办公室突然笑了，原来有个人给自已撑腰真的挺好。 第1145章 另一面 在家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星期天，苏木依依不舍地跟叶白薇还有闻人舒雅告别。 晨光微熹时，天际才泛起鱼肚白，薄雾笼罩着街道，他的身影就已出现在车库前。 星期一的清晨格外安静，只有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啁啾，苏木发动汽车，朝着明州的方向驶去。 车轮碾过湿润的柏油路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等他开车驶进政府大院时，刚好七点二十。 初升的朝阳将金色的光芒洒在办公楼前，景元光早已等候多时，手里提着热腾腾的豆浆油条。 苏木三两口解决完早饭，办公室里的座钟正好指向七点四十。 开完早会，他叫上高渊明，两人一同走出办公楼，直奔清安县而去。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后退，苏木则是思考着清安县的情况。 如果把明州的区县当成一个班的学生，清安县就是坐在教室中间位置的那个学生，成绩不上不下，性格不温不火，既不会给老师惹麻烦，也不会为班级争光。 小车后排，高渊明皱着眉头，苦着脸翻看清安县的资料。 纸张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他时不时推一下滑落的眼镜。 苏木每次出来都会拉上自己，这让他既高兴又犯愁。 高兴的是苏市长这是把自己当成心腹了，犯愁的是苏市长每到一个地方，问的问题都是五花八门，为了防止当地的领导干部弄虚作假，每次出发前高渊明都会把当地的情况再仔细研读一遍。 小车平稳的行驶在宽阔的国道上，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苏木的侧脸上。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在他含笑的眼眸里，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高渊明悄悄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手指在资料上划过重点，时不时用笔做些标注。车厢里只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突然，苏木“呵呵”的笑出了声，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高渊明好奇地抬起头，发现苏木的眼睛都笑弯了，忍不住问道：“苏市长这是碰到什么好事了？” 苏木依旧盯着手机屏幕，笑意更深：“在跟我一个朋友聊天。” 高渊明若有所思的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好奇：“女性朋友？” 苏木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不用说得这么含蓄。” 他故意压低声音。 “女朋友，她知我长短我知她深浅的那种。”说完还眨了眨眼。 高渊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个动作让他严肃的面容瞬间生动起来。 苏市长工作时的认真劲还真让人容易忽略他的年龄，可私下里，这位有时候开起玩笑来也是骚话连篇，有些梗自己还得反应一会儿才能明白。 就像上次在解决一家企业欠薪的问题时，两人在办公室里讨论到深夜，苏市长突然来了一句“皇帝不差饿兵，猛男不钓饥妇”，正在喝水的高渊明差点呛到，水珠都溅到了领带上。 不过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苏木在私下里这种不太靠谱的样子。 刚开始觉得接受不了，但时间久了反而觉得这样很轻松，至少比那些整天板着脸的领导好相处得多。 看到高渊明翻白眼，苏木忽然收起玩笑的表情，郑重其事的看着他：“老高，我说的是真的。” 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我在西北有一个知己，红颜的那种。” “再过一两个月她就要调到明州来，你给我琢磨琢磨市政府还有什么位置。” 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她现在是西北阳治市政府综合办副主任。” 高渊明愣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这次苏木可不像是开玩笑，他下意识朝副驾驶上的景元光看了一眼，发现景元光的耳朵明显动了动，虽然还保持着笔挺的姿势，但脖子已经不自觉的往这边偏了偏。 这让高渊明确定景元光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高渊明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既有些高兴又有些无奈。 高兴的是苏市长这么信任自己，无奈的是这事着实棘手。 你苏市长大好前途，有几个红颜知己我能理解，毕竟身份地位都有。 有些地位不如苏木的还不是夜夜做新郎？ 当然这种人大部分的结局都不太好。 但是人家起码知道保密，虽然最后还是被查出来了，可那也只能说保密工作没做好。 您这倒好，直接就安排到你身边了？ “苏市长。” 高渊明斟酌着词句，手指不自觉的卷着资料页角。 “有些事还是低调点好，毕竟人言可畏。”说完紧张的盯着苏木的反应。 苏木白了他一眼，这个白眼翻得比高渊明刚才的还要夸张：“我要是不避讳的话就直接自己安排了，还用得着你？” 他放松地靠在座椅上。 “放心吧，她的工作能力很强，不是那种只会添乱的人，等你见了就知道了，再说了两个月的时间也足以解决现在明州的问题。” 他的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看到苏木这么说，高渊明只能点点头，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能让苏木千里迢迢从西北调过来的女人肯定不简单，不是非常得宠就是能力出众，或者两者兼有。 自己怎么说也得给她找个合适的位置，既不能太显眼，又不能太委屈。 就在高渊明暗自琢磨的时候，景元光握着公文包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前几天闻人舒雅还特意发消息叮嘱，让他看好苏木，如果发现他身边有什么莺莺燕燕就立刻告诉她。 当时自己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让任何女人接近苏市长。 可是现在苏市长当着自己的面就直接说出来了，问题是人还远在西北，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万一是苏市长在开玩笑呢？ 毕竟人没有来，苏木说是女的，可最后调来一男的自己这不是谎报军情吗？ 可是万一不是在开玩笑呢？ 等人来了，自己再告诉闻人舒雅还有什么用？ 第1146章 突然袭击 就在景元光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苏木突然开口道：“元光啊，你可是我的秘书。” 听到这话，高渊明好奇地看了苏木一眼，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景元光的后背。 景元光则身体一颤，赶忙扭头说道：“老板，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闻人总裁和叶老师。”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苏木的没好气的看着景元光，原本只是怀疑闻人舒雅会收买景元光当眼线，毕竟自己的一举一动景元光最清楚。 现在可好，直接证实了。 看到苏木目光不善的样子，景元光赶忙扭回头去，哭丧着脸说：“老板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一心向着的都是您。” 苏木被他这话给气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合着你还知道是谁给你发工资？” 随即又恢复平静道：“行了，这件事情给我保密，如果遇到紧急情况，该怎么说你自己清楚。” 景元光赶忙连连点头。 苏木不再理会他，转而看向手机的聊天界面，刚才他正是跟苏绮彤在聊天。 几个月不见，思念之情不仅没有淡去，反而像陈酿般愈发醇厚。 要说苏木心中对闻人舒雅和叶白薇没有愧疚那是假的，每次想到她们信任的眼神，胸口就像压了块石头。 但是让他放弃苏绮彤更加不可能，这个念头光是想想就觉得呼吸困难。 你可以说他渣，说他是混蛋，这些他都认。 哪怕最后因为这些事影响到他的政治前途，他也绝不会后悔。 这三个女人就像他生命拼图的三块，少了任何一块，整个人生都不再完整。 苏木的拇指轻轻抚过手机屏幕上苏绮彤刚发来的照片。阳光透过窗棂，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照片里的苏绮彤用手托着腮，侧脸线条柔和，目光望向窗外不知名的远方。 窗台上，一盆满天星开得正好，洁白的小花星星点点，像是撒落的银河。 有些人，不需要把话说明白就知道她心中所想。 就像这满天星，苏木一看就懂苏绮彤的心意。 “相思悬做满天星，漫野开遍是我心。” 苏木忍不住低声吟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一旁的高渊明看了苏木一眼，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阳光照在他花白的鬓角上，映出一圈银光。 痴情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尤其是他们这些在官场沉浮的人，日复一日的警惕，到最后往往会栽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想到这，高渊明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是真的担忧苏木会因为这个所谓的红颜知己断送了自己的仕途。 ......... 按部就班的在清安县待了两天后苏木马不停蹄的又在福景和钟城待了两天。 一个星期的时间又过去了，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苏木星期天会回去休息的时候，苏木却从钟城出发直奔文崇。 等到文崇县办公室接到电话时，苏木的车已经进了文崇城区，接到消息的何明阳跟陈海峰饭都吃到一半了，只能立刻驱车赶往县政府。 车上，何明阳阴沉着脸不停的打着电话，等到一圈电话打完他才松了口气，最后找出冯一新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出去。 冯一新接的很快，仅仅响了两声对面就传来冯一新的声音。 “喂，何书记。” 尽管是在电话何明阳脸上还是习惯性的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道：“冯书记，吃饭了吗，刚刚接到政府办的通知说苏市长已经到了文崇，现在正在往县政府赶，你回家了吗，如果没回家的话现在去县政府一起迎接苏市长吧。” “哦，我知道，现在我已经到了县政府，苏市长的车估计还有十分钟就到，何书记能赶过来吗？” 冯一新平静的说道。 何明阳脸上神情一变露出愤怒的表情，好你个冯一新！ 紧接着他心中又有些慌张，苏木这次突然袭击文崇是因为冯一新的原因还是随性而为？ 难道是冯一新掌握了什么证据？ “快，快点，十分钟之内赶到县政府！” 何明阳寒声吩咐道。 司机没有说话，却直接猛踩油门，小车在车流中不断加速超越，朝着县政府而去。 同时接到何明阳提醒的陈海峰也慌忙让司机加速朝县政府赶去，此时的陈海峰比何明阳还要慌。 等两人一前一后驶进政府大院时同时松了口气，大院之中一片安静，只有冯一新带着赵晔华站在办公楼前，没有看到苏木的身影。 不等车停稳，何明阳跟陈海峰就从车里冲了出来。 “怎么样，苏市长马上就到吗？” “苏市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到文崇来？” 何明阳看着冯一新急切的问道。 冯一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道：“说是十分钟，也可能是晚了吧，苏市长为什么会这个时候过来我也不清楚。” 何明阳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他身后的赵晔华一眼，不过赵晔华却一直低着头好像没有看到何明阳的目光一般。 “呵呵，苏市长总是喜欢搞这种突然袭击，幸好咱们文崇不怕查。” 停顿了几秒钟，何明阳笑着说道。 冯一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何书记说的对，身正不怕影子歪，别说苏市长了，就算省里的领导来了，咱们文崇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何明阳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一旁的陈海峰问道：“陈县长都安排好了吗？” 陈海峰点点头谨慎的说道：“已经让人去准备，酒店准备好了，用餐标准准备了两套，等会看苏市长的意思，如果是我们陪同的话规格高一些，如果不需要我们陪同的话准备了标准餐。” “我也通知了县政府各部门的人让他们立刻赶回来，如果苏市长想要听汇报的话，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材料。” 何明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两个星期一直喊狼来了，整个文崇都在打造形象整理资料，现在狼终于来了，他们也准备好了，就看苏木这次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不过他自信冯一新现在没有抓到他们的任何把柄，只要保持镇定，苏木来也不过是向前面一样走个过场罢了。 第1147章 冷淡 尽管夏天夜幕来得要晚些，但七点多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西边的天空还残留着一抹暗红色的晚霞，政府大院里路灯次第亮起，在水泥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何明阳三人在办公楼前的台阶上耐心等待着。 何明阳不时抬手看表，金属表带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他身后的办公楼里，不少窗口已经亮起了灯光，像一个个发光的方格。 偶尔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却更显得楼前的空旷寂静。 距离何明阳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秒针走动的声响仿佛就在耳边。 何明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恼怒的瞥了冯一新一眼，眼神像刀子般锐利。 这个老小子刚才恐怕是在骗自已，想靠自已奔波出丑狼狈的样子。 他在心里暗骂，拳头不自觉的攥紧又松开。 就在何明阳暗自咒骂时，一辆黑色轿车悄然驶进政府大院，轮胎碾过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车灯划破黑暗，像两柄利剑直射何明阳。 何明阳立刻挺直腰板，脸上堆起笑容，眼睛紧盯着缓缓驶来的轿车。 车子在他们面前稳稳停下，发动机的嗡鸣声还未停歇，何明阳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在景元光下车前就拉开了后车门。 他弯腰伸手护在车顶边缘，动作熟练得像是演练过无数遍，恭敬的等待着苏木下车。 苏木迈出车门时，何明阳立刻伸出双手握住苏木的右手，热情的说道：“苏市长，欢迎到文崇来视察工作！” 握手前何明阳不着痕迹的在裤子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握手的力度恰到好处。 苏木笑着点点头，解释道：“从市里来一趟文崇要几个小时，我就想着明天不休息了，直接来看看情况，下个星期就不过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最近累得不轻。 听到这话，何明阳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他转头对从另一边下车的高渊明点头致意，然后赶忙说道：“连续两个星期的视察确实辛苦，酒店已经准备好了，您和高秘书长要不要先休息一晚？” 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带着询问的神色。 苏木揉了揉太阳穴，疲倦的说道：“确实有些累了，今晚先休息吧。” 他停顿了一下，直视何明阳的眼睛道：“明天何书记和陈县长陪我去信发铝业转转。” 尽管有韩天行监督，但苏木也没有完全放心。 既然来了文崇，他必须亲眼看看信发铝业的情况。 工人们的工作环境、安全措施，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他暗下决心，如果再发现类似上百名工人患矽肺病的情况，哪怕和韩天行关系再好，哪怕信发铝业对文崇经济发展贡献再大，该关停的也必须关停。 何明阳试探性的问道：“要不要让冯书记也一起陪同？” 苏木看向何明阳身后的冯一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冯书记几周没回家了？” 冯一新摸了摸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思索道：“差不多一个月了。” 苏木板起脸寒声说道：“你这是要做三过家门不入的大禹吗？”“明天回家休息一天，不，星期一也给你放天假。” “你没来文崇之前何书记他们不也干的好好的，文崇又不是少了你就转不动。” 冯一新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苏木意味深长的目光后立刻会意，点头应道：“好的，那我明天就回去。” 对于苏木的严厉，何明阳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苏市长这次来文崇难道真的只是例行检查？ 要不然怎么会让冯一新这个眼线回家休息？ 他还没想明白，苏木已经笑着转移了话题。 “何书记，来了你们文崇总得管顿饭吧？” 苏木摸着肚子，半开玩笑的说道：“我跟秘书长可是空着肚子来的。” 何明阳立刻爽快的答道：“苏市长说笑了，大鱼大肉管不起，家常小菜还是有的。” “已经准备好饭菜了，咱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苏木与高渊明交换了一个眼神，高渊明心领神会的笑着说：“都快八点了，你们就别跟着跑了。” “找个人带我们过去就行，明天早上八点准时集合。” 顿了顿，又半开玩笑的补充道：“何书记，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可不许给信发铝业通风报信啊。” 何明阳立刻苦着脸说：“高秘书长您这话说的，咱们才是革命同志啊。”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我怎么可能帮着外人通风报信？” 高渊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为了地方经济发展，为了政绩这种事还少吗。 等县政府的工作人员开车在前引路，苏木的车驶出政府大院后，何明阳转身面对冯一新，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冯书记，我得给你道个歉。”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没想到你都这么久没回家了，我也没有注意，我知道你是想急着想做出成绩，不辜负苏市长的期望。” “但苏市长说得对，咱们不是大禹那样的圣人，工作重要，家庭同样重要。” “要不要我现在派车送你回去？” 陈海峰适时地插话：“何书记说得对，冯书记这种舍小家顾大家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但不应该提倡。” “只有顾好小家，才能更好的为大家服务嘛。” 冯一新冷冷的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等他们说完后才淡淡的说：“那就麻烦何书记安排车送我回市里吧。”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何明阳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冯一新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他很快调整好表情，笑着点头：“陈县长，你们这边派辆车送冯书记回去吧。” 陈海峰朝不远处招了招手，一辆早已准备好的轿车立刻开了过来。 冯一新转身对赵晔华说道：“小赵你也回去吧。” 赵晔华点点头，眼中流露出担忧。 中午时冯书记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不仅请客吃饭，还和他女朋友的父母聊了一个多小时。 临走时，谢广杰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用力拍他肩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第1148章 威胁？ 现在的赵晔华对冯一新可以说是死心塌地。 刚才苏市长对冯书记的冷淡态度他感受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说何书记和陈县长了。 如果失去苏市长的支持，冯书记在文崇的处境可想而知。 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被何明阳跟陈海峰联手排挤边缘化，当个有名无实的空头书记。 目送冯一新离开后，赵晔华站在原地，恭敬的等着何明阳和陈海峰先走。 然而何明阳却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道：“小赵最近很辛苦吧？” 他的笑容看似亲切，却让赵晔华感到一阵寒意。 赵晔华心头一紧，灵光一闪，立刻回答：“为何书记服务不辛苦。” 何明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他。 在这样无声的注视下，赵晔华额头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衬衫也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过了许久，何明阳才缓步走到赵晔华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冯书记对你很信任啊，今天中午还特意请你女朋友家人吃饭。”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更低。 “我听说你女朋友的父亲好像对你不是很满意？” 赵晔华的身体猛地一颤，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何明阳竟然派人监视自已！ 不，更准确地说，是在监视冯书记！ 这个发现让他如坠冰窟。 何明阳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私下监视一个县委副书记！ 赵晔华感到口干舌燥，使劲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今天冯书记安排我陪他加班看天地嘉园的资料，我就找了些没用的资料糊弄他。” 他语速很快。 “是他听说我为了加班没陪女朋友，主动提出请我们吃饭的。” 何明阳点点头，笑眯眯的问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赵晔华立刻不假思索的说道：“他在用小恩小惠收买我。” 他的声音坚定，尽量让自已的眼神诚恳的看着何明阳。 何明阳露出赞许的表情，凑得更近，几乎是在耳语：“你要想清楚谁能给你最大的利益。”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 “千万别走错了路，否则你那个女朋友和她家人恐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停顿了一下，又轻飘飘的补充道：“你说，我想搞掉县电力公司一个小领导，会不会很简单？” 赵晔华此刻不止心里发冷，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何明阳赤裸裸的威胁让他既恐惧又愤怒。 最可怕的是，他知道何明阳确实有这个能力。 虽然他不喜欢敏敏的父亲，但绝不能因为自已连累他们一家。 这个念头让他的拳头不自觉的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 “请何书记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 赵晔华颤抖着声音说道。 何明阳笑了笑，伸出双手轻柔的为赵晔华解开喉结处的衬衣扣子道：“有时候不要给自已太大的压力，该放松的时候就解开扣子放松一下，你看你现在看起来喘气都有些费劲。”“解开这个扣子是不是轻松多了？” 赵晔华身体僵硬的站在那里，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道：“多谢何书记关心，您的话我都记下了。” 何明阳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过几天有件事需要你配合，做好了不仅给你提副科，而且还会给你套房，这样你那位瞧不起人的准岳父就无话可说了吧。” 赵晔华心中一惊，高官厚禄诱惑自已，他们是想要出手对付冯书记了！ 想到这，赵晔华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讪笑着说道：“何书记不管什么事，为了您我可以赴汤蹈火，不过能不能再给我一辆车。” 本来以为何明阳会愤怒的赵晔华看到何明阳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他看着陈海峰指着赵晔华说道：“海峰看到了吗，这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没有这种胆量吧？” 何明阳的嘲笑让陈海峰心中有些不悦，不过他也只能笑着点头道：“现在的年轻人敢想敢干，比我们那时候强多了。” 何明阳再次看向赵晔华认真的说道：“事情办成了，我给你提副科，外加一套房一辆车。” 赵晔华爽快的点头道：“我等着何书记吩咐。” 何明阳这才招招手，让不远处的车开过来。 赵晔华殷勤的上前替何明阳拉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护送他上车后离开。 陈海峰面色复杂的看着赵晔华，不知道是嫉妒还是可惜，最后说了句：“好自为之。”也上车离去。 赵晔华看着陈海峰的车驶出政府大院后，低声说道：“陈县长，好自为之的是你啊。” 随后，他扭头看向办公楼，不少窗户边都有一个脑袋悄悄看着他。 他知道，明天肯定又会传出冯书记的联络员跟何书记聊了很久的消息，而且何书记看起来很高兴。 他不明白何明阳为什么会这么做，既让自已取得冯书记的信任，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自已聊了这么长时间。 太多太多的事，自已想不清，面对这群老狐狸他纯洁的像只小白兔。 尤其是何明阳的胆大妄为，更是让他清醒的认识到斗争的残酷。 什么点到为止，握手言和，通通都是扯淡，在这个大院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办公楼上的灯光，然后毅然朝着大院之外走去。 必须得把事情跟冯书记讲明了，如果冯书记觉得自已以前出卖过他，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大不了就辞职。 一想到辞职，走到门口的赵晔华有些迷茫的站在了那里。 他想起自已考上公务员后种了一辈子地的父母脸上的骄傲。 想起那些看不起自家的亲戚眼中带着嫉妒的表情，又不得不违心的夸赞自已的样子。 想起了敏敏笑颜如花的样子，如果自已辞职的话... 父母会失望，亲戚会尖酸刻薄的嘲讽自已，敏敏的父亲会毫不犹豫的让他们分手。 自已这么做到底值得吗？ “赵主任，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需不需要我帮忙？” 门口值班室的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保安室中走出来看着他赔着笑脸问道。 赵晔华这才清醒过来，自已已经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他摆摆手笑着说道：“谢谢了，我没事，以后可别叫我赵主任，我就是个小科员。” 保安笑着说道：“早晚得事。” 赵晔华笑了笑，早晚不出事他就感谢祖坟冒青烟了。 “那就借您吉言了。” 第1149章 小道有消息 黑夜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光明一点点吞噬，让人心底不由自主的涌起阵阵恐惧，在黑暗中，人们看不见希望，也看不清前路，只能摸索着前行。 文崇通往明州市里的国道上，昏黄的路灯像是垂死挣扎的萤火，在黑夜中勉强撑起一片微弱的光明。 冯一新靠在后座，扭头看向窗外。 路灯的光线透过车窗，将国道旁树木的倒影投射在他的脸上，随着车子的疾驰，这些阴影如同鬼魅般在他脸上不断变幻。 此时的冯一新宛如黑夜中的一座雕塑，一动不动的坐着，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睛证明他还活着。 县政府的司机老宋不时通过后视镜偷瞄这位传闻中性格孤僻不合群的县委副书记，心里暗自揣测着这位领导的心思。 突然，冯一新兜里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这声音仿佛给雕塑注入了生命，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只是一条垃圾短信，冯一新眼中的光芒立刻黯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焦虑，难道自己理解错了苏市长的暗示？ 冯一新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烦闷。 “师傅，可以打开收音机听一下吗？”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哦，好的。” 老宋连忙应道，手指在收音机按键上按了几下。 收音机里立刻传出女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榕城市举办大型招商引资会议，这次招商引资会共吸引了……” “师傅换一个频道吧，找首歌听。” 冯一新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老宋偷偷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连忙又按了几下，直到收音机里传来舒缓的歌声才停下来。 他心里暗自嘀咕：这些领导不都喜欢听新闻吗？ 怎么这位冯书记好像很讨厌似的？ 随着轻柔的音乐响起，冯一新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老宋见状，赶紧把空调的冷风调小了一些。 感受到温度变化的冯一新突然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师傅贵姓？” 老宋受宠若惊，连忙回答：“冯书记，我姓宋。” “呵呵，宋师傅看起来得有四十多岁了吧？” 冯一新语气温和地问道，脸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些。 老宋心里暗暗称奇，整个文崇都在传这位县委副书记性格冷硬，整天板着脸不好相处，可就这么一会儿的接触，他发现这位冯书记其实挺平易近人的。 “冯书记您叫我老宋就行，我今年都五十出头了。” 老宋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任谁被夸年轻都会高兴。 “好，那我就叫你老宋。” 冯一新放松的靠在座椅上。 “你在县政府开车几年了？” “我在县政府开了半辈子车了。” 老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豪。 “退伍回来后就分到县政府开车，这一开就是二十多年，马上就要退休了。” 说到最后，语气中又透出一丝感慨。 “那时间可够长的。” 冯一新点点头。 “家里几个孩子啊？” “就一个男孩，今年大学刚毕业，在信发铝业工作。” 提到儿子，老宋的语气中满是欣慰。 别看他只是县政府小车队里的一个普通司机，但二十多年下来也积攒了一点人脉。 这次能让儿子在信发铝业这样的大企业谋个轻松的工作，全靠这点人脉关系了。 冯一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信发铝业现在倒是不错，这孩子工作稳定了，就该买房结婚了。” 提到房子，老宋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 他一个月五千多的工资，老婆也只有三千多，除了养孩子还要负担双方父母的生活费。 老一辈都是打零工的，没交过社保，现在全指望他们养活。 一个月七八千的收入，除去人情往来和日常开销，能剩下的实在不多。 眼看儿子工作稳定了要结婚买房，可他却连首付都凑不出来。 “哪有钱买房子啊。” 老宋叹了口气。 “现在县城的房价太贵，现房都炒到六七千一平了，好地段都上万，首付的钱我都掏不出来。” “期房倒是便宜，可是我不敢买啊。”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 “万一再碰到像天地嘉园那样的王八蛋开发商，不仅房子没见到，还要背上银行的债，到时候整个家可就毁了。” 老宋说着说着就打开了话匣子：“您可能不知道在天地嘉园买房的那帮人现在多惨，前年开发商跑路以后，他们集体去县政府闹，闹了几天都没个结果，有人受不了，在县政府门口当场喝了农药，最后都没抢救回来。” 说到这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家就是给儿子买的婚房，结果喜事变成了丧事。” 冯一新的眉头紧紧皱起：“我不是听说出了事以后就有一个人跳楼吗？” “怎么还有人喝农药？” 或许是长时间开车的司机都爱聊天，老宋立刻来了兴致，也没多想就说道：“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这里面是有原因的，当时那个喝农药的家里孩子去县里闹，县里为了平息这件事，偷偷跟他家达成了协议，听说最后县里把他家的房钱给赔了，还额外给了一笔丧葬费。” 老宋的声音越来越低：“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开了，才有了后来那个跳楼的事，那人本来也想以死把家里的钱给换回来，结果县里也察觉到事情不对，不管他家怎么闹，县里就是不松口，结果人就白死了。”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听说那个男人才四十多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 冯一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看来县里果然隐瞒了很多事情，这些内幕在资料里根本找不到。 突然，老宋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冯书记，这些事都是小道消息传播的，根本没有真凭实据，您看我这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听到什么就说什么，您可别当真，就当我是在胡咧咧。” 第1150章 果然有好消息 冯一新温和的笑了笑：“老宋你紧张什么，咱们只是在闲聊，再说了，天地嘉园的事谁不知道？” “我这才来文崇多久，早就听说过了，又不是你传出来的，别放在心上。” 听到冯一新这么说，老宋才松了口气，但心里又懊恼起来。 自己这张嘴啊，有时候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在县里开了这么多年车，没能给领导当上专职司机，不就是因为嘴巴不严吗？ 那些专职司机跟着领导吃香的喝辣的，领导拿什么都有他一份。 可就因为自己大嘴巴，错过了好几次机会。 这几年明明已经学会闭嘴了，怎么今天见到这位冯书记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见老宋沉默下来，冯一新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突然说道：“老宋，有没有想换个工作的想法？” 老宋心头一紧，方向盘差点没握住：“冯……冯书记，我现在干的挺好，换工作就不用了吧？”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呵呵，别误会。” 冯一新笑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来给我开车怎么样？” “给您开车？” 老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啊，给我开车，来不来？” 冯一新又问了一遍。 “可是……” 老宋犹豫道：“像我这样嘴巴不严的人，当领导的不都很厌恶吗？” “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议论？” 冯一新的语气有些严肃。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害怕自己见不得人的事曝光。” 他顿了顿，语气又柔和下来：“我这个人比较闷，我那个联络员性格跟我差不多。” “现在的司机就是你说的那种嘴巴很严的人。我来文崇也有段时间了，我们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几句。” 他直视着后视镜里老宋的眼睛。 “怎么样，愿意给我开车吗？” 不过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给我开车可没有油水拿。只要是外面送的礼，不管贵贱，我是一律不收的。” 老宋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 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冯一新那双在昏暗车灯下依然明亮的眼睛，那里面似乎燃烧着一团火，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在部队里的热血岁月。 更让他意动的是尽管冯一新一再强调自己的作风纪律，可是他是谁啊，文崇的三把手啊，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自己要是成了他的司机，也不求能收多少东西，得什么好处，仅仅这一个身份就能让自己的儿子在信发铝业轻松的再往上走一步。 跟着谁干不是干，只要以后自己在外面管好嘴，多给这位冯书记打听点消息，只要能在他身边站住脚绝对比现在混的要好。 “行，只要您开口，我绝对没二话，只不过政府这边......” 老宋有些为难的说道，他不知道政府这边会不会放人。 “政府这边你不用管，等我从市里回来就跟这边打招呼。” 冯一新淡定的说道。 “好，那就麻烦冯书记费心了。” 老宋讨好的说道。 冯一新笑了笑，刚想说什么，握在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不是来了消息而是电话打进来的铃声。 冯一新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也带着些许期盼。 当他拿起手机看到是苏木的号码时，脸上忍不住露出喜悦的表情。 自己果然没猜错！ “喂，苏市长您吃完饭了？” 接通电话冯一新关切的问道。 “呵呵，你们文崇的伙食很标准，四菜一汤，又不是满汉全席我还得吃几个小时啊。” 苏木揶揄的说道。 冯一新会心一笑，何明阳肯定不会在这种事上犯错，本来他们就是站在对立面，不管苏木是不是来文崇找茬的，何明阳只要按照规定来，苏木也说不出什么。 “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你回市里心里有没有想法。” 苏木的声音再次从手机中传来。 “是不是那件事有眉目了？” 冯一新期待的问道。 “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吗，搞得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苏木故作恼怒的说道。 冯一新有些激动的问道：“真的找到了？” “你也太小看我在西北的能力了，不是找到，那边已经派人往咱们闽南送过来了，估计星期一能到，我已经安排向市长找几个可靠的人去交接，所以才让你星期一待在市里。” 苏木解释道。 冯一新心中一喜，只要刘宇航能抓捕回来，文崇这张密不透风的网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何明阳他们这些魑魅魍魉能藏的时间不多了。 “老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张文鑫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回来了，如果不能再他回来之前把文崇的事情查清楚，我怕又会跟曹永平的事情一样，这次必须要借文崇这群人把张文鑫给咬死了！” 电话中的苏木声音异常的严肃。 冯一新也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苏木连续在 只要能让张文鑫这伙人放松警惕给冯一新留出充足的时间，这次绝对不能再出现上次那种半途而废的情况。 上次尽管苏木不甘心，但是关于张文鑫的相关证据什么也没有，这次他要亲自盯着，把这件事坐实了，现在他连苏卫国都不太相信。 冯一新看了前面开车的老宋一眼，没有直呼苏木的职位，而是轻声说道：“请您放心，我一定会从刘宇航身上得到我们想要的消息。” 听着冯一新坚定的声音，苏木没有再叮嘱什么，随即笑着说道：“好，那我就在文崇等着冯书记的好消息。” “好，那我就先挂了。” 冯一新淡定的挂断手机后笑眯眯的看着老宋说道：“老宋，等到了市里天也晚了，夜路就不要走了，找个宾馆住下吧，记得把收据开好，回去以后找财务报销。” 老宋听着冯一新明显轻松愉快的声音很爽快的说道：“冯书记，需要我在市里等您两天吗？” “等您回去的时候我再接上您。” 冯一新笑了笑，这个老宋进入角色倒是挺快，可惜他现在还不能让老宋知道一些重要的事。 “不用了，你休息一晚上，明天回家好好休息吧，我星期天不走，周一还要休息一天。” 冯一新笑着拒绝道。 老宋有些失望的点点头，心中又忍不住兴奋起来，刚好明天儿子也在家休息，正好回家把这件喜事告诉老婆孩子，一家人在一起吃顿好的，就当庆祝自己升职了。 第1151章 麻痹 星期天清晨，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酒店套房。 苏木刚用过早饭，正倚在落地窗前给叶白薇和闻人舒雅打电话。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玻璃，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声音压得很低：“嗯，我也想你...这边很快就结束了...”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苏木皱了皱眉，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何明阳和陈海峰已经站在门外。 他只得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脸上温柔的表情瞬间收敛，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何书记、陈县长，这么早。” 苏木打开门，语气平淡的说道。 何明阳脸上堆满笑容：“苏市长，怕耽误您的时间，我们就提前过来了。” 他注意到苏木手中的手机还亮着，识趣的说道：“要不我们再等会儿？” 苏木摇摇头，将手机揣进兜里：“不必了，现在就出发吧。” 叫上高渊明跟景元光后几人下楼来到酒店外，卢新河早已等候在这里。 景元光快步上前为苏木拉开了车门，苏木朝何明阳点点头钻进了车里。 景元光轻轻关上门后，又赶忙跑到另一边为高渊明把车门打开。 等到高渊明上了车，何明阳跟陈海峰才快步上了自己的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汇入了主路的车流中。 车队行驶在通往信发铝业的乡间公路上。 临近厂区时，苏木突然示意卢新河停车。 他推开车门，蹲在路边，伸手轻轻抚过路边的杂草。 何明阳从后面车上匆匆下来，看到苏木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苏市长，您这是...” 苏木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在附近的杂草叶片上挨个抹过，然后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指尖。 当他发现手指上面没有粉尘时，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上次来时，信发铝业周边的杂草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粉尘，这个细节他一直记在心里。 “市长，还去许营村看看吗？” 高渊明站在他身后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谨慎。 苏木拍了拍手站起来，摆了摆手：“不去了。”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 “妞妞和许大哥还在燕京进行术后观察，村里的矽肺病人都回家了。” “在这一点上，我相信韩天行那个家伙会处理好他们的生活。” 一旁的何明阳听到“矽肺病人”几个字，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他堆起笑容说道：“这一切他们还得感激苏市长才对，如果不是您出面解决，恐怕他们现在还过着苦日子。” “何书记说得对。” 陈海峰立刻接话，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诚恳道：“当初我们想尽办法，可人家对我们爱搭不理，为了那些病人，我跟何书记都快愁白了头，要不是您出面，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木轻笑一声，没有接话，而是转头看向高渊明问道：“高秘书长，我记得小时候闽南电视台有个广告挺好的，叫什么金奖银奖的，你还记得吗？” 高渊明会意一笑，眼角泛起细纹不急不慢的开口说道：“怎么不记得，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金奖银奖不如老百姓的夸奖’。” 苏木点点头，目光在何明阳和陈海峰脸上扫过，自言自语道：“口碑、夸奖，何其简单又何其艰难。” 说完，他转身走向车子，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高渊明也朝两人点点头道：“何书记、陈县长，上车走吧。” 不等他们回应，便绕到另一侧上了车。 何明阳脸色平静的走向自己的车，但一上车就忍不住狠狠捶了一下座椅：“操！”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压抑的愤怒。 陈海峰阴沉着脸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如果苏木对他们有敌意，或者故意找茬，他们都能接受。 毕竟他们不是一条线上的人。 但这种轻飘飘的蔑视，却像刀子一样扎在他们心上。 谁当初刚刚进入体制内的时候没发过誓要做个好官？ 谁心里不想做个让老百姓交口称赞的公仆？ 可是现实就像一把钝刀，一刀刀割碎了他们的理想，磨平了他们的热情，让他们变得冷漠而功利。 他们只会一遍遍的用这不是他们的错，来麻木自己，来安抚自己心中的愧疚。 但他们忘了，还有无数人正用满腔热血建设着这个国家，就像那位英雄说的：“清澈的爱献给华囯！” 当两辆车驶抵信发铝业大门时，厂区静悄悄的，没有任何迎接的阵仗。 直到保安通知厂领导，付兴琛才匆匆从办公楼跑出来。 这时苏木一行人已经在办公楼前下了车。 “苏市长，欢迎您来视察！” 付兴琛小跑着下台阶，激动地握住苏木的手。 他能保住这个位置确实要感谢苏木，当初跟着张文鑫给苏木制造了多少麻烦，可苏木却没在韩天行面前说他们坏话。 以苏木跟韩天行的关系，只要他开口，自己肯定就得卷铺盖走人。 “付总，恶客登门，你是真心欢迎还是表面敷衍？” 苏木半开玩笑的说道。 付兴琛连忙表态：“苏市长您这话说的，以前我们也是身不由己，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苏木笑了笑：“这次突然袭击，就是想看看你们厂子现在的真实情况。” 他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今天如果再查出问题，可别怪我不给韩天行面子。” 付兴琛坦然的点头道：“您随便查。如果查出问题，我向韩总负荆请罪。” 苏木也没有留情，细致的走访了所有车间，确实没发现重大问题。 这让他的表情渐渐缓和，午餐时甚至和付兴琛开起了玩笑。 下午回到县里酒店，苏木告诉何明阳自己要休息，明天在城区转一圈就回市里。 听到这话，何明阳和陈海峰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看来这次苏市长真的只是走个过场。 回到办公室，何明阳立刻向王浩然汇报了苏木的行程。 一直提心吊胆的王浩然也放下心来。 冯一新回了市里，苏木在文崇没有心腹，这次看来确实只是例行检查。 第1152章 逝 想起张文鑫提醒他们要小心苏木查出问题，王浩然心中暗笑。 曾经那个从容自信的张文鑫，自从与苏木交恶后，就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正当王浩然想给张文鑫报平安时，却怎么也打不通电话。 他不知道，此刻燕京张家老宅已乱作一团，老爷子又一次昏迷了。 在老宅的主卧里，鹤发童颜的马老正在为老爷子把脉。 张文鼎和张文鑫两兄弟站在床边，面色凝重。 虽然已经通知了张守维，但他还没赶回来。 许久，马老松开老爷子的手腕，向两兄弟使了个眼色，起身离开主卧。 到了外面，张文鼎再也忍不住，低声问道：“马老，我爷爷怎么样了？” 马老沉吟良久，终于说出让两人如遭雷击的话：“最多还有三天，早点准备后事吧，免得到时慌乱。” 张文鑫呆立当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准备好。 胸口像压了座大山，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毕竟马老的医术在燕京无人能及，他的诊断，就是最终判决。 “好，最近一段时间多谢马老照顾我爷爷，我张家上下感激不尽，如果以后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张家必定全力以赴。” 张文鼎诚恳的说道。 马老点点头道：“医者，本来就是治病救人的，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张文鼎赶忙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我送马老出去。” 马老摆摆手面色凝重的说道：“时间不多了，留步。” 说完便大步走出了正屋。 张文鼎目送马老离开后，又返回卧室，张文鑫如同行尸走肉般跟在张文鼎的身后走进卧室，看着还没有清醒的爷爷，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他记得小时候爷爷总喜欢把自己举起来逗自己开心，喜欢把自己抱在怀里喂自己吃东西，那个时候他感觉自己爷爷强壮的像是一个巨人。 可是看看现在躺在床上的爷爷，干枯的手臂，虚弱的神色，张文鑫的心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哥，要不然咱们去医院吧，马老没办法并不代表去了医院没办法，毕竟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张文鑫不甘心的说道。 张文鼎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在燕京你见过那个马老说没办法的人送去医院治好过！” 张文鑫也知道去了医院只不过是瞎折腾，可他就是不甘心。 就在这时老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或许是昏迷的时间有些长，老爷子的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过了许久才扭头看向窗前的两个孙子。 他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张文鼎，又看了一眼面露悲痛的张文鑫，突然用力的伸出自己的胳膊说道：“文鼎过来。” 张文鼎马上跪在窗前抓住了老爷子的手。 “爷爷，我在，您说。” 张文鼎声音轻柔的说道。 此刻他眼神有些恍惚，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般握住老爷子的手是什么时候了，他不是张文鑫，更不喜欢在爷爷面前露出小儿女般的姿态，像这样握着老爷子的手恐怕还是小时候才会有的举动吧。 尽管内心坚定，但是握着老爷子干枯的手，张文鼎还是忍不住眼眶通红。 张文鑫则跟着张文鼎跪在老爷子的床前一言不发的看着老爷子，眼神中满是不舍和悲痛。 “文鼎，你是我们张家的长孙，是以后要顶门立柱的人，要好好做人，更要好好做官，你要记住现在的华囯是我们无数的弟兄用命换来的，要珍惜。” 说到这，老爷子忍不住张大嘴深吸了几口气。 “爷爷，别说了，您先休息，等您好了以后再慢慢跟我说。” 张文鼎哽咽着说道。 老爷子勉强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道：“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比起那些兄弟们我已经多活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咱们华囯从贫穷落后到现在的蒸蒸日上，这些我都记在心里，到了 “我知道我就这几天的事了，你们也不用瞒我，老子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还会怕这个。” “文鼎，你要记住，不管你以后走到什么位置，你的心里都要装着老百姓，千万不能忘本。” 张文鼎不停的点头，不知什么时候眼角的泪水已经流到双颊上。 老爷子费劲的侧过身子，另一只手颤抖着伸出来，温柔的给张文鼎擦了擦泪水道：“我们张家的男人流血不流泪，别哭，别让爷爷看笑话。” 张文鼎抽泣了两声，点点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爷子满意的轻轻拍了拍张文鼎的手背道：“文鼎，这些年来你的努力我看在眼里，我为有你这个孙子感到骄傲。” 张文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爷子，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老爷子口中听到夸奖自己的话。 这么多年对老爷子的埋怨都化成悲痛，他再也忍不住用自己的头抵在老爷子的手上失声痛哭。 老爷子这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手轻柔的抚摸着张文鼎的头发，慈祥的看着张文鼎。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到近，张守维的身影出现在卧室之中。 “爸。” 张守维看着老爷子忍不住颤声喊道。 张文鼎赶忙稳定心神，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但是握住老爷子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他不得不承认他也很贪恋爷爷给他带来的温暖。 面对儿子，老爷子脸上没了慈祥的笑容，而是严肃的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张守维用力的点了点头。 老爷子满意的笑了，自己这个儿子其实他也挺满意的。 “守维，记住我的要求，必须把我的骨灰送回老家去，其余的事就按照我说的去准备吧。” 老爷子严肃的说道。 账号为点点头道：“爸，放心吧所有的事我都按照您的安排做好了。” 老爷子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忍不住说道：“守维，这么多年辛苦了，爸从来就没有怪过你，有心结的是你自己，你大哥那是他的命不怪你，以后你也不许多想听到了吗？” 张守维咬着嘴唇用力的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爷子目光留恋的在三个至亲的人身上看了一圈，最后不舍的看了张文鑫一眼后，看着屋顶声音豪迈的自语道：“此去泉台招旧部，十万旌旗斩阎罗。” 刚刚说完，张文鼎就感觉爷爷握着他的手松开了，再看老爷子已经闭上了双眼。 “爷爷！” “爸！” 卧室内哭声一片。 第1153章 见面了 明州市福源茶楼，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木质雕花门窗，墙壁上挂着的山水墨画，都散发着一种悠然的韵味。 踏入茶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婉转悠扬的古典音乐若有若无的萦绕在耳畔，让人瞬间舒缓下来。 包厢中，空调的冷风呼呼作响，仿佛要将这一方空间冻结，却怎么也驱散不了空气中那如铅般沉重的凝重感。 向元明和冯一新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茶杯里，热气缓缓升腾而起，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白雾，显得格外缥缈、虚无。 冯一新面色沉静如水，仿若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泉，目光低垂，正用手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动作舒缓而又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思索意味，似乎正在权衡、思考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神情专注得让人不忍打扰。 向元明则截然不同，他时不时心急如焚的瞥向放在桌上的手机，眉头紧紧蹙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手指在桌面上急促的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却又透着烦躁的声响，每一下都仿佛在宣泄着他内心的焦躁不安。 “叮”的一声脆响，在这安静得近乎压抑的包厢里格外突兀。 向元明猛地再次点亮手机屏幕，眼眸中瞬间燃起一丝期待的光亮，可当看到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时，那丝光亮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失望与不耐烦。 终于，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将手机重重的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冯书记倒是沉得住气。” 向元明略带嘲讽的说道，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在安静的包厢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其中的不满与急躁溢于言表。 虽然这件事是苏木交代他办的，但是总归是给你冯一新提供便利吧。 我急得不行，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似的。 冯一新缓缓抬头，那平静的眼神仿若一潭深水，波澜不惊，没有丝毫被向元明情绪影响的迹象：“蹲冷板凳蹲久了，习惯了。”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沉稳而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却让向元明一时语塞，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应。 看着冯一新脸上淡然的表情，向元明随即反应过来，哑然失笑。 谁说冯一新不苟言笑、刻板严肃的？ 这不是挺会讲冷笑话，挺有幽默感吗？ “这次如果刘宇航把王浩然他们咬出来，苏市长肯定要动手了吧？” 向元明换了个话题试探性的问道，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兴奋劲儿。 冯一新抬了抬眼皮，那平静的目光在向元明脸上短暂停留片刻，仿若在审视着什么，随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给出任何多余的解释。 向元明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气恼，狠狠的瞪了冯一新一眼，又重新拿起手机，百无聊赖地摆弄起来，时不时还嘟囔几句，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冯一新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他确实不知道苏木的具体计划，但又不愿过多解释，至于向元明的误会，他并不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有些事情无需多言，时间自会给出答案。 一个团体之中也并不是一片和谐，它也会因为人跟人之间的关系还有利益分成不同的小团体。 就像苏木这个团体一样，年康平跟向元明来往比较亲密，高渊明是紧跟着苏木，跟年康平几人关系还过得去，但是跟孟明诚的关系很好。 文如圭在苏木这个团体中地位有些超然，毕竟在常委中排名靠前又是五人小组之一。 而自已不用说文如圭、年康平和孟明诚这些常委的人，就连跟高渊明跟向元明比起来自已的职级也在他们之下。 现在跟他们交往自已处于天然的劣势状态，再加上自已的性格从来都不是讨人喜欢的那种，所以冯一新给自已的定位是孤臣。 不拉帮不结派，只跟着苏木好好干。 就在向元明百无聊赖、冯一新陷入沉思之际，一辆黑色suv悄无声息地缓缓停在了福源茶楼门口。 车子停稳后，车门缓缓打开，两个身形精干的年轻人步伐迅速且有力，一左一右架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茶楼。 那中年男子脚步踉跄，身体微微颤抖，在两个年轻人的挟持下，显得格外无助、狼狈。 “哟，三位是大厅还是二楼包间？” “大厅有说书可以听，包间比较安静。” 茶楼老板满脸热情的迎上来招呼，脸上堆满了笑容，语气也格外亲切和善，试图给这三位新客留下好印象。 “找人。” “在包间，我们自已上去老板不用跟着。” 其中一个年轻人冷冷的回道，声音简短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架着中年男子的胳膊径直往楼上走去，脚步匆匆，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中年男子面色看似平静，可那微微颤抖的嘴角和不时闪过惊恐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安，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咚咚咚。” 包间门被轻轻叩响三下，声音清脆而有节奏。 向元明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喊道：“进！” 门缓缓打开，两个年轻人押着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见到向元明，两人同时挺直了身子、动作整齐的敬了个标准的礼，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语气恭敬的报告：“向局长，陈队安排我们把刘宇航带回来了，另外陈队说西北的兄弟舟车劳顿，请他们吃饭去了。” 向元明起身回礼，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满意的点点头：“辛苦了。” 然后转头看向冯一新，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冯书记，人给你带来了，还需要我们回避一下吗？” 那调侃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点小小的挑衅意味。 冯一新淡然的点头回应：“也不是不可以。” 向元明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随即气急败坏，脸涨得通红：“我这给你出人又出力，还不能听听是吧？”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不少，愤怒的看着冯一新，这个人还真是吃完了饭骂厨子的货。 第1154章 不交代 冯一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一刻，他有些喜欢这位性格直爽、喜怒形于色的向局长了，他的直率在这复杂的官场中倒显得格外难得可贵。 “刘宇航，请坐。” 冯一新不再理会向元明，反而看向站在那里的中年男子，眼神变得冷峻而又透着一股威严，指了指椅子，声音低沉有力的说道。 听到自已的名字被准确叫出，刘宇航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 这一路从西北到闽南，押送他的人始终一言不发，沉默得让人害怕。 现在他终于确信，自已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心中涌起一阵绝望与无助。 刘宇航缓缓走到桌前，脚步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拖着千斤重担。 他拉开椅子坐下，声音嘶哑，带着几分疲惫与绝望：“可以喝杯茶吗？” 冯一新没有回答，而是起身为他倒了杯热茶，轻轻放在他面前。 “谢谢。” 刘宇航双手捧着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那杯热茶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能给他带来一丝温暖与力量。 “不用谢，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冯一新重新坐下，神色平静，语气诚恳：“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冯一新，现任文崇县县委副书记。” 刘宇航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像一只迷失方向的羔羊，他下意识的问道：“陈海峰呢？” 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与不安。 “陈海峰现在是文崇县长。” “王浩然已经是明州市副市长了。” 冯一新平静的回答，语气波澜不惊。 向元明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两人如同家常般的对话，这与他们警方的审讯方式截然不同。 听到昔日同伙步步高升的消息，刘宇航眼中瞬间燃起愤怒的火焰。 当年天地嘉园事件，对外宣称是他卷款潜逃，可实际上大部分钱都落入了这些人的口袋。 这两年来，他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像一只过街老鼠，听到警笛声就心惊胆战，夜不能寐。 凭什么他活得如此狼狈不堪，而这些人却官运亨通、风光无限？ 心中的怨恨与不甘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刘宇航上下打量着冯一新，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与审视，许久才开口：“你想查天地嘉园的事？” 那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又透着一股警惕。 冯一新坦然的点头道：“所以我才说应该谢谢你，这件事，还需要你的配合。” “张文鑫调走了？” 刘宇航突然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线索。 自从逃离闽南后，他就刻意回避所有关于明州的消息。 但一个县委副书记敢查天地嘉园，除非张文鑫已经不在明州了。 要不然别说他一个县委副书记，那怕是市委副书记也没有这个胆子。 冯一新摇头，语气平静的说道：“没有，张市长还是明州市副市长。” “不可能！” 刘宇航猛的站起身，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持，茶杯被打翻，茶水在桌面上肆意蔓延。 他太清楚张文鑫的背景了，在他离开前，张文鑫已经在谋划市长之位。 两年过去，怎么可能还是副市长？ 冯一新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没有什么不可能，这些都与你无关，你只需要把天地嘉园的事情交代清楚，把所有参与者的名字都写下来就行。” 刘宇航死死盯着冯一新，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疑惑，当初自已走之前还见过张文鑫一次，他可是跟自已说过，只要自已在明州就不会有人再去查天地嘉园的事。 可是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县委副书记竟然敢查，这说明什么？ 这个冯一新要对付的根本不是文崇那帮人，他的目标，是张文鑫！ 刘宇航慌了，如果这个冯一新想对付陈海峰他们还是因为文崇内部的斗争，但是他现在想对付张文鑫，这根本不是一个县委副书记能做到的。 他本来心中还因为张文鑫的原因有几分底气，但是现在他的底气全无。 “考虑好了吗？” 冯一新平静的说道，他不怕刘宇航不交代，对付这种人他有的是手段。 “我要判几年？” 刘宇航看着冯一新问道。 冯一新摇摇头道：“我没有权利对你进行审判，那是法院的事。” “但是我可以给你争取宽大处理。” 刘宇航冷冷一笑，这位县委副书记好像把自已当成傻子了。 现在明州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一无所知，总不能他说什么自已就信什么。 想让自已把那些人给咬出来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我不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当初公司资金链断裂，我也是没办法才走的，其余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 刘宇航淡淡的说道。 冯一新目光一凝，直视着刘宇航问道：“你知道因为天地嘉园的事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吗？” 刘宇航眼神冰冷的摇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被逼无奈，就像你说的，如果这两人的死跟我有关系的话，自然会有人审判我。” 冯一新点点头，看着向元明说道：“向市长，这个刘宇航麻烦你带回市局吧。” “我要回文崇一趟。” 向元明有些无趣的看了冯一新一眼，他还以为冯一新有什么手段呢。 结果就这？ “行，人我带回去，你自已跟苏市长汇报吧。” 向元明点了点头。 刘宇航敏锐的抓住了向元明话中的重点。 看来他们两个都是那位苏市长的人。 而那位苏市长就是要对付张文鑫的幕后之人。 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应该时刻关注明州的动向，原本以为有了张文鑫的保证自已可以高枕无忧。 结果自已不仅被抓了回来，还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明州现在的局势。 向元明不耐烦的用脚踢了踢刘宇航坐着的椅子道：“还坐在这里干嘛，等着我让人把你抬出去啊。” “赶紧起来跟我走。” 刘宇航看了向元明一眼，很顺从的站了起来，他能看的出来，这位向市长不像冯一新这么温和。 如果自已敢顶嘴的话，很有可能会受皮肉之苦。 派出所里那些暗地里整人的手段他可是一清二楚，他可不想头铁去尝试一下。 第1155章 羊肉馆 “苏市长欢迎您下次再来文崇指导工作。” 等到挂断电话后，景元光扭头道：“冯书记说现在就赶往龙山镇，他这次回来是自已开的车。” 第1156章 冒险的计划 他想了想说道：“别的不需要了，他这里是不是提供鲜面条，等会让他上一份鲜面条，放在火锅里一煮味道不错。”说着，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露出期待的神色。 等到找个机会把这件事跟景元光说一下，既能让他对苏木更加死心塌地，又能让他对自已感激不尽。 第1157章 定计 阴谋 就在苏木趁着夜色回市里，冯一新赶往文崇的时候，文崇县城帝豪洗浴中心的顶层，氤氲的水汽中，何明阳跟陈海峰惬意的躺在汉白玉砌成的温泉池子里泡着澡。 池边的香薰蜡烛摇曳着橘黄色的火苗，在两人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两人身边各有一个穿着黑色蕾丝比基尼、身材妖娆的女人跪在池边，纤细的手指正轻柔的为他们捏着肩膀。 女人胸前的雪白在水汽中若隐若现，指甲上的红色甲油在烛光下格外醒目。 “那个丧门星终于走了。” 陈海峰闭着眼睛，嘴角挂着餍足的笑容，后脑勺靠在池边的鹅卵石上，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 水珠从他的鬓角滑落，滴在肩膀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躺在他对面的何明阳同样闭着眼睛，听到陈海峰的话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懒洋洋的伸出手，朝一旁的大理石茶几指了指。 给他捏肩的女人立刻会意，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起身，从茶几上的水晶果盘里端起盛满杨梅的琉璃盏。 她红唇微启，轻轻咬住一颗杨梅，俯身时胸前的沟壑一览无余，将杨梅渡入何明阳口中。 何明阳的喉结滚动了几下，这才慢悠悠的说道：“今晚是来放松的，不要谈这些事。” 他的手指在水面上轻轻敲击，溅起一圈圈涟漪。 陈海峰咧嘴一笑，肥厚的手掌在身边女人光滑的大腿上摸了一把，指尖传来的滑腻触感让他满足的眯起眼睛。 “说的对，今天咱们就是来放松的。” 他仰起头，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女人胸前流连。 “等会把那个空姐的制服换上。” 女人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点了点头，胸前的饱满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何明阳瞥了陈海峰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随即笑着说道：“让她们去准备吧，我们再泡一会就回房间。” 他挥了挥手，两个女人立刻起身，赤足踩在防滑垫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等到两女的身影消失在磨砂玻璃门后，何明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直起身子，水珠顺着胸膛滑落，面色严肃的说道：“我已经跟杨元州说好了，等到明天晚上就让他把冯一新给约出来，郑海建那边也准备妥当了，就等着冯一新上钩了。” 刚刚还说不谈事情的何明阳突然转变话题，陈海峰一时愣住，脸颊上的肉微微抖动。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赶忙朝着何明阳凑近几步，水花哗啦作响：“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他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眼中流露出担忧。 何明阳摆摆手，溅起的水花打在陈海峰脸上：“这个冯一新就是个定时炸弹，越早离开文崇越好。”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再说了，我们只是让他离开文崇，又没有赶尽杀绝，也算给他留着脸面了。” 陈海峰犹豫了一下，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唾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下巴在水面上激起一圈波纹。 他认为何明阳有些太急躁了，现在张文鑫不在明州，如果这个时候把冯一新赶出文崇，谁能挡得住苏木的怒火？ 但看着何明阳阴鸷的眼神，他终究没敢把这话说出口。 何明阳霸道惯了，就算自己把这个问题说出来，他大半也不会听自己的。 陈海峰在心里叹了口气，重新靠回池边，任由温水淹没自己的下巴。 ...... “冯书记，您回来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办公室，正在擦拭桌面的赵晔华看到推门而入的冯一新，惊喜的放下手中的抹布。 冯一新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将手中的公文包递给赵晔华：“昨天没什么事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回到文崇后因为想着天地嘉园的事，他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赵晔华摇摇头，接过公文包后低声说道：“昨天苏市长在城里转了一圈，何书记他们都紧张的不行，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那个时候谁敢汇报别的事。” 他边说边快步走到衣架前，熟练的挂好冯一新的公文包。 冯一新点点头，松开喉结处的扣子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道：“小赵，你把刘宇航的所有资料给我找出来，我想看一下。”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落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上。 赵晔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犹豫的站在那里，随后壮着胆子问道：“书记，天地嘉园的事就是个烂摊子，您为什么非得查呢？” 刚刚坐下打开文件的冯一新听到赵晔华的话，抬起头看着他，声音温和的问道：“怎么？” “觉得麻烦吗？” 赵晔华点点头，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不仅是麻烦，现在就连何书记跟陈县长他们都不管，您何必管这件事？” “那些买了房的人对咱们很抵触，说是咱们县里联合开发商骗了他们，一见到我们张口就骂。” “我觉得既然何书记他们不管，您就更没有必要去管了。”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件事做好了老百姓觉得是咱们应该的，做不好他们骂人可难听了。” “前一阵子您不是挨家挨户的调查过嘛，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风声说新来的县委副书记要解决天地嘉园的事，这不是把您架在火上烤嘛。” 冯一新笑着摇摇头，伸手指了指赵晔华，又指了指自己道：“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如果遇到困难都退缩，那咱们的工作还怎么做？” “行了别抱怨了，去把刘宇航的资料还有他家人的资料都找出来。” 赵晔华无奈的点点头，冯书记什么都好就是太犟了。 他转身时肩膀微微耷拉着，脚步沉重的朝门口走去。 就在他刚走出冯一新的办公室时，迎面撞见了从走廊另一端走来的丁桂生。 丁桂生似乎刚从何明阳的办公室出来，雪白的衬衣烫的平整如新，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看到赵晔华后，他立刻露出标志性的和善笑容，眼睛眯成两条缝，朝赵晔华点了点头，然后背着手慢悠悠的朝楼梯走去。 第1158章 谁都聪明 赵晔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应，等丁桂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后，才长舒一口气，朝资料室方向走去。 然而当他走到楼梯口处时，却惊讶呢发现丁桂生根本没走，正站在拐角处的阴影里等着自己。 “小赵，跟我来一下，有个工作需要跟你说说。” 丁桂生的声音依然温和，但眼神已经变得锐利，像鹰隼盯住猎物一般。 赵晔华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跟在丁桂生身后下楼。 丁桂生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赵晔华的心上。 来到丁桂生的办公室后，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檀香味。 丁桂生示意赵晔华进门，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呵呵，把门关上，坐下说。”他的手指了指自己办公桌旁的椅子。 等到赵晔华战战兢兢的关上门后，丁桂生热情的给他倒了杯水，甚至亲自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 水杯上还印着县委的logo，水面微微晃动，映出赵晔华苍白的脸。 丁桂生自己则慢悠悠的踱到办公桌后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赵晔。 目光如同x光般似乎要将他看透，整个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赵晔华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的问道：“丁主任，有事您吩咐。” 丁桂生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小赵啊，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现在就往上走一步，你愿意吗？”他的声音压低，带着蛊惑的味道。 赵晔华心中猛的一跳，立刻想到了最坏的可能，他们要对冯书记出手了！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但很快调整好表情，假装激动的挺直腰板道：“丁主任，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的声音因为刻意表现出的兴奋而微微发颤。 丁桂生满意的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经不住诱惑。 他从西裤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瓶子里孤零零地躺着一颗白色药片，在经过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晚上杨元州会约冯一新出来吃饭，到时候你必须跟着他一起去。” 丁桂生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然后找个机会把这颗药放进冯一新的酒杯里。” 他将玻璃瓶轻轻放在桌面上，推向前方。 赵晔华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强作镇定的问道：“放进去以后呢？”他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 丁桂生摆摆手，脸上重新挂上和蔼的笑容：“放进去以后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赵晔华身边，手掌重重的拍在他肩上。 “你只要知道，今天晚上过后冯一新就会离开文崇，你的功劳何书记都记在心里，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俯下身，在赵晔华耳边低语，呼出的热气喷在赵晔华的耳廓上：“而且前天何书记答应你的事，等冯一新离开文崇以后立刻兑现。” 他的声音如同恶魔诱惑着赵晔华：“小赵啊，房子车子就摆在那里，就看你这次做的怎么样了。” 说完，丁桂生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晔华，眼中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 赵晔华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眉头紧锁，嘴唇微微颤抖。 过了许久，他仿佛下定了决心，猛的一咬牙，一把抓起桌上的玻璃瓶塞进口袋，动作大得差点打翻水杯。 “请丁主任转告何书记。” 赵晔华站起身，面目狰狞的说道，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我一定把这件事情做好，让冯一新早点滚出文崇！”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丁桂生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你的话我一定给何书记带到。” 他再次拍了拍赵晔华的肩膀，这次动作轻柔。 “何书记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做事果断的年轻人。” “小赵啊。好好干，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赵晔华重重的点点头，起身大步走出办公室，直到走出很远，他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 办公室里，丁桂生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轻声自语道：“年轻人聪明过头了，还想着升官要房子，你以为冯一新走了你还有好日子过吗？”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一个紫檀木雕刻的金蟾，目光落在赵晔华留下的水杯上，杯中的水还在微微晃动，映出他脸上讥讽的笑容。 距离丁桂生办公室不远处的厕所中，赵晔华急不可耐的冲了进去。 看情况应该是吃坏了肚子。 他飞快的找到一个没人隔间冲进去麻溜的插上了门，手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根放进嘴里，点上后狠狠的吸了一口。 大半根烟吸完，他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怪他怂。 他面对可是文崇的一把手，在文崇有生杀大权的何明阳，尽管已经想好了跟着冯一新走下去，但是刚才仅仅是丁桂生这个办公室主任就让他心惊胆战。 他不敢想如果面对何明阳还敢不敢这么勇敢。 一个烟抽完，随手把烟头扔进马桶里，赵晔华掏出手机，看到刚刚保存好的录音，在这个小小的隔间中无声的笑了起来。 何明阳、丁桂生还有陈海峰他们每个人都把自己当成一枚可以随手拿捏的棋子，他们不知道就算是棋子也有选择执棋人的权利。 刚才他把丁桂生跟自己的对话全部录音，还特意提了何明阳好几次，可笑的是丁桂生那个傻子竟然毫无察觉。 现在赵晔华突然意识到，原来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也不全是聪明人。 你觉得他聪明有能力只不过是那个位置给他的加成罢了。 就像丁桂生绝对是个十足的蠢货。 赵晔华轻轻捏住小玻璃瓶口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玻璃瓶的下半部分沾满了丁桂生的指纹，说不定还有何明阳的指纹。 所以在丁桂生办公室的时候，他拿玻璃瓶的时候就只捏在瓶口处。 看着玻璃瓶中的小药片，赵晔华嘴角微微上扬，谁能想到文崇最激烈的斗争会从自己这个小小的科员身上引爆。 就是不知道冯书记能不能原谅自己，想到这，赵晔华的脸色暗淡下来。 第1159章 释怀 “书记，我回来了。” 赵晔华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木质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他站在门口，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西装下摆，脸色略显苍白。 正在伏案批阅文件的冯一新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赵晔华空荡荡的双手上，眉头不自觉的皱起问道：“没找到吗？” “这样，你先别找了。” 冯一新放下钢笔，钢笔与实木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打个电话帮我约一下财政局的杨局长，今天晚上我要跟他一起吃个饭。” 赵晔华站在原地没有动，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嘴唇微微颤抖着。 办公室里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衬得气氛更加凝重。 冯一新这下发现他的不对劲了。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鼻梁，声音温和了几分：“小赵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他的目光落在赵晔华紧握的拳头上，注意到他的指节已经泛白。 “书记，我想跟您承认个错误。” 赵晔华的声音干涩，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如果您听完以后觉得我这个错误不可原谅，请您不要生气，直接让我回秘书科吧，到时候我会直接辞职。” 他说完这句话，肩膀明显的垮了下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冯一新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坐下说。” 赵晔华摇摇头，后背挺得笔直：“我还是站着说吧，等我说完您如果能原谅我的话我再坐下。” 他的目光直视着冯一新，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冯一新点点头，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赵晔华咬了咬嘴唇，下唇上留下一排清晰的齿印。 沉默了几秒钟后，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其实您刚来文崇让我给您做联络员的时候，丁桂生就找过我，让我把您在文崇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他。”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绞在一起。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确实给他汇报过您的动向。” 说到这里，赵晔华的声音充满了羞愧，他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但是后来我跟他只是虚与蛇委，没有向他汇报过您做的事情。” 他的眼眶开始发红。 “书记，我知道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最近我的内心也一直煎熬着。” 冯一新默默的注视着赵晔华，注意到年轻人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和微微发抖的双腿。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 “就这件事吗？” 过了一会，冯一新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赵晔华猛的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书记，您不生气？” 冯一新摇摇头，温和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暖：“经历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水柱撞击杯底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当时我刚来文崇，咱们两个还是陌生人，你肯定知道丁桂生是谁的人，迫于压力答应他我能理解，这是人之常情我生什么气。” 赵晔华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在进来之前甚至做好了辞职的准备，没想到冯一新竟然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甚至还在替自已辩解。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您不会赶我走吗？” 赵晔华不确定的问道，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冯一新走回桌前，将水杯推到赵晔华面前，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只要你愿意跟着我干，我永远都不会赶你走。”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眼神中透着真诚。 赵晔华站在那里，心中的巨石终于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他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窗外的鸟鸣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行了，大男人的这点事不至于哭吧，先坐下。” 冯一新看着赵晔华红了的眼眶，打趣的说道，顺手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 赵晔华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 然后他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那个玻璃瓶，放在冯一新的办公桌上，玻璃与实木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您不用约杨元州，今天他肯定会约您。”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稳。 “其实他跟您接触的目的是何书记安排的，刚才丁桂生交代让我在今天晚上您跟杨元州见面吃饭的时候把这颗药放进您的酒里。” 阳光透过玻璃瓶，在桌面上投下一道小小的光斑。 赵晔华指着瓶子说：“玻璃瓶的下半部分有丁桂生的指纹，我的手机里有我们的录音，他们想对您不利。”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刚才的录音后放在了办公桌上。 冯一新静静的听着录音，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录音中丁桂生的声音带着蛊惑，而赵晔华的声音则充满刻意的谄媚。 窗外的树影在冯一新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阴沉。 录音结束后，办公室里一时陷入沉默。赵晔华紧张的看着冯一新：“书记，这些都是留下来的证据，下一步该怎么做？” 冯一新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欣慰。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温暖的轮廓。 此时他十分庆幸赵晔华能够拒绝诱惑站在自已这边，毕竟自已可没有房子车子给他，更不可能给他升官。 “小赵，谢谢你。” 冯一新诚恳的说道，声音因为感动而微微发颤。 如果赵晔华不把这件事说出来，今天晚上自已肯定会落入何明阳的圈套之中。 听到冯一新谢自已，赵晔华慌乱的摆手，差点打翻桌上的水杯：“您千万别这么说，我是您的联络员，只要您不怪我以前做的事就好。” 冯一新摆摆手，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不要再纠结以前的事，在你这个年纪能顶住压力做出选择，已经很好了。”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拍了拍赵晔华的肩膀。 “这件事我们以后都不要提了好不好？” 赵晔华用力的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第1160章 辣子鸡 冯一新看着办公桌上的玻璃瓶，阳光在瓶身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公安局副局长蒲亚民的电话。 “蒲局长在忙吗？” 冯一新的声音恢复了沉稳。 “我需要你的帮助！” 简短的通话结束后，他看向赵晔华：“小赵，把这个玻璃瓶送到体育公园的门口，公安局的蒲局长会在那里等着你，到时候你把这个瓶子交给他就行了。” 赵晔华迟疑的看着冯一新，眉头微蹙：“书记，蒲局长可靠吗？” 他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冯书记跟蒲亚民有联系。 冯一新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尽管去，他跟你一样可靠。” 赵晔华心中一暖，小心翼翼的收起桌上的玻璃瓶，又拿起手机：“那我就去了。” 这次他的步伐比来时轻快了许多，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冯一新目送赵晔华出门后，一直维持的笑容再也坚持不下去。 他跌坐在椅子上，手指深深的插入发间，忍不住自语道：“差一点，就差一点啊，冯一新你的警惕性呢？”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明明知道文崇是龙潭虎穴，竟然没想到他们会做什么！” 冯一新猛的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色凝重的想着什么。 不过随即他的脸上又露出兴奋的表情，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他停下脚步，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杨元州果然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市长的交代能不能完成就看今晚了。” 想到这他再也坐不住，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找到苏木的号码后，他深吸一口气才按下拨号键。 通话持续了二十分钟，期间冯一新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最后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挂断电话后，他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来往的车辆，阳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此时他已经彻底安稳下来，有了苏木的支持，自已下一步的行动就有了底气。 来了文崇这么久一直没有进展，这次他终于要把何明阳他们捂得严严实实的盖子给掀开，看看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窗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而就在文崇暗流涌动的时候，张文鑫已经忍着悲痛踏上了燕京飞往榕城的飞机。 机舱内昏暗的灯光照在他憔悴的脸上，眼下的青黑显示他许久未眠。 老爷子临死前早就说过不要遵循以前那一套，在他死后的第二天经过告别仪式后就火化把骨灰运回了老家。 张文鑫也在休息了一天后正式返程回闽南。 登机前，他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起起落落的飞机，眼神空洞。 走之前张守维跟他谈了一次，让他做好准备年底的时候会调回燕京。 当时张文鑫也只是消沉的点点头，手指却无意识的在口袋里摩挲着爷爷留下的怀表。 爷爷是他至亲的人，现在就这么走了，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声中，他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现在他甚至提不起半点心情来跟苏木斗争。 空姐送来的餐食原封不动的放在小桌板上，渐渐变凉。 他现在只想回到明州后好好的待到年底，然后调回燕京。 ...... 等到赵晔华回到县委大院已经快到中午了。 跟冯一新汇报完他跟蒲亚民见面的事后，冯一新便准备去餐厅吃饭。 文崇县委的餐厅就在县委旁边的二层小楼上。 一楼是县委各科室人员吃饭的地方。 二楼则是县委领导们吃饭的地方。 作为领导的联络员，这时候的好处就显示出来了，他们是可以跟着领导们一起去二楼用餐的。 刚刚来到二楼，就看到丁桂生背着手在查看摆好的菜品。 看到冯一新进来，丁桂生赶忙笑着迎了上去。 “冯书记今天来的可比以前早，刚好今天有您爱吃的辣子鸡，您可一定要多吃点。” “要不然以后你想吃也吃不到了。” 当然最后这句话是在丁桂生的心里说的。 冯一新难得对他露出罕见的笑容道：“没想到丁主任这么关心我，就连我喜欢吃什么都知道，不会特意调查过我吧？” 丁桂生心中有鬼，笑容僵在了脸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冯一新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丁主任怎么不说话了，这是好事，你这个县委的大管家对我关心也是工作嘛。” 丁桂生这才讪笑着点头道：“冯书记说的对，我的工作就是服务您跟何书记。” “呵呵，怎么了，我一进门就听见丁主任在表忠心啊。” 何明阳推开门笑着说道。 他先是不着痕迹的看了赵晔华一眼，然后才笑眯眯的看着冯一新。 冯一新也面带微笑看着何明阳说道：“丁主任今天特意吩咐餐厅给我做了辣子鸡，我这心里有些感动。” “我们老家有句话叫下车饺子上车鸡，只有客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才会杀一只鸡吃，今天特意给我准备的辣子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离开文崇呢。” 何明阳目光闪烁，笑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上下车饺子上车面吧？” “冯书记的家乡倒是跟别的地方习俗不同。” 冯一新笑了笑摆摆手道：“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习，每个地方都不一样，就像这人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别看现在叫的欢，早晚得进去踩缝纫机。” 何明阳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起来了，这个冯一新是什么意思，他在内涵什么？ 这么阴阳怪气给谁看？ 何明阳冷笑一声看着丁桂生说道：“丁主任，给我拿个餐盘，我也尝尝今天餐厅的鸡做的怎么样。” “有些人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冯一新好像听不出何明阳话里的意思，笑着说道：“丁主任也给我拿个餐盘，好东西可不能让何书记给独享了。” 何明阳趁着丁桂生去拿餐盘的时候冷冷的说道：“我这个人一向大方，有好东西都是大家一起分，冯书记这辣子鸡我们可以一起吃，别的也可以。” 冯一新伸手接过丁桂生递过来的餐盘淡淡的说道：“不用了，咱们走的路不一样。” 说着率先朝着自助餐台走去。 何明阳眯着眼睛看着冯一新的背影，你就狂吧，今天晚上过后我看你还怎么狂的起来！ 第1161章 都在算计 蒲亚民的动作很快，冯一新刚刚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后，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_4?3~k-a′n_s_h!u′._c\o¨m^手机在办公桌上震动，发出嗡嗡的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当电话接通后他听说玻璃瓶中的小药片是强力春药时，脸上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此时窗外的阳光照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何明阳的手段还真是没有出乎他意料的下作。冯一新站起身，走到窗前，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窗框。现在杨元州还没有给他打电话，也无法做具体布置，只能跟蒲亚民说好了保持联系，并把自已跟苏木的计划告诉了他。电话那头蒲亚民的声音透着几分紧张，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兴奋。挂断电话后，冯一新耐着性子等着杨元州的电话。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挂钟的秒针走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下午三点，冯一新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在看到是杨元州来的电话时，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喂，杨局长。”冯一新接起电话后平静的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呵呵，冯书记今天晚上有时间吗？”电话中传来杨元州热情的声音，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茶杯碰撞的清脆声响。·x\w+b^s-z\.?c`o,m/“我在云溪小筑订了一个包间，今晚咱们好好喝几杯。”冯一新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手指轻轻摩挲着桌面上的文件：“好啊，杨局长请客，我当然要去。”他的声音突然压低问道：“就咱们两个人吗？”“呵呵，就咱们两个。”杨元州的声音突然变得神秘，语速也放慢了几分。“有些事不方便让别人知道。”“好，那今晚不见不散。”冯一新有些急切的说道，故意让声音里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好，那就不见不散。”电话那头的杨元州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个冯一新还是上钩了。冯一新挂断电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此时他已经把何明阳的计划猜的差不多，云溪小筑，一楼跟二楼是吃饭的地方，三楼休闲娱乐，四楼则是桑拿按摩。他的手指在桌面上画着云溪小筑的平面图，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今晚何明阳的安排就是在四楼。?l^u\o¨l.a\b+o*o+k′.¨c!o^m?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屏幕亮起，是一条短信。冯一新看了一眼后脸上露出了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他找到蒲亚民的号码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敲击。没过多久，蒲亚民就回了过来。冯一新看着屏幕上的回复，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切安排妥当，冯一新心情有些激荡，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在文崇这段时间，终于到了揭盖子的时候。 成了，他冯一新再进一步，不成自已就盖卷铺盖走人。他停下脚步，目光坚定的望着窗外，成与不成就看今晚了。下午六点，就在冯一新下班准备赴宴的时候，张文鑫终于回到了明州。机场的广播声还在耳边回荡，他的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此时的他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如果这个时候他能给何明阳打个电话的话，可能就不会有以后得事情发生。但他的手机静静的躺在口袋里，直到现在都没有开机。此时他谁也不想理，只是回到家中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发呆。客厅里没有开灯，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张文鑫盯着那道光线，眼神空洞，仿佛整个人都被抽走了灵魂。云溪小筑二楼的包间中，杨元州已经早早的来到。包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墙上的山水画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雅致。此时包间之中不仅有他，还有县委办公室主任丁桂生。两人相对而坐，杨元州的脸色凝重的看着丁桂生，手指不停的转动着茶杯：“丁主任，那个赵晔华到底可不可靠，如果他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冯一新怎么办。”他的声音里透着不安，尽管包间内冷气十足他的额头上还是渗出细密的汗珠。丁桂生气定神闲的笑着摆了摆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杨局长，放宽心，这个赵晔华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蠢事。”“你自已想想，跟着何书记不仅能往上爬还有房子车子，跟着他冯一新有什么？”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杨元州点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这还用选吗，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人活一辈子权钱才是最重要的，有了这些才是人上人，才会被人尊重。笑贫不笑娼的年代不都是如此吗？不知何时窗外的霓虹灯开始亮起，透过纱帘在包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但是再仔细想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杨元州担忧的问道：“万一那个赵晔华是个傻子呢？”“给县委副 书记下套这种事一旦传出去，自已可就完了。”看着杨元州脸上的犹豫，丁桂生心中冷笑，但脸上依然保持着温和的表情：“杨局长，来之前何书记可是跟我说了。”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杨元州突然亮起来的眼睛。“如果这件事办成了，你也该动一动了。”丁桂生俯身向前，压低声音：“专管文崇财政的副县长怎么样？”杨元州心中一动，手中的茶杯差点滑落。文崇的财政是个烂摊子，何明阳根本不放心别人，他本来以为自已会在这个位置上给何明阳当守门人，没想到何明阳竟然会拿出副县长的位置给自已。他的呼吸不自觉的急促起来。现在专管财政的副县长在强硬的何明阳面前可以说是有名无实，对于文崇的财政根本没有话语权。但如果换成自已就不一样了，毕竟整个财政局重要的岗位上都是他的人，到时候怎么捞钱还不是自已说了算。想到这里，杨元州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请丁主任放心。”杨元州猛的站起身，茶杯里的水溅出来几滴。“今晚我肯定陪咱们冯书记吃好喝好玩好！” 第1162章 赴宴去 丁桂生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有杨局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天x禧?)小@{?说?网÷*÷ ?首x&:发2”他看了看腕表。“冯一新也差不多要来了，你现在就过去吧。”他压低声音道：“四楼的人郑县长已经安排好了，并且带着人在上面亲自坐镇，绝对出不了问题。”杨元州听到郑海建亲自在四楼，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现在的冯一新可以说是在跟整个文崇官场中最有权力的几个人为敌，在文崇怎么能斗得过他们。稳了，这次绝对稳了。想到这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说实话，杨元州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忍的。他跟冯一新喝过几次酒，虽然是带有目的性，但冯一新的学识谈吐让杨元州很有好感。可惜的是两人注定不能成为朋友，毕竟冯一新来文崇就是为了查他们的。杨元州摇摇头，像是要把这些杂念甩出脑海。“那我去了。”把这些胡思乱想压在心底，杨元州看了丁桂生一眼，大步走出了包间。丁桂生独自坐在包间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突然来了兴致，轻轻拍着手打着节拍，字正腔圆的唱起了太平歌词。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包间里回荡：“悔不该辕门来发笑，悔不该与贼把香烧，关公犯罪刘备保，豪杰犯罪怎能饶......”一曲唱完，丁桂生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包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白色衬衣的衣领，捋了捋头发，随后自语道：“冯一新啊，冯一新，你说谁能把你给保住？”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远在市里的苏木吗？”...............冯一新的小车平稳的穿梭在车流中，车窗外的霓虹灯不断闪过，在车内投下变幻的光影。开车的司机已经换成了老宋，赵晔华有些紧张的死死抓着自已的公文包，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而冯一新却表情轻松的跟老宋聊着关于县政府的一些旧事。他的声音平稳，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仿佛真的只是去赴一场普通的饭局。聊到有趣的地方，冯一新还会开怀大笑，眼角挤出深深的皱纹。赵晔华从来没有见过冯一新笑的如此开心过，这让他更加不安，手指不自觉的绞在一起。今晚就算有自已给他通风报信，但是冯书记就不担心吗？赵晔华的目光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街景。毕竟何明阳不可能就只有这一手准备，后续的事他们可是一无所知。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黏在座椅上很不舒服。就在赵晔华的担忧中，冯一新跟老宋的谈笑间，云溪小筑还是到了。霓虹灯招牌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门口停满了各式豪车。隔着很远老宋就看到杨元州站在门口，身姿笔挺的站在那里，正在不停的看表。对于这位文崇的财神爷他也不止见过一次，你可以说县政府的司机不入流，但是不能说他们认识的人少。 整个文崇官场就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人，毕竟要跟着领导们到处跑。老宋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缓缓将车停在杨元州身边。冯一新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笑着说道：“老宋，你就先回去吧，今晚还不知道要到几点。”他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应酬。老宋赶忙摆手，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发抖：“那怎么能成，我要是走了您怎么回去？您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等您。”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瞟向云溪小筑灯火通明的楼上。冯一新笑了笑，眼神却异常坚定：“你听我的，今晚我可能不回去了，你在这里等也是白等，还不如早点回家休息。”他顿了顿，声音放柔。“再说了如果真有什么事需要用车，我会让小赵提前给你打电话。”老宋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闪亮的招牌，特别是四楼那暧昧的粉红色灯光，心中有几分不确定。他可是早就听说过这个云溪小筑的上面有男人喜欢玩的地方，难道冯书记竟然是这种人？不过领导的事他可不敢瞎猜，只能点头道：“好勒，那您用车的时候提前让赵秘书给我打电话。”冯一新笑着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夜风拂过他的面庞，带着夏日特有的燥热。赵晔华此时才反应过来按下车门下车，动作有些僵硬。本来还有些惊疑冯一新为什么不下车的杨元州看到冯一新下来瞬间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去，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冯书记，您来了。”冯一新抬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的招牌打趣的说道：“杨局长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请我来这里吃饭，不怕把你吃穷了？”杨元州讪笑着拉着冯一新的胳膊往里走，边走边说道：“冯书记说笑了，一顿饭还不至于把我吃穷了。”随即扭头看着还站在原地发愣的赵晔华笑着说道：“小赵赶紧跟上啊。”赵晔华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大步跟上两人。等进到二楼包间之中，杨元州把冯一新让到主位上笑着说道：“今天我也 沾沾冯书记的光，让小赵同志为我们服务一下。”赵晔华明白杨元州是在提醒自已，笑了笑没有说话。冯一新倒是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有酒吗？”杨元州愣了一下，前几次一起吃饭，冯一新是拒绝喝酒的，这才怎么还主动起来了，他正愁怎么劝他喝酒呢。“有，有。”杨元州连声说了两个有，然后看着赵晔华道：“小赵下去看着拿瓶酒，一定要好的，千万别给我省钱。”“呵呵，那今天可就得好好让你出出血了，小赵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冯一新笑着说道。赵晔华点点头走出了包间，等他刚刚关上门，对面的包间门缓缓打开了。丁桂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d咸￥?鱼?;看??书± {e首2?2发+<刚转过身的赵晔华看到丁桂生愣了一下，刚要说话丁桂生摇了摇头。赵晔华上前两步走到丁桂生身边低声说道：“丁主任，我下去拿酒。”丁桂生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小赵啊，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赵晔华重重的点了点头朝着楼下走去。丁桂生站在门口目送小赵离去后，又看了对面包间紧闭的房门一眼，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整个文崇官场就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人，毕竟要跟着领导们到处跑。老宋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缓缓将车停在杨元州身边。冯一新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笑着说道：“老宋，你就先回去吧，今晚还不知道要到几点。”他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应酬。老宋赶忙摆手，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发抖：“那怎么能成，我要是走了您怎么回去？您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等您。”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瞟向云溪小筑灯火通明的楼上。冯一新笑了笑，眼神却异常坚定：“你听我的，今晚我可能不回去了，你在这里等也是白等，还不如早点回家休息。”他顿了顿，声音放柔。“再说了如果真有什么事需要用车，我会让小赵提前给你打电话。”老宋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闪亮的招牌，特别是四楼那暧昧的粉红色灯光，心中有几分不确定。他可是早就听说过这个云溪小筑的上面有男人喜欢玩的地方，难道冯书记竟然是这种人？不过领导的事他可不敢瞎猜，只能点头道：“好勒，那您用车的时候提前让赵秘书给我打电话。”冯一新笑着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夜风拂过他的面庞，带着夏日特有的燥热。赵晔华此时才反应过来按下车门下车，动作有些僵硬。本来还有些惊疑冯一新为什么不下车的杨元州看到冯一新下来瞬间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去，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冯书记，您来了。”冯一新抬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的招牌打趣的说道：“杨局长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请我来这里吃饭，不怕把你吃穷了？”杨元州讪笑着拉着冯一新的胳膊往里走，边走边说道：“冯书记说笑了，一顿饭还不至于把我吃穷了。”随即扭头看着还站在原地发愣的赵晔华笑着说道：“小赵赶紧跟上啊。”赵晔华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大步跟上两人。等进到二楼包间之中，杨元州把冯一新让到主位上笑着说道：“今天我也沾沾冯书记的光，让小赵同志为我们服务一下。”赵晔华明白杨元州是在提醒自已，笑了笑没有说话。冯一新倒是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有酒吗？”杨元州愣了一下，前几次一起吃饭，冯一新是拒绝喝酒的，这才怎么还主动起来了，他正愁怎么劝他喝酒呢。“有，有。”杨元州连声说了两个有，然后看着赵晔华道：“小赵下去看着拿瓶酒，一定要好的，千万别给我省钱。”“呵呵，那今天可就得好好让你出出血了，小赵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冯一新笑着说道。赵晔华点点头走出了包间，等他刚刚关上门，对面的包间门缓缓打开了。丁桂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刚转过身的赵晔华看到丁桂生愣了一下，刚要说话丁桂生摇了摇头。赵晔华上前两步走到丁桂生身边低声说道：“丁主任，我下去拿酒。”丁桂生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小赵啊，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赵晔华重重的点了点头朝着楼下走去。丁桂生站在门口目送小赵离去后，又看了对面包间紧闭的房门一眼，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整个文崇官场就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人，毕竟要跟着领导们到处跑。老宋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缓缓将车停在杨元州身边。冯一新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笑着说道：“老宋，你就先回去吧，今晚还不知道要到几点。”他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应酬。老宋赶忙摆手，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发抖：“那怎么能成，我要是走了您怎么回去？您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等您。”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瞟向云溪小筑灯火通明的楼上。冯一新笑了笑，眼神却异常坚定：“你听我 的，今晚我可能不回去了，你在这里等也是白等，还不如早点回家休息。”他顿了顿，声音放柔。“再说了如果真有什么事需要用车，我会让小赵提前给你打电话。”老宋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闪亮的招牌，特别是四楼那暧昧的粉红色灯光，心中有几分不确定。他可是早就听说过这个云溪小筑的上面有男人喜欢玩的地方，难道冯书记竟然是这种人？不过领导的事他可不敢瞎猜，只能点头道：“好勒，那您用车的时候提前让赵秘书给我打电话。”冯一新笑着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夜风拂过他的面庞，带着夏日特有的燥热。赵晔华此时才反应过来按下车门下车，动作有些僵硬。本来还有些惊疑冯一新为什么不下车的杨元州看到冯一新下来瞬间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去，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冯书记，您来了。”冯一新抬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的招牌打趣的说道：“杨局长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请我来这里吃饭，不怕把你吃穷了？”杨元州讪笑着拉着冯一新的胳膊往里走，边走边说道：“冯书记说笑了，一顿饭还不至于把我吃穷了。”随即扭头看着还站在原地发愣的赵晔华笑着说道：“小赵赶紧跟上啊。”赵晔华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大步跟上两人。等进到二楼包间之中，杨元州把冯一新让到主位上笑着说道：“今天我也沾沾冯书记的光，让小赵同志为我们服务一下。*x~z?h+a-i!s+h,u!.~c¨o_m-”赵晔华明白杨元州是在提醒自已，笑了笑没有说话。冯一新倒是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有酒吗？”杨元州愣了一下，前几次一起吃饭，冯一新是拒绝喝酒的，这才怎么还主动起来了，他正愁怎么劝他喝酒呢。“有，有。”杨元州连声说了两个有，然后看着赵晔华道：“小赵下去看着拿瓶酒，一定要好的，千万别给我省钱。”“呵呵，那今天可就得好好让你出出血了，小赵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冯一新笑着说道。赵晔华点点头走出了包间，等他刚刚关上门，对面的包间门缓缓打开了。丁桂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刚转过身的赵晔华看到丁桂生愣了一下，刚要说话丁桂生摇了摇头。赵晔华上前两步走到丁桂生身边低声说道：“丁主任，我下去拿酒。”丁桂生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小赵啊，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赵晔华重重的点了点头朝着楼下走去。丁桂生站在门口目送小赵离去后，又看了对面包间紧闭的房门一眼，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整个文崇官场就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人，毕竟要跟着领导们到处跑。老宋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缓缓将车停在杨元州身边。冯一新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笑着说道：“老宋，你就先回去吧，今晚还不知道要到几点。”他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应酬。老宋赶忙摆手，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发抖：“那怎么能成，我要是走了您怎么回去？您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等您。”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瞟向云溪小筑灯火通明的楼上。冯一新笑了笑，眼神却异常坚定：“你听我的，今晚我可能不回去了，你在这里等也是白等，还不如早点回家休息。”他顿了顿，声音放柔。“再说了如果真有什么事需要用车，我会让小赵提前给你打电话。”老宋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闪亮的招牌，特别是四楼那暧昧的粉红色灯光，心中有几分不确定。他可是早就听说过这个云溪小筑的上面有男人喜欢玩的地方，难道冯书记竟然是这种人？不过领导的事他可不敢瞎猜，只能点头道：“好勒，那您用车的时候提前让赵秘书给我打电话。”冯一新笑着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夜风拂过他的面庞，带着夏日特有的燥热。赵晔华此时才反应过来按下车门下车，动作有些僵硬。本来还有些惊疑冯一新为什么不下车的杨元州看到冯一新下来瞬间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去，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冯书记，您来了。”冯一新抬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的招牌打趣的说道：“杨局长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请我来这里吃饭，不怕把你吃穷了？”杨元州讪笑着拉着冯一新的胳膊往里走，边走边说道：“冯书记说笑了，一顿饭还不至于把我吃穷了。”随即扭头看着还站在原地发愣的赵晔华笑着说道：“小赵赶紧跟上啊。”赵晔华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大步跟上两人。等进到二楼包间之中，杨元州把冯一新让到主位上笑着说道：“今天我也沾沾冯书记的光，让小赵同志为我们服务一下。”赵晔华明白杨元州是在提醒自已，笑了笑没有说话。冯一新倒是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有酒吗？”杨元州愣了一下，前几次一起吃饭，冯一新是拒绝喝酒的，这才怎么还主动起来了，他正愁怎么劝他喝酒呢。“有， 有。”杨元州连声说了两个有，然后看着赵晔华道：“小赵下去看着拿瓶酒，一定要好的，千万别给我省钱。”“呵呵，那今天可就得好好让你出出血了，小赵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冯一新笑着说道。赵晔华点点头走出了包间，等他刚刚关上门，对面的包间门缓缓打开了。丁桂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刚转过身的赵晔华看到丁桂生愣了一下，刚要说话丁桂生摇了摇头。赵晔华上前两步走到丁桂生身边低声说道：“丁主任，我下去拿酒。”丁桂生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小赵啊，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赵晔华重重的点了点头朝着楼下走去。丁桂生站在门口目送小赵离去后，又看了对面包间紧闭的房门一眼，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整个文崇官场就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人，毕竟要跟着领导们到处跑。老宋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缓缓将车停在杨元州身边。冯一新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笑着说道：“老宋，你就先回去吧，今晚还不知道要到几点。”他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应酬。老宋赶忙摆手，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发抖：“那怎么能成，我要是走了您怎么回去？您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等您。”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瞟向云溪小筑灯火通明的楼上。冯一新笑了笑，眼神却异常坚定：“你听我的，今晚我可能不回去了，你在这里等也是白等，还不如早点回家休息。”他顿了顿，声音放柔。“再说了如果真有什么事需要用车，我会让小赵提前给你打电话。”老宋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闪亮的招牌，特别是四楼那暧昧的粉红色灯光，心中有几分不确定。他可是早就听说过这个云溪小筑的上面有男人喜欢玩的地方，难道冯书记竟然是这种人？不过领导的事他可不敢瞎猜，只能点头道：“好勒，那您用车的时候提前让赵秘书给我打电话。”冯一新笑着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夜风拂过他的面庞，带着夏日特有的燥热。赵晔华此时才反应过来按下车门下车，动作有些僵硬。本来还有些惊疑冯一新为什么不下车的杨元州看到冯一新下来瞬间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去，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冯书记，您来了。”冯一新抬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的招牌打趣的说道：“杨局长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请我来这里吃饭，不怕把你吃穷了？”杨元州讪笑着拉着冯一新的胳膊往里走，边走边说道：“冯书记说笑了，一顿饭还不至于把我吃穷了。”随即扭头看着还站在原地发愣的赵晔华笑着说道：“小赵赶紧跟上啊。”赵晔华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大步跟上两人。等进到二楼包间之中，杨元州把冯一新让到主位上笑着说道：“今天我也沾沾冯书记的光，让小赵同志为我们服务一下。”赵晔华明白杨元州是在提醒自已，笑了笑没有说话。冯一新倒是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有酒吗？”杨元州愣了一下，前几次一起吃饭，冯一新是拒绝喝酒的，这才怎么还主动起来了，他正愁怎么劝他喝酒呢。“有，有。”杨元州连声说了两个有，然后看着赵晔华道：“小赵下去看着拿瓶酒，一定要好的，千万别给我省钱。”“呵呵，那今天可就得好好让你出出血了，小赵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冯一新笑着说道。赵晔华点点头走出了包间，等他刚刚关上门，对面的包间门缓缓打开了。丁桂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刚转过身的赵晔华看到丁桂生愣了一下，刚要说话丁桂生摇了摇头。赵晔华上前两步走到丁桂生身边低声说道：“丁主任，我下去拿酒。”丁桂生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小赵啊，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赵晔华重重的点了点头朝着楼下走去。丁桂生站在门口目送小赵离去后，又看了对面包间紧闭的房门一眼，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整个文崇官场就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人，毕竟要跟着领导们到处跑。老宋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缓缓将车停在杨元州身边。冯一新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笑着说道：“老宋，你就先回去吧，今晚还不知道要到几点。”他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应酬。老宋赶忙摆手，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发抖：“那怎么能成，我要是走了您怎么回去？您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等您。”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瞟向云溪小筑灯火通明的楼上。冯一新笑了笑，眼神却异常坚定：“你听我的，今晚我可能不回去了，你在这里等也是白等，还不如早点回家休息。”他顿了顿，声音放柔。“再说了如果真有什么事需要用车，我会让小赵提前给你打电话。”老宋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闪亮的招牌，特别是四楼那暧昧的粉红色灯光，心中有几分不确定。他可是早就听说过这个云溪小筑的上面有男人 喜欢玩的地方，难道冯书记竟然是这种人？不过领导的事他可不敢瞎猜，只能点头道：“好勒，那您用车的时候提前让赵秘书给我打电话。”冯一新笑着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夜风拂过他的面庞，带着夏日特有的燥热。赵晔华此时才反应过来按下车门下车，动作有些僵硬。本来还有些惊疑冯一新为什么不下车的杨元州看到冯一新下来瞬间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去，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冯书记，您来了。”冯一新抬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的招牌打趣的说道：“杨局长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请我来这里吃饭，不怕把你吃穷了？”杨元州讪笑着拉着冯一新的胳膊往里走，边走边说道：“冯书记说笑了，一顿饭还不至于把我吃穷了。”随即扭头看着还站在原地发愣的赵晔华笑着说道：“小赵赶紧跟上啊。”赵晔华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大步跟上两人。等进到二楼包间之中，杨元州把冯一新让到主位上笑着说道：“今天我也沾沾冯书记的光，让小赵同志为我们服务一下。”赵晔华明白杨元州是在提醒自已，笑了笑没有说话。冯一新倒是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有酒吗？”杨元州愣了一下，前几次一起吃饭，冯一新是拒绝喝酒的，这才怎么还主动起来了，他正愁怎么劝他喝酒呢。“有，有。”杨元州连声说了两个有，然后看着赵晔华道：“小赵下去看着拿瓶酒，一定要好的，千万别给我省钱。”“呵呵，那今天可就得好好让你出出血了，小赵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冯一新笑着说道。赵晔华点点头走出了包间，等他刚刚关上门，对面的包间门缓缓打开了。丁桂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刚转过身的赵晔华看到丁桂生愣了一下，刚要说话丁桂生摇了摇头。赵晔华上前两步走到丁桂生身边低声说道：“丁主任，我下去拿酒。”丁桂生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小赵啊，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赵晔华重重的点了点头朝着楼下走去。丁桂生站在门口目送小赵离去后，又看了对面包间紧闭的房门一眼，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整个文崇官场就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人，毕竟要跟着领导们到处跑。老宋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缓缓将车停在杨元州身边。冯一新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笑着说道：“老宋，你就先回去吧，今晚还不知道要到几点。”他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应酬。老宋赶忙摆手，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发抖：“那怎么能成，我要是走了您怎么回去？您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等您。”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瞟向云溪小筑灯火通明的楼上。冯一新笑了笑，眼神却异常坚定：“你听我的，今晚我可能不回去了，你在这里等也是白等，还不如早点回家休息。”他顿了顿，声音放柔。“再说了如果真有什么事需要用车，我会让小赵提前给你打电话。”老宋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闪亮的招牌，特别是四楼那暧昧的粉红色灯光，心中有几分不确定。他可是早就听说过这个云溪小筑的上面有男人喜欢玩的地方，难道冯书记竟然是这种人？不过领导的事他可不敢瞎猜，只能点头道：“好勒，那您用车的时候提前让赵秘书给我打电话。”冯一新笑着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夜风拂过他的面庞，带着夏日特有的燥热。赵晔华此时才反应过来按下车门下车，动作有些僵硬。本来还有些惊疑冯一新为什么不下车的杨元州看到冯一新下来瞬间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去，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冯书记，您来了。”冯一新抬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的招牌打趣的说道：“杨局长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请我来这里吃饭，不怕把你吃穷了？”杨元州讪笑着拉着冯一新的胳膊往里走，边走边说道：“冯书记说笑了，一顿饭还不至于把我吃穷了。”随即扭头看着还站在原地发愣的赵晔华笑着说道：“小赵赶紧跟上啊。”赵晔华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大步跟上两人。等进到二楼包间之中，杨元州把冯一新让到主位上笑着说道：“今天我也沾沾冯书记的光，让小赵同志为我们服务一下。”赵晔华明白杨元州是在提醒自已，笑了笑没有说话。冯一新倒是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有酒吗？”杨元州愣了一下，前几次一起吃饭，冯一新是拒绝喝酒的，这才怎么还主动起来了，他正愁怎么劝他喝酒呢。“有，有。”杨元州连声说了两个有，然后看着赵晔华道：“小赵下去看着拿瓶酒，一定要好的，千万别给我省钱。”“呵呵，那今天可就得好好让你出出血了，小赵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冯一新笑着说道。赵晔华点点头走出了包间，等他刚刚关上门，对面的包间门缓缓打开了。丁桂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刚转过身的赵晔华看到丁桂生愣了一下，刚要说话丁 桂生摇了摇头。赵晔华上前两步走到丁桂生身边低声说道：“丁主任，我下去拿酒。”丁桂生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小赵啊，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赵晔华重重的点了点头朝着楼下走去。丁桂生站在门口目送小赵离去后，又看了对面包间紧闭的房门一眼，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整个文崇官场就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人，毕竟要跟着领导们到处跑。老宋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缓缓将车停在杨元州身边。冯一新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笑着说道：“老宋，你就先回去吧，今晚还不知道要到几点。”他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应酬。老宋赶忙摆手，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发抖：“那怎么能成，我要是走了您怎么回去？您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等您。”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瞟向云溪小筑灯火通明的楼上。冯一新笑了笑，眼神却异常坚定：“你听我的，今晚我可能不回去了，你在这里等也是白等，还不如早点回家休息。”他顿了顿，声音放柔。“再说了如果真有什么事需要用车，我会让小赵提前给你打电话。”老宋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闪亮的招牌，特别是四楼那暧昧的粉红色灯光，心中有几分不确定。他可是早就听说过这个云溪小筑的上面有男人喜欢玩的地方，难道冯书记竟然是这种人？不过领导的事他可不敢瞎猜，只能点头道：“好勒，那您用车的时候提前让赵秘书给我打电话。”冯一新笑着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夜风拂过他的面庞，带着夏日特有的燥热。赵晔华此时才反应过来按下车门下车，动作有些僵硬。本来还有些惊疑冯一新为什么不下车的杨元州看到冯一新下来瞬间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去，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冯书记，您来了。”冯一新抬头看了一眼云溪小筑的招牌打趣的说道：“杨局长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请我来这里吃饭，不怕把你吃穷了？”杨元州讪笑着拉着冯一新的胳膊往里走，边走边说道：“冯书记说笑了，一顿饭还不至于把我吃穷了。”随即扭头看着还站在原地发愣的赵晔华笑着说道：“小赵赶紧跟上啊。”赵晔华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大步跟上两人。等进到二楼包间之中，杨元州把冯一新让到主位上笑着说道：“今天我也沾沾冯书记的光，让小赵同志为我们服务一下。”赵晔华明白杨元州是在提醒自已，笑了笑没有说话。冯一新倒是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有酒吗？”杨元州愣了一下，前几次一起吃饭，冯一新是拒绝喝酒的，这才怎么还主动起来了，他正愁怎么劝他喝酒呢。“有，有。”杨元州连声说了两个有，然后看着赵晔华道：“小赵下去看着拿瓶酒，一定要好的，千万别给我省钱。”“呵呵，那今天可就得好好让你出出血了，小赵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冯一新笑着说道。赵晔华点点头走出了包间，等他刚刚关上门，对面的包间门缓缓打开了。丁桂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刚转过身的赵晔华看到丁桂生愣了一下，刚要说话丁桂生摇了摇头。赵晔华上前两步走到丁桂生身边低声说道：“丁主任，我下去拿酒。”丁桂生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小赵啊，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赵晔华重重的点了点头朝着楼下走去。丁桂生站在门口目送小赵离去后，又看了对面包间紧闭的房门一眼，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第1163章 药 包间内，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线，将餐桌上的菜肴映照得油光发亮。 杨元州谈笑风生，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拍，努力的活跃着气氛。 冯一新也很主动的跟杨元州聊着天，时不时端起茶杯抿一口，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前几次吃饭，冯一新可没有这么热情，这让杨元州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受宠若惊的情绪。 他不自觉的挺直腰板，脸上的笑容越发谄媚，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 等到赵晔华把酒拿上来已经顺便通知他们上菜。 没过多久，一道道香气扑鼻的佳肴端上餐桌，热气在灯光下氤氲升腾。 赵晔华打开瓶盖，琥珀色的酒液倾泻而出，为冯一新跟杨元州把酒杯倒满，酒液撞击杯壁的声音清脆悦耳。 “呵呵，元州等我一下我先去个厕所。” 冯一新突然站起身，朝着包间内的厕所走去。 杨元州心中狂喜，这不是想睡觉枕头就来了吗？ 他赶忙起身，动作大得差点碰倒酒杯，目送冯一新走进厕所。 等到冯一新把厕所的门关上以后，他立刻转向赵晔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小赵，你是不是应该趁着冯书记不在把你的工作做完。” 杨元州看似面色平静，声音却压得极低带着些许紧张，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他说完后死死盯着赵晔华的表情，眼睛眨也不眨，额头上青筋隐约可见。 赵晔华点点头，故意露出紧张的表情，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伸向西裤口袋。 他的指尖在布料上留下明显的汗渍，掏出一个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的小玻璃瓶。 瓶子里赫然放着一颗白色小药片，在酒红色的背景衬托下格外醒目。 此时赵晔华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眉头紧锁，嘴唇微微颤抖。 他的手指在瓶盖上打滑，试了两次才成功打开。 杨元州看到赵晔华的表情反而安心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赵晔华果然没有告诉冯一新，不过你这个时候愧疚有什么用？ 他无声的用口型催促着：“快点！” 赵晔华还在犹豫。 “快点，时间不多了！” 杨元州看了厕所一眼，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尖锐。 赵晔华一咬牙，将白色小药片放入冯一新的酒杯中。 药片落入酒液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噗通”声，随即开始快速分解，细小的气泡从杯底升起。 不放心的杨元州一把抓过冯一新的酒杯，他轻轻摇晃了几下，酒液在杯壁上留下淡红色的痕迹。 直到其中细小的颗粒无法用肉眼看到，他总算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将酒杯放回原处时，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仅仅是一小会的功夫，杨元州额头上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掏出方巾擦了擦额头，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手指微微发抖。 做完这一切后，杨元州看着赵晔华，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低声说道：“做的不错。” 就连杨元州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今天晚上顺利的出奇，就连冯一新都好像在配合他。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发了条“一切顺利”的消息后，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 刚好这时冯一新推门从厕所走了出来，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了一圈，眉头微皱：“小赵站在这里干什么？” “怎么不坐下？”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对对对，小赵赶紧坐啊。” 杨元州猛的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知道你尊重冯书记，咱们这是吃饭又不是工作，冯书记上个厕所你站着干嘛。” 他边说边向赵晔华使了个警告的眼色，生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 赵晔华点点头，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嘴角的弧度显得极不自然。 他缓缓坐下时，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呵呵，冯书记咱们先走一个。” 等到冯一新坐下后，杨元州便迫不及待的举起酒杯。 冯一新爽快的端起酒杯，玻璃杯在灯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芒。 他与杨元州碰了碰杯，发出清脆的“叮”声，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杨元州一边喝着酒，一边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冯一新。 看到他喝了一大口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 “来来来，冯书记尝尝这道松鼠鳜鱼。” 杨元州放下酒杯，拿起公筷给冯一新夹了一筷子。 “这可是云溪小筑的招牌菜，这里的大师傅做的甜而不齁、酸而不涩，外脆内软，很多人来这里都得尝一尝。” 他将金黄色的鱼肉夹到冯一新盘中，酱汁在洁白的骨瓷上晕开一片橙红。 然后又看着赵晔华说道：“小赵别愣着吃呀。” 一个小时后，包间里弥漫着酒气和食物的香气。 冯一新已经喝的面红耳赤，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地搭在额前。 他清明的眼神变得醉意十足，瞳孔微微扩散，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不知何时已经解开，露出泛红的脖颈。 “元州啊，我告诉你。” 冯一新突然拉住杨元州的手，掌心滚烫。 “只要你肯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我肯定会在苏市长面前保住你。”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酒气。 “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我冯一新的为人你应该清楚，说出来的话一定做到。” 杨元州看着醉醺醺的冯一新，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但很快被冷漠取代。 他用力拍了拍冯一新的手背，大声说道：“冯书记看得起我杨元州我肯定全力配合你！” 他的声音在包间里回荡。 “说实话我早就看何明阳不爽了，还有王浩然，以前他在文崇的时候，县里的钱好像是他的似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规划也没有，我是受够了。” 冯一新一听这话，通红的脸上布满了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 第1164章 棋子的结局 他用力地晃了晃拉着杨元州的手，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停了下来，眉头紧锁。 “元州啊，今天我可能喝的有点多。” 冯一新松开手，烦躁的又解开衬衣的一个扣子。 “怎么浑身燥热呢？” “我刚才说的事咱们明天再谈，我现在得赶快回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嘟囔。 听到这话，杨元州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但很快消失不见。 药起效果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嗨，这才几点啊就回去。” 杨元州故作热情的说道，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约您来这里就是为了吃完饭能放松一下。” 他转向赵晔华道：“小赵啊，扶着冯书记我们去四楼泡个澡再找人按一下，然后给冯书记在四楼开个房间，到时候让冯书记住在这里就好了。” 说着给赵晔华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起来架住了冯一新的一条胳膊。 赵晔华慌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他走到冯一新身边架住了他另一条胳膊，感受到冯一新滚烫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 “不行，不行，不能去四楼。” 冯一新被两人架着，醉眼朦胧地摇头，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头上。 “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像是最后的挣扎。 杨元州没有管冯一新说什么，此时在他看来冯一新已经是案板上的一块肉，一块随时可以用刀剁碎的肉。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小赵，把冯书记扶到四楼吧，上面有人接待你们。” 杨元州直接无视了冯一新，甚至有些不避讳的看着赵晔华说道。 他的眼神冰冷，与刚才的热情判若两人。 赵晔华点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扶着冯一新踉踉跄跄的朝外走去，冯一新的皮鞋在地毯上拖出凌乱的痕迹。 杨元州跟在两人后面，走到门口时为赵晔华打开了门。 他站在门口，看着赵晔华扶着冯一新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 走廊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格外阴森。 对面包间的门突然打开，丁桂生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成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 杨元州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有些感慨的说道：“成了，或许以后文崇再也没有冯书记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丁桂生笑着拍了拍杨元州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杨元州感到微微有些疼：“咱们的杨局长未来的杨县长怎么还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他的笑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杨元州自嘲的笑了笑，是啊，自己怎么还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他在心里问自己。 或许自己不是个好人，但是在自己的心里也藏着一些对冯一新这种人的敬佩吧。 “丁主任咱们还上去吗？” 杨元州没有回答丁桂生的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 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瞟向楼梯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冯一新含糊不清的抗议声。 丁桂生背着手，慢悠悠地摇了摇头，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上面有郑县长呢，咱们再等等。” 此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紧接着他拿出手机给郑海建发了一条信息，随后揶揄的说道：“等会上去看冯书记的英勇身姿吧。”说完，他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电梯缓缓关闭，冯一新已经好似无力般靠在了赵晔华的身上，不过他搭在赵晔华肩膀上的手轻轻的拍了一下赵晔华的肩膀。 赵晔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几秒钟后电梯来到了四楼，电梯门打开，这个时间本来应该热闹非凡的四楼却悄无声息，只有一个身姿妖娆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倚在一个房间的门上朝他们招手。 赵晔华好似不经意间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能扶住冯一新朝着女人走去。 “跟我进来吧。” 女人妩媚的看了赵晔华一眼，又怜悯的看了看喝醉的冯一新，推开门走了进去。 赵晔华扶住冯一新走进房间，不着痕迹的抬头看了一眼，房间的角落里至少放着三个摄像头。 赵晔华把冯一新缓缓放到床上，冯一新嘴里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好像很难受的扭动了几下。 “行了，出去吧，接下来没你的事了。” 女人嘴里叼着烟不等赵晔华出去就开始解上衣的扣子，赵晔华看的眼角直跳，他担忧的看了冯一新一眼，只能无奈的转头走出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这时房间对面的门打开，郑海建朝赵晔华招了招手。 赵晔华心中一沉，赶忙跟着郑海建进了他的房间。 一进门他就看到房间内不止郑海建，还有两个身形彪悍的男人坐在那里。 此时墙上的电视正显示着冯一新房间的画面，而且是从不同角度在拍摄。 此时那个女人的身上已经只剩下内衣，刚刚准备上床的时候，冯一新头一歪好像想要吐，残存的意识支撑着他摇摇晃晃的起身走进了卫生间中。 女人被冯一新的举动给弄得愣在了那里，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走进了卫生间。 郑海建看到这一幕笑了几声看着赵晔华问道：“老杨那个家伙灌了他不少酒吧。” 赵晔华拘谨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赵晔华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温和的说道：“别这么拘束，如果这件事成了功劳有你一半，以后咱们可就是自己人了，何书记最重注的就是赏罚分明，小赵啊，用不了几年你就能赶上我喽。” 郑海建明明语气温和但是却让赵晔华心中冰冷，而他没看到的是郑海建眼中的那抹戏谑的表情。 在他们眼里赵晔华只不过是一个棋子，而且是一个知道很多事的棋子，等到棋子没用了，还留着干嘛？ 按照何明阳的吩咐，郑海建已经找好了土方车，只要冯一新的事情办完以后，迎接赵晔华的就是一场交通事故，一场能要了他的命的交通事故。 而此刻郑海建的温和亲切也不过是对赵晔华活着的时候最后的一点怜悯。 第1165章 无间道 “怎么还没有出来？” “卫生间没有装监控吗？” 郑海建看着空无一人的画面有些急躁的说道，已经十分钟了，冯一新跟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出现。 “郑局，对不起，当初装监控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会去卫生间。” 正在看监控的精壮男人不好意思的说道。 郑局？ 这两个人是县公安局的人！ 赵晔华很快通过称呼判断出了两人的身份，按照冯书记的交代等见到跟他接头的人就给蒲亚民发信息，现在基本确认这次事件负责收尾的就是郑海建带着县公安局的人。 “郑县长，我想上个厕所，刚才杨局长他们喝酒，我陪着喝水，现在有些憋得慌。” 赵晔华的声音有些窘迫。 郑海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监控屏幕。 赵晔华快步走向房间内的卫生间，关门时故意发出明显的声响。 一进到卫生间，他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没有第一时间去拿手机，而是直接解开皮带坐在了马桶上。 这个决定还真是救了他。 就在他刚坐下的瞬间，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精壮的男人闯了进来。 赵晔华惊愕的瞪大眼睛，与此同时，马桶里传来“噗噗”的尴尬声响。 男人尴尬的笑了笑，迅速关上门退了出去。 赵晔华听到他向郑海建汇报：“确实在上厕所。”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嫌弃。 卫生间外，郑海建这才把目光重新投向监控画面。 赵晔华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飞快的编辑好消息发了出去。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让他长舒一口气，结果就是肠道更加不受控制的蠕动起来。 “真他妈不争气！” 赵晔华在心里暗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拉屎。 五分钟后，他提着裤子走出来时，发现郑海建已经完全顾不上他了。 这位县长的脸上写满了焦虑，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冯一新房间的那个女人叫花姐，是文崇道上的名人。 郑海建跟她交代得很清楚，她不可能不知道轻重。 可是现在十几分钟过去了，人为什么还不出来？ 郑海建的指甲不自觉的抠进了掌心。 “周庆村，你过去敲门看看。” 郑海建终于按捺不住，扭头对刚才查看赵晔华的男人命令道。 周庆村点点头，快步走向门口。 可他的刚刚打开门，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郑海建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愣在那里干嘛，还不赶紧过去开门看看什么情况！” “哟，没想到郑县长也在啊，今晚的收获不错。”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脸色大变。 蒲亚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给郑海建思考的机会，周庆村就被蒲亚民逼进了房间内。 看着蒲亚民脸上的笑容，郑海建心思百转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蒲局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郑海建板着脸问道。 蒲亚民笑着反问道：“怎么，就允许你郑县长来，我就不行吗？” 郑海建一时语塞，但是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或者在他看来有何明阳跟陈海峰在背后，整个文崇都是他们的天下。他们就是文崇的掌控者，一个副局长而已，还不放在他的眼里。 “你来不来是你的事，现在我很忙请你出去。” 郑海建冷着脸寒声说道。 蒲亚民笑了笑却把目光投向了电视上的监控画面。 郑海建面露凶光，冯一新马上就要上套了，绝对不能出现变故。 “周庆村，把蒲局长请出去，顺便送他下楼。” 郑海建淡淡的吩咐道。 周庆村没有任何犹豫，本来在县公安局他就是郑海建的心腹，都说富贵险中求，在郑海建找上他说带他做一件大事的时候他没有半点犹豫。 他知道不管做什么大事，只要做成了，自己就能往上爬。 更何况文崇谁不知道郑县长是何书记的人，只要抱紧郑县长的大腿，他的要求也不高，副局长就行。 “蒲局请吧，别让郑局说第二遍。” 周庆村站在蒲亚民面前一米八五的身高颇具压迫感。 蒲亚民没有动只是看着他怜悯的说道：“周庆村你很让我失望。” 周庆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再次向前走了一步，表明自己的态度。 蒲亚民无奈的摇摇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也该上来了。” 郑海建眼神一缩，急忙问道：“蒲亚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是谁！” 蒲亚民笑了笑没有说话，刚好电梯发出“叮”的响声，这是到达楼层的提示。 紧接着走廊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郑海建想要出去看一眼，但是挡在门口的蒲亚民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哼！” “故弄玄虚！” 郑海建不屑的说道。 不过当他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时，身体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向市长，您怎么来了？” 郑海建哆嗦着嘴唇问道。 站在蒲亚民身后的，赫然是明州市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向元明。 他身后跟着十几名警察，其中几人戴着醒目的白色头盔。 这个阵仗让郑海建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向市长，冯书记还在对门。” 赵晔华急切地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那个女人已经跟他在卫生间待了十几分钟了！” 郑海建猛的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赵晔华：“是你？”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扭曲。 “怎么可能是你？当初何……可是答应了你的条件，你怎么敢做这种事！” 赵晔华挺直腰板，坦然迎上郑海建的目光：“因为我是人，我有良心，我不想给人当狗。”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向元明赞许的看了赵晔华一眼，然后沉声命令：“把对面的门打开。” 一名警察立刻拿出房卡，在门锁上轻轻一扫。 “叮”的一声，门应声而开。 向元明大步流星的走进房间，心里暗自祈祷冯一新不要出事。 虽然他不喜欢冯一新那种刻板的性格，但此刻他只希望对方平安无事。 来到卫生间门口，向元明用力压下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老冯，我是向元明，你现在怎么样了？” 他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 第1166章 收网 “咔哒”一声轻响，卫生间的门开了一条缝。 冯一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白色衬衣上赫然印着几个醒目的红色唇印。 向元明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老冯，我是不是打扰你的好事了？”向元明揶揄道，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冯一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侧身让出半个身位。 向元明这才看到，卫生间的浴缸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被浴巾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一条毛巾，正惊恐的瞪大眼睛。 “哟，老冯玩的挺花啊。” 向元明乐不可支的说道，紧绷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 冯一新怒视着向元明：“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向元明这才收起笑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可以行动了。” 简短的通话结束后，他挂断电话，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身后的人便冲进卫生间把那个花姐带了出来。 “冯书记，走吧，去对门看看你文崇的同事。” 向元明说完走出房间站在走廊里看着还杵在那里脸色惨白的郑海建。 “书记，您没事吧？” 赵晔华小跑着来到冯一新身边关切的问道。 冯一新摆了摆手道：“我也略懂一些拳脚，对付一个女人还不成问题。” “嘿嘿。” 向元明没憋住笑了出来。 冯一新瞅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而是走进对面房间看着郑海建。 “郑县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郑海建深吸一口气，目光凝视着冯一新，他怎么也没想到冯一新必死的局面竟然被赵晔华这个小人物给破了。 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赵晔华放着荣华富贵不要，非得跟着冯一新。 “我什么也不想说，也无话可说。” 郑海建淡淡的说道，说着还主动伸出来双手。 冯一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 紧接着两名督察走进房间给郑海建戴上了手铐。 “书记，丁桂生跟杨元州还在二楼的包间里。” 赵晔华提醒道。 “他们两个已经在车里等着郑县长了。” 向元明笑着说道。 等到众人从云溪小筑出来，向元明的电话响了起来。 冯一新紧张的看着向元明，向元明则平静的接起电话只是嗯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 “何明阳和陈海峰都已经被控制住了，现在可以给苏市长汇报了。” 向元明看着冯一新说道。 冯一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 自己来了文崇几个月，终于把苏市长交代的事干成了！ 此时的苏木正静静的坐在客厅之中，按照平时的习惯，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跟叶白薇和闻人舒雅视频才对，可是今天他却没有。 他在等，等文崇的最后的结果。 此时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半，可是茶几上的手机依旧没有动静。 就在苏木沉不住气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苏木飞快的一把抓过手机，看到冯一新的号码飞快的接了起来。 “喂，我是苏木。” 苏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 “苏市长，计划很成功。” 冯一新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让苏木的心控制不住的加快跳动起来。 “把人控制住，我现在去见苏书记。”苏木挂断电话，走到阳台旁，扭头看了一眼隔壁小别墅中的灯光，随后穿好鞋出门。 一号小别墅中，苏卫民吃完饭后习惯性的坐在沙发上看着闽南晚报。 保姆给他切好的果盘依旧放在茶几上一动没动。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正在厨房打扫卫生的保姆走出来看了苏卫民一眼。 发现他没有阻止后才走到门口低声询问：“谁呀？” “我是苏木。” 门外传来苏木的声音。 保姆赶忙打开门，借着路灯仔细看了一眼后，赶忙让到了旁边。 “领导，苏市长来了。” 保姆朝着客厅喊了一声。 苏卫民早就交代过她，只要是苏木过来不用问他，直接让他进来。 听到苏木来了，苏卫民脸上露出几分惊愕，这还是苏木第一次来他这里。 “打扰了。” 苏木朝保姆笑笑，换上保姆递过来的拖鞋走了进去。 看着客厅里穿着一身黑色老式睡衣正在看报纸苏卫民，苏木感觉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他也期盼过在回到家里以后，自己的父亲能这样坐在客厅里等着自己。 “过来坐。” 苏卫民指了指沙发说道。 苏木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然后点点头走到苏卫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吃点水果吧。” 苏卫民起身把果盘推到了苏木身边。 苏木摇摇头说道：“这么晚过来是有重要的事跟苏书记汇报。” 苏卫民本来还带着笑意的眼中听到苏木公式化的语气瞬间黯淡下来。 不过他很快就把报纸放在一旁，摘下老花镜后严肃的问道：“市里出事了？” 苏木摇摇头道：“是文崇。” 苏卫民立刻急切的追问道：“是不是信发铝业出事故了？” “死人了吗？” 苏木摆摆手耐心的说道：“就在刚刚，文崇县委书记何明阳伙同县长陈海峰还有副县长郑海建针对县委副书记冯一新布局，想要栽赃他，结果被冯一新识破，现在这几个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苏木的话让苏卫民愣在了那里，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的意思是何明阳设计想要栽赃冯一新，结果被他识破了？” 苏卫民不确定的询问道。 苏木点点头道：“对。” 苏卫民马上意识到不对劲。 他看着苏木问道：“你说他们已经被控制住，是被谁控制住了？” “文崇还有人敢抓何明阳？” 苏木笑着说道：“是向市长知道这件事以后，带人去的文崇。” “呵呵。” “好。” “苏木，市里到文崇好几个小时，向元明是天降神兵吗？” “他坐火箭飞过去的？” 苏卫民被苏木的话给气笑了。 你但凡能编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我也不会生气，你就这么敷衍我？ 你敢说这件事你事先不知道，没有事先安排？ 苏卫民板着脸不说话，只是不悦的盯着苏木。 这个逆子明显就是想要先斩后奏，事先都不跟自己商量一下简直欺人太甚！ 第1167章 我不是为了得到认同 “苏市长，请喝茶。” 保姆把刚沏好的茶放在了茶几上。 苏木笑着说了声谢谢。 苏卫民也收回盯着苏木的目光无奈的叹了口气。 等到保姆离开以后，苏卫民才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兵贵神速，敌人的枪已经顶在脑门上了，哪有时间商量。” 苏木端起茶杯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 苏卫民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放在以前，这次我肯定让你难堪。” 苏木点点头认真的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苏卫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苏木罕见的没有反驳，只是沉默不语。 苏卫民看了他一眼，拿起旁边的手机拨了出去。 “喂，辛书记，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在家等你过来一趟吧。” 挂断电话，两人沉默下来，客厅中的气氛有些尴尬。 “小薇和舒雅最近怎么样了，怀孕初期要多做检查，保护好自已的身体。” 苏卫民率先说话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她们两个都在家休息，舒雅也不太去公司了，现在大多是线上办公。” 苏木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苏卫民点点头这次很知趣的没有提孩子的姓氏问题，而是接着说道：“我知道文崇的事一直压在你心里，也知道你一直想要把那些人拿下，可是这么大的事你必须跟我商量以后在行动。” 苏木点点头诚恳的说道：“苏书记对不起，这才确实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向您道歉。” 苏卫民愣了一下，本以为苏木还是会死不认错，结果就这么痛快的认错了？ 这下苏卫民心里舒服了许多。 “你打算做到哪一步？” 苏卫民语气缓和的试探道。 “张文鑫。” 苏木坚定的说道。 苏卫民皱了皱眉，不过这次却没有再阻止而是提醒道：“那你要有心里准备，如果张家插手的话，到了最后很有可能让你这些谋划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的意见是不要跟张文鑫再起冲突，只把文崇官场查一遍，前几天看新闻了吧，张老去世了张家上下现在都悲痛万分。” “有许多人在张老去世后对张家虎视眈眈，现在的张家就像是一匹受伤的孤狼，正在独自舔舐着伤口，这个时候你去动张文鑫属实有些不理智。” “你大伯去燕京吊唁回来以后跟我说张守维找他谈过，张文鑫年底就会调回燕京，你也已经成功压制了张文鑫，这些你大伯都知道。” 苏木看着苏卫民摇摇头认真的说道：“苏书记，你说的话我都很认同，但是你或者卫国书记可能都搞错了一件事，我来明州是接受组织的安排，做的事也不是为了得到你们的认同。” “张文鑫当初为了市长的位置，不惜让几家企业违规生产给当时的市长增加麻烦，可是他从来不会考虑老百姓的情况。” “一百多名尘肺病人他们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那是一百多个家庭的顶梁柱，就这么因为张文鑫的一已私欲给毁了。” “而且张文鑫极为贪婪拉帮结派贪了多少钱？” “就像文崇的这群人上行下效，又跟着张文鑫贪了多少钱？” “文崇天地嘉园十几栋楼那是多少个家庭，开发商跑路，成了烂尾楼，这些家庭依旧在绝望的还着房贷。” “更不要说现在有证据证明，张文鑫在代理市长期间违规操作审批了很多项目，这些项目大部分都是骗取政府资金的，他在明州做的一切必须要给明州人民一个交代。” “如果我只是为了得到卫国书记的认同，这些我可以不管，但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我只知道我做一天的明州市长就要为明州数百万的百姓负责，我就不能让张文鑫拍拍屁股走人。” “只有把张文鑫办了，才能震慑住明州的这股不正之风。” “所以，苏书记，我这么做并不是站在某个人或者某个团体的位置去做，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明州的人民，他们需要一个公平的结果。” “虽然这个公平来的有些迟，已经对他们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失，但是最起码能让他们心里有些安慰吧，让他们知道华囯还有公平正义，让他们知道我们政府部门一直都是有作为的。” “而不是让他们整天在那里痛恨谩骂我们，让他们戳着我们的脊梁骨说我们是吃干饭的。” “我也知道张文鑫背后是张家，也知道他们在燕京只手遮天，但是总得有人站出来去对抗这些不公吧，哪怕他们只手遮天，我也要把这个天捅出个窟窿。” 苏卫民静静看着苏木，看着他越说越愤怒，越说声音越大，他的脸上表情复杂起来。 如果不是知道苏木的母亲是什么人，他真怀疑苏木不是自已的种，他的脾气性格跟自已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可是同时他又觉得很欣慰，他们苏家现在确实缺少一个有心气有骨气的下一代，而苏木则是完美的填补了这个空缺。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大哥每次谈起苏木都笑容满面，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苏木的能力和他背后赵怀民那群人，现在他才知道是因为苏家出了一个可以继续带领苏系走下去的人。 一个可以继承他们父亲的志向，继续前行的人。 如果父亲还活着的话，肯定会对苏木说一句我的孙子英果类我的话吧。 想到这苏卫民的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木有些诧异的看着苏卫民，自已说的慷慨激昂，他怎么笑起来了？ 自已的话在他看来就这么好笑吗？ “你说的不错，既然你想做就去做，如果能让张文鑫伏法，震慑的可不止是明州官场，恐怕整个华囯官场都会来一场大地震，那些仗着祖辈的功勋肆无忌惮的东西，在看到张文鑫的下场后或许会收敛许多。” “这次我支持你。” 苏卫民看着苏木坚定的说道。 苏木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本以为自已说出这番话以后，迎接自已的是苏卫民的嘲笑，可是苏卫民的话实在出乎了自已的意料。 第1168章 接手 “叮咚。” 就在苏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门铃声响起，保姆小跑着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刘姐，酸梅汁还有吧，给我倒一杯。” 门口处传来市委书记辛慕的声音。 苏木听的出来，辛慕跟保姆很熟悉，应该是经常来苏卫民这里。 当他走进客厅看到苏木后眼神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今天还真是稀奇，苏木来明州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到苏卫民这里吧。 “苏市长好。” 辛慕平静的打了个招呼。 冯一新的事到现在还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苏木却立刻起身笑着说道：“辛书记晚上好，快坐。” 老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木都笑脸相迎了，辛慕也只能笑了笑坐在了苏卫民旁边的沙发上。 这时刘姐端上一杯酸梅汁放在辛慕身边。 辛慕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道：“谢谢刘姐了。” 苏木看了辛慕一眼，心中苦笑，这位辛书记还真是记仇，刚才对着自已一脸假笑，对着这位保姆就笑的这么真诚。 等到辛慕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酸梅汁后，苏卫民就开门见山的说道：“辛书记今晚可能要加班了。” 辛慕端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再次看向苏木，此时他已经明白苏卫民这个时候叫自已过来的原因。 “好，具体什么情况。” 辛慕放下杯子严肃的问道。 苏卫民看了苏木一眼，苏木立刻把文崇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辛慕听完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又不是傻子，苏卫民能猜到他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文崇的那群人明显就是被苏木给算计。 同时他心中也有些震撼，不管苏木是如何算计的，何明阳他们都是胆大妄为，竟然想设计陷害一个县委副书记。 “好，我立刻就回办公室调选人手，今晚亲自去文崇。” 辛慕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爽快的说道。 苏卫民点点头认真的说道：“辛书记，文崇的问题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这次一定要借这个机会把文崇的不正之风给一次性肃清，从上到下该抓的一个不留。” 辛慕点点头心中了然，看来这次苏卫民是下定决心要把文崇全部清理一遍。 “好，那我现在就走，如果有事随时跟您汇报。” 辛慕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后，起身说道。 苏卫民点点头道：“苏市长跟辛书记一块走吧。” 苏木看了苏卫民一眼点点头起身朝辛慕笑了笑。 等到两人走出苏卫民的家，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呵呵，这么晚了我送辛书记过去吧。” 苏木笑着问道。 辛慕看了一眼悬在半空的明月没好气的说道：“那我可谢谢苏市长了，不声不响的干了这么大的事，事先我是一点也不知道，要不然也不用这个时候再到处打电话叫人。” 苏木讪笑着点头道：“那我去开车。” 辛慕冷笑着说道：“多谢苏市长了，我怎么敢劳您大驾，刚才我已经给我的司机打过电话了。” “还有我要提醒你一句，今天下午的时候我看到张文鑫回来了。” 苏木脸上的笑容消失，张文鑫竟然不声不响的回来了。 同时他的心里又有些庆幸，辛亏是今天回来，如果昨天就回来的话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变故。 “多谢辛书记提醒。” 苏木感激的说道。 辛慕最后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用谢，说实话你做的这些事我还是挺佩服的，有种。” 说完大步朝着台阶下走去。 苏木看着辛慕的背影脸色凝重，张文鑫的意外回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拿出手机找到冯一新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冯书记，张文鑫今天已经回到了明州，辛书记已经在调派人手，今晚就会去文崇，我希望在明天天亮之前，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电话一接通苏木就严肃的说道。 挂断电话，苏木也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月亮，今晚天上没有乌云，如圆盘般的明月在半空洒下清冷的光芒。 苏木脸上的表情凝重，如果这次再拿不下张文鑫，自已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辛慕的行动很快，凌晨两点五辆小车在夜色中驶进了文崇城区。 辛慕在车上看着寂静的街道，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他们来到冯一新早已经为他们准备好的地方，听到发动机声音的冯一新跟向元明从这座三层小楼中走了出来。 辛慕下车后看了冯一新一眼，冯一新也默默的看着辛慕，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旁的向元明看了冯一新一眼，赶忙笑着迎上去说道：“没想到这次还让辛书记亲自跑一趟，辛苦辛书记了。” 辛慕冷冷的看了向元明一眼讥讽的说道：“向市长比我辛苦，我这才刚到，向市长应该来了有段时间了吧。” 向元明只是笑着不说话。 心知肚明的事这个辛慕非得拿出来讽刺自已一句，直到你跟苏市长不对付，我又没惹你。 “行了，人都在里面吧，把你们手上所有的资料都交给我，你们站好岗就行了。” 辛慕淡淡的说道。 随后转身对着市纪委的工作人员严肃的说道：“保密纪律我就不再重复了，进去吧。” 说着目光严峻的扫向众人，市纪委的一众工作人员没有人说话，一张张脸庞在夜色中都带着严肃的表情。 辛慕满意的点点头，这次他从纪委各科室抽调了近二十人，都是精兵强将，为的就是能快速把文崇的事给理清楚。 他跟苏卫民搭档已经好几年可是很清楚他的脾气。 既然他能大晚上的给自已打电话，说明非常重视这件事。 再加上张文鑫回到明州，文崇自王浩然起可以说是张文鑫的自留地，虽然苏卫民没说张文鑫的事，但是把文崇从上到下查一遍肯定会牵扯出张文鑫这个文崇的幕后之人。 此时的辛慕心里也是沉甸甸的，文崇的事他有把握，但是关于张文鑫，他一点把握也没有，毕竟人家能随时呼叫支援。 想到这他转身看了冯一新这个往日的下属一眼，大步朝着小楼走去。 市纪委的工作人员跟在辛慕的身后一个个面色凝重，身上全是肃杀之气。 文崇的反腐风暴正式拉开了大幕。 第1169章 留置 审讯 何明阳脸色惨白地坐在床上，灰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辛慕也不着急，只是沉默着看着何明阳，手里不停转着烟盒，塑料薄膜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第1170章 留置 审讯1 “我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同志做出这种事。”他指着胸口心脏的位置。 夏青山忐忑不安的喊了一声。 第1171章 慧明的仇恨 当最后一抹月光悄然隐没，天地陷入短暂的混沌黑暗。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太阳如同羞涩的少女，缓缓从地平线探出头来，将第一缕晨光洒向大地。 慧明静立在慈恩寺被洪水冲毁的朱漆大门前，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废墟，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 往日每当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便会为慈恩寺的琉璃瓦披上圣洁的光辉，整座寺庙仿佛沐浴在佛光之中。 可如今映入眼帘的，只有断壁残垣间横七竖八的梁木，和被淤泥覆盖的佛像碎片。 这几天他四处奔走求助，从市政府到省政府，那些官员们不是敷衍推诿，就是避而不见。 此刻，慧明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寺内，青砖路面上的淤泥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的声响。 在他身后，不仅有寺里的僧人，还有从闽南各地赶来的信众，他们沉默的跟随着慧明，脚步沉重。 当众人来到正殿前，只见佛祖金身早已被洪水冲刷得面目全非，只剩下黑黝黝的泥塑残躯。 慧明突然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泥泞中，浑浊的泥水溅起，打湿了他的僧袍。 他颤抖着双手合十，声音哽咽的诵起经文。 众僧人纷纷跪倒，有的捶胸顿足，有的掩面而泣，悲愤的诵经声在废墟间回荡。 信众们见状，也纷纷跪拜磕头。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将额头重重磕在泥地上，任凭污泥沾满脸颊也不停歇。 然而在这片悲怆中，远处却传来刺耳的“突突”声，那是明山水库工地上的机械轰鸣。 慧明猛的扭头望向声源方向，眼中迸射出愤怒的火光。 他在心中默念着苏木的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同时对着残破的佛像暗暗发誓：即便上天不惩，他也要让那个恶人付出代价！ ......... “哟，张市长回来了？” “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张文鑫刚踏上办公楼的台阶，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身后就传来高渊明带着笑意的问候。 他脚步一顿，缓缓转身，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多谢高秘书长关心，都处理完了。” 高渊明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张文鑫，故作关切地说：“张市长，我看你这脸色有些难看啊，要不就再休息几天？” 张文鑫摇摇头，笑容未达眼底：“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再休息就不合适了。” “张市长回来了！” 许宏盛洪亮的声音从停车场方向传来。 他正和王浩然并肩走着，手里还拿着份文件，抬头看见张文鑫时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 张文鑫朝两人微微颔首。 高渊明见状，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张市长我还有些事跟苏市长汇报，你们聊。”说完便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呸！” “狗腿子。” 许宏盛对着高渊明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脸上的横肉都跟着抖了抖。 张文鑫没有接话，只是转身快步走向办公楼，皮鞋在地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许宏盛和王浩然交换了个眼神，赶紧跟上。 三人来到办公室时，闫启明刚擦完最后一张椅子。 见到张文鑫，他手里的抹布“啪”地掉在地上，慌忙弯腰去捡。 “辛苦了启明。”张文鑫的声音比往日温和许多。 闫启明直起身子，手指无意识的绞着抹布：“不辛苦，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也只能天天打扫卫生了。” 张文鑫走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回来就好了。” 闫启明如释重负般点点头，看了眼许宏盛二人：“早饭我已经给您买好了，您趁热吃，我去给许市长和王市长倒杯水。” 说完快步退出，关门时小心翼翼没发出一点声响。 “先坐，都站在那里干嘛。” 张文鑫指了指沙发，自己则走向洗手台，水流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许宏盛和王浩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诧异。 他们慢慢坐下，却只敢坐半个屁股。 眼前的张文鑫确实不一样了，曾经那种锋芒毕露的傲气仿佛被一层沉稳的外壳包裹起来，倒真有了几分世家子弟该有的内敛。 “你们吃了吗？” “一起吃点吧，启明买的不少。”张文鑫擦干手，指着桌上的早餐问道。 两人同时摆手，动作整齐得有些滑稽。 张文鑫笑了笑不再客气，坐在宽大的办公椅里开始吃早餐。 “最近有什么事，你们说说，今天正好是市长办公会吧，我总得知道一点最近明州的情况。”张文鑫边吃边问，眼睛却盯着桌上的文件。 许宏盛看向王浩然，后者推了推眼镜，谨慎的开口：“最近市里倒是风平浪静，苏市长都在忙余田的事。” 张文鑫点点头，咽下嘴里的包子后说：“这件事我知道，苏市长做的很好，把明山镇保住就等于保住了余田往后几年的经济。”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王浩然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手指不自觉的敲打着膝盖。 许宏盛更是张大嘴巴，差点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许宏盛干咳一声，试探着说：“让人奇怪的是，出了这么大的事省里竟然没有任何表示，就连最起码得问责都没有。” 张文鑫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省里自然有省里的打算，既然没有问责，就是认同了苏市长的做法，咱们就不要再讨论了。” 许宏盛和王浩然同时屏住了呼吸。 这番话从张文鑫嘴里说出来，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令人难以置信。 两人交换着眼神，都在猜测这次回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个向来跋扈的张市长变得有些深沉。 要是以往的话他肯定要跟他们商量着怎么拿这件事给苏木找麻烦。 “别的事还有吗？” “文崇呢？” 张文鑫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谨慎。 王浩然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冯一新最近老实了不少。” “那个……前几天何明阳给我打电话，说他想要把冯一新调出文崇。” 第1172章 惊变 张文鑫的眉头瞬间拧成疙瘩，手中的筷子“啪”的搁在餐盒上：“把冯一新调出文崇没那么容易，他是苏市长亲自点的将，卫民书记也同意了，这才去了文崇多久，就让他离开，苏市长和卫民书记肯定不会同意。” 王浩然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跟何明阳说的，但是何明阳跟我说让我不用管，他会想办法让冯一新主动向上面申请。” 听到这话，张文鑫的脸色骤然阴沉，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 他心中警铃大作，何明阳这个老狐狸，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注意到张文鑫的表情变化，王浩然赶紧补充：“放心吧，何明阳心中有数，他这个人一向稳妥，绝对不可能做没把握的事。” 张文鑫缓缓点头，但眼中的忧虑并未散去。 何明阳确实老谋深算，但越是这样的人，一旦出手就越是狠辣，他现在只等着年底离开明州，不想再去跟苏木争什么。 只要能保证这下半年不出什么问题，就算冯一新在文崇也没有什么关系。 至于他走后，这些人会不会被苏木给办了，这关他什么事。 ...... 今天文崇不管是县委还是县政府气氛都有些不寻常，县委书记何明阳跟县长陈海峰同时不见了。 已经有人在传昨天夜里何明阳跟陈海峰都被带走了。 当然这话大多数人是不信的。 谁有这么大能力把文崇的一二把手一锅端了。 可是没出半个小时众人又不得不信，不仅何明阳跟陈海峰不见了。 就连县委办主任丁桂生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打电话都是关机。 而县政府这边副县长郑海建也一直没有出现。 没过多久，纪委那边又传出纪委书记夏青山也没来上班。 这下所有人都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幸好这时县委副书记冯一新露面，也算让众人安下心来。 有人想要询问这些人去哪了，可是面对冯一新板着的脸都不敢开口。 时间来到八点半，张文鑫带着许宏盛和王浩然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 刚刚坐下年康平看了张文鑫一眼，并没有露出诧异的目光。 倒是赵君鸣和温文忠看到张文鑫后有些惊讶，紧接着又露出一抹微笑朝张文鑫点了点头。 张文鑫也同样笑着朝两人点点头，然后走到长桌旁坐在了左手边第一位。 没过多久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露出了景元光的身影。 他看着会议室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笑了笑，侧身站在那里，苏木从他身边走进了会议室。 看到张文鑫后，苏木的眼中露出一抹好奇的表情。 在张家老爷子的极力要求下，他去世的消息没有在新闻上播放，要不然苏卫民告诉自己，苏木也不会知道这个消息。 真正让苏木好奇的是这次张文鑫回来竟然给他一种沉稳的感觉，好像经历了伤痛之后，张文鑫终于成长了。 看到苏木进来，张文鑫率先叫了一声苏市长，又第一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年康平惊愕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张文鑫是假的吧？ 要知道以前开会，张文鑫可是从来不会对苏木这么尊敬。 “行了，大家都坐。” 苏木走到主位前看着众人笑着说道。 等到众人坐下后，苏木才在主位上坐下。 景元光为苏木放好水杯和文件后，退出会议室。 高渊明看了众人一眼道：“苏市长，因为向市长还有工作没做完，所以今天就不来参加会议了。” 张文鑫看了一眼才发现向元明没有到场，不过他也没有在意，有些时候工作紧张的时候他也会请假。 而且就算工作不紧张他也会请假，每次看到苏木他心里的邪火就压不住。 可是这次回来他已经能很理智的坐在这里，心如止水的听着苏木讲话。 这或许就是爷爷说的成熟吧？ 一想到爷爷，张文鑫的眼中就忍不住露出悲痛。 “咳，那咱们就准备开会吧。” 苏木假咳一声说道。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打开了笔记本拿起笔做出倾听状。 苏木先是看了张文鑫一眼，面带关切的说道：“张市长，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请节哀。” 张文鑫看了苏木一眼确定他不是幸灾乐祸后，才感激的点点头道：“生老病死谁也无法阻止，谢谢苏市长的关怀。” 苏木点点头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先是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寒声说道：“就在昨天晚上文崇发生了一件让人愤怒的事。” 苏木说到这顿了顿，张文鑫脸色一变心里多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苏木继续说道：“文崇县委书记何明阳设计陷害县委副书记冯一新，而且参与者不仅有县长陈海峰还有副县长郑海建，甚至还有县委办公室主任和财政局的局长。” 张文鑫听到这脸色大变，他愤怒的看了王浩然一眼，自己刚回来何明阳他们就给自己送了一份大礼。 王浩然显然被苏木的话给惊住了。 文崇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传过来？ 这不得不说向元明行动的迅速，要不是苏木想要给辛慕一个面子，夏青山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因为审讯根本没必要借用纪委的小楼。 苏木这么做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夏青山是辛慕推荐去的文崇，也算是对夏青山有知遇之恩。 再加上夏青山跟何明阳虽然有些牵扯，但不是很深，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文崇纪委的不作为。 所以苏木才会卖了辛慕一个面子，至于辛慕能不能明白苏木的用心。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能看不懂聊斋。 “同志们，一个县里的几个主要领导干部去陷害一个副书记，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昨天晚上我得到消息后立刻去见了卫民书记。” “卫民书记听后勃然大怒，立刻给纪委的辛书记打了电话，昨天夜里辛书记已经连夜赶往文崇，向市长也带着市局的同志一起去了。” 苏木说完张文鑫脸色铁青的看着他，虽然不知道文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有一点张文鑫可以确定。 何明阳栽了！ 而且根本没有爬起来的可能。 在王浩然跟自己说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果然还是出事了！ 第1173章 求和 会议室中鸦雀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苏木话音落下，年康平面色平静如死水，桌下的指节却不自觉的敲击着膝盖，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他本以为动文崇那帮人，苏木必定会与自己商议，谁知对方竟悄无声息地将此事办妥。 赵君鸣与温文忠面色凝重地对视一眼，震惊之色在两人眼中流转。 二人心中满是骇然，苏市长竟趁着张文鑫不在的间隙，完成了这桩大事。 赵君鸣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会议纪要边缘，温文忠则悄悄抹去额角的冷汗。 他们心中皆是疑惑：苏木究竟何时开始布局的？ 不是说冯一新在文崇已被边缘化，接触不到任何关键事务吗？ 何明阳为何如此急切的出手，又是如何会被识破？ 王浩然脸色惨白如纸，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他紧紧攥着钢笔，指节泛出青白色。 此刻，他只盼着何明阳能守口如瓶，千万不要吐露任何不利信息。 张文鑫深深看向苏木，眼中寒光闪烁。 他嘴角微微抽搐，下颌线条紧绷。 这个苏木，算计竟如此之深！ 他此次回来本已放下恩怨，只想年底返回燕京，未曾想苏木却步步紧逼。 想到此处，张文鑫桌下的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这场会议来得突然，结束得也仓促。散会后，苏木回到办公室，立于窗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窗框，心中盘算着以辛慕的能力，面对诸多证据，何明阳开口交代不过是时间问题。 此次，绝不能再让张文鑫逃脱。 正思索间，办公室的门传来两声极轻的敲门声，轻得仿佛幻觉。 苏木不假思索道：“请进。” 门缓缓推开，张文鑫出现在门口时，苏木微微一愣，瞳孔不自觉收缩。 不过，他很快恢复如常，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张市长怎么来了？” “快请进。” 张文鑫扯动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会议刚结束，王浩然便神色慌乱，想要跟随他回办公室，那慌乱的眼神被张文鑫一个凌厉的目光制止。 如今何明阳已被纪委调查，再商议也无济于事，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经不起细查。 眼下唯一的办法，便是向苏木求和。 在办公室静坐片刻后，张文鑫深吸一口气，毅然敲响了苏木办公室的门。 景元光为张文鑫倒上一杯水，看向苏木，苏木不着痕迹的点点头，景元光这才退出办公室，轻轻带上房门。 张文鑫坐在沙发上，手指不停的转动着水杯，杯中的水面泛起细微涟漪，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神情。 苏木并不着急，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置于桌面，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张文鑫，静静等待对方先开口。 办公室里，挂钟“嗒嗒”作响，时间缓缓流逝。 良久，张文鑫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年底的时候，我会调回燕京。” 苏木挑眉，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等着张文鑫继续说下去。 “剩下这几个月，我不会再与你相争，苏市长，你赢了。” 张文鑫直视着苏木说道。 话一出口，他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认输，他喉结上下滚动，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这一刻，屈辱与释然交织。 他忽然明白了爷爷的话：人这一辈子，无论身处何位，唯有经历挫折，才算圆满。 这般想着，他看向苏木的目光变得坦然，紧绷的肩膀也微微放松。 “所以，你是来求和的？” 苏木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如霜。 张文鑫皱眉，眉间挤出几道深纹。 他觉得自己被羞辱了，自己都已率先低头，苏木不该一笑泯恩仇吗？ 两人之间的争斗，不过是派系纷争，又非私人恩怨，他还想怎样？ 张文鑫强压下怒火，勉强点头，声音低沉：“对，我是来求和的，文崇的事，希望你能适可而止。” “呵呵。” 苏木忍不住笑出声，笑声中满是讽刺。 “你不会以为，你低头我就得大度的跟你握手言和，放过文崇那些人吧？” 张文鑫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那你还想我怎样？”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压抑着怒意。 苏木起身，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目光如炬：“我不想你怎样，你该问问明州的人民，他们想你怎样。” “信发铝业那上百名矽肺病人，他们该何去何从？” 苏木的声音愈发冰冷。 “还有天地嘉园那些买房的人，又该怎么办？” “你胡乱审批的项目，那些烂尾的工程，谁来承担后果？” 张文鑫瞳孔猛的收缩，心中一紧。 果然苏木一直在暗中调查自己，且查得如此全面！ “那些都过去了，不过是一群普通人罢了，他们懂什么？” 张文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的底线是，市纪委查到何明阳就收手，如何？”说着，他向前倾身，眼中带着恳切。 “呵呵。” 苏木又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一群普通人罢了？” “查到何明阳就收手？” “那我倒要问问张市长，你我难道不算普通人？” 苏木死死盯着张文鑫，目光似刀。 张文鑫看了苏木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跟你当然不算是普通人，要不然我们祖辈的奋斗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不用像普通人一样每天小心翼翼的生活吗？” “苏木不管你承不承认，在华囯我们确实就不是普通人，我们从生下来就要比他们高贵。” “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祖辈一代代努力的结果，别跟我说什么大道理，从古至今丛林法则一直就没有变过。” “到了我们这个阶层斗争可以，但是讲究的是做人留一线，这次我向你低头，等我回了燕京你未必用不到我，我保证以后我会还你这个人情。” 苏木没有说话，面色渐渐冷峻下来，他心里的愤怒已经如同快要喷发的火山，不停在心里翻腾咆哮。 第1174章 麦子熟了几千年 原来在这些人眼中，他们天生就是高贵的，天生就要高人一等。 他们像是神灵俯视人间，他们做的事不管对错在他们看来都是理所当然。 苏木的手指下意识的动了一下，却又被他死死攥成了拳头。 他怕自己忍不住真的把张文鑫打一顿。 上百个尘肺病人，每天好像生活在地狱之中。 天地嘉园每天背负着房贷看不到希望的人活的如同行尸走肉。 这些在张文鑫一句普通人罢了中都烟消云散。 苏木想跟张文鑫讲道理，想跟他说人间疾苦，但是看着张文鑫的表情，他总觉得有些无力，高高在上的神灵怎么会在意地上的蝼蚁。 此刻，他终于理解了那位老人晚年的痛楚，曾经志同道合的人，走着走着，便迷失了初心。 感受到苏木不善的目光，张文鑫下意识握紧水杯，他真怕苏木一言不合就动手，身体不自觉往后靠了靠。 同时，眼底的恼怒愈发明显，自己都主动认输，给足了面子，能让苏木在苏卫国等人面前风光，他还想怎样？ 他的嘴角紧紧抿成直线，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你回去吧。” 苏木长出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怒火淡淡的说道。 张文鑫愣了一下，随即眯着眼睛看着苏木，眼神微冷的说道：“苏市长是什么意思？” 苏木看着的面色平静的说道：“我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张文鑫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木，过了许久才说道：“你的意思是非得查到我身上？” 苏木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张文鑫心中却翻起来轩然大波，在他的世界里，或者在他们那些人的世界里，根本不会对他们平等身份的人穷追猛打，除非是准备不死不休。 而苏木的态度让他有些惊疑，难道自己的爷爷刚死就有人沉不住气想要试探一下他们张家的实力？ 而苏木就是他们的一把刀，来看看张家还能不能挡住？ 苏家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有没有其他派系参与其中，最高层次是不是已经有人说话了？ 张文鑫心思百转，脸上的表情不停的变化，到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是不是准备对张家动手了？” 苏木愕然的看着张文鑫，这是什么脑回路？ 看到苏木的表情，张文鑫冷哼一声道：“呵呵，我爷爷才刚走，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真以为我张家好欺负？” “是不是因为年底换届的事？” “告诉苏卫国，敢打我们张家的主意，小心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木静静的看着愤怒的张文鑫，过了一会等他平静下来后才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也不想明白你在说什么，你们之间的利益牵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们张家怎么做跟我更没有半点关系，我要的是你给明州人民一个交代！” 张文鑫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木，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他能听的出来苏木说的是真心话，就因为是真心话，才让他更难以接受。 “苏木，你知道我刚才给你承诺有多珍贵吗？” “哪个市长不会去燕京跑部委，哪个市长没受过部委的刁难，只要你能跟我握手言和，以后你去燕京办事不说畅通无阻，最起码有我在哪些人都会给我几分面子，你当真为了愿意为了那些整天活的浑浑噩噩的普通人断了这份人情，还要跟我交恶？” 苏木静静的看着张文鑫，此刻坐在他眼前的张文鑫只不过是天上神灵中的一员，这么多年下来，天上一代代的神灵变得越来越漠视人间，跟张文鑫同样想法的大有人在。 如果苏木愿意他也可以住在天上，可以高高在上的俯视众生，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 秦良信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在明良自囚半生，赵怀民可以为了理想远走边疆然后重整旗鼓杀回西北。 许许多多的人都在热爱着这片土地，热爱着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他们耗尽一生的心血也不过是想让这片土地上再开出一朵鲜艳的花朵。 这才是他苏木毕生要追求的最高目标。 而不是站在天上当一个吃喝玩乐，自私自利的神灵！ “张文鑫你记住，总有一天我会打碎你们心中的骄傲，打烂你们所谓的天宫，让你们从天上掉落凡间，让你们明白在华囯人民才是这片大地上的主宰！” 苏木看着张文鑫一字一句的说道，每个字都是掷地有声。 张文鑫冷笑一声，摇头道：“如果你出了事人民能帮你吗？” “他们只是一群没有明辨是非能力的愚民，只要稍微用点手段就能蒙蔽他们的思想，就能左右他们的行动，苏木你错了，你大错特错，真正的权力从古至今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也只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你以为我今天过来是怕你吗？” “别搞笑了，只不过觉得已经要走了，没有必要再跟你斗下去罢了，你真当以为我怕你，还是说我们张家怕你们苏家？” “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再追着我穷追猛打的话，别怪我也不客气了。” 张文鑫说完，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后，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看了苏木一眼后露出讥讽的表情。 这个苏木还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这种人就不应该进入官场，要不是在西北有赵怀民，在闽南有苏卫国护着他，这种人早就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工作了，毕竟离开了快一个月得熟悉一下工作，尽快为明州的人民服务。” 张文鑫讥讽的说道。 说完张文鑫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苏木看着他的背影，淡淡的说道：“张文鑫知道我最佩服的是谁吗？” 张文鑫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苏木没有说话。 “他说过，麦子熟了几千年，人民万岁第一次，你说从古至今亘古不变的道理，他已经改变了。”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沿着他走过的道路继续走下去罢了，前路那么艰难他都咬着牙走完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放弃？” 苏木看着张文鑫认真的说道。 张文鑫知道苏木说的那个人是谁，但是他总觉得在这个时代再说出这种话不止是幼稚，而是可笑。 “傻子。” 张文鑫看着苏木丢下两个字，转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第1175章 竞争 办公室中，苏木依旧坐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沙发扶手，目光低垂。 张文鑫喝完的水杯还放在不远处的茶几上，杯壁上残留的水珠缓缓滑落，在玻璃面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窗外，那棵老梧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叽叽喳喳的叫着，欢快得仿佛世间没有任何烦心事。 景元光推开门，动作轻缓，只露出一条缝隙，悄悄看了苏木一眼。 见他没有反应，才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拿起张文鑫喝过的杯子，用抹布擦了擦茶几上残留的水渍，转身走向柜子。 “元光，这条路走的真难啊。” 苏木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正往柜子里放杯子的景元光愣了一下，手指微微收紧，杯子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 他转过头，眉头微皱，苏木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他摸不着头脑。 不过很快，他嘴角扬起一抹轻松的笑，故作轻松道：“老板，暴雨的时候那么艰难咱都挺过来了，再难能有那个时候难吗？” 苏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摆摆手，没再说话。 一个是身体上的累，一个是心累，根本无法比较。 不过景元光说的对，那么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前面还能有什么事能难倒自己？ 此时的文崇，那座破旧的小楼里，何明阳的房间内。 市纪委第一监察室的处长鲍济民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目光锐利的盯着何明阳。 他身后的两名工作人员，一人手持执法记录仪，镜头无声的对准何明阳，另一人低头坐在一旁，笔尖悬在纸上，随时准备记录。 何明阳眯着眼睛，眼窝深陷，眼圈乌黑，显然一夜未眠。 自从昨晚辛慕审问完后，市纪委的人便轮番上阵，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没给他。 “何明阳同志，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设计陷害冯一新同志？” “是不是因为他在调查你贪污腐败的问题，你才这么做的？” 鲍济民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何明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嗓音沙哑：“我已经回答了不下十遍了，我没有陷害冯一新，你说的这些事，我根本不知情！” 鲍济民嘴角微微上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拇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按下播放键。 录音里，丁桂生和赵晔华的交谈声清晰的传出，其中丁桂生不止一次提到“何书记”，而赵晔华也几次询问中提及这个称呼。 录音结束，鲍济民收起手机，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文崇，有第二个何书记吗？”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就在刚刚，丁桂生给赵晔华的药瓶上不仅检测出了丁桂生的指纹，还查出了郑海建的指纹。” “你现在可以否认不知道他们做的事，也可以沉默不说话，但你要想清楚，一旦他们先交代了，你可就彻底失去戴罪立功的机会了。” 何明阳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指甲边缘因紧张而微微泛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鲍济民侧过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工作人员。 对方立刻会意，抬手关掉了记录仪。 “你们先出去吧。” 鲍济民淡淡道。 两名工作人员点头，迅速退出房间，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 门关上后，鲍济民站起身，走到床前，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到何明阳面前。 “来一支，提提神？” 何明阳缓缓伸手接过，苦笑一声：“鲍处长我现在只想睡觉，不想提神。” 鲍济民笑了笑，没说话，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火苗，替何明阳点上烟。 随后，他回到座位上，自己也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空气中缓缓散开。 “何书记，现在屋里就咱们俩，也没有摄像头，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别扛了，你扛不住的。” 他吐出一口烟，声音低沉。 “你是知道我们政策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可不是说着玩的。” “趁着郑海建他们还没开口，你如果抢先交代，最起码能少坐几年牢。” “你想要休息，也没问题，只要你现在把问题交代了，我保证，没人会再打扰你，让你睡到自然醒。” 何明阳静静的听着，时不时抽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直到一支烟燃尽，他又低下头，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鲍济民心里暗暗着急。 好不容易从辛书记手里抢下审讯何明阳的任务，却毫无进展。 万一让第二监察室那些家伙抢先撬开别人的嘴，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就在何明阳不远处的房间里，市纪委第二监察室的处长白仲玉正笑眯眯地搂着陈海峰的肩膀，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与鲍济民的刻板严肃不同，三十多岁的白仲玉带着几分痞气，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老陈啊，你说咱哥俩无冤无仇的，耗在这儿干嘛？” 他拍了拍陈海峰的肩膀，语气轻松。 “听我一句劝，能说的赶紧说，不能说的……就咽进肚子里。” “白处！” 一旁拿着记录仪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提醒，眉头紧皱。 您听听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咽进肚子里？ 白仲玉不在意地摆摆手，继续道：“我给你举个例子，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是你、何明阳、郑海建三个人去森林里玩，结果碰上一头狗熊，你们扭头就跑，你猜，狗熊会先吃掉谁？” 陈海峰面无表情的歪着头，斜睨着白仲玉，眼神里满是讥讽。 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是把自己当傻子糊弄？ 纪委的人他见过不少，个个严肃刻板，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个玩意儿？ “老陈，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白仲玉故作夸张的缩了缩脖子，伸手按住陈海峰的头，硬生生给他扭到另一边。 房间里，第二监察室的两名工作人员差点没憋住笑，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文件。 “好了，不看你这张脸，我心里舒服多了。” 白仲玉笑嘻嘻地继续道。 第1176章 难题 “咱们接着说，傻子都知道，这头熊肯定先吃跑得慢的。” “你们三个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 “谁先交代，谁占便宜。” “别想着负隅顽抗，没用的，证据都摆在那儿呢。” “虽然你没在现场，但平时没少跟郑海建、杨元州他们拿好处吧？” “他们肯定是跑不了了，你猜，他们会不会把你供出来？” “所以，老陈，听我一句劝，这个时候就别含蓄了。” “自己的那点破事藏好了，关于他们的事，该说的赶紧说。要不然等他们先开口，被熊吃的，可就是你了。” 原本不屑一顾的陈海峰，忽然觉得……这家伙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如果郑海建或者何明阳先交代了，自己岂不是被动了？ 可万一他们还没开口呢？自己先说了，岂不是出卖了他们？ 他想起以前，几个人喝醉时半开玩笑的说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谁先开口，谁死全家。” 虽然是玩笑话，但他们都明白，这不仅仅是玩笑。 亏心事做多了，心里总是不安，生怕某天纪委的人突然敲响家门。 尽管说玩笑也是约定。 见陈海峰表情松动，白仲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直接塞进陈海峰嘴里，又掏出打火机，“嚓”的一声点燃。 “白处！” 工作人员再次提醒，语气无奈。 白仲玉摆摆手，满不在乎。 这种时候，什么纪律不纪律的？ 谁先撬开他们的嘴，谁就能在辛书记那里露脸。 至于工作方式符不符合规定，辛书记要的是成绩不是你工作时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查，查出来我自认倒霉。” 谁知道陈海峰脸上的犹豫消失不见，看着白仲玉坚定的说道。 白仲玉错愕的看着陈海峰，随后恼羞成怒的松开陈海峰的肩膀恼怒的说道：“我他妈的给你好脸了是吧？” “你以为你不说就查不出来了？” “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不仅要查你，还得把你查的明明白白，哪怕你收过一块钱的东西老子也要给你查出来！” 陈海峰闭着眼不再理他，既然打定主意了，那就不需要多说废话。 ...... “书记。” 李华池走进会议室轻轻喊了一声。 此刻这间会议室已经被改造成办公室，长桌上堆满了关于文崇县干部的资料和以前纪委收到的举报信。 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的辛慕听到李华池的声音立刻睁开眼睛问道：“怎么样说了吗？” 李华池轻轻摇了摇头道：“何明阳和陈海峰的口风很硬，哪怕把录音给何明阳听了，他依旧咬死说自己不知道。” “陈海峰那边也不太顺利一直不松口。” “杨元州倒是把自己行贿受贿的事情交代了，但是一说到何明阳或者陈海峰他就开始装傻充愣。” “丁桂生到现在为止一言不发。” 辛慕皱了皱眉，手指下意识的在桌子上敲打着。 就在这时，向元明小心翼翼的推开会议室的门，发现辛慕醒了以后又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辛书记，刚刚苏市长给我来电话了，要求咱们尽快撬开这几个人的嘴。” 向元明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后严肃的说道。 “哼。” 辛慕冷哼一声不满的说道：“苏市长如果对我的工作不满意可以自己过来查。” 向元明赶忙笑着解释道：“刚刚打电话的时候苏市长说张文鑫去找过他了，恐怕会出现什么变故，所以才催得紧。” 辛慕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我们纪委办案讲究证据，也不会读心术，只能按照规定来做，我不管他有多急，我们的同志也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我比苏市长更急。” 向元明点点头，讪笑着说道“对对对，您说的对，我能感同身受，纪委的同志们确实很辛苦。” 辛慕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低着头思考着该如何让他们开口。 向元眼珠子一转，低声说道：“辛书记，昨天我就告诉过您，那个刘宇航还在我们市局关着呢，需要把他送过来吗？” 辛慕摆摆手道：“没用，如果他们见了刘宇航更不会松口了。” “现在他们一个个咬着不说，肯定是以前就通过气，就算现在把刘宇航带过来跟他们见面，他们肯定还有一套说辞，除非刘宇航身上有关于他们的证据。” 向元明尴尬的挠了挠头，刘宇航的嘴比他们还硬到现在也是只字不提。 “华池，去何明阳他们家里的同志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辛慕抬起头看着李华池问道。 李华池摇摇头道：“何明阳跟陈海峰的住处已经搜过了，没有任何发现。” “杨元州的家里倒是有发现。不过还没有他交代出来的多。” “丁桂生的家里也没有什么发现。” 辛慕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后问道：“银行那边都查了吗？” 李华池点点头道：“银行那边也查过了，何明阳跟陈海峰的账户上没有多少钱，他们的直系亲属也都查过了，没有发现异常。” 辛慕看着长桌上一摞摞的资料说道：“派人，按照举报信上提到的事一件件去查，总归能查出一些事情。” “给市里打电话，让第三监察室的同志到文崇来支援。” 李华池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书记，为什么不审讯郑海建，我觉得很多事情都是他经手的，如果他肯开口的话，何明阳就算不说也能找出证据。” 辛慕看了一眼向元明淡淡的说道：“郑海建这个人看似没有何明阳跟陈海峰重要，但是他是从基层派出所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的。” “他审讯过的人恐怕比我们审讯过的都要多，你认为这种人会开口吗？” “现在不要管郑海建，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记住不要跟他说话，一个字都不要说。” 李华池点点头把这些记在心里。 向元明有些尴尬的坐在那里，刚才辛慕看自己的那一眼意思很明显，纪委最头疼的就是跟这种具有反审讯能力的人打交道。 以前郑海建服役的时候还当过侦察兵，辛慕把他摸得很透彻，所以才选择把他熬着不管不问。 第1177章 安抚情绪 就在辛慕在文崇的工作陷入僵局时，张文鑫的办公室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凝重气息。 张文鑫伫立在落地窗前，目光穿过玻璃，追随着天空中缓缓飘动的白云。 他的右手不停的摩挲着那块老旧的怀表，指腹感受着表壳上岁月留下的细微划痕，表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就像他小时候爷爷拿这块怀表逗他玩时发出的声音。 许宏盛和王浩然并排坐在真皮沙发上，面色沉郁。 与早上开会时的慌乱不同，此刻的王浩然虽然眉头紧锁，但至少还能维持表面的镇定。 许宏盛则时不时的瞥向张文鑫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又被某种底气所取代，他和张文鑫的事与文崇无关，要查他，除非先动张文鑫。 但是这可能吗？ 就算是苏木也不可能动得了张文鑫！ 王浩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盯着张文鑫的背影，嘴唇微微翕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刚刚去过苏木的办公室。” 就在王浩然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开口时，张文鑫突然转过身，目光锐利的扫过两人。 听到这句话，王浩然眼中立刻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明州的建设正如火如荼，苏木想要发展、想要改革，都离不开他们上的支持。 在他看来，只要张文鑫愿意握手言和，苏木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拒绝了。” 张文鑫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目光直刺王浩然。 “什么？！” 王浩然猛的抬起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苏木拒绝了？ 他怎么可能拒绝？ “所以，言和就别想了，准备死磕到底吧。” 张文鑫的声音冰冷。 “他的目标不止是文崇，还有你、我。” 他缓缓抬起手，食指依次点过王浩然和许宏盛。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许宏盛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苏木这是要把他们一锅端啊！ “可现在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 许宏盛强压着不安，声音低沉。 “万一何明阳他们顶不住压力招了，我们就全完了。” 张文鑫轻轻颔首：“确实如此，如果证据确凿，我们三个谁都跑不了，但如果没有证据呢？”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让何明阳他们当个哑巴。” “必须给他们信心，让他们闭嘴，所以，得想办法把消息传进去。” 王浩然颓然坐回沙发，声音沙哑：“辛书记亲自坐镇文崇，肯定是得到了卫民书记的指示，有他在，我们根本见不到何明阳他们，消息怎么传？” 张文鑫突然笑了，那笑容里透着令人安心的自信：“没有办法的是你们，不是我。” 王浩然和许宏盛同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张文鑫竟然还有后手！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要掩盖已经来不及了。” 张文鑫慢条斯理的走回办公椅坐下。 “那我们就把查案的人换了，只要换成自己人，怎么查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王浩然试探性的问道：“您是说…换掉辛书记？” 张文鑫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消息传进去，后面的事才能继续。” “苏木考虑得很周全，让向元明带人守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张文鑫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微微上扬。 “但他忘了，我在明州的时间比他长得多，时间长的优势就在于…总能找到几个愿意为我做事的人。” 他微微前倾身体，压低声音：“我已经打听过了，这次市局跟着向元明去文崇的人里，刚好有一个是我的人。” 王浩然和许宏盛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之色，眼中写满了佩服。 最近几个月苏木一直压着张文鑫打，让大家都快忘了，去年的明州还是张文鑫的天下。 市公安局有人想往上爬，投靠张文鑫再正常不过。 “张市长，那个人可靠吗？” 王浩然还是有些不放心。眼下局势对他们极为不利，锦上添花的人到处都是，雪中送炭的却少之又少。 “放心，绝对可靠。” 张文鑫的语气不容置疑。 “可还是不好办啊。” “现在办案全程上交手机，我们根本联系不上他，纪委的小楼我们也进不去。” 王浩然皱眉。 “今天下午我要去文崇。” 张文鑫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王浩然和许宏盛面面相觑，一脸困惑。 张文鑫没有解释，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以这这两个人的眼界格局，根本无法理解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更无法体会张家的能量。 在他们看来，苏木已经把他们逼到了绝路，而张文鑫只是不愿多费心神罢了。 既然苏木不识好歹，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张家的力量，也让那些因为爷爷去世而蠢蠢欲动的蠢货们看看，张家依然是那个张家！ 这次，张文鑫要杀鸡儆猴，而苏木，就是那只鸡！ “跟你们说这些，是让你们安心。” 张文鑫突然换上轻松的语气。 “放心吧，只要我还在，你们就不会有事。除非我死了。” 最后这句玩笑般的话，却让王浩然和许宏盛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两人不约而同的点头，王浩然郑重道：“跟着您我一直很放心，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我。” “请您放心，就算出事，我也绝不会牵连您。” 许宏盛连忙附和道：“我和王市长想的一样，张市长放心，我老许就算出事，也绝不会连累您。” 张文鑫笑了笑。王浩然说这话他信，但许宏盛…呵呵，听听就好。 “好了，没事别在我办公室耗着了。” 张文鑫摆摆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都回去吧。” 王浩然和许宏盛起身告辞，离开时的步伐明显轻快了许多。 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张文鑫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刚才的轻松全是装给那两人看的。 实际上，就连他也没有十足把握，如果在布局完成前何明阳他们招了，那就全完了。 第1178章 传递消息 “启明，进来一下。” 闫启明立刻小跑着进来，站得笔直语气坚定的说道：“老板，有事您吩咐。” 文崇的事已经传遍整个明州，苏木的意图不言而喻。 刚才去洗手间时，闫启明就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说现在是苏市长磨刀霍霍向文鑫。 虽然闫启明不清楚张文鑫具体做过什么，但他知道，老板做的事肯定足以让他前途尽毁。 这让闫启明心急如焚。 张文鑫看似不器重他，很多事都瞒着他，但这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更何况老板答应过，年底就带他回燕京。 从明州到燕京，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跨越！ 看着闫启明，张文鑫想了想说道：“启明，你现在出发，坐我的车去文崇给向市长送份文件让他签字。” “如果门卫不让你进，你就闹，闹出的动静越大越好，能完成吗？” 说完后张文鑫目光紧盯着闫启明等待着他的回答。 闫启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道：“老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张文鑫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启明，放心吧，我对你的承诺不会改变，年底走的时候我会带上你，去处已经定好了，能源发展规划司，你还跟着我干。” 闫启明眼中露出激动的表情，能源发展规划司，妥妥的实权部门，自己要是去了那里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老板，到了文崇以后还需要我做别的吗？” 闫启明主动问道。 张文鑫摆摆手道：，什么也不需要，你只需要把车开进院子里，把动静闹出来就行。” 说着，张文鑫走到办公桌前抽出一份文件递给闫启明说道：“这份文件就是需要向市长签字的文件，记住一定要把动静闹出来。” 闫启明点点头郑重的接过文件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 中午一点半，正值夏天最热的时间，路边的树都被晒得有些蔫了。 太阳炙烤着大地没有一丝风吹过。 这个时候除了苦哈哈的牛马们，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家里吹着空调睡大觉。 文崇纪委那座羁押审讯的小楼门口的门卫室中，老旧的风扇“吱吱”的转着，老刘也顾不得领导说的注意形象。 上身的保安带早就脱下来扔到了一边，太阳已经把保卫室给晒透了，人坐在里面跟坐在蒸锅里一样热。 老刘觉得自己跟馒头最大的区别就是差一把火把自己再给蒸一蒸。 老旧的风扇已经满足不了他对凉爽的需求，用力摇着大蒲扇的同时眼神忍不住朝小楼看去。 小楼侧面墙上的空调外机嗡嗡作响，老刘羡慕的低声骂道：“狗日的都被抓起来了，还能吹上空调，自己却热的跟狗似的，这找谁说理去。” 就在这时，远处驶来一辆黑色的小车，老刘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车牌号立刻起身把保安服胡乱的套在了身上。 他快步走出保卫室来到门口，小车果然朝他缓缓驶来。 “停下！” 老刘一边系扣子一边说道。 副驾驶上的车窗缓缓落下，露出闫启明带着笑容的脸庞。 “师傅你好，我是市政府的，找向市长有事。” 老刘看了一眼车牌号，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常务副市长张文鑫的车。 老刘下意识的朝车窗里看了一眼，后座上并没有人。 “领导你好，我们这里有规定，工作期间不允许外人进，你跟辛书记打过申请吗？” 老刘带着一点谄媚的笑容问道。 闫启明推开车门，走下来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找向市长签个字，用不着打扰辛书记吧。” 说着闫启明迈步就要往里走。 “哎哎哎，你干什么，我都说了不能进去！” 老刘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传出去很远。 一楼值班室中的两个警察听到老刘的喊声，立刻起身从窗户朝外看去。 当他们看到正跟老刘推搡的闫启明后，一人赶忙说道：“去跟向市长汇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走出值班室，一人去找向元明，一人急匆匆的跑出了小楼。 “干什么！”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值班的警察一边跑一边厉声喊道。 老刘看到来了救兵，赶忙说道：“你看这个同志我都告诉他不能进了，他还一个劲的往里走。” “这不是难为人吗。” 值班的警察来到跟前看了一眼闫启明身后的小车，瞬间警惕起来，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辆车是张文鑫的座驾。 “你好，请出示证件。” 警察板着脸看着闫启明问道。 闫启明赶忙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递到了他的手中。 警察看了一眼后不动声色的还给闫启明说道：“不好意思闫主任，没有辛书记的批准你不能进去。” 闫启明苦着脸说道：“我就是找向市长签个字，签完我就走了，不影响你们工作。” 警察皱了皱眉道：“要不然你给我，我拿给向市长，等他签完了再拿出来给你。” 闫启明赶忙摆手道：“这可不行，你不知道签到哪里，要是签错了，还得重新打印，再找别的领导重新签，太麻烦了。” “向市长。” “向市长。” “我是闫启明啊，麻烦您出来签个字！” 闫启明突然高声喊道。 警察不悦的看着闫启明寒声说道：“闫主任您要是再打扰纪委办案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闫启明不知道张文鑫让自己闹出动静的目的，但是现在楼里应该都听到自己的喊声，当然除了那几间关押室。 别看这座小楼外表破，关押室的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此时辛慕跟向元明站在会议室的窗前看着院门口，防窥玻璃让他们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观察着闫启明的表情。 辛慕皱眉看着闫启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元明也一头雾水，他敢肯定闫启明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让自己签字，这肯定是张文鑫让他这么做的。 但是张文鑫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就为了恶心一下他们？ 不可能，张文鑫就算是黔驴技穷了也不会做这种事。 “辛书记，我出去看一下，不能再让他这么闹了。” 向元明低声说道。 辛慕点点头，没有说话，一直在观察闫启明脸上的表情。 第1179章 内鬼 “干什么！” 向元明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寂静的院落中炸响，惊飞了屋檐上几只歇息的麻雀。 “这是什么地方，闫启明你是不是想进去蹲两天！” 向元明从小楼中快步走出来，皮鞋在大理石台阶上踏出急促的声响。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阴沉着脸，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刺向闫启明。 闫启明苦笑着搓了搓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向市长，这个真不怪我，我们张市长刚回来就开始处理积压的工作，刚好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他非得把我派过来找您。” 他说着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我也是没办法，中午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 炙热的阳光洒在闫启明微微颤抖的手指上，他将手中的文件恭敬的双手递给向元明，一阵微风吹过，纸张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哼！” 向元明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接过文件时指尖不经意的划过闫启明的手背，让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手。 向元明眯起眼睛，逐字逐句的审阅着文件内容。 是关于市公安局用车审批的事，这个确实需要自已签字。 “笔呢？” 向元明突然抬头，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盯住闫启明，嘴角下垂的弧度显示出他此刻的不耐烦。 闫启明慌忙摸了摸西装口袋，又翻找公文包，最后尴尬的搓着手：“不好意思向市长，走的急忘了带了。”他的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向局，这里有。” 跟在向元明身后的人快步上前，从胸前口袋取出一支黑色钢笔，双手奉上。 闫启明趁机打量了他一眼，三十多岁，个头不高，方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戴着一张精心制作的面具。 如果闫启明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市局的办公室副主任毕德斌。 向元明接过钢笔，龙飞凤舞的在文件上签下名字，然后将文件甩向闫启明：“没事赶紧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用心不良呢。”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讥讽。 闫启明接住文件，脸上依然挂着职业性的微笑，眼角却微微抽动。 他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半步。 站在向元明身后的毕德斌目光如炬，视线越过闫启明的肩膀，落在他身后的车牌号上。 他的瞳孔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等到闫启明的车尾灯消失在拐角，向元明才冷哼一声，背着手，迈着方步返回小楼。 “辛书记，没事，确实是有份文件要我签字。” 走进会议室，向元明的表情立刻变得和煦，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解释道。 辛慕依旧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窗框。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眉头紧锁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阴沉。 他总觉得闫启明这次来的太突兀，有些不对劲，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 “呼～” 何明阳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仿佛憋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纪委终究是没把事情做绝，中午的时候让他睡觉两个小时。 一分一秒都不差的两个小时。 时间一到就把他叫醒开始狂轰乱炸的询问。 何明阳感觉自已快要撑不住了。 尽管睡了两个小时，但他的眼球布满血丝，眼袋浮肿，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支棱着。 听到关门声，他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在硬板床上，闭上眼睛时，睫毛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此时何明阳因为睡眠不足，脑子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不停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要硬撑了，赶紧交代吧。 只要交代了就可以好好的睡一觉，就可以不用再这样提心吊胆的煎熬着。 “毕主任，怎么是您亲自上来送饭？”门外传来惊讶的询问声。 “同志们都很累，我也是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毕德斌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何明阳猛的从床上弹起来，手指死死攥住床单，指节发白。 他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已软弱的一面，于是用力揉了揉脸，强迫自已打起精神。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毕德斌端着一次性饭盒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 何明阳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他一眼这位向元明的心腹，市公安局的办公室副主任，他以前也见过几面。 毕德斌的制服依旧笔挺，连最上面的纽扣都一丝不苟的扣着。 “何书记，吃晚饭了。” 在门口执勤警察锐利的目光注视下，毕德斌面无表情的将饭盒递到他手中，指尖在交接时微不可察的停顿了半秒。 米饭拌菜的盒饭在何明阳看来只能说可以吃，跟他以前吃的相比，这就是猪食。 他颤抖着拿起塑料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米饭已经有些凉了，黏糊糊地粘在上颚，让他一阵反胃。 “我吃不下去。” 何明阳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已的。 “我不喜欢吃米饭。” 毕德斌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眼睛闪过一丝寒光：“你现在没有选择的权利，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吃饭，省的晚上熬夜的时候饿的难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 何明阳恶狠狠的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 最终，他低下头，机械的将饭菜往嘴里塞，咀嚼时腮帮子鼓出狰狞的弧度。 当他吃到最 何明阳的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余光扫向毕德斌，对方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已，但站姿微妙地调整了角度，恰好挡住了门口执勤警察的视线。 何明阳放缓了进食速度，小口小口地扒着最后的米饭。 突然，一张小纸条赫然出现在饭盒底部。 他的心跳瞬间加速，耳膜鼓动着血液奔流的声音。 “坚持住，张市长回来了。”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却有力。 何明阳的眼眶突然发热，喉结上下滚动。 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借着低头吃饭的姿势，将纸条塞进嘴里，混着米饭艰难的咽了下去。 第1180章 记恨 “何书记，浪费粮食可不是个好习惯。” 毕德斌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 “如果这次你吃不完，下次还要吃剩下的，这么热的天我保证米饭会不会坏掉。” 何明阳没有抬头，只是更加卖力的将饭盒刮得干干净净。 当毕德斌接过空饭盒时，两人的手指有一瞬间的接触，都冰凉得不像活人。 门关上后，何明阳像被抽走全身骨头般倒在床上。 他将脸深深埋进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被子里，肩膀剧烈抖动。 被子下，他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泪水却浸湿了粗糙的布料。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陈海峰、丁桂生、杨元州、郑海建，毕德斌迈着沉稳的步伐，给每个房间送去相同的饭盒。 他的表情始终如一，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化。 一趟下来，毕德斌手里的空饭盒已经堆得很高，塑料盒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抱着饭盒来到一楼走廊尽头的垃圾桶时，毕德斌站在原地，盯着自已微微发抖的双手。 走廊窗户外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脸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阴沉。 他不知道自已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胸腔里燃烧的不甘像硫酸般腐蚀着他的理智。 三十七岁了，还只是个区区副主任。 上次晋升的机会，向元明连眼皮都没抬就给了别人。 这让他从那时候起就记恨上了向元明。 “德斌你在这发什么愣呢？” 向元明提着裤子从厕所出来，皮带扣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他皱眉看着呆立在垃圾桶前的毕德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毕德斌的脊背瞬间绷直，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 但他的表情管理堪称完美，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哦，向市长，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开口。” 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嗨，放心吧，他们撑不了多久。” 向元明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几滴水珠溅到毕德斌的制服上。 “再说了咱们做好保卫工作就好了，审讯的事是人家辛书记主持的，咱们可不能越俎代庖。” 他说着打了个哈欠，露出被烟熏得泛黄的门牙。 毕德斌的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已经快要一天一夜了，咱们人少，我琢磨着等到晚上我替他们值夜班吧。” 向元明走近几步，带着烟味和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天气这么热已经差不多两天没有洗澡了，向元明身上的味道确实有些难闻。 他重重拍了下毕德斌的肩膀：“行，你分分班，不要让同志们太累了。” 毕德斌点头时脖颈的肌肉绷得发疼：“放心吧向局，这件事交给我来做。” 目送向元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毕德斌缓缓扭头看向自已肩膀，那里有一小块可疑的湿痕，不知是洗手时溅上的水，还是上厕所呲在手上的尿。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手指不自觉的揪住肩头的衣服，像是要把留下痕迹的地方撕掉一般。 ........ 等到闫启明赶回市里已经下午三点多，车在办公楼前停稳，闫启明拿着一个面包边吃边快步朝办公楼上快步走去。 等来到张文鑫的办公室门口，一个面包刚好吃完，他摸了摸嘴角边面包的碎屑并没有擦去，而是轻轻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老板，这是向市长签好的文件。” 闫启明走到办公桌旁，恭敬的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早已经接到闫启明电话的张文鑫心情不错，他抬头看到闫启明嘴角的面包屑关切的问道：“路上就吃了一个面包？” 闫启明惊讶的看着张文鑫，好奇的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张文鑫笑着指了指嘴角。 闫启明这才仿佛是后知后觉般伸手擦了擦，然后尴尬的说道：“想着快点赶回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回来的路上买了一个面包。” 张文鑫心中一暖，不悦的说道：“打电话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回来不急先找个地方吃饭，一个面包管什么用。” 闫启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笑着没有说话。 张文鑫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确定跟向元明一起出来的是市公安局的办公室副主任毕德斌？” 闫启明肯定的点点头道：“我确定，以前在向市长的办公室见过他一次。” 张文鑫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点头道：“好了，赶紧去吃饭，一个面包怎么能顶饿。” 闫启明摆摆手急切的说道：“我不饿，您还有什么工作可以交给我的尽管吩咐。” 张文鑫笑着说道：“你现在的工作就是去吃饭，行了，快去吧。” 闫启明这才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张文鑫心情大好，下意识的拿出爷爷留给自已的怀表轻轻抚摸起来。 他相信毕德斌能明白自已让闫启明去的意思，更相信毕德斌有办法把消息告诉何明阳他们。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以毕德斌的能力肯定能把这件事办妥。 那么下一步就该让苏木或者是苏家知道知道想动我张文鑫，就算是在闽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到这，他拿出手机找到张守维的号码毫不犹豫的拨了出去。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自已在明州做的事恐怕是瞒不住了。 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两声，不过很快就被挂断了。 张文鑫并不着急，自已的叔叔有多忙，他是知道的。 等他忙完肯定会再给自已打过来。 只不过此时的张文鑫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如果自已向叔叔坦白自已在明州做的一切，恐怕他会很失望吧。 想到这，张文鑫有些后悔自已做的事了，他在家陪爷爷的时候想了很多，到最后他终于想明白了自已为什么会被苏木压着打。 因为苏木这个人身上没有污点，唯一能让他诟病的也不过是女人的事，可是这种事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 而自已身上的问题实在太多，在苏木面前根本就硬气不起来，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求助家里，在自已走之前狠狠的教训苏木一次，让自已安安心心的在明州等到年底回燕京。 第1181章 苦心 张文鑫没有猜错，以张守维对自己的关心，半个小时以后就给自己打来了电话。 别以为半个小时很长，那也得看看张守维有多忙。 站在巅峰的国服七人组之一，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 堆积如山的文件、接连不断的会议、各方势力的博弈，让他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能在半个小时给张文鑫回过电话来，只能说明张守维对张文鑫确实关心。 当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张文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一把抓起手机，手指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按下接听键，仿佛慢一点就是对张守维的不尊重。 “喂，叔，我在明州遇到麻烦了。” 电话一接通，张文鑫就直截了当的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他知道叔叔没有太多时间听自己扯别的事，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怎么回事？” “慢慢说。” 电话那头，张守维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像是一块厚重的铁板压了下来，让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我在明州有几个下属，因为一些违规的事被苏木给查了，这其中还牵扯到了我。” 张文鑫想要尽量把事情说得轻松一点，甚至刻意放缓了语速，试图掩饰内心的焦躁。 可是张守维是什么人？ 他立刻从侄子的语气里捕捉到了异样。 要不然，以张文鑫的脾气，绝不会轻易给自己打这个电话。 “是不是很严重？” 张守维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像是乌云压境前的闷雷，让人心头一紧。 “张书记，您跟川省刘书记约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已经来了。” 就在张文鑫刚想开口时，听筒中传来另一个恭敬而急促的声音，显然张守维的秘书正在提醒他时间紧迫。 “叔，要不然您先忙吧，等晚上我再跟您说。” 张文鑫虽然心里急得像火烧，但语气仍然保持着克制。 他不能让自己显得太过慌乱，尤其是在叔叔面前。 “你先去陪一下岳恒同志，等会我马上过去。” 张守维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随后，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几秒，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钟，张守维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低沉，甚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把你在明州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许隐瞒！” 张文鑫不敢耽误他的时间，立刻把自己在明州做的事跟张守维说了一遍。 他的语速很快，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生怕叔叔听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等他说完后，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张文鑫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胸腔。 终于，张守维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只有冰冷的两个字： “糊涂！” 这一声呵斥，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张文鑫心上，让他呼吸一滞。 “当初你去闽南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 “不要跟地方上的人走得太近，更不要有利益牵扯！” “以你的身份地位，只要跟他们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就能让他们为你所用。” “为什么要去掺和这种事？” “家里缺你用钱了？” “若是你爷爷还在的话，哪怕再疼你，知道你做这些事，也非得执行家法不可！” 听着张守维饱含怒气的声音，张文鑫的喉咙微微发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他不敢跟张守维说自己有个赌博的爱好，更不敢说赌的还挺大。 但是张守维提到自己的爷爷，又把张文鑫心中的悲痛勾了起来。 “我倒是宁愿爷爷还在，哪怕是对我执行家法……” 他苦涩的说道，声音低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只剩下张守维粗重的呼吸声，像是压抑着某种翻涌的情绪。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 终于，张守维再次开口，语气冷静了许多，但依然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要不是他们引诱你，以你的性格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他们确实该受到惩罚。至于你的事，我会跟苏卫国沟通。” “记住，我说的是不让你管，这段时间你给我安静下来，什么也不要做！”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钉进木板的钉子，不容置疑。 尽管语气严厉，但是自家的孩子什么都是好的，明明是张文鑫的问题，在张守维看来却是下面的人引诱的张文鑫。 “叔，他们现在还什么也没说，其实还可以救一下……” 张文鑫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开口。 他倒不是真的想救何明阳他们，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 自己做的这些“好事”因为苏木，全都暴露在了叔叔面前。 如果连何明阳他们都保不住，那他的脸可就丢尽了。 以后见了苏木可就真抬不起头来了，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他不能总躲着苏木吧。 想到这他再次开口说道：“你不知道当初我去找苏木的时候，他有多可恶，张口人民闭口群众，搞得他好像是个圣人似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张守维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边，震得张文鑫耳膜发麻。 “我让你不要管了，能不能听明白！” “你做的这些好事，简直丢尽了我们张家的脸！” “要不是因为你爷爷刚刚走，咱们张家不能再传出你这种丑闻，我才懒得管你！” “我告诉你，张文鑫，我们张家从你爷爷这一代人开始，就没有像你这样的纨绔子弟！” “当初我真不应该答应你爷爷让你去明州，我早就该明白，你从来都是肆意妄为，从来都没有为张家的名声考虑过！” 张守维冰冷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狠狠刺进张文鑫的心里。 他愣在了那里，手机几乎要从指间滑落。 这还是那个从小到大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叔叔吗？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叔叔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所以，以前的关心都是装出来的？ 他那么做，只不过是为了在爷爷面前表现？ 现在爷爷走了，他就不愿意再装了？ 第1182章 苦心1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张文鑫脑海中闪过，惊疑、愤怒、委屈，像是一锅沸腾的水，翻滚着，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 这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至亲之人，可在他心里，自己就这么不堪？ “叔，你说我是纨绔子弟，我认了，毕竟在燕京的时候我也做过很多不着调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抖，却仍然强撑着说道：“可是，你说我从来没有为张家考虑，我不同意！”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打开闽南的局面，我完全可以去咱们的大本营粤省！” “我来了闽南以后，搞掉了苏卫国的心腹爱将史常亮，难道不是为了我们张家？” “我承认我在有些事上把握不住自己，但是我也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吧？” 借着心中的怒火，他一口气说完，甚至带着一丝冷笑。 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张守维长期身居高位，身上天然带着一种令人畏惧的威严。 哪怕平时见面时他会刻意收敛，但那种压迫感仍然让张文鑫本能的感到敬畏。 如果不是刚才张守维提到爷爷，他根本不敢这样顶撞。 可现在，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对不起，叔，刚才是我一时糊涂，说错了话……” 他听着电话那头沉重的呼吸声，知道张守维气得不轻，连忙低声认错。 “张文鑫。” 张守维的声音再次传来，却比刚才更加冰冷，甚至带着一丝失望。 “以前的时候，你虽然顽劣，但做事起码不糊涂。” “我原本以为你还年轻，等你再大一点，就能沉稳下来。” “当初你主动提出去闽南的时候，我心里很高兴，觉得是你长大了。” “可是你看看你在闽南做的这些事，如果真要查你的话，恐怕你这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待着！”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文鑫的胸口，让他呼吸一滞。 “既然你觉得回粤省过得舒服，那你别回燕京了，等年底的时候，直接去粤省吧。” 张守维冷冷的说道，语气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自己这个侄子，让他失望了。 他的一片苦心，换来的却是理直气壮的反驳。 他以为他在明州搞掉了苏卫国的心腹爱将很骄傲？ 如果没有张家在背后给他撑腰，没有苏卫民那个傻子暗中配合，他以为他能搞定史常亮？ 以苏卫国的知人善用，以史常亮的能力，单单靠张文鑫这点小聪明，不被人家搞掉都算是人家看在老张家的面子上了！ 听到张守维让自己回粤省，张文鑫心中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怒意。 爷爷才刚刚走，你就想把我排挤出张家的权力中心？ 什么狗屁亲情，为了权力，你连我这个侄子都不要了！ “好！” 他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年底我回粤省，省的叔叔见了我心烦！” 说完，他猛的按下挂断键，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操！” 下一秒，他再也压抑不住怒火，狠狠的将手机砸向墙壁！ “砰！” 手机在墙上撞得四分五裂，碎片四散飞溅，最终散落一地。 他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听到手机里响起的“嘟嘟”声，张守维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自己这个侄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也不能怪他，自己跟父亲也有很大的责任。 都怪自己跟父亲小时候对他太过宠溺，才养成了他现在这种刚愎自用的性格。 可是，他毕竟是自己大哥唯一的血脉，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除去妻儿最亲的人，自己能不管他吗？ 重新拿起手机找到苏卫国的号码，刚想拨出去，看到时间后，张守维又收起了手机。 不知不觉已经耽误了十几分钟。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等到晚上再给苏卫国打电话，这件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完的。 他倒是有些佩服那个素未谋面的苏家小子，因为他的关系，自己三番两次的给苏卫国打电话。 脸面真的是丢尽了。 收起所有的心思，张守维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起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张文鑫在椅子上坐了许久，尽管老板椅很舒服，但是他却感觉到自己全身僵硬。 冷静下来以后，张文鑫突然又觉得自己愧对自己的叔叔。 明明是自己惹了祸，明明是自己的问题，作为长辈的他只是稍微批评了自己几句。 他就说出那种话伤了叔叔的心。 张文鑫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心中不断翻腾，虽然刚才跟叔叔吵了一架，但是他知道，叔叔绝对不会不管自己。 让他心中不宁的是，叔叔对他的失望。 那句从来没有为张家考虑过，像是一把刀扎在了他的胸口上。 小主， 从小时候起他就以自己是张家的人为荣，那时候不管走到哪里，别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是尊敬。 可是想想自己做的这些事，张文鑫突然觉得有些累了，或许叔叔说的对，自己可能是张家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污点。 就像是一张白纸，只要在上面稍微点下一个黑点，就会让人觉得这张白纸变得不干净了。 或许只有等到这个黑点消失，才会让白纸重新洁白无瑕。 黑点能消失，那么人呢？ 人该怎么消失？ 死者为大？ 只有死了才会没人追究自己的罪名吗？ 想到这，张文鑫猛的坐起来，弯腰伸手拉开了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 他轻车熟路的把手伸到最里面，冰凉的触感让他头脑为之一清。 又用力的关上抽屉，飞快的坐直了身体。 张文鑫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有这种念头。 再看看地上散落的手机零件。 张文鑫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拨了出去。 随后他起身走到手机碎落的地方，蹲下身子从中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卡才站了起来。 没过多久，闫启明敲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还没有拆封的手机盒递给了张文鑫。 当他看到满地碎片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拿着工具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 张文鑫看着闫启明心中又有了些暖意。 他笑着说道：“启明，我可能要失言了，年底我们可能去不了燕京了。” 闫启明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张文鑫坚定的说道：“老板你去哪我就去哪。” 张文鑫满意的笑了笑。 闫启明再次低头清扫着细小的碎片，眼中充满了苦涩。 他有选择的权利吗？ 第1183章 家里的晚饭 “呵呵，汤来喽。 “文妍坐下，不要动！” 苏卫国穿着藏青色的围裙，从厨房里小心翼翼地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餐厅。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额头上还带着几滴忙碌后的汗珠。 本就坐立不安的赵文妍见状，立刻双手撑在餐桌上，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想要站起来帮忙。她的动作有些笨拙，却透着股急切。 “别动！” “别动！” 苏卫国吓得连忙出声制止，端着汤的手都微微抖了一下。 自已这个儿媳妇马上就要到预产期了，他哪敢让她碰这些烫手的东西？ 一旁的苏文斌反应极快，赶忙起身扶住了妻子的肩膀。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稳稳的托住了赵文妍的后腰。 “干嘛啊？” 你自已什么情况不知道吗？” 苏文斌皱着眉头，声音里带着责备，却又透着心疼。 “你现在可是全家的宝贝，万一闪着腰怎么办？” 他小心翼翼的扶着赵文妍重新坐下，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你吼什么吼？” 苏卫国板起脸，不悦的瞪了儿子一眼。汤碗被他重重放在餐桌中央，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还有脸说文妍，你怎么不接过来呢？” 苏文斌惊愕的睁大眼睛，目光在父亲戴着隔热手套的手和自已空荡荡的手掌之间来回扫视。 这么烫的汤碗，让他徒手去接？ “就是！” 高碧蔓拿着筷子从厨房走出来，听见这话立刻加入战局。 “文妍现在肚子里带着孩子多辛苦，一点也不知道体贴。” “你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东西？” 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悦，手里的筷子差点戳到苏文斌鼻子上。 “爸、妈，没事的。” 赵文妍连忙打圆场，声音软软的。 “不是刚做完检查吗？” “医生说孩子很好，还嘱咐我多活动活动呢。” 她说着，悄悄在桌下捏了捏丈夫的手，示意他别往心里去。 高碧蔓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她放下筷子，突然叹了口气：“这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文妍你可不能大意。” 她的目光变得柔软，伸手轻轻整理了下赵文妍额前的碎发：“文斌整天东奔西走的顾不上你，我跟你爸还要工作，这段时间全靠你妈妈照顾你了，有时间我得好好请你妈妈吃顿饭。” 赵文妍心头一暖，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当初嫁给苏文斌时，她做梦都没想到能得到这样的对待。 毕竟两人的身份差距，简直就像云泥之别。 更何况苏文斌当初辞职，多少也有她的原因。 可进门后她才发现，不仅婆婆高碧蔓对她体贴入微，就连一向严肃的公公苏卫国，见了自已后也会努力不让自已看起来很严肃。 不管是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赵文妍都觉得，自已这辈子值了。 更何况结婚后，苏文斌不仅给她父母在榕城买了套带院子的小洋房，还把弟弟安排进了公司。 她永远记得父母第一次看到那套房子时，激动得手足无措的样子。 想到这儿，赵文妍忍不住握住苏文斌的手，嘴角扬起甜蜜的弧度。 感受到妻子的心意，苏文斌轻轻回握。 他的拇指在她因为孕期水肿而略显圆润的手背上摩挲了两下，眼中满是怜惜。 “等您跟爸什么时候有空了，来我们那儿坐坐吧。” 赵文妍转向高碧蔓，声音轻快。 “我妈刚腌好的八宝菜，本来这次想带来的，结果文斌催得急又忘了。” “好啊！” 高碧蔓眼睛一亮。 “过几天就去你们那儿，正好跟亲家一起吃个饭，你妈妈腌的八宝菜就是香，上次带的我都舍不得吃完。” 餐桌另一端，何文静默默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她的目光扫过身边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的苏文杰，又瞥了眼坐在餐桌另一头、离她远远的苏卫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无名火。 “文斌啊。” 何文静强撑起笑容，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 “文杰在公司表现怎么样？” “你这个当哥的可得好好管着他，该打打该骂骂，千万别给他留面子。” 苏文杰猛的抬起头，游戏机“啪”地掉在沙发上。 “妈！” 他一脸不满。 “那是咱们自已家的公司，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都多大了你还说这种话？”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了，反正家里又不是养不起我！” 何文静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是真不给她长脸啊！ 正在喝茶的苏卫民缓缓放下茶杯，目光复杂的看了儿子一眼。 那眼神里，有失望，有无奈，还有深深的自责。 苏文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在心里暗暗摇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从小到大，苏文杰就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原本大家也没对他抱太大期望，可自从知道苏木的存在后，所有人都会不自觉的拿他们做比较。 但怎么比？ 一个是从小锦衣玉食的温室花朵，一个是野蛮生长的野外劲草。 花朵娇艳却经不起风雨，而野草...... 苏文斌的目光不自觉的飘向苏卫民 。二叔此刻心里，应该也在后悔吧？ “行了，别说文杰了。” 高碧蔓适时的打圆场，笑着招呼道：“今天难得人这么齐，先吃饭吧。” 苏卫民神情恍惚的点点头。他的目光扫过满桌的菜肴，又掠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苏木也在，这个家就真的团圆了。 饭吃到一半，苏文杰的手机突然“叮”的响了一声。 他低头看了眼，脸上立刻露出兴奋的表情。 “爸妈，大伯大伯母，我有急事，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他急匆匆地站起来，朝苏文斌敷衍的点点头，对赵文妍则直接视而不见。 在这个二世祖眼里，赵文妍不过是个攀高枝的女人罢了。 要不是怀了哥哥的孩子，这种出身的女人别说跟自已说话了，连苏家大门都进不来。 等孩子生完，指不定哪天就被扫地出门了。 第1184章 苏文斌宠妻 “坐下！” 苏卫民突然厉声喝道，声音大得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苏文杰愣在原地，但很快又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从小到大，只要妈妈护着，爸爸再凶也没用。 “爸，你干嘛啊？” “我朋友还等着我呢！” 他拖长声调，目光转向何文静。 “妈——”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何文静缓缓放下筷子，脸色比苏卫民还要阴沉。 “你爸让你坐下，没听见吗？”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 “今天你敢踏出这个门半步，明天就不用回家了。” 她一字一顿的说：“我何文静，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苏卫民震惊的看向妻子，这是她第一次对儿子说这么重的话。 餐桌上一片死寂。 苏卫国和高碧蔓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高碧蔓在心里暗暗摇头，她这个妯娌，果然是个聪明人。 看来是察觉到丈夫对儿子的失望，再加上苏木带来的压力，终于不得不改变策略了。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从小宠出来的性格真的能改变吗？ “文杰，要不然你先坐下，等大家吃完饭再走吧。” 看着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苏文杰，赵文妍好心的给他解围道。 谁知道这句话却让苏文杰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他瞪着赵文妍吼道：”我怎么做，用你来教？ “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 这话说完，苏卫国跟高碧蔓脸色大变，自从赵文妍跟苏文斌结婚后，孝敬公婆，怀着孕还打理着家里的事，知道苏文斌在外面忙，从来不给他添一点乱。 人心都是肉长的，苏卫国跟高碧蔓早就慢慢接受了这个儿媳妇。 甚至觉得自已儿子娶的媳妇还不错，总比娶那些门当户对的娇小姐要强。 他们两个都没有吼过赵文妍，你一个小叔子哪来的底气去吼她！ 苏文斌怒视着苏文杰，刚想要说什么。 苏卫民却用力在餐桌上拍了一下。 盘子碗筷都跟着苏卫民的动作跳动了一下，可见苏卫民心中的愤怒。 不过还没等苏卫民继续往下说，见势不妙的何文静赶忙说道：“苏文杰我看你是要翻天了，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给我道歉。” 终究何文静是打骨子里疼这个唯一的儿子。 苏卫国跟高碧蔓沉默不语，但是脸色都十分难看。 这是道歉的事吗？ 这是在打他们夫妻的脸！ “道什么歉，让他给我滚！” “我苏卫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苏卫民指着苏文杰怒声说道。 此时苏文杰也意识到自已好像犯了个大错。 要知道以前自已的大伯和大伯母对自已最好了，不管犯了什么错都护着自已。 可是直到现在都还黑着脸不说话。 “嫂子，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你别生我的气。” 苏文杰终于舍下脸来对着赵文妍说道。 苏文斌眼神冰冷，苏文杰刚才的态度看起来很诚恳，但是眼神却骗不了人，他根本就没瞧起过赵文妍。 道歉也不过是因为形势所迫罢了。 “没事，文杰，快坐下，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计较，我知道你刚才也是无心的。” 赵文妍一边握着苏文斌的手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笑着说道。 听到赵文妍的话，苏文杰借坡下驴坐在了椅子上，心中却不以为然，好能装的女人，果然有点手段，怪不得把他哥迷的神魂颠倒。 “哥、嫂，都怪我平时太宠他了，你们别生气。” 何文静看着苏卫国和高碧蔓羞愧的说道，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心，也只有她自已知道了。 苏文斌心中冷笑，你以为你替他道个歉就算完了？ 要是他朝我发脾气，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是一家人，他朝文妍发脾气明显就是瞧不起她。 真当我苏文斌现在脾气好了？ “没事婶子，文杰的狗脾气我还不知道吗，他也是无心的，等脾气过去就没事了。” 苏文斌笑着说道。 何文静赶忙点头笑着道：“还是文斌了解他弟弟，文杰这个脾气啊，跟他爷爷一样火爆，要不说这孩子随根呢。” 苏文斌点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咱苏家的男人脾气都不好，上次我跟苏木一起吃饭，就因为少喝一瓶啤酒，他就跟我吵吵起来了。” “哦，对了爸，上次见苏木，他给我带了几根野山参，说让我带给你，我都忘了。” 苏文斌说完何文静脸色大变，这个时候提苏木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还给苏卫国带野山参，是在内涵自已的儿子不知道孝敬长辈吗？ 果然母子连心，苏卫国不好说什么，高碧蔓却能。 她笑着接话道：“你们哥俩怎么总是出去吃，下次吃饭的时候还是来家里，你爸也挺长时间不见苏木了。” 何文静惊疑的看了苏卫民一眼，怪不得最近苏卫民总是不回家，对苏文杰也不像以前那么关心了，难道他们父子和好了？ 还有苏木竟然还来过苏卫国家里她怎么都不知道！ “呵呵，妈，他现在那么忙，哪有时间啊，就算周末回来也得陪他那两个媳妇，毕竟都怀孕了，这可是为咱们苏家又添丁进口了。” 高碧蔓叹了口气道：“这个苏木哪都好，就是不知道随谁，太花心。” 说完还看了苏卫民一眼。 别看苏文杰是个混蛋敢对赵文妍大吼大叫。 但是苏卫民对高碧蔓可是十分敬重，对于高碧蔓内涵自已的话只能尴尬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此时在苏文斌母子的一唱一和中，何文静完全方寸大乱了。 经过苏文斌这么一说，跟苏木比起来苏文杰就是一坨狗屎。 苏木孝顺有能力，还一下子有了两个孩子，这简直就是长辈眼中最满意的小辈。 看到何文静眼中的一抹慌乱，苏文斌心中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那你可真是太小瞧我苏文斌了。 “婶子，我觉得吧，文杰就是小时候太娇惯了，这么多年下来想改也不好改了，刚好秋征马上就要开始了，要不然让文杰去部队里锻炼锻炼吧。” “什么？” “去部队！” “我不去！” 何文静和苏文杰同时说道。 苏卫国看了自已这个侄子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已的儿子，然后点点头说道：“文斌说的对，该让他去锻炼锻炼了。” “老二你什么意见？” 苏卫民看着苏文杰的一头黄毛厌恶的说道：“我没意见。” 第1185章 口是心非 苏卫国的书房里，灯光柔和的洒在深褐色的实木书桌上。 两杯清茶氤氲着热气，茶香在静谧的空间里缓缓弥漫。 兄弟二人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先开口。 苏卫国看着弟弟阴沉的面色，忍不住摇头道：“怎么？” “让文杰去部队，你又心疼了？”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惯子如杀子的道理你不是不懂。” 苏卫国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 “看看文杰被何文静惯成什么样子了！” “这次好不容易定下来，你可不能再反悔。” 说到这他猛的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苏卫民继续说道：“等会儿我就给武装部打电话，这次走兵，就让文杰去边疆。”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的肩头，勾勒出一道冷硬的轮廓。 苏卫民抬起头，眼神淡定的说道：“我心疼什么？” “让他去部队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送过去！” “边疆很好，最好把他送到高原上，去条件最艰苦的地方！” 苏卫国转过身，眉头紧锁：“既然你同意，那这副表情给谁看？” 苏卫民有些疲惫的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个逆子！” “我都跟他说了，文崇那群人可以收拾，但最好不要对张文鑫下死手！” “现在张家老爷子刚走，张守维会怎么想？” 出乎意料的是，苏卫国突然笑了起来。 这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苏卫民困惑地看着哥哥，不明白他为何发笑。 笑声渐止，苏卫国锐利的目光直视弟弟：“你是在担心他。”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苏卫民的表情瞬间僵硬，他猛的别过脸去：“我怎么会担心那个逆子？” “除了惹我生气，他还会干什么？” 但他的耳根却不受控制的红了。 苏卫国没有揭穿他，而是走到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水温热，带着微微的苦涩。 “当年张老爷子和咱爸是一个部队出来的，后来两人的位置也差不多。”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悠远，仿佛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可咱爸走得早，咱们就从燕京回到了闽南。” 苏卫民的手指微微颤抖。 “有些路，退出来容易，想再回去却难上加难。” 苏卫国的目光变得深邃。 “因为张老爷子的关系，张守维比我小一岁，却比我少走了十几年的弯路。” “再看看张家下一代，张文鼎已经是中组部副部长。” 苏卫国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 “等有机会到 他重重放下茶杯：“而我们苏家呢？” “一代不如一代！“ “白白浪费了二十年光阴！” 突然，他的语气一转：“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你口中的逆子，我看到了希望。” 苏卫民猛的抬头。 “老二，你变了。” 苏卫国直视弟弟的眼睛。 “明明担心苏木，却总把他骂得一文不值。” “文崇的事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让他自已去做，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张家很厉害吗？” “他家的人就高人一等？” “我就是要让张文鑫给苏木当磨刀石！” 苏卫国一字一顿的说。 “我倒要看看，苏木最后能不能把张文鑫送进去！” 苏卫民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哥，去燕京可是你一辈子的心愿，真的...放弃了？” 苏卫国扭头望向窗外的月光，神情平静得可怕：“那时候想去燕京，是因为知道如果我不去，苏家可能就再也没人能去了。” 紧接着他再次看向苏卫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但现在不一样了。苏木注定会去燕京，我又何必再费这个劲？” “天时、地利、人和，苏木已经集运势于一身。” 苏卫国的声音越来越坚定。 “只要他能打败张文鑫，就是他腾飞之时！” “而我...” 他轻轻握拳。 “会替他挡住张家的反扑。” 苏卫民欲言又止。 他想问如果苏木失败了呢？ 想问问这样的牺牲值不值得？ 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苏卫国看着弟弟复杂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他对苏木有信心。 虽然说不清这信心从何而来，但他就是坚信不疑。 就在这时，苏卫国的手机突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他眉头一挑：“有人沉不住气了。” 苏卫民瞥了一眼屏幕，“张守维”三个字格外刺眼。 他冷笑道：“来求情的？” 苏卫国摇摇头，按下接听键的同时打开了免提。 “卫国书记还没睡？” 张守维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带着上位者特有的从容。 苏卫国勾起嘴角：“张书记都没睡，我怎么敢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一声轻笑：“看来卫国书记是在等我的电话了？” “那我就直接点，咱们开门见山的谈谈。” “张文鑫在明州做的糊涂事我都知道了，年底我会让他离开闽南。” “这件事，到此为止，如何？” 命令式的语气让苏卫民瞬间绷紧了身体。 都到这种地步了，张守维居然还这么强势？ 苏卫国却气定神闲：“明州的情况，自然由明州处理，省里不会过多干涉。”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至于张文鑫能不能在年底离开，还要看调查结果。” 苏卫民震惊地看着自已的哥哥。 没有任何委婉，就这么直接怼回去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终于，张守维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张文鑫不能出事，这是我的底线。” “难道卫国书记连明州的事务都插不上手？” 苏卫国看了弟弟一眼，突然笑了：“张书记说笑了，不是不能插手，而是不想插手。”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谁对谁错自然是有法可依，小辈们的争斗，就该让他们自已解决，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别掺和的好。” 说着苏卫国的语气突然转为讥讽：“人总要学会长大，不能总让长辈擦屁股，不是吗？” 这番话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张守维的脸上！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重重放下的声音。 第1186章 苏卫民的自信 但张守维的声音依然平稳：“卫国书记说得对，不过自家的孩子自家疼，该做的，还是要做。” 苏卫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那些因为张文鑫得病的人，谁去疼他们？” “那些还着贷款却无家可归的人，又有谁在乎？”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张书记，‘家天下的思想要不得，既然让孩子出来闯，就得嘱咐他把事情做好，而不是肆意妄为。” “做错事要认罚，这是规矩。” 苏卫民屏住了呼吸，这是要彻底撕破脸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规矩？” “规矩由谁来定，可不是你说了算。” 张守维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既然卫国书记这么坚持，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路还长，咱们...往后看。” “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的挂断。 书房里重归寂静，只剩下兄弟二人沉重的呼吸声。 苏卫国缓缓放下手机，嘴角却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棋局，正式开始了。 苏卫民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已的哥哥，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卫国则是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后淡淡的说道：“估计张守维马上就要往明州调人了。” 苏卫民心中一惊有些质疑的说道：“不可能吧。” “想要往闽南调人可不是他张守维一个人说了算的。” 苏卫国叹了口气，自已这个弟弟这么多年了确实没有任何长进。 不过他还是耐心的解释道：“你别忘了，张家老爷子才刚刚走，这个时候张家最容易得到同情。” “这次调人估计不会直接下文件，而是会咨询辛慕的意见，如果辛慕同意这件事就成了。” 苏卫民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苏卫国强硬的拒绝了张守维的要求，而张守维现在唯一能保住张文鑫的方法就是让自已人来接手。 而上面碍于情面，肯定会像哥哥说的那样答应下来，但是顾及到他们苏家，肯定不会把话说的那么死，只能看辛慕自已的想法。 解决不了问题，就把解决问题的人给解决了，张守维果然厉害。 但是苏卫民有信心辛慕不会背叛自已。 想到这苏卫民笑着说道：“那你可以放心了，辛慕绝对不会答应上面的请求。” 看着苏卫民自信的样子，苏卫国都不知道自已该说什么好了。 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苏卫国看着他意味深长的问道：“换做你是苏木，如果辛慕同意了上面的要求，新的纪委书记如果来了明州，你会怎么办？” 苏卫民摇摇头道：“不可能，我跟辛慕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别忘了他这个纪委书记还是我们出了力气的，我相信辛慕的人品绝对不会这么做！” 苏卫国摆摆手道：“你先别考虑辛慕的问题，我就问你如果张守维的人去明州做纪委书记，换做你是苏木你会怎么做？” 苏卫民低头沉思了许久道：“除非省里派调查组去明州，不过那时候估计也晚了，何明阳他们早就得到了许诺。” “到最后他们把事情全部承担下来，也不会让张文鑫出事。” 苏卫国笑着说道：“刚才在电话里我已经讲的很清楚了，省里不会插手这件事，所以我想看看如果到了那种程度苏木会不会放弃。” 苏卫民嗤笑一声，真到了那种程度，他不放弃又能怎么样，张家既然把老爷子最后一点人情都耗尽，怎么还会让张文鑫出事。 别说是苏木，到了那时候就算是苏卫国想要插手恐怕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看着苏卫民脸上的嗤笑，苏卫国笑着说道：“那咱们打个赌好不好，如果这次苏木能自已把这件事给解决了，那么你就当着我的面跟苏木道歉。” 听着哥哥的话，苏卫民先是一愣，然后坚决的摆手道：“不可能！” “根本就不可能！” 苏卫国靠在椅背上笑着问道：“你说的不可能是不可能跟苏木道歉，还是苏木不能解决这件事。” 苏卫民恼怒的说道：“都不可能。” “哪有老子给儿子道歉的。” 苏卫国看着他揶揄的说道：“既然你觉得他不可能解决这件事，那你在怕什么?” “怎么不敢大大方方的答应下来？” “是不是心虚了？” 苏卫民皱了皱眉，尽管知道苏卫国故意激自已，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如果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他真的把这件事给解决了，那我就开宗祠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苏木道歉！” 苏卫国眉毛一挑故作惊疑的说道：“玩的这么大，到时候当着咱们苏家那么多人的面你能说出口吗？” 苏卫民冷笑一声道：“放心吧，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我肯定舍下脸来说，不过我对辛慕有信心他绝对不会背叛我。” 苏卫国点点头道：“好，有信心是好事，希望事情都像你想的那样。” 有一句话苏卫国没有说出来，不会背叛往往是筹码不够，如果筹码够了，没有人不会心动。 苏卫民脸上充满了自信，他相信辛慕，就像辛慕每次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他一样。 “行了，咱们两个聊的也差不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不是还要赶回明州吗。” “你这火急火燎的回来说是一起吃饭，恐怕也是为了苏木吧。” 苏卫国无情的揭穿了苏卫民的心思。 苏卫民老脸一红却竭力辩解道：“我才不会为那个逆子费心，我就是觉得挺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所以才想着聚一聚。” 苏卫国好笑的看着他说道：“既然是想聚一聚那怎么不把大妹跟小妹一家叫上。” 苏卫民这下彻底沉默不语了。 “老二啊，咱们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脸面就这么重要吗？” “不要等到有些人不在了，再后悔莫及。” 苏卫民心中一震，惊讶的看着自已的大哥。 “看什么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苏木的妈妈？” “你们两个也算是造化弄人，你脾气倔，他妈妈的脾气更倔，都是不肯退一步的人，你敢说你心里没有遗憾，当时你但凡退让一步，也不会把关系弄得那么僵。” 苏卫国叹了口气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苏卫民起身有些慌张的说道。 说完逃也似得走出了书房。 苏卫国看着苏卫民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人没了后悔还有什么用。 第1187章 张守维出手 很多人看不到未来，其实是看到了未来。 小时候的你总盼望着快点长大，长大后的你又在回忆小时候。 可是无论你愿不愿意，时间都不会停止，岁月的车轮都会在你脸上反复碾压。 窗外梧桐树上的叶子在风中打着旋儿落下，就像那些逝去的时光，再也拾不起来。 就像是文崇官场上掀起的风暴一样，大家已经从最开始的茫然惊慌到现在的平静。 而这个过程只用了三天。 就像某个人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不要认为你是无可替代的，这个世界上没了谁，太阳照样会升起，地球照样会转动。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政府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文崇的众人都知道，何明阳这次恐怕是出不来了。 办公室里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有人偷偷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而最欢喜的则是那些在天地嘉园买房的人，因为他们听说政府要帮他们把房子建起来。 天地嘉园的烂尾楼前，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激动的搓着手，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与欢天喜地的老百姓不同，文崇官场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走廊上脚步声都变得轻了许多，每个人都低着头快步走过。 而在这平静之下是波涛汹涌的浪潮。 茶水间里，几个科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压低声音交换着最新消息。 冯一新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眉头紧皱，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窗台。 在外人看来这次市委下令让自已主持文崇工作，书记和县长的工作一把抓释放的信号已经很明显。 可是已经过去了三天，何明阳他们还是没有交代。 这不仅让冯一新心中有些着急，他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茶水在文件上洇开一片。 原本他认为自已是一个清高的人，一个欲望不是很大的人。 但是当文崇这些大大小小领导干部眼巴巴的站在门口等着跟他见面时，他的嘴角也会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一种极度的满足感充斥在他心间，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 这几天他不停的在告诫自已一定要冷静，一定不能自满，可是心里的那种得意根本压不住。 夜深人静时，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可是何明阳他们一天不认罪，最后都有被翻盘的可能。 他想要打听点消息，但是现在他已经进不去纪委那座小楼。 有心想跟苏木打听一下，却又怕让苏木对自已有别的看法，每次拿起手机又放下。 所以这几天冯一新心情十分复杂，有高兴也有忧虑，镜中的自已眼睛下已经浮现出淡淡的青色。 而此时文崇纪委那座小楼中，辛慕脸上的表情也不复刚开始时的淡定。 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几天下来不仅何明阳几人没有交代，就连杨元州也改口说自已是冤枉的，自已刚开始交代的那些不过是害怕胡乱说的。 一时间市纪委的调查陷入了困境。 最后再对郑海建问话的时候，他倒是很光棍，直言跟冯一新工作中有矛盾才想要陷害他，根本就不牵扯别的什么事。 记录员停下笔，和其他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会议室中辛慕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指节轻轻敲击着手臂。 一旁的向元明脸上也不再有刚开始无所谓的表情，他不停的翻动着手中的材料，纸张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苏木虽然没有打电话问过自已，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明州上下都在等着何明阳他们交代的结果。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室内，或许是觉得无趣，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辛书记，要不然把人交给我们审一审怎么样。” 向元明看着辛慕问道，眼中全是狠厉之色，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既然讲道理他们不听，他们也不是只会讲道理。 辛慕看了向元明一眼，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淡淡的说道：“如果你真为苏木着想那就不要动歪脑筋，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在盯着这里吗？” “你能保证何明阳他们以后不会乱说吗？” 他说完端起茶杯，却发现已经空了，只好又放回去。 向元明也知道辛慕说的是事实，可是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不相信张文鑫会坐以待毙。 他烦躁的扯了扯衣领处的扣子，喉结上下滚动着。 或许是为了安稳向元明的焦躁不安，辛慕难得温和的说道：“再等等，那些出去调查的同志们肯定会有收获。” 他的语气放软了些，还拍了拍向元明的肩膀。 向元明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就在明州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文崇最后的结果时，第四天市委传出了一个消息。 上面准备调纪委书记辛慕去燕京中纪委任职。 一时间明州官场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走廊上的窃窃私语声更频繁了。 那些真正了解张文鑫的人都知道，张家出手了！ 有人偷偷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几个字，又立即涂黑。 虽然这个消息还只是小道消息，但是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既然有消息传出来，那肯定就有出处。 而外面只是小道消息，辛慕却实实在在的接到了苏卫民的电话。 此时辛慕并没有在纪委小楼的会议室之中，而是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内。 他听着苏卫民说的话心中泛起了滔天骇浪，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 “老辛，你自已考虑一下吧，案件审理室的主任，正厅级，这是上面给出的条件，但这不是强制调动，只要你愿意留下，上面也不会说什么。” 苏卫民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听起来很放松。 甚至电话那头还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但是跟苏卫民相处这么久的辛慕却能听的出来，他的声音中还是带着一丝担忧。 辛慕站在窗前，阳光肆意的洒在他的脸上，他抬头眯着眼看着窗外的阳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辛慕的话。 第1188章 局势改变 “老辛，你不会心动了吧？” “才往上走半级你就准备跟我分道扬镳了？” 苏卫民没有听到辛慕的声音，故作轻松的说道，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紧张。 在跟苏卫国交谈时，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辛慕绝对不会动心，那时候他还不相信张守维会动用这么大的力量来保张文鑫。 毕竟把辛慕调到燕京容易，但是空出来的位置可不是他张守维说了算的。 但是张守维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做到了。 这不仅让他佩服苏卫国的眼光独到，更让他对张家充满了忌惮。 通知下来的那一刻，苏卫民心中也没了底气，但他还是认为辛慕不会背叛自已，毕竟一个正厅，辛慕在等几年很有可能坐上坐上市长的位置。 案件审理室的主任虽然是正厅但是跟市长比起来，可是要差了许多。 但是辛慕的犹豫却让他心中不安起来。 过了许久辛慕才开口说道：“苏书记，我需要考虑一下，现在还不能给你回复。” 辛慕的话让苏卫民也沉默起来。 以两人的相熟程度，他知道此时辛慕或许心中早就有了选择，只不过还在犹豫罢了。 电话两头都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好，老辛，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燕京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好混。” 过了许久苏卫民严肃的说道，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嗯，我知道，我会认真考虑的，这边还在忙我先挂了。” 辛慕平静的说道，但挂断电话后，他的手还紧紧握着话筒，指节都因为用力显得微微发白。 辛慕面色平静的走出房间，回到会议室后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看着卷宗，但是向元明却敏锐的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 辛慕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同一页上，连翻页都忘记了。 而苏卫民则坐在办公桌手举着手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嘴角下垂，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他原本以为辛慕肯定会拒绝这个条件，当初他还信誓旦旦的跟苏卫国保证，结果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桌上的文件被他不小心扫落在地，发出啪嗒的声响。 “是不是辛慕答应了这个条件。” 坐在沙发上的苏木淡淡的说道，但他的手指紧紧掐进了沙发扶手。 刚刚接到消息，苏木就直接跑到了他的办公室来。 他肯定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辛慕被调走。 一旦辛慕同意了，来的人肯定是张守维的人，这个案子就没法再查下去了。 面对苏木的询问，苏卫民虽然脸上火辣辣的，但是还想保留点颜面。 他装在不在意的摆摆手道：“这是什么话，辛书记只是说考虑一下，又没有答应下来。” 苏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苏卫民。 被看的不好意思的苏卫民只能假咳一声后说道：“我觉得老辛应该还在犹豫，以我们的关系他不会轻易背叛我。” 跟苏卫国谈话的时候还笃定辛慕绝对不会背叛的苏卫民此时也用上了不会轻易背叛的话。 其实刚才跟辛慕通完电话后他就就觉得心里没底了。 苏木摇摇头沉稳的说道：“没有所谓的绝对忠诚，所谓的不会背叛也不过是利益不够罢了。” 苏木还是把苏卫国没有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苏卫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颓然的靠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苏木看了他一眼，起身朝外走去。 苏卫民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 苏木边走边说道：“我要在新的纪委书记来之前，把证据拿到手。” 苏卫民看着苏木的背影低声嘟囔着：“老辛到现在都没问出什么，你有什么办法拿到证据。” 苏木没有听到苏卫民的话，就算是听到了他也没时间去跟苏卫民争辩。 走出苏卫民的办公室，苏木就拿出手机给向元明打去了电话，然后快步下楼直接坐进了车里，朝着市公安局驶去。 向元明接到苏木的电话后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辛慕。 辛慕好像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正在看资料的他抬头看了向元明一眼没有说话。 等到挂断电话，向元明面色复杂的看着辛慕没有说话。 “是苏市长吧？” 辛慕淡淡的说道。 向元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给你安排工作了？” 辛慕接着问道。 向元明终于从自已听到的消息中回过神来说道：“苏市长需要我把何明阳他们现在的状态拍成视频给他发过去。” 辛慕点点头道：“按规定，苏市长无权插手我们纪委的案子。” “不过这次就算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 向元明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辛书记，您真的打算去燕京了？” 辛慕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又低下头看起了资料。 向元明看了辛慕一眼面色严肃的走出了会议室。 这次他们是真的遇到麻烦了，上次抓住曹永平，明明可以找出张文鑫的证据，可是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这次眼看胜利在望，结果辛慕又要被调走。 向元明站在走廊上抬头看着窗外刺眼的太阳，尽管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他的脸上，但是他的心里却感觉到冰冷一片。 他甚至在脑海中产生了一个想法，跟着苏市长真的能将张文鑫绳之以法吗？ 毕竟，张文鑫家里为了保他，就连纪委书记说换都换了。 那苏市长呢？ 会不会也把他给换了？ “向市长，您怎么了，脸色怎么有些难看？” 毕德斌从远处走过来关切的问道。 对于自已这位办公室副主任，自已的嫡系，向元明没有隐瞒，而是有些担忧的低声说道：“张文鑫家里开始行动了，辛书记有可能会被调走。” “新来的书记不用问肯定是张家的人。” “眼看马上就要成功了，结果又要功亏一篑。” 听到向元明的话，毕德斌眼中闪过一丝压抑不住的狂喜，幸好向元明因为心绪不宁没有发现。 毕德斌赶忙努力的把这份欣喜压在心里，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不过心里却在无声的大声呐喊。 自已赌对了，果然苏市长根本就不能把张文鑫怎么样。 只要张家稍微这么一出手，就不是苏市长能抵挡的。 自已腾飞的机会来了！ 第1189章 张文鑫认错了 “好，我知道了。” 张文鑫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收紧，神情有些激动。 “嗯。” 电话那头传来范逢春沉稳的回应，伴随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放心吧范叔，我会老实待到年底。” 张文鑫肯定的说道。 “嗯，那我就先挂了。” 范逢春淡淡的说道。 “等等，范叔，我二叔是不是很生气？” 张文鑫突然提高音量问道，另一只手紧张的抓住了桌子上的钢笔。 自从上次打电话跟张守维吵过以后他心里就有些后悔了。 这两天因为文崇的事加上跟张守维吵架，他心情十分不好。 直到今天得到辛慕将要调走的消息，再加上张守维虽然没给他打电话，可还是安排秘书范逢春叮嘱自己，他心里才好受了不少，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你还知道关心他，那就少惹他生气，那天跟你打完电话，气得他晚饭都没吃。” 电话那头范逢春责怪的说道，声音里带着长辈特有的关切。 “文鑫啊，老爷子这一走，你叔叔现在如履薄冰，他最近一直在为年底的换届做准备，你在明州安稳一点，千万别再惹出事来。” 范逢春苦口婆心叮嘱道，语速放慢，像是要把每个字都刻进张文鑫心里。 “嗯，我知道，你……替我告诉二叔，就说我知道错了。” 张文鑫脸上一热，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他低下头，盯着办公桌上的木纹，像小孩子一样手指轻轻描摹着纹路。 “呵呵，行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叔叔还能跟你这个当侄子的计较嘛。” 范逢春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语气中带着轻松。 “这次准备去明州替换辛慕的是办公室的副主任梁永胜，以他的能力到了以后肯定会妥当处理好文崇的事，放心吧。” 听到张文鑫道歉，范逢春心情大好，自己那位老领导这几天因这事心情也不好，如果知道张文鑫道歉，肯定会高兴。 他随手在记事本上写下“文鑫知错”几个字，准备稍后汇报。 听到梁永胜要来，张文鑫心中微动，中纪委的办公室副主任可是正厅级，二叔把他放到明州来，恐怕不单单是为自己解决问题吧？ 他眼睛微眯，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范叔，可是到现在辛慕还是没答应，万一他不答应怎么办？” “在明州他跟苏卫民的关系最好。” 张文鑫有些担忧的问道。 “呵呵，文鑫啊，有些时候不拒绝就已表明态度，没答应也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范逢春有些讥讽的笑着说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事你不用管，等会我给他打电话，他等的也不过是我们的一个保证罢了。” 挂断电话后张文鑫心情大好，他放下手机摸起座机接连打了两个电话。 嘴角不自觉上扬，连按号码的手指都轻快了许多。 不一会，王浩然跟许宏盛就走进他的办公室。 两人脚步急促，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时两人脸上已没有前几天的阴沉，甚至有些喜气洋洋。 许宏盛的眼角堆起笑纹，王浩然的领带也换了条更鲜艳的。 “张市长您找我们。” 一进门许宏盛就乐呵呵的问道，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张文鑫点点头指了指沙发：“先坐。” 等两人坐下后，张文鑫才开口：“文崇应该没事了。” 他声音平静，但眼睛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两人听到张文鑫亲口说出这话，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王浩然长舒一口气，后背深深陷入沙发里。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喜色。 许宏盛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王浩然则不停的搓着双手。 “不过，你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外面那个信托公司确定没问题吧？” 张文鑫突然严肃起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还有你们找的那个人到底靠不靠谱。” 许宏盛收敛笑容，郑重的说：“放心吧张市长，国外的事没人去查，那个人给我们做了好几年，一直尽心尽力，再说了他又不在内地，绝对没问题。” 他边说边拍着胸脯保证。 张文鑫点点头：“何明阳他们有了我的提醒，再加上信托里的那些钱，肯定不会做傻事，倒是那个杨元州跟丁桂生，还是有些不稳妥，不过他们也不知道多少事，就算想交代也没关系。” 他边说边用手指轻轻敲击太阳穴，像是在盘算什么。 “对了，这次准备到明州来代替辛慕的是……”张文鑫故意拖长音调，眼睛扫视着两人的反应。 .............. 辛慕被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不知怎么回事，正在看资料的他就这么睡了过去。 他猛的直起身子，眼镜歪在一边，额头上还压出红印。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向元明，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他脚步有些虚浮，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向元明面带忧虑的看着辛慕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现在就连打电话都开始背着他了？ 自从得知辛慕可能离开明州后，他明显感觉到辛慕的工作热情在逐渐减少，甚至对何明阳他们的审讯强度都低了很多。 记录本上的笔迹越来越潦草，开会时也常常走神。 纪委的这些人都是辛慕多年的心腹爱将，对老领导的态度最能感受。 所以他们也跟着懈怠起来。 这无疑让何明阳他们能够更加轻松的面对纪委的审讯。 向元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法改变。 他重重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文件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喂，我是辛慕。” 依旧是那个小房间内，辛慕走进去关上门，又锁了一道后才接起电话，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呵呵，辛书记你好，我是范逢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打印机工作的声音。 听到这个名字，辛慕心中一喜，紧接着又有些愧疚。 他下意识挺直腰板，仿佛对方能透过电话看到他似的。 第1190章 看天意 喜的是自己要等的人终于打电话过来了，范逢春的名字可是经常出现在纪委内部的报纸上，可以说在纪检系统无人不知。 愧疚的是自己还是选择了背叛苏卫民。这个念头让他皱起眉头，却又咬了咬牙，脸上的愧疚瞬间消失。 当然在辛慕看来，自己这不算背叛，只不过是因为张家给的太多了。 他反复在心里说服自己，眼神却飘忽不定。 尽管苏卫民一再强调过几年有机会肯定会让他往上走一步，可连个具体时间都没有，这让他怎么相信？ 他想起上次电话中苏卫民含糊其辞的样子，嘴角不自觉撇了撇。 而张家给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再加上自己的年龄摆在这里，这要等过几年五十多岁，就算再升一级又有什么用？ 他摸了摸自己已有些花白的鬓角，眼神黯淡下来。 所以，自己这不是背叛，只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罢了。 他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这个理由，像是要说服自己。 想到这些，辛慕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放缓后才笑着说：“范主任您好。” 他强迫自己的嘴角上扬，即使对方看不见。 如果有人站在辛慕身边，就会发现一向古板严肃的辛书记，现在说话的腔调竟然有些谄媚。 尤其是他现在的动作，背微微前倾，仿佛在向电话那头的人鞠躬。 “呵呵，辛书记啊，有没有做好来燕京的准备啊。” 范逢春开门见山问道，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在他看来，一个地级市的纪委书记也无需客套，这样的人每天想着法子想见自己也未必见得到。 他随手翻看着辛慕的档案，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范主任，这事我还在考虑，毕竟不是小事。” 辛慕为难的说。 电话那头的范逢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讥讽的表情。 他放下钢笔，靠在真皮座椅上，双脚搭上了办公桌。 “呵呵，我能理解辛书记的顾虑，毕竟你在闽南工作了这么多年，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为了以后的发展，我觉得辛书记还是要考虑下来燕京的事。” “毕竟你现在虽然还不到五十，但也快到了，虽然快到了不是还没到嘛，呵呵。” 范逢春温和的说，听起来像是绕口令般的话，每个字却像刀子一样锋利，扎在他的胸口处。 辛慕心中一冷，范逢春的话他已听出意思，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直接。 是啊，自己现在的年龄刚好卡在不上不下的时候，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哪怕以后有再多的机会也只能止步正厅了。 对面的范逢春好像并不着急，一直没有说话催促辛慕做选择。 “范主任，我同意去燕京。” 辛慕也没有让范逢春等太久就做出来决定。 “呵呵，那我就等着跟辛书记燕京相见，到时候我请辛书记吃烤鸭。” 范逢春笑着说道。 辛慕说完，心中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听到范逢春的话赶忙笑着说道：“好，到时候免不了叨扰范主任。” 挂断电话后，辛慕脸上的笑容消失，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拨通了苏卫民的电话。 “喂，辛书记。” 电话一接通苏卫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无喜无悲。 可是辛慕能明显感觉到苏卫民对自己的疏离，以前他都是叫自己老辛，现在却客气的称呼他为辛书记。 这让辛慕心中有些难过，不过他很快就把心中的这种难过情绪压在心底，成大事者，感情最无用。 “苏书记我同意调去燕京。” 辛慕平静的说道。 好像早就预料到辛慕会这么说，苏卫民没有再劝。 只是淡淡说了句：“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辛慕看着手机，苦笑着自语道：“连句客套话都不愿意说了吗？” 而此时市委办公室中的苏卫民并没有电话中表现出来的那种平静，甚至已经被气得脸色通红。 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生气，如果辛慕真的调去燕京，等新的纪委书记上任，文崇的案子最后肯定不了了之。 他飞快的拨通了苏卫国的号码，现在唯一能给苏木争取的机会就是拿出更高的筹码让辛慕回心转意。 “喂，怎么了？” 电话接通后，苏卫国淡然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过来。 “辛慕已经答应调去燕京，我们要让他改变心意，能不能给辛慕安排个位置给他提一级。” 苏卫民急切的问道。 “呵呵。” 苏卫国的笑声从手机中传来。 “卫民啊，关心则乱啊。” 苏卫国意味深长的说道。 苏卫民现在已经不想再去跟自己的大哥争辩这些事。 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如果新的纪委书记到任，文崇的事怎么办，除非让省纪委介入。” “可是面对张守维，省纪委肯不肯认真去查也是个未知数。” “现在张家都出手了，我们还不帮苏木吗？” 小主， 面对急切的苏卫民，电话那头的苏卫国好像依旧轻松。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帮苏木做什么，我只看最终结果。” “依靠外力终究是小道，只有依靠自己才能走到最后。” “再说了，现在辛慕已经答应了下来，肯定是跟张家通过气了，你觉得就算我们给出同样的条件他还会留下来吗？”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才会让人看不起，你觉得辛慕傻吗？” 苏卫国不紧不慢的说道。 苏卫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的大哥说的不错，官场可以左右逢源，但是该取舍的时候也必须做出取舍。 只会左右逢源的人最终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辛慕本来就是意志坚定的人，既然做出来决定，那就不可能再改变。 既然已经选择了站队，那么再左右摇摆的话，恐怕连现在这个副厅都保不住。 “那苏木是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苏卫民语气低沉的问道。 “我不知道，一切看天意吧。” 苏卫国有些冷酷的说道。 看天意？ 苏卫民无奈的摇摇头，哪有那么多天意向着苏木。 他一个人怎么斗得过张家，在西北的时候，人家赵怀民都一直在为苏木提供帮助，怎么到了闽南自己家里，却要看天意？ “好，我知道了，那就看天意吧。” 苏卫民有些赌气的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第1191章 叶明哲的心思 闽南省政府办公楼七层，省长叶明哲的办公室内，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走廊的脚步声。 窗外阴云密布，酝酿着一场暴雨，办公室内却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 吕义舟身姿笔挺的坐在真皮沙发上，双手自然的搭在膝盖上。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茶几上那部正在播放直播画面的手机，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又迅速舒展。 叶明哲脸色平静的坐在对面，右手食指有节奏的轻叩着沙发扶手。 他看似随意的靠在椅背上，但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里，慧明一身僧袍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衣襟上还沾着泥水干涸后的痕迹。 他正对着镜头声嘶力竭地哭诉，声音嘶哑得像是喊了许久，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不断涌出泪水。 他身后的慈恩寺残垣断壁间，几根断裂的梁柱斜插在泥浆中，被洪水冲刷过的佛像底座上还残留着水渍。 直播间的标题赫然写着“市长滥用职权，冲毁千年古刹”，右上角的观看人数已经突破十万，数字还在不断跳动增长。 “义舟同志怎么看，直播间的人数已经超过十万了，还在不停增长。” 叶明哲淡淡的问道，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吕义舟脸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吕义舟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仍然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直播间中的慧明身上，注意到这个和尚虽然哭得凄惨，但每次低头抹泪时，眼神都会不自然地飘向镜头。 他背后的佛像失去了金身，裸露的泥胎上裂开几道狰狞的缝隙，而慧明站的位置恰好展现出损毁最严重的细节。 看到吕义舟沉默，叶明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热气在他镜片上蒙了一层薄雾。 他放下茶杯时，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这个慈恩寺的主持已经连续播了好几天，现在这件事在网上传得越来越广。” “甚至已经有外省的主播赶到慈恩寺进行直播。” 他说着，朝站在一旁的秘书使了个眼色。 秘书立即会意，轻手轻脚的拿起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 “现在很多头部媒体都报道了这件事，而且很多粉丝众多的自媒体也在持续关注。” “已经有人扒出苏木的大部分信息在网上传播。” “再这么放任下去，对我们闽南的负面影响还是很大的。” 吕义舟点点头，额头上浮现出几道细纹。 他交叠的双腿换了个姿势，皮鞋在地毯上蹭出一道细微的痕迹。 这么下去确实影响很大，但这也不是苏木第一次被网暴了。 以前在西北的时候苏木被网暴的比这次还狠。 这次他看到很多人其实是分成两派，有人还是支持苏木的做法的。 只不过最近明州风起云涌，苏木正在跟张文鑫角力，根本就无暇顾及网上的这件事。 要不然肯定不会引发这么大的热度。 “还是通知一下佛教协会让他们出面跟慈恩寺的这个主持沟通一下吧。” 吕义舟想了想说道，右手不自觉的摸向口袋，又想起这是省长办公室，便改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叶明哲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现在协会那边也憋着气呢，如果不是卫国书记把这件事强压下来，估计他们比这个叫慧明的和尚闹得还要欢。” 吕义舟的眉头猛的皱起，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坐直身体，手指在膝盖上敲击了两下：“还是对他们太仁慈了，老百姓的房子可以淹，他们一个小小的寺庙就不能淹了？ “都是这么多年对他们太好给惯的。” 叶明哲笑了笑，没有说话，有些话吕义舟可以说一下发泄不满，但是他不能。 他朝秘书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把手机拿起来，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吕省长，我们的宗旨是包容万象嘛，以后这种话可不要再说了，太不利于团结。” 他的语气虽然温和，但神情却有些严肃。 吕义舟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明州的辛慕要调去燕京，叶省长知道吧。”他的目光直视叶明哲，不放过对方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 叶明哲的眼皮轻轻跳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他瞟了吕义舟一眼，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正常的工作调动而已，守维书记给我打过电话，我们简单聊了聊。” 吕义舟轻笑一声，手指在沙发扶手上画着无形的图案：“燕京藏龙卧虎之地，纪委更是重中之重，已经无人可用了吗？” “我看过辛慕的履历，一路走来多次受过苏卫民的提携，没想到到头来……呵呵。”他的笑声里带着几分讽刺。 叶明哲端起茶杯掩饰嘴角的笑意，热气氤氲中他的眼神闪烁。 现在苏木在明州跟张文鑫的斗争已经牵扯上了张家。 他很乐意看苏卫国跟张家撕破脸。 如果有了张家的牵制，很有可能打破现在闽南的格局，让处于被动局面的自己变得跟苏卫国分庭抗礼。 最让他可惜的就是吕义舟这个人，原本他刚到闽南的时候，叶明哲三番两次跟他示好想要结成同盟。 结果吕义舟依旧我行我素。 后来知道吕义舟跟苏木的关系，就在他以为吕义舟会投向苏卫国的时候，却发现吕义舟依旧自成一派。 这就让本来就暗潮汹涌的常委会又多了一份不确定性。 不过吕义舟最让叶明哲佩服的一点就是对错分明，哪怕是苏卫国做错了，也敢在常委会上直言不讳。 “关于慈恩寺的事，我的建议就是交给明州市自己解决，省里还是不要过多插手。”吕义舟看着叶明哲说道，眼神坚定。 叶明哲点点头，手指在办公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这种扯上宗教的事，省里也不愿意插手，留给明州自己解决最好。 不过网上对苏木的谩骂声已经越来越多了，甚至水淹慈恩寺的事已经传到了全国各地。 可是直到现在，明州宣传部能做的也只能在网上竭力解释这件事。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2章 抢时间 只是面对网上的群情激愤，明州宣传部的解释就要苍白无力了许多。 再加上面对慧明的卖惨，效果很不理想。 要是让明州自己解决，恐怕苏木已经顾不过来了吧。 想到这叶明哲身体微微前倾，试探地问道：“你觉得这次文崇的事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吕义舟摇摇头，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坚定的说道：“我不管结果是什么，但是都不能让老百姓寒心，让那些腐败分子逍遥法外。” “如果那些人到最后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放出来，我会在常委会上提这件事，斗争可以有，但是不能牺牲人民群众的利益，更不能越过贪腐这条线。” “到时候我希望叶省长可以支持我。”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叶明哲笑着点点头，眼角挤出几道笑纹：“这个你放心，我肯定会全力支持你。” 就在叶明哲跟吕义舟闲聊的时候，苏木已经坐在了市局审讯室中。 冰冷的铁椅让他的背部感到一阵寒意，但他纹丝不动地坐着，目光如炬的盯着对面的刘宇航。 至于慧明在网上直播的事，苏木根本就没当回事，只是交给明州宣传部去解释。 他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赶在新的纪委书记来之前尽可能搜集证据。 刘宇航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人，怎么都不相信他是明州的市长。 但是他的目光看起来又是那么锐利，只是稍微一对视就让他感觉如芒在背。 他的手指不安的绞在一起，手铐在腕间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县城的开发商，就算是卷款跑路，也不至于让市长亲自审自己吧？ 自己这是犯天条了？ 看着呆呆望向自己的刘宇航，苏木没有废话，直接掏出手机放到了刘宇航面前。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废话，等你看完再做决定，别想着会有人救你，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在里面呆一辈子。”苏木看着刘宇航冷冷的说道，眼神锐利如刀。 说着，苏木点开手机的视频，刘宇航下意识的看去，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他的身体猛的前倾，手铐哗啦一声撞在桌面上。 画面里的何明阳颓废的坐在那个简陋的床上，胡子拉碴的脸上写满疲惫。 后面紧接着还有陈海峰和郑海建等人，同样简陋的房间中，他们眼神呆滞的望着镜头。 这是什么情况！文崇的那伙人被一锅端了？ 刘宇航的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汗珠，嘴唇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三分钟后你若是还是什么也不说，我也没有耐心再跟你耗下去。” 苏木收回手机看着刘宇航平静的说道，同时看了眼腕表，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 此时刘宇航的心已经乱了，他的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敢与苏木对视。 何明阳他们明显被调查了，自己还有必要替他们隐瞒下去吗？ 可是这个市长给自己看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何明阳还没有交代？ 天地嘉园的事自己肯定是跑不了了，还有必要拉他们下水吗？ “时间到了，还是准备什么也不说吗？”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反正你这事是没跑的，到时候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多让你判几年，到了里面也会找人好好照顾你。” 苏木语气森然的说道。 刘宇航身体一颤，飞快的说道：“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苏木暗自松了口气，眼神冰冷的看着他说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一个小时后苏木从市局走了出来，直到上车后他才给向元明打去了电话。 “喂，元明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对面没有立刻回复，而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后向元明才开口说道：“苏市长，现在就我自己。” “你立刻返回市里，那边不用盯了。” 苏木平静的说道。 “好。” 向元明果断的说道。 辛慕看着向元明急匆匆的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后，再返回会议室的时候便跟他说要返回市里。 走之前他留下了毕德斌坐镇，只是冷冷的跟辛慕点了点头。 既然辛慕已经做出了选择，向元明也没有必要再对他保持尊敬。 前面能走的路有很多条，辛慕选了一条让他瞧不起的路。 辛慕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便看到向元明转身大步的离去。 毕德斌在送走向元明后，返回会议室面带笑容的看着辛慕说道：“辛书记，接下来由我配合您的工作，有什么事您直接吩咐。” 辛慕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毕德斌笑了笑走到辛慕身旁低声说道：“我是张市长的人。” 辛慕身体颤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毕德斌，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怪不得马上要撑不住的何明阳为什么会突然又强硬起来。 上次闫启明拿着文件来找向元明签字他就觉得不对劲，毕德斌的话让他彻底明白了。 原来有内鬼给何明阳他们传递消息。 辛慕面无表情的看了毕德斌一眼，没有说话，一个小小的副主任还不够资格跟自己说话。 自己去燕京只是为了前途，但却没有出卖苏卫民，而这个毕德斌就不同了，他是赤裸裸的背叛。 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同路人。 人就是这么奇怪，他们可以为自己做的事找出许多个理由来安慰自己，可是对做同样事的人却充满了不屑。 毕德斌看到辛慕不理自己，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呸！” “有什么了不起的，靠着人家苏卫民爬上来的，现在又给张家当狗，还以为自己多高尚呢。” “刚才还用厌恶的眼神看自己，都是狗，你装什么呢。” 卫生间里，毕德斌盯着镜子恶狠狠的说道。 刚才辛慕的态度着实让他恼火。 那种眼神就像是一个卫道士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不过一想到张文鑫已经胜券在握，毕德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随着辛慕的离去，事情已经变得很明朗，自己在最危急的时刻帮了张文鑫一次，张文鑫要是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自己可不会答应。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3章 关键人物 阴沉的天空仿佛被浓稠的墨汁浸染，时不时划过几道狰狞的闪电，轰隆隆的雷鸣声震得空气都在颤抖，让本来就燥热的夏天，愈发闷热难耐。 空气像凝滞的热胶，只要稍微喘一口气，就感觉一股滚烫的热气顺着鼻腔猛的被吸进肺里，烫得人胸腔发疼。 明州在经历上次暴雨的洗礼后，又将迎来一场凶猛的强降雨。 幸好最近一段时间青年水库加班加点的重新修缮加固，要不然又会经历上次暴雨时决堤的险情。 青松山下的慈恩寺中，慧明脖颈青筋暴起，恶狠狠的抬头瞪了一眼半空中翻涌如潮水般的浓稠黑云，喉间发出一声不甘的闷哼，只能无奈的挥了挥手，招呼身旁的人收拾直播的工具。 这几天，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当网红，甚至连佛门清净地中的有些和尚也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 实在是太他妈赚钱了！ 短短几天，他直播间里跳动的虚拟礼物化作实打实的财富，累计打赏金额像坐了火箭般超过了二十万。 那些来自全国各地信徒的打赏，就像一场场及时雨，滋润着他干涸的欲望。 为了让这财富的洪流持续奔涌，这几天他加大了卖惨的力度。 直播时，他故意佝偻着背，脸上堆满悲戚，眼含热泪，甚至喊出“政府不管，我们自已重修慈恩寺”这样极具煽动性的口号。 这一招果然奏效，一时间打赏的金额蹭蹭往上涨。 他心里不停地盘算着，要是按照这个收入势头继续直播下去，到下个月，他就能在榕城市区买下一套属于自已的房子，过上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至于重建慈恩寺，不过是喊喊口号罢了，谁他妈的会傻到把自已钱拿出来修寺庙，佛祖也不能阻挡自已追逐财富的脚步。 可惜天不遂人愿，今天老天爷像是故意作对，本来精心准备了晚上的直播，连剧本都反复打磨好了，结果一场大雨眼看就要倾盆而下。 当他和几个慈恩寺的和尚手忙脚乱嗯收拾完直播工具，刚刚钻进中巴车，豆大的雨点就如密集的子弹般，噼里啪啦的砸在车上，震得车窗嗡嗡作响。 “大家把衣服换了，假发戴上，我请你们去县城喝酒撸串。” 慧明扯着嗓子，朝着后排的几个和尚喊道，脸上露出得意又豪爽的笑容。 在众人兴奋的欢呼声中，中巴车缓缓启动，在如注的大雨中朝着余田城区驶去，溅起一片片浑浊的水花。 与此同时，明州市政府大楼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寂静，唯有苏木办公室的灯光，像黑夜里孤独的灯塔，顽强地亮着。 向元明的车缓缓驶进政府大院，在办公楼前稳稳停下。 车门刚打开，雨水裹挟着狂风便扑面而来，向元明顾不上撑伞，冒雨快步跑上台阶。 短短几步路，无情的雨水就将他的肩膀彻底浇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不过此时的他早已顾不得这些，他用粗糙的手掌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水珠顺着指缝滴落，然后大步朝着电梯走去。 等他来到苏木的办公室门口时，发现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他轻轻推开门走进去，便看到苏木背对着门口，身影有些萧瑟地站在窗前。 苏木微微弓着背，双手抱在胸前，目光直直地盯着窗外肆虐的大雨，整个人仿佛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中，对向元明的到来浑然不觉。 “苏市长，我回来了。”向元明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苏木听到向元明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看到向元明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头发也湿漉漉地耷拉着，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关切的问道：“怎么不打伞？” 向元明大大咧咧的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赶时间嘛，淋点雨又不是什么大事。” 苏木没有多说什么，默默走到卫生间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随手扔给向元明，又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双手递给他，这才开口说道：“擦擦头发，先喝点水。” 向元明接过毛巾，走到沙发旁随手把毛巾扔到沙发上，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喉咙，然后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问道：“这么急把我叫过来，有什么安排？” 苏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办公桌前，从一摞文件中抽出一份，缓缓走到向元明面前，将资料递给了他，语气沉重的说道：“这是刘宇航的口供，你先看一下。” 向元明接过资料，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起来，他走到沙发旁坐下，借着办公室明亮的灯光，逐字逐句的认真看了起来。 整个办公室里，只能听到窗外的雨声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等到他看完后，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他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苏木，眼神中透着一丝凝重。 “这个叫王金发的男人就是张文鑫他们的代理，他们通过天地嘉园贪的钱就是靠这个王金发在奥门洗干净又转回来的。” 向元明声音低沉的说道。 “向市长，我已经跟奥门那边联系过申请了警务协助，明天我希望你带队出发，能够早点把这个王金发给抓回来。” 苏木点点头神情肃穆，一字一顿地说道。 向元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本来想说今天晚上就出发，可是天空中一道道闪电划破黑暗，雷声震耳欲聋。 这种恶劣的天气，别说是出发，就是出行都极为困难。 “好，那我现在就回局里挑选人手，明天早上去榕城飞奥门。” 向元明果断起身语气坚定的说道。 苏木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担忧和期望，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这个王金发是关键人物，向市长，一定要把他抓回来。” 向元明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挺直腰板，大步朝办公室外走去。 “老向。” 苏木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 向元明停下脚步，疑惑的转过身，眉毛微微上扬，看着苏木。 第1194章 关关难过 苏木嘴唇动了动，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沉默了片刻，还是问道：“后悔吗？” 向元明咧开嘴，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容，大声骂道：“狗娘养的后悔。”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苏木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忍不住笑了笑，低声重复道：“狗娘养的后悔。” 说完后，他心中那团压抑已久的阴翳似乎消散了不少。 最近的局面急转直下，让他表面上虽然强装镇定，但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心里清楚，慧明在网上的直播，那些煽动性的言论和卖惨的戏码，已经把他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然而，他却对此束手无策。 毕竟当初自已的某些做法确实违反了规定，孟明诚也打过电话，询问是不是让派出所的人把慧明带走。 但苏木果断地拒绝了这个请求，他心里明白，如果真把慧明带走，无疑是给这场舆论大火添了一把柴。 那些官媒和自媒体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铺天盖地的报道，才是真正捅了马蜂窝。 再加上辛慕的突然决定，直接打乱了他精心布局许久的计划，这让他心里彻底慌了神。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苏卫国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是在西北，事情绝对不会发展成这样。 西北尽管也存在着各种斗争，但面对外来势力的入侵，大家哪怕矛盾再大，也会一致对外，枪口对准共同的敌人。 可是面对辛慕被调走这件事，苏卫国竟然无动于衷，任凭张家的人为张文鑫撑腰。 以苏木现在的处境，面对势力庞大的张家，就如同三岁的孩童与强壮的成年人对抗，胜算渺茫。 苏木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依旧下个不停的大雨，内心挣扎着，强忍住给苏卫国打电话的冲动。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当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吕义舟打来的，原本凝重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喂，吕叔，您日理万机，怎么想起在百忙之中给我打电话。” 接通电话后，苏木打趣的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 “还能开玩笑，看来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消沉，我还以为你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偷偷哭鼻子呢。” 吕义舟在电话那头揶揄的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 “吕叔，如果哭鼻子有用的话，我现在就哭。” 苏木无奈的苦笑着说道，语气中满是疲惫和无奈。 “还能撑得住吗？” 吕义舟语气变得关切起来，认真的问道。 “男人，怎么能说不能呢，就算是死也得站着死。” 苏木声音坚定，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说道。 “怎么破局？” 吕义舟追问道，语气中充满期待。 苏木沉默了许久，电话那头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消沉的说道：“吕叔，我想回西北了，那里夏天虽然很热，冬天的风沙会迷人眼，但是过得比闽南舒服。” “虽然也有勾心斗角，但是最起码还有人在背后给我撑着。” “自从回到闽南去了明州以后，我好像掉进了泥潭里，每走一步都有一种拔不出脚的感觉。” “张文鑫可以动用家里的关系找王副省长来明州找茬，我想办法解决了。” “几家企业的问题，又牵扯到张家，我爸帮忙解决了。” “从始至终我那位大伯都是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现在张家直接插手明州的事务，他还是无动于衷，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为什么我就是想为老百姓干点实事就这么难呢？” 吕义舟没有说话，耐心的听着苏木发泄着心中的委屈。 等到苏木说完后，他才温和的问道：“如果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回西北，你会走吗？” “别急着回答我，仔细想想。” 苏木看着打在窗户玻璃上的雨水缓缓朝下流着，想着上一次暴雨时青年水库上众人齐心协力的场景。 青松山下，韩天行搂着自已的肩膀指着工业园笑着说要把这里做大做强。 想着那一百多名尘肺病人感谢自已时的场景。 如果给自已一个机会自已真的会回西北吗？ 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 自已怎么面对赵怀民他们？ “我不会走，我不能当逃兵，不能给你们丢人。” 苏木坚定的说道。 “呵呵。” 电话那头的吕义舟欣慰的笑了。 “苏木，我们对你的期望是很大，但是也不希望你为了我们的期望往前走。” “你应该有你自已的理想，有你自已的道路，你仔细想一想，从明良开始，你做的这么多事，是出于你的本心吗？” 吕义舟轻声问道。 苏木没有说话，眼前的窗户好像变成了屏幕，自已从明良开始做过的事一幕幕在窗户上闪过。 吕义舟的话让他开始自我怀疑，是啊，他做了那么多事，到底是出于本心，还是为了迎合赵怀民他们？ 从明良一路走来，经历过那么多事，看过那么多悲欢离合，看过老百姓的最纯真的笑容，也查过无数个贪腐的官员。 经历过死亡也见识过人情冷暖，那么自已真的是为了迎合别人在做事吗？ “吕叔，我想我已经找到答案了，我就是我，不管到哪里做什么，我只想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为老百姓踏踏实实的做事。” “这几年走来，我并不是为了去迎合你们，也不会为了去迎合你们改变我的初心。” 苏木坚定的说道。 “那还想回西北吗？” “背靠张家的张文鑫看起来确实不可战胜，但是真的不可战胜吗？” “苏木啊，只要你认为是对的，不要质疑自已，坚持做下去，虽然这条路会走的很艰难，但是当你走到终点的时候，回头看，那条艰难的路上也会开满鲜花...” 吕义舟轻声说道。 挂断电话后，苏木的心情好了许多，吕义舟说的对，每个人走的路都很难，张家真的不可战胜吗？ 此时苏木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玻璃窗上自已照出的影子低声自语道：“苏木，你不是最擅长逆风翻盘吗，关关难过关关过，事事难成事事成，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你，神也不行！” 第1195章 争吵 立场 “砰！” 杯子摔在墙上四分五裂，杯中的茶水把雪白的墙面染成了深褐色。 冯一新站在办公桌后大口喘着粗气，手背上青筋毕露，眼神中露出仿佛要吃人的目光。 赵晔华默不作声的拿着工具把茶杯碎片打扫干净，又重新拿出一个杯子为冯一新倒了一杯新茶。 “不好意思啊小赵，给你添麻烦了。” 冯一新有些疲惫的说道。 赵晔华连忙摆手道：“我就是为您服务的，您要是不给我添麻烦那我心里才害怕呢。” 冯一新笑了笑道：“那好，你先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赵晔华点点头，把担忧隐藏起来，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至于一向冷静的冯一新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时间回到十分钟以前，还是冯一新的办公室中。 冯一新面带复杂的表情按下了拨号键。 “喂。” 电话一接通，听筒中就传来辛慕冷淡的声音。 冯一新的号码辛慕有，但是从来没有打过，也没有接到过冯一新的电话。 当初在纪委看似辛慕是在为他的老领导打压冯一新，这又何尝不是辛慕想要让冯一新对他俯首称臣。 这些冯一新其实都知道，但他就是舍不下脸来走进辛慕的办公。 所以今天冯一新的这个电话让辛慕有着出乎意料，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辛书记，还在忙吗，我这边有件事想要麻烦您一下。” 冯一新语气温和的说道。 “很忙，有什么事直接说。” 辛慕的声音很冷漠，甚至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辛书记，我希望你能把那些关于何明阳他们已经整理好的证据发给我一份。” 冯一新听出了辛慕的冷漠，却依旧开口说道。 “呵呵。” “冯书记这恐怕不符合规定吧？” “虽然你现在代理文崇的工作，可是郑海建他们几个已经由我们市纪委接手，现在对他们的调查都在保密之中，你让我给你一份是想让我违反规定吗？” 辛慕冷笑着说道，笑声中还带着些许讥讽。 辛慕的态度终于让这几天一直压抑着心情的冯一新爆发了。 “规定？” “屁规定！” “辛慕你他妈的从以前就看着溜须拍马往上爬，以前你拍张恒玉那个老东西的马屁，后来又给苏卫民舔钩子，现在你为了继续往上爬，这种贪腐的大案都能让你丧良心的借着机会去燕京。” “你现在跟我谈规定？” “我规定你妈了隔壁！” 冯一新对着电话破口大骂道。 电话那头的辛慕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敢这么骂自已。 愣了几秒钟后才怒不可遏的对着电话怒吼道：“冯一新你这是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在人身攻击！” “别以为你现在靠上苏木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现在就给苏书记打电话，让他撤了你！” “一点素质都没有的人怎么能带领文崇的人民群众发展。” 冯一新冷笑一声道：“辛慕，从你答应去燕京后你以为苏书记还会管你，你现在也不过是张家的一条狗罢了。” 或许是被冯一新戳中了心里最不愿意让人提及的事，辛慕怒声说道：“你清高，你太特么清高了。” “你这么费心劳力的不也是想在苏木面前表现吗？” “你以为你多高尚？” “你不也是为了往上爬吗？” “看我能去燕京心里是不是嫉妒的很？” 冯一新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的表情，尽管以前辛慕在纪委的时候会针对自已，但是那时候的辛慕对待工作还是认真负责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彻底被权力，被燕京的位置蒙蔽了双眼。 “辛慕，这体制内谁不想往上走，但是我走的是正道，不管我最后能走到什么位置都问心无愧。” “而你永远不敢理直气壮的说你有今天的成绩是靠你自已的努力得来的。” 冯一新讥讽的说道。 “对，对，对，你冯书记多么伟大，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你就是正道的光，我也得谢谢你呢，要不然郑海建要给你下套，我也不会往上走一步而且还去了燕京。” “说来说去，我的好好请你吃顿饭才对。” 辛慕嘲讽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辛慕，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冯一新淡淡的说道。 “哈哈，后悔？” “我辛慕做事从来不后悔，冯一新你也不用吓唬我，到最后谁后悔还不一定呢。” 辛慕冷笑着说道。 冯一新没有再说话，果断的挂断了电话，在他看来辛慕已经疯了，他只看到了燕京的风光，却没有看到闽南的危险。 诚然，张家可以把他提拔到燕京去，可是他却忘了闽南是谁说了算。 苏卫民或许奈何不了他，但是苏卫国呢？ 如果苏家可以这么轻易的接受背叛，那以后就会有无数个背叛在等着他们。 而冯一新能想到的辛慕怎么会想不到。 挂断电话后辛慕脸色有些难看的站在那里，他木然走到窗前，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他的心里却是冰冷无比。 自已给苏卫民打电话的时候，苏卫民的语气是轻描淡写，但是他真的会放过自已吗？ 就算他放过自已，那苏卫国呢？ 他也知道二五仔没有好下场，可是他真的等不及了，毕竟张家给的实在太多。 想到张家，辛慕的心里又安定了不少，他敢这么做的原因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他相信苏卫国不会这么不顾脸面的对付自已，毕竟自已可是张守维亲自下令把自已调到燕京的。 他不相信苏卫国会为了自已跟张守维翻脸，这样太得不偿失。 想到这些辛慕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随后自语道：“富贵险中求，我辛慕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胆大心细，谁也阻止不了我去燕京，苏卫国也不行！” 说完后，他看着窗户上自已的倒影，模糊的人影看起来有些憔悴，他使劲揉了揉自已的双颊，对着玻璃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后，这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整个房间重回寂静，仿佛没有人来过一样，可是所有的问题都不会因为寂静的房间而停下来，只会变得越来越激烈。 第1196章 下马威 “请诸位信众放心，所有的打赏我都会用来重建慈恩寺，我佛慈悲他们会在天上看着诸位信众的善举，你们以后的日子都会有福报。” 慈恩寺中，慧明对着直播镜头面色平静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说道。 实则他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兴的快要跳起来。 随着慈恩寺的事情热度越来越高，每次他直播的时候直播间的人已经到了十万以上，仅仅是靠着最近的打赏他已经快要实现财富自由。 但是他觉得自已还可以再努力一把，把自已孙子这辈子的花销也给挣出来。 至于重建慈恩寺，别搞笑了，就算重建了，能有这个来钱快？ 现在已经有很多直播公司找上自已寻求合作，还有许多商家跟自已联系想要自已带货。 慧明已经雄心勃勃的准备再播上几天，再圈一波粉，然后就开始直播卖货。 至于名字他都想好了，直播间的名字就叫卖货重建慈恩寺。 那么多信众肯定会让自已大赚一笔。 想到这慧明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但是面对镜头又强硬压制下来。 就在慧明努力为自已赚钱的时候，燕京中纪委办公大楼最顶层张守维的办公室中。 梁永胜恭敬的站在办公桌前低着头。 张守维则坐在办公桌后皱眉看着文件。 等到他把所有文件批示完毕后才疲惫的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向梁永胜。 尽管没有抬头，但是感受到张守维目光的梁永胜不由自主的弯了弯腰。 “永胜，这次去闽南有信心吗？” 张守维轻声问道。 梁永胜抬起头恭敬的说道：“请书记放心，这次去闽南我有百分百的信心。” 张守维笑了笑说道：“知道为什么会让你去闽南吗？” 梁永胜疑惑的摇摇头，这也是他最不解的地方。 别看他从燕京调去闽南是平级调动，但是到了明州以后那才是梦想的开始，有着张守维的支持，市委书记的位置自已也不是不能想一想。 可是论资排辈的话，这件好事也不应该落到自已头上才对，为什么张守维会点自已的将？ 看着梁永胜目光中的疑惑，张守维轻轻一笑道：“因为你叫梁永胜，我希望你到了明州以后能像你的名字一样，永胜不败。” 梁永胜惊愕的看着张守维，他想过很多张守维让自已去闽南的理由，但是从来没想过自已能去闽南是因为自已的名字。 而张守维说的永胜，又让他心中压力大增。 张守维已经说的很明白，去闽南是自已的运气也是自已的劫数。 胜了自已就能步步高升，败了恐怕自已再也回不到燕京。 像自已这样的棋子张守维身边简直不要太多，一旦自已失败，那些有野心的人立刻就会迫不及待的代替自已的位置。 “此去明州的目的你已经清楚了吧？” 张守维淡淡的问道。 梁永胜将脑海里的千头万绪压在心底，立刻回答道：“范秘书长已经跟我交代过了。” 张守维点点头不再说话，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梁永胜恭敬的鞠了一躬，转身后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办公室。 悄无声息的关上门后，梁永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尽管平时也跟张守维汇报工作，但是今天张守维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仅仅一句话就让他感觉到自已必须全力以赴。 他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门上的牌子，然后毅然转身离去。 ...... 闽南多雨尤其是夏季。 梁永胜下了动车，走出车站就感觉阵阵闷热袭来。 此时的天空中正飘着雨点，但是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 露在外面的两只胳膊上甚至感觉到有种粘稠的物质附在上面。 这让梁永胜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很不喜欢这种潮湿的感觉。 “您是梁书记吧？” 一个年轻的声音在梁永胜耳边响起。 他扭头看去，一个看不起来不到三十的小青年站在自已不远处恭敬的问道。 “你是？” 梁永胜疑惑的看着他。 “梁书记您好，我是明州市委综合办的张广华，领导让我来榕城接您，顺便陪您去省委把手续办了。” 张广华赶忙解释道。 梁永胜笑了笑，明州的那个苏卫民有点意思，虽然自已这个纪委书记还没上任，也不该轻视自已，派个打杂的过来是想给自已一个下马威吗？ “呵呵，那就麻烦广华了。” 梁永胜温和的说道。 张广华受宠若惊的摆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都是我应该做的。” “梁书记，这马上就中午了，咱们是不是先去吃饭，等下午省委上班以后再过去。” 梁永胜点点头笑着说道：“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咱们先去祭祭这五脏庙，去哪里吃你说，我来请客。” 张广华慌忙摆手道：“怎么能让梁书记请客，来之前我们领导特意嘱咐我说今天所有的花费都可以报销。” 梁永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毕竟我还没有上任，不能占公家便宜，还是我来请吧。” 张广华憋的脸色通红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中午两人在一家小饭店要了个包间，吃完饭后梁永胜不顾张广华反对，自掏腰包付了饭钱。 这让张广华有些惴惴不安，认为自已辜负了领导的嘱托。 梁永胜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 两人出门上车朝着省委驶去。 等到了省委，张广华在车里等着，梁永胜一人去组织部办手续。 省委组织部的人员很热情，但是却始终没有领导露面，直到办理结束工作人员恭敬的把手续递给梁永胜告诉他可以去明州报到了。 梁永胜皱了皱眉，自已去明州组织部最起码也应该有一位副部长跟着去才对，怎么让自已过去？ 省里这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魏部长在吗，我想要跟他见一面。” 梁永胜看着工作人员问道。 工作人员为难的摇摇头道：“梁书记，魏部长在不在我也不知道啊。” 梁永胜忍着怒气说道：“那谁送我去明州？” 工作人员赶忙解释道：“是干部一处的周处长送您去。” 听到这话梁永胜骂娘的心都有了，自已堂堂一个市的纪委书记，让一个处长送自已上任，欺人太甚！ 第1197章 闽南不喜欢的人 “梁书记，您还有别的事吗？” “如果没事您就可以去找周处长了。” 组织部的工作人员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文件边缘，小心翼翼的说道，眼神闪烁，始终不敢与梁永胜对视。 梁永胜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冷笑一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出清脆的声响。 “我滴个亲娘来，燕京来的这位好大的官威，他身上的那种压迫感压得我喘不过气，站在他身边压力真大。” 工作人员用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直到梁永胜走远后才喃喃自语道，声音细如蚊哼。 出门的梁永胜并没有去找周处长，而是直接来到了组织部长魏宏畅的办公室门前，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停顿片刻，轻轻敲了几下门，指节与实木门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同志你是？” 钱雨泽从门缝中露出半张脸打开门，看着梁永胜，眉毛微微挑起，疑惑的问道。 “你好，我是梁永胜。” 梁永胜喉结滚动了一下，压着心中的怒火平静的说道，右手不自觉的捏紧了公文包带子。 “梁永胜？” 钱雨泽眯起眼睛疑惑的重复一遍，然后突然睁大眼睛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您就是要去明州的梁书记吧。” “梁书记您好，我是魏部长的秘书钱雨泽。” 梁永胜点点头道：“钱主任，魏部长在吗，我这刚到闽南想拜访一下他。” 办公室内隐约传来茶杯轻碰桌面的声响。 钱雨泽嘴角挂着程式化的微笑为难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梁书记，魏部长今天到 他的脚尖始终朝向门内，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梁永胜深吸一口气，胸口明显起伏，笑着点点头道：“那好，那我就先去明州，下次再来找魏部长汇报工作。” 此时走廊窗外的梧桐树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翳。 钱雨泽也笑着点点头目送梁永胜离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自始至终钱雨泽都没有礼貌的请梁永胜进办公室。 梁永胜也没有提这件事，因为他知道魏宏畅肯定就在办公室中，刚才茶杯的声音就是给钱雨泽的暗号，而魏宏畅肯定在里面听着两人的谈话。 他也最终确认，闽南的这些人都不喜欢他，而魏宏畅就是他们推出来的态度。 最后梁永胜还是在周处长的陪同下出发赶往明州。 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梁永胜本来还想跟这位周处长聊聊天，结果却是碰了个软钉子。 这位周处长面对自已始终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只是一味的笑，眼角挤出细纹，却很少说话，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节拍。 看起来官威比自已这个即将上任的纪委书记还大。 等张广华开车驶进明州地界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夕阳将云层染成橘红色。 张广华一边开着车，方向盘上的真皮套被他握出褶皱，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梁书记今天已经不早了，我先安排个地方您先跟周处长住下吧。” 梁永胜刚要说话，嘴唇微张，周处长却摆摆手，手腕上的钢表反射着刺眼的光，他不容拒绝的说道：“先把正事办了吧，明天我还有事，今天晚上必须赶回去。” “直接开车去市委，苏书记这个时候应该还没下班。” 张广华没有说话，咽了口唾沫，只是通过后视镜瞄了梁永胜一眼，镜片中映出他忐忑的眼神。 这位还没上任的纪委书记并没有因为周处长的话而恼怒，反而微笑着说道：“好啊，那咱们就先去见见苏书记。” 梁永胜虽然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一个小时后车驶进市委大院，车轮碾过减速带发出沉闷的声响，苏卫民的秘书何修平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在暮色中不停看表。 等到两人下车后，何修平亲热的握住周处长的手摇了摇，另一只手扶住对方手肘，笑着说道：“周处欢迎你到明州来。” 周处长身体微微后仰，下意识的看了梁永胜一眼，苦笑着说道：“苏书记在吧？” 何修平点点头看着梁永胜说道：“梁书记，欢迎到明州来，苏书记已经在等您了。” 说话时目光在梁永胜的白衬衣领口处游移。 梁永胜笑着点点头，整理了下衣领，在何修平的带领下朝着办公楼走去，皮鞋踩在花岗岩台阶上发出规律的声响。 张广华目送三人一步步走上办公楼的台阶，手指无意识的抠着方向盘真皮缝线，没有人理会他这个小喽啰。 这让他想起了电影里搞笑的那句台词，那年十八站如蝼蚁，车窗倒映出他苦涩的嘴角。 苏卫民的办公室中，红木书柜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梁永胜双手放在腿上，指节发白，拘谨的坐在那里。 刚才面对梁永胜冷淡的周处长在面对苏卫民时也变得恭敬起来，肩膀不自觉的微微前倾。 至于这份恭敬是因为苏卫民本人还是因为苏卫国就不得而知。 “呵呵，修平，把柜子里的好茶拿出来沏上。” 苏卫民笑着说道，眼角挤出几道笑纹。 然后看向梁永胜，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他的全身，关切的问道：“梁书记这一路从燕京过来舟车劳顿，累了吧。” “等会让周处长去组织部那边做一下交接就先去招待所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谈好不好。” 梁永胜笑着点点头道：“那明天我是直接去纪委那边还是先来市委。” 苏卫民眯着眼睛看了梁永胜几秒钟后，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叩击，笑着说道：“既然梁书记着急，就先去纪委那边跟辛慕做一下交接工作，我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来日方长”四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来日方长？ 梁永胜心头一笑，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气息，这位苏书记看似亲切，实则对自已非常不喜。 不过他喜不喜欢自已都无所谓，自已来明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给张文鑫擦屁股。 而他那位死对头可是眼前这位的私生子。 他们两个注定要站在对立面。 第1198章 心里不是滋味 这时一阵风吹过窗外的树影在墙上投下张牙舞爪的图案。 至于给张文鑫擦完屁股以后的事，他相信只要自已把这件事情做好，张守维肯定会给自已应得的好处。 至于何明阳他们贪污的问题，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只要保住张文鑫这些都是可以舍弃的棋子，他有信心让这些棋子为自已所用。 第二天早上明州市纪委办公楼，晨露在台阶上留下潮湿的痕迹，梁永胜沿着台阶缓缓而上，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 以后几年里，这个地方就是自已的一亩三分地了，在这里自已将会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杀大权，也会是明州所有干部敬畏的人，此时初升的太阳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缓缓走进纪委办公楼，感应门发出轻微的嗡鸣，面对这个生面孔，纪委的人都露出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如涟漪般扩散。 早就等候在大厅中的李华池看到梁永胜后，小跑时皮鞋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快步迎上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梁书记您来了。” 李华池腰微微弯着，衬衫后襟因此绷出几道褶皱，恭敬的说道。 昨天晚上梁永胜已经跟辛慕通过电话了，等到辛慕去燕京以后，自已将会成为梁永胜的秘书。 也就是说现在眼前这位梁书记在往后的几年中，将会决定自已的前途跟命运，对于第一次见面李华池不得不重视，他的喉结紧张的上下滚动。 “你是小李吧，很精神的年轻人嘛。” 梁永胜轻轻拍了拍李华池的手背，触感温暖干燥，温和的说道。 李华池的腰更弯了，几乎要折成九十度。 “谢谢梁书记夸奖，以后我会用心为您服务。” 李华池低声诚恳的说道，睫毛快速颤动。 “呵呵，那以后就辛苦小李了。” 梁永胜点点头笑着说道，目光扫过大厅里每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 “您请。” 李华池松开梁永胜的手，指腹还残留着对方手掌的温度，快步走到不远处的电梯门前按下了电梯，按钮发出清脆的“叮”声。 在众人好奇的表情中，梁永胜面带笑意走了进去，电梯镜面映出他从容不迫的身影。 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才有人小声地问道：“这位是就是从燕京来的那位吧。” 旁边的人低声说道：“看样子应该是，看起来倒是比辛书记要好相处，最起码没有整天板着脸。” 说话时他还不断回头确认电梯已经上行。 “呵呵，有些人就是笑面虎，咱们还是小心点吧，新官上任三把火，小心烧到咱们头上...” 就在李华池带着梁永胜在电梯中时，纪委书记的办公室中，辛慕站在办公桌前轻轻抚摸着办公桌面。 此时他的心里有几分不舍还有几分后悔，平心而论，自已在明州跟苏卫民搭班子配合的很舒服，他的心中也不是对苏卫民没有愧疚，可是人都有欲望，现在的苏卫民已经无法满足自已的需求。 或许苏卫国可以，但是以自已的级别根本入不了苏卫国的眼睛，更何况苏卫民从来就没有打算把自已介绍给苏卫国。 或许这就是命吧，他们两个注定会分道扬镳。 辛慕抬起头留恋的看着这个自已亲手布置的办公室，再过一会这里就不再属于自已，这间办公室将会迎来新的主人。 没有给辛慕过多的时间，办公室的门就被轻轻敲响。 辛慕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请进。” 门缓缓推开，李华池恭敬的站在一旁，梁永胜大步走进了办公室，看到这一幕辛慕竟然觉得微微有些刺眼。 就好像有人抢走了自已的办公室还抢走了自已的人。 “辛书记，不对辛主任初次见面我是梁永胜。” 梁永胜走到辛慕身旁，笑着伸出了手。 手指修长白皙细腻，显然保养的很好，但是辛慕从心里觉得讨厌。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辛慕只能忍着心中的厌恶笑着伸出手跟梁永胜握在了一起。 “梁书记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沉稳。” 辛慕笑着说道。 梁永胜笑了笑诚恳的说道：“来之前张书记就交代要我好好跟着辛主任学习，说您是一员干将，能到燕京任职他很开心。” 听到梁永胜提起张守维，辛慕忍不住眼睛一亮，尽管他知道张守维不一定说过这些话，但是他听了就是高兴，连带着再看梁永胜也不觉得那么厌恶了。 “张书记的话我就当成鼓励了，只能努力不辜负张书记的期望。” 辛慕认真的说道。 梁永胜笑了笑，松开辛慕的手说道：“辛主任，可以谈谈文崇的案子吗，我需要知道所有的情况。” 在梁永胜没有来明州之前，关于何明阳他们的事情到底查出了多少辛慕一直藏着掖着谁也没有说。 他知道这是他去燕京晋升的资本，肯定不会轻易透露出来。 现在梁永胜来了，一切尘埃落定，他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辛慕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道：“咱们坐下说。” 梁永胜点点头转身的时候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李华池。 李华池立刻退出办公室并且关上了门。 梁永胜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秘书还是有些眼力劲的。 看到这一幕，辛慕心中自嘲的一笑，这就是自已最器重的下属，自已还没走就开始急着巴结新领导了。 收拾好心情，辛慕坐到了梁永胜旁边的沙发上沉吟了几秒钟后说道：“何明阳他们的事情是个麻烦，自从市纪委去了文崇后关于他们的举报信就一封接一封的没有停过，可以说何明阳他们就算咬着牙不说也根本无法脱身。” 梁永胜点点头道：“这些来之前我就想到了，那他们有没有跟纪委交代什么，比如张文鑫。” 辛慕坦然的摇摇头道：“没有，关于张文鑫的事情他们一个字都没有说。” 听到这话梁永胜脸上露出笑容，还算他们聪明，这么一来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看到梁永胜脸上的笑容，辛慕忍不住提醒道：“梁书记，还是要小心一些，现在不仅苏卫民在盯着这件事，省里的领导也非常重视，如果不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恐怕会引出很多麻烦的事。” 梁永胜笑着点点头道：“辛主任放心吧，有些事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辛慕有些惊疑的看着梁永胜，你刚刚从燕京过来哪来的自信说这种话？ 第1199章 记者 纪委书记辛慕要走了，这个消息终于确定下来，明州市那座庄严肃穆的纪委办公楼终于换了主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斜射进办公室，在深褐色的实木办公桌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也把辛慕的身影照的有些孤寂。 不管辛慕心中怎么想，此时正值纪委在文崇办案的关键时期，纪委突然换了主帅，这个意味深长的举动让明州所有的领导干部都感到内心不安。 走廊里，三三两两的干部们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却又在目光相接时迅速避开。 辛慕这位市委书记苏卫民的左膀右臂调往燕京，明眼人已经看出来许多不同寻常的味道。 机关食堂里，有人刻意压低声音交头接耳，有人则装作专注吃饭却竖起了耳朵。 甚至有许多小道消息传言辛慕把苏卫民给卖了，借着文崇的博弈成功上位。 这些流言在茶水间、电梯里悄悄蔓延，像无形的蛛网缠绕着每个人的思绪。 不得不说明州官场中有许多聪明人。 他们表面上波澜不惊，私下却在笔记本上反复勾画着各种可能性。 尽管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但是市委和市政府中诸多领导却如同往常一样正常工作。 他们步履匆匆地穿梭在走廊里，公文包夹在腋下，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甚至气氛比起往日来更加和谐。 会议室里，笑声比平时更加爽朗，握手时力道更加热情，仿佛所有人都默契的戴上了一张完美的面具。 “老板，刚刚接到苏书记的通知，今天晚上在招待所为梁书记接风和为辛书记送行。” 景元光走进苏木的办公室，轻轻带上门，声音压得很低，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文件夹边缘。 别人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景元光知道最近这几天苏木有多么煎熬。 他注意到老板眼下的青黑，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和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 慈恩寺的事情已经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甚至有主流媒体跟风批评苏木。 电脑屏幕上，那些刺目的标题在不停闪烁。 闽南众多有影响力的媒体虽然没有在网上发声，但是燕京观察，这个在燕京颇具影响力的媒体已经连续四天在网上发布视频拍摄被洪水冲击过后的慈恩寺。 视频里，记者义愤填膺的解说声仿佛还在办公室回荡。 直到今天燕京观察还有记者在慈恩寺寻找新闻素材。镜头扫过断壁残垣时，刻意放慢的节奏充满了暗示性。 再加上纪委临阵换帅，文崇的事陷入僵局，苏木可以说是迎来了回到闽南后的至暗时刻。 这个时候让他参加接风和送行宴，苏木的心情可想而知。 听到景元光的话，一直在批阅文件的苏木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道：“知道了。”钢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依然平稳，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景元光看着苏木忍不住说道：“如果您不想去，就别去了，反正年市长也会去，让他代表您不就可以了。” 苏木放下笔抬头看着景元光，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问道：“谁说我不想去。”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转瞬即逝。 “梁书记赴任，辛书记高升，这是大喜事，我这个市长要是不到场的话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苏木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手指轻轻整理着桌上的文件边缘。 景元光不解的看着苏木，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局面苏市长在明州的布局可以说是满盘皆输。 他注意到苏木白色衬衣的衣领处已经有些脏了，这在平时是绝不会发生的。 现在室比苏木这边还要热闹，汇报工作的人成群结队。 走廊那头传来的谈笑声，在这里都能隐约听见。 不知道的还以为张文鑫才是市政府的一把手。 有人甚至故意从苏木办公室门前经过，脚步声刻意放得很重。 所以景元光觉得苏木现在就是打掉牙往肚里咽在强撑着。 “老板我知道您心里不舒服，您可以跟我说说，憋在心里生闷气不好。” 景元光诚恳的说道，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滚蛋，要是这点压力我都承受不了，我还干什么工作。” 苏木笑骂道，眼角浮现出几道细纹，却让人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给市委那边回复，下午市政府在家的领导会准时赴宴，你顺便去通知一下年市长他们晚上一定要去。” 苏木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背对着景元光，肩膀的线条绷得很直。 景元光点点头道：“那张市长还需要通知吗？” 他的手指在记事本上轻轻敲打，等待指示。 苏木笑了笑，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不用通知，他比我们可要上心多了。”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好奇的看了苏木一眼，或许是觉得很无趣又迅速飞走了。 ......... “观众朋友们，今天我还是在慈恩寺，我所在的位置就是慈恩寺的大殿。” 记者小耿站在废墟中央，刻意让风吹乱他的头发，营造出一种悲壮感。 “在慈恩寺没有被洪水冲击之前，这里是众多信徒朝拜的地方，也是有数百年历史的慈恩寺最重要的地方。”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感染力，手指轻轻抚过残破的墙壁。 “可是现在留下的只有残垣断壁，请大家跟随我的镜头往下看。” 摄像师立刻将镜头对准地上散落的佛像碎片，给了个特写。 “各位观众都已经看到了吧，有些数百年历史的慈恩寺，作为闽南省重点保护古建筑，却因为一些政府部门的不作为毁于一旦，让古人留给我们的瑰宝变成了废墟，这到底是什么领导干部才能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 小耿的声音突然提高，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愤怒表情。 “燕京观察会持续跟踪报道慈恩寺的事，直到明州政府部门站出来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微微仰起头，让阳光照在脸上，营造出一种正义凛然的效果。 “谢谢大家观看，我是燕京观察的记者小耿。” 第1200章 道德哪有金钱来的实在 小耿说完以后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摄像，直到他比了个ok的手势后，才收起脸上正气凛然的表情。 他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 闽南的夏天闷热潮湿，这让一直生活在燕京的小耿有些适应不了。 “小耿，接到上面通知，今天再加发一个视频，领导要求我们去采访一下周边村子的村民，慈恩寺在附近这么多年，群众基础应该很好，要是能从他们嘴里说出一些有利于慈恩寺的话，网友们会更加信服。” 编导急匆匆的走到小耿身边，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刚收到的消息。 小耿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大殿之后慧明声嘶力竭的声音犹豫了一下问道：“陈导，我怎么觉得大殿后面的那群和尚不像是正经和尚呢，你说咱们是不是搞错了？” 他的目光飘向后方，那里传来一阵阵诵经声，慧明已经带着慈恩寺的僧人们开始了新一天的直播工作。 “按道理，咱们过来应该先跟当地的政府部门接洽才对，结果咱们直接就把这件事爆出来，这可是一点脸面都没有给当地政府留啊。” 小耿的声音越来越低，手指不安的摩挲着夹在衣领处的麦克风。 姓陈的编导显然知道更多的内幕，听到小耿的话后皱眉不悦的说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外勤，该怎么做我能不知道吗？” “领导怎么安排的你就怎么做，咱们都是工具人，不要有自已的想法，我可告诉你小耿，你这个位置可是有不少人惦记着呢，你要是不想干，后面排队的人多了去了。” 陈导压低声音威胁道，目光凶狠的看着他。 小耿看着陈导脸上的不悦，沉默着点了点头，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些明白过来，明州市政府的那位苏市长得罪人了。 而他们就是那个人手中进攻那位苏市长的武器。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一阵寒意，尽管阳光依然炙热。 他的心里有些难过，这样没有调查清楚就把这样的新闻连续报道，对于明州市政府根本不公平。 对那些信任燕京观察的网友更加不公平，这是在玩弄广大网友们的善心，更是对一个职业媒体的侮辱。 小耿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又松开。 看着小耿脸上郁闷的表情，陈导叹了口气温和的说道：“行了，领导说了三排三天我们就回去了，这次你写的稿子不错，效果也很好，领导说这次有三万块钱的奖金。”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还亲切的拍了拍小耿的肩膀。 听到有三万块钱的奖金，小耿脸上的郁闷之情瞬间消失了，职业道德跟钱比起来算什么东西，在金钱面前他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 小耿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陈导，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附近的几个村子转转，争取在拍出一条爆款视频来。” 说完，小耿便招呼着摄像率先朝着慈恩寺大门走去，脚步突然变得轻快起来。 陈导看着小耿的背影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呸，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听到有钱就不说话了。” 他的眼神阴鸷，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说到这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黯然低声说道：“老赵当初你要是这么明白道理，怎么会把命搭进去，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不好吗？” 他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复杂的表情。 慈恩寺本来就离附近几个村子不远，等到车驶到工业园旁边的时候，编导看着工业园外那一排小商贩眼睛一亮立刻喊道：“停车。” 车缓缓停在了工业园大门旁边。 一群小商贩也期待的看着这辆面包车，以为是来了生意。 当小商贩们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扛着摄像机又失望的低下了头。 这明显又是来工业园采访的，他们这种人可不会吃自已家的东西。 谁知道小耿带着摄像还真就朝他们走来。 虽然现在还不到吃中午饭的时间，能买一份就能多赚一份的钱，谁会嫌赚的钱多。 “老板，吃煎饼果子吗，我这里有蛋有肠，可好吃了。” 卖煎饼果子的姜招娣率先开口招揽生意。 其余几家小吃摊马上跟着开口吆喝，小耿看了他们一眼，最后认定了卖煎饼果子的大妈。 “大娘这煎饼果子怎么卖啊。” 小耿笑眯眯的问道。 本来还笑容满面的姜招娣听到小耿叫自已大娘，有些不高兴的问道：“老板今天多大啊？” 小耿笑着说道：“大娘我也不年轻了，今年已经29了。” 姜招娣眼中含着杀气看着他幽幽的说道：“我今年才41你叫我大娘合适吗？” 小耿吃惊的看着姜招娣，黝黑的面庞，脸上皮肤很粗糙，身上穿着自已用大花布做的衣服，着个模样说是六十也有人信啊。 在燕京写字楼里那些白领41岁看起来跟三十岁没什么两样，同样是41岁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好意思，大...姐，你看我这个人眼睛不好使，您别生气，这煎饼果子怎么卖给我来两个。” 小耿笑着赔着不是说道。 听到要煎饼果子姜招娣脸上又重新爬上了笑容，她热情的介绍道：“肠的五块，不家肠的四块，大兄弟要那种。” 小耿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你这声大兄弟叫的是满满的违和感。 “呵呵，那就来两个加肠的。” 小耿豪爽的说道，这里物价简直低的令人发指，在燕京五块钱别说买加肠的煎饼果子了，就是只买张饼都有可能买不到。 “好嘞，你稍等，马上就好。” 姜招娣说着便开始麻利的忙活起来。 其他那些小商贩看到没了生意，又意兴阑珊的坐回了凳子上不再关注这两个人。 不就是扛着摄像机嘛，自从在工业园门口摆摊，他们见得这种扛着摄像机的人多了去了。 早就从以前那种敬畏变成了麻木。 他们可是看到好多次陪着他们来的领导往他们车的后备箱里塞东西了。 本来还觉得记者是个挺神圣的职业，但是以往他们认知中的形象，早就在他们一次次的见证中破灭了。 第1201章 打他丫的 随着“刺啦”一声，小摊位上飘起一阵白烟。 他撇了撇嘴，语气充满嘲讽。 第1202章 你又觉得你行了 二十分钟后，轿车驶进市委招待所。 他望向天边绚丽的晚霞，因为这几天众多事情压抑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第1203章 嚣张 处境 招待所大厅里，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出风口源源不断地吐着冷气，将室内温度压得很低。 然而，吕河却感觉自已后背的衬衫已经被汗水微微浸湿，黏腻的触感顺着脊椎往下蔓延。 他站在角落里，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衣角，后悔不迭，早知道自已就不跟着下来了。 招待所里人来人往，某些喝醉酒的领导总会说一些醉话，他总能从一些人压低的话语里捕捉到重要消息。 最近明州的局势犹如汹涌的浪潮，暗流涌动。 苏市长果断出手，以雷霆之势将文崇的几个主要领导一网打尽。 谁都清楚，文崇这块地盘是张文鑫的“自留地”，如今在任的何明阳，还有刚升任副市长的王浩然，都妥妥是张文鑫这条线上的人。 本以为苏市长凭借冯一新，就能将他们一举拉下马，可谁料纪委临阵换帅，新的纪委书记直接从燕京空降而来。 联想到张文鑫的出身背景，其中暗藏的深意不言而喻。 正因如此，最近几天，张文鑫在明州的声势再度高涨。 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里，谁都想给自已寻个可靠的靠山，吕河也不例外。 今天，张文鑫一踏进招待所，吕河便忙不迭地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可这一趟他跟着下来，却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张文鑫刚才的话，表面上是说给孟明诚听，可字里行间，分明是在向苏市长示威。 在明州政府部门，向来只有一个人能说了算，那就是身为市长的苏木。 但此刻，张文鑫却对苏木视而不见，语气严厉地训斥孟明诚，这无疑是在公然打苏市长的脸。 吕河心中发怵，自已这“细胳膊细腿”的，哪敢掺和进这是非之中？ 更让他恐惧的是，万一苏市长误以为自已是张文鑫的人，那可就大祸临头了。 就在吕河满心焦虑，脑海中不断盘算应对之策时，苏木缓缓开口了，声音沉稳而有力：“这种小事不用张市长费心，明山镇处理不好还有余田区，咱们市政府就不要在这种事上指手画脚了，要不然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要是都像张市长这样什么事都想管一管，干脆到 听到这话，吕河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微微打颤。 苏市长这几句话，字里行间火药味十足，简直是针尖对麦芒。 张文鑫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死死盯着苏木，双眼微微眯起，眼神中透着一股凌厉与挑衅。 如今梁永胜到来，成了他的强力外援，苏木之前精心的布局似乎都成了泡影，他倒要看看，苏木还有什么底气敢如此强硬。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招待所大厅外传来苏卫民爽朗的声音：“呵呵，梁书记，别看咱们明州的招待所看着不起眼，这里面的大师傅可是上过国宴，尤其是他那几道拿手菜，吃过的人没有不说好的。” 张文鑫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瞥了苏木一眼，率先收回目光。 在他看来，苏木不过是个“败军之将”，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罢了。 他大步走向门口，路过苏木身边时，故意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嘲讽：“心里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很无奈，费尽心机到最后还是不如一个调令。” “想把我调到 说完，他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迈步朝大厅外走去。 苏木依旧面色平静，波澜不惊，可孟明诚却忍不住了，他猛的转身，怒目圆睁，死死盯着张文鑫远去的背影，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简直无法无天！” 苏木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老话说得好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这局棋还长，落子的时候互有胜负罢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没过多久，苏卫民在梁永胜和辛慕的陪同下走进大厅，张文鑫满脸堆笑，亦步亦趋地跟在梁永胜身旁。 看到苏木，苏卫民微微一愣，露出惊讶的神色：“苏市长来的这么早。” 苏木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早过来了一会。” 张文鑫和梁永胜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玩味。 这对父子之间的生疏与冷漠，倒像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苏卫民又开口问道：“那就一起上去，人都到齐了吧？” 吕河见状，赶忙上前，腰微微弯着，脸上堆满恭敬的笑容：“苏书记，市委和政府这边的领导都到齐了，只有向市长还没到。” 苏木看了吕河一眼，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向市长出差了，最近几天都不在。” 张文鑫疑惑的挑眉看向苏木，难怪最近都没见到向元明的踪影。 苏卫民“嗯”了一声，吩咐道：“行了，上去吧。” 众人便簇拥着苏卫民，一同朝二楼宴会厅走去。 二楼的宴会厅内，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明州四大班子的主要领导齐聚一堂。 这场宴会，名义上是给梁永胜接风洗尘，可大家心里都清楚，即将高升前往燕京的辛慕，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在体制内摸爬滚打，谁都明白“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说不定哪天就能用得上辛慕这层关系。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谁身上还能没有“污点”？ 现在结下善缘，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所以，当苏卫民带着众人走进宴会厅时，众人的热情几乎都倾注在了苏卫民身上，其次便是辛慕和梁永胜，二人瞬间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至于苏木，众人只是礼貌性地打个招呼，便纷纷避开，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风向已然转变。 前几个月还风头无两的苏市长，在燕京的干预下，如今已是“日落西山”。 再加上市委书记苏卫民本就与苏木不和，现在的苏木，处境可谓是四面楚歌。 在这关头，谁要是还跟苏木走得近，恐怕日后难逃被“清算”的命运。 趋利避害，看清形势，才是生存之道。 第1204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不知何时，年康平走到苏木身边，二人并肩而立，看着远处众人簇拥着辛慕和梁永胜的热闹场景。 年康平率先打破沉默道：“心里不舒服吧。” 苏木扭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是啊，已经不是不舒服的问题了，是快要嫉妒死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我们年市长怎么不赶紧过去露个面呢。” 年康平白了他一眼，端起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咂咂嘴，一脸嫌弃的说道：“你说我喝过的红酒也不少了，便宜的贵的都有，但是怎么喝也觉得不好喝，有人说红酒是上层社会的标志，但是我总觉得不如白酒喝起来爽快。” “或许我这个人天生就不是那种富贵命，适应不了上层社会的生活。” 苏木闻言，笑着用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碰年康平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学着年康平的样子，咂咂嘴，调侃道：“这玩意确实寡淡无味，等会散了场咱们找个地方喝点白的吧。” 年康平眼中笑意盈盈，认真的点点头道：“只要苏市长有时间，不管何时何地我随叫随到。” 苏木看着年康平，突然笑出声来。 这世间，趋炎附势的“墙头草”比比皆是，但像年康平这般忠诚的人，也大有人在。 愿意“锦上添花”的人多如牛毛，可真正能在困境中“雪中送炭”的，才是值得托付、信赖的挚友。 吕河办的这场宴会很用心，可以说是宾主尽欢，除了苏木几人。 自始至终，孟明诚都是冷着脸看着众人，年康平跟苏木倒是神色平静，至于文如圭这位组织部长倒是跟所有人都谈笑风生。 至于薛崇山这位明州的三把手好像是为了避嫌，一个人坐在角落，有人敬酒也不拒绝，但是却也只是疏离的应付。 一时间整个宴会厅好像分成了三个部分。 一大部分人围在苏卫民跟梁永胜还有辛慕身边。 其余的分成两小伙，一部分围在苏木身边，一部分向薛崇山靠拢。 颇有泾渭分明的意思。 高渊明皱眉看着文如圭跟梁永胜谈笑风生，忍不住担忧的看向一旁的苏木问道：“苏市长你跟文部长之间？” 苏木摇了摇头道：“老高不用担心，我跟文部长虽然有些渊源，但是怎么做是他自已的选择，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也不能左右谁的思想。” 高渊明叹了口气，经过这场宴会他才突然意识到，现在的明州局势好像又回到了苏木刚来明州的时候。 攻守异位，以后张文鑫恐怕又要嚣张起来了。 就在高渊明暗自担心的时候，梁永胜端着酒杯朝几人走来。 看着面带笑容的梁永胜苏木没有动，只是坐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他。 年康平几人却主动站了起来。 苏木坐着不动是一种态度，他们站起来同样也是一种态度。 梁永胜朝几人点点头后看着苏木说道：“苏市长可以聊聊吗？” 苏木看了一眼年康平几人笑着问道：“公事还是私事？” 梁永胜依旧笑着说道：“是公事也是私事。” 苏木挑了挑眉道：“就在这里谈？” 梁永胜点了点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年康平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后端起酒杯朝着苏卫民跟辛慕走去。 梁永胜起身端着酒杯来到苏木身边，苏木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起身，只是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一直在关注梁永胜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惊疑不定，又开始猜测起来。 一杯酒喝过以后，梁永胜坐回自已的椅子上低声说道：“来之前张书记特意嘱咐我给苏市长带句话。” “冤家宜解不宜结，他希望苏市长能跟张文鑫握手言和。” 苏木似笑非笑的看着梁永胜道：“张书记的原话恐怕不是这么说的吧。” 梁永胜微微笑着说道：“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不知道苏市长是什么意思？” 苏木放下酒杯正色道：“梁书记，我想问你一下，我跟张文鑫是私人恩怨吗？” 梁永胜摇了摇头。 “那何来握手言和一说，我做的事只是按照规章制度来执行，难道张书记认为我做的事有问题吗？” 苏木面带疑惑的看着梁永胜问道。 梁永胜皱了皱眉，昨天张文鑫告诉自已这个苏木很嚣张他还不信，今天他终于信了，张书记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还是半分面子也不给。 梁永胜看着苏木缓缓开口道：“张书记的作风比较硬朗，在他的心中人分为两种，一种是自已人，一种是敌人，苏市长应该认真考虑一下。” 苏木摆了摆手道：“我不需要考虑，也不会去考虑，我会继续去做我认为该做的事。” 梁永胜脸色终于阴沉下来，他看着苏木冷冷的说道：“那苏市长就继续去做吧，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你对张家的实力一无所知。” 苏木凝眉看着梁永胜，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的很好，身上带着意气风发的气势，看向自已的目光中有几分不屑，还有几分傲慢，甚至还有几分沾沾自喜。 “给别人当狗舒服吗？” 苏木轻声问道。 “你说什么？” 梁永胜不可置信的说道。 苏木身体前倾盯着梁永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给人狗舒服吗？” 梁永胜一瞬间脸色通红，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苏木会这么粗俗，像他这样的人要是在燕京根本就混不出头。 “苏市长，既然我的话你不听，那么咱们就走着瞧吧。” “希望以后的日子里苏市长能过得舒心。” 梁永胜冷冷的看着苏木寒声说道。 苏木笑了笑不屑的说道：“我过得舒心不舒心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舒心，可能还会很闹心。” 梁永胜冷哼一声起身看着苏木说道：“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说完梁永胜黑着脸离开了苏木这一桌。 所有的目光都看到了梁永胜难看的脸色。 看来两人聊的不是很开心。 同时他们心里隐隐觉得，明州新一轮的斗争又要开始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在这次的斗争中落马。 第1205章 闻人舒雅谋划 柔和的暖黄色灯光均匀地洒落在客厅的每个角落，将米色的布艺沙发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音响中播放着肖邦的《夜曲》，舒缓的钢琴旋律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叶白薇慵懒的躺在沙发上，纤细的小腿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白皙的脚趾随着音乐节奏轻轻晃动。 闻人舒雅端坐在她身旁，修长的双腿优雅的交叠着，膝盖上放着一台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照在她精致的脸庞上。 “不看了，越看越生气！” 叶白薇突然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的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柔软的沙发垫被砸出一个浅浅的凹陷。 一旁的闻人舒雅从屏幕前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怎么，又去那个和尚的直播间了？” 躺在沙发上的叶白薇猛的坐起身来，动作幅度大得让闻人舒雅不禁皱起眉头。 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叶白薇的额头，语气中带着责备：“苏木怎么跟你说的，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再这样猛的起来吗？” 叶白薇吐了吐粉嫩的舌头，像只撒娇的小猫般蹭到闻人舒雅身边，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胳膊。 她仰起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舒雅姐，你说木子哥现在会不会很难过？” “明明是为了明山镇才做出的决定，到头来倒是成了网友们声讨的对象。” “还有那个燕京观察！” 她气鼓鼓的补充道，手指不自觉的绞着衣角。 “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实际情况就胡乱报道。” 闻人舒雅温柔的捏了捏叶白薇圆润了不少的脸颊，自从怀孕后，原本偏瘦的叶白薇脸颊终于有了些可爱的婴儿肥。 她声音沉稳的说道：“苏木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那个和尚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他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 “肯定不会放过那个和尚。” “至于燕京观察。” 闻人舒雅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笔记本键盘。 “确实是个问题。” “燕京离得太远，苏木拿他们没办法，但是我可以。” 说到这她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叶白薇歪着头，好奇的眨着眼睛问道：“木子哥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怎么解决？” 闻人舒雅佯装生气的在叶白薇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板起脸道：“苏木又不是神，他解决不了的事我就解决不了吗？” 她拿起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让你看看什么是钞能力。” 找到韩天行的号码后，闻人舒雅毫不犹豫的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后，听筒里立刻传来韩天行吊儿郎当的声音：“哟，大弟妹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最近有没有去医院检查，我那大侄子情况怎么样？” 闻人舒雅下意识的瞥了叶白薇一眼，发现她只是好奇的望着自已，这才松了口气。 “韩总，我的身体很好，每次都按时孕检。” 她刻意加重语气。 “还有，我喜欢女儿不喜欢儿子。” “呵呵，时代不行了男女都一样。” 韩天行在电话那头打趣道。 “你咋还重女轻男呢？” “大弟妹封建思想可要不得。” 闻人舒雅深吸一口气，如果韩天行在她面前，她真想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时代不行了男女都一样”。 她直接切入正题说道：“我要收购燕京观察，我出钱你出力，收购过来以后你占股百分之十。” 电话那头的韩天行立刻正经起来，声音变得凝重：“自从燕京观察报道苏木的事以后我已经开始接触了，对方的公司体量并不大，我自已完全可以吃下去。”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关于他们报道苏木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找人打听过了，这里面有个燕京的二代掺和在里面，他们家就是靠着张家起来的，估计是张文鑫让他这么做的，所以想要收购燕京观察，对方肯定不会同意。” 闻人舒雅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沉思片刻后淡淡道：“那就算了，有跟他们扯皮的时间不如我自已建一个传媒公司。” “谢谢你的消息，如果没事我就先挂了。” “等等！” 韩天行急忙喊道。 “你做这件事苏木知道吗？” “你最起码也要告诉他一声吧？” 闻人舒雅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跟苏木汇报了？” “你最好也别多嘴，要不然小心下次来闽南我不给你面子。” 韩天行在电话那头苦笑：“行行行，您是霸道总裁，苏木哪敢管您啊。” 闻人舒雅没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她转头发现叶白薇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已。 “舒雅姐，你要成立传媒公司吗？” 叶白薇歪着头问道。 “就为了木子哥？” 闻人舒雅白了她一眼，故作镇定的整理了下衣角：“我就不能看好这个项目吗？” “非得为了苏木？” 叶白薇突然凑近，指着闻人舒雅泛红的耳尖笑嘻嘻的说：“你的耳朵都红了，别骗我了，你就是为了木子哥。” 闻人舒雅伸手在叶白薇胸前轻轻拧了一下，板着脸道：“死妮子我看你是皮痒了。” “呀！” 叶白薇惊叫一声，随即不甘示弱的反击。 “舒雅姐，你怎么可以捏人家这里呢！” “我也捏捏你的！” 两人在沙发上嬉闹起来，宽松的家居服在动作间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 客厅里顿时春光无限，欢笑声与钢琴曲交织在一起。 ......... “我这刚搬进来还什么也没准备，白开水行吗？” 梁永胜的住所中，张文鑫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锃亮的皮鞋有节奏的轻轻晃动。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打火机，金属外壳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梁永胜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张文鑫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打火机在指间转了个圈：“梁哥，咱们两个就不用这么客套了。” “我也不渴，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文崇的事给解决了。” 第1206章 时间在走 梁永胜点点头，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 他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表情严肃道：“等过两天吧。” “现在市纪委的人还在文崇那里，不会有人擅自行动。” “如果我明天就开始关心这件事的话，就显得有些刻意。” “再说这边纪委的同志我也不认识，想要做事还是得有我们自已的人。” 张文鑫将打火机啪的一声合上，随手扔在茶几上：“这件事交给你我肯定放心。” “何明阳他们的那些把柄我已经都给了你，该怎么做你也清楚，剩下的事我就不管了。” 梁永胜嘴角微微上扬。 他最怕的就是张文鑫还想在文崇的事情上掺上一脚。 只要他不掺和，自已就有把握把文崇的事解决在何明阳的位置上。 “好，其余的事交给我就可以了，我先跟你透个底，何明阳他们是保不住了，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梁永胜点点头，随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直视着张文鑫的眼睛：“我来之前张书记跟我谈了一次话，他让我给你带个话别再给张家丢人，张家的脸面快用完了。” 听到这话，张文鑫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他猛的坐直了身子，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虽然知道叔叔说的是事实，也明白为了自已的事叔叔动用了不少关系，但为什么要通过梁永胜这个外人传话？ 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吗？ “我知道了。” 张文鑫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那就麻烦梁哥告诉我叔叔，以后我就是死也不会再让张家丢脸。” 他说完重重的靠在沙发背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梁永胜皱了皱眉，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 这个张文鑫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说话怎么还跟小孩子赌气似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去给张文鑫递了支烟，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张文鑫叹了口气接过烟主动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先为梁永胜点上以后才又给自已点上。 随后深吸一口吐出一团烟气在空中飘散。 “梁哥我是不是真的比我哥差很多？” 张文鑫看着梁永胜问道。 梁永胜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低头抽了口烟后才诚恳的说道：“文鑫啊，我在书记身边也有些年头了，文鼎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是你也不差，我相信你只要收收心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你的能力肯定会得到书记的认可。” “呵。” 张文鑫嗤笑一声道：“认可？” “恐怕我在他心里的形象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吧？” “你以为他费尽心思让你来明州是为了保住我？” “他是为了保住自已的脸面！” “在他的心里张家的脸面大于一切，为了张家的脸面谁都可以牺牲包括他自已！” 看着越说越激动的张文鑫，梁永胜暗自在心中摇头，他不是傻子，虽然张守维的话说的有些重。 但那也是恨铁不成钢，他对张文鑫的关爱就连自已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为什么张文鑫就察觉不到呢？ ......... 随着梁永胜的到了，明州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文崇的案子变得悄无声息，向元明已经出差五天还没回来。 慧明继续在破败的慈恩寺中日进斗金，闻人舒雅也在榕城悄悄布局传媒行业。 经过这段时间某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加上慧明卖力的表演，如今网上关于苏木的事情已经愈演愈烈。 甚至已经到了不杀苏木不足以平民愤的程度。 而苏木这几天却很低调的深居简出，除了办公室工作以外，不像以前那样去基层到处跑。 反而是张文鑫变得高调起来，整天上蹿下跳，一时间市政府这边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的光景。 这座办公大楼的主人依然是张文鑫。 “老板，反了天了。” 景元光气冲冲的走进苏木的办公室有些委屈的说道。 “怎么了？” 苏木把文件合上抬起头问道。 “我去综合办要几个人帮忙，刚好闫启明也过去要人，明明是我先过去的，闫启明问都没问我，就直接把人带走了。” 景元光有些愤怒的说道。 自已毕竟是市长的秘书，你闫启明撑死了也就是副市长的秘书。 再加上苏木跟张文鑫的情况，这个闫启明就是故意这么做来打自已的脸。 要不然最近一段时间形势对自已老板不利，景元光不愿意多惹是非，今天怎么说也要让闫启明知道自已这个市政府第一大秘的厉害。 看向景元光忿忿不平的样子，苏木笑着说道：“那你当时怎么不跟他理论，现在跑过来找我有什么用，这可不是小孩子打架，打不过就跑回家找家长。” 景元光脸上一红，急忙辩解道：“要不是我不想给您惹事今天这件事肯定不算完。” 苏木无奈的笑了笑，景元光的性格他可是一清二楚，脾气很好，有些过分的好。 在整个市政府都知道景元光从来不发火，这也是闫启明敢不给他面子的原因。 要不然换个别人试试，尽管最近张文鑫看起来势不可挡，可毕竟市政府第一大秘也不是白叫的。 “行了，我知道了，下次他要再敢不给你面子你就直接大耳瓜子抽他，出了事我负责。” 苏木笑着说道。 “这样不好吧，是不是不利于团结。” 景元光看着苏木小心翼翼的说道。 “哈哈。” 苏木没忍住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苏木为什么突然笑起来，景元光也跟着笑了起来。 最近诸事不利，苏市长的脸上一直没有笑容，能让他开心也算是好事。 “哦，对了元光，等会你把我存的那盒茶叶找出来，晚上辛慕要请我吃饭。” 苏木笑着开口说道。 “辛书记要请您吃饭？” “他怎么好意思的？” 景元光忍不住讥讽道。 苏木没好气的说道：“人家怎么不好意思，行了赶紧去找，我记得在柜子里是吧。” 景元光不情愿的走到柜子旁打开柜子从里面提出一个包装精美的茶叶道：“您可就还有这一盒好茶了。” 苏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茶叶怔怔的出神，如果一盒茶叶能把文崇的事情给解决了那该多好。 第1207章 市井 华灯初上，明州市里热闹非凡。 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将整条商业街映照得如同白昼。 炙热的夏夜也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大街小巷的饭店里灯火通明，凉爽的室内让玻璃窗上凝结着薄薄的水雾，隐约可见里面觥筹交错的身影。 烧烤摊前烟雾缭绕，炭火发出“噼啪”的声响。 烤肉的香气混合着孜然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勾引着路人的食欲。 一张张简易的方桌前，光着膀子的男人们三五成群地围坐着，啤酒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们大声说笑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丝毫不减兴致。 生活虽然艰难，但这片刻的欢愉仿佛能带走所有忧愁，让他们暂时忘却一天的疲惫。 辛慕背着手缓步走在街头，他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温和的扫过街边的景象。 最后，他在一个烧烤摊前停下了脚步。 摊位上方的灯泡被油烟熏得发黄，在夜色中投下昏黄的光晕。 “叔，来点烧烤吧！” 木炭炉前的小伙子一边熟练的翻动着烤串，一边热情的招呼道。 他脖子上搭着条毛巾，时不时擦去额头上滚落的汗珠。 辛慕愣了一下，随即自嘲的笑了笑。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已花白的鬓角，原来在年轻人眼里，自已已经是个“叔”字辈的人了。 “烤串怎么卖的？” 辛慕笑眯眯的问道，眼角挤出几道细纹。 这种温和的笑容，他在纪委工作时从未展现过。 若是被纪委的同僚看见，定会惊讶于辛书记竟也会露出这般亲切的神情。 “两元一串，绝对是新鲜羊肉刚串好的！” 小伙子信誓旦旦的说着，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烤串在炭火上滋滋作响，油滴落进炭火里，激起阵阵白烟。 辛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以现在的物价，两块钱一串的新鲜羊肉，想想都不可能。 但他并未点破，只是指着刚烤好的肉串道：“给我来五串，带走。” 小伙子擦了把汗，极力推荐道：“叔，我家的串可好吃了，五串根本不够塞牙缝的，最少也得十串才能吃饱！” 他说着，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辛慕，手上的夹子轻轻敲打着烤架边缘。 “你今年多大了？” 辛慕突然问道，目光落在年轻人被炭火熏得微黑的脸上。 小伙子明显一怔，买烤串还要查户口？ 但还是很快答道：“叔，我二十一了。” 辛慕点点头：“没上大学吗？” 小伙子撇撇嘴，语气中带着不屑：“上大学有啥用？” “毕了业还不是给人打工，我们家这摊子开了十几年，每天少说也能挣个七八百。” 他用夹子指了指身后的店面。 “我爸说了，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那些表面风光的大人物，背地里指不定还没我快活呢！” 辛慕怔怔的望着这个被生活磨砺得早熟的年轻人，一时语塞。 有些人二十出头就懂得知足常乐，而有些人年过花甲仍在名利场中打转。 “叔，您到底要不要啊？” “不要我可要卖给别的客人了。” 小伙子不耐烦的催促道，炭火的热浪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不耐。 “要，给我装十串吧。” 辛慕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好嘞！” 小伙子麻利地撒上香料，将烤串装进塑料袋。 “二十块，这边扫码。” 辛慕掏出手机付完钱，临走前又回头道：“其实不为学习，多读点书也是好的。” 小伙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这老登读书读魔怔了吧，跟孔乙已一个德行，你咋不问问我茴香豆的茴字有几种写法呢。” 辛慕并未听见小伙子嘲讽自已的话，他提着塑料袋缓步前行，随手取出一根肉串咬了一口。 油脂的香气在口腔中弥漫，却掩盖不住肉质的不新鲜。 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美味，但是对于辛慕这位纪委书记来说，这种品质的肉根本不符合他的胃口。 他苦笑着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快到约定的饭店时，路边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吸引了他的注意。 孩子咬着手指站在路灯下，单薄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辛慕环顾四周，不见任何大人陪伴。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辛慕弯下腰，温和的问道。 他的西装裤因这个动作绷紧，隐约能听见膝盖发出的轻微声响。 小男孩使劲吸了吸鼻子，烤肉的香气让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妈妈说有事，让我在这儿等她。” 孩子回答时，眼睛始终盯着辛慕手中的袋子。 辛慕会意的笑了笑，取出一串烤肉递过去：“吃吧。”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住诱惑，仰起小脸道：“谢谢爷爷！” 然后迫不及待的接过烤串，狼吞虎咽起来。 辛慕直起身时忍不住揉了揉后腰。 岁月不饶人，只是弯了会儿腰就酸痛不已。 他看着孩子吃得香甜，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小男孩三两口就解决了烤串，又眼巴巴地望着塑料袋。 辛慕看了看手表，离约定时间还早，索性将整个袋子递过去：“都给你吃。” “谢谢爷爷！” 孩子开心的接过袋子，红扑扑的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辛慕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柔软的头发触感让他想起自已儿子小时跟自已要东西吃的样子，看向小男孩的目光越发柔和了。 就这样，一老一少蹲在路边，一个津津有味的吃着，一个慈爱的看着。 突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慌张的跑来，看到辛慕时脸色骤变。 “强强！你在吃什么！” 她厉声喝道，声音尖锐得刺耳。 小男孩高兴的站起身：“妈妈，爷爷请我吃烤串，可香了！” “你要尝尝吗？” 女人一把夺过塑料袋，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妈妈怎么跟你说的！” “不许吃这种垃圾食品！” “更不许吃陌生人的东西！” “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第1208章 辛慕的感悟 辛慕尴尬的站起身，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女人训斥完儿子转而将怒火对准了他，叉着腰质问道：“你是谁？” “我认识你吗？” “凭什么给我儿子吃东西？ “还是这种垃圾食品，是不是居心不良！” 辛慕皱起眉头，声音沉了下来：“这位女同志，我看孩子一个人站在路边，出于好心才过来照看。” “孩子饿了盯着我的烤串看，我能视而不见吗？” “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别有用心？” “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好人？” 女人冷笑一声，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辛慕鼻尖。 “这世道哪还有什么好人！” “无缘无故对我儿子好，不是人贩子是什么！” “我要报警抓你！” 辛慕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这一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审问过无数狡诈的贪官，却从未遇到过如此蛮不讲理的市井泼妇。 “请注意你的言辞！” 辛慕的声音陡然严厉，那是他在纪委办案时才会用的语气。 “你这是诽谤！” “诽谤？” 女人尖声叫道，引来路人侧目。“我今天还就诽谤你了！” 她掏出手机，作势要拍照。 “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个老不修想拐骗小孩！” 华囯人看热闹的天性是刻在骨子里的，本次两人争吵的声音就让路人纷纷侧目，听到女人这么一喊，不一会两人身边就围了一圈人。 小男孩有些害怕的抱住妈妈的腿，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惶恐。 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跟这个慈祥的爷爷吵起来。 但是妈妈愤怒的语气让他感到害怕。 看到围满了人女人好像底气更足了，她指着辛慕大声说道：“就是他趁我不在的时候想要拐卖我儿子。” 说着，她从小男孩手里一把夺过袋子举过头顶说道：“还给我儿子吃东西诱惑他，我怀疑这烤串里放了能让孩子昏迷的药。” 辛慕淡定的看着她声嘶力竭的样子，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就是个小丑、泼妇，她是把所有的人都当成傻子了吗？ “大家听我说，事情根本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当时孩子一个人在这里我只是怕他会出意外。” 辛慕看着围观的众人说道。 “咱们非亲非故的你又不认识我们，你会这么好心？” “我看你就是想要拐卖我的儿子！” 女人不依不饶的说道。 “是啊，这年头非亲非故的谁会干这种事。” “嘿嘿，别说非亲非故的了，就算是熟人也不会有人多管闲事。” “要是孩子出点什么问题，这个责任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你们说的对，我看这个老家伙确实不对劲，弄不好真是人贩子。” “是啊，别看他穿的人模狗样，这些人贩子可会装了。” 人群中众人议论纷纷。 而辛慕只觉得心里仿佛被卡车碾过，阵阵生疼。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众人，不过看到的眼神有怀疑，有幸灾乐祸，就是没有信任。 一时间辛慕觉得心冷了，他突然觉得这个社会病了，而且已经要病入膏肓。 本来以为自已跟贪官打了半辈子交道，自已见过的肮脏事已经让自已心硬如铁，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已的心没那硬。 他突然想到这几天无数网友对苏木的谩骂，他是怎么承受的？ 看着沉默不语的辛慕，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大家猜对了，你们看看他是不是心虚不敢说话了！” 女人一脸得意的看着辛慕说道：“哼，老东西还狡辩吗，大家心里可明白着呢，现在这个社会，你没事往别人孩子跟前凑，就没憋着好屁。” “我现在就报警，等进了派出所我看你还有什么脸说自已是好人。” 辛慕下意识的看向那个小男孩，小男孩却惊恐的缩在了妈妈的身后。 他已经听明白了，这个看起来很好的爷爷想要把自已拐走，然后像妈妈告诉他的那样把自已卖到山村里去。 看到小男孩的躲闪，辛慕眼中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看着女人严肃的说道：“我再重复一遍，我并不是什么人贩子，我今天还有事没工夫跟你胡搅蛮缠，你们也让开我有事要走了！” 说着，他转身想要离去。 女人却大声喊道：“围起来别让这个人贩子给跑了，我现在就报警，今天咱们要为民除害！” 众人纷纷笑着响应，死死的围住辛慕就是不让路。 其实有心人已经看出来辛慕根本不可能是人贩子，从他的衣着打扮还有身上带着的那种气质，那些畏畏缩缩心中有鬼的人贩子根本模仿不出来。 可是人就是这样，虽然他们不认识辛慕，但是不妨碍他们想要给辛慕制造麻烦。 这就是荀子说的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翻译过来就是人性本恶！ 辛慕皱眉看着众人，有心想要推开他们离去，又怕引发更大的冲突。 自已马上就要去燕京了，如果这个时候惹出什么事端，会对自已很不利。 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无比后悔，你说自已没事管什么闲事。 同时他又在心里把金陵那位叫耗子的法官全家问候了一遍。 如果不是你这个傻逼判的傻逼案子，也不会把社会风气带成这样。 不过此时他已经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再遇见这种情况，自已就是闭着眼走过去也不会去管了。 可是眼前的事该如何解决。 如果放在以前，自已一个电话打过去，自然会有人立刻过来给自已解决问题。 可是自已现在已经不是明州的领导，更何况这种事虽然不是自已的问题，但是传出去还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 就算是有人传出去说他包养了小三，因为私生子的事被人堵在街头他都觉得不会惊讶。 恨你有笑你无，人之常情。 一时间辛慕进退两难，可是那个女人却有点人来疯的性子，竟然真的拿起手机报了警，然后晃着手机得意洋洋的看着辛慕说道：“老东西，我已经报警了，你还想跑，等警察来了我看你往哪跑！” 辛慕看着她狰狞的笑脸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苏木被网暴的时候，他还暗暗在心里说了句活该，谁让你做事喜欢出风头。 现在想想，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事情到了自已身上才知道有多难受。 第1209章 挨了一巴掌 苏木看着车窗外夜幕下的明州，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几分温暖的笑意。 街灯如星辰般闪烁，将整座城市点缀得流光溢彩。 匆匆赶路的上班族拖着疲惫的身影，热恋中的情侣十指相扣漫步街头，年轻的父母推着婴儿车有说有笑，白发苍苍的老夫妻互相搀扶着缓缓前行，这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在苏木眼前徐徐展开，如同世间最动人的画卷。 以前总有人问他这么拼值得吗？ 苏木也曾迷茫，也曾反复叩问自己的内心。 但每当看到这样的市井烟火，他动摇的心就会重新变得坚定。 或许是又想到了什么烦心事，苏木收回目光，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闭着眼睛靠在真皮椅背上假寐，眉间那道浅浅的皱纹却泄露了他的心事。 副驾驶上的景元光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注意到苏木疲惫的神色，他轻手轻脚的伸手把空调的冷风调小了一点，出风口的叶片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前面也快到跟辛书记约定的饭店了，景元光看了眼手表，在心里计算着还有多久。 他的目光突然被路边围着的一群人吸引，透过人群缝隙，他惊讶地发现了被围住的辛慕。 景元光忍不住扭头，压低声音说道：“老板，辛书记在前面好像碰到什么事了。” 苏木猛的睁开眼，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前方，果断的说道：“停车。” 卢新河立即打开右转向灯，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缓缓停在了路边。 “老板，您就别下去了，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景元光边说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的瞬间，热浪扑面而来。 车外炙热的空气像无形的墙壁，景元光额头上立刻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烦躁的松了松喉结处的扣子，大步上前分开人群来到辛慕身边。 “辛书记这是怎么回事？”景元光低声问道，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四周拿着手机拍摄的人。 辛慕下意识的朝路边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他苦笑着摇摇头，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碰到了一个不讲理的。” 等他把事情大概讲了一遍，景元光看向不远处那个叉着腰、满脸怒容的女人，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辛书记，您先上车，我来解决。” 景元光压低声音说道，同时不动声色的挡在辛慕身前。 说完，景元光对着围观的人群喊道：“大家让一让，没什么好看的都是误会。” 辛慕感激的点点头，低声说道：“景主任麻烦你了。” 他最后看了女人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不许走，我已经报警了，谁都不许走！” 女人突然尖声叫道，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在空中挥舞。 景元光皱眉走到女人跟前说道：“同志，这是我的工作证。” 他从口袋掏出证件时，金属徽章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我可以保证他不是人贩子，这么热的天你看看孩子热的小脸通红，都是误会还是散了吧。” 景元光说着将工作证递到女人面前，女人却猛的挥手打在了工作证上。 “啪”的一声脆响，工作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在地上。 饶是景元光脾气好，此刻太阳穴也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提高：“你想干什么！” “要等警察来，行，我在这里陪你等！” 他的眼神变得凌厉。 “如果等会警察来了查不出问题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女人被景元光的语气震得一愣，随即歇斯底里的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混蛋！”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线已经晕染开来。 景元光摸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从小到大，连父母都没舍得打他耳光，今天自己更是堂堂市政府第一大秘竟然当街被人打了！ 看着景元光通红的眼睛和紧握的拳头，女人下意识后退一步，高跟鞋在地面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干什么！” “你还想打女人？” 辛慕快步上前，关切的扶住景元光的肩膀：“景主任没事吧？” 他的目光中满是担忧和后悔，自己没事管什么闲事。 景元光摇摇头，注意到周围举着拍摄的手机，他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今天不是你让不让我们走的事了，这一巴掌咱们没完。” 虽然他脸上在笑，但是声音低沉得可怕。 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一辆警车闪着红蓝灯光驶来。 两名警察快步走来，为首的警官皱眉问道：“怎么回事，谁报的警？” “警察同志我报的警，那个人想拐卖我儿子！” 女人指着辛慕，率先说道。 警察审视地看了辛慕一眼，随即对着围观人群挥手：“散了，都散了，大热天的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直到人群不情愿的散去，景元光才阴沉着脸弯腰捡起工作证，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递给警察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这一巴掌真的把他给气坏了。 看到工作证上的职务，警察的表情立刻变得恭敬：“景主任去派出所处理吧。”他小声建议道。 景元光冷冷的点点头，看向女人道：“走吧，先回派出所。” 女人却不依不饶的指着辛慕：“他也得去！” 景元光皱眉指了指路边的车，压低声音道：“苏市长还在等辛书记。” 他的语气中已经带着些许不耐。 警察这才仔细打量辛慕，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板着脸对女人喝道：“先跟我们回去，其余的事不用你管！” 他的态度突然强硬起来。 警察的转变让女人嚣张的气焰顿时萎靡，她不安的搓着手，最终只能拉着儿子往警车走去。 景元光朝辛慕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跟着警察上了警车，关门时发出“砰”的闷响。 第1210章 打破黑暗 自始至终，苏木都静静的坐在车里，深邃的目光透过车窗注视着外面的一切。 当辛慕朝车子走来时，卢新河立即下车，小跑着为辛慕拉开车门。 一上车，辛慕就重重的叹了口气，衬衣的后背已经汗湿一片。 苏木朝卢新河微微颔首，车子平稳的启动，轮胎碾过滚烫的柏油路面。 辛慕看着苏木脸上有些发热，等他讲述完整件事，他苦笑着摇头：“苏市长，有时候想想自己兢兢业业工作是为了这种人，真是不值得。” 苏木只是淡淡一笑，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却没有接话。 苏木望着窗外闪过的街景，他们的付出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让每个人都能安居乐业的在这片土地上生活。 两人来到预订的包间后，辛慕仍坐立不安：“是不是给元光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苏木摆摆手，笑着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最后肯定是握手言和。” 他的语气笃定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辛慕的脸上写满怀疑，眉头紧锁，显然不相信堂堂市政府第一大秘挨了耳光能轻易罢休。 苏木也不解释，只是微笑着问道：“辛书记马上就要离开明州了，说句实话咱们两个并没有多少交集，你为什么想起来要请我吃饭？” 辛慕的表情变得复杂，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我本来想跟苏书记单独吃顿饭的。”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是又觉得自己没脸请他吃饭。” “请你吃饭是想跟你好好聊聊我的苦衷，希望你不要在文崇的事情上怨恨我。 他抬起头，眼神诚恳的看着苏木。 苏木点点头，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文崇的事说实话我并不在意，不管谁在你这个位置上都不会经得起诱惑。” “这一步步走来咱们都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你这么做也只是情理之中。” 辛慕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羞愧的红色，如果苏木冷嘲热讽他还觉得自己有些底气，可是苏木这番话说出来却更加显出自己背叛苏卫民的事实。 一时间包间内的气氛有些尴尬，直到服务员端着菜走进包间才缓和了不少。 等到菜上齐后，辛慕起身拿起酒瓶拧开瓶盖给苏木倒了一杯。 然后给自己倒满后举杯说道：“一切尽在酒里。” 说完不等苏木说话朝一饮而尽。 苏木端起酒杯也跟着喝了个底朝天。 或许是喝的太急，辛慕的脸上很快就泛起了红晕。 他夹了口菜压下心中的酒意后看着苏木真挚的说道：“苏市长，你是个好官，但是你还太年轻，不管你服不服气，这次梁永胜到了明州以后，文崇的事估计很快就要结案了。” “通过这件事你也看到张文鑫背后的能量，我马上就要走了，说句得罪你的话，最好不要再跟张文鑫这么斗下去。你根本就斗不过他。” “如果再这么来个一两次，你在明州的威望就全完了，难道你想做一个空头市长？” 苏木没有急着说话，在沉吟片刻后看着辛慕诚恳的问道：“辛书记，你们纪委以前接到过关于张文鑫的举报信吗？” “我不相信没有。” “可是为什么不去调查处理？” “就是因为你们的监管不力才让他在明州越来越猖狂。” 辛慕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张文鑫的叔叔是纪委最上面那一层的一把手，你觉得我们敢查他吗？” “苏市长，有些事可以较真，有些事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明知道前面的路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何必还要执着的走下去呢？” 苏木笑了笑，拿起酒瓶为两人倒满后，端起酒杯轻轻跟辛慕碰了一下说道：“就冲你今天能掏心掏肺的跟我说这些话，咱们再喝一杯。” 说着，苏木端起酒杯又喝了个底朝天。 辛慕的酒量说不上多好，但也不是这一两的小杯能难住的，他紧随苏木身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等到他喝完后，苏木才看着他说道：“前面的路确实是看不到头的黑暗，可是如果所有人都想着避开黑暗，那么什么时候才会见到光明？” “我这个人从小脾气就倔，小时候我跟我妈在榕城的老城区租房子，那一片全是城中村，在我上学的路上有一只大黑狗天天守在那里，只要是我路过，它就龇牙咧嘴的想要咬我。” “最可恨的是狗的主人根本就不栓绳子。” “当时我也害怕，我也想绕着它走，可是如果绕路的话，我每天都要早起二十分钟，所以我就买了两个肉包子，然后买了包老鼠药把那条大黑狗给毒死了。” “从那以后我才知道，遇到问题不能妥协，你越是妥协就会有越多的问题等着你。” “只要你把遇到的问题给解决掉，哪怕没有光的地方你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往前走。” 辛慕静静的听着苏木的话，看着这张年轻自信的脸庞。 跟自己比起来，苏木的起点实在是太高了，自己三十多岁的时候好像刚刚升了副处吧？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还跟几个很好的同事庆祝了一下。 至于那几个同事，有人受不了纪委的工作环境辞职了，也有人因为守不住底线早就进去了。 等到苏木说完，辛慕也打断了自己的回想。 他看着苏木认真的说道：“苏市长张文鑫跟你小时候碰到的那条狗不同，你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苏木笑着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赢？” 辛慕摇摇头肯定的说道：“随着张守维的关注，梁永胜的到来，你已经没有半点希望了。” 苏木没有反驳，而是淡笑着说道：“那就请辛书记到了燕京后多关注明州的局势，看看到最后我能不能赢。” “如果不能让张文鑫伏法认罪，我宁愿不当这个市长。” 辛慕看着苏木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就在这时苏木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是景元光后，苏木直接按下了免提。 “喂，老板都处理完了。” 电话一接通景元光就恭敬的汇报道。 苏木看了辛慕一眼问道：“怎么处理的？”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后传来景元光不好意思的声音道：“我让她走了，她老公出轨了，刚才刚刚被她抓了个现形所以心情不好。” “好，知道了，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苏木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看着辛慕说道：“辛书记，没有说错吧。” 辛慕没有说话，他知道苏木问的不是景元光的事，他也不认为苏木有翻盘的机会。 第1211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时间悄然来到了八月中旬，窗外的梧桐树在烈日下耷拉着叶子，蝉鸣声此起彼伏。 辛慕早已经去了燕京，而梁永胜已经在纪委拉拢了一大批人，办公室里时常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当然有人得势，就会有人失势，纪委监察一处跟二处的两个领导就是如此。 他们办公室的茶具已经落了灰，再没有人来串门喝茶。 此时他们站在办公室中，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着梁永胜坐上那辆崭新的黑色轿车缓缓离去，陪在他身边的是监察三处的侯化成，那个曾经在他们面前点头哈腰的年轻人，现在正殷勤的为梁永胜拉开车门。 “我说老鲍，你说咱俩争来争去的，结果辛书记撂挑子走了，早知道这样的结果咱俩挣个什么劲。” 白仲玉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窗台，看着梁永胜的车消失在纪委大院后感叹道，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落寞。 坐在沙发上的鲍济民看了他一眼，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抿了一口，冷冷的说道：“纠正一下你的说法，从一开始就是你在跟我争，我却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 他的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因为我知道我的能力就是比你强，所以你才会以我为目标，想要跟我争一争。”鲍济民说这话时，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白仲玉猛的扭头，额前的青筋若隐若现：“老鲍我知道你不要脸，但是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 鲍济民冷哼一声，将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要脸能当饭吃还是能升官？” 他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 “要是辛书记要脸的话也不会去燕京了。”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飘向远方，眼神中有嫉妒有不满。 鲍济民说完白仲玉沉默着走到沙发跟前坐了下来。 说不恼火是假的，自从梁永胜来了以后就对他们两个不冷不热，每次开会都把他们安排在角落，反而对三处的侯化成相当器重，经常拍着他的肩膀说笑。 上面的领导不喜欢， 以前走廊里遇见的年轻科员都会恭敬地问好，现在连头都不抬就匆匆走过。 辛慕在的时候他跟白仲玉在纪委除了几个主要领导，话语权还是很重的，现在他们已经被梁永胜边缘化了，连最基本的案件汇报都直接跳过了他们。 白仲玉叹了口气，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现在明州就是个大漩涡。” “辛书记早点离开也是好事，你看看自从苏市长来了明州以后多强势。” “这次在张文鑫手里吃了瘪肯定要还回来。” “要我说啊，他梁永胜看不上我们也是好事。” 白仲玉突然压低声音。 “你忘了辛书记走的那天咱们去送他的时候，他是怎么叮嘱我们的。”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要我们当个哑巴做个傻瓜，老老实实在办公室待着。” 白仲玉模仿着辛慕的语气，手指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鲍济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已经有些长的头发，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在赌气。 白仲玉笑了笑，走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行了，今天梁书记去文崇肯定是要把文崇的案子结了。” 说着他翻开桌上的文件，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咱们两个就老老实实待着，看看苏市长还有什么后手。” 白仲玉干脆合上文件，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继续说道：“然后过段时间风平浪静了，想办法调出纪委吧，一朝天子一朝臣，梁永胜这个朝代没有咱俩的位置。” 他说完这句话，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梁书记您喝水。” 通往文崇的公路上，黑色轿车平稳的行驶着。 车中侯化成拧开保温杯盖，小心翼翼的试了试水温，这才恭敬的递给了旁边的梁永胜。 梁永胜眼中带着笑意接过保温杯，指尖在杯身上轻轻摩挲。 在燕京自已虽然有权力，但干的都是伺候人的活，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的，连说话都要斟酌再三。 直到来到明州他才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活着，享受着别人伺候自已。 他抿了一口水，满意的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 “化成啊，文崇的事拖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 梁永胜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 “现在不仅卫民书记在关注，省里的许多领导也在关注。” “所以今天我陪你走一趟，争取这几天就把案子结了。” 梁永胜将保温杯递还给侯化成，动作优雅得像在传递什么重要的信物。 侯化成连忙双手接过，点头如捣蒜：“今天您亲自出马肯定能把文崇的事给快点结案。”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着说道：“我今天能跟着您出来就是学习的，到了文崇以后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他的声音里满是谄媚。 梁永胜满意的点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侯化成的肩膀，像是在嘉奖一条听话的狗。 文崇纪委小楼中，何明阳坐在硬板床上，脸上全是麻木的表情。 他呆滞的看着窗外天空中飞过的麻雀，眼中的羡慕几乎要溢出来。 刚进来时，每天不间断的审讯，强光灯照得他睁不开眼，让他难得有片刻的安静。 可是现在没人打扰自已，他却觉得自已快要疯了。 寂静的房间里，连自已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自从毕德斌送来消息以后，自已死咬着不承认，没过几天市纪委的那群人果然慢慢减少了审讯力度，直到最后他就像被抛弃了一般。 除了每天定时有人送饭时门开启的声响，根本没有人审讯他。 这段时间何明阳感觉自已快要疯了，他时常对着墙壁自言自语，然后又惊恐的捂住嘴巴。 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什么也不知道，这种未知的恐惧比严刑拷打更折磨人。 唯一能确定的是张文鑫肯定跟苏木斗的火热，要不然纪委那群人根本不会给自已喘息的机会。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希望。 第1212章 保不住 突然，静悄悄的走廊中传来一阵脚步声，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何明阳麻木的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露出几分激动的表情。 有人来了！ 而且现在还不到饭点，肯定不是给自已送饭的！ 难道是外面已经分出胜负了？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手心沁出汗水。 他忍不住扭头看向门口，眼中的期待几乎要化为实质。 果然，脚步声在他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何明阳不自觉的挺直了腰背，喉结上下滚动。 紧接着门被执勤的警察推开，生锈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个他从没见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人穿着黑色西裤，白色衬衣烫染着没有一点褶皱，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古龙水香气。 不过那人身后站着的两人他倒是认识，市纪委监察三处的侯化成。 以前都是鲍济民跟白仲玉审讯他，怎么突然换人了？ 而且侯化成跟在这个人身后处处显得很恭敬，连腰都不敢挺直。 何明阳的脑子飞速转动着。 他到底是谁？ 辛慕又去哪了？ 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 梁永胜缓缓走进何明阳的房间中，皮鞋在地板上敲出威严的节奏。 侯化成并没有跟进去，而是立刻关上了门，像条忠犬一样警惕地站在门口，耳朵几乎要竖起来。 梁永胜拉过房间内唯一一把椅子，嫌弃的掏出纸巾擦了擦才坐下。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男人，缓缓开口：“滋味不好受吧？”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你是谁？” 何明阳盯着梁永胜，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长期的独处让他的语言能力都有些退化了。 梁永胜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中华烟，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支递给了何明阳。 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抽过烟的何明阳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把烟放到鼻子 梁永胜掏出镀金的打火机，“咔嗒”一声给何明阳点上，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大口大口的抽着烟，像个饥渴的瘾君子。 直到一根烟抽完后，何明阳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梁永胜才淡淡的说道：“我是明州新任的纪委书记梁永胜。”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般在何明阳耳边炸响。 何明阳猛地看向梁永胜，眼中的惊喜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迫不及待的说道，语速快得像连珠炮：“你是不是咱们自已人？” “你来是不是要放我出去？” “我还能不能在文崇当县委书记？” 他的手指紧紧抓住床沿，指节发白：“不对，出了这种事肯定是要避嫌的，肯定是把我调到别的地方先过渡一下对不对？”他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突然他又想起什么，急切的问道：“那陈海峰他们呢？” 但很快又自已摇了摇头。 “算了，他们就不要管了，关于冯一新的事证据确凿肯定需要人跟上面交代，陈海峰他们用来顶罪刚刚好。”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变得冷酷无情。 梁永胜看着兴奋得像个孩子的何明阳，心中升起一丝怜悯。 棋子就是棋子，谁能比谁高贵？ 还是说你何明阳认为自已很重要，张文鑫离不开你？ 他在心里冷笑。 到了现在竟然还在幻想着自已还能当官，可怜、可悲。 梁永胜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嘲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看到梁永胜不说话，何明阳焦急的看着他急切的说道：“你快说话啊，快点告诉我啊！”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梁永胜看着何明阳期待的目光缓缓开口道：“何明阳你说的自已人是什么意思。” 何明阳脸上的期待僵住了，眼中露出惊恐的表情，难道是自已猜错了，这个新来的纪委书记根本不是张文鑫的人？ 何明阳低下头不再理会梁永胜，直到这时何明阳的头脑才完全清醒过来。 自已刚才太急切了，都没有搞清楚情况就想当然的认为他是张文鑫的人。 幸亏自已没有说出张文鑫的名字。 看到何明阳低着头不说话，梁永胜笑了笑凑近何明阳低声说道：“你猜对了，我们是自已人。” 何明阳身体颤了一下，抬起头故作迷茫的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自已人，梁书记你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 梁永胜开心的笑了，他再次掏出烟给何明阳点上一根后才淡淡的说道：“不要再抱有幻想了，保不住的，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把嘴巴闭紧，唯一能给你争取的就是宽大处理。” 何明阳身体抖了一下，哆嗦着把烟送进嘴里，狠狠的抽了一口后说道：“梁书记你不用套我的话了，我说了有证据拿出证据来我认，没有证据咱们就别废口舌了。” 梁永胜再次身体前倾靠近何明阳后低声说道：“我知道是毕德斌给你传的消息，别装了，那位让我给你带句话出来以后可以去燕京找他。” 这次何明阳信了，毕德斌的事没人知道，除了张文鑫。 他狠狠的抽了口烟后抬起头看着梁永胜问道：“是保不住还是不想保？” “冯一新的事我根本就不在现场也没有任何证据我参与其中，为什么保不住？” “现在看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想不管我了？” “你告诉张文鑫我知道的事情可是很多，关于他的还有王浩然的，他们不管我，那我也会跟他们鱼死网破。” “凭什么让我进去过苦日子，他们在外面逍遥自在。” “再说了，陈海峰这个县长加上郑海建这个副县长还不够拿来顶罪吗？” “后面那一连串的干部还不能让上面满意吗？” “非得让我这个县委书记认罪才能让上面满意吗？” 梁永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冷冷的看着何明阳。 何明阳也不服气的看着梁永胜。 过了许久，梁永胜才淡淡的开口说道：“几个副处很难让上面满意，更何况苏木还在一旁盯着呢，还得是你这个县委书记才能压的住。” 对于梁永胜的解释何明阳不屑的笑了。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梁永胜想要把文崇一锅端！ 第1213章 结案 白炽灯在极简的房间里投下惨白冷光，墙面的石灰泛着细微裂痕，像极了此刻紧绷到一触即溃的气氛。 何明阳脖颈青筋暴起，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对面那个神色从容的男人。 梁永胜指尖轻轻叩击着金属扶手，腕表折射的冷光偶尔扫过何明阳涨红的脸。 这种风轻云淡的姿态，像根钢针般扎在何明阳心头，恨意如同涨潮的海水，漫过胸腔。 “我不服。” 何明阳突然盯着梁永胜双眼通红，喉结剧烈滚动。 “如果张文鑫真要把我当成弃子，就别怪我把他的事全说出来。” 梁永胜原本垂落的眼睫突然上挑，轻蔑的笑意如同涟漪般在嘴角漾开。 他猛然起身，椅子在地面滑动发出“哗啦”声响，骨节分明的手指闪电般揪住何明阳的衣领。 布料撕裂的脆响中，何明阳被迫前倾，鼻尖几乎要撞上对方镜片后的寒芒。 “你不服？” 梁永胜压低声音，温热的吐息喷在何明阳耳畔。“你凭什么不服？” 他另一只手突然掐住对方下巴，迫使何明阳与自已对视。 “何明阳你身上的血就算流干了也没有张文鑫流的汗红，你有什么不服的？” 梁永胜的拇指重重碾过何明阳颤抖的下唇。 “不服也没用，在心里憋着吧，你以为我来明州是帮你们的？” 他松开手，任由何明阳身体后仰。 “别做梦了，我是来给张文鑫擦屁股的，你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有什么资格跟我提要求？” 何明阳双手撑在床上稳住了自已的身形。梁永胜逼近一步，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要怪就怪你没有一个好出身，怎么跟人家张文鑫比？” 他突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我告诉你，想想你在国外的儿子，想要鱼死网破？” “何明阳你想的太多了，鱼一定会死，不管是大鱼还是小鱼，但是这张网结实得很，就凭你们这些小鱼虾能冲破吗？” 当“儿子”二字钻进耳朵，何明阳本来涨红的脸瞬间血色尽失，瞳孔剧烈收缩，愤怒的火焰被恐惧浇灭，只剩下眼眶中摇摇欲坠的绝望：“别...我答应你，千万别动我儿子，你说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他猛的起身颤抖的手指死死攥住梁永胜的袖口，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梁永胜轻蔑的掰开何明阳的手，指尖慢条斯理的理顺何明阳歪斜的衣领，像是整理一件被揉皱的商品。 “呵呵，这样才对嘛，你好我好大家才能好。” 他拍了拍何明阳凹陷的脸颊。 “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你放心，到时候给法院的材料我会写上认罪态度良好的。” 何明阳重新瘫坐在床上，铁网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梁永胜将椅子精准推回原位，金属椅脚与地面摩擦出尖锐声响，如同在何明阳心上刻下耻辱的印记。“呵呵，早知道当初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在乡下种地，当官...太脏了。” 何明阳盯着自已颤抖的双手，指缝间仿佛还残留着洗不净的污垢。 梁永胜整理袖扣的动作一顿，转头时嘴角挂着洞悉一切的嘲讽：“就算再给你一百次选择你还是会选择当官。” 说罢，他阔步走向房门，黑色皮鞋踏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 “小侯，准备材料开始审吧，从何明阳开始，等他交代完，后面的人知道该怎么做。” 梁永胜站在门口淡淡的说道，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说完，梁永胜回头看了低头坐在床上的何明阳一眼，轻轻笑了笑，然后大步朝着楼梯口走去。 侯化成小跑着跟上，一直把梁永胜送到楼下殷勤的打开车门后，小心翼翼的护送梁永胜上了车。 何明阳跌跌撞撞冲到窗边，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 窗外，崭新的黑色轿车碾过路面，，在水泥地面上留下两条整齐的车轮印记。 他望着远去的车影，眼前突然浮现出二十年前那个背着书包走进县政府的年轻人，白衬衫被汗水浸透，却依然昂首挺胸 ...... 三天后的清晨，阳光透过苏卫民办公室的百叶窗，在红木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梁永胜双手接过何修平递来的青瓷茶杯，杯沿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镜片，却遮不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 苏卫民戴着金丝眼镜，修长手指捏着报告纸张，翻动时发出细密的“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般绵长而压抑。 “这几天辛苦梁书记了，都是辛慕走时留下的烂摊子，还要你来承担。” 苏卫民摘下眼镜擦拭镜片，语气里裹着绵密的刺。 梁永胜低头吹开茶沫，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呵呵，省里对文崇的案子很关注，毕竟县委书记带头陷害县委副书记这种事情太过于骇人听闻。” 他指尖摩挲着杯壁。 “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在加班加点的调查，幸亏有辛书记调查的证据很充足，再加上何明阳他们可能扛不住了，才能这么快把这个案子给结了。” 苏卫民突然将报告重重合上目光锐利的看着梁永胜说道：“是不是有些太匆忙了？” 说完后苏卫民往后靠向真皮椅背，身后党旗上的金色丝线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疼。 “省里领导是很重视，但也不能这么匆匆结案，何明阳哪来的胆子这么做？” “他们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保护伞，这些是不是应该深挖一下。” 梁永胜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的嘲讽。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让滚烫的茶水在舌尖打转：“确实该继续深挖，但是也不能一直拖着不结案。” 他很自然的从茶几的纸巾盒中抽出纸巾仔细擦拭嘴角。 “经过何明阳几人交代，纪委已经从文崇各部门带走了数十人，现在文崇人心惶惶，各个部门的人都无心工作，这样下去势必会影响当地政府的工作。” “我的建议是由明转暗，可以继续调查，但是市纪委应该撤出文崇了。” 第1214章 王金发抓住了 苏卫民握紧扶手的指节泛白，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你这是建议还是在通知我？ “梁书记说的对，应该先稳定住文崇的局势。” “既然如此，那就查到这里吧。” “如果没事梁书记就回去吧，这份报告我看完后会签字送到省里。” 苏卫民开始整理文件，动作刻意地粗暴，辛慕的离开让他彻底失去了对纪委的控制力。 “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苏书记有什么需要吩咐再给我打电话。” 梁永胜起身笑着说道。 “梁书记这话说的不对，我可不敢吩咐你。” 苏卫民突然抬头，停止收拾文件，目光如刀盯着梁永胜说道：“按规定你们纪委有同级监督的权力，你这位从燕京纪委来的钦差大臣不就是来监督我们明州的领导干部的吗？” 梁永胜夸张的瞪大眼睛，镜片后的眼神却冷如寒潭：“苏书记您可不要误会，我来明州也是正常的工作调动，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 他走到门口又转身，阳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苏卫民脸上。 “您这话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来明州是挑毛病的。” “时间还长，日久见人心嘛，咱们相处久了你就知道我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 说完梁永胜出门还贴心的把门给轻轻带上。 外屋何修平看到梁永胜出来后慌忙起身时带翻了文件夹，纸张散落一地。 梁永胜踩着文件跨过门槛，皮鞋尖在“为人民服务”的标语上短暂停留。 “梁书记工作已经谈完了吗？” 何修平弯腰拾起文件后笑着问道。 梁永胜点点头温和的说道：“已经谈完了，不能再过多的打扰苏书记，我就先回去了。” “哦，对了，茶不错，下次我要是来给卫民书记汇报工作的话，就泡刚才我喝的茶。” 说罢，梁永胜朝何修平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何修平目送梁永胜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转身走进了苏卫民的办公室。 此时的苏卫民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神情有些疲惫。 何修平轻手轻脚的走到茶几旁拿起梁永胜用过的杯子，又顺手把几张用过的抽纸丢进了垃圾桶中。 “修平，大局已定，苏木没有任何机会了。” 苏卫民突然开口说道。 何修平愣了一下，心中明白老领导这是在为苏木担忧。 “老板，这次张守维这么强势的让梁永胜来明州的时候，其实结果已经很清楚了。” “不过我估计张文鑫很快就要回燕京了，也算是拔掉了明州的一颗钉子。” 何修平想了想后安慰道。 他知道此刻苏卫民的心里肯定很郁闷，毕竟少了一个纪委书记的支持，苏卫民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弱了许多。 苏卫民摆了摆手有些郁闷的说道：“你不懂，苏木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什么机会？ 何修平满头问号。 不过他看向苏卫民发现他依旧闭着眼，何修平也不敢多问洗好杯子后悄悄退出了办公室。 ......奥门机场，向元明的神情有些疲惫。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被两个便衣警察紧紧押在中间的王金发，眼中还是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他带队赶到奥门后经过几天不眠不休的寻找，终于抓住了王金发。 没有半分停留，甚至都没有时间跟当地的警方吃顿饭感谢人家，就带着王金发准备登机。 而身在明州的苏木在接到向元明的电话后，忍不住在办公室大笑起来。 景元光在外屋暗自惊疑，自从苏市长看过梁书记发过来的报告后就一直阴沉着脸。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就算是中了彩票也不会这样开怀大笑吧？ “元光，进来一下。” 就在景元光在心里猜测的时候，突然听到苏木叫自已。 “老板，什么事？” 景元光快步走进苏木的办公室问道。 “我记得再过几天是不是就要上政务阳光那个栏目了？” 苏木笑着问道。 景元光想了想点点头道：“下个星期四晚上六点，前十分钟主持人会问一些关于我们明州的问题，我已经跟节目组对过了，不会有什么问题，难的是后面会随即接听热线让群众反映问题，有几个市就是在上面出了丑。” 苏木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出丑好，我去就是出丑的，确定是直播吧？” 景元光不解的看着苏木点头道：“政务阳光一直是以直播的形式做节目的，这也是咱们闽南群众喜欢看的原因，就因为怕遇到难题，所以每次去做节目，当地的领导都会带上各部门的一把手，万一遇到问题了好解决。” “我已经把这件事通知到咱们市直各机关，到时候他们会陪您一起去。” 苏木赶忙摆手道：“不用。” “这次就我自已去，谁也不用陪，赶紧给他们通知告诉他们。” 景元光疑惑的看着苏木，都说术业有专攻，万一群众的问题牵扯到各部门，如果他们陪着的话还可以让他们解释，说白了就是得有人顶缸，你这个一个人都不带，到时候要是出了问题解决不了或者不清楚的话可就太难看了。 “行了，不用说了，赶紧通知他们谁不都不用陪我去，还有我今天下了班要回榕城，等会我就跟苏书记打招呼，如果有什么问题让年市长处理。” “不，如果有什么问题直接找张市长，让他来处理。” “你记住等会给闫启明打电话告诉他。” 苏木看到景元光还要劝自已赶忙说道。 景元光有些担忧的看着苏木，以前他不管是下基层还是有别的工作都是让年康平坐镇市政府，这次怎么突然变成张文鑫了？ 苏市长这是要向张文鑫妥协吗？ “好，我马上就去通知他们。” “年市长那边还需要解释一下吗？” 景元光贴心的问道。 苏木摆了摆手道：“不用解释，行了你去忙吧。” 景元光这才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等到门关上以后，苏木打开手机进入某平台，果然慈恩寺的事还挂在热搜上。 苏木随手点进去，却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特么的是怎么回事？ 林宇你这是要坏我的大事！ 第1215章 心疼 明州回榕城的高速路上，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苏木疲惫的脸上。 他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表情有些无奈，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方向盘。 前一阵子政务阳光跟着自已拍素材的林宇，竟然把当时拍摄的内容悄悄放到了网上。 视频里，苏木在暴雨中背起老人，在泥泞中指挥救灾，汗水浸透了衬衫，尤其是他开着铲车堵缺口的一幕，更是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些画面让网友们的态度开始转变。 网上对苏木的谩骂声渐渐少了。 尽管慧明还在直播间里卖惨，抹着眼泪诉说明州市长水淹慈恩寺的故事，但评论区中已经不断出现质疑的声音。 看着越来越少的打赏金额，慧明死死攥着佛珠，指节发白。 他咬牙切齿的想，到底是哪个狗东西闲着没事，在网上放出那些视频？ 香炉里的香灰被他愤怒的扫落在地，也消不去他心中的怒火。 而因为林宇放出的视频，网友们大多数开始保持沉默。 慈恩寺的热度已经大不如前，直播间的人数从巅峰时的十万跌到了不足两万。 苏木盯着前面蜿蜒的高速公路，忍不住叹了口气。 林宇这次是好心办坏事了，当然也怨不得他。 想到这里，苏木的嘴角微微上扬。 在被千夫所指的时候，林宇能站出来做这件事，真的很让苏木感动。 等到赶回家中，叶白薇和闻人舒雅早就准备好了饭菜。 餐桌上摆着精致的餐盒，香气四溢，当然也不是两女亲手做的，而是闻人舒雅从舒心集团旗下的酒店专门订的。 苏木没有先吃饭，而是拿着换洗衣服先去洗了个澡。 温热的水流冲去一身疲惫，他换上舒适的家居服，然后小心翼翼的趴在两女的肚子上，认真倾听着。 “嘿嘿，舒雅，孩子好像在踢我。” 苏木有些孩子气的说道，眼睛亮晶晶的。 闻人舒雅眼含笑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苏木的头发，突然心中一酸。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木的头上竟然生出了几根白发，在黑发中格外刺眼。 可是他才三十出头。 “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 闻人舒雅关切的问道，手指轻轻拨弄着他额前的碎发。 苏木起身笑了笑，然后又趴在叶白薇的肚子上倾听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说道：“这工作哪有不忙的？” “只要你想干，就没有干完的工作。” 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却又充满干劲。 叶白薇心疼的摸了摸苏木凹陷的脸颊：“那就少干点工作啊，你就不知道休息休息吗？” “瘦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吗？” 她的手指轻轻描摹着苏木突出的颧骨不满的说道：“景大哥也是，怎么照顾你的，是不是平时就给你吃草了？” 本来还有些感动的苏木听到这话差点被口水呛到。 这是亲媳妇能说出来的话？ 谁家好人吃草？ 他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闻人舒雅忍不住白了叶白薇一眼，都快当妈的人了，还整天没个正型。 她轻咳一声，正色看向苏木。 苏木疑惑的看着她，知道她有话要说。 “我这几天开了一家新的公司。” 闻人舒雅平静的说道，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 苏木更加疑惑了。 这种事闻人舒雅为了避嫌都不会告诉自已，今天怎么突然提起来了？ “是有什么困难吗？” “我能帮得上忙吗？” 苏木小心翼翼的问道。 闻人舒雅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公司的事我什么时候找过你帮忙？”她抱起双臂，红唇微抿。 苏木赶忙陪着笑脸：“对对对，我老婆的能力肯定在我之上，哪能用得着我帮忙。”他讨好的给闻人舒雅捏着肩膀。 闻人舒雅娇嗔着在他胳膊上轻轻打了一下，苏木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自从闻人舒雅怀孕以后，比起以前的清冷气质，现在倒像是仙子入凡尘，身上多了许多烟火气。 “我刚刚建了一个传媒公司。” 闻人舒雅试探着看着苏木说道，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安。 苏木愣了一下，夫妻连心，他立刻想到了闻人舒雅的用意。 舒心集团的主流业务是建筑和旅游，突然建立传媒公司的目的不言而喻。 “舒雅，没必要为了我的事去费神。” 苏木握住她的手，认真说道。 闻人舒雅却突然霸气起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凭什么让他们在网上黑你？” “这都第几次了！” 说完后，她又有些担忧的小声问道：“你没生气吧？” 苏木坐到她旁边，搂着她的肩膀温柔的说道：“我怎么会生气？” “只不过不想你太担心我。” 闻人舒雅松了口气：“只要你不生气就行，其余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她靠在苏木肩上，仿佛找到了避风港，慢慢闭上了眼睛。 “最近几天公司挖了不少有经验的媒体人，明天就开始让他们在网上引导风向。” 片刻后，她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不能让那个和尚再继续给你抹黑了。” 叶白薇也连连点头：“舒雅姐说得对，那个和尚实在是太讨厌了，天天在网上借你的名字圈钱。” 她气鼓鼓的戳着抱枕。 “整天喊着重建慈恩寺，可是都这么多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木看着两女为自已打抱不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她们在，自已就算在外面经历再大的风浪，她们也能成为自已最后的防线。 “那个...舒雅。” 苏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能不能让你们公司的人从明天开始大肆报道慈恩寺的事？” “最好去跟慧明谈合作，帮他把直播间的人气再往上涨一涨。” 闻人舒雅闻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苏木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你是觉得现在全国人民还不够恨你？” 闻人舒雅难以置信的问道，眉头紧锁。 苏木笑着说：“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你就听我的，把慈恩寺的事尽量闹得更大，最好让全国的人都关注。”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第1216章 子系中山狼 闻人舒雅看着苏木坚定的样子，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反正他现在在网上的名声已经毁了，也不差这一点半点。 既然他要自已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自已建这个公司，不就是为了配合他的吗？ 看到闻人舒雅点头，苏木心中因为林宇带来的郁闷终于消失了。 如果运作得当的话，甚至可以挑动网友们的对立情绪，让事情在网上发酵得更大。 当然，一切还要等王金发押回明州后能交代出多少事。 想到这里，苏木的眼神变得深邃。 明州现在的局势诡异，如果把王金发送回明州，很有可能让张文鑫得到消息，做出应对的举动。 不过在榕城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 所以他才会赶回榕城，只要能从王金发身上得到自已想要的东西...苏木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那么自已还有机会给张文鑫致命一击，哪怕张守维把梁永胜调来明州给张文鑫擦屁股也没用！ 他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明白一句话：民心不可欺！ 更要让张文鑫知道，就算你身后有滔天的关系，老子还是要把你留在明州！ 想到这苏木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一夜无话。 两女怀孕以后就拒绝跟苏木住在一起，所以从书房中醒来的苏木得到了充足的休息。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他精神奕奕的起身。 洗漱过后，苏木轻手轻脚地为两女做好早餐，煎蛋的香气弥漫在厨房里。 然后迫不及待地出门，驱车前往榕城机场接机。 而此时的明州市政府内，张文鑫穿着崭新的白衬衣，黑西裤，铮亮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走出了龙行虎步的感觉。 “张市长好。” “张市长早。” “张市长...” 张文鑫面带温和的笑容不断在一声声问候中点着头。 闫启明紧跟在他身后。 一切都回来了！ 一年前的张文鑫就是这样意气风发，那个时候自已才是市政府第一大秘，至于景元光还在秘书处磨笔头呢。 本以为自已再也享受不到这种被人追捧的生活，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张文鑫彻底把苏木给压下去了。 就像昨天的情况，苏市长竟然让景元光通知张市长他不在的时候让张市长主持市政府的事务。 这说明什么，说明苏市长已经妥协了，低头了，他在向张市长示好。 随着梁书记的到来，张市长再一次重回巅峰就像当年的史常亮一样面对张市长也要避其锋芒。 来到电梯门口时，等电梯的众人看到张文鑫后纷纷闪到两边，把刚刚下来的电梯让给了他。 明明电梯空着，但是随着张文鑫走进去后，所有人都止步不前，没有一个人敢踏进电梯。 闫启明满意的看了他们一眼，刚要按下电梯，谁知道不远处传来喊声：“稍等一下。” 闫启明皱了皱眉站在那里，他倒是要看看谁这么不长眼。 等到刚才喊话的人走过来，闫启明才看清楚竟然是年康平的秘书钱宇达。 而他身后的年康平才刚刚进了办公楼正不紧不慢的朝着电梯走来。 站在电梯两旁的人看到这一幕慌忙朝着步行梯走去，另一部电梯还没下来，再不走的话指不定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情。 “张市长好，闫秘书好，稍等一下，年市长马上就过来了。” 钱宇达站在电梯门前恭敬的说道。 张文鑫笑了笑，温和的说道：“不着急，年市长岁数大，等一等他是应该的。” 听到这话钱宇达只能讪讪的笑了笑不敢接话。 等到年康平走过过来后看到张文鑫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走进了电梯。 张文鑫笑着说道：“年市长今天来晚了吗，还是有什么事情怎么这么着急呢。” 年康平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好像听不到张文鑫在说话。 钱宇达紧张的看了年康平一眼，发现自已老板只是冷着脸看也不看张文鑫。 闫启明皱了皱眉说道：“张市长，您忘了今天早上有个碰头会，苏市长不在特意安排您来主持，年市长可能是怕去晚了吧。” 张文鑫满意的看了闫启明一眼，这个闫启明真是越用越顺手，比起以前那种木讷的性格，现在的闫启明要让他满意很多。 “嗨，多大点事，早知道是因为这个，年市长可以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嘛，咱们把碰头会的时间改晚一点不就好了。” 年康平皱眉看着张文鑫，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无非在显摆苏木把工作交给了张文鑫，而没有交给自已罢了。 虽然他也不明白苏木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他绝对不会心里不舒服。 因为他知道苏木这么做肯定有自已的想法。 “张市长，你听过一句话嘛？” 年康平突然看着张文鑫问道。 张文鑫微笑着看着年康平温和的说道：“年市长有话请讲。” 年康平看着满脸笑容的张文鑫讥讽的说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说完电梯刚好停下，年康平大步的走了出去，只留下脸色铁青的张文鑫。 钱宇达跟在年康平身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张文鑫目光狠厉的看着他们。 吓得钱宇达赶忙快走几步跟上年康平。 自已这小胳膊小腿的可扛不住张市长的怒火。 “启明，你说让梁书记查一查年康平怎么样？” 回到办公室的张文鑫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恶狠狠的说道。 闫启明吓了一跳，自已这位老板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文崇的事才刚刚完事，明州才刚安稳下来，你就要查一个常委副市长。 梁永胜又不是傻子，根本就不可能答应。 他要真的答应下来并且这么做了，那么他可能很快就要背起铺盖滚出明州了。 纪委是把剑。 剑是什么？ 是凶器。 尤其是一柄杀气过重的剑，这是领导不想看到的。 地方需要安稳，才能安心的发展经济，可以有斗争，但是要在领导的承受范围之内去斗。 现在让梁永胜去查年康平不管查不查的出问题来，都会让明州的领导干部对梁永胜有意见。 更会让省里的领导对这位空降下来的纪委书记心存质疑。 人家梁永胜下来也不是没有自已的理想抱负，你张文鑫这么安排是嫌你跟梁永胜关系太好想要决裂吗？ 第1217章 配合的王金发 榕城机场的候机大厅里，苏木站在电子显示屏前，眉头微蹙，认真地听着广播里的航班播报。 他不时低头看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确认着航班信息。 一个多小时后，苏木的脸上露出几分焦急。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又抬头望向窗外停机坪，按照向元明跟自已说的，这个时候他们乘坐的航班应该到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到？ 就在苏木来回踱步的时候，广播声突然响起，向元明乘坐的航班终于落地。 苏木立刻站定，死死盯着出站口，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又松开。 没过多久，几天没见的向元明出现在通道尽头。 他穿着便装，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苏木忍不住快步上前，向元明看到苏木后也加快了脚步，两人在人群中相向而行。 “苏市长，幸不辱命！” 向元明一把抓住苏木的手，压低声音说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苏木向他身后看了一眼，两个便衣警察一左一右把王金发夹在中间。 那个一脸络腮胡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木，眼神中透着一丝笑意，还带着一抹探究。 苏木收回目光，看着一脸疲惫的向元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里带着愧疚：“老向，这次辛苦你了。” 向元明咧嘴一笑，故意打趣道：“那今天得请我们吃顿好的补一补吧？” 他说话时，嘴角几天没刮的胡子跟着颤动。 苏木笑着点头：“走吧，先上车，都给你们安排好了。”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向元明笑着拉住他的胳膊两人朝着出站口走去。 上了车后，两个警察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像两堵墙一样把王金发夹在后座中间。 向元明被苏木推进副驾驶，自已则亲自坐进驾驶位，发动车子朝着舒心集团旗下的酒店驶去。 当车子停在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前时，向元明赶忙拉了一下苏木的胳膊紧张的说道：“苏市长，我就是开个玩笑，咱没必要来这里。” “听说这里的房间最便宜的也要一千多，咱随便找个差不多的酒店就行。” 苏木刚要开口，后座的王金发突然用粤语插话：“母鸡啦，呢啲钱对佢来讲只系湿湿碎啦。” 向元明猛的扭过头去，怒视着王金发道：“你他娘的给老子说人话！” 王金发吓得缩了缩脖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对向元明十分惧怕。 他结结巴巴的用普通话重复道：“我、我说没关系，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就咱们坐的这辆车都快二百万了。” 向元明惊愕的转向苏木，嘴巴微微张开。 当初苏木开着这辆车去市政府的时候确实引起了一些轰动，有人查了价格是一百万左右。怎么到了王金发这里变成二百万了？ 苏木扭头看着王金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倒是懂车。” 他推开车门，随手把钥匙抛给门口的迎宾。 “行了，先下车吧，咱们来这里不需要钱。” 走进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水晶吊灯的光芒柔和的洒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一个身穿制服、身材姣好的女经理立刻迎了上来，她微微欠身，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是需要短休还是长住？” 苏木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黑金卡递过去：“请帮我们办理一下入住，我需要一间套房，最少有三个卧室。” 女经理双手接过卡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态度更加恭敬：“先生，我现在就可以带您上去。” 苏木挑了挑眉：“不需要登记办理入住吗？” 女经理赶忙摆手：“先生，您的这张卡是我们舒心集团的vip卡，您的所有信息都已经跟这张卡绑定。” “您只要一间套房的话，只需要您的身份证就可以了，到时候我可以帮您代办。” 苏木点点头：“那就麻烦你带我们过去吧。” 电梯里，女经理偷偷打量着这群奇怪的组合。尤其是那个被夹在中间、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跟其他几人是一路人。 来到十二楼的套房，女经理刷开房门后站在一侧恭敬的说道：“请您把身份证给我一下，有任何需要请随时联系前台。” 苏木点点头从口袋中掏出身份证递给了她，女经理立刻微微欠身，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苏木率先走进套房，向元明几人跟在他身后。 饶是向元明见识不少，也好奇的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 “老向，每个卧室都有独立卫生间，你们先去洗个澡。” “我让酒店准备饭菜，咱们就不出去吃了。”苏木环顾着宽敞的套房说道。 向元明刚要点头，其中一个年轻警察突然开口：“向局，你们先洗，等你们洗完了我再去洗。” 他说这话时，眼睛警惕的看了王金发一眼，又担忧的看了看苏木。 向元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忍不住笑骂道：“瞎担心什么？” “你以为你很能打吗？” “苏市长一个人能把咱们三都撂倒！” 不过他还是走过去满意的拍了拍年轻警察的肩膀。 这警惕性天生就是干警察的料。 “行了，咱们各自找一间屋子先去洗澡。” 向元明看着两人说道，率先走进一间卧室关上了门。 等三人都去洗澡后，苏木指了指客厅的真皮沙发：“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千万别想着跑，要不然难受的还是你自已。” 他的语气平静，脸上去带着自信，向元明说的不错，以他的身手五个王金发打不过他。 王金发没有拒绝，老老实实的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疑惑的问道：“你是市长？” 他的眼睛紧盯着苏木，似乎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 苏木笑了笑，故意打趣道：“怎么，觉得给县长跟县委书记洗钱不够刺激，盯上我了？” 王金发苦笑着摇头，络腮胡跟着抖动：“我也只是为了挣口饭吃。” “从那位向局长找上我以后，我就知道这次栽了。”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诚恳的说道：“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全都告诉你。” 第1218章 证据齐了 苏木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这个看似粗犷的男人竟然这么配合。 他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膝前：“有什么条件吗？” 王金发眼睛一亮，急切的点头：“有！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搓动着，显示出内心的紧张。 苏木皱眉思索片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递了过去。 王金发如获至宝般接过，感激的看了苏木一眼，然后熟练的拨了一串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苏木隐约听见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王金发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喂，莹枝，是我...” “你现在不要管我在哪里，认真听我说，最好把录音打开...” 苏木注意到，这个刚才还一脸凶相的男人，此刻眼眶已经泛红。 他断断续续的交代着，声音越来越低：“...如果我还能出来，一定会去找你。” “如果你等得不耐烦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就找个男人好好过吧。” 说完，他不顾电话那头撕心裂肺的哭声，果断按下了挂断键。 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这个刚才还硬气的男人，此刻肩膀已经垮了下来，双手捂在脸上无声的哭泣起来。 过了片刻后他才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苏木摇了摇头，理解的说道：“我的妻子也刚怀孕，我能明白你的不舍，我刚才已经冒着很大的风险让你打了电话， 王金发点点头认真的说道：“您是明州的市长吧？” 苏木点点头道：“过完年调过来的。” 王金发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道：“您千里迢迢的派人把我给抓过来不止是为了何明阳他们吧？” “是不是还有张文鑫跟王浩然。” 苏木笑了笑，这个人果然聪明，如果不聪明的话也不会被张文鑫他们选中。 “何明阳他们包括王浩然都是顺带的，我的目标就是张文鑫。” 苏木淡淡的说道。 王金发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说道：“我手上有王浩然他们的证据，也有张文鑫的证据，我现在需要一台电脑，所有的证据都存在在我的一个网盘之中。” 苏木不解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这么配合？” 王金发笑了笑坦然的说道：“我就是个捞偏门混饭吃的，虽然我没有在体制内干过，但是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心狠，就算我不说你也有办法让我开口。” “而且，我跟张文鑫他们只是利益关系，没有任何情义，他们给钱我办事，出了问题还想让我给他们扛，我又不是傻。” “再说了，我觉得你这个人不错，你跟那些当官的不一样，我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总是端着架子，但是一提到钱两眼就放光，典型的又当又立。” 苏木静静的听着王金发的话，等他说完后苏木笑着问道：“那我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王金发看着苏木诚恳的说道：“你的心很软，按理说心软的人在华囯当不了大官，你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多岁，能坐的这个位置后面肯定有人。” “而且很有很可能你背后的人能跟张文鑫后面的家族掰手腕，所以这也是我配合的原因。” “另外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当官就不能心软。” “就像刚才你贸然借给我手机，让我自已操作，很有很能让我把消息传递给张文鑫。” 苏木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你的老婆叫孙莹枝，你还有个女儿叫王萌萌现在就读于奥门女子高中，你跟小心，她们并没有跟你一起住，具体住址还需要我说出来吗？” “其实我并不怕你给张文鑫通风报信，因为就算他现在知道你被抓了也不会知道我要做什么。” 王金发惊惧的看着苏木，过了许久后才心有余悸的说道：“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当官的心都脏。” 苏木无奈的摇摇头道：“我的心不脏，如果非要说我心脏的话，这脏也都留给了像张文鑫这样的人。” 苏木说完指了指客厅角落里的电脑道：“现在可以给我了吗？” 王金发深深的看了苏木一眼道：“张文鑫跟你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苏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王金发很自觉的起身走到电脑旁开机，登上某网盘后扭头说道：“好了，你过来看一下，不过你需要准备一个优盘。” 苏木笑着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银色优盘走到电脑旁。 王金发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他。 苏木面色严肃的坐下后看着王金发留下的证据。 过了许久，看完后的苏木叹了口气。 王金发留下的证据很全，不仅有跟何明阳他们的往来，也有王浩然跟许宏盛的证据。 最重要的是关于张文鑫的证据终于找到了。 里面甚至有张文鑫在公海中游轮上赌博时的转账记录，而且数额巨大。 等到苏木把这些证据拷贝到优盘中后，不放心的又把这些内容存进了自已的网盘中。 向元明洗完澡很快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苏木坐在电脑旁，向元明警惕的看向王金发怒声说道：“王金发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苏木扭头扬了扬手中的优盘笑着说道：“王先生可是帮了我们大忙，老向你自已过来看。” 向元明质疑的看了王金发一眼，然后快步走过去，苏木打开王金发留下的证据后起身把座位让给了向元明。 等到向元明看完忍不住咂舌道：“这可是好几个亿啊这几个是真该死，尤其是张文鑫竟然把钱全部拿去赌了，十赌九输他不知道吗？” 王金发笑着说道：“他根本就不在乎钱，人家追求的是刺激。” 向元明扭头瞪着王金发训斥道：“用得着你跟我说，可显出你来了。” 王金发看向苏木无奈的笑了笑。 苏木看着向元明平静的说道：“老向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把刘宇航送到榕城来，天地嘉园的钱都是让王先生洗的，让刘宇航把他知道的事情跟王先生对一下，把证据给坐实了。” 向元明起身点头道：“好，我这就打电话。” 苏木看着窗外的太阳，心中感觉无比畅快，有了王金发的证据，张文鑫蹦跶不了几天了。 第1219章 女人的心思 夏日的清晨，薄雾尚未散尽，带着草木湿润的气息，给榕城笼上一层朦胧的凉意，这是一天里最后能享受的舒爽时刻。 苏木在家待了一天后，第二天早上不得不早早起床准备回明州。 手机的震动声让苏木下意识的按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熟睡中的两人。 本来以为昨晚又要独守空房，可是等到两女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回到客厅时。 叶白薇脸颊绯红，手指绞着浴巾边角，眼波流转间带着羞赧，细声细气的对苏木说出“医生说了小心一点没事”后。 苏木便再也忍不住，嘴角咧到耳根，笑嘻嘻的迈着轻快的步子，亦步亦趋跟着两女回到了卧室。 因为两女的身体原因，虽然只是浅尝辄止，没敢太过放纵，但终究是有肉吃，苏木早晨醒来时，连眉梢都带着舒展的笑意，心情格外舒畅。 他侧躺着凝视了片刻两女恬静的睡颜，小心翼翼地凑近，在两人光洁的额头上各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然后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起身，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中的尘埃，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带上门，开车朝着明州出发。 本来今天还可以休息一天，但今天是明州召开常委会的日子，这关系到不少重要决策，苏木不得不在大清早就赶回明州。 他发动车子时，特意看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五点十分。 好在五点多的榕城路上车并不多，路灯还亮着，在路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一路驶来畅通无阻，很快就上了高速。 苏木降下主驾驶的车窗，带着晨露湿气的凉风“呼”的灌了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贴在额角又被掀起，带着几分随性的不羁。 他顺手打开车上的收音机，电流声“滋滋”响了几下，随即传来电台主持人略带沙哑的嗓音，说接下来要播放京剧《定军山》选段。 苏木指尖在方向盘上顿了顿，也不换台，就这么单手搭着方向盘，目光平视着前方开阔的路面，静静等着准备听一段京剧。 不知道什么原因，以前总觉得那些节奏感强烈的流行歌曲才是最好听的，跟着旋律摇头晃脑才够劲儿。 可是随着他的年龄增大，经历的事情多了，却越来越喜欢上这些老祖宗们留下来的东西。 字里行间的韵味，唱腔里的风骨，都像一杯陈酒，越品越有味道。 随着一阵急促又铿锵的锣鼓声开场，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紧接着，字正腔圆、带着十足底气的唱腔从收音机中传出：“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站立在营门传营号，大小儿郎听根苗。” 听到这一段，苏木再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最后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王金发的到来，可不就像这封“来得巧”的书信吗？ 苏木猛的踩下油门，发动机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黑色的辉腾如同一道利剑，劈开清晨的薄雾，在高速路上疾驰着，车窗外的景物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等到下了高速，苏木扫了一眼中控屏上的时间，才刚刚六点五十，算算时间，等赶到市政府刚刚好。 就在这时，苏木的手机“叮咚”响了一下，他眼角的余光瞥到屏幕上弹出的名字是苏绮彤。 “我刚看了下天气预报，发现闽南这么热吗？” “西北现在才二十几度。” “我真怕以后去了闽南以后适应不了那里的天气。” 苏木看着消息，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轻笑，干脆打了右转向灯，把车平稳的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带，拉好手刹后拿起手机回了个消息：“这么早就起来了？” 苏绮彤几乎是秒回，不过这次回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小段视频。 视频中，苏绮彤正慵懒地侧躺在床上，长发如墨般铺散在丝滑的藕粉色枕头上，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被窗外溜进来的金色阳光镀上一层朦胧的浅金。 她大概是刚醒没多久，眼尾还带着点未褪的倦意，像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轻轻搭着眼睑，偶尔微微颤动一下，像受惊的蝶翼。 身上松松垮垮套着件宽大的纯棉白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点精致的锁骨，肌肤在晨光下白得近乎透明，袖口随意卷到手肘，露出线条纤细的小臂，皮肤细腻得像上好的白瓷。 她似乎没怎么在意姿势，一条腿屈膝搭在另一条腿上，脚踝线条干净利落，脚趾无意识的蜷了蜷，带着点浑然天成的娇憨。 朝阳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把她的唇色衬得格外柔和，像抹了层淡淡的蜜，嘴角好像还噙着点没睡醒的笑意，明明没做什么特别的动作，却像一幅漫不经心的水墨画，慵懒里藏着说不出的灵动，让人看了心头莫名一软。 尽管昨天晚上已经得偿所愿，可是看着视频中的苏绮彤，苏木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一声，他的弟弟瞬间举起白旗投降，这风情万种的模样谁能顶得住？ 苏木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的敲出两个字：“妖精。” 苏绮彤也很快回复道：“只做你的妖精。” 苏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底漾着温柔的光，发了条消息过去：“绮彤，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辈子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就不会放手。” “再给我点时间，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来闽南了。” 刚才苏绮彤给自已发的消息中像是在关心闽南的天气，实则是在埋怨苏木为什么还不把自已调过去。 苏绮彤这次没有回话，只是发了一个红色的爱心表情过来，便没了动静。 苏木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那个爱心，收起手机重新打火上路。 为了对苏绮彤的承诺，自已也该把明州的问题彻底解决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如果真把张文鑫给拉下马，面对张守维的怒火，虽然不知道自已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但是他无怨无悔。 毕竟他要对得起明州的百姓，给那些得了矽肺病的工人一个交代… 第1220章 景元光生气了 “哟，景主任忙着呢。” 正在苏木办公室认真打扫卫生的景元光，正拿着抹布细细擦拭办公桌的边角，听到声音，手里的动作一顿，抬头就看到了一个他不愿意看到的人，张文鑫。 不过尽管心里不情愿，景元光还是迅速敛去眼底的异样，脸上堆起标准的笑容，热情的说道：“张市长您怎么过来了？” “快请坐，苏市长还没到呢。” 说着，他放下抹布，伸出手，微微弯了弯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张文鑫去沙发上坐下。 张文鑫笑了笑，目光却扫过办公室中央那张宽大的办公桌，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指了指办公桌后的椅子，慢悠悠的说道：“既然苏市长还没来，我坐那里行吗？” 一年前，他代理市长的时候，本以为这个市长的位置非他莫属，便迫不及待的搬进了这间办公室，那张椅子，他曾经坐了整整一年！ 谁知道最后苏木空降下来，自已又灰溜溜地搬出了这里，每次看到这张椅子，他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 景元光握着抹布的手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怒火，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老实人也有底线，尤其是当别人触碰到他的逆鳞时。 他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双手拄着拖把杆，身体微微前倾，平静的看着张文鑫说道：“张市长，这恐怕不合适吧。” “毕竟那把椅子，除了苏市长，谁坐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张文鑫默默看着景元光，嘴角露出几分轻蔑的笑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这个景元光在市政府中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平时见了谁都客客气气，今天竟然敢这么跟自已说话？ 看来是跟着苏木，胆子也变大了。 “呵呵，开个玩笑嘛。” 张文鑫摆了摆手，像是真的在说笑，随即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向景元光。 “既然苏市长还没有来，那就麻烦景主任把这份关于咱们明州老城区的改造建议书交给苏市长。” “这是昨天开碰头会时商议的事。” 景元光淡定的接过文件，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摩挲着，点点头道：“好，等会我一定转交给苏市长。” “张市长还没吃早饭吧？” “我这刚好要拖地，就不留您了。”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 张文鑫皱起眉头，眼神沉了沉，有些意外的看着景元光。 有点意思，一个小小的秘书，竟然敢把自已往外撵？ 看着张文鑫脸上不悦的表情，景元光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迎着他的目光，平静的对视着，没有丝毫退缩。 “呵呵，景主任你很不错。” 过了几秒钟，张文鑫收回目光，冷笑着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 景元光毫不示弱的回道：“多谢张市长的夸奖，苏市长也说过我这个秘书当的很称职。” 听到景元光提起苏木，张文鑫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像是被刺痛了一般，他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你可千万要抱住苏市长的大腿，把他给伺候好了，指不定哪天要是苏市长离开明州后，好让他带你走。” 张文鑫阴阳怪气的讽刺让景元光涨红了脸，张文鑫可以对自已冷嘲热讽，但是自已却不能还回去。 要不然一个不尊重领导的大帽子扣下来，这是在给苏市长找麻烦。 “我的去留什么时候能让张市长决定了？” “张市长是调到省委组织部了吗？” 就在景元光暗自羞恼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苏木的声音。 景元光仿佛被欺负的孩子看到了爹妈一样，等到苏木进门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老板。” 苏木点了点头，看着张文鑫毫不客气的说道：“大清早的你跑我这里来干嘛？” “要是没事就多下下基层，了解了解人民群众有什么需求，整天蹲在办公室能干什么正经事。” 张文鑫本来看到苏木后还刻意露出了笑脸，结果听到苏木的话他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什么叫在办公室就不干正经事了？ 苏木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市长，我过来是给你送文件的，我还以为你早来了呢，谁知道你还没到。” 张文鑫阴沉着脸说道。 苏木抬手看了看表后平静的说道：“现在才刚刚七点二十五，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吧？” “你要是做了亏心事睡不着，就找个别人看不见你的地方避一避，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整天不琢磨正事？” “我这一天天的忙的脚不沾地，躺床上就睡，还睡不够觉，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文鑫的脸上彻底挂不住了，昨天刚刚意气风发的过了一天。 就连年康平在碰头会上也只是沉默着不说话，对于自已的工作安排也不反驳。 刚刚找回一年前的那种自信，让张文鑫感觉浑身上下毛孔都是舒爽的。 结果今天大清早的就被苏木给骂了，而且还是自已上赶着来他的办公室找骂的。 要不是考虑自已打不过苏木，张文鑫跟他拼了的心都有，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苏市长的话我都记住了，文件我已经交给景元光了，有什么问题苏市长可以打电话找我，没有您的吩咐我再也不来您的办公室了。” 张文鑫黑着脸，语气阴冷的说道。 “没事就走吧。” 苏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似的说道。 “哼！” 张文鑫冷哼一声转头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你也就能借着市长的名头训斥我一下了，还能拿我有什么办法？ 文崇的事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最后我还不是平安无事。 苏木你就无能狂怒吧！ 张文鑫在心里默默想着，好让自已心中的怒火能少一点。 等到张文鑫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中，苏木才笑着说道：“别急这个傻逼，我要是真走了也给你找个好位置。” 景元光吓了一跳，赶忙跑到门口看了一眼，没看见张文鑫后他才关上办公室的门说道：“老板，小声点，被他听见多不好。” 苏木看着景元光笑了，就这么一个小心翼翼的人，为了维护自已可以毫不示弱的面对张文鑫这个副市长。 苏木轻轻拍了拍景元光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221章 悲欢的年康平 就在张文鑫离开不久，苏木正坐在洒满晨光的茶几旁吃着早饭，瓷碗里的小米粥冒着袅袅热气。 年康平轻轻叩响办公室厚重的枣红色木门，带着一些夏天的热意走了进来。 苏木抬头瞥了一眼，眼角微微下垂，用勺子随意指了指沙发，又低头继续搅动碗里的粥，瓷勺与碗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年康平也不以为意，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走到铺满阳光的办公桌前，手指轻轻抚过桌上那份还带着油墨味的文件，笑着说道：“看来张市长比我心急，这么早就把文件送过来了。” 苏木端起青花瓷碗喝了一大口粥，喉结滚动间将粥咽下，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老生常谈的问题还拿出来说。” 他的筷子重重戳在咸菜碟里。 “上次常委会上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以明州现在的经济条件根本就不可能撬动老城区改造的工程。” 他猛地放下碗，瓷底与玻璃桌面碰撞出闷响。 “昨天碰头会上张文鑫又拿出来说事。” “还像模像样的弄了这么一份文件 “糊弄谁呢。” “还有白光超怎么想的非得跟张文鑫搅和在一起？” 他从纸巾盒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眼神锐利如刀。 “他们文山区是不是除了拆了建建了拆就没有别的政绩能拿出手了。” 年康平缓缓坐在真皮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膝头：“这次您还是真冤枉白书记了，是王福山提出的建议。” 苏木猛的挑起眉毛，额间挤出几道皱纹：“按下葫芦起来瓢。” 他冷笑一声，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白光超这个区委书记偃旗息鼓了，王福山这个区长又跳出来凑热闹。” “谁给的他的胆子质疑我的决定？” 苏木的声音陡然提高，虽然还没有到震耳欲聋的地步，但是年康平却觉得心中陡然一紧。 年康平摸了摸鼻梁，眼中闪过一抹无奈，打趣的说道：“可能是张文鑫给他的胆子，梁永胜给他的底气吧。” 苏木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化作深潭般的平静，他慢慢靠向椅背，十指交叉放在腹部：“情况还不明了就这么着急站队了。” 随即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讥讽道：“也不怕最后输个底朝天。” 年康平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角却挤出几道忧虑的细纹：“很多人都觉得现在局势已经明朗了。” “正是押宝站队的好时候。” 他无意识的摩挲着沙发扶手。 其实直到现在，年康平也觉得苏木已经输得很彻底了。 他望着窗外被风吹得摇晃的梧桐树影，心想以张文鑫现在的势头真可能让苏木在明州成为一个空头市长。 他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当初张文鑫找上苏木的时候，苏木能跟他握手言和，然后等到年底张文鑫调回燕京，两个人好聚好散的话，就不会让苏木陷入如今这种局面。 自从苏木来到明州以后就把各项规章制度卡的死死的，各种考核制度直接拉满。 年康平想起那些被退回重做的文件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现在想要坐在办公室里喝茶水看报纸，想要迟到早退去办私事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 中层的领导干部，各部门的一把手比基层的工作人员还要难过，以前管的宽松的时候，他们甚至中午都能喝的醉醺醺的。 现在别说中午了，下了班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吃喝宴请。 虽然明州各部门的风评在老百姓口中慢慢变好了，老百姓去办个事也能见到笑脸，再也不用因为一个章的事拖上十天半个月，但是苏木是真被这些人在背后骂惨了。 想到这，年康平忍不住叹了口气，手指在沙发扶手上停下来不再摩挲。 “呵呵，那我们的年市长是不是也要押宝站队了。” 苏木听到年康平的叹息声，虽然是在笑，但笑意未达眼底。 年康平苦笑着摇摇头，目光落在办公室墙上挂着的“修身养性”的书法上淡淡的说道：“我这个人性子直，不喜欢拍别人马屁，所以就不去凑热闹了。” 他向前倾身，手肘撑在膝盖上：“但是苏市长你应该早做打算了，现在梁永胜到了明州后，张文鑫又跟一年前一样开始嚣张，再加上你跟苏书记的关系闹得这么僵。” 年康平深吸一口气，直视着苏木的眼睛：“说句大实话，你很难从苏书记那里得到支持。” “如果一个市委书记不支持市长的工作，那么你的工作很难展开。” “这次王福山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找上张文鑫的。” “这次常委会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如果会上真把老城区的拆迁项目确定下来。” 年康平的声音低沉下来。 “才是对你威望的最大打击。” “毕竟你前面刚刚否定了白光超提出的这个建议。” 听着年康平的分析，苏木坐直身体，指尖轻轻点着桌面，认真的点点头道：“放心吧，年市长，张文鑫在常委会上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肯定的说道：“苏书记不会站在他那边的。” 年康平皱了皱眉，脸上露出烦躁的表情，苏木到底还是太年轻，不明白官场的残酷。 他忍不住提高声音道：“苏市长，你不会以为卫民书记会站在你这边吧？” “你想想，自从你来了明州之后跟卫民书记吵了多少次？” “你不会以为最近他在一些小事上他对你让步，就是站在你这边吧？” 到这说年康平的声音带着颤抖。 “他那是在找机会对你致命一击。” “远的不说，就说慈恩寺这件事。” 年康平掰着手指计数。 “自始至终卫民书记都没露过面吧？” “你给我透个实底，省里没有问责的原因是不是吕省长从中周旋了。” “所以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吕省长你帮的了你一次，但是不能帮你一辈子。” “还有对卫民书记还抱有幻想，若我是卫民书记，刚好可以抓住这个机会让你在明州的声望跌入谷底。” 第1222章 张文鑫要一雪前耻 苏木抬眼看了看激动得脸色发红的年康平，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虽然知道他是在替自已考虑，但是自已有很多事都没法告诉他。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他以为自已身后站着的是吕义舟。 但是可不止吕义舟啊，虽然搞不懂苏卫国对自已的态度，但是慈恩寺的事肯定是他说话了。 要不然省里肯定不会这么轻松的放过自已。 “放心吧，年市长我心里有数。” 苏木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手指轻轻捏了捏鼻梁道：“没有什么大问题。” 年康平暗自叹了口气，松开第一个扣子后露出的喉结随着呼吸起伏。 苏木到底还是太年轻，他没看明白一件事，这次的常委会就是他的一个劫。 张文鑫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在昨天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 经过文崇的事以后所有人都知道梁永胜是他张文鑫的人，因此张文鑫声势大涨。 现如今再借着在常委会上否定苏木以前的话，那可就真把苏木按在地上打了。 到时候苏卫民能放弃这个机会吗？ 能把这个一直跟自已不对付的二把手打入尘埃，他做梦都能笑醒，更别说机会都送到他面前了。 “苏市长，我是这么想的。” 年康平整理了下有些松垮的衣领，声音恢复了平静。 “等会常委会的时候，您不要轻易表态，由我来跟他们讨论这个话题。”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大不了我就放下这张老脸，跟他们耍无赖。” 苏木心中一暖，笑意从眼底漫上来：“年市长真的不必如此。” 年康平摇摇头，坐的笔直如同一棵青松：“明州可以没有我年康平，但是不能没有你苏木。”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改革初见成效，政府各部门风气焕然一新，工业园建的热火朝天，一切都离不开你。” 年康平拍了拍胸脯。 “所以我丢脸没事，但是不能让您丢脸！” 看着一脸坚定的年康平，苏木的心微微颤了一下，他攥紧的拳头在桌下微微发抖，谁他妈再说当官的心都脏，老子大耳瓜子呼他！ 八点半，市政府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几个秘书不约而同的站在走廊上等着自已的领导出来。 苏木和张文鑫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四目相对之下张文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今天的常委会他要把前几个月苏木让自已在常委会上受到的屈辱全都还回来！ 张家可早就调查清楚了，苏木就是一个私生子，当初去西北就是苏卫民不想他留在闽南。 谁知道这个苏木到了西北以后竟然走了狗屎运认识了赵怀民，这才有了今天的他。 不过他跟苏卫民的关系很不好，所以他来了明州以后才会跟苏卫民针锋相对。 今天自已加上苏卫民一定会让苏木在常委会上吃瘪。 等常委会开完传出消息，苏木这个市长在明州的威严恐怕就没有了。 想到这，张文鑫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苏市长一起下去吧。” 张文鑫热情的说道。 苏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张文鑫脸皮够厚的，上个小时从自已办公室走的时候还是铁青着脸，现在又跟没事人一样跟自已说话。 “不用了，我还要等年市长一起，张市长先下去吧。” 苏木平静的说道。 张文鑫点点头笑着说道：“苏市长，说句实在话，到了这个时候等谁也没用。” 说完便大步朝着电梯口走去。 苏木皱眉看着张文鑫的背影，这个人好像比自已刚来明州的时候还要嚣张。 看来是自已前几个月把他打击的太狠了，这稍微来个帮手就觉得自已天下无敌了。 年康平并没有让苏木等很久，就在张文鑫坐上电梯后，年康平就从自已的办公室中走了出来。 两人没有说话一起向着电梯走去。 等他们的车驶进市委大院时刚好看到张文鑫笑着跟梁永胜有说有笑的朝办公楼走去。 他们身边还跟着统战部长牛义德。 年康平看着三人的背影讥讽道：“前一阵子牛义德看到张文鑫被你压着打，都快跟他划清界限了，现在觉得张文鑫行了，又没脸没皮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了。” 苏木笑了笑说道：“外面的传言你没听过吗，都叫咱们这位统战部长为钻营部长，除了溜须拍马没有一点能力。” 年康平摇摇头感慨的说道：“会钻营能溜须拍马也是一种能力啊，拍马屁的人那么多，能拍到统战部长的可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苏木忍不住笑了起来，年康平一本正经损人的时候还挺有意思。 “苏市长，等会开会的时候千万别说话，一切交给我，忍一忍吧，我丢脸没事，千万不能给张文鑫机会看你出丑。” 年康平严肃的说道。 苏木苦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迈步朝着办公楼走去，景元光跟钱宇达亦步亦趋的提着包拿着水杯跟在身后。 等来到五楼会议室门口时，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看到苏木赶忙开门，张文鑫爽朗的笑声从会议室中传了出来。 苏木微笑着朝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后转身接过景元光手里的公文包和水杯大步走了进去。 年康平转身同样从钱宇达手里接过东西后低声说道：“这个会还不知道要开到几点，你跟元光不用等在这里，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 说完迈步走进了会议室。 工作人员缓缓把厚实的木门关上，景元光有些担忧的站在那里叹了口气。 “行了，唉声叹气的干什么，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吧，这天太热了。” 景元光有些为难的说道：“我还是在这里等等吧，万一苏市长有什么需要呢。” 钱宇达看着景元光笑了笑，又看了一眼门口的工作人员后把景元光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怎么，不放心啊？” 景元光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担忧的表情。 钱宇达摇摇头，笑着拍了拍景元光的肩膀说道：“元光啊，你要明白，你只是个秘书，就算你担心也没什么用，领导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担心有什么用。” 景元光不服气的看着钱宇达道：“可是...” 没等他说完，钱宇达搂着他的肩膀走到步行梯出口道：“行了别可是了，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你得相信苏市长。” 第1223章 都是为了自己 苏木跟年康平并肩走进铺着深红色地毯的会议室，正在交头接耳的众人立刻停下交谈，纷纷起身打招呼。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会议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木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朝众人点头致意，修长的手指解开衣领纽扣，在属于自已的位置上从容落座。 坐在斜对面的白光超眯起眼睛，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玩味的打量着苏木。 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心中翻涌着期待。 当初自已提议重建老城区时，苏木那番毫不留情的反驳让他颜面尽失。 那是他第一次参加常委会，那种如坐针毡的羞耻感至今想起仍让他喉头发紧。 这次王福山找上门来重提旧事，还信誓旦旦的说张文鑫会全力支持，白光超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 此刻他盯着苏木轮廓分明的侧脸，暗自盘算着待会儿要如何欣赏这位年轻市长难堪的表情。 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沉闷的“咔嗒”声，当时针指向九点整时，会议室厚重的实木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低沉的吱呀声。 苏卫民迈着稳健的步伐朝会议室走来，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不一会脚步声停住，苏卫民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 市委秘书长武明志紧随其后，手里捧着一摞文件，眼镜片后的目光警惕的扫视着会场。 “书记好。” “苏书记。” “苏书记早上好。” 随着苏卫民的身影出现，所有人像被按下了开关般齐刷刷站起来，椅子腿与地毯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 尽管苏卫民曾多次强调不必如此，但此刻没人敢冒险坐着不动。 苏卫民无奈的摇摇头，挥手示意大家坐下，自已则大步走向主位。 武明志动作利落地将苏卫民的紫砂茶杯和文件摆放整齐，然后轻手轻脚的退到后排自已的座位。 “今天人很全啊。” 苏卫民环视一周，手指轻轻叩击桌面。 “咱们就不啰嗦了，直接开始开会。” 他翻开面前的文件夹，纸张发出沙沙的响声。 “今天会议要讨论的第一个议题就是文崇县委书记和县长的人选。”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背。 苏卫民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每个人脸上扫过：“组织部文部长已经从咱们明州市的人才库中筛选了几位有能力的同志，大家都认真的想一想看看谁合适。” 他特意放慢语速，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的要求只有一点，现在文崇人心惶惶，这两个人必须能把文崇给稳住，安抚众人的情绪，不能耽误了工作。” 最后，他将视线定格在文如圭身上，微微颔首示意。 “咳。” 文如圭清了清嗓子，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 他翻开面前的蓝色文件夹，声音平稳得像在读天气预报：“经过我们组织部认真筛选，关于县委书记的人选有三人，庐凌区的区长马恒耀，市发改委主任曾广志，还有市教育局的局长白露。” 话音落下，会议室陷入短暂的寂静，只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苏卫民，等待他先表态。 苏卫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吐出一口热气后才缓缓说道：“呵呵，大家不要看我，明州又不是我的一言堂，咱们召开常委会不就是为了商量出结果吗？” 他放下茶杯，突然转向苏木说道：“苏市长你先说，你觉得这三个人谁合适。” 苏木微微前倾身体，双手交叉放在光可鉴人的会议桌上。 他沉吟片刻，声音不疾不徐：“马恒耀在庐凌待了几年，这几年庐凌的发展并不理想。” 他翻开笔记本看了眼自已记录的数据。 “这次文崇被纪委带走了不少干部，很多部门的工作都受到了影响。”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同志们现在去文崇的话可以说是临危受命，在我看来，马恒耀同志的性子有些偏软，不适合这个时候去文崇。” 苏卫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茶杯边缘：“继续说。” 苏木的目光在会议室缓缓扫过，与每个人短暂对视：“再说一下发改委的曾主任，其实我对发改委这两年的工作很不满意。”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犀利。 “他们制定的很多工作都出现了问题，我觉得这次组织部的筛选有些问题，这种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名单中。”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座不少人交换着眼色。 苏木却视若无睹，继续道：“对于曾主任我的建议是先不要动，什么时候把发改委那一摊子事给理清楚了，咱们再说别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文如圭，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文如圭却只是推了推眼镜，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刚才被质疑的不是自已。 “至于教育局的白局长我倒是觉得她不错。” 苏木的语气缓和下来，翻开另一页笔记。 “我也看过这几年咱们明州教育事业的资料，白局长这几年担任教育局局长切切实实的解决了不少学校的问题。” 他的手指在纸面上划过。 “尤其是几个偏远乡镇的教育问题，也是在白局长的努力下解决的。” 他合上笔记本，发出清脆的响声。 “由此可以看出白局长的能力还是很强的，所以我的意见是可以让白局长去文崇试试。” 苏木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翻页声和轻微的咳嗽声。 众人互相交换着眼色，试图从彼此的表情中捕捉蛛丝马迹。 张文鑫斜睨了苏木一眼，又看了看苏卫民波澜不惊的面容，心中暗自冷笑：果然这两人水火不容。 看来苏卫民对苏木选择的人并不感兴趣。 苏卫民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缓缓开口：“苏市长刚才的评价还是比较中肯的，”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但是...我们看待事物要从全面出发。” 他翻开面前的文件，指尖在某行文字上停留。 第1224章 各自站队 “比如马恒耀同志，他在庐凌执政的这段时期虽然没有大作为，但是庐凌的经济也没有停滞不前。”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 “发改委制定的计划是出过问题，但是也不能让广志同志自已背这个锅，毕竟发改委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工作。”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 “至于白露同志确实是巾帼不让须眉，工作起来雷厉风行，不怕苦不怕累，确实是一位好同志。” 放下茶杯，他环视众人：“别人还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 张文鑫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正欲开口，却被薛崇山抢先一步。 “那我来说几句吧。” 薛崇山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放下钢笔，抬起头时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薛书记觉得谁合适，可以畅所欲言。”苏卫民做了个请的手势。 薛崇山推了推眼镜，声音平静得像是宣读文件：“根据卫民书记的要求，和刚才卫民书记对马恒耀同志的评价，我倒是觉得马恒耀同志比较合适。” 他翻开自已的笔记本，指尖点在某处数据上。 “庐凌这几年的经济发展虽然没有多么让人眼前一亮，但也是稳中有进。”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 “这说明马恒耀同志的性格比较沉稳，虽然开拓不足但是守成有余，以现在文崇的情况不正好需要一个这样稳重的人吗？” 苏木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这位马区长与薛书记私交匪浅啊。 尽管在明山镇修缮水库时他们配合默契，但政治就是这样，不涉及利益时大家和和气气，一旦触及根本，立刻泾渭分明。 “再说发改委的广志同志。” 薛崇山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 “我觉得苏市长说的情况很重要，虽然不能把发改委出现的问题全部都归到他身上，但是他这个一把手也应该把主要责任担下来。” 他合上笔记本，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至于白露同志...” 他顿了顿，目光在苏木脸上短暂停留，“说实话我觉得她一位女同志去文崇的话还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说完这番话，薛崇山先看向苏卫民，又转向苏木。 恰在此时，苏木也抬起头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薛崇山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苏木则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随即低下头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苏卫民的表情始终深不可测，他只是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有力：“组织部定的人选不一定是全面的，大家如果有好的人选可以说出来，只要经过文部长的审核通过后，都可以拿到常委会上来讨论。” 常委会开到现在，除了苏卫民这个书记，苏木这个市长，薛崇山这个副书记都表态了。 明州的老二和老三说完，就该轮到 果然，宣传部长裴学义率先举手发言。 “刚才苏市长和薛书记的话都很有道理，我个人是比较倾向薛书记的话，马恒耀同志在庐凌虽然没有亮眼的政绩，但是在振兴乡村的工作上成绩却很突出，去年我们宣传部还特地派人实地采访过。” “而且考虑到文崇的情况，还是以农业为主工业为辅，如果让马恒耀同志去文崇的话，更能把他在庐凌积攒的经验在文崇实施。” 苏卫民点了点头，看向文如圭说道：“相比起我们，文部长肯定对他们更了解，你比较看好谁。” 文如圭淡淡的笑着，直接合上文件后说道：“还是听听同志们的意见吧，苏书记都说了咱们明州不是一言堂，等同志们都说完了我再说。” 苏卫民笑了笑，然后看向梁永胜道：“梁书记今天第一次参加常委会，对明州的情况也不太了解，可以先看看这几位同志的履历。” “当然梁书记如果提前看过的话，现在也可以说说你的看法。” 梁永胜脸有点圆，此刻他那张圆脸虽然是在笑，但是眼中却闪着寒光。 苏卫民刚才的话他听懂了，你初来乍到，对明州不了解，这次人事任用的事你就不要发言了。 这话什么意思，在给自已下马威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资料然后笑着说道：“我这几天已经看过明州所有领导干部的资料了，对文部长提名的这几个人还算了解。” 苏卫民挑眉看向梁永胜道：“哦，既然梁书记已经做了功课，那你认为谁是合适的人选？” “呵呵，苏书记，刚才开会之前我还跟梁书记交流了一下，我们都认为马恒耀同志适合担任文崇的县委书记。” 张文鑫笑着把话接了过去。 薛崇山诧异的看了张文鑫一眼，又快速低下了头。 苏卫民笑了笑，狗屁开会之前就交流过，你是看到薛崇山力挺马恒耀才做的决定吧。 军分区的庄博雅轻轻咳了一声，坐在他身边的文如圭微微摇头。 庄博雅又低下头继续神游天外，同时心里暗自嘀咕，每次来开常委会就他妈勾心斗角了。 整天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意思。 “呵呵，梁书记刚来明州就跟张市长深入交流，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啊。” 苏卫民笑着说道。 一时间会议室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苏卫民，今天苏书记说话攻击性很强啊。 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怎么好拿来明面上说。 张文鑫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苏卫民会这么直接的问出这种话。 梁永胜看到张文鑫愣在那里立刻笑着说道：“呵呵，在燕京的时候倒是跟张市长见过几次，不过不熟。” 苏卫民面带微笑看着梁永胜点了点头说道：“虽然说不熟也比跟我们熟，梁书记初到明州休息的时候倒是可以让张市长带你到处转一转，看看咱们明州的风景。” 梁永胜笑着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好了言归正传，咱们继续讨论人选的问题。” “大家都要积极发言嘛。” “下一个谁来？” 苏卫民笑着目光扫视众人，众人却感觉不到他笑容中有任何温度。 第1225章 苏卫民的手段 会议室中鸦雀无声，连空调出风口的嗡鸣都显得格外刺耳。 “看来没有其他同志举手了。” 第1226章 强势的苏卫民 更绝的是，他趁机逼牛义德现出原形，之前张文鑫失势时，牛义德可是三天两头往苏卫民办公室跑，现在张文鑫有了梁永胜撑腰，这老狐狸又想左右逢源，苏卫民岂能让他如愿？ 事情并不是像他认为的那样一边倒。 第1227章 曾广志找人了 中午在武明志的安排下，全体常委在市委小餐厅的包间里吃了顿饭。 这个举动让文如圭忍不住说道：“你现在的脸皮已经这么厚了吗？” 第1228章 苏木的决心 听到这话文如圭觉得自已更生气了，真的好气啊，自已想要捶死他！ “你这跟交代后事似的到底想干什么？” 第1229章 我不喜欢八卦 苏木从文如圭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三点多，走廊里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瓷砖反射着微光。 走到办公楼下大厅的时候，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回音在空旷的大厅里荡开，刚好遇到了步履匆匆的何修平，对方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看到苏木后，何修平立刻停下脚步，热切的快步迎了上去，西装裤腿随着动作微微摆动，带起一阵风。 “苏市长这是要回去了？” 他在苏木面前站定，微微欠了欠身，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容问道，眼角的纹路里都带着讨好。 苏木嘴角挂着礼貌性的微笑，点了点头道：“手头上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必须得回去了。” 他的目光越过何修平，看向大厅外的台阶下，那里停着自己的车，车旁景元光已经在等着自己。 何修平点了点头，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像是有话堵在喉咙口，迟疑片刻后压低声音说道：“有时间去卫民书记办公室坐坐吧，要不然去家里也行。” 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和试探，手指悄悄攥紧了公文包的提手。 苏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却始终没有开口。 阳光透过玻璃门照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 明亮的一半笑意十足，阴影中的一半却显得十分阴冷。 何修平这个当初把自己调往西北的实际操办人，给苏卫民当了这么多年秘书，可以说是苏卫民最信任的人。 他知道当初把自己调到西北是苏卫民的命令，他可以不恨何修平，但也不喜欢他，那份刻意的疏远藏在礼貌之下。 看到苏木脸上礼貌性的微笑却一直不说话，何修平叹了口气，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大厅日光灯的灯光下亮晶晶的。 “最近卫民书记家里不太和谐。”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身体还微微前倾更加靠近苏木。 “卫民书记跟何文静吵得很厉害，已经到了要离婚的地步了。” 苏木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像是听到了什么意外的消息，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只是风吹过水面泛起的涟漪。 修什么缘结什么果，苏卫民家中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整了整衬衣袖口，指尖划过平整的布料，冷淡的说道：“如果何秘书长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何修平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公文包带子，皮革被蹭得发亮，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苏木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何修平：“何秘书长对不起，我这个人不喜欢八卦别人的家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每个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他不是不喜欢八卦只是不喜欢听苏卫民的八卦。 何修平仿佛没听见苏木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文杰被卫民书记送进部队了，驻边部队。” 说完，他紧盯着苏木的眼睛，一眨不眨，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苏木的眉毛再次挑起，自己那个同父异母、向来不争气的弟弟被送进部队了？ 还是驻边部队？以何文静对苏文杰的宠爱，还不得心疼死，怪不得要跟苏卫民闹着离婚。 他轻轻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平静的说道：“去了部队就好好改造，争取出来以后重新做人。” 顿了顿，补充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径直越过何修平，大步走向门口，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坚定而决绝。 何修平猛的转身，惊愕的看着苏木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外，嘴巴微张，半天没合上。 什么叫“出来以后重新做人”？ 他是去部队，不是进去了！ 再说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他没听懂吗？ 当初你去了西北，现在苏文杰也去了边疆，你的心里总能好受一些吧？ 苏木当然不是傻子，怎么能听不懂何修平的言外之意。 但对于他来说，从来就没把苏卫民当成过自己的父亲，更何况是他家里的事。 有时间关心这个，还不如关心一下华国足球那群人还要吃多久的海参才能进世界杯。 再说了，以苏家的关系就算是驻边又如何，苏文杰根本不会吃多少苦。 走出办公楼，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 早已等候的景元光立刻拉开车门，小跑着上前接过了苏木手中的保温杯和公文包，动作麻利又恭敬。 上车后，景元光略带兴奋的说道：“老板，刚刚教育局的白局长跟文崇的冯书记都打过电话来问您晚上有没有时间，想要请您吃个饭。” 苏木忍不住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市委大院果然没有任何秘密，刚刚决定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恐怕这两位当事人还是最后才知道的，消息真是传得比风还快。 看到苏木摇头，景元光赶忙补充道：“冯书记说了，如果您没空，晚上去您家里也可以，他自己带酒菜。” “这个老冯。” 苏木无奈的自语道，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你给他们两个回复一下，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告诉他们什么也不用带，谁带东西就别进我家的门了。” 苏木严肃的说道，语气不容置喙。 “记住跟他们说的时候，一定要强调这一点，不许带任何东西。” 景元光点点头，立刻掏出手机记在备忘录里，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生怕忘了苏木的吩咐。 等回到办公室，苏木埋头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文件上投下长方形的光斑。 当他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时，已经快要下班。 窗外的阳光变成了橘红色，给办公室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也柔和了他脸上凌厉的棱角。 苏木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吧”声，然后叫上景元光直接开车去了菜市场。 第1230章 傻子 菜市场里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 鱼腥气、蔬菜的清甜味、肉类的腥气，还有摊主身上的汗味，构成了一幅鲜活的市井画卷。 虽然有些卖菜的小商贩觉得苏木有些眼熟，但始终没有想起他是谁。 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他们可以记住管自己的街道主任长什么样子，可以记住那些整天跟自己打游击的城管是谁，但对于本市的市长，他们是真的不关心，不如一斤白菜多卖两毛钱来得实在。 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苏木熟练的挑选着新鲜的蔬菜和肉类，不时跟摊主讨价还价，语气熟稔得像个常来的老主顾。 “这黄瓜多少钱一斤？” “便宜点，我经常来你家买。” 景元光麻木的跟在苏木身后，看着苏木不亦乐乎的跟摊主们砸价，整个人都麻了。 买好菜后，回到家中，他换上一身休闲的衣服就进了厨房，纯棉的t恤和宽松的裤子，让苏木少了几分官场的严肃，多了几分生活的烟火气。 景元光则跟在他身边给他打下手，递个盘子，剥个蒜，两人配合默契，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或许是高兴，景元光竟然忍不住哼起了歌，是首轻快的流行曲，手上的动作也轻快了许多，削土豆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苏木看着正在削土豆的景元光，好奇的问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这么高兴？” 景元光手中的动作不停，笑着说道：“今天是您的好日子才对，我可是听说了张文鑫在常委会上灰头土脸，他以为梁永胜来了就能嚣张跋扈了，这次吃瘪了吧。” 语气里满是解气。 苏木笑了笑，没有讨论这件事。 锅铲在炒锅里翻动的声响中，他想起今天的常委会上，如果不是苏卫民的话，恐怕吃瘪的就是自己了。 就连冯一新这个县长的位置都不一定保得住。 想到这，苏木内心有些复杂，这个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以前犯下的错，现在却想要弥补，不觉得有点晚吗？ “元光。” 苏木突然开口，声音在抽油烟机的轰鸣中显得有些模糊。 “如果让你去 景元光削土豆的手僵在了那里，刀锋在土豆表面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差点削到手指。 “去...去乡镇？” 他结结巴巴的问道，双眼睁到了最大，满是不可置信。 苏木点点头，关小了火，抽油烟机的声音弱了几分，他郑重的说道：“对，去乡镇，你愿意吗？” 景元光飞快的摇摇头，手中的土豆差点掉在地上，他赶紧用手接住：“老板，我那也不想去，我还是喜欢给您当秘书，给您端茶倒水我也乐意。” 苏木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我离开明州呢，你还要跟着我走啊。” 景元光不假思索的点点头，眼神坚定：“您去哪我就去哪。” 苏木有些恼火的看着他，手中的锅铲在锅边敲了一下，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我要是回西北你也跟着我回西北啊！” 景元光犹豫了一下，咬了咬下唇，最终坚定的说道：“您要是回西北我就跟您回西北！” “哪怕是去戈壁滩，我也跟着！” 苏木心中一暖，像是有股热流涌过，嘴上却笑骂道：“傻子，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但眼神中的温度却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景元光跟着乐呵呵的笑了笑，又欢快的削起了土豆，只是动作比之前慢了许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眉头微微蹙着。 苏木看了他一眼，暗自打定主意要让他去基层摔打摔打。 半个小时后，厨房里飘散着诱人的香气，红烧鲤鱼的浓郁、清炒时蔬的清爽，交织在一起。 苏木已经炒好了几道青菜，翠绿欲滴，高压锅里的排骨也炖得软烂入味，香气从减压阀的小孔里钻出来。 又炒了几道肉菜后，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六点半，白露跟冯一新也该来了。 “元光，你去门口等一等吧，我估计他们也该来了。” 苏木一边说一边将最后一道菜装盘，动作麻利。 景元光看着一桌子的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点点头朝门口走去。 关门时，他忍不住有些感慨，谁家的市长请客吃饭还要亲自下厨？ 自家这位可以说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一点架子都没有。 听到关门声，苏木想了想，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珍藏的好酒放在了桌子上。 深色的酒瓶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标签有些陈旧，看得出放了有些年头。 有菜无酒不成宴，不管他们喝不喝都得摆上，这是待客的规矩。 小区大门处，门卫一丝不苟的看了一眼冯一新的证件，尽管他认识冯一新景元光也已经打过招呼，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一遍。 就在冯一新刚要上车时，一辆红色小车停在了他的车旁边。 车门开启，白露从车上走了下来。 冯一新站在那里打量了这位未来领导一眼。 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头头发干净利落的盘了起来。 一身淡蓝色的修身小西装，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露出白皙的脸面。 “冯书记，好久不见。” 白露上前主动打了个招呼。 说起来冯一新跟白露也是老相识了，以前冯一新在纪委还不是副书记的时候曾经带队作为驻市教育局的纪委工作小组负责人。 而那时的白露刚刚从庐凌区调到市教育局工作。 这么多年下来人家已经完成了从正科到副处的蜕变，又从副处升到了正处。 而自己却在副处的位置蹉跎了十几年，关键是白露还要比自己小五六岁。 一时间冯一新心中对以前自己做的事竟然生出了几分后悔的情绪。 如果自己当时不那么冲动的话，这个县委书记的位置会不会就是自己的？ 可是如果没有以前的经历，自己会被苏市长知道，还这么器重自己吗？ 冯一新把这些杂念压到心底笑着说道：“白局长确实好久不见。”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称呼他们即将履新的职务。 白露点点头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倒是比我来的还要早，时间不早了，你先进去，我登下记。” 冯一新笑了笑上车缓缓开进了大门中。 第1231章 赏识 机遇 小区大门外，白露站在夏天温热的晚风中，风卷起她耳边的碎发，她目光复杂的注视着冯一新的黑色轿车渐渐远去，尾灯在暮色中划出两道红色的光痕，最终消失在路的尽头。 这位冯书记还是跟以前一样性子生冷，连道别都只是微微点头，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说实话，要跟他搭班子，白露心中有些不情愿，手指不自觉的绞紧了坤包的包带，皮革被捏出几道褶皱。 当初组织部找她谈话的时候，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人事任用这种事，哪次没有几个陪跑的？ 更何况是县委书记这样重要的位置。 表面文章要做，红花还得绿叶衬呢。 毕竟自家的事自家知道，一个人想要往上面走，除了能拿得出手的功绩，还得上面有人。 器重自已的那位老领导早已经退休了四年，也是四年前他退休的时候，把自已提拔到了局长的位置。 尽管这四年她工作兢兢业业，大小事都亲力亲为，但是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表扬罢了，职位纹丝不动。 她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个一两年，自已就会被调离现在的岗位，平调到一个没有实权的部门，像个摆设一样待到快退休，那时候可能会给自已上个副厅。 当然，那还是运气好的情况下，运气不好的话，这个正处的职级可能会陪伴自已一生。 可是谁能想到，自已最不抱希望的事，竟然在苏市长的赏识下成了！ 别以为从行政级别上看，市局一把手和县委书记通常都是正处级，属于平调。 但是从职权范围而言，县委书记作为一县最高领导，在经济社会发展、干部选拔任用等多方面拥有决策权，权力更为集中和广泛。 也更能做出成绩，受到领导赏识。 而市局一把手权力主要局限于单位内部，施展空间小得多。 并且县委书记属于省管干部，能参加中泱党校培训，接触上层的机会更多，未来发展空间更具潜力。 因此，从市局局长调任县委书记，对她而言，无疑是为自已打开了上升的通道，是天赐的机遇。 一想到这些她就心潮澎湃，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她甚至把自已关在办公室里大哭了一场。 “白局长，登记好了，您过来签个字就行了。” 门卫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白露的遐想。 她这才发现自已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痕迹，微微泛白。 她微笑着点点头，接过笔时手指微微发抖，签好字后快步走向自已的车，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有些急促，生怕被人看出自已的失态。 而此时，冯一新已经来到了苏木的家门外。 看到冯一新的车，景元光热情的打开了院门，铁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在欢迎客人。 冯一新从车上下来后，雪白的白衬衫，连袖口的纽扣都一丝不苟的扣着，透着一股严谨劲儿。 他朝景元光点点头，嘴角扯出一个难得的笑容，然后打开后备箱，拿出来两瓶没有包装的酒，酒瓶上还沾着些许泥土，看起来朴实无华。 “冯书记，您这……” 景元光快步走到冯一新的车前，声音里带着为难。 “老板不是特意交代过吗，不让你们带东西过来。” 冯一新晃了晃手中的酒瓶，酒液在瓶中荡漾出琥珀色的光晕，他解释道：“这是我在文崇下乡的时候，看到老乡家里自已酿的高粱酒，味道很好就买了几斤。”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坚持。 “如果三四十块钱的东西也算礼物的话，那苏市长可就一点情面也不讲了。” 景元光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您这是非得让苏市长骂我一顿才开心。” 他的目光在酒瓶上逡巡，显然不相信这只是普通的散酒，但也不好再坚持。 冯一新突然伸手拍了拍景元光的肩膀，这个亲密的动作让景元光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爱之深责之切嘛，领导要是骂你那就是爱你。” 他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几分调侃，缓和了气氛。 景元光笑着看了看冯一新看来冯书记今天很高兴。 就在两人说话间，白露的白色轿车由远而近，稳稳地停在了他们身边，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很轻。 看到白露下车，景元光立刻上前打招呼，脸上的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白局，您来了。” 白露微笑着点头示意，然后打开后座车门，从里面提出一个红色的无纺布袋，袋子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有些重。 “白局您这是？” 景元光整个人都僵住了，声音提高了八度，一脸无奈。 不是说好不带礼物的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这下自已可难办了。 白露将袋子换到左手，右手轻轻拂过耳边的碎发，动作自然又优雅：“呵呵，景主任请允许我卖个关子。先不说里面是什么。” 她的眼睛弯成月牙，笑容温和。 “不过请放心，绝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不会让你为难的。” 她的声音柔和，带着女性特有的亲和力，让人不好再追问。 冯一新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白露手中的袋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已带来的酒，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似乎在琢磨她带的是什么。 白露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她微微一笑，率先移开了目光，显得落落大方。 “白局，冯书记，咱们先进去吧。” 景元光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急切的说道，试图转移话题。 “苏市长可早就把菜做好等着你们呢。” 他刻意忽略了两人手中的“礼物”，转身引路，脚步有些快。 白露虽然是局长，但还是第一次来苏木的家中。 走进小院时，她的目光好奇地扫过每一处细节，修剪整齐的冬青灌木，石板小径旁盛开的粉色月季，还有角落里那架略显陈旧的木质秋千，秋千绳上缠着几缕干枯的藤蔓。 她的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目光在那架秋千上停留了片刻，仿佛想起了什么，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的微笑。 第1232章 都是高手 跟在她身后的冯一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放松。 看来是自已想错了，白露像是第一次来苏市长家里，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样密切。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本担心的工作掣肘问题，似乎不必过于忧虑了。 “哟，你们两个这是结伴过来的？” 苏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系着深蓝色的围裙，上面沾了点油渍，手里还拿着锅铲，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不过当他看到两人手上的东西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是说过不让你们带东西吗？” 他的目光转向景元光，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怎么就是不听呢。” “景元光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景元光苦着脸，求助般的看向两位客人，眼神里写满了“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一脸无辜。 “苏市长，乡下的散篓子，不值钱。” 冯一新抢先开口，举起手中的酒瓶晃了晃，语气带着几分随意。 “我可是从纪委出来的，这点东西可够不成行贿受贿，您就别为难景主任了。” 他的语气难得的轻松，甚至带着几分调侃。 白露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人的互动，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袋子的提手，心里有了数。 苏木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缓和下来：“下不为例。” “一定，一定。” 冯一新立刻应道，嘴角微微上扬，算是松了口气。 苏木的目光转向白露手中的袋子，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白书记，你这袋子里不会也是乡下的散篓子吧？” “要是的话，你跟老冯的默契程度不一般啊，以后文崇的工作我可就不担心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白露和冯一新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两人几乎同时意识到，苏市长这是在借着玩笑给他们划了一条明确的底线，去了文崇后，必须齐心协力，绝对不能内斗。 白露率先反应过来，她轻笑着将袋子换到另一只手，语气轻快：“您都说了我跟冯书记有默契，他拿了酒我肯定不能再带酒。” 她的目光扫过景元光，带着点解围的意思。 “景主任下午的时候可是特意再三叮嘱不能带礼物的，我哪敢不听啊。” 她的语气轻松自然，既表明了态度，又巧妙的替景元光解了围，甚至这话说的比冯一新要高明好几倍。 景元光感激的看了白露一眼，而冯一新则用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这位即将搭档的女书记，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 这个白露，反应快，会说话，不简单，看来以后合作应该能顺畅些。 “那你这里面？” 苏木看着白露手上的袋子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白露微微一笑，随手把坤包放在鞋柜上，打开袋子后竟然从里面提出了一个透明的坛子，坛子里是腌好的咸菜。 “八宝菜！” 不等白露解释，苏木眼睛一亮抢先说道。 白露笑着点头道：“可能苏市长不知道，我老家就是西北阳治的，您在阳治做出的贡献，现在群众们还在称赞，我从小就爱吃家乡的这个八宝菜，虽然不知道您爱不爱吃，但是就想着拿来一坛子让给您尝尝。” 苏木笑着上前从白露手里接过坛子说道：“怎么不爱吃，咱西北人就没有不爱吃这一口的，以前刚去西北明良的时候，吃啥都觉得不香，唯独这八宝菜是我的最爱。” “白露同志有心了，冯书记你的酒我收了不算受贿，这坛八宝菜也不算。” 苏木说着打趣的看向冯一新。 冯一新心中感慨万千，当他知道文崇的一把手定的是白露后，心中还颇为不爽。 可是现在他是真服了，彻彻底底的服了。 一坛子小小的咸菜不仅跟苏市长拉近了关系，更夸赞了苏市长在阳治的功绩。 这手段冯一新自问自已是做不到的。 “呵呵，看您这么喜欢，我以后是不是应该跟着白书记好好学学腌这个咸菜，以后再来您这的话，也不用为了带什么伤脑筋了。” 冯一新打趣的说道。 白露伸手把垂落在脸庞的头发捋到耳后，笑着说道：“这个还是很好学的，只要冯县长想学，等咱们去了文崇后我一定倾囊相授。” 冯一新笑了笑温和的说道：“那咱们就说好了，到了文崇后白书记一定得交给我。” 刚才还相互称呼白局长、冯书记的两人，现在已经叫白书记和冯县长了。 不管两人心中是如何想的但是苏木看着两人友好的态度确实很满意。 “老板，是不是该吃饭了，不能把客人堵在门厅吧。” 景元光笑着说道。 苏木这次笑着把手中的坛子递给景元光道：“明天把这个给我拿到办公室的冰箱里放好了，天气热可千万别坏了。” 景元光郑重的点点头伸出双手接了过去。 “行了，都去洗把手来餐厅。” 苏木笑着示意两人。 等到冯一新跟白露洗完手来到餐厅，景元光已经放好了坛子。 看着满桌的菜，两人眼中都露出感动的表情。 “蔬菜是苏市长亲自挑的，鱼也是苏市长自已收拾的，这桌子菜更是他自已做的，当然我也在一旁打下手了，这个牛腩土豆里的土豆就是我切的。” 景元光看着两人笑着说道。 两人眼中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满满一大桌子菜都是苏市长自已亲手做的。 他们何德何能让苏市长这么隆重的对待。 “苏市长，您这忙了一天了，何必再费这个功夫，早知道我们就不来叨扰了。” 白露不好意思的说道。 冯一新在一旁也点了点头道：“是啊，早知道我们来还得您亲自下厨的话，我们就不来了。” “您这么一弄，可是让我们感受到压力了，觉得怎么做也报答不了您，以后也只能在工作上努力不给您丢脸了。” 景元光惊讶的看了冯一新一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古板的冯一新说这种话。 白露也诧异的看了冯一新一眼，谁说冯一新古板的，你看人家这话说的，这忠心表的。 简直就是无可挑剔！ 第1233章 苏木的要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冯一新的脸渐渐泛起酡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青花瓷酒杯的纹路。 白露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眼尾泛起淡淡的桃花色，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若不是她偶尔抬手扶额时流露出几分醉眼朦胧的迷离，还真看不出她喝过酒。 此时这位已经四十多岁的女人显得有些熟女的风情。 苏木用指节轻轻叩了叩红木桌面，眼角笑纹舒展开来：“今天很尽兴，喝的也差不多了，就到这吧。” “咱们去客厅喝点茶醒醒酒，顺便聊聊文崇的事。” 听到苏木的话，冯一新原本松弛的手指突然收紧，酒杯在掌心微微震颤。 白露垂眸整理衣襟时，眼底的醉意如潮水般退去，再抬眼已是清明如水。 三人移步客厅，景元光正躬身泡茶，紫砂壶嘴腾起袅袅白雾，在暖黄灯光下宛如流动的丝绸。 待他将茶盏一一斟满，便轻手轻脚退到餐厅收拾碗筷，瓷器的碰撞声隔着那幅山水屏风传来，显得格外清脆。 苏木端起茶杯吹散浮叶，氤氲茶香中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天地嘉园的事必须解决掉。” 随后他放下茶杯，茶杯与玻璃茶几相触，发出“叮”的轻响。 “我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 冯一新不自觉的挺直腰背，白露的指尖在膝头收紧又松开。 “别嫌两个月时间短。” 苏木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 “咱们等得起，那些买了房子的百姓等不起。” 他屈起食指敲了敲太阳穴。 “你们一定要把这件事当成你们到了文崇后的头等大事。” 冯一新跟白露不约而同的点头，茶几倒映出他们绷紧的下颌线。 苏木脸上的严肃逐渐褪去，带着些许笑意道：“白露同志到了文崇以后...” 他伸手虚点两人。 “有什么想法多跟老冯商量商量。” 话音未落又收敛笑意。 “如果有什么意见也不要憋在心里，要不然这意见在心里积攒多了就会变成矛盾。” 这时窗外传来夜风掠过梧桐的沙沙声，衬得室内愈发安静。 “我先给你们打个预防针。” 苏木忽然倾身向前，影子投在两人身上。 “文崇的经济在明州是倒数的。” 说完他又缓缓后靠进真皮沙发，皮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如果你们两个不能齐心协力搞经济，我肯定会把你们两个调走。” 两人脸上肌肉同时绷紧，冯一新喉结滚动，白露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苏木虽然没有说把他们调到哪里，显然都明白那肯定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位置。 “请苏市长放心。” 冯一新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却字字铿锵。 “在文崇政府方面不管什么事我肯定会征求白书记的意见。” 他说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按在左胸，像在起誓。 白露立刻接话，语速略快：“冯县长毕竟在文崇待了一段时间。” 她抿了抿唇，唇膏在杯沿留下淡红的印记。 “如果有什么事我肯定会找冯县长商量，绝对不会一意孤行。” 苏木脸上绽开笑容，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好，有你们两个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突然重重放下茶杯，瓷器相撞的脆响让两人肩头一颤。 “我在重复一遍，天地嘉园的事情拖不得。” “别让老百姓戳着我们脊梁骨骂！” “别以为何明阳他们犯下的错跟你们就没关系，你们是继任者就有义务把这些问题解决掉。” 苏木站起身，影子笼罩着两人。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没什么事都回去吧。” “明天是星期五，我估计下个星期一省委组织部的同志就该下来了，你们都做好准备。” “记住一句话。” “打铁还得自身硬。” “我这个人用人从来不看关系，看重的是能力。” 两人慌忙起身，他们郑重的点了点头。 景元光擦着手从厨房追出来，白衬衫袖口还沾着水渍：“老板我送送。” 过了许久，景元光才轻手轻脚的回来：“老板，给白书记和冯县长叫了代驾，他们都走了。” 苏木陷在沙发里，闻言只是“嗯”了一声，水晶吊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 “元光。”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 “你觉得他们能把文崇的工作做好吗？” 景元光正在整理茶几上的果盘，闻言停下动作，橙子在他掌心泛着暖光：“文崇现在的蛀虫都挖掉了。” 他在心里反复斟酌着用词。 “白书记和冯县长等于是接手了一个全新的文崇。” “只要他们快速把那些空缺的岗位补上，文崇就可以掌握在他们手中。” “当然。” 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开口说道：“前提是他们两个不闹矛盾。” 苏木听到这话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外明灭的霓虹出神。 落地窗映出他若有所思的脸，和景元光欲言又止的表情。 别看两人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相互配合，那些话语此刻仿佛还悬浮在茶香未散的空气里。 但人跟机器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有自已的想法，有自已的欲望。 就像此刻杯中旋转的茶叶，看似顺从水流，实则各有轨迹。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或许能和平相处，但是等他们在文崇站稳脚跟后呢？ 苏木突然轻笑出声，或许就会分道扬镳。 只能说今天这顿饭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敲打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自已的底线在哪里。 至于以后...许多事不是他能掌控的。 “哦，对了元光。” 苏木突然坐直身体，沙发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我记得你跟我抱怨说嫂子就爱吃一点的咸菜。” 他指向厨房。 “等会走的时候把白书记送的那坛咸菜带走吧。” 景元光正在擦拭茶几的手顿住了，抹布在玻璃上洇出水痕：“刚才白书记刚拿出来的时候您不是还...” 他及时刹住话头，只是困惑地眨着眼。 尽管跟了苏木这么长的时间，有时候对于领导的一些想法，他还是会像面对未解数学题般茫然。 第1234章 合作愉快 “好的。” 他最终选择顺从，转身时白衬衫后背已经汗湿一片。 “那等会走的时候我可就带走了。” 他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 “早就听说西北的八宝菜好吃，这次我沾您的光也尝尝。” 说完又转身进了厨房，水流声和碗碟碰撞声重新响起。 苏木则坐在沙发上，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 他突然笑着摇头，自言自语道：“认老乡攀交情...” 笑声渐渐消散在空调的嗡鸣中。 “这些我都可以满足你，也在冯一新面前给足了你面子，希望你能在文崇做出成绩来。” 晚上十点，明州的街头依旧热闹非凡。霓虹灯将人行道染成流动的彩色河流，出租车尾灯在夜色中划出红色的轨迹。 一家路边的烧烤摊上，油腻的灯泡在风中摇晃，投下晃动的光影。 十几桌客人围坐在矮桌旁，其中一桌坐着的赫然就是冯一新跟白露。 破旧的塑料椅子在他们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十根精肉串，十根五花肉串，十串鸡胗，两位先吃着。” 烧烤摊老板娘兼服务员端着铁盘走来，油渍斑斑的围裙在腹部鼓起，笑容里带着市井特有的热络。 铁盘落在桌上时，油星溅到冯一新的袖口，留下深色的圆点。 冯一新看了一眼没有在意，拿起一串五花肉烤串，肥肉部分还在滋啦作响，油珠顺着竹签往下淌。 他看了白露一眼，喉结滚动：“不吃点？” 白露笑着摇摇头，将散落的长发别到耳后：“晚上已经在苏市长那里吃的太饱。” 她轻轻按了按胃部为难的说道：“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了。” 冯一新笑了笑，咬下一块烤肉，油脂在他齿间迸溅。 等他心满意足地咽下后才用竹签轻点桌面：“这么好吃的烤串不吃可惜了。” 竹签在一次性桌布上留下油渍的划痕。 “其实在苏市长家里你没必要吃的那么饱。” 白露端起冰镇啤酒，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滑落。 她抿了一口，酒精立刻在她瓷白的脸颊上晕开两片红霞，像是打翻了胭脂。 有些人就是这样，喝白酒面不改色，一杯啤酒却能让她们原形毕露。 “领导做的饭。” 她放下酒杯时在桌面留下一圈水痕。 “不管好吃不好吃你都得吃饱。” 她的指甲轻轻叩击玻璃杯。 “这是规矩。” 冯一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纸巾立刻被油浸透：“看来白书记是个懂规矩的人。”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笑着说道。 白露点点头，目光如炬的直视冯一新：“无规矩不成方圆。” 她的指尖在杯沿画着圆圈。 “所以我希望冯县长也会守规矩。” 冯一新没有说话，只是慢条斯理的吃着烤鸡胗，肌肉纤维在齿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白露也不着急，她支着下巴望向街对面闪烁的霓虹灯，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女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就像此刻她腕表秒针的走动，从容不迫。 一直到冯一新吃完好几串烧烤，白露都没有出声催促。 冯一新终于拿起最后一张纸巾，慢悠悠的擦拭每一根手指：“你看。” 他笑着将油乎乎的纸团扔进垃圾桶，“我就没有吃饱。” 他的笑容在烧烤摊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意味深长。 白露的指尖在杯沿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吃不饱可以再吃，不够也可以再点，冯县长还没有回答我说的话。” 白露淡淡的说道。 冯一新又拿起一串烤串，边吃边说道：“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你了，我说我还没吃饱。” 白露皱了皱眉，自已说领导亲手做的饭必须吃饱，你回一句你就没吃饱，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一新放下手中的烤串正色看着白露道：“刚刚在苏市长家里他的话你也听明白了吧？” “第一，不准咱们两个有矛盾去内斗，第二必须把天地嘉园的事情解决。” “我刚去文崇市里不长，你也没去过文崇，刚开始肯定需要一个磨合期，但是你是县委书记我肯定要听你的。” “在天地嘉园的事情没解决之前，只要是你发布的命令，我们县政府会全力配合。” 白露谨慎的听着冯一新的话，虽然冯一新说的很含蓄，但是她听懂了。 天地嘉园的事情没解决之前他冯一新会对他全力支持。 但是等天地嘉园的事情解决以后，就各凭本事。 所以对于苏木的话他确实听了，但是只听了一半。 这也就是他说的没吃饱的意思，领导的话我可以听，但是会选择性的听。 这个冯一新果然性子冷淡脾气执拗，苏市长刚才可是再三强调，依旧不能震慑的住他。 可是她心里同时又有些羡慕，那个执政一方的人没有自已的理想抱负，她也不想做个只知道完成任务的傀儡。 看着白露复杂的眼神，冯一新突然笑了起来。 他伸手递给白露一串精肉烤串道：“来一串，吃完我跟你说件事。” 白露皱了皱眉，不情愿的接过烤串放进了嘴里。 烤串的味道不错，但是白露是真的不想再吃了。 勉强吃完后白露看着冯一新等着他说话。 “知道苏市长最在意的是什么吗？” 冯一新没有卖关子，淡淡的说道。 白露摇了摇头。 “苏市长最在意的是老百姓过的好不好，而不是去掌控。” 白露认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自已只跟苏市长见过几次面，但是在这次的人事任用上却推荐了自已。 “所以，不要想着去揣摩领导的意思，也不要拿你以前的那些上级跟苏市长比，该吃的吃，不想吃就不吃，苏市长根本不会在意你的态度，他要的是文崇的发展，老百姓的安居乐业。” “所以，在天地嘉园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会全力配合你。” “但是等这些问题解决了，我也有我的计划，我希望到时候白书记可以支持我。” 冯一新看着白露真诚的说道。 白露心中一动，经过冯一新这么一说，自已在苏市长家中的那些行为好像有些画蛇添足了。 “好，那咱们就全力解决天地嘉园的事，然后再为文崇制定一个发展计划。” 白露用力的点点头说道。 冯一新笑了笑举起啤酒杯跟白露碰了一下。 合作愉快！ 第1235章 突来的想法 “他妈的，以前跟在那些老不死的后面鞍前马后，就想着能到外面的寺庙里当住持。” 慧明猛的将油腻的筷子拍在沾满酱汁的塑料桌布上，额角青筋暴起。 “早知道直播这么赚钱，还当他妈的住持，直接就搞直播了。” 他咧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余田城区一栋居民楼的客厅中，褪色的窗帘缝隙间漏进几缕阳光，在油腻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桌子上摆满了鸡鸭鱼肉，沾着酱汁的骨头散落在一次性餐盒旁。 慧明灌了一口啤酒后说道，冰凉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到泛着油光的下巴上。 陪在他身边的一个和尚一边大口吃着肉一边不住的点头，肥厚的嘴唇沾满了酱汁。 “住持你说咱们每天都拿那个苏市长说事，热度还这么高，他会不会找我们麻烦啊？” 另一个和尚面带忧色问道，手指不安的摩挲着啤酒罐上的水珠。 慧明把易拉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震得几粒花生米滚落到地上。 易拉罐瓶口溅满了啤酒沫子，在桌面上留下一圈湿痕。 “你担心个屁，我现在是公众人物，我就怕他不来找麻烦，他要是敢来我的热度又能上涨。” 他狞笑着，粗短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看着暴涨的粉丝数。 “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呢，只要一出事他们肯定就得往那个苏市长身上想。” “你们放心，他绝对不敢动我们，放心大胆的干就是了，等咱们赚够了钱就离开明州。” 他抓起一块油腻的肘子肉塞进嘴里，肥厚的嘴唇泛着油光，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等他吃完后才霸气的说道：“在明州他是市长，出了明州他算个屁啊。” 而此时苏木的办公室中，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整齐的光影。 景元光正一丝不苟的给苏木汇报着工作。 “根据统计，直到今天慧明的直播间的打赏已经到了三百万以上，这还是粗略的统计，具体金额还得查他的账户才知道。” 苏木靠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景元光汇报，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轻叩着红木办公桌。 等到景元光说完后，苏木忍不住感叹道：“这才多久就三百多万了，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网红。”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 “元光今天的工作多不多？” 苏木突然问道。 景元光想了想后说道：“不是很多，您有什么安排吗？” 他微微前倾身体，露出询问的神色。 苏木坐直了身子后笑着说道：“今天早上把工作处理完，中午跟我出去一趟，记住换休闲一点的衣服。” 景元光点了点头，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有些事不该问的他也不会问。 中午吃过饭，景元光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苏木则是普通的短袖t恤加牛仔裤。 衣服一换，苏木身上的那种威严的气息少了不少，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安排卢师傅开车到楼下吧，我们也下去。” 苏木双手抄在兜里说道，阳光在他清俊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 “老板具体是去哪里？” 景元光恭敬的问道，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 “老城区农贸市场。” 苏木笑着说道。 景元光点点头带着疑问打电话让卢新河把车停在办公楼下。 两人出门刚好碰到吃完饭回来的张文鑫。 看到苏木的一身打扮，张文鑫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此时的苏木比起一本正经的苏木要顺眼多了，最起码看起来不让自已感觉到厌恶。 “苏市长这是...” 张文鑫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问道。 苏木微微一笑道：“出去体验生活。” 说完便大步的越过张文鑫离去，牛仔裤包裹的长腿迈着轻快的步伐。 张文鑫扭头看着苏木的背影不解的自语道：“还体验生活，外面他妈的都快四十度了，你体验个屁生活，怎么不热死你个狗东西。” 或许是心有感应，走到电梯口的苏木停下来转头看了张文鑫一眼，眉毛微微挑起。 张文鑫立刻笑了笑后推门进了办公室，关门时发出“砰”的一声响。 “张文鑫肯定骂我了。” 进了电梯的苏木淡淡的说道，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景元光诧异的看着苏木说道：“他骂您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耳根微微发红，低着头不敢看苏木。 苏木忍不住瞟了景元光一眼，皮一下很开心是吧？ 他摇摇头，自已按下电梯。 走出办公楼后热浪打在身上，苏木忍不住皱了皱眉，细密的汗珠立刻在额头上浮现。 “老板要不然等下午再出去吧，这个时候太热了。” 景元光站在苏木身后已经感觉自已的后背微微冒汗，衬衫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今天刚好是进入三伏天的第一天。 苏木摆了摆手，快步走下台阶朝着小车走去，运动鞋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景元光无奈的摇摇头，快步跟上钻进了小车里，迫不及待的关上车门隔绝热浪。 一进到车中扑面而来的冷气让景元光舒服的差点发出呻吟声。 他想不明白这么热的天待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午休一会是多么舒服的事，干嘛要在这个时候出来。 他偷偷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苏木正望着窗外出神。 卢新河没有动，静静等着苏木吩咐，布满老茧的双手稳稳地放在方向盘上。 “卢师傅，我记得老城区那一片有个农贸市场对吧，咱们去哪里看看。” 苏木淡淡的说道，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节拍。 卢新河应了一声，点火启动车子朝着大门口驶去，轮胎在滚烫的柏油路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张文鑫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苏木的车缓缓消失在门口，忍不住皱眉思索这个时候苏木能去哪。 正值中午最热的时候，街道上出来来往的车辆很少能看见行人。 偶尔经过的行人都打着伞，步履匆匆。 卢新河平稳的驾驶着小车驶向老城区，车内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第1236章 突来的想法1 二十分钟以后，小车缓缓停在了农贸市场的外面，轮胎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苏木不等景元光下车就自已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热浪立刻将他包围。 蒸腾的热浪让苏木忍不住眯起眼，抬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 等到景元光下车后苏木便朝着农贸市场的入口走去。 “元光，你对这个农贸市场有了解吗？” 苏木边走边问。 “老板，这里以前是主城区最大的农贸市场，后来随着城市发展渐渐来的人就少了。” 景元光小跑两步跟上，衬衫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后来一些周围村子的老人回来这里卖自家种的菜，也算是把这里保留了下来，而且这里不仅卖菜还有些小吃和小百货卖。” 景元光飞快的说道，不时用手抹去流到下巴的汗珠。 苏木点点头，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农贸市场。 整个农贸市场原来是有顶棚的，可惜年久失修，有些顶棚已经残缺不全，阳光透过破洞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整个市场中也没有什么规划，打眼看去卖什么的都有，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 苏木信步走在不宽的小路上，一些小商贩也好奇的看着苏木。 来这里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很少能看到像苏木这样的年轻人。 一个卖菜的老太太眯起昏花的眼睛，打量着这个穿着整洁的年轻人。 景元光不知道苏木为什么来这里，只能迷茫的跟在苏木身后走着，不时避开地上积着污水的小坑。 突然苏木停了下来，景元光朝前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一个在捡烂菜叶子的老人。 老人佝偻着身体，瘦骨嶙峋，头上的白发有长有短，跟狗啃过似的。 侧脸上布满了皱纹，像干枯的树皮。 身上穿着一件满是窟窿的白色背心，背心虽然破旧，但是依旧很干净，洗得发白。 下身则是穿着一条藏青色的裤子，膝盖处磨得发亮，脚上穿着一双黑布鞋，鞋底已经磨得很薄了。 “老板？” 景元光疑惑的叫了一声，声音在嘈杂的市场中显得很轻。 这只是一个普通到再也不能普通的老人，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人存在，这有什么好看的？ 苏木扭头看着景元光，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打开手机录一下，电量够吧，可能会录很久。” 景元光点点头道：“刚刚充满电，绝对够用。”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相机功能。 苏木看了景元光一眼，确认他已经打开录像后才朝着老人走去。 “大爷，这么热的天为什么来这里捡菜叶啊？” 苏木走到老人身边轻声问道。 老人抬起头，脸上的汗水顺着他脸上的褶皱汇聚到下巴处，就像是一条条迷你版的河流，很快走完了自已的旅途。 看到景元光举着手机的动作老人的目光有些不悦，被太阳晒的黝黑的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 他冷哼一声道：“哼，我吃饱了撑得。” 说完提着自已捡的半袋菜叶就要走。 苏木愣住了，他身后的景元光强忍着笑意，肩膀一颤一颤的。 自家老板问的这话确实有毛病，谁跟你似的这么热的天不休息非得跑出来。 可不就是吃饱了撑得吗。 “咳。” 苏木尴尬的战术性咳嗽一声，然后快步追上老人说道：“大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问问。” 老人看了苏木一眼停下脚步道：“这么热的天我还出来捡菜叶，你说为什么？” 苏木笑着点点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问的有问题，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百块钱，我想把这一百块钱给您，您看着把它花完行吗？” 老人擦了擦头上的汗，目光越过苏木看着景元光问道：“你跟他一起的吧？” 景元光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弄了个傻子来跟我找乐子有意思吗？” 老人怒视着景元光说道。 景元光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苏木皱眉思考了一下，网上那些主播不都是这么拦下路人这么说的吗？ 怎么到了自已这里就被当成了傻子？ 苏木果断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到老人面前道：“大爷，我真没开玩笑，钱现在就能给您，但是您必须把它花完。” 老人看了苏木一眼，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苏木手中的一百万后迟疑的问道：“这钱真的给我话，买什么都行？” 苏木点点头诚恳的说道：“对，这钱就是给您的花的，买什么都行。” 老人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苏木手中的一百块钱。 他的眼神里还充满了不可置信，忍不住用另一只提着菜叶的手轻轻抚摸着。 “不会是假钱吧？” “等我买东西的时候就会让人识破，你们就会把我发到网上去。” “然后你们就能看这个吸引别人看你们的视频。” 老人忍不住追问道。 苏木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没想到老人还蛮懂那些视频的套路。 “大爷，您想错了，拍完以后这个视频不会发到网上，我这一百块钱也是真钱，我要是拿假钱骗你属于违法。” 苏木耐心的解释道。 老人手中攥着手不解的看着苏木，苏木一脸真诚的站在那里。 身后的景元光已经汗流浃背，太阳再这么一晒，他都感觉自已身上滋啦冒油。 煎至两面金黄啊，同志们，这种感觉谁懂！ “那你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身上可没有钱，这一百块钱我要是花没了，你就别想再找我要回来。” 老人看着苏木疑惑的说道。 苏木笑着点点头道：“您放心，这钱给了您就是您的，您就说想用它干什么，我都陪您去，直到把它花完。” 或许是苏木的话彻底打消了老人的疑虑，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先去理了个发，自已在家里剪怎么也剪不齐。” 苏木环顾四周道：“这里有理发店吗？” 老人点点头朝前指了指说道：“前面有个理发摊，可以去那里剪。” 苏木回头看了景元光一眼，然后打了个响指道：“走，那咱们就先去理发！” 第1237章 一百块钱能买到什么 理发摊不大，几张褪色的塑料凳随意摆放着，阳光透过树影斑驳的洒在简陋的摊位上。 这里没有那些租在闹市区理发沙龙所谓的高级感，更没有穿着时尚的托尼老师带着麦克风问你需要一九八还是九九八。 就连摊位上的镜子已经泛黄，边缘处还有几道裂纹。 摊位上甚至不能洗头，整个摊位空无一人，只有理发的老师傅正在磨石上“唰唰”的磨着老式的剃刀。 他粗糙的手指稳稳的按着刀片，时不时用拇指试试锋利程度。 看到有人来到摊位前，老师傅抬起布满皱纹的脸看了一眼，浑浊的眼睛在老人身上停留片刻，便对着老人指了指旁边的小马扎示意他坐下。 他甚至都不用猜就知道来理发的肯定是这个年纪大的。 他起身把剃刀放在磨石上，布满老茧的手掌在围裙上擦了擦。 老人老老实实的在小马扎上坐下，木制的凳子发出“吱呀”一声响。 理发的老师傅从一旁拿起一块泛黄的塑料布，抖了抖上面的碎发，像系围裙一样把塑料布系在了老人的脖子上，粗糙的手指在老人颈后打了个结。 然后拿起一个锈迹斑斑的浇花用的小喷壶，“滋滋”地往老人花白的头发上喷水，水珠顺着发丝滚落到塑料布上。 也不问老人需要什么发型，老师傅拿起一个老式推子，推子上的电线已经发黄开裂。 他熟练的按下开关，推子立刻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开始给老人理发。 只要来他这里理发的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一个发型就是平头，推子贴着老人的头皮缓缓移动，花白的头发簌簌落下。 老师傅动作很快，粗糙的手指灵活的调整着推子的角度。 没过多久就把老人七长八短的头发打理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黝黑的旧海绵，轻轻拍打老人的后颈，把碎发擦下来。 解开塑料布时，碎发像雪花一样飘落在地上，就算是完工了。 苏木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他无悲无喜的脸庞。 有人在那种高级的理发店花成千上万有时候都不够做一次头发的。 而在这个快要被人遗忘的农贸市场中，有人花五块钱就给自已理了个发。 老人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苏木给他的一百元，颤抖的手指将钞票递到了老师傅面前。 看着这一百元老师傅皱了皱眉，沟壑纵横的额头挤出几道深纹，不过还是从装钱的锈迹斑斑的铁盒子里，一张一张的数出九十五块钱给了老人。 五枚硬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理完发后老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花白的短发整齐的贴在头皮上，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缺了几颗牙的嘴巴微微咧开。 “大爷，你准备再买什么？” 苏木笑着问道，声音温和。 老人紧紧攥着手里的钱，笑的有些灿烂：“买肉，买菜，给我老伴买个小蛋糕，昨天她过生日结果连个蛋糕都没吃上。” 老人笑着说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苏木点点头就这么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蹒跚的走到肉摊前，用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点着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 摊主麻利地切下一块，电子秤发出“滴滴”的声响。 “要二十块钱的。” 老人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豪气。 接着又买了十块钱的青菜，这次没有菜是烂的，翠绿的菜叶上还带着水珠。 路过一个卖鞋的摊位时，老人站在摊位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已已经磨得发亮的布鞋，鞋底几乎要磨穿了。 他犹豫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就要继续往前走。 “大爷，你的鞋确实该换了，我看这里的鞋也不贵，换一双吧。” 苏木轻声说道，目光落在老人露出的脚后跟上。 老人感受着滚烫地面从脚底传来的灼烧感，再看看摊位前的牌子上写的“十五一双”的字样，摇摇头道：“我这鞋还没坏能穿。” 说完就要走，脚步却明显迟缓了许多。 苏木看着老人快要磨透的鞋底，一把拉住他布满皱纹的手腕：“十五块钱换一双吧。” 老人犹豫了一下，这次没有坚持，用颤抖的手指从一叠零钱中数出十五元，买了一双黑色的布鞋。 在苏木的坚持下，老人坐在摊位旁的小凳子上，颤巍巍的脱下了脚上的旧鞋。 新鞋穿在脚上时，老人轻轻踩了踩地面，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但是也把旧鞋仔细的包起来放进了袋子里，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现在老人买完这些东西手里还有五十块钱，他边走边在心里盘算着，干裂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五十块钱不能再买别的了，得给老伴买药还得买蛋糕。” 路过馒头摊时，蒸笼里冒出腾腾热气，刚出锅的白馒头散发着诱人的麦香。 老人不自觉的放慢脚步，喉结上下滚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停留，加快脚步直接走出了农贸市场。 苏木跟景元光缓缓跟在这个行走都看起来吃力的老人身后，汗水已经浸透了他们的后背。 跟着他走进一家狭小的药店，玻璃柜台里摆满了各种药品。 老人趴在柜台上，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最终指向一盒最便宜的降血压的药。 尽管是最便宜的药，也花去了老人十三块五毛钱。 收银台的机器发出“吱吱”的打印声，吐出长长的小票。 买完药，老人攥着剩下的钱继续前行，皱巴巴的钞票被他手心的汗水浸湿。 苏木就这么耐心的跟着，皮鞋踩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近四十度的天气已经让苏木跟景元光全身湿透，衬衫黏在后背上，但老人却仿佛毫无察觉，佝偻着背坚定的来到不远处的蛋糕店。 蛋糕店不大，玻璃展台上摆着几个样品蛋糕，奶油已经有些发黄。 里面就是做蛋糕的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字，招牌上就歪歪扭扭地写着“生日蛋糕”四个字。 这种店如果放在市里，恐怕早就开不下去了，不过现在还能在这里开下去，只能说明这里需要。 第1238章 老人的故事 看到有人进来，正在嗑瓜子的老板娘立刻站了起来，瓜子壳从她指间掉落。 可是当她看到老人的打扮时，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嘴角的弧度慢慢拉平。 等她再看到苏木两人，眉头皱了皱，不过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瓜子扔回了塑料袋里。 看这架势，老头来买蛋糕，后面还有人拿着手机拍摄，这不会是想找事讹她吧？ “同志，你家最便宜的蛋糕怎么卖？” 老人站在玻璃展台前，双手不安的搓动，看着五颜六色的蛋糕有些羞涩的问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老板娘看了举着手机的景元光一眼，不情不愿的说道：“最便宜的是四寸的小蛋糕，五十八。” 听到价格老人呆住了，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 他手里的钱连五十都不够了。 “同志能商量一下吗，您给我做个两寸的行吗，我这里还有三十多都给您。” 老人赔着笑脸，颤抖的手把手里皱巴巴的钞票递了过去。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满脸皱纹的老人，又瞥了一眼正在拍摄的景元光，最终叹了口气，把钱接过去后说道：“算了，看你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容易，还是给你做个四寸的吧。” 她的语气软化了些。 老人赶忙双手合十，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出感激的笑容，不停的弯腰对着老板娘鞠躬，雪白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谢谢，谢谢同志...”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四寸的蛋糕做的很快，仅仅只用了五分钟，就是用一个蛋糕胚外面抹了一层薄薄的奶油，上面什么装饰都没有，白色的奶油表面还能看到抹刀的痕迹。 可是老人拿在手里时，脸上的笑容却把褶皱都挤在了一起，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大爷，过生日的人多大啊。” 老板娘问了一句，手上的动作轻柔了些，把蛋糕装进一个简易的纸盒里。 “八十一了，比我小两岁。” 老人笑着说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老板娘从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两根“八”和“一”造型的蜡烛递给了他，蜡烛已经有些褪色，看起来放了很久。 “这个回去以后可以插在蛋糕上。” 她的声音不再那么生硬。 老人接过蜡烛，又是一阵连声道谢，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拿着蜡烛，生怕弄断了。 出了蛋糕店，老人有些忐忑的看着苏木，嘴唇蠕动着：“后生，钱都花完了。” 苏木笑着点点头，温和的说道：“大爷，我能去你家里看看吗？” 老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蛋糕，又看了看苏木真诚的眼神，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跟着老人穿街过巷，走过坑洼不平的小路，用了二十多分钟才来到了老人的家中。 苏木站在门口，看着这一间墙皮都掉了的破房子，裂缝像蜘蛛网一样在墙面上蔓延，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屋檐下挂着几个破旧的塑料袋，在热风中轻轻摇晃。 “屋子小，你们别嫌弃。” 老人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用肩膀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苏木微笑着摇摇头，随着老人走进屋内。 闷热的空气夹杂着说不清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大的房间里有一半的空间堆满了压扁的纸壳和踩扁的塑料瓶，整齐的码放在墙角。 另一半则是放着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架床，破旧的被褥被垫在 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白发老人，深陷的眼窝里是一双浑浊的眼睛。 “桂兰，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老人蹲在床前，提着蛋糕兴冲冲的说道，声音突然变得轻快起来。 “是蛋糕啊。” 他补充道，像哄小孩一样晃了晃手中的纸盒。 床上的老人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他，干枯的手指动了动，吃力的抬起手为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而这个举动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手臂又很快无力地跌落在床上，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 老人不好意思的回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我老伴脑梗了两次，已经不能说话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蛋糕盒子。 苏木看着这间在夏日闷热环境中散发着霉味和药味的屋子，墙角还有一摊未干的水渍，忍不住问道：“您没有子女吗？” 面对苏木的问题老人沉默了许久后才平静的说道：“死了，儿子死了，孙子也死了，儿媳妇早就跑了。” 床上躺着的老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缓缓举起手在老人眼睛上擦了一下。 嘴角微微蠕动，好像在说：“别哭。” 老人扭头看了老伴一眼，伸手温柔的把他贴在脸颊上的白发捋到耳后。 然后扭头看着苏木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孙子刚出生就确诊了白血病，为了给孙子治病家里的钱都花完了。” “可还是不够，后来又把房子卖了，结果最后钱没了孙子也没保住。” “儿子因为孙子的事长期不上班也丢了工作，后来跑外卖在一个下雨天的晚上撞在了护栏上，去了医院没有抢救过来。” “儿媳妇后来也走了，其实她就算不走我们也要让她走，不能让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耽误了她下半辈子。” 苏木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这么热的天屋里最起码得有个电风扇吧。” 老人苦笑着摆了摆手道：“这里没有电，房子也不是我们的，我找到这里的时候，这里连门都没有，更别提电了。” 景元光看着老人忍不住问道：“您没有退休金吗？” 老人咧嘴笑了笑说道：“有退休金的话谁愿意住在这里。” 景元光也觉得自已问的问题有些傻。 墙角堆着的纸壳和瓶子明显就是老人的唯一收入，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力所能及的事。 “要不我把蛋糕切开咱们一起吃吧。” 老人不好意思的说道。 景元光没有说话，看向旁边的苏木。 苏木却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啊，咱们一起给大娘过个生日。” 听到这话老人本来有些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 人就是这样，落魄的时候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麻烦别人。 第1239章 相濡以沫 小小的蛋糕放在脏兮兮的被褥上，奶油边缘已经开始微微融化。 泛黄的蜡烛亮起微弱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摇曳着，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当着苏木和景元光的面，老人或许是不好意思，布满皱纹的脸上泛起红晕，只是看着蜡烛傻笑，粗糙的手指不停的搓动着。 苏木却主动走到床边蹲在那里，膝盖抵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他轻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声音低沉而温柔，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他的歌声并不好听，甚至还有些走调，但是却让老人红了眼眶，浑浊的泪水在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打转。 老人伸出黝黑粗糙的手，颤抖着轻柔的抚摸在老伴稀疏的白发上，动作小心翼翼得像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微不可闻的低声说道：“老伴啊，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啊...”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 景元光听着苏木走调的歌声，手机镜头微微晃动，本来有些想笑，嘴角刚扬起就僵住了。 因为当他看到老人颤抖的手和床上老人呆滞却温柔的眼神，忍不住扭过了头去，喉结上下滚动。 少年夫妻老来伴，相濡以沫的故事总能打动人心，他的眼眶也不由得发热。 等到苏木唱完生日歌，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只能听见蜡烛燃烧的细微声响。 老人代替老伴轻轻吹灭了蜡烛，用蛋糕店赠送的塑料刀具，手指笨拙的握着刀柄，小心翼翼的把蛋糕从中间分成两半。 又把其中一半再次分开，用蛋糕店送的薄得几乎透明的泡沫碟子盛好一块递给了苏木，一块递给了景元光，碟子在他手中微微颤抖。 景元光看着自已录着的手机有些为难该接不接。 苏木轻声说道：“不用录了，已经够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景元光这才松了口气，因为他的手机背面已经热得发烫，他真怕再录一会手机就会爆炸。 老人把蛋糕分给两人后，在剩下的一半蛋糕上轻轻挖了一勺，奶油沾在塑料勺子上，因为天气太热的原因好像要滴下来。 他送到自已老伴嘴边，声音异常温柔：“昨天就是你的生日，以前每年我都会给你买个蛋糕，唯独今年晚了，不过总算是给你补上了，来张嘴尝尝。” 他的手指稳得出奇，生怕把蛋糕弄洒了。 苏木看着她的老伴缓缓张开干裂的嘴唇，像雏鸟等待喂食一样把勺子里的蛋糕吃了下去。 老人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甜不甜？” 他的老伴努力让脸上露出一个扭曲却真诚的笑容，嘴角的肌肉不自然的抽搐着。 苏木出神的看着他们，手中的蛋糕碟子渐渐倾斜。 此时他的心里羡慕至极，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以后自已老了会不会跟小薇还有舒雅也会这么相互扶持的走下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在心里狠狠的摇了摇头。 不对，还有绮彤。 不能再想了，苏木赶忙摇了摇头，自已太博爱了，不配拥有这么纯粹的感情。 他用勺子挖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廉价的奶油味道立刻在口腔中扩散，甜得发腻。 三十多块钱的蛋糕，也不可能用什么好奶油，香精的味道刺鼻。 景元光也仅仅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当他看到苏木若无其事的把一小块蛋糕都吃下去的时候，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也只能苦着脸一口口把蛋糕吃完，每一口都像是在受刑。 两人吃完后，早就热得受不了的景元光衬衫已经湿透贴在背上，忍不住说道：“老板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老人看向苏木，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舍。 苏木也点点头笑着说道：“大爷，我还有工作要做，必须得回去了。” 老人赶忙放下蛋糕，蛋糕上的奶油已经化成一滩。 他把苏木送出了门，佝偻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瘦小。 在老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小路上，老人的手一直举在空中，久久没有放下。 路过一个小卖部的时候，景元光突然停下了脚步。 “老板，我想买点东西给那位老人送过去。” 景元光认真的说道，声音坚定。 苏木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眼睛微微眯起。 景元光快步走进小卖部，玻璃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不一会就提着一大包东西还有一桶油走了出来，塑料袋在他手中哗啦作响。 “马上回来，很快的。” 撂下这句话后景元光便转身快步朝着老人的家走去，脚步急促得几乎要跑起来。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虽然满头大汗，发梢都在滴水，但是脸上却挂着笑意，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以前碰到这种事，苏木总是比自已积极，这次他却无动于衷。 景元光心里倒是很想问问苏木为什么不帮帮这个老人，话在舌尖转了几圈。 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苏市长可以帮但是也没有规定必须帮啊，这个念头让他心里沉甸甸的。 那还有谁能够帮助他们？ 等两人走出小巷时，一直跟着他们的卢新河早就开着车等在了这里。 看到车后，景元光赶忙小跑着为苏木打开车门，并且用急切的眼神看着苏木。 搞得苏木无奈的加快了脚步，运动鞋在尘土中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等到苏木上车后，景元光赶忙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下子钻了进去，像是逃离什么似的。 卢新河看到景元光迫切的样子，依旧认真的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后才上了车。 “苏市长回去吗？” 卢新河系好安全带后问道，声音平稳。 苏木点了点头道：“回去吧。” 小车缓缓启动，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苏木最后看了一眼小巷入口，阳光照在斑驳的墙面上，随后收回了目光，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等到景元光在车上凉透了，空调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寒颤，才通过后视镜偷偷瞄了苏木一眼，发现苏木在看手机后，忍不住说道：“老板，那位老人家的情况这么惨咱们是不是应该帮帮他。” 第1240章 人间不值得 苏木闻言关上手机，他平静的问道：“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帮他？” 景元光立刻脱口而出：“肯定是通知文山区让他们查一下这里属于哪个街道办，让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对老人妥善安置。” 他的语速很快，像是早就想好了答案。 苏木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元光，你有没有想过在明州的角落中还有无数个像那位老人一样悲惨的家庭。” 声音很轻，却让景元光心头一震。 “你可以动用手中的权力去帮他，我相信只要你开口文山区会把这件事处理的非常圆满。” 苏木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 “可是那些得不到照顾的家庭呢？” “对他们来说这公平吗？” “就因为这些老人碰到了我们就改变了命运，而那些我们没见过的他们就只能在困境中挣扎吗？” 苏木转过头，窗外的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元光，要用理性的目光去看待这些事物，不要脑子一热就做出决定。” 景元光认真地听着苏木的话，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安全带。 等到苏木说完后又忍不住问道：“那咱们就不管吗？”声音里满是不甘。 苏木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露出无奈的表情道：“我不知道，我现在也很迷茫，每次想要为他们做一些事的时候，总会有很多掣肘在等着我。”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景元光有些吃惊地扭头看着苏木，原以为碰到那位老人只是一件很小的事。 没想到苏木的反应却这么大，甚至可以说是斗志全无。 他身上的那种锐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老板，我相信您一定能行的。” 景元光认真的说道，声音坚定。 苏木笑了笑，没有说话，嘴角的弧度有些勉强。 车平稳地朝着市政府方向开着，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 回到办公室后，苏木立刻让景元光把视频拷贝出来传进了自已的优盘中，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格外清脆。 景元光有些好奇苏木把这个视频放在优盘里想要干什么，眼睛不时瞟向那个小小的金属物件，却没有问出口。 等到景元光走出办公室后，关门的声音很轻。 苏木找到向元明的号码，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秒才按下拨号键。 直到现在，向元明还留在榕城，并且从市局抽调了一批可靠的人手去了榕城。 电话接通后苏木只在电话中告诉他今天下午自已要回榕城过周末，晚上到了榕城以后会先去酒店见见他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没有半点颓废的意思。 下午六点多苏木走出了办公楼上了自已的车。 一路疾驰进入榕城市里的时候还不到九点。 尽管已经跟闻人舒雅和叶白薇报备过，苏木还是给两人发了条信息告诉她们自已已经回到了榕城。 随后苏木驱车直奔酒店。 一见面不等坐下向元明就把一沓文件递给了苏木。 “所有的证据链已经全部完善，如果现在把这些证据交给纪委，立刻就能对张文鑫采取行动。” 向元明信心满满的说道。 苏木笑着把文件放到一边，坐在沙发上后问道：“交给哪个纪委？” “当然是省纪委了，要不然还交给梁永胜啊。” 向元明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能确定这些东西交给省纪委后不会被上面那位给拦下来吗？” “现在整个闽南都知道上面那位为了张文鑫大动干戈，就连明州的纪委书记都要换成自已人。” “你觉得省纪委收到这些证据后谁敢来查张文鑫。” 苏木淡淡的说道。 向元明愣在了那里。 是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纪委最高位的那位是张文鑫的什么人，谁敢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查张文鑫。 前途不要了吗？ “可是，既然你知道交给省纪委也没用，那为什么还要费神劳力的让我把王金发找出来，还有那个刘宇航，找到他们又有什么用。” 向元明泄气的说道。 苏木笑了笑，伸手在那沓文件上轻轻抚摸着说道：“因为我还有别的办法，只要证据在手就能让张文鑫再也跑不掉。” 向元明好奇的看着苏木，现在省里都走不通的路，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苏木没有回答向元明反而淡淡的说道：“老向，现在榕城有你们市局多少人？” 向元明不假思索的说道：“加上我一共九个人。” 苏木点点头道：“九个还是有点少啊，这样你再调六个人过来，记住一定要是那种敢打敢拼的人，千万不要到了紧要关头的时候再指挥不动了。” 向元明吃惊的看着苏木，他隐约觉得苏木不对劲，从明州调这么多人来榕城干什么？ 苏木想要造反吗？ 看着惊讶的向元明，苏木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说道：“明天调人过来把，明面上继续审讯王金发和刘宇航，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再给你打电话。” 向元明无奈的点点头，试探着问道：“那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苏木打趣的说道：“怎么，这种套房住腻了？” 向元明笑了笑没有说话，苏木想要插科打诨，但这不是他想听到的事，向元明这次没有妥协目光紧盯着苏木。 苏木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道：“最多待到星期五，保证让你下个星期回家过周末。” 向元明眼中露出思索的表情。 可是他还是猜不到苏木想要干什么。 离下个星期五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自已已经把王金发和刘宇航身上知道的事全部掏了出来。 再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是苏木的命令又不能不听，不管苏木在谋划着什么，自已既然在这个旋涡里就有知情权。 可是苏木现在藏着掖着，让他心中不安。 “苏市长，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我跟说，怕你也早做准备。” “你是不是想带人强闯苏书记的办公室。” 向元明想了半天突然有了这个吓人的想法。 当然他说的苏书记是省委书记苏卫国。 苏木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摆了摆手道：“别瞎猜，时间到了自然就会让你知道。” 第1241章 游山玩水 月湖山位于榕城郊外西南二十里之外，山势巍峨挺拔，主峰高达九百多米。 山上经过榕城市政府的全力打造，青石台阶蜿蜒盘旋，两侧古木参天，已经让月湖山变成了一个风景如画消暑纳凉的好去处。 每逢盛夏，山间清风徐来，带着松柏的清香，让人顿觉神清气爽。 而月湖山最有名的则是山顶那一汪碧波荡漾的月隐湖，湖面约七十余亩，水质清澈见底。 只因为在晚上的时候，皎洁的月亮照在水面上却看不到月亮的倒影而得名，这一奇观引得无数游客慕名而来。 当地流传着许多关于月隐湖的美丽传说，有人说湖底住着不愿见人的仙子，也有人说这是天上月宫的一面魔镜。 月隐湖旁还有一家始建于明代的月隐寺，红墙黛瓦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 据说十分灵验，香火鼎盛，许多游客上山除了看一看月隐湖，吃上一尾湖里鲜美的鲤鱼，最重要的就是去月隐寺里上炷香。 寺前那株三百余年的银杏树，见证了无数虔诚的祈愿。 花费也不高，五十块钱一炷香，可以求家人身体健康，可以保佑儿女学业顺利，还可以求自已升官发财。 香案前跪满了形形色色的香客，有衣着光鲜的商人，也有风尘仆仆的旅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期盼。 月隐寺有个年近八旬的老和尚，胡须洁白如雪，面容慈祥，一双慧眼仿佛能看透人心。 每天就这么端坐在大殿里的蒲团上，看着香客们跪在那里虔诚的许愿。 听着他们嘴里念念有词，老和尚每次都很艰难的忍着不笑，花五十块钱许了五千万的愿望。 他在心里默默叹息：你跪的是佛祖，却把他当成了许愿池的王八。 月湖山下，苏木紧张的看着叶白薇和闻人舒雅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山路上。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两女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两女此时已经微微显怀，宽松的孕妇装随风轻摆。 不过两人本来就不胖，就算微微显怀，走在上山的台阶上也是脚步轻盈，宛如两只翩跹的蝴蝶。 “慢点，慢一点。” 苏木的声音里满是担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倒是好好走路，别回头啊！” 他急忙喊道，生怕叶白薇一个不小心绊倒。 苏木背着鼓鼓的双肩包，手上提着两个保温杯，心惊胆颤地跟在两女身后。 闻人舒雅一向稳重，就算没有怀孕的时候也不会蹦蹦跳跳，每一步都走得优雅从容。 可是叶白薇就不同了，还是小孩子性格，自从怀孕后在家憋了两个多月，早就想出来走走了，此刻像只出笼的小鸟般雀跃。 听到苏木焦急的声音，叶白薇不得不放缓脚步，嘟着粉嫩的小嘴，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自已微微隆起的小肚子。 “宝宝，你可真是妈妈的累赘，有了你妈妈想要做什么都不行了，等你出来我一定打你一顿出气。” 她娇嗔道，阳光在她精致的侧脸上跳跃。 尽管嘴里说着狠话，但是叶白薇的脸上却绽放着母性的光辉，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苏木快跑了几步，追上两女后先把闻人舒雅的保温杯打开，试了试水温才递给她。 又把叶白薇的保温杯打开，细心的塞进她的手里。 闻人舒雅优雅的抿了口水，合上盖子递给苏木后，红唇微启打趣道：“让苏市长亲自为我们端茶送水，我这心里怎么这么...舒服呢。” 她眼波流转，带着几分俏皮。 苏木把保温杯装进背包后无奈的笑道：“舒雅你就别揶揄我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在家里你们才是领导，我永远排你们两个后面。” 他边说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阳光在他俊朗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两女相视一笑，默契的手牵着手，继续朝着山上走去，裙摆随风轻扬。 月隐湖白天虽然看不到夜晚神奇的景象，但碧波荡漾，倒映着蓝天白云，凉风习习十分舒爽，不愧是榕城夏日里的避暑圣地。 湖边的柳树垂下万千丝绦，轻抚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木子哥，中午咱们在那里吃好不好？” 叶白薇突然兴奋的指着湖面喊道。 苏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条古色古香的乌篷船在湖上缓缓漂流，船桨划破水面，发出轻柔的声响。 每个乌篷船都竖着旗杆，旗杆上写着“张记鱼庄”、“李嫂家常菜”等各家店铺的名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月隐湖跟那些有名的山顶大湖比起来不算大，但是湖水面积也有七十多亩，清澈见底，能看见游鱼穿梭。 所以想要去湖上的乌篷船吃饭，必须在湖边找到他们设的一个联络点，那是一间挂着红灯笼的小木屋。 既然叶白薇想去吃，苏木当然没有理由拒绝，而是温柔的看向闻人舒雅征求她的意见。 闻人舒雅感受到苏木询问的目光，心中一暖，忍不住嘴角上扬。 阳光透过树荫洒在她精致的面容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虽然他的爱分成了两份，但是这两份却是均等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考虑到她们两个的情绪。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要是苏木知道闻人舒雅心里的想法，只敢心虚的笑笑，毕竟还有一个苏绮彤在西北等着他呢。 看到闻人舒雅微微颔首表示没意见，苏木便带着两女来到湖边的联络点。 工作人员是位热情的中年妇女，见到三人立刻迎上来，用浓重的当地方言招呼道：“三位是要坐船吃饭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麻利地打电话联系，挂断后笑着说：“刚好有一条船还闲着，不过我得和您交代清楚，这船是按小时收费的，一小时一百五十块，饭菜酒水不包括在内。”她边说边翻开价目表给苏木看。 苏木笑着点点头应了下来，掏出钱包付了定金。 没过多久，一条乌篷船缓缓朝着岸边驶来，船上同样有旗杆挂着招牌迎风招展，船头处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 苏木眯着眼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湖上人家。” 第1242章 游山玩水1 原本在远处看着不大的乌篷船，等到了眼前才发现其实船还是挺大的，船身漆成深褐色，船篷上覆盖着防水的油布。 仅仅被棚子遮住的地方就有四五米长，宽的话也有三四米，足够容纳七八个人用餐。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站在船头指挥着，熟练地让乌篷船稳稳地靠向岸边的停泊处。“三爷，来活了，好酒好菜招呼着。” 工作人员朝着船头喊道，声音在湖面上回荡。老人笑眯眯的从船头放下一块宽木板，小心翼翼的扶着叶白薇和闻人舒雅上船，然后朝掌舵的一个年轻人挥了挥手。 乌篷船缓缓转向，船桨划破平静的湖面，朝着湖中心驶去，留下一道渐渐扩散的水痕。 苏木也是第一次坐这种船，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船舱中布置得古色古香，中间摆着一张原木色的方桌，四周是带着软垫的长凳，角落里还放着几盆绿植，显得温馨雅致。 船篷两侧开着窗户，湖风徐徐吹入，带着水汽的清凉。 三爷笑着招呼三人进入船舱，等他们坐下后才恭敬的问道：“您是在船上用饭还是只是为了看风景？” “如果只是看风景的话，不满一个小时也按一个小时算时间。”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苏木环顾四周，笑着说：“就在船上吃，有什么好吃的吗？” 听到苏木说在船上用饭，三爷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今天早上刚打上来的鲤鱼，活蹦乱跳的！” 三爷兴奋的说，双手比划着。 “还有早早从菜市场买来的新鲜蔬菜，嫩得很。” “我那儿媳妇手艺可好了，家常菜都能做得有滋有味。” 他骄傲的挺起胸膛。 “船尾还放着啤酒，冰在湖水里镇着，您要是喝的话可以给您提上来。” 苏木笑着摆摆手道：“酒就不喝了，听说咱们月隐湖的鲤鱼不错，给我来条鱼，再炒几个青菜吧。”他边说边体贴的为两女倒了杯热茶。 三爷连连点头，麻利的走到船尾简陋的灶台旁，那里站着一位系着围裙的年轻女子。 三爷低声交代了几句，女子立刻开始忙碌起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油锅的滋滋声从船尾传来。 半个小时后，热腾腾的饭菜被端进了船舱。 一条金黄色的糖醋鲤鱼摆在正中，周围是清炒时蔬、农家小炒肉和一碗鲜香的鱼头豆腐汤。 不得不说这个三爷确实没有夸张，他儿媳妇做的家常菜确实色香味俱全。 尤其是那道糖醋鲤鱼，外酥里嫩，酸甜适口，就连一向不喜欢吃鱼的闻人舒雅都忍不住多夹了几筷子。 微风轻轻吹过船舱，带着湖水的气息和饭菜的香气。 小船在湖上缓缓前进，桨声欸乃，如同一首古老的歌谣。 湖边栽种的树上，蝉鸣声此起彼伏，与桨声相和。 吃完饭，喝着清香的热茶，就连平日里满脑子政务的苏木也暂时放下了所有烦恼，静静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叶白薇像个好奇的孩子，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时发出惊喜的轻呼。 闻人舒雅则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茶杯，目光柔和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这一刻，岁月静好，仿佛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让心灵得到最纯净的洗涤。 三个小时后，终于玩够的两女才依依不舍地让船靠岸。 下船时，叶白薇还恋恋不舍的回头望了望那片碧蓝的湖水。 结账时，加上饭菜和船费，一共收了八百块。 苏木爽快的付了钱，觉得这钱花得值。 就在这时，月隐寺中传来悠扬的钟声，“咚——咚——”的在山间回荡，余音袅袅。叶白薇不由得看向苏木，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想去？” 苏木问道。 叶白薇的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苏木无奈的说道：“那就去，不过现在已经快三点了，咱们还要早点下山。” 叶白薇眼睛一亮飞快的点点头。 “舒雅，你累了吗？” 苏木关切的问道。 闻人舒雅摇了摇头红唇轻启道：“听说那里很灵，我也想去拜拜。” “就当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了。” 苏木笑了笑没有说话，你男人刚刚把慈恩寺给淹了，要是真这么灵的话，还是不要去的好。 最终三人还是一同朝月隐寺走去。 还好不算远，等他们来到月隐寺门口时，还有不少游客也走进了寺庙内。 一走进寺内，檀香冉冉，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月隐寺不大，跟慈恩寺比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很小，走进正门穿过前院就是正殿。 正殿门口有一个巨大的香炉，里面还插着不少正在燃烧的香烛。 进到正殿中，两女立刻去知客僧那里购买了香烛，又在功德箱中每人放下了一百元的钞票。 正在大殿一角打坐的老和尚无意间睁眼扫过，看到苏木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此时两女已经跪在垫子上虔诚的对着佛像说着什么。 苏木却背着手悠然的看着佛像不知道在想什么。 “施主不拜一拜吗？” 突然苏木耳边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和尚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苏木扭头看了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眼，笑着说道：“拜不拜都一样，反正他也不会保佑我。” 老和尚双手合十虔诚的说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怎么会不保佑施主呢？” 苏木笑了笑打趣的说道：“要是有人把你的家给拆了，你会不会生气？” 老和尚摇了摇头诚恳的说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是诚心悔过，佛祖肯定会原谅你的。” 苏木眼中露出玩味的表情看着老和尚，打趣的说道“看来大师知道我是谁。” 老和尚微笑着点点头道：“略有耳闻，不过我觉得慈恩寺的人做的不对，毕竟你是为了保住百姓。” 苏木笑了笑，不想跟老和尚谈这个话题。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里对这群不事生产整天故弄玄虚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哪怕老和尚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苏木也从心里瞧不上他。 第1243章 老和尚的担忧 大殿内，檀香袅袅，金色的佛像在烛光映照下庄严而慈悲。 闻人舒雅跟叶白薇虔诚地跪在佛像脚下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老和尚端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一直用余光观察着苏木。 他发现这位年轻人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那目光锐利如刀，让老和尚心头一颤。 老和尚心中有些忧虑，手中捻动的佛珠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年轻时老和尚学的东西很杂，曾经跟着一位老师傅学过麻衣神相，对此颇有心得。 从苏木刚进来他就在一直观察他的面相，结果越看越心惊，越看心里越害怕。 老和尚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在心中默默推演：从面相学角度，一个人若是双耳垂肩，耳垂圆润有肉，色泽莹白，宛如承载福气的宝器，将天地间的福泽汇聚于身，此乃大福之相，贵不可言。 而眼前这位年轻人，正是如此。 其额头饱满且方正，光洁明亮毫无瑕疵，象征着智慧与意志力皆非凡，事业发展顺遂无阻，求财之路一片坦途，功成名就的未来指日可待。 老和尚的目光继续下移，再看那双眼，目秀而长，恰似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透着睿智与深邃，能洞察世间万物，这样的眼睛主人，必定能靠近君王，或许还会成为君王！ 而此人的眉毛高耸秀丽，如远处山峦，尽显英气，又似祥瑞之兆，预示着其将拥有威权与厚重俸禄，在朝堂之上定能声名远扬，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老和尚的手指在佛珠上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 至于最终能走到哪一步，还要看气运和他本身的努力，看他的面相近期好像又有厄运缠身，会发生变故。 老和尚心中竟然生出了希望这次他的厄运能让他一蹶不振的想法，因为这种人心志坚定，认准的事从来都不会改变。 如果他真的对佛门有成见，等他权力越大，对佛门的影响就越大。 老和尚的思绪飘远，他甚至想起了古时候那几次灭佛的事情。 尽管老和尚那时或许已经驾鹤西去，但是出于对佛门的感情，他还是想改变苏木对他们佛门的看法。 “苏市长心中对我们佛门有偏见。” 老和尚低声问道，声音沙哑却有力，在苏木的耳边格外清晰。 苏木看了他一眼，眉头微挑，心想我已经极力克制了好不好，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他淡淡的回道：“大师认识我，偏见稍微有点，不多。”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老和尚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打趣的说道：“我也不是不能接触新鲜事物的人，对于你对慈恩寺做的事现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 “而且你说话不诚实，你对佛门的偏见可不少。”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 苏木皱眉看了他一眼，眼神锐利如刀：“那你觉得现在的佛门还是清净地吗？”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一定想好了再回答我。” 老和尚愣了一下，手中的佛珠停止了转动。 他沉吟片刻后说道：“在这个红尘世俗中，哪有什么清净之地，就算是这寺庙之中也不例外。” 老和尚的目光变得深邃。 “只不过红尘炼心，我佛门中人在这滚滚红尘中，也是一种修炼。” 苏木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对于老和尚的车轱辘话他只是觉得好笑。 “大师，红尘可以炼心但是不可以贪心。”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 “以前是佛度有缘人，现在却是佛渡有元人。” 苏木又特意强调道：“当然后面这个元是一元两元的元。” “现在的寺庙就差来上几句，寺庙口朝南开，无钱拜佛别进来了。” 苏木的目光扫过大殿中央金光闪闪的功德箱。 “就像现在这个功德箱里就塞满了钱吧，这些钱都会用在哪里呢？” 苏木的话让老和尚心中的担忧越来越多，他感到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看着苏木，努力保持平静的说道：“功德箱里的钱都有寺庙统一管理，主要用于寺庙的日常维护，比如殿堂、佛像的修缮，院落的清洁打理等。” 老和尚的手指不自觉地捻动佛珠，继续解释道：“还有一部分僧人的生活所需，包括饮食、衣物等基本开销。而且这些钱还要用于开展活动的相关支出，比如法会、祭祀等活动的筹备。”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 “我们寺庙还会将结余款项用于公益慈善，比如帮扶贫困、支持教育或医疗等社会公益事业。” 苏木却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大师你这个人有些奇怪，这些事你根本不需要向我解释的这么详细，自然有监管部门对你们进行监管。” 老和尚心里又凉了几分，这位对我佛门弟子的成见怎么这么深，就连听都不愿意听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和：“苏市长，万般事物若是存在自然有它的道理，何必要执念这么深呢？” 老和尚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 苏木点点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存在即合理嘛，大师说的道理我懂。”他的语气轻飘飘的，显然并未将老和尚的话放在心上。 老和尚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中暗道：你这不以为然的样子真的很欠揍啊。 要不是老衲年事已高，还真想跟你比试一下拳脚。 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以理服人，老衲也是读过物理的！ “苏市长，老衲曾学过麻衣神相，刚才我看了一下你的面相，发现近期或许会发生对你不利的事。” 老和尚换了一种方法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既然你好的不听，那我就给你来点坏的！ 果然，苏木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大师，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我知道要发生对我不利的事，请问你能化解吗？” 他的声音冷静坚定，并没有普通人听到这种话时的慌乱。 老和尚很想大声告诉苏木他能化解，但他真的做不到。 第1244章 老和尚的努力 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白须随之颤动：“苏市长，我只能给你提出一个警告，无法帮你化解。”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 苏木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既然不能化解，看出来又有什么用？” “乱我心智？” “还是你想让我求你？” 他的反问如同一把利剑，直指要害。 老和尚觉得自已很憋屈，平日里往这里一坐，谁来了不是对自已毕恭毕敬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苏木这种油盐不进的人。 正当气氛陷入尴尬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咦，您是觉远大师吧，刚才看您在打坐诵经我都没敢打扰。” 从垫子上起身的叶白薇扭头就看到跟苏木聊天的老和尚，一脸兴奋的说道。 她可是从网上看过了，很多网友都说这位大师的话很灵验。 老和尚得意的瞅了苏木一眼，随即心中一凛，默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自已跟他较什么劲呢？ 他转向叶白薇，面容重新恢复慈祥：“这位女施主，老衲正是觉远。”声音温和如春风。 “大师您能帮我看看我的面相吗？”叶白薇迫不及待的问道，眼睛亮晶晶的。 “您能看出我有几个孩子吗？” 她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撅着嘴补充道：“生孩子好累啊，我不想再生了。” 闻人舒雅也起身跟叶白薇站在一起，眼中露出期待的表情。 涉及到生孩子的问题，闻人舒雅也很关心，她的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已的腹部。 觉远老和尚看了苏木一眼，脸上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苏市长真是好福气，两位夫人的面相都是极好的旺夫相。” 他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流转，意味深长。 苏木倒是不惊讶老和尚能看破他们的关系，自已带着两女来寺庙，再加上两女同时微微隆起的小腹，以老和尚活了这么大年纪的经验也不难猜出。 “多谢大师夸奖。” 苏木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咦，不对啊，看施主的面相应该有第三位...” 老和尚突然皱眉，掐指推算道。 “大师，出家人应该慈悲为怀！” 不等老和尚说完，苏木就厉声打断了他，眼中寒光闪烁。 你特么的做个人行吗？ 没看到她们两个怀着孕吗！ 你是想孩子一出生就见不到父亲是不是！ 老和尚突然醒悟，这位苏市长还是个多情种子，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这样的事他见的太多太多。 “大师您刚才想要说什么？” 闻人舒雅一双美眸淡淡的看了苏木一眼，算是警告他，然后才看着觉远恭敬的问道。 老和尚很想大声告诉闻人舒雅你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有一个会陪他一生的女人。 但是一想到苏木警告的眼神，他就下意识的把话咽了回去。 阿弥陀佛，佛祖在上今天弟子面对恶势力不得不破戒了。 老和尚在心里默念完后才温和的说道：“我刚才想说的是你们或许会有第三个孩子，当然命运这种事都是虚无缥缈的，谁也不知道准不准。” 听到这话叶白薇有些为难的摸了摸自已的肚子，她是真不想生了。 老和尚看到叶白薇的动作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苏木则看了老和尚一眼，心跳终于平稳下来。 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和尚有点东西，但这并不能改变苏木对佛门的看法。 “时间不早了，咱们还要下山，大师告辞了。” 苏木客套的说道。 老和尚看了苏木一眼说了句稍等，随后走出了大殿。 苏木望着老和尚远去的身影皱了皱眉。 “木子哥你好像不喜欢觉远大师。” 叶白薇好奇的问道。 苏木笑了笑，我那是不喜欢觉远，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那群肥头大耳的和尚罢了。 “没有。” 苏木平静的说道。 叶白薇撇了撇嘴，心口不一的木子哥。 没让三人等多久，老和尚便匆匆返回，此时他的手里拿着两个观音玉牌，走到叶白薇和闻人舒雅面前递给了她们。 “两位施主，这是开过光的玉牌可以保你们母子平安。” 本来不想接的两女一听这话立刻紧紧握在了手中，然后把目光看向苏木。 苏木心中冷笑，在自已这里走不通准备走夫人路线了？ “拿着吧，毕竟是大师的一片心意。” 苏木笑着说道，说完便走到功德箱前掏出手机扫了一下上面的二维码，转了一万块钱过去。 苏木只是看了一眼，虽然分不出是什么玉但是绝对超不过五千块钱。 毕竟这里也不是卖玉的，就算觉远随便在路边捡一块石头，拿出来说是开光的，也会有人抢着要。 “大师，我转了一万块钱，够吗？” 苏木扭头问道。 觉远苦着脸看着苏木，苏木这么一搞本来能给两女留下个好印象结果好像变成了自已强买强卖。 “苏...施主何必如此，这两位施主与我佛有缘，我只是想送她们块玉牌保平安罢了，根本就没想过收钱。” “再说了，这两块玉牌也不值什么钱，只是两块边角料罢了，只不过被我拿回来自已打磨雕刻的，又为它们诵经七七四十九天，只不过代表了我的一份心意。” 听到觉远的话，两女同时对苏木飞来一个白眼。 苏木看了一眼老和尚，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这个觉远厉害的很啊。 “大师，不好意思，他这个人情商特别低，但是没有什么坏心思，这玉牌就当是您送给我们的，那些钱就当是他捐给庙里的。” 叶白薇不好意思的说道。 觉远摆摆手温和的说道：“不妨事，两位施主回家以后记得把玉牌带在身上，但是千万不要见水，上面的许多线条是我用朱砂勾画的，如果见了水就失去了效果。” 听到觉远的话，两女郑重的点点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等到三人走出月隐寺正门回头看去老和尚还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看到三人回头，老和尚还慈眉善目的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木子哥，觉远大师真的是一个很慈祥的长者。” 叶白薇感慨的说道。 苏木再次回头看了老和尚一眼，夕阳西下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苏木眯着眼睛说道：“是啊，大师确实很和蔼。” 有一句苏木没有说出来。 这种和蔼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 第1245章 景元光有点闷... 星期六陪两女爬了山，傍晚时分又在秦良信那里吃了顿家常便饭，苏木陪秦良信小酌了一杯温热的黄酒。 秦良信布满皱纹的手指摩挲着酒杯，始终没有问苏木最近的工作，苏木也刻意避开目光，没有跟他谈自已的困境。 星期天苏木分别带两女回了趟娘家，晚上又陪秦良信吃了顿晚饭。 星期一大清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苏木便发动汽车开始返回明州。 来回的往返，熟悉的路线让苏木车速比往常快了不少。 等他把车开进政府大院的时候，晨雾还未散尽，刚刚七点整。 此时的办公楼上人影稀疏，走廊里回荡着零星的脚步声。 很多人看到苏木后都瞪大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还是赶忙欠身问好。 自打这位来到明州后还是第一次来的这么早。 整个政府大楼都知道，苏市长可以整宿整宿的加班，但那双总是带着黑眼圈的眼睛绝对不会在晨光中出现。 所以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苏木整了整白色衬衫的衣领进了电梯，直接来到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半敞着，一缕阳光从门缝斜射出来，苏木知道景元光应该到了。 就在他刚刚想要推门进去时，就听到办公室中传来景元光欢快得有些跑调的歌声。 “一摸你的头发梢，你说别闹了，我说就一下。” “二摸你的耳朵尖，你说痒死了，我说就轻点儿...” 苏木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睛弯成月牙，没想到平时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景元光竟然喜欢唱十八摸。 这么闷骚吗？ 苏木放轻脚步没有推门打扰他，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听着。 你还别说景元光虽然跑调但嗓音清亮，还真唱出了那种骚骚的感觉。 就在景元光唱到“十四摸你的腰身软，你的腰身细又软”的时候，苏木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站在那里用指节抵住嘴唇轻声假咳了一下。 办公室里面突然寂静了下来，紧接着传来文件散落的哗啦声和急匆匆的脚步声。 然后门被猛的推开，露出景元光那张涨得通红、惊慌失措的脸庞。 本来以为景元光看到自已后会不好意思，结果他却拍着胸口松了了口气说道：“老板是你啊，今天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别人呢。” 苏木挑眉看着景元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以为是别人？ 怎么着，是我就没事了？ 光子最近是不是有点飘了？ 苏木面无表情的走进办公室，看到茶几上冒着热气的早餐后，在水龙头下仔细洗了把手，不客气的坐下开始吃早餐。 景元光则拿着抹布勤快的擦拭着已经一尘不染的办公桌。 苏木边吃边用余光看着景元光，最后忍不住放下筷子问道：“元光，你刚才的话是不是有些...” 景元光停下动作，茫然地眨着眼睛问道：“有些什么？” 苏木无奈的说道：“是不是有些...太不把我当回事了，是我你就能唱这种淫词艳曲吗？” “更何况这里是办公室，要是被响会有多不好。” 景元光不解的挠了挠头说道：“所以刚才您咳嗽那一声吓了我一跳，我也以为被别人听到了，结果看到您以后就不怕了。” 苏木一脸郁闷的放下豆浆杯子问道：“为什么看到我就不怕了？” 景元光立刻挺直腰板，一本正经的说道：“因为我知道您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训斥我，更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让我在您心里的形象变低，您属于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海纳百川包容万象，做不拘小节，只看...” “打住！” 苏木摆手示意，这马屁拍的太生硬，但他的眼睛却忍不住弯了弯，心里有点莫名的喜欢是怎么回事。 “行了，以后小心点，再想唱也得关起门来偷摸的唱，不能被别人听见。” 苏木没好气的说道，顺手把空餐盒推远了些。 景元光赶忙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喜滋滋地继续擦着已经反光的办公桌，他就知道苏木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训斥自已。 等到苏木吃完饭坐在办公桌前，景元光收拾完垃圾给他沏了杯碧螺春刚刚放在茶几上，高渊明就敲了敲门，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 “小景，给我接杯水，要凉的。” 高渊明麻利的松开衬衣衣领处的扣子，额头微微冒着汗珠说道。 苏木抬眼看了看他泛红的脸颊问道：“这大早上的还没这么热吧？” 高渊明一边用手扇风一边无奈的说道：“别提了，车坏半道上了，上班的时间又打不到车，我就扫了个共享单车蹬了过来，可把我这把老骨头累坏了。” 景元光赶忙给高渊明倒了杯凉白开递给他，高渊明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喉结上下滚动，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苏木笑了笑，示意景元光打开空调。 等到冷风吹过头顶，高渊明那颗烦躁的心终于平稳下来，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苏市长，这是今天周例会的工作安排和上周的工作总结，您先看一下。” 高渊明把拿在手里的文件夹恭敬的递给了苏木。 苏木简单地翻看了几页后，点了点头道：“安排的很合理，我看了一眼这周我有九个会要参加太赶了，除了闽南电视台那个政务阳光和去省里的两个会以外，其他的会让张市长替我参加吧。” 高渊明疑惑的推了推眼镜，低声说道：“是不是让年市长替您参加？” “张市长要参加的会也不少。” 苏木摆了摆手，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年市长比较忙，还是让张市长顶上去吧，还有向市长有事这周恐怕回不来，关于他的工作都交给年市长来负责。” 高渊明皱了皱眉，向元明都出去多久了，还回不来？ 高渊明仔细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后，凑近些轻声问道：“苏市长，我多嘴问一句，向市长是不是...” 说到这，高渊明紧张的抿着嘴唇，仔细的观察着苏木的表情。 第1246章 张文鑫好像发现了什么 苏木则有些疑惑的放下钢笔看着他道：“是不是什么？” 高渊明一咬牙，声音压得更低：“是不是被纪委给带走了？” 苏木愕然看着高渊明，手中的文件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你这是听谁说的？” 苏木皱眉问道，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 高渊明一看苏木骤然变冷的眼神就知道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 赶忙说道：“最开始是从市公安局那边传出来的，有人说向市长贪污受贿携款潜逃了。 “也有人说向市长其实已经被纪委双规了，就是在晚上向市长在家吃饭的时候，纪委就找上门了。” “反正不管说的什么都是有鼻子有眼的。” 听到高渊明的话，苏木忍不住露出讥讽的笑容，眼睛闪过一丝寒光，还真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向元明这才多久没露面，就被他们给编排上了。 “老高，派人去市公安局给我查一下，看看是谁闲着没事编瞎话诽谤领导。” 苏木不悦的说道，将钢笔重重的插回笔筒。 高渊明苦笑着点点头，这种小道消息根本就不好查源头，自已知道，苏木也知道。 只不过派人过去显得苏市长重视，让那些嚼舌根的人安静下来罢了。 八点半，苏木在高渊明的陪同下准时进入了会议室。 除了向元明外所有的副市长都已经坐在了会议室中。 苏木迈进会议室后，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木身上。 苏木平静的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高渊明把文件放好后坐在了自已的位置上。 苏木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后笑着说道：“大家看起来精神都很饱满，看来周末都过得很愉快。” 众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一抹笑容。 唯一张文鑫看了苏木一眼，面色平静。 苏木翻开文件后说道：“这周的工作安排情况我已经看过了，有一点小小的改动。” “张市长，这周我有几个会需要你代我参加。” “散会后高秘书长把几个需要张市长参加的会议时间发给他。” 高渊明点点头快速在本子上记下来。 张文鑫看着苏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自从苏木来到明州后一直在孤立自已，若是以前这种露脸的事肯定会交给年康平去。 可是这段时间却从是交给自已。 说他想要跟自已握手言和吧，每次跟自已讲话却从来都不留情面。 说他想要跟自已对抗到底吧，结果他又总把一些事情交给自已去做。 苏木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木没有管张文鑫看向自已的目光依旧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工作。 直到把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完以后才笑着问道：“大家还有什么需要问题要问吗？” 张文鑫立刻说道：“苏市长，我有件事需要向你汇报一下，最近这段时间。慈恩寺那个叫慧明的和尚一直在网上诋毁你跟我们明州政府的形象，我觉得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 说完后张文鑫紧紧盯着苏木的反应。 苏木合上文件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咱们明州宣传部也已经在网上发布了公告，把这件事的具体原因公布过。” “至于慧明...” “在华囯只要不触犯法律每个人都言论自由，既然他觉得自已委屈那就让他继续在网上说吧，我们总不能把他的嘴堵起来吧。” 张文鑫不解的看着苏木，他能看得出来，苏木是真的不急。 现在大部分不明真相的网友还站在慧明那边，省里都过问了好几次。 督促明州赶紧把这件事解决。 但是苏木好像真的不急，竟然任由慧明在网上给他抹黑。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跟苏木之间就像是两个武林高手在打架，以前的时候他还能看的懂苏木的招式，自已可以见招拆招给他破了就行。 可是现在苏木却好像一个三岁的稚童，做起事来东一榔头西一棒，完全没有任何章法，让张文鑫根本就看不懂。 更别说知道苏木下一步的打算了。 试探不出苏木的态度，张文鑫轻咳了一声。 一旁的王浩然推了推眼镜严肃的说道：“苏市长我还有个问题。” 苏木看着他点点头道：“王市长有什么问题直接说。” 王浩然皱眉说道：“向市长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出现了，现在外面的传言沸沸扬扬，对向市长的声誉很不好，您当初只说向市长出差了，我们想知道向市长到底是不是出差了。” 王浩然的话刚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苏木的身上。 苏木皱眉用手中的钢笔在桌面上重重的敲了两下。 “你们？” “王市长指的是谁，除了你还有谁想知道？” “向市长只是正常的出差工作怎么就冒出了这么多谣传？” “我看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吧！” “这样污蔑我们的同志，我们的战友是居心何在！” 王浩然没想到苏木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脸色羞红的低下了头。 许宏盛看了张文鑫一眼后严肃的说道：“苏市长，按规定领导干部出差是需要报备的，可是我们并没有看到向市长的报备。” 苏木看了许宏盛一眼，淡淡的说道：“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需要我把领导干部工作规定重新读一遍吗？” “向市长的情况特殊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那我是不是也需要向许市长报备一下！” 许宏盛听完心里有些憋气，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也说不出什么。 唯独张文鑫凝眉看着苏木，有些事情越遮掩就越有问题。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向元明所谓的工作跟自已有关。 可是如今何明阳他们都已经认罪了，自已还能有什么破绽？ 不对，还有一个破绽！ 张文鑫猛的想起一个人来。 不可能，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个人，何明阳他们在交代的罪名中根本就没有提到那个人。 尽管张文鑫在安慰自已，可是他的心里却变得烦躁起来。 他甚至希望这个会早点结束，好让自已去确认这件事。 好在苏木也不想再纠缠向元明的事，严厉的看了王浩然跟许宏盛一眼后便淡淡的说道：“如果没什么事就散会。” 说完便拿起文件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张文鑫的目光追着苏木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第1247章 张文鑫的危机感 张文鑫的办公室中，王浩然深陷在皮质沙发里，手指焦躁的敲击着手机屏幕，不停的拨着电话。 窗外透进的阳光在他紧锁的眉头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让他整张脸看起来格外阴沉。 许宏盛正襟危坐于一旁，双手交叠置于膝上，表情严肃如铁，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眼底深处藏着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张文鑫站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经燃到尽头，烟灰簌簌落在窗台积起的灰堆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窗外政府大院里的车来车往。 “张市长已经打了三遍了，都是不在服务区。” 王浩然终于抬起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张文鑫猛的将烟头按进窗台边那盆绿意盎然的绿植里，火星在泥土上挣扎了一下便熄灭了。 他转过身，衬衣袖口蹭上了窗台上落下的烟灰：“先别急，也可能是我多想了，那个人那么狡猾，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更何况是苏木呢。” 他走回办公桌前，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我仔细想了想，现在跟他有联系的人都进去了，以前跟他接触过的也只有刘宇航，可是刘宇航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市局的通缉令都在网上挂多长时间了，不是依旧没有找到他吗。” 王浩然点点头，攥紧了手机，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可是最近苏市长确实很不对劲啊。”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你看看现在网上骂他的人那么多他都不在乎，还给你安排露脸的工作，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文鑫摇了摇头，额头上挤出几道深深的皱纹，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我也看不懂，不过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我们这边，他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放心吧。” 王浩然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一旁的许宏盛突然笑着说道：“王市长就是胆子太小。” 他翘起二郎腿，皮鞋尖在空中轻点。 “这年头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放眼全国各个哪里不是这样，有张市长为我们保驾护航你在担心什么。” 张文鑫眉头皱得更紧，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老许你也收敛点吧。” 他眯起眼睛看着许宏盛。 “这个月仅仅是纪委那边就收到了三封关于你的举报信，梁书记可是跟我说了，你要是再不收敛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许宏盛的笑容瞬间凝固，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段时间随着梁永胜的到来，张文鑫腰杆子也硬了起来，所以他还真借着这段时间捞了不少钱，没想到有一些王八蛋眼红竟然举报他。 他赶忙坐直身体，双手放在膝盖上，讨好的笑道：“放心吧张市长，这段时间我会安稳下来，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哼！” 张文鑫冷哼一声，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刮过许宏盛的脸：“最好是这样。” 他挥了挥手，动作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行了，你先去工作吧，我跟王市长还有点事要谈。” 许宏盛慌忙起身，他脸上堆着笑连连点头，转身时眼中却燃起愤怒的火焰。 狗日的张文鑫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了！ 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等到许宏盛走到办公室门口，又突然转身，脸上重新挂上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仿佛刚才转身时眼中的怒火是假的。 张文鑫盯着门看了几秒，确认关严实后，才压低声音道：“浩然，你早做准备，我怕苏木会对你动手。” 王浩然猛的抬头，瞳孔剧烈收缩：“不可能吧。”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又急忙压低。 “文崇的事才刚刚安稳下来，听说省里还训斥了卫民书记，说他监管不力，导致地方不稳，这个时候苏木还敢兴风作浪？” 张文鑫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爷爷留给他的怀表道：“苏木这个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王浩然困惑的眨着眼睛：“省里的意思是现在明州需要稳定，他要是再弄出什么事情来，恐怕卫民书记也不会站在他那边吧。” 张文鑫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很想把真实的情况告诉王浩然，人家特么的是父子，你说会不会站在他那边。 原本他也以为苏木父子不和，恨苏卫民入骨，苏卫民也看不上苏木，恨不得弄死这个私生子。 就像苏木刚来明州时那样，两人水火不容。 可是上次的常委会上张文鑫已经敏锐的发现苏卫民对苏木的态度变化很大。 甚至于做决定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看看苏木。 更别说苏卫国了，那个老谋深算的人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直保持沉默，但是张文鑫可不相信他会不管苏木。 而且从西北调到闽南肯定是苏卫国的手笔，这就证明苏卫国很看好这个侄子。 真到了关键时刻，苏卫国肯定会站出来保住苏木。 哪怕苏木把明州搅个天翻地覆。 “张市长？” “张市长？” 看到张文鑫愣神，王浩然不得不压低声音喊了两声。 “哦，没事。” 张文鑫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 “反正你注意一下吧，最好把所有对你不利的证据都给销毁了，别到时候真让苏木从你身上找到突破口。” 王浩然默默点头，指甲不自觉的掐进了掌心，把这些话牢牢刻在了心里。 ...... 夏季昼长夜短，尽管已经六点半，西斜的太阳依旧将政府大楼的影子拉得很长。 窗外的梧桐树上，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叫着。 “王市长好。” “王市长下班了。” 王浩然夹着鼓鼓的公文包，一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向遇到的每个同事点头致意。 依旧笔挺的西裤，没有任何褶皱的白衬衫，就连每根发丝都梳得一丝不苟，任谁也看不出他内心的波澜。 来到停车场，他钻进自已的黑色轿车，关上车门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就像面具一样卸了下来。 他用力揉了揉僵硬的脸颊，从手套箱里摸出一包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车厢里缭绕。 第1248章 家是港湾 王浩然有个习惯，下班后不会直接回家，而是会坐在车里点上一支烟，抽完后才会开车回家。 等到了小区后，还会坐在车里抽支烟后把心情收拾好后才会进家门。 他始终认为家是避风港，是把外面所有不好的事都挡在门外，能让自已安心休息的地方。 小时候他的父母总是争吵，甚至会三天两头的动手打架，那时候的王浩然只能蜷缩在自已的小床上，抱着膝盖，听着母亲歇斯底里地骂父亲是个废物。 而父亲也会用最恶毒的语言回击，说母亲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不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结婚。 结婚后又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 直到他长大后才明白，再美好的爱情也抵不过柴米油盐的摧残。 刚开始时有多甜蜜，那么结局就有多悲惨。 就像他的父母一样，以前也曾经爱的死去活来。 可是到最后还是败给了生活，败给了金钱。 所以王浩然很喜欢钱，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没人不喜欢钱。 随着他进了体制内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他国外某个账户上的数字也在不停的增加。 每次他想到那一连串的数字，总能感到一阵短暂的心安。 可是现在，他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发抖，心头涌上一阵前所未有的不安。 你可以说张文鑫狂妄自大，也可以说他阴险狡诈，但是他从小耳濡目染见过的事情绝对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所以在张文鑫说出让他注意的话时，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爬上脊背。 他害怕了。 害怕失去自已费尽心机、担惊受怕才积累起来的财富。 害怕来不及享受就被纪委找上门。 抽完一根烟后，张文鑫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去超市买条鱼，自已的老婆最爱吃的就是自已做的啤酒鱼，可是随着自已越来越忙，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给她做过了。 王浩然想到这，发动汽车，缓缓驶出了政府大院。 等他回到家中时，只有放暑假的儿子在家，看到父亲回来，儿子赶忙从卧室中跑了出来。 “又在玩游戏？” 王浩然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儿子嬉皮笑脸的搂住王浩然的肩膀说道：“老爸你可是答应我的，期末考试只要考到年级前十这个暑假就不管我了，咱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王浩然看了儿子一眼，不知不觉儿子已经长到跟自已肩头一样高了。 而且自已也不像他的父母那样板着脸跟自已相处。 所以儿子跟他很亲近，甚至有时候高兴了还会叫他老王。 看着儿子，王浩然眼中露出感慨的他表情，他随意打掉儿子搂在自已肩头的手，故意板着脸说道：“没大没小。” 儿子也不以为意，依旧嬉皮笑脸的跟着他。 当他看到袋子里的鱼时，立刻嘿嘿的笑了起来。 “老爸，这是准备给我妈做啤酒鱼吗，看来今晚我是有口福了。” 王浩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想吃就跟我来厨房打下手，要不然没你的份。” “好勒，您就瞧好吧。” 吴静怡哼着歌把车停好，然后从后备箱拿出从超市买的鱼满意的看了一眼。 他喜欢吃丈夫给自已做的鱼，可是丈夫现在太忙了，一个月能有两天准时下班回家就不错了。 所以他今天心血来潮买了条鱼，准备按照丈夫的做法，多试验几次，等做成了再做给丈夫吃。 至于做的不好吃的鱼怎么办，不是还有儿子嘛。 “哟，静怡回来了，这是买了鱼啊。” 刚刚走到楼下，就碰到了坐在那里消暑纳凉的几个邻居。 吴静怡微笑着点点头，快步走进了楼道之中。 等到吴静怡进了电梯后，刚才搭话的中年女人才不屑的说道：“哼，神气什么，不就是命好嫁给了王市长吗，自已有什么本事。” 另一个跟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女人笑着说道：“行了，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谁让人家长得漂亮呢。” “你看看那脸蛋，那腰肢可不像是生过孩子的。” “再说了你家老林也不赖啊，听说过了年要提副处了...” 没有听到那些酸话的吴静怡仍旧心情不错。 甚至忍不住又提起买的鱼看了一眼。 等来到家门口，打开门后看到王浩然的皮鞋，吴静怡忍不住露出喜色，没想到他今天倒是比自已回来的早，必须的让他做条鱼给自已吃。 说着下意识的看了手中袋子一眼，老公在家就不需要自已动手了。 随手把王浩然的皮鞋放进鞋柜之中，吴静怡听着厨房爷俩的嬉笑声，姣好的脸庞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朝着厨房喊道：“畅畅，过来帮妈妈提东西。” 厨房中立刻传来儿子的声音道：“稍等，我马上出去！” 吴静怡皱了皱眉，只能提着袋子往厨房走。 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吴静怡的一双眼睛瞬间变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快步走到厨房门，看到厨柜上那道自已心心念念的啤酒鱼后更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扬了扬手上的袋子笑眯眯的说道：“早知道我就不买了。” 王浩然上前接过袋子笑着说道：“买就买了，等明天再给你做。” 吴静怡白了他一眼道：“你明天指不定又要忙什么了。” 王浩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吴静怡微微皱眉，多年的夫妻她怎么能不了解，王浩然明显是有心事。 吃饭的时候王浩然虽然一直在笑，但是吴静怡却发现他眉宇间藏着心事。 不过在儿子面前，吴静怡没有说什么，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吃了顿温馨的晚餐。 吃完饭后王浩然又叫上儿子，一起进了厨房把碗洗了，然后又勤快的拖了一遍地。 吴静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中充满了忧虑。 今天的王浩然太过反常。 反常到让吴静怡都有些害怕，一想到最近明州政局的动荡，吴静怡心中开始担心起来。 她虽然不懂政治但是知道自已的丈夫跟张文鑫走的很近，而张文鑫正在跟那个姓苏的市长打擂台。 一想到这些，吴静怡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1249章 回头无路 “浩然，我洗好了，你赶紧去洗洗。” 吴静怡用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推开了书房的门，发梢还滴着水珠，在木地板上留下几滴深色的印记。 坐在书桌前愣神的王浩然猛的抬头看向门口，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挤出一个笑容：“畅畅睡了吗？” 吴静怡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的绞着毛巾边缘。 王浩然这才起身，走到妻子身边，接过毛巾温柔的为她擦拭着长发。 他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她似的，指腹偶尔擦过她的耳廓，带着微微的颤抖。 擦完以后，王浩然攥着已经半湿的毛巾走向浴室，脚步略显沉重。 吴静怡望着丈夫的背影，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眼中盛满了忧虑。 等到王浩然洗完澡，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儿子卧室门口，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借着客厅微弱的夜灯光芒，他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俯身凝视着儿子熟睡的模样。 孩子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王浩然伸手想抚摸儿子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最终只是替他掖了掖被角。 过了许久，他才恋恋不舍的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回到主卧，吴静怡正靠在床头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照出她紧锁的眉头。 看到王浩然进来，她放下手机，忍不住嗔怪道：“平时让你洗个澡五分钟完事，这次怎么洗了这么久。” 王浩然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勉强：“去看了看儿子，你说时间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儿子就长这么大了。” 吴静怡静静的看着王浩然，等他掀开被子上床后，才直视着他的眼睛，平静的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王浩然愣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变得僵硬：“能出什么事，你又在瞎想。” 吴静怡怎么会不知道他在骗自已。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王浩然，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上次文崇出事以后，你那晚就在书房坐了一夜。” 王浩然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那天得到何明阳他们被查的消息后，他根本毫无睡意，在妻子睡着以后，他小心翼翼地摸黑走进书房，连灯都不敢开。 那一晚他在黑暗中坐了一夜，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没想到妻子竟然都知道了。 “今天你虽然一直在笑。” 吴静怡继续道，眼中充满了担忧。 “但是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能看不出你心里藏着事吗？” “刚才我去书房的时候你坐在那里发呆的样子跟那天晚上一模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王浩然的手，掌心冰凉：“浩然，我不求你做多大的官，也不求你能赚多少钱回来。” “我只求咱们一家三口能够平平安安，咱们两个能够看着儿子长大结婚生子，能够给爸妈养老送终。” 王浩然伸手将妻子搂入怀中，吴静怡温顺的钻进他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像是怕他消失一样。 过了许久，王浩然才声音颤抖着说道：“老婆，对不起，我可能满足不了你的愿望了。” 他感觉到怀中的妻子身体猛的一僵，接着搂住自已的双手更加用力了，指甲几乎要陷进他的睡衣里。 王浩然轻轻抚摸着妻子的秀发，低声说道：“这些年一路走来我已经做错了很多事，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没法回头。” “其实我也早就想过最不好的结局，所以在国外给你和畅畅准备了一笔钱，这笔钱足够你们两个在国外衣食无忧。” “至于爸妈，还有我哥照顾，你也不用担心，每个月给他们汇一笔钱过来就行。” “这几天你去办一下签证，带着畅畅早点走吧。” “就当出去旅游了，如果这两月都没事的话，到时候你们再回来。” 吴静怡抬起头，眼中噙着泪水：“你到底拿了多少钱！” 王浩然动了动嘴，喉结上下滚动，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只是伸出三根手指。 吴静怡艰难的问道：“三百万？” 王浩然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千万？” 吴静怡的声音陡然提高，又立刻压低。 王浩然摇摇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是三个亿。”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吴静怡耳边炸响。 这么多钱没有带给她任何喜悦，反而让她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她张了张嘴，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仿佛突然失语了一般。 过了许久，等她终于平复呼吸，才艰难地说道：“浩然，去自首吧。” “我在外面等着你，我向你保证，我一个人也一定会把畅畅养大成人。” 听到妻子让自已自首，王浩然猛的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不可能，静怡，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绝对不会去自首！” “再说了就算我现在自首也没有任何作用，苏木也不会放过我的。” 他紧紧抓住妻子的手：“你听我的话，这几天赶紧办签证，带上畅畅离开这里，到时候你就去把那笔钱取出来。” 吴静怡悲伤的抚上丈夫的脸颊，指尖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浩然，值得吗？” 王浩然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灯光刺得他眼睛发酸，他喃喃自语道：“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得，可是值不值得都要继续走下去。” “静怡，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没有回头路了啊。” ...... 人和人的悲伤并不相通。 王浩然家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氛，而慧明租住的房子里却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 客厅的餐桌上摆满了卤味和凉菜，油腻的包装袋随意堆在角落。 地上散落着十几个啤酒瓶和几瓶已经见底的白酒，空气中混合着酒精、香烟和廉价香水的气味。 七八个和尚每人身边都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女人们浓妆艳抹，短裙几乎遮不住大腿。 一个和尚正把手伸进身边女人的裙底，引得对方娇嗔连连。 慧明独自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眯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第1250章 贪婪 温柔 今天直播的打赏金额又创新高，数字后面的零多得让他眼花。 这几天不知道哪个营销号在疯狂炒作慈恩寺的事，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流量。 他在心里默默感谢着苏木，要不是他把慈恩寺淹了，自已还得每天在寺庙里装模作样地念经打坐，穿着那身厚重的袈裟，忍受香客们虔诚却吝啬的供奉。 哪像现在，慧明已经在盘算着该买什么牌子的豪车了，是奔驰还是保时捷？ 几个喝酒的和尚注意到慧明眉开眼笑的样子，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他们知道，这位“住持大师”吃肉，肯定不会让他们只喝汤。 “大哥别摸了，丝袜都起球了，你还是多喝点酒吃点菜吧。” 一个穿着黑色丝袜的女人娇声抱怨道，假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扇动着。 那个和尚浪笑一声，又在女人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恶狠狠的说道：“怎么，做这个的还不让摸了？” 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钞票，啪的拍在桌上：“让不让摸！” 女人看到钱立刻两眼放光，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让摸，让摸，您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我脱下来给您摸。” 和尚一摆手，仰头灌了口啤酒，酒水顺着下巴流到衣领上：“不用，爷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他打了个酒嗝，提高嗓门道：“这是什么感觉？” “这他妈是有钱的感觉！” 他的话引来一阵哄堂大笑，连慧明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是啊，有钱的感觉真他妈太爽了！ 慧明重新低头看向手机，已经开始盘算明天的计划。 他决定联系几家建材商，把建筑材料的价格谈下来。 等新剧本准备好，就带着这群“佛门弟子”们开直播重建慈恩寺。 至于要建到什么时候？ 只要还有流量，他能在那里建一辈子！ 以后，慈恩寺就是他发家致富的聚宝盆！ 他甚至已经打定主意，过一阵子他就去注册一家m公司，专门培养大网红。 毕竟这年头谁让粉丝的钱好赚呢。 粉丝拿你当家人，你拿粉丝当大佐，直播间十万加的是人数吗，那是一棵棵绿油油的韭菜。 割不完，根本割不完，哪怕你镰刀都割的冒火星子，还是会有新的韭菜从地里长出来。 ...... 夜越来越深，微风轻轻吹过，吹走了白天的滚烫，带来了一丝清凉。 苏木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一脸笑容的跟叶白薇和闻人舒雅打着视频电话。 叶白薇不停的跟苏木抱怨着自已胖了多少斤，秦良信又给她们炖了排骨。 闻人舒雅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向苏木的眼神也有幽怨之色。 毕竟她最心爱的衣服已经都快穿不上了，现在出门也只能穿一些宽松的衣服。 本来还只是叶白薇在说，后来闻人舒雅也忍不住开始对着苏木抱怨。 秋千缓缓摆动，苏木等到两女说完后，赶忙赔罪，并且表示都是他的错，等孩子出来以后一定要告诉他们妈妈的辛苦。 好不容易哄完两女，看着她们入睡后，苏木才挂断了视频。 摸着后盖有些发烫的手机，苏木看了一眼时间，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苏绮彤发了一条消息。 苏绮彤很快就回了一个问号。 然后电话声响起，苏绮彤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电话一接通苏木率先问道。 苏绮彤的轻笑声从手机中传来，然后温柔的说道：“因为我知道你要给我打电话，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苏木嘴角微微上扬，跟闻人舒雅和叶白薇在一起，他扮演的角色是老公，以后还会是孩子的父亲。 可是跟苏绮彤在一起就没有那么多角色需要扮演了。 而且苏绮彤毕竟是在体制内工作，苏木有什么烦心事跟她说，苏绮彤更能听明白。 而且苏绮彤只会认真的倾听，从来不会干涉自已的决定。 这一点就让苏木省去了很多烦恼。 “绮彤，做好准备，估计下个月就会把你调到闽南来，有时间多陪陪你爸妈吧。” 苏木温柔的说道。 手机那头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苏绮彤有些激动的声音：“真的吗？” “是去明州吗？” 苏木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月亮，此时皓月当空，月如圆盘，给人一种静谧而神秘的感觉。 月光如水，洒在苏木的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银纱。 他缓缓说道：“恐怕不会来明州。” 苏绮彤有些失望的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显然她对苏木的话很不高兴，自已千里迢迢从西北到闽南不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吗，结果却不在一个城市，换谁也不会高兴。 “绮彤，你听我说，因为我也不知道下一步我会去哪，不过这个月可能就会有结果了，到时候不管我去哪肯定会带上你。” 苏木有些疲惫的说道。 “苏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我可以再等等。” 苏绮彤关心的说道。 苏木轻笑两声，苏绮彤就是这样，她的爱热烈奔放，从来都是在为他考虑，却没想过她自已。 “跟你没关系，我跟张文鑫的斗争恐怕快要结束了，我也不确定最后我的去留。” “或许会调到别的城市，也可能会去榕城，不过这个月肯定就能见分晓了。” 苏木故作轻松的说道。 平时苏木对她说了很多明州的事，包括张文鑫的家庭背景，听到苏木的话，苏绮彤心中忍不住有些担忧。 “苏木，就不能退一步吗？” 苏绮彤低声说道。 苏木的腿轻轻在地上一蹬，秋千缓缓摇晃，他抬头看着月亮声音低沉的说道：“有些事可以退，但有些事不能退，我如果退了那我身后数百万明州百姓该怎么办？” “如果我这一步退了，他们只会更嚣张，更跋扈，他们只会认为我说的话都是在放屁，他们会更加贪婪的去窃取群众的利益。” “所以，我不仅不能退，而且必须拿下张文鑫，杀鸡儆猴虽然简单，但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这次同样，苏绮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苏木的话，让他把压在自已心底的事说出来喘口气。 第1251章 五年计划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从星期一滑到了星期三。 这两天苏木没有参加任何会议，也未曾下基层视察。 景元光只看到苏市长始终端坐在电脑前，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周三上午，闽南电视台政务阳光栏目组发来了一份资料，牛皮纸文件袋里整齐的装着直播时要走的流程说明。 下午，景元光捧着这份资料和自已精心准备的发言稿，轻轻叩响了市长办公室的门。 “老板，这是您明天去电视台需要熟悉的内容。” 景元光将资料恭敬的放在办公桌上。 正在打字的苏木停下动作，拿起资料快速浏览了一遍，又翻开景元光写的发言稿，嘴角微微上扬：“写的不错嘛，文采飞扬。” 景元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耳根微微发红。 为了这份稿子，他整整一上午改了九版，连午饭都顾不上吃。 苏木放下稿子，目光温和的注视着景元光：“元光，现在庐凌区仙和镇缺了一个副镇长，想不想去那里试试？” 景元光猛的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上次苏市长问起时，他已经明确表态要一直追随左右，为何今日旧事重提？ “老板，我是不是有些地方做的不够好，让您失望了？” 景元光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 苏木连忙摆手，脸上露出安抚的笑容：“没有，你做的很好。” “不过你还这么年轻，总不能一直给我当秘书吧？” “到为他们服务，以后才有机会走上更高的位置。” 景元光抿了抿嘴唇，眼中流露出委屈的神色：“那我不去行吗？” 苏木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故意板起脸，用钢笔虚点了点他：“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现在我送到你眼前，你还觉得委屈了？” 景元光低着头，盯着自已的皮鞋尖，倔强地一言不发。 苏木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元光，你自已考虑考虑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尽快做决定。” 景元光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知道了老板，我会认真考虑的。” 他顿了顿。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苏木点点头，目送着景元光略显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收拾好心情，苏木将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 二十分钟后，随着最后一个回车键的敲击，他长舒一口气，将文件打印出来。 整理好纸张后，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何修平的号码。 确认苏卫民在办公室后，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 “元光，让卢师傅开车在楼下等我。” 景元光立刻起身，一边拨通司机电话，一边快步走进办公室取走苏木的保温杯，然后小跑着跟上已经走向电梯的市长。 上车后，苏木简短地说了句“市委”便闭上眼睛养神。 景元光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目光落在苏木手中紧握的文件袋上，平时这些文件都是由他保管的，今天市长却亲自拿着，这让他不禁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机密内容。 抵达市委大楼，苏木带着景元光直奔书记办公室。 何修平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苏木后立即迎上前来。 “苏市长。” 何修平脸上堆满笑容。 苏木微微颔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办公室方向。 何修平立刻会意：“苏书记在等您。” 苏木大步走进办公室，顺手将门轻轻带上。 这个动作让何修平目光一闪，显然苏市长要谈的事情不希望外人打扰。 “呵呵，小景快坐，我给你沏杯茶。” 何修平热情的拉着景元光坐下，转身去拿茶叶罐。 办公室内，苏木将打印的文件放在苏卫民的办公桌上。 苏卫民好奇地翻开文件，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渐渐皱起，手指不时在纸面上轻点。 “如今的经济发展已经进入瓶颈期，各地土地财政的红利期都过去了，现在我们明州再走这条路是不是有些晚了？” 苏卫民合上文件，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而且你这个计划周期太长，五年时间里变数太多。”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待不满五年呢？” “每任主官都有自已的施政理念，到时候很可能人走政息，你的所有计划就会变成烂摊子。” 他直视着苏木的眼睛，语气变得严肃：“而你！” “也会变成老百姓口中谩骂的对象。” 苏木不慌不忙地走到沙发前坐下，从裤子口袋掏出烟盒，慢条斯理的点燃一支，深深吸了一口。 青灰色的烟雾在办公室内缓缓弥漫开来。 苏卫民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早点戒了吧，对身体不好。” 苏木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知道对身体不好你还抽。” 尽管语气生硬，苏卫民心头却莫名一暖苏木这是在关心自已？ “白光超上次在常委会上提出的老城区拆迁重建计划其实很有建设性，但他太急功近利了。” 苏木弹了弹烟灰，继续道： “明州现在根本没有足够财力支持这个项目。” “但我这个五年计划，是在明山镇工业园发展成熟后，整合全市资源制定的。”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手指点着文件上的关键段落： “计划书里写得清清楚楚：未来三年，明州要全力推动新能源产业发展，以福源新能源为龙头，打造完整产业链。这事我已经和韩天行谈过，他很感兴趣。” “而工业园将成为传统产业基地。通过新能源和传统产业双轮驱动，让它们成为明州经济发展的两架马车。” 苏木的目光炯炯有神：“等市财政宽裕了，下一步才是老城区改造。” 苏卫民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文件封面上摩挲，陷入沉思。 过了良久，他点点头道：“构想很好。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大伯不可能让你在明州待满五年。” 第1252章 同意 苏木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本就没打算在明州待那么久，或许连今年都待不完。 “但你不一样。” 苏木直视着苏卫民。 “以目前省里的格局，你极有可能在年底留任一届。” “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苏卫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眼中浮现不悦，这个逆子是在嘲讽自已能力不足，去不了省里吗？ 但转念一想，他又不得不承认苏木说得在理。 大哥苏卫国早就明确说过，以他的能力，能当好这个市委书记已是勉强，建议他再干一届就退休。 看到苏卫民脸上露出的尴尬表情，苏木叹了口气，今天是来说服苏卫民的不是来跟他吵架的。 苏木语气温和的说道：“我并没有想从老城区的拆迁重建中吃什么所谓的土地红利，我只是想把明州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上去。” “你看看现在老城区都成了什么样子，违建的房子，外墙上密密麻麻的电线，坑坑洼洼的路面，这还是一个城市中心该有的样子吗？” “现在老城区很多地方甚至连天然气都没有供应，没有电梯的老楼每次都要扛着煤气罐上楼。” “而老城区大多数住的又是老人，这些都是我们政府应该正视解决的问题。” 苏卫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苏木的话，目光却再一次落在了他用这几天时间写的计划书上。 过了许久，苏卫民才缓缓点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虽然我不太同意你这个计划但是我会支持。” “但是，你也要想明白，一旦决定拆迁老城区涉及的问题有太多太多，这里面也会发生很多我们预想不到的事，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听到苏卫民愿意支持自已的决定，苏木心中松了口气。 他点点头说道：“我还有一个请求，如果真到了老城区拆迁计划上马，我希望由年康平跟冯一新主持这项工作。” 苏卫民看着苏木疑惑的问道：“项目是由你发起的，你自已不亲自盯着吗？” “如果你觉得时间不够用的话，我可以提前退下去，再过几年以你的资历完全可以接任市委书记的位置。” 苏木笑了笑却没说话，恐怕明天过后，自已能不能留在明州都是问题。 苏卫民凝眉看着苏木，他总觉得苏木有些不对劲，其实这份计划书根本没有必要现在就拿出来。 可是偏偏苏木却主动找上自已拿出了这份计划书。 他到底在急什么？ 从苏卫民的办公室出来后，苏木心中松了口气，既然苏卫民能答应自已就不会食言，这样他也能安心的去做自已的事。 上了车后苏木给闻人舒雅发了条消息，让她把自已明天要去政务阳光栏目的消息散发到网上。 然后苏木又给年康平跟冯一新分别打去电话，邀请他们晚上一起吃饭。 等到苏木下午下班的时候，明天他要去参加政务阳光节目的消息已经在网上引起了热议。 有许多网友留言说明天一定会打电话质问他慈恩寺的事。 本来收视率就颇高的政务阳光恐怕明天会迎来一波收视狂潮。 下班后苏木给景元光跟卢新河放了个假，自已开车来到约定好的饭店。 年康平已经到了，而冯一新因为要从文崇赶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算大的小包间内，有些简陋，年康平四下打量了一眼还打趣的说了一句这个饭店应该能符合梁书记刚刚下发的领导干部用餐规定。 苏木也只是笑了笑拿起菜单点了两荤一素又把菜单推给了年康平。 年康平只是点了一道素菜便放下了菜单。 他知道今天晚上这顿饭可不是为了吃饭来的，到了他们这个级别想吃什么吃不到，没必要跑到这种小饭馆来吃。 最重要的是苏木今天晚上要跟你自已说的事情。 他隐约觉得今天晚上这顿饭可不是为了简单的叙旧。 半个小时后留在苏木跟年康平聊着天的时候，冯一新大步走了进来。 此时的冯一新看起来精神焕发，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 他不好意思的跟苏木和年康平赔了个不是后才坐了下来。 苏木亲手为他倒了一杯茶，冯一新赶忙恭敬的双手接过了茶杯。 “老冯，天地嘉园的情况怎么样了，你跟白露同志有没有制定出计划。” 苏木关心的问道。 这几天苏木一直没有给文崇打过电话，就是怕白露去了以后有太大的压力。 现在冯一新当面，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冯一新点点头道：“已经有了一个初步计划，白书记的能力很强，自从到了文崇这几天一直把天地嘉园的事放在首要位置。” “我们已经核算出把天地嘉园建设完工的成本，下一步我们会找一家建筑公司过来谈一下条件。” “然后把天地嘉园的后续工作交给他们做，虽然这个小区的主体已经建成，后续的工作却依旧繁琐，不找建筑公司的话以我们县里的那些小建筑队的实力根本完不成。” 苏木点点头问道：“预算是多少，县里能拿出那么多钱吗？” 冯一新笑了笑有些敬佩的说道：“这就是白露同志的厉害之处，那么多钱县里肯定拿不出来，但是县里位置最好的地段还有块地。” 听到这里苏木心中一动，冯一新说的那块地他也知道，是以前文崇机械厂留下来的。 可是自从文崇机械厂破产倒闭后，那块地就一直被县政府紧紧攥在手里想要卖个好价钱。 而机械厂的位置刚好位于县城中心，很多开发商都打过这块地的主意，如果拿下来建成商品房肯定能成为文崇房价最高的小区。 只不过不管是王浩然还是后来的陈海峰当县长的时候，要价都很高，虽然一直在谈着，却始终没谈妥。 当然自从苏木到了明州后也下了严格审核变更土地用途的文件。 白露这次恐怕是想拿那块地来换取天地嘉园小区的完工。 而苏木最不喜的就是只会卖地增加地方经济的做法。 他始终认为这种只会吃土地红利的领导是最无能的领导。 冯一新不可能不知道自已的底线在哪里，他就没想过提醒白露吗？ 第1253章 重托 或许是注意到苏木有些不高兴，冯一新才明白过来自已没有说清楚。 刚想开口，饭馆老板却端着菜走进了包间。 苏木也笑着说道：“刚刚你没来，我们点了几个菜，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再点一个。” 冯一新也不客气不假思索的说道：“来个鱼香肉丝吧。” 等到老板下去以后，冯一新才认真的说道：“苏市长，那块地我跟白书记已经达成了共识，用来建一座大型商场。” “现在文崇还有一座地标性建筑，现有的商场功能单一，要么是购物广场，要么是美食广场，而机械厂这块土地位置刚好在文崇县城中心，用来建造一座大型商场，可以丰富文崇县百姓的生活，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 苏木心中一动，也不掩饰笑着说道：“我以为你们文崇又要把地卖了建商品房呢。” “文崇确实缺一座大型商场，这个项目我倒是觉得可行。” “甚至只要那些建筑公司可以把天地嘉园的事情揽下来，县政府吃点亏也不要紧。” “不过你们县政府也要做好监管工作，很多地方这种大型商场建好以后商家入住率不高的原因就是承建方想要一口气吃个胖子，恨不得一个月就把成本收回来，搞的房租太贵。” “文崇的商场如果建起来后，绝对不能出现这种情况，这些必须都写在合同里，一定要按照你们当地的消费水平来定。” 冯一新笑着点点头道：“这些我都和白书记都考虑到了，等确定好了建筑公司，合同拟好了肯定要请苏市长跟年市长过目的。” “还有今天白书记知道我来市里还特意委托我让我向您汇报一下这个事情，力求能得到您的支持。” 苏木摆了摆手道：“只要是为了文崇的百姓好，我一百个支持，不过明天上午你就得把计划书放到我的办公桌上，我马上签字。” “还有那些土地使用的手续，要尽快办，越快越好，咱们等得起，文崇那些买房子的百姓等不起。” 冯一新笑着点点头，只要得到苏木的支持，天地嘉园这个难题算是解决了。 等到菜上齐，苏木又要了一瓶白酒，亲自起身给两人倒满后说道：“这次我让你们过来吃饭，除了聊聊家常，谈谈工作以外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们。” 年康平跟冯一新相互看了一眼后，都没说话。 苏木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苏卫民看过的计划书，一人一份交给了两人。 两人低着头仔细的看着计划书。 年康平越看越兴奋，不过看到最后却皱起了眉头。 而冯一新自始至终都面色平静，他才刚刚坐上县长的位置，这么大的事他恐怕还没资格参与。 “呵呵，年市长你觉得怎么样？” 苏木等到年康平看完后笑着问道。 年康平合上计划书严肃的说道：“大手笔，一旦做好了，明州的繁华程度会更上一个台阶，可是如果做不好的话恐怕会惹得天怒人怨。” 苏木点点头看向冯一新。 冯一新沉吟片刻后说道：“我跟年市长的想法一样，计划很好，但是实施起来很困难，老城区这个地方很复杂，有许多小区都是当初国有企业的宿舍，而现在住在里面的那些人虽然有居住权，但是却没有房屋的买卖权。” “一旦老城区拆除，这些人应该怎么办？” “老城区还有很多城中村，已经变成了外来人员务工居住的地方。” “很多房东为了多收房租，违规加盖房屋，有的甚至加盖了两层，到时候拆迁，这些违规加盖的房子怎么办？” “不给赔偿他们会闹，给赔偿这绝对是一笔非常大的资金。” “在我看来，老城区近几年宜静不宜动。” 苏木点点头，夹了口菜放在嘴里慢慢嚼着没有说话。 冯一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年康平却发现年市长已经低下了头重新看起了文件。 等到苏木把口中菜咽下去后放下筷子看着两人缓缓说道：“我知道老城区的事很困难，可是做什么工作没有困难？” “老城区年市长应该去过很多次了，你觉得哪里会不会出事？” “我刚来的第二个月就去了老城区三次，然后几次下令拆除路边的违章建筑，不能堵塞消防通道。” “结果呢，过一段时间又变成原来的样子，四米宽的路就剩下两米，如果一旦发生火灾怎么救援？” “老百姓们不理解我们可以理解，但是我们不能不做。” “要不然要我们还有什么用？” “我给你们透个底，卫民书记已经同意了我这个计划，而且我向他推荐了你们两个来负责。” 冯一新跟年康平同时惊讶的看着苏木，让他们两个负责是什么意思？ 苏木笑了笑，端起酒杯，两人赶忙跟着他一起把酒杯端起来。 苏木跟两人碰了一下后，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两人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哪有这么喝酒的，一杯可是二两，喝的也太急了吧？ 不过苏木都一口气喝完了，他们两个也只能舍命陪着。 等到两人喝完后，赶忙夹了口菜压下心中的酒意。 直到他们吃了几口菜后苏木才淡淡的说道：“老年，老冯，只要你们把老城区的项目接了，把工作做好了，我保证该你们的奖励绝对不会少。” 年康平吐出一口酒气不解的问道：“苏市长按照您的计划，这个项目最少也得三年后再进行，为什么现在就开始布局？” “要知道三年的时间会发生很多变故，到时候我或者冯县长不在明州了呢？” 苏木笑了笑自信的说道：“这个你放心，只要你们答应下来，这几年你们都会留在明州。” 年康平依旧看着苏木道：“那您会在哪里？” 苏木笑了笑平静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会在哪里。” “明州这么多人，我觉得能把这项工作干好的人除了你们两个没有别人能胜任。” “我也知道这个项目一旦开始就会有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也唯独你们两个能够顶住这些压力。” 年康平想了想，又看了冯一新一眼后笑着说道：“那就请苏市长再给我倒杯酒吧。” 苏木会心一笑，看向冯一新。 冯一新没有说话，却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中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254章 闹掰 就在苏木跟年康平他们吃饭时，明州郊外的温泉度假村中。 张文鑫舒服的泡在池子里，陪在他身边的是许宏盛跟王浩然。 随着梁永胜的到来，张文鑫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爷爷离去的伤悲也藏在了心底。 很长时间没有玩几把的张文鑫心中又有些痒了。 “浩然你是主管教育的，白露你应该很熟悉，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张文鑫靠在池边闭着眼睛问道。 王浩然听到张文鑫的话眼中露出担忧的表情。 他倒不至于想歪了认为张文鑫想要打白露的主意，可是他怕张文鑫又忍不住手痒想要捞钱。 “白露这个人能力很强，别看是女人，但是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而且思想觉悟很高，在市教育局的时候全局上下没有一个人不服她。” 王浩然小心翼翼的说道。 张文鑫睁开眼皱眉看着王浩然不悦的说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王浩然心中升起一股怒气，你前几天是怎么跟我说的？ 苏木已经盯上我了，还想通过我来捞钱，你是嫌我死的慢吗？ 这几天自已的妻子一直心神不宁，虽然每次回家她都强颜欢笑，但是自已能感觉到她的恐惧和不安。 王浩然心里也有些后悔，可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只能下定决心以后不再做违规违法的事。 谁知道今天张文鑫又想让自已做这种事，他一开口王浩然就明白想让自已联系白露从文崇继续捞钱。 “张市长，白露现在对苏市长感恩戴德，恐怕不会听我的话。” 王浩然直接跳过了张文鑫问出的问题，给出来一个这样的答案。 张文鑫皱眉看着王浩然，许宏盛则悄悄观察着两人的表情。 他虽然一直向张文鑫靠拢，但是却不是张文鑫手下的傀儡。 不像王浩然提副市长还是张文鑫给他争取的。 所以在张文鑫面前他还是有自主权的。 看着张文鑫的目光，王浩然低下头装死，反正今天你说什么我都不答应。 “浩然啊，我想起来一句老话，升米恩斗米仇，果然人都是贪婪的，不能给的太多。” “给的太多就会让他觉得自已行了，翅膀硬了可以飞了。” 张文鑫似笑非笑的说道。 王浩然在水里的手猛然攥紧又缓缓松开，这几年自已就是他身边的一条狗。 一条任劳任怨的狗，结果到了最后却得到这样的评价。 王浩然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抬起头迎着张文鑫的目光坦然的说道：“张市长要不然明天我去找苏市长辞职吧。” 张文鑫想破头都没想过王浩然会这么说，他眼神一凝皱眉看着王浩然道：“你在威胁我？” 这次王浩然没有退缩，依旧直视着张文鑫淡淡的说道：“不敢。” 张文鑫怒极而笑，伸手指着王浩然道：“你这个样子像是不敢吗？” 他的手从水里伸出时带起一片涟漪。 “哎呀，张市长消消气，消消气。” “王市长，你也少说两句。” 许宏盛赶忙打圆场，这两人要是崩了，自已在市政府可是独木难支。 张文鑫冷哼一声道：“我哪敢有气，人家王市长的气性才大，以后我跟他说话得小心一点了要不然人家立刻就会辞职。” 王浩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低下了头。 许宏盛赶忙从池边端起酒杯递给了张文鑫。 一场聚会不欢而散。 开车回到家中的才刚刚八点半，王浩然停下车抬头看着自已家里的灯。 暖色的灯光透过窗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王浩然靠在车上点上一根烟静静看着自已家里的窗户。 他很想现在就上去，又怕见到妻子眼中的担忧。 他甚至已经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那么贪了，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好吗，何必让自已这样心惊胆颤，让妻子跟着担惊受怕。 不过来时的路再回头看去已经断了，自已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至于前面的路是不是绝路，王浩然也看不清。 但可以肯定是他绝对不会为了张文鑫再去贪钱。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我只想当个好人，当个好市长。” “对，我以后要为人民服务，努力工作。” 张文鑫有些神经质的自语道。 “咦，张市长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啊？” 突来的声音吓得王浩然一哆嗦，等借着路灯灯光看到远处的人时，王浩然双腿一软，要不然倚在车上就会瘫在地上。 刚才说话的人竟然是纪委监察室的白仲玉。 王浩然甚至以为是纪委找上门来了。 “有烟吗，给我一根烟瘾犯了，老婆不让抽我就下来溜达溜达，没想到还真碰到你了。” 白仲玉上前笑眯眯的说道。 王浩然这才想起来，纪委在这里也有一栋家属楼。 王浩然努力让自已平复心情，然后笑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白仲玉一根。 随后说道：“白主任在外面看起来威风凛凛，在家里地位也不行啊。” 白仲玉苦笑着说道：“那是以前，现在在外面也硬不起来喽，咱们那位梁书记对我可是看不上眼，现在我跟老鲍两个人已经成了咱们纪委的透明人，现在人家侯化成才是梁书记的左膀右臂得力干将。” 王浩然心中一动，这个白仲玉到底是偶遇还是故意在这里等自已？ 这番话是在向自已抱怨还是有意说给自已听？ 难道他是想通过自已把话带给张文鑫，然后再通过张文鑫找上梁永胜。 要是放到以前王浩然不介意送出这个人情，毕竟以他跟张文鑫的关系，提一提就行。 这样还能帮梁永胜在纪委中增加一个得力干将。 可是现在不管白仲玉有心还是无心他都不想管，也懒得管了。 所以听到白仲玉抱怨诉苦的话，王浩然也只是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拍了拍白仲玉的肩膀。 随后帮烟盒中再抽出一支烟塞进白仲玉的手里说道：“老婆在家等急了，你慢慢抽我先上去了。” 说完便快步走进了楼道。 白仲玉抽着烟眯着眼睛看着王浩然的背影，灯光下烟雾环绕着白仲玉的脑袋，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第1255章 平心静气 苏木跟年康平他们吃完饭，已经十一点多。 一顿酒喝下来年康平跟冯一新都醉了。 尤其是冯一新，才刚刚升任县长，如果五年内再进一步的话，也算是小跑着前进。 虽然他也知道苏木交代的事情很难办，可是只要苏木放出风去，就会有无数的人愿意接下这个事情。 毕竟越难的事才越能显出自己的能力，只要把领导交代的事情办好了，领导一高兴再往上走一步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更让冯一新羡慕的是年康平，如果他再往前走一步的话，恐怕市长的位置有望啊。 回到家中的苏木打开灯后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他倒是有些烦自己千杯不醉了，如果自己醉了也能忘掉心里所有的烦心事，得到片刻的放松。 苏木走进浴室洗完澡，并没有回卧室，而是走进书房坐在椅子上发呆。 每逢大事平心静气。 可是苏木现在却心烦意乱，如果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哪怕是被泥石流埋在 可是现在他有了牵挂的人，不久的将来还会有孩子，这让他从来没有动摇的内心变得有一丝慌乱。 他也曾听秦良信讲过他们的故事。 上面出手干预，所有的人一夜之间，走的走，贬的贬，被抓的被抓，或许他们也觉得已经看不到未来，但是他们依旧挺了过来。 可是代价也是沉重的，秦良信这个当初被称为西北未来的人在明良蹉跎一生。 赵怀民忍辱负重从边疆又一步步走回西北。 去的时候还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满面风霜双鬓苍苍。 那还是一省之内的斗争，现在自己要做的事却已经牵扯上了张家，那可是燕京的张家。 自己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斗争本来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有多少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把刀下。 一时间心烦意乱的苏木拿出放在桌上最显眼位置的一本书读了起来。 这本书是老人家所写，也是苏木最喜欢的一本书 慢慢的苏木的心平静下来。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信纸，拿起钢笔缓缓写道：“每次读您的书都有所感悟，每次读完我才发现我面对的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困难，若是您遇到这样的困难也只不过会微微一笑。” “您从来不会说我们是孔乙己脱不下自己的长衫，说我们是小镇做题家，更不会说我们是虫子。” “您只会说我们是早上八九点钟升起的朝阳，是囯家未来的希望，所以今后我会继续坚定自己的信心，从现在开始到我倒下的那一刻，坚定不移的沿着您的路线继续走下去...” 不知不觉，苏木写满了一张白纸，当他停下笔的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念头通达，心中的彷徨恐慌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木轻轻抚摸着自己写下的这封信，拿出打火机点燃一角，火光慢慢吞噬了信纸。 苏木出神的看着信纸变成灰黑，火光慢慢凝结成一个人的模样，一个他从未见过却一直视为偶像的人的模样。 那个人在火光中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伴随着火光消失不见。 苏木微微一笑，看着最后一角灰黑落在烟灰缸中走出了书房。 明天是个好日子，他要看看能不能把天宫的捅出个窟窿来！ ...... 星期四，很平凡的一天，苏木依旧如往常一样赶到了办公室。 吃完早餐，把冯一新带来的计划书审批以后，苏木如同往常一样开会办公。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因为今天晚上要去榕城录节目，所以苏木吃过午饭后就坐车前往榕城。 车上苏木再次拿起景元光给他写的稿子看了一遍。 景元光悄悄看了一眼手机后扭头紧张的说道：“老板，今天晚上录节目省委出席的是叶省长。” 据景元光了解，政务阳光开办两年多了，这还是叶明哲第二次亲自去节目现场。 今天叶明哲亲临现场的举动让景元光心中有些不安。 苏木放下稿子淡淡的笑了笑说道：“看来叶省长对我还是很重视的。” 景元光担忧的说道：“苏市长，慈恩寺的事肯定会被拿到栏目里说，到时候您面对的不仅是现场的人，还有网上的万千网友。” 苏木笑着摆摆手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理解我吧。” 景元光无奈的说道：“最近那个慧明一直在网上卖惨，这几天他拉了建材，带着几个人装模作样的重新修缮慈恩寺，现在的热度可是非常高的。” “我预计今天晚上不仅咱们省内的人会关注节目，省外恐怕也会有很多人等在电视机前，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苏木目光看向车窗外悠悠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放心吧，我撑得住。” 景元光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看着前路。 他总觉得这次去榕城就是去渡劫的，这个劫要是渡不过去，苏木以后的仕途恐怕就完了。 毕竟政务阳光问的问题可是出了名的刁钻。 有些时候提出的问题不是在问政而是在问斩。 回答好的有可能得到领导重视连升几级，回答的不好，锒铛入狱的也不是没有。 自己老板现在在网上那是黑红黑红的，所有人都对他充满了好奇，这次现身政务阳光肯定会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景元光最怕的还是接听热线的环节，如果有心人想要为难苏木，在哪个环节是最好的机会。 苏木却没有景元光的担心，因为他知道今天去榕城就是搞事的，至于搞完事之后会有什么结果，对于苏木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真把天捅个窟窿，到时候肯定会天塌地陷，山崩海啸。 至于他以后该怎么办，他没想过，也不敢去想。 自因为一旦开始想以后的事，那就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而他根本不想给自己留下退路，有时候人就得逼自己一把。 要不然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第1256章 形势紧急 “书记，刚刚接到通知，今晚的政务阳光叶省长会亲自到现场！” 何修平快步走进苏卫民的办公室说道。 刚刚吃过午饭半个小时，苏卫民稍微有些困意，正靠在椅子上准备休息一会。 结果何修平的话让他一下子睡意全无。 “叶明哲要亲自已去？” 苏卫民皱眉确认道。 何修平点了点头，眉宇间充满了忧虑。 作为苏卫民的心腹，苏家的很多事他都知道，他在苏卫民心中的地位，就跟苏卫国身边的张志勇是相同的。 他也知道，苏木回闽南就是被当做苏家下一代的扛鼎之人培养。 在这种敏感时期叶明哲去政务阳光想要做什么？ “好，我知道了，现在就打电话。” 苏卫民说着摸起了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 “喂，张秘书长，卫国书记在忙吗，我想要跟他通话。” 苏卫民有些急切的说道。 过了一会，电话中才传来苏卫国沉稳的声音：“什么事？” “叶明哲今晚要去政务阳光，他想要干什么！” 苏卫民的声音有些着急。 “这件事我知道，政务阳光自从开办以来每次直播都有省常委领导坐镇，他要去是符合规定的，你着什么急。” 苏卫国平静的说道。 “可是这次不一样，慈恩寺的事在网上发酵的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的我都不怕，苏木在明州的工作有目共睹，可唯独在慈恩寺的事上有漏洞，叶明哲是不是想拿这件事做文章。” 苏卫民焦急的说道。 “卫民，你要相信苏木，他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苏卫国沉声说道。 “处理好？” “怎么处理？” “他现在都快成全网公敌了，如果叶明哲再在现场落井下石，苏木很可能被打压的一蹶不振！” 苏卫民激动的说道。 “呵呵。” 苏卫过轻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 感觉被侮辱的苏卫民恼羞成怒的问道。 站在一旁的何修平拼命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别这么激动，虽然卫国书记是你亲哥，但这么质问真的有损他的威严。 “我笑你在关心苏木，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们不是水火不容吗，现在怎么这么关心他了？” 苏卫国揶揄的说道。 苏卫民脸色通红的辩解道：“我这是关心他吗？” “我这是怕苏木会影响到明州政府部门的形象。” 苏卫国再次轻笑着说道：“卫民你的心乱了，你要相信我，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有能力给他收拾烂摊子，年轻人多摔几个跟头是好事。” “雏鹰只有在天空翱翔才会变成雄鹰，而不是养在家里，那样可就养废了。” “行了，晚上我会关注他的直播的，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苏卫国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喂。” “喂喂。” “靠！”苏卫民气恼的电话扣下。 而此时在办公室中的张文鑫却是喜笑颜开，闫启明刚刚把叶省长会到现场的事情告诉他。 张文鑫立刻敏锐的察觉到叶明哲这次恐怕来者不善。 苏木是苏家的人，现在圈子里有一部分人已经知道了。 叶明哲肯定也知道，而苏卫国又千里迢迢把苏木调回闽南，尤其是在苏文斌出事以后才这么做。 其中的含义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而叶明哲最近虽然跟苏卫国斗的很内敛，但是如果能借着苏木这个点突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还有几个月就年底了，新一轮的换届马上就要开始了。 上面在争， 苏卫国据说极有可能会去燕京，有些人想让他去，当然就有人不想让他去。 现在每个人背后的关系都扑朔迷离，谁也不知道叶明哲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或许是谁给了他拒绝不了的理由。 反正只要苏木倒霉，张文鑫就觉得开心。 所以此时张文鑫已经打定主意，今天晚上一定要看电视台的直播。 而此时挂断电话的苏卫国表情并没有苏卫民认为的那么淡定。 他站在窗边皱眉思索着什么，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叶明哲为什么会去。 过了许久，张志勇匆匆跑进办公室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只是飞快的说道：“书记，刚刚得到消息，前几天范逢春来过闽南，并且跟叶省长见了一面。” 苏卫国眼神一凝，瞳孔微缩，范逢春是什么人，张守维的心腹，这次来闽南跟叶明哲见面，不得不让人乱想。 再加上叶明哲又亲自去政务阳光现场坐镇，傻子也明白两人肯定联合在一起了。 而叶明哲想要的就是自已的位置。 张守维的目的就更简单了，直接打压苏家的下一代，不让苏木有机会往上走。 现在慈恩寺的热度这么高，今天晚上这个节目肯定会受到全国各地人民的关注。 如果苏木在台上出了问题，这将是他政治生涯的滑铁卢。 到时候全国人民都会记住苏木狼狈的模样。 好狠的张守维，竟然想赶尽杀绝！ 张志勇也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他担忧的说道：“书记，不行从明州找个副市长上吧，苏木可以装病。” 苏卫国摇摇头道：“太刻意了。” 张志勇苦笑道：“最起码保住苏木，等这一阵子过去了，谁还记得这件事。” 苏卫国犹豫了一下，沉吟道：“要不然你给苏木打个电话吧。” “记住，语气委婉一些，这个孩子脾气太倔强。” 张志勇点点头道：“放心吧，到晚上时间还很充足，如果苏木同意有足够的时间从明州派人过来。” 张志勇说完就要拿出手机打电话。 “等等！” 苏卫国突然说道。 然后摆了摆手道：“算了，那个孩子心气高，不会听的。” “听天由命吧。” 张志勇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点点头道：“明州几次出事他都没跟您打过电话，确实心气高，恐怕对您还有些误解。” 苏卫国摆摆手道：“不重要了，等会你还是给他打个电话。” “不！” “你亲自去把这些利害关系跟他讲明白，让他自已做决定。” “如果他不想参加的话，我会亲自给电视台打电话，让节目延期。” 张志勇吃惊的看着苏卫国，不过还是飞快的点了点头，苏书记的这是要以权压人了。 第1257章 局势 下午三点多，炽热的阳光炙烤着柏油马路，蒸腾起阵阵热浪。 苏木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进榕城市区，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这时，他拿在手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张志勇”三个字。 电话一接通张志勇就率先开口问苏木到了哪里，然后又说找个地方见一面。 对于张志勇想要见面的要求，随即答应了下来。 地点约在一个古色古香的茶楼中，这让苏木不得不改变原本要去向元明酒店的计划，转而驶向茶楼方向。 当苏木推开茶楼雕花木门时，扑面而来的冷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茶香。 他环顾四周，张志勇还未到。 茶楼里几位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正轻声细语地交谈着，见客人进来，立刻有一位迎上前来。 苏木要了个二楼临窗的小包间，留下景元光在外面等候。 景元光站在茶楼门口，不时抬手看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以前来省里开会的时候，景元光跟着苏木也远远见过张志勇几次。 每次看到那位气度不凡的秘书长，景元光都会不自觉的挺直腰板。 在他心里，这位闽南第一大秘简直就是秘书界的传奇人物，已经站到了这个职业的巅峰。 十分钟后，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茶楼门口。 车门打开，张志勇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出来，西装革履的他即使在酷暑中也保持着得体的形象。 一直望眼欲穿的景元光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台阶，脸上堆满笑容迎了上去。 “张秘书长，您来了。” 景元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显颤抖，他微微欠身，双手不自觉的搓动着，既兴奋又忐忑地观察着张志勇的表情。 张志勇略微思索，随即露出和煦的笑容：“我记得你，苏市长的秘书景元光对吗？” 景元光闻言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如捣蒜：“秘书长外面热，苏市长已经开好了包间等您，您请进。” 他说着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景元光心里明白，这种级别的领导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在这酷暑中更不可能站在外面多说什么。 张志勇微微颔首，说了声“好”，便在景元光的引领下径直走向二楼包间。 推开包间门时，苏木正专注地沏茶，热气腾腾的水雾中，他动作娴熟的将茶汤倒入杯中。 见张志勇进来，苏木抬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景元光识趣的看了苏木一眼，轻手轻脚的退出包间，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后，像一尊门神般笔直的站在门外。 张志勇没有过多寒暄，他解开西装扣子，在苏木对面落座后直接切入主题：“苏市长，你应该知道今天晚上叶省长会去政务阳光了吧？” 他的目光有些担忧的直视着苏木的眼睛。 苏木点点头，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平静的说道：“政务阳光节目自从开办以来每次省委常委的领导们都会轮值过去坐镇，这次叶省长去也属于正常现象。” 张志勇闻言皱了皱眉，手指不自觉的敲击了两下桌面。 他心想这苏木怎么如此迟钝，难道看不出其中的蹊跷？ 他深吸一口气，严肃的说道：“你应该好好看看政务阳光往期的节目。” “以前轮到叶省长的时候，都是由省政府秘书长江守强替他过去，唯一一次他本人去了以后就在现场拿下了当时明梧市的市长。” 说到这里，张志勇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如果你不知道可以去看看那期的视频，明梧市的市长就是因为在现场被人举报，铁证如山的情况下，根本就没给他准备的时间。” “或者说，那次叶明哲已经早就得到了消息，过去就是为了那个市长而去的。” 张志勇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 “而这次你去上节目，他要到场，你还觉得正常吗？” 苏木沉默着，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缓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张志勇下意识的跟着端起茶杯，却被滚烫的茶汤烫得立刻吐了回去，手忙脚乱的放下杯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卫国书记让我给你带句话，如果没有把握就装病吧，他会跟电视台的台长说一声，这期节目延后。” 张志勇盯着苏木的眼睛说道。 听到这话，苏木猛的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别，千万别！” 张志勇眉头紧锁，不解的看着苏木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张守维派人来闽南见过叶省长了，你知道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吗？” 苏木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想要赶尽杀绝？” 张志勇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卫国书记对你的器重，你是苏家的人这件事只要他们想查，肯定能查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以张守维的个性，既然结了仇，肯定会在你没成长起来打压你，最好让你永远都站不起来。” “而这次直播最大的爆点就是慈恩寺的事，我估计叶明哲也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张志勇说完，端起茶杯小心地吹了吹，这次学乖了，只轻轻抿了一小口。 苏木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无奈道：“张秘书长，我这算不算是无妄之灾，卫国书记对我器重不器重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他摇摇头有些不悦的说道：“他不在背后给我捅刀子就不错了。” 张志勇看着苏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放下茶杯，心平气和的说道：“苏木你觉得就算当时查出张文鑫有问题，就能让他认罪伏法吗？” 听到张志勇突然改口叫自己名字，苏木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以张家护短的性子恐怕不可能。” 张志勇点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你可别忘了当时张家那位老爷子还在，跟现在比起来，那时的张家才是如日中天。” 第1258章 劝退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卫国书记才会做出那个决定，打蛇不死后患无穷，若当时真的让燕京注意到你，恐怕卫国书记都不一定保得住你。” “所以，今天你要是没把握就退一步，在你这个年龄面对叶明哲这位省长的压力退一步不丢人。” 张志勇语重心长的说道。 苏木笑了笑，再次端起茶杯，这次他慢慢品味着茶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张志勇皱眉看着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等待着他的答复。 “张秘书长，小卒过了河还有退路吗？” 苏木突然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卫国书记把我从西北调过来其实已经断了我的退路。” 他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现在就是过了河的小卒，可以向左向右向前，就是不能后退，这是棋盘上的规矩，也是官场上的规矩。” 苏木直视着张志勇的眼睛。 “今晚这个节目我一定会去参加的。” 张志勇无奈的摇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其实在卫国书记心里，你跟张文鑫的斗争，你已经输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要说什么张家有外援的话，如果卫国书记不是想要培养你，在闽南的地界上还是可以跟张家掰掰手腕的。” “可是你跟张文鑫不一样，你应该向张文鼎看齐，他才是你的目标，所以卫国书记才会对你不管不问，想要看看你能走到那一步。” 张志勇的声音渐渐柔和下来。 “苏木，来了闽南你并不是无依无靠，就算这次输了也没关系，还有卫国书记站在你身后。” “你说的小卒不回头，不管是谁的规矩，但是到了闽南卫国书记说他能回头，他就能回头！” 张志勇突然提高了声调，随即又压低声音。 “现在选择权在你手里，去不去看你自己的意愿，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政务阳光可是现场直播。” “如果真到了场上，面对几百万观众，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张志勇说完，深深的看了苏木一眼，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苏木明白张志勇的意思，也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如果叶明哲亲自下场，自己会毫无胜算。 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天然压制。 叶明哲甚至可以控场，让苏木百口莫辩。 到时候苏木将会在全国人民面前丢脸，而他丢脸的视频还会在网上疯传。 那怕苏木再有能力也没用，人们一旦提到他的名字，就会说一句：“哦，我知道，就是那个上了电视的人吧，被省长批评的体无完肤，这个人啊，一点能力也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坐上市长的位置。” 可是这次叶明哲亲自下场却给了苏木天大的机会，人算不如天算。 苏木算计了这么久，本来还担心若是只有一个省委常委到场的话分量恐怕不够。 可是现在叶明哲亲自下场却给了他天大的机会！ 好风凭借力送我入青云。 如果叶明哲真以为把自己吃的死死的，那么这次自己一定会让他有苦说不出！ 小卒又如何，照样能勇往直前吃掉老帅！ 所以苏木只是微微笑着说道：“麻烦张秘书长回去转告卫国书记，就说我这个人生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后退。” “当初去西北的时候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如果当初我不去西北的话就没有现在的苏木。” “同样，如果今天我退了的话就不再是现在的苏木。” 张志勇深深的看着苏木，不断的摇头道：“你还是不明白民意的可怕。” “网上现在对你议论纷纷，所有人都对你抱着好奇之心，今晚的政务阳光或许是开播以后收视最高的一次。” “说句不好听的，你在暗处民意就是狗屁，想拿来用的时候张口就来，不想用的时候随手就能丢弃。” “可是你现在是在明处，就必须接受所有人的审视，在这种情况下民意就是天意！” “老天要你死你就不得不死。” “你觉得你能胜得过老天爷？” 苏木笑了笑给张志勇斟满茶后说道：“如果你所谓的天意不过是我在幕后操控的呢？” 张志勇惊愕的问道：“什么意思？” 苏木神秘的一笑道：“到时候你自然会懂。” “张秘书长请你告诉卫国书记，我命由我不由天，谁要是想左右我的命运，哪怕是老天爷，我也敢把天捅个窟窿！” ...... “书记，苏木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下午四点半，阳光斜斜照进办公室中，为苏卫国的背后披上一层金黄。 他认真的听完张志勇的叙述没有说话。 张志勇忍不住再次说道：“书记，说实话苏木有些过于自信了，我已经考虑了很多种方法，只要叶明哲出面苏木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一旦苏木出了问题，您的计划可能要做很大的调整。” 苏卫国突然笑了笑轻松的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他这么有自信那就让他试试。” “如果不成的话，大不了我在舍下这张老脸去燕京。” “志勇啊，你说我在闽南守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张守维以为断我苏家的根我就没办法了？” “等到了燕京我照样有把握把苏木给扶起来！” 张志勇苦笑着说道：“书记，您忘记医生是怎么说的了？” “这个手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恐怕就有危险了。” 苏卫国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是吓唬人的，我现在按时吃药完全没有感觉，放心吧我还能撑得住。” “关键时期我不能倒，如果我倒下了，苏木在闽南就真的完了，吕义舟来的时间太短，根基太浅，就算他有心想帮苏木也是有心无力。” “只要我还健健康康的坐在这个位置叶明哲做事就要留下余地，要不然我不介意再来重复一遍上次的动作。” 张志勇忧心忡忡的看着苏卫国，上次因为苏文斌的事，苏卫国雷霆一般拿下了四个正厅，七个副厅，十几个正处级干部。 这些人有的是叶明哲的得意门生，有的是他的得力干将。 也是从那次开始叶明哲跟苏卫国算是结了死仇，这也是促使他愿意跟张守维达成共识的重要原因。 张志勇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不知何时闷热的空气中刮起了风，吹的窗外的梧桐树叶微微晃动。 起风了！ 第1259章 计划有些疯狂 舒心集团旗下的酒店套房内，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暖光，映得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清晰可见。 苏木斜倚在真皮沙发扶手上，看着对面站得笔直、脸上挂着掩饰不住得意的向元明，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眼角的细纹也随之舒展开来。 “你是怎么想的，我不是说了吗，十三四个人就够了。” “你这一口气弄来二十多个人，这是准备造反啊。” 苏木说着，右手随意的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指尖划过细腻的皮质表面。 向元明闻言，下巴微微一扬，抬手指了指茶几上那张画满线条的草图说道：“我去电视台踩过点了，十三四个人根本不够。” 苏木挑了挑眉，浓黑的眉峰微微向上一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了然，看向向元明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猜到了？” 向元明不屑的嗤笑一声，眼皮一耷拉，斜睨着苏木，嘴角撇出一个弧度道：“真当我没脑子，平时我那是不屑于动脑子。” 话音刚落，他身后靠墙站着的二十多个人里便传来一阵压抑的低笑声，像是怕被发现似的，都捂着嘴低着头。 向元明猛的回头，脖子上的青筋跳了跳，眼睛一瞪骂道：“小兔崽子笑个屁啊，老子说的不对吗？” 原本还憋着笑的众人，被他这副炸毛的模样逗得再也忍不住，二十多个人同时爆发出哄笑，笑声撞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又反弹回来，在房间里回荡。 苏木也跟着笑起来，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道：“我只是让你去电视台转转，看看他们的几个重要地方的位置，可没说让你踩点，搞得我们像是贼一样。” 向元明脸上闪过一丝羞恼，狠狠瞪了身后笑得前仰后合的众人一眼，随即转向苏木，双手叉在腰上问道：“是贼不是贼反正人我都给你带来了，为什么要让我去电视台踩点，你到底要干什么直接说吧。” 苏木收敛了笑容，身体微微坐直，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点着，沉吟片刻后抬眼看向向元明，眼神变得深邃：“老向，敢不敢跟我玩票大的，今晚叶省长也会到现场。” 向元明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额角的皱纹也挤在了一起，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你想让我带人威胁叶明哲？” 苏木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指了指向元明又指了指自已，双手摊开又猛的合上：“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明州市市长带人威胁省长？” “你脑子怎么想的？” 向元明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挠了挠后脑勺，不解的看着苏木：“那你想做什么？” 苏木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缓缓道：“我要你带人把电视台给控制住，不能让直播下线。” 向元明瞳孔微微一缩，前两天接到苏木电话时他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此刻听到苏木亲口说出来，眼中的不确定终于化为笃定，他缓缓点了点头。 “老向，敢不敢？” 苏木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着向元明，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向元明沉默了几秒，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即猛的扭头看向身后的人，声音洪亮如钟：“兔崽子们敢不敢，不敢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老子也不怪你们，毕竟能穿上这身衣服也不容易，而且叶省长还会到现场，弄不好今天晚上以后就得把这身衣服脱了，说不定还会接受审查。” 二十几人站得笔直，没有人挪动脚步，只是都笑眯眯的看着向元明，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有人还悄悄挺了挺胸膛。 向元明眼眶微微一红，吸了吸鼻子，笑骂一声“兔崽子”，然后转身看着苏木，语气郑重的说道：“苏市长你是知道我的，既然决定跟着你我是无所谓，但是他们不一样，我想跟你要个保证，等这件事了了，我可以站出来顶缸，但是必须得保证他们没事。” 苏木脸上的笑容敛去，严肃的点了点头，没有说一句承诺，这个时候的任何保证都显得苍白无力。 看到苏木点头，向元明像是松了口气，伸手在茶几上的草图上点了点，指腹划过粗糙的纸面：“电视台整座大楼有七层，政务阳光的演播室在四楼。” “所以到时候整个四楼肯定需要人守住电梯跟步行梯，每个转角都得有人盯着。” “到时候导播间我会亲自带人盯着，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除此之外，他们的网络主控室也必须有人把守防止有人断网，还有演播室前后门都得安排可靠的人...” 苏木静静的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边缘的缝线，对于向元明的布置没有丝毫异议。 毕竟人家是专业的，他不像有些领导，明明胸无点墨，还非得站出来指手画脚。 等到向元明说完，苏木点了点头，身体向后靠回沙发里：“你做事我放心，你看着安排，我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这个直播节目不能中断。”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优盘，指尖捏着递向向元明：“到时候我给你打手势，你就把优盘里的东西放到演播室的大屏幕上。” 向元明好奇地接过优盘，放在手心掂了掂，抬眼看向苏木。 苏木解释道：“里面有一个视频，还有王金发跟刘宇航交代的关于张文鑫的证据。” “到时候先放第一个视频，然后我需要的时候再放张文鑫的那些证据。” 向元明恍然大悟，握着优盘的手指紧了紧，心里暗道这一招简直太狠了，是想在全国人民的面前对张文鑫公开处刑。 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替苏木捏了把汗，张家的势力根深蒂固，苏木一个小小的市长能顶得住吗？ 哪怕身后有吕义舟这个常务副省长，在张家面前恐怕也不够看。 “那到时候你怎么办？” 向元明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第1260章 计划有些疯狂1 苏木笑了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大不了不当这个市长。” “老向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有困难现在还有时间带着人退出。” 向元明瞪了苏木一眼，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你这是骂我，还是骂他们呢？” 苏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鼻尖，心里却涌上一股暖流，眼眶微微发热。 这个计划他谋划了许久，可越是临近实施，越觉得疯狂，夜里辗转难眠时，甚至会怀疑自已是不是真的疯了。 近几十年还没有人敢这么做，毕竟华囯官场讲究的是和尘同光，讲究的是中庸之道，哪怕斗得再激烈，也没人敢把这种事放到明面上摊开让人看。 这种做法无异于把遮羞布撕开，把短处揭开让众人审视，到时候不仅闽南会震动，恐怕燕京也会知晓。 向元明也想到这种情况，他只觉得喉头发紧，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心里暗道：老子这次恐怕要出名了，就是不知道是美名还是恶名。 “现在所有人手机关机，全部放到桌子上，检查带过来的耳麦和主机，音量调到适中，现在咱们制定个详细计划，大家都过来。” 向元明转身看向众人，拍了拍手。 苏木起身，将客厅中央的位置让出来，脚步轻缓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 不知何时，原本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天空，吹起了几缕微风，撩动着远处树梢的叶子。 慢慢的，风渐渐变大，卷起地面的落叶打着旋儿。 天空中，一只羽毛呈灰褐相间的鸟，苏木从未见过，正迎着风努力扇动翅膀飞行着。 被风从远方吹来的乌云，像一块巨大的灰布，缓缓在天空中移动。 鸟儿逆风撞在了乌云上，翅膀猛的一振，又从乌云中穿梭而出，羽毛被打湿了几片，却依旧没有停歇。 或许是巧合，乌云在鸟儿飞过之后，竟渐渐淡去、消失不见，露出阳光普照大地，金色的光芒穿透云层洒在楼宇间。 苏木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眼角的肌肉微微舒展，看着这一幕，心中豁然开朗。 黑暗永远战胜不了光明，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 既然没有人敢这么做，那就让我来做第一个敢做的人。 就在这时，那只远去的鸟儿突然在空中盘旋一圈，翅膀划出优美的弧线，然后朝着酒店的方向飞来。 最后，它轻巧的落在了苏木所在的窗外，小爪子紧紧抓住窗沿，歪着脑袋。 小家伙的黑眼珠滴溜溜转着，带着一抹好奇的神情打量着苏木，苏木也静静的看着它，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突然一阵大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苏木原本以为小家伙会缩在窗台上避避风，结果它却猛地一扇翅膀，迎着风再次冲了出去。 尽管飞行的姿态有些摇晃，翅膀扇动得格外吃力，却依旧坚定的朝着远方前行。 苏木目光追逐着鸟儿的身影，看着它消失在空中，眼中露出坚定的目光。 一只小小的鸟儿都能勇敢的对抗大风，自已又怕什么！ 下午五点半，风渐渐大了起来，苏木站在窗边看着狂风把粗壮的大树吹的来回摇晃， 看着路上的行人以手遮脸在狂风中艰难行走。 看着晴朗的天空被狂风吹的乌云漫天。 这场突如其来的狂风吹的人心惶惶。 现在不止明州，闽南其他地市的领导干部包括省里的各单位部门，已经都知道了今天晚上叶省长要亲自去参加节目。 再加上最近苏木在网上的恶名，几乎所有人的认为苏木完了。 以前的时候，不管是纪委还是检察院想要拘查一个领导时都会悄无声息的把人带走，这样既能防止不必要的事情发生，又能给当事人留点脸面。 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叶省长不想给苏木留脸面了。 当初这位三十出头的市长来闽南时，有多少嫉妒的牙根发痒。 那时候流言蜚语满天飞，贬低苏木的话遍布整个闽南。 当初那些人有多恨他，现在心里就有多开心。 一些机关单位郁郁不得志的老油子们，已经盘算着下了班去买瓶好酒，然后坐在电视里旁等着看政务阳光。 至于下酒菜，还要什么下酒菜。 能亲眼看着一个三十岁正厅级的市长被当众免职，这不就是最好的下酒菜吗？ 就在他们知道叶明哲亲自去节目的时候，所有人就开始讨论，也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认为这次苏木完了。 在叶省长面前苏木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别说反抗了，就连辩解的机会恐怕都不会留给他。 下午五点五十，黑云如同浓稠的墨汁不停在空中翻滚。 突然暗下来的天空不仅没能让人们感觉凉爽反而更加闷热。 布置好任务的向元明看着窗边如同雕塑般的苏木缓缓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你刚刚劝我的话，我拿来劝你一次，如果心里犹豫的话可以适当的退让，没必要搞得两败俱伤。” “如果你愿意，别怕掉面子，我替你去，大不了在节目里装疯卖傻呗。” 苏木扭头看了向元明一眼笑着说道：“老向，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什么时候怕过事。” “如果怕事的话，当初我也不会选择跟张文鑫斗成这样。” “你知道我最崇拜的人是谁吗？” 向元明沉默着摇摇头。 苏木笑了笑看着窗外如墨的天空，眼神中带着崇敬之色道：“我最崇拜的人就是那位，你越是了解他，就越是对他心生崇拜。” “有人评价他是七分功三分过，当你真正了解他以后才明白，狗屁的三分过，他没有一点过错，所谓的三分过不过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强加在他身上的。” “所以，我想沿着他走过的路，沿着他指引的方向继续走下去，他这一生都在为了人民群众奋斗，我为什么不能呢？” 向元明望着苏木的侧脸犹豫了许久，才低声说道：“苏市长，时代变了，走的路也不同了，你有这样的思想真的很危险。” 苏木笑了笑，低声念道：“待到来年九月八。” 短短的几个字让向元明心中一震惊愕的看着苏木，苏市长，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1261章 开始之前 “谁让你们泡茶的？” 安传立猛地拍了下桌面，震得茶杯叮当作响，他阴沉的脸色在演播厅刺眼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骇人。 “全部换成瓶装的矿泉水！”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手指烦躁的扯了扯勒得太紧的领带。 “还有这个果盘是谁摆的？” 安传立突然抓起果盘里的一片西瓜狠狠摔在地上，鲜红的汁液在地板上溅开，像一摊刺目的血迹。 “没长脑子吗？”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凶狠的目光像刀子般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咱们是什么节目？” 安传立猛的转身，西装后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这么严肃的节目你摆上果盘算什么事，叶省长缺这口吃的吗？” 他冷笑着用指尖戳了戳果盘，水晶果盘在桌面上滑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还有这把椅子，你们觉得单独给叶省长准备一把老板椅合适吗？” 安传立用力踹了踹那把真皮老板椅，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你们是狗脑子吗，这是直播节目，你是怕节目的话题不够，准备明天让那些自媒体围绕这把椅子做文章吗？” “你们要是不想干，那就通通滚蛋！” 他掏出纸巾擦了擦溅到皮鞋上的西瓜汁，动作缓慢却充满威胁。 省电视台台长安传立站在政务阳光的现场对着栏目的负责人不停的训斥着。 他不断在演播厅里来回踱步，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政务阳光的栏目制片人陈燕和编导许可低着头相互看了一眼，陈燕的手指无意识的绞着衣角，许可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只能无奈的接受着安传立唾沫星子乱喷。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亲自已去干啊，还有一个小时叶省长他们就来了，抓紧时间行动起来！” 安传立不满的怒吼道，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表盘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陈燕和许可如蒙大赦赶忙跑到一旁安排人搬矿泉水，撤掉老板椅，清扫地面的西瓜汁，两人仓促间差点撞在一起。 节目主持人，省台的当家花旦夏语棠犹豫了一下，她轻轻咬了咬涂着裸色口红的嘴唇，还是走到安传立身边低声问道：“安台长，稿子里有些问题是不是太过于尖锐了，比如慈恩寺的事本来就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这个时候拿出来问苏市长会不会不太好？” 安传立冷冷的看了夏语棠一眼，目光在她精致的妆容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道：“小夏，别忘了我们做这个节目的初衷是什么，做好你自已的事就行了，其他的事与你无关。”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夏语棠的肩膀。 六点十分，闷热的空气中突然飘过一丝凉意，紧接着天空中雨滴落下，没过多久就变成了雨幕。 雨点砸在酒店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苏木走出酒店，向元明带着人紧随其后。 苏木站在酒店门口转身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他深邃的目光在雨中显得格外锐利，然后鞠了一躬，转身钻进了车中。 雨滴打在他的白色衬衫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向元明一挥手所有人分散到进入几辆面包车中，他抬手挡雨的动作显得格外匆忙。 几辆车缓缓驶出酒店朝着省电视台而去，红色的尾灯在雨幕中晕染开来。 而此时叶明哲的车也已经出发前往省台，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司机小心翼翼的驾驶着这辆001号车在大雨中前进。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快速摆动，发出规律的声响。 冯奇玮坐在副驾驶上不停的偷偷看着后面坐着的叶明哲，他的手指在膝盖上不安的敲打着。 叶明哲紧闭着双眼仿佛在休息，平静的面容给人一种安详的感觉。 冯奇玮却知道此时自已的老板并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 他注意到叶明哲的右手拇指正在不自觉的摩挲着虎口，这是他一贯的焦虑表现。 跟了他这么久，每次碰到难事叶明哲的右手拇指就会不自觉的在虎口处下意识的摩挲。 而此刻叶明哲就在做这个动作，频率比平时快了许多。 冯奇玮在心里叹了口气，尽管他跟了叶明哲快五年了，始终都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他望着窗外模糊的雨景，眼神飘忽不定。 就像这次，他明知道今晚要做的事惹怒苏卫国和吕义舟但还是毅然决然的做了决定。 冯奇玮的嘴角突然抽动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一旦苏卫国跟吕义舟因为这件事跟他闹翻，以后叶明哲在闽南的工作恐怕会举步维艰。 想到这冯奇玮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打断了冯奇玮的思考，他皱眉看了一眼前面，一辆红色小车从旁边的车道加塞进来，才导致司机紧急刹车。 雨水被轮胎激起，形成一片水雾。 这也让叶明哲不满的睁开了眼，他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前方。 冯奇玮默默的记住前面小车的车牌号，然后发了个消息出去，这辆车今天不把分扣完，都算他这个省政府第一大秘说话不好使。 没素质，不像话！ 他按手机的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六点四十，苏木的车驶进了省电视台，安传立早就站在电视台大楼的阶梯之上等着，他不停的看表，脚尖不耐烦的点着地面。 看到苏木的车以后只是挑了挑眉却没有任何动作。 毕竟他站在这里可不是迎接苏木的，他等的是叶明哲。 安传立的目光不断往电视台大门处望去，却被雨幕遮挡的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他看到苏木后面跟着的几辆车却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眯起眼睛数了数车辆数量，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苏木带这么多人过来干什么？ 他还想把电视台给劫持了不成？ 想到这安传立不由得笑了笑，这个想法太荒谬，一点也不好笑。 他的笑声有些干涩而短促。 就算给苏木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毕竟今晚可是省二亲临现场，苏木要是敢这么做那可这就把天捅了个窟窿。 等到苏木一行人下车打着伞来到台阶之上，安传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伸出手跟苏木握在了一起。 他的笑容不达眼底。 第1262章 开始之前1 “苏市长辛苦了，冒着这么大的雨还要来参加节目。”安传立带着几分歉意说道，但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歉意。 苏木笑了笑用力握了握安传立的手说道：“都是工作有什么辛不辛苦的，我倒是希望安台长能够手下留情，少给我提几个难题。”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与安传立冰凉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安传立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的苏市长哟，您就别为难我了，今晚可是叶省长亲自过来，昨天他就把明州他关心的问题通知我了。” 他说话时眼神闪烁，短短一句话就把问题推给了叶明哲。 苏木笑着点点头道：“理解，理解。”说完便松开了安传立的手。 他的笑容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安传立看了一眼苏木身后疑惑的问道：“苏市长，他们是...”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在向元明等人身上来回扫视。 苏木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我们明州的同志，这位是我们明州的副市长向元明同志，刚好他带人在榕城办事，今晚非得吵着过来当观众，我怎么说也不听，安台长这样不违反你们电视台的规定吧？” 他说话时无奈的摊了摊手。 安传立心中暗自发笑，这个向市长跟你有仇吧，非得跑到现场来看你出丑，而且还带着这么多人，这是生怕自已看的不过瘾，再找人来一起看你出丑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没问题，小周，带向副市长和咱们明州的同志去四楼直播间的观众席，一定要给他们找个靠前的位置。” 安传立豪爽的说道，同时朝远处招了招手。 等到向元明等人离开，安传立才笑着说道：“苏市长是先进去还是在这里等一下，我接到通知，叶省长已经在路上了。” 他说话时不断调整着领带的位置。 “要不你就进去等吧，检察院跟纪委的同志早就去四楼了。”安传立补充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算计。 苏木笑着摆摆手道：“我还是在这里跟安台长一起吧，省的叶省长看不到我心里不高兴。”他说这话时眼睛直视着安传立，目光如炬。 省检察院跟省纪委每期节目都会派人来，但是不会来主要领导，他们的级别可没资格站在这里等叶明哲。 苏木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个安传立说出这种话就是在给苏木挖坑。 虽然苏木还不知道安传立这个省台台长是谁的人，但最起码不是苏系的人。 他暗自记下了安传立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安传立笑眯眯的点点头道：“等等也好，有些问题也可以跟叶省长提前沟通一下嘛。”他说话时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 苏木心中一动，不由的看向安传立，这位安台长话里有话啊。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捕捉着安传立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安传立也满脸笑容看着苏木，眼神中带着玩味的表情。 他故意停顿了几秒，让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呵呵，节目马上就要开播了，留给我们沟通的时间不多了吧？” 苏木笑了笑说道。 他的笑声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节目时间可以调整，就看苏市长愿不愿沟通了。” 安传立诚恳的说道。 苏木笑了，政务阳光从开播以来从来没有调整过时间，今天竟然为了自已准备调整时间，有点意思。 “好啊，既然安台长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答应恐怕就是不识时务了。” 苏木爽快的说道。 安传立眼中露出喜色，他赶忙说道：“那就请苏市长先去我办公室坐坐，等会叶省长来了会直接过去。” 说着安传立朝后面不远处招了招手，一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立刻小跑着过来。 “带苏市长去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下，把我最好的茶叶拿出来。” 安传立低声吩咐道。 苏木看了他一眼，跟着工作人员走进了办公楼中。 安传立看着苏木的背影忍不住露出笑容，然后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喂，王部长根据您的安排我试探了一下苏市长，他现在已经去我的办公室了...” 挂断电话，安传立心潮澎湃，他背后的靠山就是省委宣传部部长王庆明，身为省台的台长他的靠山也必须是王庆明。 如果他不向王庆明靠拢，他的这个位置也坐不稳。 而他已经在这个位置干了许久，静极思动，他也想再往上走一步。 现在闽南省里的局势很复杂，苏系在常委里面占了三席，而且除了苏卫国还有省委副书记陈本善、组织部长魏宏畅还有省委秘书长薛若尘。 不说苏卫国，仅仅是其他两位在闽南也是权势滔天。 而省委秘书长薛若尘在闽南深耕多年，尤其长袖善舞交友广阔，也是苏系不可缺少的人物。 所以其他剩下的常委也是抱团取暖。 纪委书记孙荣轩跟常委副省长翟文光共同进退。 宣传部长王庆明跟统战部长郑满山关系匪浅。 省会榕城市委书记兼省委常委贺怀古和副省级城市中竹市市委书记谭任英则是紧紧围绕在叶明哲身边。 还有一个就是戎装常委省军区政委高江民，当然这位一直都是弃权，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存在感。 在吕义舟没来闽南之前，那位常务副省长也是唯叶明哲马首是瞻，可惜吕义舟来了之后叶明哲的就很难再跟苏系对抗。 而其余的两个小派系则是随时观望，只要看到叶明哲敌不过苏卫国就会适时的站在叶明哲这边。 所以现在闽南的格局其实是四分天下。 尤其是苏系有魏宏畅这个组织部长紧握着官帽子，安传立想要再进一步就绕不开他。 他三番两次找机会向王庆明表明志向，可惜王庆明都没有点头。 或许在王庆明看来，为了安传立向苏卫国妥协做出的牺牲实在是太大。 可是今天节目开始前的这场沟通就是叶省长通过王部长向自已传达的。 而王部长既然同意，那就说明他愿意站在叶省长这边，最起码现在双方的关系是很密切的。 谁能想到这次针对苏木的行动不仅有叶明哲还有王部长。 既然王部长做了选择，自已想要再进一步也不是没可能，看来明天该去王部长那里好好跟他谈谈了。 一时间安传立看着台阶下不断落下的雨点出神。 第1263章 开始之前2 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上发出密集的声响，主干道上的车行驶得越来越慢，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却依然赶不上雨水积聚的速度。 司机小心翼翼的开着车，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冯奇玮坐在副驾驶上，身体微微前倾，眉头紧锁的盯着前面的路况，不时抬手看看腕表。 突然他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在密闭的车厢内显得格外刺耳。 冯奇玮立刻打开公文包，快速翻找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瞳孔微缩。 他扭头把手机递到了叶明哲面前，手臂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老板，是宣传部王部长的电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 叶明哲猛的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他不紧不慢的接过手机，修长的手指在手机边缘轻轻摩挲，故意让手机铃声多响了几秒钟，才缓缓按下接听键。 “庆明同志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看来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了。” 叶明哲声音爽朗的说道，同时调整了下坐姿，将身体完全靠在真皮座椅上。 电话那头传来王庆明带着笑意的声音：“呵呵，明哲省长这是在将我的军啊。” “您这么一说是只听好消息不听坏消息了，这倒像是我们的宣传工作一样，必须是报喜不报忧。” 他的语气轻松，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听到王庆明的话，叶明哲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他笑着说道：“这宣传工作就应该多多报喜，给同志们鼓足干劲。” “要是你们都开始一个劲的报道坏消息，那可就麻烦喽。” 手机中王庆明轻笑两声后说道：“苏木已经答应了，他现在就在安传立的办公室。”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 “我也让安传立调整节目时间，把政务阳光的播出时间改到晚上八点钟。” 叶明哲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啊，咱们这位苏市长也不像外界传的那么固执霸道，还是可以沟通的嘛。”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模糊的雨景，眼神却异常锐利。 王庆明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明哲省长，我先给您提个醒。” “我仔细研究过苏木的性格，这个人脾气暴躁，性格固执，而且狂傲自大，根本不听劝。恐怕您的一番好意要白费了。” 他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叶明哲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呵呵，年轻人嘛，心气高是好事，我们要理解一下。” 他突然话锋一转。 “我听说庆明同志的儿子跟苏木好像有些不愉快的事是吗？” 他的语气随意，却让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电话那头的王庆明明显沉默了起来，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叶明哲也不催促，只是扭头看着车窗外的雨幕，手指在真皮座椅上轻轻画着圈。 “呵呵，都是小事情。” 过了好一会，王庆明才重新开口，声音略显干涩。 “只不过是苏木结婚时闹了点小误会。雨声这孩子性子软，被苏木打了也没想过要报复。” “你说这孩子就是太善良，我也拿他没办法，要不然我怎么着也得给跟苏木好好说道说道。” 王庆明的笑声有些勉强。 叶明哲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嘴角上扬，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王雨生善良，性子软？ 真当他叶明哲不知道吗？ 整个闽南那群官二代里面，就属王雨生最跳也最嚣张。 这次你愿意站在自已这边不也是想要报复苏木吗？ 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可是为了儿子报复苏木，你王庆明到底有没有决心跟我走到底，万一又摇摆不定怎么办？ “是啊，雨声我也见过几次，确实是个好孩子。” 叶明哲语气诚恳的说道，手指却无意识的收紧。 “不管是脾气性格还是长相那都是一表人才，尤其是吃了亏不计较这种事，做的很好，老人讲吃亏是福嘛，都是庆明同志教育的好啊。” 叶明哲的语气虽然诚恳，但是嘴角却露出讥讽的笑容。 王庆明在电话那头干笑几声，好像明白了叶明哲的用意，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郑重：“请叶省长放心，以后我会坚定的支持您的工作。满山同志也会这么做。” 他还特意加重了“满山同志”四个字的语气。 叶明哲无声的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你王庆明和郑满山还真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啊。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他们两个的支持，等到苏木的事尘埃落定，就算苏卫国有雷霆怒火也不敢随便发泄了。 挂断电话，叶明哲眯着眼看了一眼车窗外。雨幕落在玻璃上，模糊了外面的景色，水珠顺着车窗蜿蜒而下。 他忍不住问道：“奇玮，还有多久可以到省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冯奇玮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照现在的路况来看，最起码还要十五分钟。” 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要不然我联系市公安局，让他们派人过来梳理一下前面路段的交通？” 说着他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手机通讯录上。 一旁的司机听到冯奇玮的话忍不住微微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位冯处长还真是会说话，让人戒严清路非得说成疏理交通。 怪不得人家能给省长当秘书，自已只能当司机。他在心里默默感叹。 叶明哲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没那个必要。大雨天气交警队也很忙，就不要给同志们增加负担了。” 他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冯奇玮默默地点头，他已经察觉到现在的叶明哲心情非常好。 二十分钟后，001号车在雨幕中缓缓驶进了省电视台。 早就在办公楼下等得心急如焚的安传立看到熟悉的车牌，立刻撑开伞快步走下台阶。 地面上的积水没过他的皮鞋，冰凉的雨水瞬间浸透袜子，但他顾不得这些，只是站在雨中，眼睛紧盯着缓缓停下的车辆。 第1264章 开始之前3 等到车停稳，安传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在车门打开的瞬间，立刻用手护在车门上方，同时将伞倾斜过去，完全不顾自已半个身子已经淋湿。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打湿了西装肩膀。 “叶省长。” 安传立恭敬的喊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叶明哲从车里出来，看到安传立淋湿的样子微微皱眉。 他伸手从刚下车的冯奇玮手里拿过一把伞自已撑开后，把安传立的伞推回到他的头上。 “这么大的雨怎么不多备把伞？” “看看你身上都湿透了。” 叶明哲的语气看似责备，眼底却闪过一丝满意。 安传立憨厚的笑了笑，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就想着给您撑伞了，没考虑其他的。” 他说话时，不自觉的缩了缩被雨水浸透的肩膀。 叶明哲无奈的摇摇头：“带我去你的办公室，你也去换件衣服。” 说完，他大步朝台阶上走去，皮鞋踩在积水中发出“咯吱”的声响。 等进到办公楼后，叶明哲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已湿透的裤脚和皮鞋，意味深长的说道：“传立同志，你们办公楼前的下水道该清理一下了。” “这雨一大根本就排不出水去嘛。”他的语气平淡，却让安传立心头一紧。 安传立这才恍然大悟，自已的鞋都灌满了水，叶省长的肯定也是如此。 他暗骂自已疏忽，连忙点头：“好的，明天我就让人来把外面的排污口全部清理一遍。”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惶恐。 叶明哲点点头，继续朝电梯走去。 安传立跟在他身后，注意到叶明哲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明显的水渍，心沉到了谷底。 他下意识地看向冯奇玮，后者只是面无表情地微微颔首，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安传立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一路来到办公室门前，安传立快步上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立刻打开了门。 等到叶明哲进去以后，安传立看向冯奇玮，眼中带着询问。 冯奇玮轻轻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微笑。 安传立立刻会意，小心翼翼的把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 “冯处，我给你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吧。”安传立压低声音说道，同时擦了擦额头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液体。 冯奇玮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是在这里等一会吧。”他的目光扫过自已同样湿透的皮鞋，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安传立会意的点点头：“我还有别的工作，先去忙了。”他说完快步离开，皮鞋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冯奇玮站在原地，感受着鞋里冰凉的积水，心情有些烦躁。 他掏出手机，想要让人送鞋过来，自已的鞋湿了不打紧，但是不能让自已老板穿灌满水的鞋吧，如果这一点自已都想不到，那就是自已的严重失职。 就在冯奇玮正准备打电话时，离去的安传立又匆匆走了回来。 冯奇玮好奇的停下来看着他。 “冯处，我让人去买了两双皮鞋和袜子，等会就送过来，还要麻烦您给叶省长送进去。” 安传立低声说道。 冯奇玮嘴角微微上扬，这位安台长还真是心细如丝啊，而且还不争功。 “那就多谢安台长了，叶省长穿的是四四的鞋码可千万别买错了。” 冯奇玮温和的说道。 别看冯奇玮级别不如安传立高，但是在安传立面前，冯奇玮倒像是领导，安传立却变成了下属。 “呵呵，冯处放心，我让人把四零到四五的鞋码都买了，而且是买的双数，到时候你也把鞋换了，到了这里总不能让叶省长跟冯大秘还穿湿透的鞋，这可就是我的失职了。” 安传立轻笑着说道。 冯奇玮满意的笑了笑。 办公室外安传立跟冯奇玮聊的很开心。 办公室内气氛却很严肃，就连空气都仿佛比外面要稀薄，让人忍不住想要深深的喘口气。 叶明哲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苏木则身姿笔挺的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叶明哲恍惚间忍不住心生感叹，他当领导这么久还从没有见过一个下属敢这么跟领导对视的。 尤其是苏木清澈的眼神竟然让他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当然，叶明哲把这种感觉归拢到错觉身上，一个小小的市长怎么可能让自已自惭形秽，又凭什么让自已自惭形秽。 可是苏木不开口，他也不能先开口，谈事情就怕主动，谁先主动就已经输了一半。 尤其是今天这个局，如果苏木不妥协的话，自已可以轻松就把他给拿下。 而电视机前的百姓也只会拍手叫好说自已拿下了一个庸官。 是啊，庸官而不是贪官，不是叶明哲不想用这个词，而是经过认真的调查，能往苏木身上泼的脏水真的很少，除了结了两次婚以外，唯一的污点好像就只有远在西北的那个叫苏绮彤的女人了。 可是想要拿这些事情扳倒苏木根本就没可能。 如果自已用这种事来查苏木的话，苏卫国恐怕就要动手了。 不说级别比苏木高的，就算级别比苏木低的那群人身上的花花事都不知道比苏木多多少倍。 要是把他们查了，看看他们交代的问题，再跟苏木对比一下，那么苏木可以称之为当代的包青天了。 也唯独借这次的民愤再加上慈恩寺的事，能够轻松拿捏苏木。 毕竟这民意在暗处的时候毫无用处，可是把它放到台面上来，那就是杀手锏，是打王鞭，是传说中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强力保障。 所以说民意用好了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 叶明哲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苏木也在静静的观察他。 对于这位排名省二的实权人物，苏木心中有一些敬畏但是不多。 在他看来相比较起赵怀民跟苏卫国的大气和胸怀还有对工作的认真，这位真的是差了许多。 尽管叶明哲看起来也是气度非凡，可是有些时候那偶尔露出的阴冷目光就不该出现在一个省二的身上。 对于叶明哲的审视他也是甘之如饴，甚至坦然的看着他，他倒是想看看最后谁先妥协开口。 第1265章 开始之前4 “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 最终还是叶明哲率先开口，他眉头拧成个川字，指节无意识的叩着冰凉的办公桌边缘，目光像带着钩子似的盯着苏木问道。 他脚下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早被外面的暴雨浸透。 深褐色的皮质泛着水光，再加上办公室里的空调冷气跟不要钱似的往骨缝里钻。 他忍不住在地板上悄悄蹭了蹭脚，冰凉的湿意顺着袜子往上爬，冻得脚踝一阵发麻，怎么都坐不舒坦。 苏木嘴角噙着抹浅淡的笑意，指尖轻轻敲了敲膝盖，声音不高不低：“安台长说您想要跟我沟通一下，我可是从进这屋就没敢挪地方，一直在等您说话呢。” 叶明哲眉头皱得更紧了，额角的青筋隐隐跳了跳，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桌面上，看着苏木缓缓开口道：“现在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个，连个喘气的第三人都没有，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对今天晚上上节目，到底有什么准备？” 苏木挑了挑眉，眼尾微微上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弧度，反问道：“前面有车后面有辙，这要什么准备？” “政务阳光又不是第一天开办，前面也做过那么多期了。” “要是明州有什么问题，我虚心接受，群众有什么难办的事，只要政策允许，能办到的立刻就去办，就这么简单。” 叶明哲凝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指尖在桌面上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那关于慈恩寺的事呢？” “现在这件事在网上闹得跟炸了锅似的，那些主流大平台上热搜挂了多少天了，评论区都快吵翻天了，所有人都在等你给出一个解释。” 他身体往回靠了靠，椅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你要明白，这种事一旦回答不好，不仅会影响你个人的前途，更会连累整个明州政府的形象，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你。” 苏木心里冷笑一声，眼皮都没抬，果然，叶明哲绕了这么大圈子，就是想拿慈恩寺这件事来做文章。 “那叶省长有什么高见？” “既能不影响我个人前途，又不会损害明州政府形象？” 苏木端起桌上凉透的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叶明哲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摩挲着，沉吟片刻后，脸上忽然堆起温和的笑意，语气也放缓了：“我的意思是，出了这种事，最好先把大众的怒火平息下去，把这件事的重要性压到最低，才是稳妥的办法。” 苏木赞同似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叶明哲脸上，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他往下说。 “静海市政协主席马上要退休了，那个位置……你觉得怎么样？” 叶明哲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带着点自以为是的“体恤”，看着苏木问道。 苏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指节在沙发扶手上捏得发白。 静海市？ 那可是闽南经济排名垫底的地级市，别说基础设施跟不上，就连财政都常年靠着省里补贴，就算把自已调去当市长都算是明晃晃的惩罚了，更别说是去当那个毫无实权的政协主席。 而明州这边，因为他亲手规划的工业园下个月就要建成投产，到时候全市的经济肯定会像坐了火箭似的往上冲，这可是实打实、谁都抢不走的政绩。 这个节骨眼上调自已走，明摆着是想过来摘桃子！ 叶明哲真以为凭慈恩寺这点事，就能拿捏住自已？ 看到苏木皱眉，叶明哲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语气却越发“温和”：“苏市长，有些事可大可小，或者说，有些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前提是，得没有人盯着这件事。” “不过很不凑巧，守维书记昨天特意打电话过来，亲自过问了一句，这就让我不得不重视了啊。” 他叹了口气，像是真的很为难。 “让你去静海，其实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你还年轻，先去那里过渡一下，等风头过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再上来。” “再说了，卫国书记也不可能让你一直在静海待着，对不对？” 苏木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明哲，眼底像结了层冰，他跟苏家的关系，在普通人那里或许是藏着掖着的秘密，可在叶明哲他们这些人精眼里，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而叶明哲这最后一句话，哪里是什么安慰，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我知道你身后是苏家，但是这次的事情，我跟张守维是铁了心要做的，就算是苏卫国，也保不住你。 你最好老老实实去静海待着，要不然今天晚上的节目一播，别说静海，你恐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苏木忽然笑了笑，眼神里却没半点温度，笃定的问道：“如果我同意去静海，今天晚上的节目，是不是就能平安无事？” 叶明哲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那副“你很识时务”的表情，却又好像什么都告诉了苏木。 “如果我走了，谁会来明州任市长？” 苏木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画着圈，耐心的问道。 “张文鑫。” 叶明哲放下茶杯，杯底在桌面上磕出轻响，语气淡淡的说道，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苏木心里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这个张守维，好深的算计！ 他原本以为，让梁永胜来明州，只是为了帮张文鑫摆脱文崇那个案子的牵连，没想到叶明哲这句话，直接把张守维的狼子野心暴露得干干净净。 他是想让张文鑫在闽南彻底扎根，甚至借着明州的政绩往上爬！ 而且现在的情况已经显而易见，叶明哲跟张守维，这两个人竟然联手了！ 尽管心里对苏卫国一直憋着股气，觉得他事事都对自已漠不关心，曹永平的事还在背后抽冷子给了自已一下。 可此刻苏木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几分担忧，苏卫国能顶得住张守维跟叶明哲这两拨人的联手打压吗？ 看到苏木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叶明哲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心里暗自得意，看来这个苏木，也不是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硬骨头嘛。 第1266章 开始之前5 “呵呵，苏木啊。” 他往后靠回椅背，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指点说道：“对于你的个人情况，我也有些了解。” “你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 “有些时候，该妥协就要妥协，千万不能抱着那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脾气，不值当。” “你是如何考虑的，给我个答案吧。” “我得尽快去换鞋，都湿透了，冻得骨头疼。” 叶明哲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意，语气却依旧“温和”的催促道。 苏木看着叶明哲脸上那副志在必得的表情，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嘲讽。 他猛的站起身，目光像淬了冰似的直视着叶明哲，冷冷的问道：“叶省长，我倒想问问，关于张文鑫在明州做的那些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叶明哲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眉头猛的竖了起来，不悦的摆了摆手，语气也沉了下去：“苏市长，今天我们谈的是你的问题，是慈恩寺那件在网上闹得人尽皆知的事！” “关于张文鑫同志的事，我了解的不多，但是他这两年在明州招商引资，对当地的贡献也是有目共睹的。” 他刻意加重了“同志”两个字，像是在提醒苏木什么。 “现在咱们不应该避重就轻，把问题扯到张文鑫同志身上，而是先把你的问题给解决掉，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 叶明哲的话让苏木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避重就轻？ 到底是谁在避重就轻？ 苏木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失望，像看着什么陌生人似的看着叶明哲。 这就是你叶明哲对张文鑫的态度。 他绝不信叶明哲对张文鑫的事一无所知，只不过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已经不会单纯的用法律和规章制度去评判一个人了。 而张文鑫或者说张文鑫背后的张家明显可以为叶明哲带来很大的助力，所以叶明哲才会亲自出来趟这趟浑水。 原本他还因为自已手里握着的那些证据，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些犹豫不安，可现在，他却觉得这是自已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如果自已不站出来，恐怕张文鑫不仅不会认罪伏法，反而会踩着无数人的血汗步步高升。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那幅画面，张文鑫一脸得意地摇晃着高脚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划出慵懒的弧线，他站在明州市政府顶楼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行人，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苏木收回目光，重新坐下，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你说什么？” 叶明哲像是没听清，猛的往前探了探身，眼神里满是错愕。 “我说，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苏木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每个字都像钉进木板的钉子，清晰而坚定。 叶明哲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戾气，原本温和的面具彻底碎裂，他猛的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语气阴冷得能滴出水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知不知道，仅凭慈恩寺这件事，我就能立刻把你给撸下来，让你连市长的边都摸不着！” “而且我告诉你，就算我把你撸下来，电视机前的那些百姓还会拍手称快，夸我做得对、做得好！” “我让你去静海，是给卫国书记、给苏家留着脸面！” “要不然，你一个小小的市长，有什么资格让我在这里跟你磨这么久的嘴皮子！” 苏木静静的听着叶明哲的咆哮，脸上没什么表情，等他吼完了，才端起那杯凉透的茶又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叶省长，你急了。” 叶明哲冷冷的看着苏木，胸口剧烈起伏着，没说话，眼神却像要吃人。 苏木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我一直认为，当官是为了给老百姓办事的，就算做不到鞠躬尽瘁当公仆，至少也要心里装着百姓的冷暖。” “而不是像某些人那样，利用百姓们的单纯善良，去达到自已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目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叶明哲仿佛能看到办公桌下那双湿透的皮鞋，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了：“鞋进了水可以晒干，晒不透还能换双新的。” “可脑子要是进了水，那可就没法晒了，因为某些人的脑子里，全是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早就被污水泡烂了。” 叶明哲脸色铁青的看着苏木，他伸出手指着苏木，尽管用力克制，但是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此刻他心中的愤怒之情。 “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心里没有装着百姓，这官场不是你这种愣头青横冲直撞打着为百姓服务的旗号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这里讲究的是平衡，是资源交换，是稳妥，要不是你背后有卫国书记，以你在明州做的那些事省里早就把你调走了！” “横行霸道跟一把手不合，独断专行不听取 “你这是不合群是利已主义！” 叶明哲怒视着苏木说道。 苏木沉默不语，叶明哲的话让他想起了一句话，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也是有罪的。 看到苏木沉默，叶明哲依旧没有放过他，继续指着他说道：“我早就听人说你在西北的时候就霸道惯了，没想到来了闽南还是如此。” “苏市长我告诉你，这闽南不是西北，这里没有赵怀民一手遮天，这是所有人的闽南，所有的人都在为闽南的发展努力，谁也别想阻挡闽南的进步，卫国书记不行，你更不行！” 苏木被他的话给气笑了，自已兢兢业业的干工作，到最后反而被扣上了一顶阻碍闽南发展的帽子。 这位叶省长指鹿为马的手段还真是高明啊。 “贪官不除，闽南怎么发展？” “请叶省长教我。” 苏木目光灼灼的看着叶明哲问道。 叶明哲摇了摇头道：“苏木，当某个人坐上了某个位置，就不能简单的以贪与不贪来评判他，你这个人根本不懂政治。” 苏木点点头道：“我是不懂政治，我只知道对就对，错就错，谁也不能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叶省长我们走的路不同，就不要再谈了，我先出去了。” 说完苏木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第1267章 开始之前6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省电视台大楼的玻璃窗上，发出急促的噼啪声。 走廊尽头的窗户被雨水模糊成一片，隐约可见外面树枝在狂风中剧烈摇晃。 “苏市长。” 苏木一走出办公室，皮鞋踩在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抬眼就看到不远处倚在墙上的冯奇玮，对方深灰色的西装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肃穆。 雨水顺着窗沿滴落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冯奇玮手上拎着的皮鞋，皮鞋表面泛着冷光，鞋底还贴着崭新的标签。 他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笑意未达眼底：“路易威登，大牌子，不知道穿起来舒不舒服。” 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讥讽。 冯奇玮脸上肌肉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眼角挤出几道细纹。 他也没想到安传立会买这个牌子的皮鞋。 他注意到苏木说话时右手无意识的摩挲着左手腕表，这位苏市长语气有些冲啊，看来刚才里面沟通的不太好。 看到冯奇玮嘴唇微抿保持沉默，苏木朝他点了点头，笑容转瞬即逝。 然后便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冯奇玮望着他挺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忽然觉得那道身影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单薄，有几分说不出的落寞。 不过他没有时间多想，抬手看了看腕表，指针已经指向七点四十五分。 他轻轻叩响办公室门，推门时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老板，先把鞋子换了吧。” 冯奇玮看到叶明哲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窗外雨幕如织，城市的灯光在雨水中晕染开来。 听到声音，叶明哲肩膀微微一动，却没有立即转身。 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奇玮你说我错了吗？” 叶明哲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转过身，冯奇玮注意到他眉间的川字纹比平时更深了几分。 突然的问话让冯奇玮呼吸一滞，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眼角余光扫过办公桌上散乱的文件和喝了一半的茶杯，水面已经没有了热气。 “老板，苏市长还年轻，再加上这一路走来走的太顺，根本就不理解您的苦衷，更不知道您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您不用因为他耿耿于怀。” 冯奇玮低声劝道，双手不自觉的交叠在小腹前，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关节。 短短一句话尽显出省政府第一大秘的情商之高，叶明哲跟苏木的谈话他根本就不知道，冯奇玮却能敏锐的抓住这一点来劝慰叶明哲。 叶明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他走到办公椅前坐下，皮椅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有时候我也在想这人一辈子当多大的官算大。” 他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地图上，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 “以前在基层的时候我也满腔热血的为百姓们排忧解难，那时候碰到不公的事我总在心里愤愤不平的想着如果我能当上县长肯定会把这件事做的更好。” “可是真等我当了县长以后才发现。”他忽然停下敲击的动作，手掌重重按在桌面上。 “就算我当了市长也不可能把这人世间的不公给抹去。” “那时候我总在想市长不行，省长总该可以了吧。” 他苦笑着摇摇头，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等到我真当了这个省长才明白，想要做一件事更难了，不仅要学会权衡利弊，更要学会妥协，慢慢的我都快忘了我当初的理想。” “奇玮，你知道吗。” 他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就在刚才，苏木竟然阴阳怪气的嘲讽了我一顿，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同时又有些高兴。” “不舒服是因为自从我当上了省长以后那个下属敢忤逆我的决定。”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背影在雨幕中投下模糊的倒影。 “有些高兴是因为我看到了他们年轻人身上的血还没有冷，他们敢向天拔剑怒斥不公，这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冯奇玮偷偷看了一眼叶明哲紧绷的后背，喉结又滚动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那等会上节目的时候......” 叶明哲猛的转身，坚定的摇了摇头，又用力的挥了一下手，袖扣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不可能，既然谈不拢今天晚上我肯定不可能放过他，欣赏归欣赏，但这不是苏木不遵守规则的理由。” “既然已经入了这局游戏就该遵守游戏规则，既然他想往外跳，那就直接把他摁死在游戏里！” “这次给他一个教训，也能让他长长记性，让他明白刚则易折的道理。”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下。 冯奇玮默默的点头，弯腰将那双崭新的皮鞋轻轻放在办公桌边缘，皮鞋与实木桌面接触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 因为政务阳光的延播，让那些选择在网络上观看的人已经在直播间炸了锅。 屏幕上弹幕如雪花般飞过，几乎遮住了整个画面。 “怎么回事啊，怎么还不播啊，看节目预告不是说叶省长都到了吗，电视台还敢拖延？”这条弹幕后面跟着三个愤怒的表情符号。 “就是啊，不会是那个苏市长不敢来了吧？”文字后面配着一个撇嘴的eoji。 “我是闽南人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大家。”这条弹幕特意用了加粗字体。 “政务阳光自开播以来就没有过延播的事情发生，就算上次那位市长被当场拿下都是按时直播，我感觉今天晚上要有大事发生！” “呵呵，这就是不尊敬佛祖的下场。” 这条金色vip弹幕格外醒目。 “我佛有菩萨心肠亦有雷霆手段，那位苏市长今晚恐怕是在劫难逃。”后面跟着一串合十的佛像表情。 “你个der的佛祖，你家的佛祖是不是左手spa右手经，不负如来不负卿。”这条弹幕字体忽大忽小，显然发送者情绪激动。 第1268章 开始之前7 “就是，我也去那个慧明的直播间看过，怎么看怎么假，不过那礼物刷的是真让人眼红。”文字后面跟着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呵呵，假怎么了，挡不住有傻逼信啊。”这条弹幕用了刺眼的红色字体。 “人家白天寺庙袈裟，晚上黑丝酒吧，这么潇洒全靠这些刷礼物的傻逼支持啊。” “楼上的三个人不会说话就闭嘴。” 一条带着佛珠符号的弹幕飘过。 “少造一些口业吧，佛祖不会放过你们的.....”后面跟着一连串的诅咒表情。 政务阳光的导播间里，各种设备指示灯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 制片人陈燕和编导许可站在监控屏幕前，脸色被屏幕映得忽明忽暗。 他们看着直播间里不停翻滚的评论，陈燕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许可则不停的用手指敲打着手臂。 这个直播间不过是为了与时俱进才跟风上的产物，政务阳光节目的基本盘还是闽南电视剧前的观众。 导播间里空调温度打得很低，但陈燕的额头上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以前节目开播的时候直播间人数最多也就一两千人，可是就因为今天苏木要来，直播间现在人数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一百万加。 而原本几百人的粉丝数现在已经增加到了几十万。 数字在屏幕上不断跳动，每一次刷新都在创造新的记录。 可是陈燕和许可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心里也是一片冰冷。 陈燕的手指无意识的绞在一起，指节泛白，许可则不停地推着鼻梁上的眼镜，尽管它并没有下滑。 这种不正常的病态增长让他们看到了网友们的疯狂。 屏幕上不断闪过的弹幕像是一把把利刃，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戾气。 看着直播间内还在不停增加的人数，陈燕估计最终直播间可能会增加到二百多万人。 她转头看向窗外，雨势更大了，大门处电视台的标志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陈主任，许主任。” 一个年轻工作人员小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手里平板电脑上的数据曲线几乎呈垂直上升。 “我刚才看了一下，平台把我们直播间置顶了，粗略估计在八点开播以后直播间的人数可能增加到四百万左右。”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 自从网络兴起之后纸媒落寞，电视也是日渐西山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导播间角落里堆着几台落满灰尘的老式设备，像是这个行业衰落的见证。 也不是没有眼界宽广的人想要把电视台的几个主要节目在网上做大做强，可是安传立根本不重视这一块。 对于上面交代的建设网络新闻账号也只是敷衍了事。 墙上挂着的年度目标展板上“网络影响力”一项后面的数字被人用笔随意涂改过好几次。 可是今天他们政务阳光的官方账号一下子增加了几十万粉丝，而且还在不停增长，这怎么能不让他这个负责账号运营的人兴奋。 年轻人的眼睛里闪着光，手指在平板上划动时都在微微颤抖。 感谢苏市长！ 感谢慈恩寺！ 听到工作人员的话后，陈燕和许可相互看了一眼，导播间顶灯的白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惋惜和怜悯，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死囚。 他们明白那位年轻的苏市长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陈燕的嘴唇轻轻颤抖了一下，许可则别过脸去，假装整理手中的资料。 陈燕摆了摆手让工作人员离去后，低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林宇拍摄的纪录片你看过了吧。” 她停顿了一下，手指轻轻抚过控制台上的按钮。 “其实我还挺佩服那位苏市长的，他是个好官。”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许可苦笑着摇摇头，眼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发红：“好官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陈主任你也知道我的老家就是明山镇的。” 他的声音突然哽了一下，赶紧清了清嗓子。 “今晚恐怕是......”话没说完就化作一声长叹。 陈燕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的卷着耳边的一缕头发道：“以前咱们节目开播看着那些当官的被问的不知所措脸色青白我心里就觉得兴奋。” 她的目光落在导播间墙上的荣誉证书上。 “可是今天我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证书玻璃框反射的冷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今天的政务阳光不像是问政节目。” 她继续说道，声音越来越低。 “倒像是对苏市长的审判。” 许可冷笑一声，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又松开：“不是审判，是那群阴险的人一次阴谋。”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是一群阴沟里的虫豸在狂欢，它们见不得光，就想把光掐灭。” 说完他猛的转身，大步走向控制台，脚步声在安静的导播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导播间外，安传立面带笑容看着苏木道：“苏市长，跟叶省长沟通的怎么样？” 苏木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说道：“不怎么样，叶省长心情很不好，等会你要是见了他一定要小心一点。” 安传立有些错愕的看着苏木，叶省长不高兴我小心什么。 还有你苏大市长怎么看起来还这么镇定，跟叶省长沟通不好，难受的应该是你吧？ “苏市长，现在政务阳光的网络直播间里在线人数已经二百万加了，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啊。” 安传立意味深长的说道。 苏木愣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观看。 “这么多人吗？” 苏木惊讶的问道。 安传立得意的点点头道：“人数还在持续增长，这些网友来自全国各地，苏市长可一定要小心应付啊。” “太好了！” 苏木右手握拳击在了左手掌上，显得有些兴奋。 安传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是，你兴奋个毛线啊，你不知道这些人都是等着看你被审判的吗？ 你怎么还这么兴奋！ “现在是七点四十六，我先去准备了。” 苏木说完朝安传立点了点头，便大步走进了导播间中。 “这他妈的是的疯子还是个傻子，今晚什么局面不知道吗！” 安传立低声骂道。 第1269章 开始之前8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 “书记，现在政务阳光的直播间人数已经快要达到三百万了！” 张志勇推门而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西装领口因为匆忙而有些歪斜。 他快步走到沙发前，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此时办公室中，苏卫国跟苏卫民都坐在沙发上。 苏卫国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眉头紧锁。 苏卫民则身体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两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茶几上正在播放直播画面的手机。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们严肃的面容上。 对于苏卫民偷偷从明州跑回来，苏卫国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毕竟他最近的转变苏卫国都看在眼里，此刻兄弟俩的西装外套都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显出几分难得的随意。 听到张志勇的话，苏卫国缓缓抬起眼皮，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机，声音低沉：“我也在看。”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张志勇苦笑着搓了搓手：“苏木今晚恐怕...” 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目光在两位领导之间游移。 “我现在就赶过去，这个节目我来上。” 苏卫民猛的从沙发上弹起来，动作之大让茶几上的茶杯都晃动了一下。 他一把抓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坐下！” 苏卫国厉声喝道，声音在办公室里炸响。 “从省委赶到电视台最快也要半小时，等你赶过去节目都开始了。” 他用力拍了下沙发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再说了。” 苏卫国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 “这个节目自从开播以来都是各地的市长上去，你见过哪个市委书记去过？”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向自己的弟弟。 “那你就给电视台打电话啊！” 苏卫民毫不退让的回瞪过去，声音提高了八度。 “让他们再把节目延后半小时啊！” “叶明哲去现场明显就是冲着苏木去的！”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领带都歪到了一边。 “你现在倒好，对苏木不管不问，任凭叶明哲对他出手，你把他调回闽南来是干嘛的？” 苏卫民越说越激动，手指无意识的指向苏卫国。 “就是为了让他受苦吗？” 苏卫国猛的站起身，怒视着苏卫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我让他受苦？” “当初是谁把他调去西北明良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他的眼角微微抽搐。 “现在知道心疼了？” “早干嘛去了！” “苏木若是从小在苏家长大，会养成今天这种性格吗？” “我今天已经让志勇去劝过他了，可是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苏卫国步步紧逼，声音越来越沉。 “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做父亲的没尽到责任！” 苏卫民被自己大哥说得脸色通红，嘴唇颤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重重的坐回沙发，把脸扭向窗外，手指在膝盖上不停地敲打，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张志勇看着剑拔弩张的兄弟两人，赶忙拿起茶壶走到两人中间。 他先给苏卫国的茶杯续满水，热气在杯口氤氲，又给苏卫民倒了一杯，小心翼翼的放在他面前。 “两位书记大人。” 张志勇陪着笑脸，声音刻意放轻。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今天我跟苏木见面的时候，发现他挺自信的，咱们要相信他。” 他说完，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哼！” “哼！” 苏卫国跟苏卫民同时冷哼一声，各自别过脸去，却又同时用余光瞥向茶几上的手机。 屏幕上的数字还在不断跳动，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突破了三百五十万。 榕城郊外的庄园中，秦良信跟闻人荣晖并肩坐在真皮沙发上。 七十寸的电视屏幕照亮了整个客厅，闽南新闻频道的台标在右下角闪烁。 闻人舒雅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腹部，脸上写满忧虑。 “秦老哥，叶明哲亲自去了现场，情况对苏木来说有些不妙啊。” 闻人荣晖皱着眉头，反复翻着手里的遥控器。 秦良信慢条斯理的端起青花瓷茶杯，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啜饮一口后才开口道：“要相信苏木。” 他的目光依然盯着电视屏幕。 “如果这点困难都闯不过去，还不如远离旋涡去过安稳的日子。”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闻人舒雅一眼。 闻人荣晖顺着秦良信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注意到女儿的手指已经绞在了一起，指节都泛出了白色。 苏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同样在叶白薇家中，叶鸿德和曲芷云紧挨着坐在沙发上。 电视的荧光映在他们紧绷的脸上，叶鸿德不停的抖着腿，嘴里嘟囔着“当官有风险”之类的话。 曲芷云双手紧握放在膝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叶白薇则神色平静的抱着一个米色抱枕，安静的坐在沙发另一端。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电视屏幕，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当所有人都不相信木子哥时，只有她依然坚信。 她相信只要是木子哥决定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任何困难在他面前都是纸老虎，轻轻一戳就能戳破。 而省政府吕义舟的办公室里，灯光依然明亮。 吕义舟独自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正在进行视频会议。 如果有人看到与会人员，肯定会惊掉下巴，屏幕上赫然是西北省的高层领导们：赵怀民、何秋山、何天宝等人都在其中。 “早知道说什么也要让苏木那小子留在西北，干嘛去闽南受这个鸟气！” 何天宝的大嗓门从扬声器里传出，他粗犷的面容在屏幕上显得格外激动。 赵怀民坐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面色沉静没有接话。 何秋山推了推眼镜，关切的问道：“义舟，叶明哲跟张守维联手，卫国书记恐怕抵挡不住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忧虑。 第1270章 开始之前9 何秋山明白，只要苏卫国不倒，苏木就不会有事。 哪怕这次一时失利，蛰伏一段时间后还会东山再起。 吕义舟摇摇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我跟卫国书记交流的不多。” 他停顿了一下。 “他这个人看似温和，但是对谁都有些提防，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后手。” “有后手就赶紧用啊！” 何天宝拍案而起，画面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这个叶明哲都追着苏木穷追猛打了，他苏卫国还在那里藏着掖着呢，还是不是苏木的亲大伯了！” 他的大嗓门震得扬声器嗡嗡作响。 “沉住气。”赵怀民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何天宝立刻安静下来。 “苏木看似莽撞，哪次不是化险为夷，要相信苏木。” 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每一个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时间，整个视频会议陷入了沉默，只有轻微的电流声在回荡。 每个人都盯着屏幕，等待着即将开始的节目。 而此时在电视台内场，苏木已经准备就绪。 陈燕和许可看到他走来，立刻迎了上去。 他们身边还跟着节目主持人夏语棠，她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蓝色套装，妆容精致却不张扬。 “苏市长，我是编导许可，这位是节目制片人陈燕，这位是节目主持人夏语棠。” 许可低声介绍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 苏木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在夏语棠身上停留了片刻。 她确实很漂亮，虽然比不上叶白薇和闻人舒雅的天生丽质，但在专业化妆师的打造下，此刻的她光彩照人。 注意到苏木的目光，夏语棠勉强挤出一个职业微笑，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苏市长，今晚的问题可能比较尖锐，希望您有个心理准备。” 她的手指不安的绞在一起，指甲上的裸色指甲油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苏木没想到这位主持人会提醒自己，只能笑着点点头。 他心里清楚，再尖锐的问题恐怕都比不上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来得震撼。 “苏市长。” 许可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 “如果有问题实在回答不上来的话，可以把责任推到分管的那些领导身上，千万不要自己扛。” 他说完，紧张的环顾四周，生怕被人听见。 苏木惊讶的挑起眉毛，自己与许可素不相识，他怎么会这么关心自己？ 看到苏木疑惑的眼神，许可解释道：“我老家就是明山镇的，现在父母还在明山镇住着，要不是您，这次暴雨明山镇恐怕不会这么安稳。” 说到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苏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一想到等会儿自己要做的事，心里不禁涌起一丝愧疚。这位许编导的好意，恐怕要辜负了。 “苏市长，还有五分钟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准备一下吧。” 许可看了眼手表提醒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苏木从容的点点头，整了整西装领口，朝着演播室中央的座位走去。 他的步伐稳健，背影挺拔，看不出丝毫紧张。 许可和陈燕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他们看着苏木的背影，眼神复杂，既有敬佩，又有担忧。 演播室的灯光已经亮起，照亮了那个即将成为风暴中心的座位。 而许可手中紧握着一个优盘，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就在这时安传立陪同叶明哲走进了演播室，叶明哲脚上的新皮鞋在灯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 随着叶明哲的进入，纪委和检察院来到现场的工作人员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叶明哲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朝他们点点头，又示意他们坐下。 而苏木坐在座位上并没有起身，倒像是一个君王用平静的目光审视着自己的臣子。 等到叶明哲在安传立的带领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钟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七点五十五。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开始细心的检查设备，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苏木好似无意的看了一眼观众席上的向元明。 向元明立刻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起身从侧门走出了演播室。 而他带来的人也三三两两的往外走去。 这一幕看的安传立有些愣神，可是叶明哲已经坐下，他也不敢大声询问，只能快步走到观众席前让后排的观众往前挪。 出了门的向元明站在走廊的角落等着所有人聚集到他身边。 “带好通讯设备。” 向元明看着众人说道。 所有人把耳麦戴好，目光中都有几分忐忑和兴奋。 路过的电视台工作人员好奇的看着这一群人，却无人在意。 这里可是闽南省电视台，他们不相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好了，按照原计划，开始行动！” 向元明沉声说道。 所有人立即分散开来，朝着自己分配的目标行动。 钟表的时针刚刚好指向八点时，政务阳光节目正式开始。 夏语棠站在舞台中央用沉稳严肃的声音字正腔圆的说道：“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闽南电视台新闻频道的节目政务阳光，我是主持人夏语棠。” 导播间里陈燕和许可紧紧注视着监控设备，就在这时导播间的门被推开向元明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向市长您这是？” 许可疑惑的问道。 向元明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道：“不好意思诸位，这里被我征用了。” 许可和陈燕不解的看着他，其他工作人员也疑惑的看向向元明。 向元明微笑着说道：“就是字面的意思，从现在开始导播间里我说了算。” 陈燕脸色一变沉声说道：“向市长你想干什么？” 向元明上前诚恳的说道：“我想做的事还需要两位配合，当然从现在开始我做的事与两位没有任何关系，你们都是被我威胁才这么做的。” 许可眼睛一动，好奇的问道：“是苏市长安排的吗？” 向元明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许可咬了咬牙果断的说道：“好，从现在开始不管发生任何事，我们节目组都是被向市长胁迫的！” 向元明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耳麦中传来声音。 “一组已就位，成功接管机房。” “二组已就位，已经控制电梯。” “三组已就位...” 随着一个个声音传来，向元明透过导播间的玻璃窗看着演播室中的苏木，心中安定下来。 苏市长，好戏开始了！ 第1271章 问责 “电视剧前的各位观众朋友们，今天闽南省省长、省委副书记叶明哲同志亲临现场，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 夏语棠的声音透过演播室的音响清晰传出，她嘴角噙着标准的微笑，目光扫过台下时带着恰到好处的热忱。 随着话音落下，演播室顶灯的光晕洒在观众席上，众人纷纷抬手鼓掌，掌心相击的脆响如同潮水般涌来，在封闭的空间里撞出层层叠叠的回声，持续了近三十秒才像退潮般慢慢平息。 夏语棠等掌声彻底歇止，才微微侧过身，继续说道：“好，这次来到我们直播间的是明州的市长、市委副书记苏木同志，我们也欢迎一下苏市长。” 话音落下，稀疏的掌声应声响起，手指轻叩的声音在空旷的演播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仅仅几秒钟便戛然而止，留下短暂的寂静。 “明州作为闽南的老牌工业城市，为闽南的发展贡献了不小的力量，不过近几年来因为市场转型和激烈的竞争，慢慢的跟不上发展的脚步......” 夏语棠的声音放缓，目光落在手中的台本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苏木坐在嘉宾席上，挺直的脊背如同标枪，双手平静的搁在膝盖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夏语棠口中的城市兴衰与自己无关，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球，显示出他确实在听着。 等她介绍完毕，第一环节正式开始。 夏语棠从手卡上抬起眼，接连抛出关于明州产业结构、就业数据的问题，苏木微微前倾身体，语速平稳的一一作答，指尖偶尔会轻轻点一下桌面。 而此时网络平台的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像沸腾的开水般翻滚起来。 “能不能快点啊，这些官面上的话谁愿意听啊。” “对，就是啊，我们要听水淹慈恩寺的事。” “让苏木给我们解释，几百年的古刹说淹就淹，他是历史的罪人！” 明州某小区的房间内，白炽灯的光惨白的照在慧明脸上，他盯着手机屏幕上滚动的评论，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露出满嘴被烟渍熏得发黄、却又刻意镶了金边的牙齿。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香烟和外卖盒混合的气味，桌上的外卖还没收拾，汤汁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今天他特意停了直播，就蜷在吱呀作响的电竞椅上等着这场问政节目，手指在屏幕边缘摩挲着，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该怎么添把火。 今晚过后，自己的直播间肯定会涌入更多人，这个苏木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流量密码。 想到这儿，他飞快地在输入框敲下一行字：“不要愚弄大众，慈恩寺我们需要一个交代！” 消息发出的瞬间，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连串相同的句子，慈恩寺的和尚们像得了指令般集体刷屏，紧接着，不少看热闹的网友也跟着复制粘贴，眨眼间，整个弹幕区就被这句话覆盖得密不透风。 导播间里，灯光泛着冷意，许可盯着监控屏幕上滚动的弹幕，眉头拧成了疙瘩，指关节因为攥紧鼠标而微微发白。 陈燕坐在旁边，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呼吸都比平时沉了几分。 他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向元明抱着胳膊站在两人身后，深色的西装袖口挽到小臂，他看到弹幕的盛况，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黑色优盘，递向许可：“许编导，等会我让你播的时候，麻烦你按照我的要求播一下。” 许可接过优盘，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他没有抬头，只是神色肃穆的重重点了点头。 演播室里，夏语棠和苏木终于结束了开场环节，进入真正的问政时间。 夏语棠脸上的微笑淡去，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她低头看了一眼手卡，抬眼时目光锐利的看向苏木：“苏市长，我们都知道前一阵子明州遇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暴雨，在明州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暴雨并没有对明州造成很大的损失，不过慈恩寺却因为您的命令被洪水淹没。” “我想请问您，当时您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做出这个决定，您对慈恩寺又有多少了解，数百年的古刹就因为您的一句话变成了残垣断壁，您有何解释吗？” 苏木刚要开口，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夏语棠却立刻抬手示意他稍等，继续说道：“我们先留一些时间给苏市长思考，请大家先看一下大屏幕，看看慈恩寺被洪水淹没前后的对比。” 她说着，纤细的手指指向身后的大屏幕，指甲上的裸色指甲油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导播间里，许可的目光下意识的投向向元明，向元明迎上他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 下一秒，演播室的大屏幕亮起，慈恩寺昔日飞檐斗拱的全貌与如今浸泡在浑浊洪水中的断壁残垣交替出现。 朱红的梁柱、斑驳的石碑、虔诚跪拜的香客，看的出来香火鼎盛。 可下一张图片慈恩寺就被黄色的洪流吞噬，只剩下露出水面的几截残破墙体。 直播间的网友和电视机前的观众看着画面，那些虔诚的信徒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某些的地方的客厅里、办公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这个苏木还真是该死啊，好好的一座古刹被他搞成这样。” “就是这种人怎么做到这个位置的，昏官，他不配当市长！” 而在某些老旧居民楼里，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盯着屏幕，浑浊的眼睛里很快蓄满了泪水，他们颤抖着抚摸着手里的佛珠，那是他们数十年来每月初一十五去慈恩寺上香时求来的。 “造孽啊......” 有人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个苏木该杀！” 照片播放完毕，大屏幕暗了下去。 夏语棠立刻说道：“好，友们的评论。” “投。” 向元明的声音在导播间响起，这次他没等许可询问，语气笃定。 第1272章 问责1 大屏幕再次亮起，刚才在直播间刷屏的污言秽语瞬间铺满了整个屏幕——“刽子手”“滚出明州”“破坏文物”等字眼刺得人眼睛生疼。 这种尖锐的谩骂，若是放在往常，绝不可能出现在省台的直播里，可今天，它们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示在那里，透过信号传到闽南省数百万观众的电视屏幕上。 “叶省长，对于这件事您有什么看法吗?” 夏语棠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转向坐在主位的叶明哲，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 侧面的席位上，安传立端坐着，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打着节拍。 他看着苏木被众人目光聚焦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没错，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从弹幕节奏到照片选取，就是要让苏木在亿万观众面前百口莫辩，直接定罪。 现在网民和观众的情绪已经被彻底点燃，只要叶明哲开口表态，苏木就彻底完了。 他甚至微微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苏木，像是在欣赏猎物落入陷阱的模样。 苏木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下意识的转过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安传立立刻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甚至还朝他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说“别紧张”。 苏木面无表情的转回头，脸色依旧平静，只是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阴翳之色，他微微偏头，看向叶明哲，像是也在好奇这位省长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叶明哲慢慢按面色严肃，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关于慈恩寺的事当初发生时我们省委没有任何人知道。” 夏语棠立刻接话，语气急促了几分：“叶省长，那就是说苏市长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根本没有向上汇报过对吗？” 叶明哲缓缓点头，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我们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这件事，不过那时候已经晚了，慈恩寺已经被洪水吞噬沉入水底。” “那对于私自做这个决定的苏市长，省里应该会做出处罚吧，毕竟这座数百年的名寺就因为苏市长的一句话就消失在我们眼前。”夏语棠步步紧逼，追问的声音在演播室里回荡。 叶明哲再次点头，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怒意：“对于苏市长的这种行为，我们省委常委已经多次开会讨论过，大多数常委们对于苏市长的这种行为都很愤慨，这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这是对规章制度的践踏。” “如果闽南 “是不是所有的市长都会变成当地的土皇帝？” “我们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某些同志却因为自身的原因在权力中迷失了自己，做出了这种罔顾人民信任的事，所以省委近期还是会继续开会讨论，对苏市长的这一行为进行追责，如果他的行为构成了刑事责任，那么我们省委是绝对不会包庇的。” 他的话音落下，演播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的出风口还在发出轻微的嗡鸣。 尽管夏语棠心中对苏木惋惜但是也只能按照安传立给自己下达的命令继续配合叶明哲。 她强忍着心中的无奈，严肃的问道：“那么根据苏市长的所作所为，现场省纪委还有检察院的同志有什么想说的吗？” 省纪委的坐席上一个有些秃头的中年人下意识的看了叶明哲一眼后，把麦克风拉到自己身前沉声说道：“节目过后，省纪委跟检察院的同志会成立联合调查组，深入明州对慈恩寺的事进行详细的调查取证，如果确实查明苏市长在青年水库的抗洪抢险中有违章指挥，谎报瞒报的行为，一定会对他做出相应的处罚。” “至于苏市长是否构成刑事责任，还需要检察院的同志们做出解答。” 说着秃头中年人关上麦克风，把身子靠在了椅子上。 今天检察院来的是一位省检察的委员，至于为什么让他来，主要是检察院的领导已经嗅到了这次节目的不寻常。 而这位委员还有半年就要退休了，做起事来根本就无所顾忌。 那位检察院头发花白的委员看了秃头男人一眼，眼中带着几分讥讽之色。 他也知道自己是被当枪使了，可是领导发话了他也不得不来。 不过让他搞不明白的是明明知道自己快要退休了，他们还敢这么做。 这是表明态度吃定自己了？ 想到这他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心态坐直了身子把麦克风拉到自己身前低声说道：“在回答纪委同志的话之前，我想请现场的观众和电视机前的观众还有正在网上观看直播的网友们想一想，到底是数百年古刹重要还是明山镇老百姓的更重要。” “在那种保慈恩寺就保不了明山镇，保明山镇就保不了慈恩寺的情况下大家会怎么选？” 此话一出，秃头中年人惊讶扭头看着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叶省长刚才已经把调子定下来了，你竟然还敢唱反调。 叶明哲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这个人自己认识，省检察院的四级高级检察官，检查委员会委员陈红兵，是出了名的脾气硬，不管官大官小谁的面子也不给。 有检察院“顽石”的称号。 不过此人已经快要退休，按理说应该能看明白眼前的形势，他想要干什么？ 当然他问出这话后，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哪怕是直播间的网友们也没有人回答。 慈恩寺数百年传承下来的名胜古迹，古人们留下来的瑰宝。 可是明山镇的百姓就不重要吗？ 大多数网民既然是在看热闹的，大都是普通老百姓，将心比心，如果以后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会希望自己被放弃，转而去保护这传承下来的名胜古迹吗？ 没有人愿意往深处想，因为他们知道，真遇到这种事或许自己的人会撤离，可是自己的家恐怕就没了。 没有几个领导有苏市长这样的魄力，去做这种事。 是啊，明明可以跟别人一样保下慈恩寺，但是他却没有。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对他不利吗？ 第1273章 问责2 整个现场鸦雀无声，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个人的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破这份沉寂。 电视机前的人们也都屏住了呼吸，眉头微蹙，目光紧紧锁在屏幕上，显然都在凝神思考这个问题。 那些手里捻着佛珠的老人，枯瘦的手指在圆润的珠子上缓缓摩挲，浑浊的目光中先是一片茫然，随即渐渐浮出几分思索的意味，仿佛在从漫长的人生阅历中搜寻答案。 近四百万人的直播间里，原本滚动不息的弹幕彻底消失了，屏幕干净得像是一汪沉静的湖水，没有丝毫波澜，所有人都在咀嚼陈红兵的话，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始终没有人能给出最终的答案。 安传立清了清嗓子，一声极轻的咳嗽在寂静的现场显得格外清晰，夏语棠像是被这声音牵引着，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安传立朝她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幅度小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的涟漪，夏语棠的心猛的一沉，像是坠了块铅，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怒火，眉头也几不可察的蹙了起来。 好不容易有人肯为苏市长说话，非得让自已来做这个恶人吗？ 她暗自攥紧了手心，紧紧抿着嘴不想开口说话。 安传立一眼就看穿了夏语棠的犹豫，脸上的肌肉紧绷起来，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冷冷的注视着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夏语棠轻咬了一下红唇，唇瓣被抿出淡淡的红痕，她深吸一口气，只能无奈的缓缓举起话筒，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陈检察官，您这个假设不成立，您不觉得这么说是在为苏市长博取同情吗？” “咱们现在谈的问题是苏市长在没有汇报上级领导的情况下，在没有征得上级领导的同意下就私自下令炸开堤坝，让洪水倾泻到慈恩寺这件事，而不是慈恩寺与明山镇二选一。”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 “您这是故意混淆视听。”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耗尽了力气，微微垂下了眼帘。 叶明哲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这个主持人主持《政务阳光》有几年了，他也看过不少期节目，以前只觉得她问出的问题犀利如刃，没想到脑子转得也这般灵活，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陈红兵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他定定的看着夏语棠，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是啊，事实已经发生，如同泼出去的水，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了。 想到这，他下意识的侧过头看了苏木一眼，没想到苏木也正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苏木看到陈红兵看向自已的目光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惋惜，他忍不住朝陈红兵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的浅笑，仿佛并不在意眼前的处境。 夏语棠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直播间瞬间重新活了过来，弹幕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 慧明一马当先，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几乎是瞬间就发出了一条评论：“就是，这位检察院的人就是在混淆视听，不会是受了那位苏市长的好处吧？” 慧明的话仿佛在平静的水面上狠狠扔了一块大石头，激起了千层浪。 无数网友像是找到了方向，开始跟在他后面，手指翻飞间，一条又一条谴责苏木的弹幕迅速刷屏，密密麻麻的占据了整个屏幕。 看到这一幕，慧明坐在电脑前，忍不住大笑起来，嘴角咧到了耳根，眼中满是得意与嘲讽：这些傻子还真是好骗啊，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们跟在后面摇旗呐喊。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国家这么不遗余力地宣传反诈知识，可还是不停的有傻子上当了，这些人的脑子简直就是摆设。 而现场以外，榕城郊外那座静谧的庄园里，闻人荣晖正坐在沙发上，看到电视上的这一幕，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膝盖，脸上满是凝重。 主持人的话明显有失偏颇，带着强烈的引导性，本以为陈红兵的话能让苏木的处境得到一丝改善，结果却因为这个夏语棠的几句话，又把事情重新拉回到了对苏木极其不利的境地。 闻人舒雅坐在一旁，那双好看的眼眸中此刻也充满了寒冰之色，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她紧紧攥着拳头，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今天晚上，有人铁了心想要置苏木于死地。 秦良信沉默不语，目光紧紧盯着电视屏幕，也微微皱起了眉头，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他仔细想了一下，如果自已是苏木，面对叶明哲那番有理有据的责问，恐怕也毫无反驳之力，毕竟叶明哲所说的那些规定，全都是明明白白写在纸上，有迹可查的，容不得半点狡辩。 苏木这次，恐怕真的要输了。 此时的秦良信已经开始走神，脑海中盘算着苏卫国此时在做什么，他到底有没有什么后手能扭转局面。 如果苏木败了，下一步该把他安排到什么地方才安全。 “混蛋！” “他们这是赤裸裸的针对，安传立那个王八蛋他想干什么！” “不对，肯定是王庆明指使他这么做的，他这是在报复上次我打他儿子的事！” 苏卫国的办公室里，苏卫民猛的一拍茶几。 “啪”的一声巨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他脸色涨得通红，像是憋了一团火，胸口剧烈起伏着，怒吼道，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苏卫国坐在沙发上，倒是脸色平静，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眼中也露出了深深的凝重之色，眉头微蹙，显然也在思考着眼前的局势。 这次的节目，从一开始主持人说的话就带着明显的针对性，句句都在往苏木身上扎，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这么做的，而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安传立。 而安传立是王庆明的人，这么说来，王庆明已经跟叶明哲搅和在一起了，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啊。 第1274章 问责3 如果这次叶明哲胜了，自已该把苏木安排到哪里，才能让他避开风头，平安度过这一劫？ 此时的苏卫国心中，已经开始飞快的盘算起来，各种可能性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叶白薇的家中，叶鸿德看到电视上夏语棠咄咄逼人的样子，激动的从沙发上直起身子。 他手指用力的指着电视屏幕，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颤：“这个主持人有问题啊，说的话绝对有毛病，你听听她说的话，句句都在向苏木捅刀子，这哪是主持节目，分明是在故意刁难！” 曲芷云坐在一旁，也表情凝重的看着电视，嘴唇紧抿着，一言不发，但紧攥着衣角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就连从来都对苏木有信心的叶白薇，也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担忧，很明显，现在的形势对木子哥非常不利。 吕义舟的办公室中，手机里传来何天宝压抑不住的怒骂声，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视频会议的界面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很难看，或紧锁眉头，或唉声叹气。 视频中的赵怀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臂紧紧抱在胸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何秋山眉头紧锁，忍不住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更加凝重。 吕义舟面带忧色，双手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摩挲着，心乱如麻。 叶明哲紧紧抓住慈恩寺的事不放，还巧妙地裹挟了民意，这么一来，恐怕这个坎，苏木是真的要迈不过去了。 明州城郊的温泉度假村里，张文鑫正被一个女人缠腻着，他不耐烦的一把挣脱开女人搂着自已手臂的手，脸上满是嫌恶。 张文鑫不悦的说道：“少跟老子黏黏糊糊的，耽误老子看好戏了。” “去把电视打开，调到闽南新闻频道。”他挥了挥手，像是在打发一只苍蝇。 “拔x无情的狗东西！” 女人不敢反驳，只能悻悻地松开手，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胡乱套了一件上衣，迈着袅袅娜娜的脚步走向房间角落的电视，走路时故意扭动着腰肢，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真踏马的骚！” 张文鑫看着女人走路时那副刻意的样子，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眼中却闪过一丝贪婪的光。 等到电视打开，调到指定频道，张文鑫看到屏幕上苏木被夏语棠说得哑口无言、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嘴角咧得老大，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你苏木不是牛吗？ 以前在明州，谁的面子都不给，现在怎么样？ 继续牛啊，怎么一言不发了？ 他在心里暗自嘲讽着。 看着屏幕上网友一句句犀利的谩骂，张文鑫再也忍不住，拿起桌上的红酒杯，猛的喝了一大口。 或许是喝得太急，殷红的红酒沿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滴落在他洁白的睡衣上，在胸口晕染出一片刺目的红色，像是绽开了一朵诡异的花，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不过张文鑫却丝毫不在意，随手放下红酒杯，朝女人招了招手，语气轻佻的说道：“骚货，还不赶紧滚过来。” 女人不敢反驳，尽管内心早已怒火中烧，却不得不强压下去，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妩媚的笑容，一步三摇的缓缓走到张文鑫身边。 张文鑫猛的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女人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娇嗔，他却毫不在意，指着电视屏幕，得意洋洋的说道：“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女人乖巧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嗲声嗲气的说道：“知道呀，是我们明州的苏市长啊。” 张文鑫大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狂妄与得意，他指着电视画面中的苏木，一字一句地说道：“过了今天，他就不是了。” “以后明州，老子说了算！” 女人趴在张文鑫怀中，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心里打着自已的小算盘，听到张文鑫的话，立刻伸出一双玉臂，紧紧搂住张文鑫的腰，娇声娇气的说道：“那我爸公司包工程的事.....您看......” 张文鑫伸出手指，轻佻地挑起女人的下巴，眼神暧昧，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淡淡的说道：“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让我满意了，工程的事，还不是我说了算？” 女人风情万种的白了张文鑫一眼，眼波流转间带着浓浓的媚意，然后身体缓缓向下滑去，脸上带着刻意讨好的笑容。 电视台之外有人在担心苏木，也有人巴不得苏木立刻就出事。 而电视台现场中，随着夏语棠的话说完后形势对于苏木来说又变得岌岌可危。 就在叶明哲想要再次说话，一锤定音的时候，夏语棠耳朵里的耳返突然响起了许可的声音。 许可的指令让夏语棠愣了一下，不过作为专业主持人她立刻反应过来说道：“刚刚接到导播间的要求，我们来看一个明州暴雨时关于苏市长的纪录片。” “这部纪录片是由我们政务阳光记者林宇在明州暴雨期间跟随苏市长拍摄的。” 说着她就侧身让到了一边，把大屏幕留给了观众。 安传立诧异的看了夏语棠一眼，又愤怒的看向导播间的方向。 关于今天节目的流程他审核了三遍，从来就没有出现所谓苏木纪录片的事，许可这个王八蛋在搞什么鬼！ 不过此时他坐在这里已经控制不住场面，想要离开，可是节目正在进行中。 无奈的他只能悄悄拿出手机给副台长发了个消息，让他立刻赶到四楼政务阳光的导播间中看看许可在搞什么鬼。 林宇的剪辑很有水平，纪录片一开始就是苏木在雨中救人的事。 紧接着从苏木发烧，水库巡查，到水位告急，再然后到苏木开着铲车堵住缺口后的纵身一跃，让屏幕前和直播间的人忍不住替他捏了把汗。 林宇跟了苏木那么多天，纪录片却被剪的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 其中很多感人的内容根本没有放到剪辑的视频中去。 就算如此，众人也被这短短的十几分钟纪录片感动了。 整个现场鸦雀无声，哪怕是叶明哲眼中也露出感慨的表情。 第1275章 玩一把大的 等到纪录片全部播放完毕，屏幕上瞬间被密密麻麻的字幕填满，白色的字体在深色背景上缓缓滚动，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林宇在纪录片结尾的字幕上写到：纪录片本来很长，可是苏市长在这长长的纪录片中总在做着相同的事，纪录片被剪得很短，可是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却好像让人看到了苏市长日常工作中的拼命——是的，不是拼搏，不是努力，是拼命。 致敬我最敬佩的市长—苏木！ 直到纪录片的字幕如同退潮般完全消失在大屏幕上，最后一点光影隐去，电视机前的人们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几秒钟的寂静后，心中同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是我们错了？ 而直播间中，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消息以惊人的速度疯狂刷新着，此刻的评论却一改之前的戾气，全是清一色的夸奖与力挺。 “牛逼，苏市长真男人！”一行加粗的字体格外醒目。 “我特妈的看哭了，眼泪止都止不住，以后谁再敢在网上黑苏市长，老子班都不上了，天天在网上跟你耗到底！” “这么好的市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老百姓，淹了慈恩寺又能怎么样？还不也是为了保当地的百姓吗？” “就是啊，难道说他淹了慈恩寺，是为了重建的时候捞钱啊？用脑子想想都不可能！” “从现在开始，无论你们再怎么贬低苏市长，老子再信你们的就是条狗！” 许可坐在导播台前，目光扫过直播间的评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操作着将这些实时评论切换到了演播室的大屏幕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做法，让叶明哲一直强撑着的镇定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下来，像是被乌云笼罩，尤其是看着那一条条滚动着夸赞苏木的评论，更是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让他心中腾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右手紧握成拳在桌面上暗暗攥紧。 有时候，一些人明知道自已是在做坏事，却总会给自已找一个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好让自已心安理得。 而现在，直播间里的评论就如同一支支淬了火的利箭，精准地穿透了叶明哲为自已筑起的防线，直刺他的胸膛。 安传立此刻早已顾不上还在直播，脸上血色尽褪，慌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有些颤抖，翻找出副台长的电话就拨了出去。 当他从电话那头听到“电梯被人封锁，根本进不去”的回复时，心中“咯噔”一下，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猛的想要起身，打算亲自去导播间一探究竟，可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身后稳稳的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他动弹不得。 安传立惊愕的扭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正坐在他身后的空位上，双手死死的按着他，年轻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见安传立转头，他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一口洁白的牙齿在演播室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叶明哲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神色，目光下意识抹投向苏木。 他能坐到省长这个位置，绝非等闲之辈，到了这一步，若是还看不出哪里出了问题，那他这些年算是白混了。 只不过，他一时之间还没完全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他可以肯定这个纪录片绝对是导播间里的人私自播放的。 他们是怎么想的，这是想丢了这份工作吗？还是说这里面有苏卫国的手笔？ 想到这他下意识的看向苏木，却发现苏木脸上也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仿佛也对眼前的变故始料未及。 但很快，他就看到苏木脸上的惊讶如同冰雪消融般，慢慢转变成了一抹从容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一种胸有成竹的笃定。 紧接着，他看到苏木伸出手，缓缓打开了面前的麦克风，叶明哲的心猛的一紧，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 “咳。” 苏木清了清嗓子，一声不高不低的假咳在寂静的演播室里格外清晰，随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说实话，对于这个纪录片的事，其实我是不知情的。” “或许有人不信我的话，认为我就是在矫情，弄不好这个纪录片就是我让人放的。”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好吧，我承认。” 苏木话锋一转，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已经让人控制住了导播间，就连电梯、机房这些重要的地方，我都派人驻守了。”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叶明哲耳边轰然炸响。 若不是极力克制着，怕自已在亿万观众面前表现得太过失态，他几乎要忍不住拍案而起，质问苏木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此时，他只能死死的盯着苏木，嘴唇紧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 此时，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全都懵了，脸上写满了困惑。 如果他们没听错的话，刚才这位苏市长的意思是，他已经带人控制了整个节目组？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所有人的心里都带着这个大大的疑问，同时又隐隐有些莫名的兴奋，这种市长在直播节目中控制电视台的事情，他们可是闻所未闻，简直比最精彩的电视剧还要刺激。 而直播间里的评论更是刷得飞快，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感叹号和问号，所有人都在疯狂猜测着苏木的意图。 安传立脸色铁青得如同锅底，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拼命想要站起来，却被身后的年轻人死死摁在座位上，那力道仿佛要将他的肩膀捏碎。 “安台长，不要动。” 年轻人凑到他耳边，声音很轻，语气里的威胁却让安传立浑身一颤。 “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不介意用一些小手段让你老实下来。” “你们根本不是明州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安传立咬着牙，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他能感觉到这些人的气场绝非普通的公职人员。 第1276章 玩一把大的1 年轻人没有回答，只是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牢牢的摁着安传立的肩膀，今天，他唯一的任务就是让这位安台长像个雕塑一样，乖乖地坐在这儿，哪儿也去不了。 而此刻正在观看节目的苏卫国等人，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轻，脸上满是错愕。 这个苏木，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个市长，竟然带人控制了省电视台？ 这要是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可事情就这么真切地发生在他们眼前。 明州城郊的温泉度假村里，本来一脸享受、满脸惬意的张文鑫，看到电视上这一幕，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一下子从床上猛的坐直了身体。 不过他立刻就“嗷”的一声惨叫出来，脸上瞬间布满了痛苦的神色，刚才动作太急，自已最脆弱的地方不小心被牙齿咬到了。 “大家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苏木环视着演播室，眼中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缓缓开口说道，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向每一个角落。 叶明哲身体微微前倾，死死盯着苏木，对着麦克风冷冷的说道：“苏市长，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扰乱了社会秩序，危害了公共安全，我希望你立刻停止现在的行为！” 他的声音里带着省长的威严，试图用身份压制住苏木。 苏木笑了笑，从容的说道：“叶省长别着急，咱们继续往下看，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我想，现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和直播间的网友们，肯定也想知道原因。” 说着，苏木朝着导播间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下一秒，演播室的大屏幕上画面一转，立刻出现了当初苏木让景元光拍摄的那位住在破旧房屋里的老人，视频里，老人佝偻着背，在昏暗的光线下艰难生活的样子清晰可见。 此刻，电视机前所有的人，和直播间里四百万网友，都屏息凝神，疑惑的看着景元光拍摄的这段视频，不知道苏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到视频播放到最后，老人那句“一百块钱够活好几天了”的话落下，苏木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淡淡的说道：“我想问问所有人，一百块钱多吗？” “与金碧辉煌的慈恩寺相比，这位老人仅仅只需要一百块钱就能过得好一点，可是他没有。” “青年水库面临决堤，山下就是明州新建的工业园，这个工业园承载了明州所有领导干部的希望。” “也承载了明州人民群众的希望。” 苏木的声音渐渐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 “工业园一旦建成就能够为明州提供五千多个就业岗位，这就是五千多个家庭的希望，是五千多个家庭的生计！” “要是你们当时在现场，你们会怎么选？” 苏木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直视着每一个人的内心。 “就为了保全这个所谓的百年古寺，就要牺牲我明州百姓的未来吗？” “若是我跟前人一样，为了这个慈恩寺，让明山镇淹没在洪水之中，不用明山镇的老百姓指着我鼻子骂，我自已就该跳到水里淹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掷地有声。 “我们华囯的官，不是那些名胜古迹的官，更不是某些人窃取利益的工具！” 苏木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我们是老百姓的官！”“人民群众是我们的底线，更是我们的红线！” “在我这里，有人想要枉顾百姓利益，我草他姥姥的，谁也不行！” 最后一句话，如同金石落地，铿锵有力，带着一股荡气回肠的凛然正气，瞬间击中了无数人的心。 整个演播室中鸦雀无声，叶明哲脸色铁青。 省纪委和检察院的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唯有陈红兵为苏木的话拍手称赞。 张文鑫此时已经顾不得身体上的痛他死死的盯着电视屏幕嘴里喃喃自语道：“以下犯上，他怎么敢的？” “他还想不想在官场混了？” 苏木的话在通过直播间在吕义舟的办公室中回荡。 何天宝大笑着说道：“好，还是苏小子对我的胃口，就得敢想敢干。” 赵怀民眼中露出几分忧虑，以他对苏木的了解，恐怕这件事还没完。 苏木做事不做则已，既然做了就会把事情做绝，张文鑫恐怕... 而苏卫国的办公室中，苏卫民盯着手机屏幕不可置信的说道：“他怎么敢的，怎么敢的啊，叶明哲毕竟是省长啊，当着省长的面做这种事，他是疯了吗！” 苏卫国却却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就是你不如苏木的地方，规则是你们定的，既然在规则之中我玩不过你们，那我就打破规则。”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张志勇得意的说道：“志勇怎么样，苏木是不是我们苏家的麒麟儿。” 张志勇苦笑着点点头道：“苏市长...胆子太大了。” 闻人荣晖的家中，秦良信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苏木的做法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已，当初自已跟赵怀民不也是如此吗？ 不同的是当初的他们身后并没有人帮他们，可是现在不同了，苏木有这个底气去做他想做的事。 只要是为了百姓，秦良信都愿意给他托底。 而闻人舒雅看到秦良信嘴角的笑容，也松了口气，对于自已这位公公身后的能量她可是知道的。 只要他没有露出慌乱之色，那说明局面还可以控制。 叶白薇的家中听到苏木的话，叶鸿德忍不住拍着大腿说道：“好，不愧是我叶鸿德女婿，君子喻以义，当官就应该像苏木这样！” 曲芷云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眼中依旧充满忧色，苏木面对的可是叶明哲这个省长。 他的做法等于是僵了叶明哲一军，叶明哲能咽的下这口气吗？ 唯独叶白薇松了口气，她就知道木子哥肯定有办法破局。 虽然最后的结果可能不好，但是最起码苏木不用再被那些网民谩骂。 至于以后苏木会被撤职，在叶白薇看来苏木不当官最好，省的他们整天聚少离多。 她也不是物质的女人，不需要苏木当多大的官，赚多少钱。 只要苏木能够陪在她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第1277章 玩一把大的2 导播间里，许可紧盯着直播间的画面，手指悬在操控台上忘了动弹。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牛逼”弹幕如同潮水般涌过，几乎要将直播画面完全覆盖，刺眼的白色字体在深色背景上跳跃，带着山呼海啸般的气势。 向元明站在一旁，看着演播室屏幕里从容不迫的苏木，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干得最牛逼的事，就是今天跟苏木一起扛下了这一切，哪怕这事过后自己被撸到底，他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苏木此刻只觉得神清气爽，胸腔里积郁多日的浊气仿佛都被吐了出去。 自从来到明州，各种掣肘与算计让他憋了一肚子火，今天终于当着全省乃至全国观众的面，痛痛快快的发泄了出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酣畅淋漓的舒畅。 再看叶明哲，脸色铁青得像是淬了冰，他冷冷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安传立。 尽管这事从头到尾都是苏木一手策划，跟安传立没有太多直接关系，可被叶明哲这冰冷的目光一扫，安传立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能在心里暗自叫苦，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苏市长，关于慈恩寺的事，省里还会继续开会讨论。” 叶明哲对着麦克风，声音沉得像是压了块石头。 “不过你今天的行为也是不对的，省里也会一并开会讨论。” 他心里清楚，如今民意已经彻底反转，再揪着慈恩寺的事不放已经毫无意义。 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今晚的闽南怕是要被顶上热搜，想压都压不住了。 听到叶明哲的话，苏木哪会不明白他这是心生退意，想找个台阶下。 可他苏木岂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你想打就打，想收就收？ 苏木笑了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叶省长先别急，咱们接着往下看。”说着，他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大屏幕。 许可根本不用向元明吩咐，立刻会意，指尖在键盘上飞快一点，点开了优盘里的第二个文件，画面瞬间投到了演播室的大屏幕上。 “大家可以看一下。” 苏木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这是自从慈恩寺被淹以后，以慧明为首的慈恩寺‘大师们’，靠在网上直播卖惨赚的钱。” “当然，这些数据肯定不是百分百精准，只是粗略的统计。” 此时，大屏幕上滚动的统计结果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也没想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竟然已经赚了上千万！ 更让那些曾在直播间慷慨打赏的人怒火中烧的是，慧明他们赚了这么多钱，慈恩寺却连一点重建的迹象都没有，工地依旧是一片狼藉。 等他们继续往下看，屏幕上跳出的文字更是让众人的怒气直冲天灵盖，喝酒吃肉也就罢了，这他妈的竟然还找小姐！ “我拿出钱是想重修慈恩寺，你他妈的竟然拿去找小姐！” 无数人在心里怒吼，只觉得自己的善心被狠狠践踏。 “或许电视机前和直播间的观众不相信我这个数据，更是觉得我这是无凭无据在污蔑他们。” 苏木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所以咱们不要急，继续往下看。” 许可极为配合，等他话音刚落，便点开了文件里的图片，一张张清晰的投在大屏幕上。 照片在屏幕上缓缓划过，有慧明带着一群僧人围坐在豪华包间里，杯觥交错、大口吃肉的画面。 有他们搂着浓妆艳抹的女人，脸上堆着淫邪笑容的特写。 更让人气炸的是，慧明靠着直播间的打赏，竟然已经提了一辆崭新的迈巴赫。 照片中，慧明得意洋洋的坐在驾驶座上，副驾驶上的女人穿着清凉暴露，正对着镜头搔首弄姿。 看到这一幕，直播间里的网友彻底破防了，满屏的污言秽语如同决堤的洪水，全是骂慧明及其同伙的，字句间都透着咬牙切齿的愤怒。 许可适时地将大屏幕切换成直播间的实时内容，看着那滚动不息的脏话，叶明哲心中重重叹了口气，这个苏木，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手段够狠够直接。 矛盾的根源不是慧明在网上哭诉卖惨吗？ 今天实打实的证据甩在你们面前，直接把矛盾的根源给解决掉。 事到如今，这局面已经完全失控，若是省里再对苏木做出处罚，恐怕所有网民都会炸锅。 本以为今天能用民意压死苏木，没想到到头来，民意反倒成了苏木最坚硬的护身符。 叶明哲只觉得一阵无力，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神复杂。 “搂着姑娘念着经，不负如来不负卿，酒色财气都占尽，头大腰圆声势横，身穿袈裟驾巴赫，不取真经取女经。” 苏木扭头看着一张张照片缓缓念出这段打油诗，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又有几分痛心。 “我希望以后大家能理智一点，不要被某些人的外表所蒙骗。” “朱元璋曾经评价过这些和尚称他们为国家懒虫，民间蛀虫，色中恶鬼，财中罗刹，不是没有道理。” 他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几分感慨。 “父母本是在世佛，何须千里拜灵山？” “你们如果给庙里捐一百块钱，人家可能会嫌你小气，但同样拿出一百块钱给父母买点东西，他们会高兴一整天。” 苏木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湖心，直播间的评论突然停滞了几秒，紧接着，那些愤怒的谩骂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句反思的话语，所有人都在咀嚼着他的话，陷入了沉默。 唯有电脑前的慧明，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和滚动的骂声，脸色铁青得如同死灰，他猛的一把将笔记本电脑推到地上，“哐当”一声巨响，屏幕瞬间碎裂。 随后，他慌乱的起身，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他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再不走，明天就彻底走不了了。 幸好东西不多，最重要的银行卡和身份证都在随身的小包里。 他拎着包冲到门口，猛的拉开门，却瞬间愣在了那里，门外的楼梯上，三个身穿警服的人正双手抱胸，笑眯眯的看着他，堵住了所有去路。 第1278章 玩一把大的3 慧明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手里的包“啪”的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大师，跟我们走一趟吧。” 其中一个警察向前一步，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其他的‘大师傅’们都已经被带走了，现在就差你了，得赶紧把你送过去跟他们团聚。” 慧明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缓缓的主动伸出了双手。 冰凉的手铐“咔哒”一声铐在手腕上，那寒意仿佛顺着皮肤渗入骨髓，铐在了他的心上。 不过片刻功夫，他整个人就肉眼可见的苍老了十岁，背脊也佝偻了下去。 就在此时，榕城郊外的月湖山上，大雨滂沱，月隐湖面在雨水的冲刷下不停泛起点点涟漪，像是破碎的银镜。 月隐寺中，古朴的钟声突然“咚——”的响起，悠远而沉重。 正殿里，原本闭目打坐的觉远老和尚仿佛心有所感，缓缓睁开眼，望着窗外的雨幕，脸上露出一丝伤感，低声呢喃道：“阿弥陀佛……” 而温泉度假村里，张文鑫死死盯着电视屏幕，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低吼道：“苏木，你他妈的还真是命好！” “这种局面都能让你给破了！” 一旁的女人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戾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苏卫国的办公室里，苏卫民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浓浓笑意，连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苏卫国紧绷的脸色也终于松弛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只要苏木能挺过这一关，带人控制电视台的事，总会有办法悄无声息地处理掉，绝不会影响到他的根基。 闻人舒雅和叶白薇的家中，看到这里，四位老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到了这一步，叶明哲再也无法拿慈恩寺的事来做文章，苏木算是彻底安全了。 吕义舟的办公室里，视频画面中，何天宝兴奋的一拍桌子，大叫了一声“好！”。 视频会议界面上，赵怀民、何秋山等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现在的苏木，依旧像在西北时那样，骨子里带着不肯妥协的韧劲，却已经学会了审时度势，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冲动起来不管不顾，需要他们跟在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 今天这一局，就连一向严肃的赵怀民，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夸了他一句，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这一手，玩得漂亮！ 演播室里，叶明哲静静的看着苏木，眼神复杂难明。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小看了这个年轻的市长。 本以为今晚是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局，他一个堂堂省长，想要拿下一个小小的市长，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苏木不仅毫发无损，反而借着这场风波，让自己的形象在百姓心中来了个彻底的大反转，声望更胜从前。 叶明哲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在桌面上停顿下来，目光深邃的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输了就是输了，叶明哲不是输不起的人，他现在终于明白苏卫国为何要苏木从明州调回来。 这个苏家的私生子当真是了不得。 想到这叶明哲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愤怒说道：“如果不是苏市长这么费尽心思的调查，就连我们省里都差点被这个慧明给蒙骗了。” 苏木看着叶明哲笑了笑，费尽心思的调查？ 这位叶省长还真是话中有话啊。 苏木笑着说道：“请叶省长放心，在节目播出的时候，恐怕这位慧明同志就被带走了。” 夏语棠一双美眸盯着苏木，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位苏市长竟然有胆量控制电视台。 最让她感到诧异的是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叶省长身上变得平和起来。 好像刚才那种锋利的压迫感不是来自他的身上。 而现在整个演播室已经全部被苏木控制，她这个站在台上的主持人倒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自己昧着良心说违心的话。 叶明哲沉默了几秒钟后看着苏木平静的问道：“今天的节目是不是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问出这个问题后叶明哲心里有些恼火。 他又扭头瞪了安传立一眼，无能，要不是你，我用得着这么温和的跟苏木说话吗？ 要不然现场直播现在被苏木控制，自己早就起身离去了。 可是当着电视机前和直播间里那么多观众，他就算有心离去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而不是愤然离场，落荒而逃。 苏木明亮的眼睛看着叶明哲。 叶明哲嘴角带着一抹微笑朝他点点头。 这已经是叶明哲最大限度的妥协了。 我堂堂省长已经给你笑脸了，你要是再不识趣，可真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苏木从叶明哲的这抹微笑中看出了许多含义。 所以他的眼中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现在叶明哲已经妥协，只要自己点头今晚的事就会被悄无声息的处理掉。 哪怕网上闹得再厉害过几个月也就被人忘的差不多了。 现在的互联网是娱乐至死的时代，每天都有不同的新闻让人应接不暇，谁还会记得一个月前发生的事。 可是苏木犹豫了，以一己之力逼着省长退步，这个战绩足够他自豪。 可是他真的要止步于此吗？ 同意叶明哲的要求，自己点点头，今天万事大吉，明天自己依旧是明州的市长。 可是那些因为买房跳楼，那些身患重病的职工，谁会为他们申冤？ 如果自己失去这个机会，以后恐怕自己再也没有扳倒张文鑫的机会。 叶明哲也看出了苏木的犹豫，他皱眉看着苏木，不明白自己都让步了苏木还在犹豫什么。 “苏市长还有别的事吗？” “如果没有我就该走了。” 叶明哲淡淡的说道。 苏木没有回答叶明哲，只是坐在那里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这一幕不仅让现场的众人疑惑，就连直播间的弹幕上也有人开始评论问苏市长在想什么。 而苏木就这么坐在那里沉默着，过了近一分钟后，他才看向叶明哲灿烂的笑着说道：“叶省长还需要等一下，有些事还没完...” 第1279章 玩一把大的4 苏木的话一出口，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了一块巨石，瞬间激起层层涟漪，演播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叶明哲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苏市长还有什么事，尽可以去我的办公室详谈，我们就不要在这儿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吧。” “咚咚咚。”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试图维持最后的镇定。 温泉度假村里，张文鑫听到苏木的话，心里莫名的揪紧了，一股强烈的不安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隐隐有种预感，苏木接下来要做的事，十有八九跟自已有关，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此时的导播间里，向元明早已紧握双拳，指节泛白，目光紧紧锁着演播室内的苏木。 他掌心沁出细汗，心脏“砰砰”直跳，一旦苏木有动作，他就要把优盘里的最后一个文档发出去。 此刻的他，既兴奋又惶恐不安，这最后一个文档要是公之于众，恐怕真会掀起石破天惊的巨浪。 面对叶明哲的不满，苏木只是淡然一笑，随即伸出手，无比坚定的指向大屏幕：“打开第三个文档。” 向元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开。” 许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向市长怎么突然这么激动，脸上的血色都变了。 可当他点开文档，将内容投到大屏幕上的那一刻，瞳孔骤然收缩，后知后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嘴巴微张，半天没合上，屏幕上的内容，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而叶明哲看到大屏幕上滚动的内容后，再也维持不住镇定，“噌”的一下失态的站了起来，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清晰地记录着张文鑫在明州利用职权贪污受贿、为非作歹的累累罪行，时间、地点、人物、金额，无一不详细。 整个直播间彻底炸了锅，无数条评论后面都跟着醒目的红色感叹号，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整个屏幕，网友们的震惊与愤怒几乎要透过屏幕溢出来。 叶明哲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死死盯着苏木，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与无可奈何。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已还是太低估苏木了，这个人，下手太狠了！ 他刚刚才跟张守维达成一些协议，如今却被苏木逼得不得不反过来对付张文鑫，这口气憋在胸口，让他几乎喘不上来，这个苏木，当真可恨！ “张文鑫，明州的常务副市长，利用职务之便在明州横行霸道，贪污受贿，所有的证据都在这里。” 苏木指着大屏幕，声音朗朗，掷地有声。 “请问叶省长，面对这样的蛀虫，我们该怎么做？” 叶明哲心里郁闷得要死，可当着四百万网友和电视机前无数观众的面，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做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骇人听闻，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这件事必须严查，绝不姑息！” “等会我会立即跟卫国书记通电话，让省纪委立刻派出调查小组，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给明州百姓一个交代！” 他拍着桌子，语气铿锵，仿佛真的对张文鑫的罪行深恶痛绝。 苏木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这件事一旦公之于众，张文鑫就彻底没跑了，谁也护不住他。 而此时的张文鑫，在看到电视上那些苏木收集的、条条清晰的证据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再没有时间想别的，手脚麻利的快速穿好衣服，在身边女人惊恐的目光中，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门。 他知道，现在唯有返回燕京，躲进张家的庇护伞下，才能保住自已的性命。 所以，他必须立刻、马上回燕京！ 就在他刚刚发动汽车，准备不顾一切去机场的时候，手机突然刺耳的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张文鼎”的名字，张文鑫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强迫自已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喂，哥，什么事？” 他故作轻松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 “梁永胜刚刚给我爸打来电话……” 张文鼎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往下说。 张文鑫干笑两声，试图岔开话题：“你现在跟二叔在一起啊？” “今天二叔竟然没有加班。” “文鑫。”张文鼎终于忍不住，语气艰涩的说道：“我爸的意思是，认了吧。” “认什么？” “我什么也不认！” 张文鑫激动的拔高了声音，握着方向盘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我现在就回燕京，只要回了燕京，他苏木能拿我怎么样！” “文鑫！”张文鼎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 “数百万人观看的直播，证据确凿，你怎么跑？” “就算你回了燕京，最后还是得给出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必须是你！” “我不信二叔会放弃我！” “你把电话给他，我要跟他通电话！” 张文鑫歇斯底里的吼道，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没有再听到张文鼎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威严而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守维缓缓说道：“文鑫，事已至此，没有人可以帮你了。” “我们张家的人，敢作敢当，别给张家丢脸。” “就算是进去了，相信我，很快就能让你出来。” “只不过，出来以后，你就去国外吧，永远别再回来。” 张文鑫突然冷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嘲讽与绝望：“二叔，我只问你一句话，如果出了事的是我大哥，你还会这么安排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张守维坚定的声音：“文鼎不会做这种事。” 听到这话，张文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无声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差点掉下来。 笑过之后，他的声音反而异常平静：“二叔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给咱们张家丢脸。” 说完，张文鑫主动挂断了电话，用力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 第1280章 穷途末路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榕城那边明明是大雨滂沱，可明州这里却是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一片惨淡。 他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与不甘。 再次拿起手机，翻找出王浩然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手机里传来王浩然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喂，张市长。” 张文鑫吐出一口烟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释然，淡淡的说道：“浩然，对不起，这次……保不住你了。” 王浩然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天：“我知道，刚才我也一直在看节目，上面不仅有你，还有我，甚至连许宏盛都有。” “不得不说，苏市长为了对付我们，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不过，你应该不会有事，就算进去了，过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就能出来。” “我嘛……可能要在里面待一辈子了。” 张文鑫狠狠抽了一口烟，将烟蒂从车窗弹了出去，烟蒂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熄灭。 他低声说道：“人这一辈子，不容易，好好活着吧。”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不再犹豫，启动车子，没有朝着机场的方向，反而调转车头，朝着市政府驶去。 今天下午下班前，爷爷留给自已的那个老式怀表，他忘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 现在，他要去拿回来，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能称得上“念想”的东西。 省电视台的演播室里，因为苏木抛出的这些重磅证据，整个直播间彻底沸腾了，评论从刚开始的红色感叹号，变成了清一色的“严惩张文鑫”“彻查到底”，愤怒的声讨几乎要将服务器淹没。 看着大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刷屏内容，叶明哲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火辣辣地疼。 他知道，不管自已愿不愿意，他跟张守维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默契，已经因为苏木这一手，彻底出现了裂痕。 这个苏木，他是怎么敢的！ 竟然在直播节目上，当着全省乃至全国观众的面，做出这种釜底抽薪的事！ 面对叶明哲那几乎要杀人的眼光，苏木只是坦然一笑，随即朝导播间挥了挥手，示意可以结束了。 许可这才颤抖着手指，切断了直播信号，同时随手关掉了平台上的直播间。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个市长，在电视直播节目上亲自举报自已的副手，还是当着省长的面，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许可已经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这件事的震撼程度，这哪里是打脸，这分明是把所有人的脸面都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着啊！ 看到演播室的灯光缓缓熄灭，叶明哲一步步走到苏木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冰冷刺骨，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下，你满意了？” “闽南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苏木无所谓的笑了笑，眼神平静而坚定，迎上叶明哲的目光，缓缓说道：“如果我不这么做，我才觉得丢脸，闽南的脸，早就被张文鑫这样的蛀虫丢尽了。” 叶明哲没有再说什么，此时再争论下去也没有用，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把张文鑫的事情处理好，他冷哼一声大步走出了演播室。 苏木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出叶明哲所料等他坐上车，冯奇玮就扭头把手机递给了他。 “老板，上热搜了。” 叶明哲一言不发的接过手机，此时热搜下的评论已经突破五万条，叶明哲把手机递给冯奇玮，然后掏出自已的手机给张守维拨了过去。 “喂。” 手机仅响了一下就被接了起来，里面传来张守维沉稳的声音。 “张书记，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张文鑫保不住了。” 叶明哲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必须要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 张守维平静的说道。 叶明哲松了一口气，语气轻松了几分道：“这次是我大意了。” “明哲同志，你真的大意了吗？” “苏木比我们想象中要狡猾而且这个人就像个流氓，他不在乎什么规矩，只要别人敢对他不利，他就敢掀桌子。” 张守维淡淡的说道。 叶明哲苦笑一声，无奈的叹了口气。 挂断电话后，叶明哲轻松了不少，最起码张守维没有怪自已。 他接着看了一眼屏幕，找出苏卫国的号码拨了出去。 这次铃声响了许久才被接通。 “喂，叶省长，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苏卫国语气温和的问道。 老狐狸跟我装上了，我就不信你刚才没看节目！ 叶明哲在心里暗骂。 “卫国书记，有件事我想要跟你汇报一下.....” 叶明哲严肃的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后，坚定的说道：“我认为现在应该让省纪委的同志去明州，对张文鑫展开深入调查，不能让这一颗老鼠屎坏了咱们闽南这一锅粥。” 叶明哲说完，苏卫国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沉吟片刻后才说道：“明哲同志要调查张文鑫是不是考虑一下张书记，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先通知一下张书记比较好。” 叶明哲顿时有些无语，他不能说我刚跟张书记通完电话吧。 这个苏卫国明显是在讥讽自已，知道自已跟张守维已经商量过了才会这么说。 “卫国书记，法大于情，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种事情张书记应该避嫌。” 叶明哲眼底尽是怒意，却只能义正言辞的说道。 “呵呵，法大于情，叶省长说的好啊，如果我们所有领导干部的思想觉悟都像叶省长这么高的话那就好了。” 苏卫国假笑两声淡淡的说道，听不出他是真心实意还是在嘲讽。 叶明哲心头一怒反击道：“卫国书记，等张文鑫的问题处理完，苏市长的问题也要处理一下，带人控制电视台，大肆曝光对我们政府不利的事，他想要干什么？” “这件事以后再说，咱们先把张文鑫的问题解决掉，我现在立刻联系荣轩书记。” 苏卫国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老狐狸！” 叶明哲无奈的骂了一句。 第1281章 悲欢离合 榕城通往明州的高速公路上，夜色如墨，三辆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依次行驶，车灯划破浓重的黑暗，在路面上投下两道清晰的光带。 打头的轿车里，苏木静静坐在后排，头靠着椅背，眉宇间带着掩不住的疲惫。 刚才节目结束后，手机就像炸开了锅，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进来。 有闻人舒雅带着关切的询问，有叶白薇难掩担忧的叮嘱，也有秦良信和赵怀民的提醒。 等他一一接完，手机终于安静下来，可他心里却空落落的，始终没能等到那个最想接到的电话。 自已那位大伯到底在想什么？ 他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几乎把整个明州官场搅得天翻地覆，结果对方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是默许，还是另有打算？ 苏木轻轻摩挲着冰凉的手机外壳，眉头紧紧皱起，目光投向窗外。 夜幕沉沉，车窗外的树木、路灯都化作模糊的光影一闪而过，根本看不清具体模样。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靠回座位上，闭上了眼睛，想暂时放空思绪。 就在这时，手机“叮”的一声轻响，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 苏木猛的睁开眼，立刻拿起手机查看，是张志勇发来的消息，上面赫然写着：“卫国书记已经跟叶省长和荣轩书记碰过面，省纪委已经在调派人手，准备连夜赶往明州。” 看到这个消息，苏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终于，尘埃落定了！ 他刚想锁上手机屏幕，铃声却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韩天行”三个字。 苏木眼中露出些许疑惑，韩天行这个时候找自已，会有什么事？ “喂，老韩，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电话一接通，苏木便率先开口问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疲惫。 “苏……苏木……”电话那头，韩天行的声音有些发颤，只结结巴巴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就没了下文，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苏木心中猛的一沉，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赶忙追问道：“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许哥……走了。”韩天行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悲伤。 “我们现在还在医院。” “轰！” 苏木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惊雷劈中一般，一片空白，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 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自从换完肺以后，他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 “怎么会突然就……” 韩天行在那头重重的叹了口气，沉声解释道：“许哥前几天感冒了，以为是小问题，硬扛着不愿意去医院看。” “结果……结果引发了免疫系统紊乱，多器官都出现了衰竭，送过来的时候已经……” 苏木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哑着嗓子问道：“妞妞呢？” “妞妞怎么样了？” “妞妞在我身边呢，我把手机给她。” 韩天行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几秒钟过后，手机里传来妞妞带着哭腔却努力装作坚强的声音：“苏叔叔……我没有哭。” “我爸爸说了，妞妞已经是个大人了，大人就不能再哭鼻子了。” “他还告诉我，让我一定不要忘了韩伯伯和苏叔叔对我们家的恩情，让我以后一定要报答你们……” 苏木的眼睛猛的一酸，一股热流瞬间涌上眼眶，他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许保民那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一辈子老实巴交，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心里想的还是自已的女儿。 他告诉妞妞要“报答恩情”，这话听着是记恩，实际上却是在托孤啊，只是他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才用了这么迂回的说法。 这里面带着点农民式的小心思，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让人心里堵得发慌。 他这一走，妞妞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更何况，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明明心里难受得要命，还在硬撑着。 苏木猛的扭头看向窗外，借着夜色掩饰自已的失态，又像是不经意般抬手飞快的擦了擦眼角，才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说道：“我就知道妞妞最棒了。” “但是叔叔告诉你，妞妞现在还不是大人，不用那么坚强，可以做自已想做的事，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知道吗？”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紧接着，突然传来妞妞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哭声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她边哭边抽泣着说道：“叔……叔叔……我没有……爸爸了……妞妞心里好难过……可是……可是爸爸不准妞妞哭……说你们会讨厌……讨厌我的……” 苏木听着妞妞的哭诉，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 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直到妞妞的哭声渐渐小了些，才放柔了语气，轻声说道：“妞妞乖，哭过以后咱们就不可以再哭了，好不好？” “在燕京一定要听韩伯伯的话，等苏叔叔忙完这一阵子，就去燕京接你回家。” “你现在把手机给韩伯伯，好吗？” “嗯……”妞妞抽泣着应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喂。” 手机里再次传来韩天行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麻烦你再照顾妞妞一段时间。” 苏木的声音有些沙哑，也带着一丝不好意思。 “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去燕京接妞妞回家。” “苏木，我想让妞妞留在燕京。”韩天行突然开口，语气异常坚定。 “让妞妞留在燕京？”苏木愣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下意识的反问了一遍。 这时，手机那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是韩天行走到了僻静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他清晰而认真的声音：“就算你把妞妞接回明州，又能怎么样？” “你能把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吗？” 第1282章 悲欢离合1 “你工作那么忙，一天到晚不着家，哪有时间照顾孩子？” “总不能把妞妞托付给两位弟妹吧？” “她们也有自已的生活。” “让妞妞留在燕京，我会给她找最好的学校，给她最好的生活，把她当成自已的亲生孩子来对待。” “我会让她在一个安稳的环境里长大。” 苏木握着手机，沉默了许久，脑海里反复掂量着韩天行的话，最终才缓缓开口问道：“你考虑好了吗？” “你可别忘了，你还没结婚。” “万一以后遇到了喜欢的女人，对方不想接受妞妞怎么办？” 韩天行在那头傲然一笑，语气斩钉截铁：“想做我韩天行的老婆，就得接受妞妞，要不然免谈！” “再说了，妞妞父亲的事，我也有责任。” “过几天我会去明州，成立一个专项基金，专门帮助那一百多名患病的职工。” “就算他们真的病发走了，也别让他们留下太多牵挂。” “苏木，我现在真的很后悔，以前对明州的事不管不问，任凭张文鑫胡作非为，做下这么多孽……”说到这里，韩天行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愧疚。 苏木听着，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冷笑，带着一丝决绝：“放心吧，他做下的孽，马上就要还了！” ...... 明州市政府大楼里，张文鑫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他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城市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手里紧紧攥着一瓶红酒，那是他回来时从路边小超市随手买的廉价货。 要是放到以前，这种酒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现在，他已经不知不觉喝光了一整瓶，玻璃瓶身被捏得发热。 想想自已当初意气风发，单骑入明州，何等风光。 再看看现在，如同丧家之犬，守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等着纪委的人上门。 张文鑫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深深的嘲讽，笑声低沉而悲凉，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从他来明州的那一天起，就没想过自已竟然会被人逼到这个地步。 就在这时，手机“叮”地响了一下，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消息，是许宏盛发来的，只有短短三个字： “我走了。” 张文鑫的眼中瞬间闪过复杂的情绪。 在别人看来，许宏盛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见风使舵，墙头草两边倒。 可只有他知道，这个人对自已的亲人，却是实心实意的付出，甚至愿意豁出性命。 许宏盛这句“我走了”，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对方是想以死谢罪，人死债消，不再牵连其他人。 或许，当他给自已发完这条消息后，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张文鑫缓缓闭上眼睛，将手机揣回口袋，又举起酒瓶，对着瓶口猛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丝毫压不住心头的苦涩。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声，从敲门的声音上张文鑫就判断出来的人是谁。 “进来吧，门没锁。” 张文鑫走到老板椅上坐下后淡淡的说道。 闫启明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两瓶酒和一些卤菜。 张文鑫看到他手里的酒忍不住笑着说道：“到头来还是你懂我。” 闫启明没有说话，只是同往常一样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收拾好，然后把卤菜在办公桌上摆好，拧开一瓶酒递给了张文鑫。 张文鑫接过酒顺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闫启明点点头坐在了他的对面。 等到闫启明把另一瓶白酒打开后，张文鑫主动起身跟闫启明碰了一下，并且伸手制止住要起身的闫启明。 “坐好了。” “首先我要感谢你在这个时候还能过来。” “其次我还要谢谢你这一年多以来你对我的帮助，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本来说好的要带你回燕京的。” “可惜要食言了。” 张文鑫有些惋惜的说道，说完朝闫启明点点头，直接对着瓶子喝了一大口酒。 闫启明没有说话，只是仰起脖子跟张文鑫一样喝了一大口酒。 或许是喝的太急，喝完后他猛烈的咳嗽起来。 张文鑫看到这一幕却哈哈大笑起来，随手拿起一个卤肉扔进来嘴里。 等着闫启明咳完，他才不甘心的看向张文鑫问道：“老板，真的一点机会都没了吗？” “如果您现在回燕京呢？” 张文鑫笑了笑，咽下嘴里的卤肉说道：“回不去啦，或许这辈子都回不去啦。” 闫启明有些悲伤的看着张文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文鑫好像想起了什么，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扔进来闫启明怀里。 “你跟了我一年多没得到一点好处，心里肯定怨恨过吧。” “袋子里都是我跟王市长他们贪污受贿的一些证据，这些苏木不知道，等明天你把这些交给苏木，我相信他不会为难你的。” “不过你也有个心理准备，这辈子你可能也就这样了。”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掺和这些事了吧，这样最起码你还能保住自已。” 闫启明紧紧抱着文件袋，然后摇摇头把文件袋拍在了桌子上。 “老板我不能出卖你！” 闫启明坚定的说道。 听到闫启明的话张文鑫大声笑了起来。 他指着闫启明笑骂道：“你是傻子吗？” “还不能出卖我，苏木手里的证据那么多，还在乎你这点？” “再说了，你不会以为多了这点东西我就会被枪毙吧？” “别傻了，都是走个过场而已，等到事情平息了，老子照样能从里面出来然后出国再也不回来了。” “行了，带上文件袋抓紧去纪委，时间还来得及，省里最快也得后半夜才来人。” 说着张文鑫俯身拿起文件袋重新扔回闫启明怀里，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闫启明犹豫了一下，又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才起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张文鑫靠在椅子上突然自语道：“老子他妈的竟然也会发神经，还当了一回好人。” 说到这，他从口袋里掏出爷爷留给他的怀表，轻轻抚摸着说道：“爷爷，二叔说的对，不能再给张家丢人了。” “这件事因我而起从我这里结束再合适不过了。” 第1283章 悲欢离合2 王浩然的家中，冷冷清清，偌大的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映得家具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 尽管妻子吴静怡万般不同意，几天前还是被他硬送出国了。 此刻的王浩然坐在沙发上，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当时没有犹豫，把妻子和儿子送得远远的，至少能保他们周全。 当他在电视节目里看到大屏幕上放出自己贪污的证据时，心脏猛地一缩，有些慌乱，手心沁出冷汗，但同时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 他早就料到苏木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群人，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前一天晚上，他还跟张文鑫聚在酒店包间里，一边喝酒一边议论着，说明天叶省长亲自出手，苏木必定在劫难逃。 可谁能想到，短短一天时间，局势就被苏木彻底反转，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王浩然从刚开始的慌乱恐惧，到现在的平静，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等他彻底平静下来，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热水从头顶浇下，仿佛洗去了一身的焦躁。 出来后，他打开衣柜，换上一件崭新的白衬衣，领口熨得笔挺，又穿上一条藏青色薄西裤，对着穿衣镜仔细照了照。 看着镜子里那张依旧温文尔雅的脸庞，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不管结局如何，至少现在，他依旧是明州的副市长，不能失了体面。 走到门口的鞋柜处，拿起车钥匙，先给远在国外的妻子发了条报平安的消息，随后王浩然穿上鞋子，轻轻带上门，下楼发动车子，径直朝着市纪委的方向驶去。 与其在家提心吊胆的等待，不如主动上门，早点把事情交代清楚，或许还能争取一丝余地。 而此时的国外，正值阳光明媚的白天。吴静怡在收到王浩然的消息后，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脸色瞬间煞白。 虽然是报平安的消息，但是吴静怡知道自己的丈夫绝对不可能在深夜给自己发这种消息。 在外人看来，王浩然或许不是一个清官，甚至算不得一个好人，但在吴静怡心目中，他却是一个顾家的好丈夫，一个疼孩子的好父亲。 所以，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起身收拾行李，她要回国，哪怕不能帮上什么忙，也要陪在他身边。 就在王浩然走出家门，驱车前往纪委的时候，明州某小区内，警灯闪烁，红蓝交替的光芒映亮了半栋楼。 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封锁了整栋居民楼。 法医正蹲在楼下空地上，对躺在那里的人进行检查，那是许宏盛，他从楼顶高高跃下，已经摔得惨不忍睹，场面触目惊心。 他的老婆和儿子被几个警察搀扶着，瘫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哭得泣不成声，捶胸顿足，仿佛悲痛欲绝。 若是有细心的人凑近了看，会发现尽管两人神情悲痛，哭声真切，可眼底深处却都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释然。 只不过，这细微的情绪在浓重的夜色和悲伤的氛围掩饰下，根本没人注意到。 亲情对于一些人来说，是刻在骨子里的牵挂，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或许钱才是能带来安全感的根本，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存在。 就在苏木乘坐的车快要行驶到高速公路出口的时候，省纪委副书记赵庆波已经亲自带队，坐上了前往明州的车。 夜色如墨，赵庆波坐在车上，面色严肃，眉头微蹙。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去明州了，上一次去还是因为曹永平的事，当时查出来的问题就让他感到心惊不已。 本想着顺藤摸瓜继续往下查，说不定能揪出更大的蛀虫，没想到却突然被上面叫停，让他匆匆结案。 可这才过了多久，张文鑫就被苏木在电视直播上狠狠爆了出来，证据确凿，想压都压不住。 他心里其实有点佩服苏木的勇气，敢在全省直播的节目上做出这种事，简直是破釜沉舟。 但同时也有些担忧，苏木这么做，确实能让张文鑫认罪伏法，得到应有的惩罚，可他自己的仕途，恐怕也不会那么顺利了。 没有哪个领导会喜欢一个如此跳脱、不按常理出牌的下属，苏木这一手，说白了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后续的麻烦绝不会少。 此时，四辆挂着特殊牌照的轿车依次驶出榕城市区，朝着明州的方向疾驰。 车窗外的路灯飞速向后倒退，赵庆波的脸庞在光影交替中忽明忽暗，神色难辨。 坐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看了看时间，低声问了一句：“赵书记，需要提前联系明州纪委，让他们做好接应准备吗？” 赵庆波果断的摆了摆手，语气坚决：“不用。” 明州最近这阵子风起云涌，整个省里谁不知道梁永胜是张家的人？ 这个时候，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联系明州纪委，这既是避嫌，也是为了不让自己被拖入到某些他不清楚的斗争中去。 他只是孙荣轩派往明州查这件事的人，到了明州，有苏木提供的证据，按图索骥就行了，这样一来，有任何事也怪不到自己头上，能最大限度的保全自身。 …… 张文鑫的办公室里，一瓶白酒已经见了底，空酒瓶被随意的放在办公桌一角，瓶身上还沾着几滴酒渍。 张文鑫醉眼朦胧的拿起手机，眯着眼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 他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皮包，里面装着什么看不出来，但从外面看显得鼓鼓囊囊。 又小心翼翼的把爷爷留给自己的那只老式怀表揣进贴身的口袋里，这才起身，脚步有些踉跄的朝外走去。 此时的明州，除了主干道上偶尔有车辆驶过，留下短暂的引擎声，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寂静得能听到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张文鑫走出办公大楼，来到自己的车旁，使劲揉了揉有些发沉的脸颊，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随后拉开车门上车，缓缓朝着政府大院门口驶去。 第1284章 悲欢离合3 突如其来的发动机声音，让门口保安室里正趴在桌上睡得香的保安猛的惊醒，吓得打了个激灵，慌忙抬起头。 等他看清楚是张文鑫的车后，又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看着车子驶远。 直到车影消失在夜色中，保安才嘟囔着坐回椅子上，低声骂道：“都他妈的是市长了，还这么拼，大半夜的才下班，也不怕哪天猝死了。” 幸好路上的车不多，加上张文鑫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就这么一路将车开回了自己家小区。 洗了一个冷水澡后，张文鑫彻底清醒过来，眼中的酒意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他站在卧室的窗前，看着外面小区里零星亮着的灯火，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说不清是解脱，还是嘲讽。 然后，他拿起手机，给苏木发了条消息，只有短短五个字：“我在家等你。” 发完消息，张文鑫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彻底放松下来。 他走到卧室的衣柜前，找出自己许久不穿的牛仔裤和白色t恤，换下了身上的睡衣。 没有人知道，张文鑫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那种西服领带的正装，他觉得那一身笔挺的衣服像是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他的天性。 可惜，进了体制内以后，他不得不默默忍受着，日复一日的穿着自己不喜欢的衣服，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当时，他还常常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爷爷的期望，为了张家的荣耀。 可现在，爷爷不在了，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让衣服束缚自己了。 至于张家……呵呵，他马上就能把自己从张家得到的那些所谓“好处”一一还回去了，也不在乎他们怎么看了。 穿好衣服后，张文鑫下意识的看向衣帽镜。 镜子里的人，依旧如同以前那样年轻，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当年的桀骜，只不过，他的脸上已经没了当初的稚嫩之色，多了几分被岁月和欲望打磨出的沧桑。 他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转身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去。 一时间的无所事事，让习惯了忙碌和算计的张文鑫变得有些不适应，空气中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这么多年来的经历，如同放电影般在脑海中走马观花般闪过，从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到初入官场的小心翼翼，再到后来的步步为营、不择手段…… 当他看到韩天行的面容在脑海中闪现时，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原来，自己对这个朋友，还是有些在意的啊。 或者说，这么多年来，能掏心掏肺地支持自己、不问缘由的站在自己这边的，也就只有韩天行了。 其他人，都不过是利益往来罢了，包括那个被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王浩然，说到底，也只是因为利益才依附于他。 想到这，张文鑫睁开眼，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然后直起身子拿了起来。 他找出韩天行的号码，点开聊天界面，才发现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个月前，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的“有空聚聚”，而韩天行当时回复了一个“好”。 这个发现让张文鑫有些恍惚，原来他们已经这么久没联系了吗？ 他沉默了几秒，在手机键盘上缓缓敲下了三个字：对不起。 然后点击发送，看着消息变成已送达，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期待。 可是，让张文鑫失望的是，韩天行并没有回复。 尽管他知道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两点，正常人早已进入梦乡，但放在以前，韩天行不管多晚，看到他的消息都会立刻回复，从不会让他等。 张文鑫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才缓缓将手机放回茶几上，重新靠回沙发里，闭上了眼睛，只是这一次，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在灯光下闪了一下，又迅速消失了。 而此时的韩天行正抱着妞妞朝着燕京郊区驶去，他们的前面就是一辆灵车，里面躺着的正是妞妞的父亲。 韩天行也听到了自己口袋里手机响了一下，却无心接听。 至于刚才通话时苏木说的张文鑫报应快到了，他也只当是苏木在安慰他。 夜色深沉，一切都陷入了安静之中。 苏木的车刚驶出高速路口，听到手机响了一声。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是张文鑫发来的消息？ 张文鑫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在家里等你，他这是在挑衅自己吗？ 苏木皱眉解锁手机，飞快的打了一行字发送过去。 “好，等我去找你。” 躺在沙发上的张文鑫看到苏木发来的消息，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又给苏木发了条消息道：“不要打扰我休息，明天早上再来，记得给我带云记的小馄饨。” 苏木的回复很快也很简单，只有一个字：“好！” 时间不会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就会停滞不前。 不管发生多大的事，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 当太阳刚刚爬上半空时，整个明州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所有人都知道苏市长在政务阳光的事情。 就算不知道的人，早上上厕所打开新闻软件，上面也全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明州的天，要塌了！ 果然，早上七点，省纪委的车驶入了市委大院。 连夜从榕城赶回来的苏卫民脸上带着些许疲惫跟赵庆波握了握手。 赵庆波下意识的看了苏卫民身后的苏木一眼，苏木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幕全都落到了早上来上班的工作人员眼中。 没过多久，省纪委已经来到明州的事已经在各个部门传开。 有人担忧，有人欢喜，有人脸色平静，事不关己只等着看热闹。 所有人都清楚，张文鑫这一系倒了，会空出大量的位置来，况且省纪委的到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那些脑子灵活的人已经琢磨着怎么在这件事了解后自己更进一步了。 而依附张文鑫的那些官员，已经惶恐不安的在办公室度日如年。 第1285章 傲气的郭明洋 市委会议室里，空气带着一丝凝重。 赵庆波坐在电脑前，手指滑动着鼠标，默默浏览着苏木发过来的电子资料，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 苏木则平静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膝头，耐心等待着赵庆波的问话，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苏卫民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眼神有些呆滞，望着窗外，显然已经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个王金发和刘宇航，现在在哪里？” 赵庆波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苏木身上问道，语气沉稳。 “就在市公安局，昨天晚上就已经被押回来了，人证物证都在。” 苏木淡淡的说道，语气不卑不亢。 尽管心里清楚上次曹永平的事与赵庆波无关，但经历过那些波折，他也很难再对这位省纪委副书记产生多少好感。 赵庆波对苏木的冷淡态度并不在意，继续开口说道：“根据我们的人连夜排查，昨天晚上张文鑫从郊外的温泉度假村回来以后，先去了自已的办公室。” “期间，他的秘书闫启明进去过一次，手上还提着酒和几个小菜。” “二十分钟后，闫启明出来，直接去了市纪委举报张文鑫，提供了不少线索。”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张文鑫才驾车离开市政府，回到了家中。” “根据小区监控显示，他到现在还没有离开。” “那么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们二位了，我们现在就去张文鑫的家中带人。” 赵庆波说着，站起身，主动跟苏卫民握了握手，算是打过招呼。 对于赵庆波的话，苏卫民只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心思显然还没从自已的思绪中拉回来。 但苏木却在这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我也要去。” 或许是觉得苏木态度过于强硬，赵庆波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子毫不犹豫的开口反驳：“不好意思苏市长，我们纪委办案，有自已的程序和纪律，你没有权利干涉，更不可能让你参与进来。” 苏木挑了挑眉，看向赵庆波，笑着问道：“赵书记，这位是？” 赵庆波瞪了那个男子一眼，才对苏木解释道：“他是我们省纪委第四审查室的郭明洋主任，年轻人说话直，有点冲，不好意思啊苏市长。” “哼！” “一个小小的副厅，哪来的这么大的脾气！” 不等苏木回应，一旁的苏卫民终于回过神，不悦的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训斥意味。 苏木惊讶的看着苏卫民，人家针对的是自已，这位看起来好像比自已还激动。 郭明洋心中一惊，这才发觉自已刚才的话确实带着情绪，过于急躁了。 但他转念一想，只要能让赵书记看到自已是在维护纪委的规矩，就算得罪了明州的领导，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好意思苏市长，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说话欠考虑了。” 郭明洋立刻收敛了锋芒，语气诚恳的道歉，但是眼神中却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赵庆波看了郭明洋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郭明洋今年才三十五岁，比苏木大不了几岁，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副厅级别的位置，也算得上是天之骄子。 而且这人脑子灵活，办事仔细周到，一直深得赵庆波的喜爱，要不然这次也不会特意把他带出来历练。 拿下一个市常务副市长这种事，也不是整天都有的，在纪委参与过这种重大案情也算是一份深厚的资历。 本以为苏木听到道歉会一笑而过，毕竟是市级领导，气度应该还是有的。 结果苏木确实笑了，只是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他慢悠悠的说道：“你这态度确实不太好，而且在为人处世方面，跟上次赵书记带来的那位同志比起来，可是差得太远了。” 郭明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当然记得，上次陪同赵庆波来明州的是第一审查室的李主任，那人处事圆滑，八面玲珑，在他们纪委内混得如鱼得水。 人就怕对比，尤其是同行之间的对比，这就好比两家相邻的包子铺，被人当面说“你家的包子不如隔壁那家好吃”，脸上实在挂不住。 “算了，让苏市长一起去吧。” 赵庆波适时的开口打了个圆场，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看着郭明洋脸上那股不服气的劲头，苏木淡淡开口：“郭主任，我建议你回去好好看看纪委的办案手册。” “上面写得很清楚，与本案相关的证人，知晓与本案相关情况的，有权也有义务配合纪委的工作，并非只能站在一边旁观。” 此话一出，郭明洋的脸更红了，这次是羞愧的红，他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用眼神去挑衅苏木。 对方不仅懂规矩，还把规矩拿捏得死死的，自已刚才确实是班门弄斧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出市委办公楼，各自上车。 苏木走到自已的车前，对着站在车旁的景元光低声交代了几句，景元光连连点头，随后快步离开了。 苏木这才俯身钻进了车内。 前往小区的路上，苏木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心中感慨万千。 自已来到明州这短短一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斗过小人，扛过压力，这次总算是要尘埃落定了。 车队驶进小区，率先经过的就是苏木住的那栋小别墅，院子里的花草修剪得整整齐齐。 而张文鑫的小别墅就在苏木家后面，紧挨着。 按规定，张文鑫的级别是不可能住这种独栋别墅的，但当初他强势空降明州，后来又代理了一年的市长，权势正盛，他想搬进这别墅里，自然没人敢不开眼的提反对意见。 等到众人下车，才发现张文鑫家不仅院门关是敞开的，就连别墅的大门也只是微微虚掩着，仿佛在特意等待着什么人。 郭明洋看了一眼这情形，一马当先，立刻就要带着纪委的工作人员进院子。 “郭主任，等一下可以吗？” 苏木突然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第1286章 人总在权衡利弊 郭明洋转过身，挑眉看着苏木，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苏市长，你刚才对纪委的纪律说得头头是道，应该知道你只有协助办案的权利吧？” “我们虽然是在明州办案，但隶属于省纪委，可不是你的下属。” “不好意思，你的请求我不能答应。” 说完，郭明洋一挥手，几个纪委工作人员就率先往院子里走。 苏木扭头看了一旁的赵庆波一眼，发现这位赵书记像是没看到两人的争执，老神在在的站在一边，仿佛事不关已。 苏木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郭明洋则得意的看了苏木一眼，心中暗道：让你刚才让我丢脸，老子岂能惯着你！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院子里，跟着走进了别墅内。 就在苏木拿出手机，想要给景元光打电话询问他还有多久才能到的时候，别墅内突然传来几个纪委工作人员的惊呼声，紧接着，郭明洋脸色苍白地从别墅里跑了出来，脚步踉跄，脸上满是惊慌。 看到这一幕，赵庆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咯噔一下。 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郭明洋就惊慌失措的大喊道：“赵书记，不好了！” “张文鑫手里有枪！” “我们的人被他劫持了！”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震，苏木也愣住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张文鑫手里竟然还有枪！ 赵庆波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要往院子里冲，却被眼疾手快的郭明洋拦腰抱住：“赵书记您不能进去啊！” “里面太危险了，万一这个张文鑫狗急跳墙开枪怎么办？” “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担待不起！” 郭明洋焦急的喊道，声音都带着哭腔。 “那我就让我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同志在里面遇到危险而不管吗！” 赵庆波怒声吼道，挣扎着想要推开郭明洋。 苏木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两人都表现得极为激动，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毫无破绽，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两人的反应有些刻意，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虚假。 到底是郭明洋年轻力壮，赵庆波挣扎了几下就气喘吁吁，不再动弹了。 “苏市长，我觉得你应该立刻让公安局的同志过来。” 赵庆波喘着气，看向苏木说道。 “这种持械劫持的情况，还是应该让专业的人来应对。” 听到赵庆波的话，郭明洋也适时的松开了赵庆波。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确实挺尴尬的。 苏木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就给向市长打电话，让他协调警力过来。” 他脾气犟，但不是傻子。 联想起昨天晚上张文鑫给自已发的那条“我在家等你”的消息，苏木此刻才猛然醒悟，张文鑫是在挑衅自已，他在赌，赌自已敢不敢进去。 如果郭明洋不是故意跟自已置气的话，自已进迎接自已的恐怕就是一颗子弹。 想到这，苏木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是自已刚去西北的时候，面对这种事苏木可能会害怕，但是绝对不会想一下就会被吓出冷汗。 现在的他绝对不能出事，叶白薇和闻人舒雅还怀着孕，他不想未来自已的孩子没有父亲。 苏木立刻打电话通知向元明让他调集人手，又把这件事汇报给苏卫民。 在苏卫民听到这种情况后，立刻就坐不住了，挂断电话就往这里赶。 五分钟后，最近派出所的民警率先赶到，十分钟后景元光有些懵逼的看着严阵以待的民警，提着一个打包盒走到了苏木的身边。 “老板这是什么情况？” 景元光小声的问道。 苏木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打包盒低声说道：“张文鑫手里有枪，劫持了几个省纪委的工作人员。” 景元光睁大眼睛看着苏木，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手里怎么会有枪呢！” 谁也没有想到在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事竟然真的在现实中发生了。 苏木面色严肃的摇了摇头。 十五分钟左右，向元明率领特警队赶了过来。 与他前后一起到的还有苏卫民。 “什么情况。” “他的手里怎么会有枪呢，这枪是从哪来的！” 苏卫民皱眉问道。 苏木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纪委的几名同志被他给劫持了。” 苏卫民皱眉看向别墅，然后扭头看着向元明道：“派人去门口喊话问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向元明点点头穿好防弹衣戴上头盔亲自走进院子来到别墅门口朝里面喊道：“张市长，我是向元明。” 别墅中传来张文鑫隐隐约约的声音：“向市长让苏木进来跟我说话，我知道他就在外面。” 向元明回头看了苏木一眼，耐心的说道：“张市长，你应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我觉得你应该接受纪委的调查，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苏市长是不可能进去的。” “那咱们就耗着吧，不过我耐心有限，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商量，十分钟以后我不保证这几位同志还能活着，千万别想着派人硬闯，我身上绑了定时炸弹，遥控器就在我手里攥着，只要我一死立刻爆炸。” 张文鑫平静的说道。 向元明无奈只能退到院外，看着苏卫民道：“苏书记，张文鑫要苏市长进去跟他谈，听声音的大小，他应该是在客厅内，而且他自已说身上绑了定时炸弹，只给我们十分钟的时间，如果苏市长不进去，他就开始杀人。” 苏卫民大手一挥坚决的说道：“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他想让苏木进去，苏木就得进去，向市长面对这种暴徒还是得你们出马，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定要保证纪委同志们的安全。” “还有，如果可能的话.....尽量保住张文鑫的性命。” 赵庆波在一旁点点头道：“对，一定要保住张文鑫的性命，千万不能让他出事。” 开什么玩笑啊，自已只是接受命令前来查案的，张文鑫最后的结果肯定死不了，如果他现在死了，谁知道燕京那位会不会把自已也给恨上了。 那位可是自已领导的领导的领导，真想找自已点麻烦那可是最简单不过的事。 人就是这么可笑，只要不是面对生死，不管做什么事都在权衡利弊。 第1287章 赵庆波懵了 张文鑫的别墅外，晨光熹微，警力已经部署完毕，警车的红蓝灯光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如果出了事我负责，这件事不能再牵扯上你了。” 第1288章 省里的争吵 苏卫民则冷冷地扫了赵庆波一眼，突然爆出一句粗口：“你马勒戈壁的，你知不知道苏木的妻子刚刚怀了孩子。” “苏市长，我不管你有多少困难，张文鑫的命必须给我留住！” 第1289章 叶明哲的请求 张文鑫的别墅外，清晨八点多的阳光已爬过院墙，在草坪上投下疏朗的光影，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晨露的湿润气息。 苏木指尖捏着手机边缘，递向一旁的赵庆波。 赵庆波往前抢了半步，双手接过手机时指尖微微发颤，急切的追问：“苏市长，卫国书记是什么意见？” 苏卫民眼皮一抬，目光像淬了冰似的瞥了他一眼，喉间发出一声冷哼，冷冷说道：“省里什么意见也与赵书记无关，这是明州的事，你站在一旁听着就好了。” 赵庆波攥紧了拳头，指骨咯咯作响，恼怒的瞪着苏卫民，额角青筋跳了跳，不悦的说道：“我们纪委的同志还在里面遭受威胁，你让我怎么能心安？” 苏木望着赵庆波涨红的脸，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卫国书记的意见以劝解为主。” 听到这话，赵庆波猛的松了口气，肩膀垮下来半寸，后背的衬衫已被冷汗浸出一片深色。 张文鑫千万不能出事，尤其是自已还在现场，这念头像块石头似的落进了他心里。 苏卫民眉头拧成个疙瘩，眉心挤出深深的竖纹，问道：“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你是坚决不能进去的，他现在最恨的就是你。” 苏木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轻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直到现在，所有人都在想办法保全张文鑫的命，从市里到省里，甚至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因为这种理所当然，让苏木觉得荒诞。 荒诞得让人胸口发闷，像被人用湿棉絮堵住了口鼻，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沉重。 好像张文鑫没有做错什么，所有人现在还得哄着他，小心翼翼的顺着他的脾气，生怕他动了肝火。 这种感觉压得苏木心口像坠了块千斤石，任他怎么用力吸气，都掀不开那沉甸甸的压迫感。 就在几人各怀心事、左右为难时，苏卫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他皱着眉掏出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眼神一凛，很快划开了接听键。 是苏卫国打来的视频通话。 “卫国书记。” 苏卫民对着屏幕微微颔首，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苏卫国的身影，他穿着一件薄款黑色的行政夹克，眉头微蹙，旁边还坐着叶明哲，对方指尖正无意识呢摩挲着沙发扶手。 “让人把你的手机带到里面，我们跟张文鑫谈一谈。” 苏卫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的落在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苏木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睫毛垂下又扬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快得像错觉。 苏卫民转头看了向元明一眼，眼神递过去一个示意。 向元明立刻从苏卫民手里接过手机，大步流星的走进院子，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噔噔”的声响，他站在别墅紧闭的门口，扬声道：“张文鑫，卫国书记想要跟你通话，我要进去了。” “滚！” 别墅内传来张文鑫暴躁的吼声，像被踩了尾巴的野兽。 “我谁也不见，立刻让苏木进来！” “告诉张文鑫，让他别执迷不悟，放下武器让纪委的同志出来，可以对他从轻发落。” 叶明哲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带着刻意放缓的耐心。 “他的亲人还在燕京等着他，不要做让他的亲人伤心的事。” 向元明眉头皱得更紧，眉峰几乎要拧成个结，不过还是依言将话喊了一遍，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荡开。 别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吹过院角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好一会儿，张文鑫的声音再次炸响：“我再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如果苏木再不进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骤然划破清晨的宁静，像一把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让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紧接着别墅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这是省纪委刚才进到别墅内的一个工作人员发出来的。 刚才众人还对张文鑫手里是否真有枪存有疑虑，随着这声枪响，所有的侥幸都烟消云散——那是真枪！ 向元明脸色一变，果断的后退几步退出小院，快步走到苏卫民面前，将手机递了回去，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僵硬。 “卫国书记，现在该怎么办？” 苏卫民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们的警力安排到位了吗？” 苏卫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平静无波。 苏卫民立刻点头，语速飞快：“已经全部安排到位，随时可以行动。” “好，再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做思想工作。” 苏卫国顿了顿，语气陡然加重。 “如果张文鑫还是继续冥顽不灵，准备强攻！” “记住，绝对不能让苏木以身犯险。” 他的声音又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别人的命是命，他的命就不是命吗？” 听到这话，一旁的苏木愣住了，瞳孔微微收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那惊讶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了然。 看来刚才苏卫国的举动，不是害怕得罪了燕京的那位，只不过是做给燕京的那位看的。 我堂堂省委书记亲自劝了，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不行！” 叶明哲突然在屏幕那头提高了声音，急切的反驳。 “绝对不能强攻！” 他看向镜头，语气带着恳求：“苏市长，一旦张文鑫出事，后果有多严重你是清楚的。” “就当是我私人请求，请你进去跟张文鑫见一面，穿好防弹衣站在门口就行，就见一面，算我叶明哲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这一刻，苏木望着屏幕上面色急切、额角甚至渗出细汗的叶明哲，还有一旁脸色冷峻、指尖轻叩桌面的苏卫国，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湖：“他为什么不能死？” 叶明哲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眼神却带着几分真诚的看着苏木：“苏市长，闽南需要一个宽松的环境，如果大环境不好，闽南的老百姓日子也会很难过。” 第1290章 张文鑫的结局 苏木盯着屏幕上的叶明哲，目光像探照灯似的一动不动，叶明哲也坦然迎上他的视线，眼神里没有躲闪。 过了许久，苏木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记住你刚才的话，你欠我一个人情。” 叶明哲眼睛猛的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用力点了点头，急促的说了声：“好！” 苏木把手机递给苏卫民，然后掏出自已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给叶白薇发了条消息：“我也爱你们，深爱着你们，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不可或缺的人，我爱你们，非常非常爱你们。” 发完消息，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按灭屏幕，把手机揣回口袋里，动作干脆利落。 远在榕城，叶白薇和闻人舒雅正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车窗外的晨光透过玻璃，在两人脸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晕。 她们刚从医院往家走，叶白薇看到苏木发来的消息，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笑了，把手机递给身旁的闻人舒雅。 闻人舒雅低头看着屏幕，嘴角忍不住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向来寡言、从未对她们说过情话的苏木，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像染上了一抹霞光。 有人说过，女子的脸红便胜过所有的告白，只不过这动人的风景，苏木此刻已没有机会欣赏了。 “把防弹衣穿上。” 苏卫民看着苏木，没有再阻拦，只是沉声提醒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 苏木笑着摇了摇头，从景元光手里接过那个印着云记馄饨店标志的外卖袋子，转身就要往里走。 就在他走到院门口时，脚步突然一顿，转过身看着苏卫民，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辩的认真道：“以前的事我已经不怪你，但也不会原谅你。” 向元明等人站在一旁，脸上都露出疑惑的神情，听不懂这句看似矛盾的话。 只有苏卫民，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用力点了点头，喉结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 苏木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情绪复杂难辨，随即毅然转过身，一步一步走进了院子里。 没有出声提醒，苏木直接推开那扇虚掩着的别墅大门，走了进去，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苏卫民立刻紧张的抓住向元明的胳膊，因为紧张胳膊还微微颤抖，他急切的问道：“现在狙击手能不能看到张文鑫？” 向元明面露难色，摇了摇头：“看不到，别墅的客厅正好在一楼的中间位置，周围的制高点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苏卫民不再说话，眼睛死死盯着院子的方向，眼眶微微泛红，双手不自觉的攥紧，在心里一遍遍地默默祈祷着：苏木，千万别出事…… 过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狠厉对向元明说道：“元明，一旦听到枪响，不要管省里什么意见，让人冲进去，击毙张文鑫。” 向元明神色一凛，严肃的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到一旁，开始低声布置起来，晨光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凝重。 因为窗帘没有拉开的原因别墅内有些暗，苏木迈着沉稳的脚步走过玄关看向客厅。 张文鑫坐在沙发上看到苏木后，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五个省纪委的工作人员站在客厅的墙角眼神惊恐。 那个唯一的女同志用力捂着自已的嘴无声抽泣。 “我以为你不敢进来。” 张文鑫看着苏木缓缓说道。 苏木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走进客厅站到张文鑫对面的茶几前，把手中的外卖袋放到茶几上。 “云记的馄饨。” 苏木平静的说道。 张文鑫诧异的看了苏木一眼，疯狂的大笑起来。 突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举起枪对准苏木恶狠狠的说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苏木冷静的看着他，点点头道：“怕。” 张文鑫嗤笑一声，对着苏木说道：“退后，去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苏木没有反驳，顺从的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张文鑫这才放松警惕笑着说道：“以前都是你对我吆五喝六，没想到自已也会有今天吧。”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进来，而是被他们逼着进来的吧？” “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很无奈？” “苏木，这就是现实，就算我被审判了又如何，你以为我会老老实实的在监狱里关一辈子吗？” “就算你把桌子掀了又能如何，我只不过是换种活法而已，照样能潇潇洒洒的过一辈子。” “可是你呢？” “恐怕以后再也没有向上走的可能，张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想问问你这样做值得吗？” “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 说着张文鑫举起枪对着苏木威胁道。 苏木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躲闪，而是看着张文鑫说道：“许保民死了。” 张文鑫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许保民是谁？” 苏木也不解释，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道：“值得。” “你该死。” 张文鑫听到这话眼中戾气闪过，握枪的手抖了一下好像在极力克制自已。 没办法他实在是太讨厌苏木了，这么多年，苏木是唯一一个让自已这么讨厌的人。 “你就不害怕我杀了你吗？” 张文鑫挑衅似的问道。 苏木坦然的点点头道：“害怕。” 张文鑫笑了笑，把枪放在了茶几上，以苏木现在坐的位置，他有充足的时间在苏木做出任何动作时把枪拿起来。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就不怕我真的开枪打死你？” 张文鑫饶有兴趣的问道。 苏木坚定的摇摇头道：“你不会。” 张文鑫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着摇摇头道：“果然最懂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说完，打开外卖袋，拿出里面的餐盒，打开后馄饨的香味扑鼻而来。 张文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昨晚喝了一肚子酒到了现在早就饿了。 拿起一次性勺子，张文鑫大口的吃了起来。 “有些坨了。” 张文鑫不满的看着苏木说道。 “坨了就别吃。” 苏木淡淡的说道。 张文鑫撇了撇嘴，继续大口的吃着。 站在墙角的几个纪委的工作人员紧紧看着苏木，眼神里全是求助的神色。 大哥你们闲聊能不能先放我们出去啊。 第1291章 张文鑫的结局1 若是放到往常，就算再喜欢的东西，只要不是新鲜出炉的，张文鑫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可此刻，那碗面皮早已坨成一团的馄饨，他却吃得格外香，汤匙碰到餐盒边缘发出细碎的磕碰声，每一口都咀嚼得仔细。 等到碗底见了白，他或许觉得没够，竟端起餐盒，仰头将剩下的汤汤水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的弧度清晰可见。 长长的吐出一口混着热气的浊气，张文鑫往沙发上一靠，指尖夹着根刚点燃的烟，烟雾缭绕中眯眼看向苏木：“要不然，让他们几个先出去？” 听到这话，墙角那几个纪委工作人员眼睛瞬间亮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热切盯着苏木，连呼吸都屏住了。 刚才还抽抽搭搭的女同志也猛的收了声，直勾勾地望着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眨不眨。 “随便你。” 苏木语气淡淡的，眼皮都没抬一下，那神情仿佛墙角几人的死活与他毫不相干。 张文鑫却紧盯着他，目光像淬了火的钉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扯出个笑：“你在诈我。” “其实你现在巴不得他们赶紧出去，对不对？” 苏木皱起眉，眼神里浮起几分不耐烦：“他们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顿了顿，语气更冲了些。 “你要是觉得他们碍眼，直接把他们都杀了便是，你这个人做事向来婆婆妈妈的人。” 张文鑫脸上猛的腾起怒意，额角青筋跳了跳，手猛的一拍茶几。 但这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转，直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咔哒”一声对准了墙角的几人。 “这可是你说的。” 他嘴角勾着抹诡异的笑。 “那我就开枪了。” “我数到三，你要是求求我，我就放了他们。” 张文鑫的枪口稳稳对着那几人，目光却像猫捉老鼠似的戏谑的瞟着苏木。 苏木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指节在身侧悄悄蜷起，可脸上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看不出半分喜怒。 “好，我求求你，放了他们。” 苏木的声音很沉，带着诚恳的认真。 张文鑫歪着头打量他，突然猛的抬手，对着空气脆生生喊了一声：“啪！” 墙角几人吓得“嗷”一声蹲在地上，那个女同志再也忍不住，“哇”的大哭起来，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 张文鑫却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如同变态般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震得人耳朵发嗡。 直到笑得眼泪都淌了出来，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上气不接下气，才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停下来。 “滚蛋吧！” 他指着那几个纪委工作人员，眼神里满是不屑。 “凭你们也配来查我？” “你们有什么资格查我！” “出去告诉孙荣轩，整个闽南，能查我张文鑫的人，还在娘肚子里没出来！”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动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谁知道这个疯子是不是在骗他们？ 万一转身走到门口，他冷不丁一枪打来怎么办？ “快走吧，他不会开枪的。”苏木的声音笃定得很，打破了僵局。 张文鑫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笑了笑，随手把枪扔在茶几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几人这才敢动，相互搀扶着站起来，一步三回头地朝着门口挪去，脚下像踩着棉花。 其中一人走到玄关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瞥见苏木的后背白色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脊椎线条。 等到他们跌跌撞撞走出别墅，清晨八点多的阳光正好打在脸上，暖得有些发烫，几人这才恍过神来，竟有种从鬼门关爬回来的死里逃生之感。 “苏书记快看，他们出来了！”向元明眼睛一亮，兴奋的指着那几人，声音都带着颤。 几个警察立刻上前，把他们护送到警戒线外。 那位女同志刚站稳，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捂着嘴俯身弯腰吐了起来，连黄胆水都快吐出来了。 苏卫民几步冲上去，拉住其中一个还算镇定的男同志，急切的问道：“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苏木进去以后，都跟张文鑫说了些什么？” 那工作人员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完全缓过神，脸色惨白，说话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才把刚才客厅里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苏卫民皱着眉追问：“你是说，张文鑫吃了苏木带给他的馄饨？” 那工作人员连连点头，动作飞快。 “那张文鑫身上绑着炸弹吗？” 向元明也凑过来，沉声问道。 “没有。” 那人想都没想，果断的说道：“他就穿了件t恤，身上干干净净的，没看到有炸弹。” 苏卫民和向元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抑制不住的惊喜，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 “好消息啊元明。” 苏卫民松了口气，声音都轻快了些。 “只要他身上没绑炸弹，就算手里有枪，以苏木的身手，哪怕张文鑫真疯了，也有很大几率能活下来。” 向元明却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苏书记，您可能还不知道，张文鑫在燕京的时候，最爱去的地方就是射击俱乐部。” “听说受他爷爷影响，从小就迷这个，枪法准得很。” 苏卫民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眉头又拧成了疙瘩，急忙问道：“这么说，他手里的枪是从燕京带来的？” “能查得出这把枪的出处吗？” “他到底带了多少颗子弹？” 向元明无奈的摇头：“苏书记，普通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到枪，可凭着张文鑫的背景，他想弄把枪太容易了。” “来源的话，短时间内怕是查不出来。” 苏卫民重重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眼前那栋别墅，眼神复杂，像压着块千斤石。 别墅内，苏木耐心的等着张文鑫抽完那根烟，烟灰缸里积了长长一截烟灰。 他才开口：“你让我进来，就是为了看你抽烟？” 第1292章 张文鑫的结局2 张文鑫笑了笑，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说实话，昨天看到你在电视上那副样子，我恨不得当时就冲过去杀了你。” 苏木点点头，神情诚恳：“我能理解。” 张文鑫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不过我昨天想了一晚上，又觉得杀了你也没意思。” “我记得以前爷爷跟我说过。” 他忽然放缓了语气，眼神飘向远处，像是透过墙壁看到了什么。 “如果被人逼到只能动武，那只能说明一点，这是自己无能。” 提起爷爷，张文鑫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像是蒙了层雾，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的在膝盖上摩挲着。 苏木没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他脚边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 过了好一会儿，张文鑫才回过神，对上苏木的视线，带着些许歉意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个那个老旧的怀表，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表壳。 那是他爷爷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刚来闽南的时候，我踌躇满志。” 他望着怀表上的纹路，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甚至觉得，五年内我就能进省委常委。” “结果也确实朝着我预计的方向走，刚来一年，我就当上了代理市长。” 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 “要不是苏卫国处处压着我，今天的我，说不定已经去榕城工作了。” 他抬眼看向苏木平静的脸庞，眼神里带着点炫耀：“苏木，别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你对燕京的力量一无所知。” “像我这样的背景，在燕京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 “就像这次。” 他敲了敲茶几。 “换做别人，敢持枪劫持纪委的人，你觉得省委书记和省长会亲自开口劝吗？” “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肯定千叮万嘱，一定要保我性命，对不对？” 张文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种近乎嚣张的笃定：“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我刚才把那几个人都杀了，我照样不会有事！” “这就是我的底气！” 苏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中露出不屑的表情道：“这不是你的底气，是你爷爷留给你的福泽。” “可惜，全被你糟蹋了。” “你爷爷如果泉下有知的话，你做下的这些事他该为你高兴还是为你难过？” 或许是苏木的话戳中了张文鑫心中的软肋，他拿起枪指着苏木歇斯底里的吼道：“不许提我爷爷，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爷爷。” 苏木平静的看着他仿佛看不到张文鑫的疯狂。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过了许久张文鑫突然放下枪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你这是在嫉妒我。” “你辛辛苦苦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不知道受了多少罪，而我根本不需要努力，只需要一个调令就能站到比你高的位置，” “你是在羡慕我有一个好爷爷吧？” 苏木点点头坦然的说道：“对，我是羡慕你，但是我不嫉妒。” “你也没有让我嫉妒的资格。” “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们这种人的骄傲给给打碎，让你们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们惧怕的东西。” 张文鑫仿佛在看傻子一样看着苏木，大笑道：“苏木你太天真了，弱肉强食丛林法则自古至今就没有变过。”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就算是今天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还是掌握在百分之一的人手里，剩下的人不过都是牛马，是韭菜，是廉价的劳动力，是为那百分之一的人提供财富的工具罢了。” “你想要打破这个规则？” “痴人说梦罢了。” “我给你个忠告，如果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要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苏木轻轻一笑坚定的说道：“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你所谓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亘古不变只是你的观点，在我看来随着网络越来越发达，人民群众越来越明智，你所谓的那些百分之一的人终究会变成下水道的老鼠不敢在阳光下行走。” “华囯所有的权力终究会在人民群众的监督下运行，到了那时才算是完成了诸多先烈不畏牺牲的理想。” 张文鑫轻蔑的一笑道：“你所谓的权力也不过是一小部分人制定的，你以为这些权力可以约束他们？” “天真、可笑，苏木你要是再这么走下去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在监狱里度过你的后半生。” 苏木摆了摆手道：“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了这么多，我已经没有耐心陪你了。” “现在要么你放下枪跟我出去，要么你举起枪把我杀了，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 张文鑫眼中带着些许遗憾缓缓举起枪对准苏木道：“你当真不怕吗？” “求求我。” “或许我会放了你。” 苏木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怕，但是我不会求你，是个爷们就别拿着枪吓唬我，直接给我来个痛快的。” 张文鑫笑了笑，突然认真的说道：“苏木说实话，如果不是同在明州，如果不是派系的原因，我觉得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苏木摇摇头坚定的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文鑫点点头有些遗憾的说道：“是啊，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就到这吧。” “其实我也挺想看你继续走下去的，看看你到底能不能走到山巅，可惜啊，没有机会了。” 说着张文鑫缓缓把枪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苏木脸色一变惊愕的说道：“张文鑫，你想干什么！” 张文鑫傲然的看着苏木说道：“我说了，在闽南没有人可以审判我！” “二叔，这次我不会给张家丢人了。” 说完张文鑫果断的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张文鑫倒在了沙发上，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死死攥着爷爷留给的怀表。 鲜血慢慢在浅灰色的沙发布料上晕染开来，显得有些刺眼。 就在这时，张文鑫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一个消息，那是韩天行给他发来的。 上面只有一句话：“自从我把你救了以后就一直把你当成兄弟，虽然怨恨过你，但心里还是把你当成最亲的人。” 这条迟来的消息，张文鑫再也看不到了。 第1293章 事后 随着一声震耳的枪响划破清晨的宁静，不等苏卫民开口吩咐，向元明已经对着对讲机怒吼道：“行动！” 别墅内瞬间响起玻璃碎裂的“哗啦”声，阳光顺着破口涌进屋内。 无数特警队员如同猎豹般从各个窗口翻进，黑色的作战服在光影中划出利落的弧线。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客厅就被从四面八方钻出来的特警队员层层包围，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中心，可当他们看清倒在血泊中的张文鑫时，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苏木脸上的惊愕像被冻住一般凝固着，瞳孔微微放大，半晌才缓缓抬起手，按了按发紧的眉心，苦笑着自语：“张文鑫啊张文鑫，你还真是到死，都不忘踩我一脚。” “001，现在是什么情况，收到请回答！” 特警队员的耳麦里，向元明焦急的声音噼啪作响。 此刻他正死死抱着苏卫民的腰，双臂肌肉紧绷，任凭对方如何挣扎都不肯松手，阻止他往别墅里冲。 突如其来的枪响也惊动了赵庆波等人，他们纷纷从远处跑过来，伸长脖子直勾勾往别墅里瞅，尽管被警戒线挡着什么也看不见，可那份焦灼的窥探欲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郭明洋的眼底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心里暗暗翻腾：该不会是苏木被张文鑫杀了吧？ 别墅内，一名特警队员回过神，有些错愕的对着耳麦回复：“目标人物已死亡。” “重复，目标人物已死亡。” 别墅外，原本死死抱住苏卫民的向元明突然松了手。 这一下猝不及防，让正奋力挣扎的苏卫民猛地一个趔趄，屁股重重摔在地上，沾了满裤腿的灰尘。 他愤怒地瞪了向元明一眼，顾不上拍灰就挣扎着要爬起来往别墅冲。 “苏书记，张文鑫死了。” 向元明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恐，硬生生将他钉在原地。 苏卫民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声音干涩的问道：“是……是张文鑫，还是苏木？” “张文鑫。”向元明的语气无比笃定，每个字都砸得很实。 “呼——”苏卫民长长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身子瞬间垮了，一屁股又坐回地上。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刚才那一摔似乎震到了腰椎，一阵火辣辣的疼顺着脊椎往上窜。 听到向元明说张文鑫死了，赵庆波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他下意识的看向向元明，脱口而出：“不可能！” “他手里有枪啊！” “要死也该是苏木死吧，怎么会是他死呢！” 向元明没理他，快步上前扶起苏卫民，然后转身大步流星走进别墅，皮鞋踩在玄关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赵庆波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嘴里不停嘟囔：“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郭明洋也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凶险，心里忍不住暗恨赵庆波：要不是你非拉着我来明州，自己怎么会撞上这种倒霉事？ 可是他忘记自己以往总是巴结着赵庆波希望有案子的时候让他带上自己。 向元明走进别墅，刚站在玄关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张文鑫，鲜血染红了深色的坐垫，触目惊心。 而苏木依旧像尊雕塑似的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 向元明快步上前，蹲在苏木身旁，声音放得很低：“苏市长，你没事吧？” “呼——”苏木吐出一口浊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胸口剧烈起伏着。 “张文鑫……他自杀了。”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向元明瞥了一眼对面的张文鑫，作为老刑侦，现场的细节瞒不过他的眼睛，枪口的角度、溅落的血迹、死者的姿态……他知道苏木没有说谎。 可当时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又没有监控，这局面实在棘手。 “苏市长，这下麻烦了。”向元明苦笑一声，眉宇间拧成个疙瘩。 苏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眼底却没什么笑意：“确实麻烦了。” “张文鑫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做。”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 “我想阻止，可是根本来不及。” 向元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安抚：“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苏卫民跌跌撞撞的跑到苏木身边，上下打量着他，急切的问：“怎么样？” “你有没有受伤？” 说着就伸手要在他身上检查，指尖都在发颤。 苏木有些别扭的站起身，躲开了他的手，低声道：“我没事。” 苏卫民叹了口气，这才将目光投向沙发上的张文鑫，眼神有些恍惚。 承平年代，见过这种场面的人寥寥无几，他是真没想到，张文鑫会这么“硬气”。 “元明，封锁现场，先不要动任何东西。” 苏卫民的声音有些沙哑。 “等我给卫国书记汇报。” 说完，仿佛受不了屋里浓重的血腥气，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脚步有些踉跄。 苏木站在原地，深深看了张文鑫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然后拍了拍向元明的肩膀，也大步走出了别墅。 向元明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忧色，苏木的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 一走出别墅，苏木站在院子里，抬头眯起眼睛看向头顶刺眼的阳光，阳光透过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胸口的憋闷似乎消散了些，可心头的沉重却丝毫未减。 而此时，苏卫国的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没离开，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当苏卫国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时，叶明哲下意识的站起身，随即又顿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苏卫国看了他一眼，起身拿起电话，沉声说道：“喂，我是苏卫国。” 接下来是长达两分钟的沉寂，他只是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握着听筒的指节微微泛白。 第1294章 事后1 过了许久，苏卫国才淡淡说道：“知道了。” “先留存好所有证据，等待省委的指示。”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将听筒轻轻放回座机。 “怎么样了，卫国书记？” 叶明哲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希冀。 “张文鑫妥协了吗？” 苏卫国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缓缓说道：“张文鑫自杀了。” “什么！”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办公室里炸开了锅，各种不可置信的声音此起彼伏，打破了之前的沉寂。 叶明哲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重重坐回椅子上，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苏卫国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怜悯地摇了摇头，张守维的怒火，恐怕马上就要烧遍整个闽南了。 “确定是自杀吗？” 叶明哲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苏卫国，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 办公室里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众人，因为这句话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卫国身上。 魏宏畅皱起眉，沉声道：“叶省长，这种事，明州方面怎么敢胡说？” “更何况省纪委的赵书记还在现场，真有别的情况，能瞒得住吗？” 叶明哲没理会魏宏畅，依旧死死盯着苏卫国，等待着他的答复。 “确定是自杀。”苏卫国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语气笃定。 叶明哲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他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问道：“那谁去跟张书记汇报这件事？” 陈本善皱着眉，提议道：“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由荣轩书记汇报。” “毕竟张书记是他的直属领导。” 孙荣轩一听这话，立刻反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发生这种事，不应该由卫国书记汇报吗？” 这个陈本善真是有意思，见过去别人家报喜的，哪有主动去报丧的？ 这不是明摆着让张书记记恨自己吗！ “不用吵了。” 苏卫国打断了他们的争执，语气平静。 “这件事，我来汇报。” 叶明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这一切，本就是你们苏家的人惹出来的，你不收拾残局，难道还想让别人替你扛？ 苏卫国挥了挥手有些疲惫的说道：“好了，都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起身走出办公室，唯有叶明哲走在最后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说道：“卫国书记，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苏木恐怕保不住了，你告诉他，我这个人说话算话，这次张文鑫虽然死了，但是算我欠他一个人情。” 苏卫国点点头道：“我知道。” 等到叶明哲走后，张志勇才快步走进办公室，脸上写满了忧虑。 苏卫国示意他关上门。 张志勇赶忙把门关上，还有顺手锁了一道。 “书记，我刚才听荣轩书记他们议论说张文鑫自杀了？” 苏卫国点点头，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道：“本以为年底说不得就要去燕京，没想到苏木竟然做到了。” 张志勇有些着急的说道：“您怎么还有心情笑，出了这种事张守维恐怕会疯。” 苏卫国笑了笑，摆摆手道：“问题不大，他们家老爷子走了，底气就少了一半，不过这次闽南少不了震动是肯定的。” “行了，你给苏卫民打电话，让他妥善安置张文鑫的尸体，其余的事就不用他们管了。” 张志勇点点头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苏卫国则走到办公桌前望着那部红色电话伸手摸了起来。 “喂，我是闽南的苏卫国请给我接...” ......... 张守维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尽管面色平静，但是眼睛里的那种悲痛却骗不了人。 范逢春站在办公桌旁小心翼翼的偷偷看着他。 “逢春，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张守维突然问道。 范逢春在心里斟酌许久才开口道：“您没有做错，只不过是文鑫的脾气太执拗了。” 张守维摇摇头，语气有些沉痛的说道：“逢春啊，我让我大哥彻底绝后了。” “你说祭拜的时候我怎么有脸去见我爸和大哥！” “苏木该死！ “苏卫国更该死！” “他以为我看不出来他是在拿文鑫给苏木当试刀石吗？” “只不过我也想锻炼一下文鑫，可是文鑫怎么就这么刚烈，为什么要这么刚烈！” 范逢春静静的听着张守维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念叨。 他跟了张守维快八年了，第一次见沉默寡言的张守维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 等到张守维说完，范逢春赶忙端起杯子把水递给他。 张守维摆了摆手，他现在没有心情喝水。 “书记，事已至此，还是要尽快去明州把文鑫带回来，让他入土为安。” 范逢春小心翼翼的说道。 张守维点点头道：“下午让文鼎去闽南吧，我记得文鑫小时候最...” 说到这里张守维忍不住哽咽起来，不过很快就平复心情继续说道：“文鑫小时候最怕疼了，他又调皮，磕着碰着都会大哭一场，他的遗体就不要火化了。” 范逢春不停的点头，把这些事记在心里，然后低声说道：“需要我陪文鼎去吗？” 张守维摆了摆手道：“不合适啊，你确定话肯定又会让某些人瞎琢磨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别的意思，就让文鼎去吧。” “等会你打电话给文鼎，让他把手头上的工作安排一下，下午赶紧过去。” “另外，给我打电话问一下那一位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有工作想跟他汇报。” 听到张守维的话，范逢春忍不住呼吸粗重了几分。 自己的这位老领导要开始报复了，谁都知道苏卫国是那位的人，这么多年一直任劳任怨的支持着那位的工作。 以那位对苏卫国的器重，为了张文鑫值得吗？ 更何况这件事张文鑫并不占理，拿什么跟那位谈？ 范逢春张了张嘴，知道张守维在气头上，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张守维看了范逢春一眼强忍着悲痛说道：“逢春啊，有些事不要只看表面，也别觉得我现在被悲伤冲昏了头。” “你以为文鑫自杀真的是因为他自己吗？” “他是为了我啊。” 张守维的一句话点醒了范逢春，他眼睛一亮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守维。 都说张文鑫跟张文鼎没法比，可是现在看来张文鑫比张文鼎要狠的多。 他的死只要张守维利用好了，年底换届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第1295章 初次见面 张文鑫自杀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明州传开，清晨的菜市场、路边的早餐摊、公交站台的候车人群，到处都有人扎堆议论，沸沸扬扬的声响几乎要盖过临街商铺的叫卖声。 这事很快也被人捅到了网上，论坛里、社交平台上，各种截图和猜测刷屏般涌现。 等官方渠道隐隐透出消息，坐实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后，网民们的议论更是炸开了锅，有痛斥贪腐的，有感慨的，也算给这场风波暂时画上了个潦草的句号。 可不管网上如何喧嚣，明州地面上的贪腐清查工作才刚拉开序幕。 大概是张文鑫的自杀彻底没了顾忌，赵庆波像换了个人似的，联合明州纪委，对着所有跟张文鑫沾亲带故的人撒开了网。 一时间，明州的大小机关、企业单位人心惶惶，连街面上的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约谈的会是谁。 赵庆波这次是下了狠心，但凡沾染上张文鑫贪腐案的领导干部、关联企业，一个不落全在清查之列，文件袋在各部门间传递的沙沙声，比秋日落叶更让人心里发紧。 就在赵庆波这阵大刀阔斧的动作里，一辆挂着榕城牌照的黑色轿车悄然驶进了明州地界，黑色小车飞快驶向明州市区。 张文鼎来了。 明州市殡仪馆的院子里，晨露还挂在松针上，带着些微的凉意。 苏木站在门廊下，身影被初升的太阳拉得很长，静静等着张文鼎的到来。 先前苏卫民特意找他，建议他别出面，免得撞上张文鼎的火气，可张文鼎那边点名要见他，苏木也没什么好怕的，挺直了背脊立在那里。 远处传来引擎声，一辆黑色小车缓缓驶进殡仪馆，在门前停下。 车门打开，张文鼎从车上钻了下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松开两颗扣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红丝。 他抬眼看向门前迎接的苏木等人，目光在苏木脸上顿了顿，眯了眯眼，随即迈开长腿朝苏木走去，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张部长。” 等张文鼎走近，苏木也往前迎了两步，伸出手，声音平静。 张文鼎没立刻伸手，只是定定的打量了苏木两眼，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伸出手来。 两手轻轻一握，随即分开。 苏木只觉得张文鼎的手冰凉，那股寒意像是顺着指尖往骨头缝里钻，带着种深入骨髓的冷。 “劳烦苏市长了。”张文鼎的声音不高，听不出喜怒。 苏木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这个男人跟张文鑫确实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间那股桀骜，只是更沉敛些。 他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坐在别墅沙发上，一边吃着坨了的馄饨一边放狠话的张文鑫。 见苏木没说话，张文鼎的目光掠过他，平静的说道：“带我去看看文鑫吧。” 一旁的高渊明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请张部长跟我来。” 张文鼎点点头，抬脚要走，路过苏木身边时却停了下来，侧头看他：“苏市长不一起吗？”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还是说，你不敢再看我弟弟？” 苏木挑了挑眉，转身跟上：“我是怕张文鑫不愿意见到我。” 张文鼎冷哼一声，没再接话，跟着高渊明朝太平间走去。 苏木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一同走进那间弥漫着消毒水味的屋子。 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工作人员，已经把张文鑫的遗体从冷藏柜里移了出来，安放在一张铺着白布的推床上。 一踏入房间，冷气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饶是张文鼎心志再坚定，脚步也顿了顿，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他快步走到床前，伸出手想去掀盖在张文鑫身上的白布，可手伸到半空，却像被无形的力量拽住似的，悬在了那里，指尖微微发颤。 “呼——”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了一下，猛的掀开了白布，露出张文鑫那张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 张文鼎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背脊，似乎也佝偻了半分。 “苏市长留下，其他的人先出去吧。” 张文鼎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怕惊扰了床上的人，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高渊明几人面面相觑，都看向苏木，脚底下没动。 直到苏木轻轻点了点头，他们才无声的退了出去，反手带上了门，将一室的寂静留给了里面的三个人。 活着的两个，和永远沉默的一个。 门“咔哒”一声合上，张文鼎再也忍不住，颤抖着手轻轻抚过张文鑫的脸颊，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喉结滚动了几下。 到底是血脉连心，哪怕平日里两兄弟互相看不顺眼，争斗不断，可此刻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弟弟，张文鼎心里那股尖锐的疼还是止不住地往外冒，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 “值得吗？” 他低头看着张文鑫，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痛惜。 这话像是问张文鑫，又像是对着他身后的苏木说的。 苏木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墙壁上，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只有紧握的指尖透露出他并不平静。 “他……临死前有说过什么吗？”张文鼎停顿了许久，像是积攒了很大的力气，才再次开口，声音沙哑。 “他说，这次没有给张家丢脸。”苏木如实回答，语气平淡。 张文鼎的手猛的一颤，眼神恍惚了一下，仿佛透过眼前的苍白，看到了小时候那个总爱跟在自己身后，闯了祸还得意洋洋冲他笑的小家伙。 可是此刻的张文鑫冰冷苍白的脸上再也不会露出任何表情。 “值得吗？”他又问了一遍，这次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值得。”这次苏木开口了，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第1296章 初次见面1 张文鼎猛的转过身，死死盯着苏木，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已经红得吓人：“你让我大伯断了香火，让我少了一个亲人，让我们张家现在成了燕京的笑柄！” 他指着苏木，指尖都在抖。 “你！” “准备好了吗？” 面对张文鼎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威胁，苏木表情依旧淡定，迎上他的目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有能耐，你们就放马过来。”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压抑许久的怒意：“你只知道你少了一个亲人，你大伯断了香火，你可知道张文鑫在明州做下了多少孽！” “有多少人因为他的不择手段，现在重病缠身，无家可归？” “又有多少人因为他，妻离子散，被逼得走上绝路，从高楼一跃而下？” “张文鑫的命是命，那些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凭什么像他这样该被人唾弃的人死了，就跟天塌了似的，闹得人尽皆知？” “那些老百姓死了，就只能悄无声息，连个响都听不见？” 张文鼎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傻子，缓缓开口道：“命有高低贵贱，人分三六九等，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我张家人的命，就是比他们值钱，就是金贵。” “你跟我谈命？” 他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你去看看那些会所夜店里，那群纸醉金迷、千金一掷的人，再看看那些在烈日下弯着腰搬砖，汗珠子摔八瓣的人，你跟我谈命？” “你去问问那些人，他们敢说自己的命金贵吗？” 苏木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语气却异常坚定：“所以你知道我努力的意义是什么吗？” “就是为了要让你口中那些‘贱命一条’的人，也能过上好日子。” “谁敢挡在我前面阻碍我，我不介意弄死他。” “张文鑫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张部长，回去多读读那些先烈的书吧。” 他看着张文鼎，目光锐利。 “你的思想已经有问题了，有很大的问题。” 张文鼎轻蔑的笑了笑，那笑声里充满了不以为然，他低头又看了一眼张文鑫苍白的面容，语气冰冷：“苏木，世道早就变了，你这个人太幼稚。” “如果没有赵怀民和苏卫国的庇护，你以为你能走到今天？” “不过你放心，你已经没有以后了。” “我们张家，不会放过你的。” 苏木轻声笑了笑，眼神里满是不屑：“好，那我就拭目以待。” “我也希望张部长记住一句话。”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谁敢愚弄百姓，谁就会死得很惨。” 张文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 “六零年代，还是七零年代？” “竟然说出这种可笑的话。” “我已经不想再跟你说话了，你不配。” 他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什么脏东西。 “立刻给我找辆车，我要带文鑫回家。” 苏木挑了挑眉，语气平静的问道：“按规矩，是不是该火化后再带回去？这样也多轻松。” 张文鼎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像刀子似的刮过苏木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我要把文鑫带回去。文鑫怕疼，不会火化！” 苏木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你这是在公然破坏规矩。” 张文鼎眼眸微垂，脸上带着几分不屑说道：“规矩？” “你竟然跟我讲规矩？” “苏木，你是我见过最不守规矩的人。” “你这种人往往会死的很惨。” “以前你在基层的时候可以仗着身后的人不讲规矩，可是等你站到了一定的高度就会发现不讲规矩你会寸步难行。” “我张家向来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文鑫的死跟你有很大的关系，这次就让我们张家先来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苏木笑了笑，挑眉道：“吓唬我？” “你以为我会害怕？” “你所谓的规矩在我眼里都是陈规陋习，都是该扔进垃圾桶的糟粕，而我的规矩是写在法律，写在制度里的规矩。” “想让我遵守你们的规矩，这辈子都不可能！” 张文鼎静静看着苏木，等他说完后嘴角露出一抹讥讽道：“好啊，那咱们就拭目以待，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文鑫一直想要当明州的市长，可惜被你给占了，现在文鑫死了，总得让他走的心安，这个市长你也别想当了。” “这算是我们张家送你的第一份大礼。” 苏木猛的攥紧了拳头，冷冷的说道：“好，我等着你们张家的大礼。” 张文鼎点点头道：“那么苏市长可以帮我叫车了吗？” 苏木平静的说道：“我会安排殡仪馆出车，不过请张部长记得按规定付钱。” “这就是明州的规定。” 张文鼎没有说话，转身看着张文鑫沉声说道：“那就麻烦苏市长了，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苏市长先出去吧，我还想跟文鑫待一会。” 苏木深深的看了张文鼎的背影一眼，又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张文鑫，然后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等到门关上后，张文鼎身上那种威严的气势瞬间消失。 他弯腰再次抚摸着张文鑫苍白的脸颊，低声说道：“文鑫，当时你心里一定很不甘吧？” “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给你报的。” “安心上路，下辈子投胎的时候一定好好选，不要再来我们这种家庭了。” “我们看似地位显赫，可谁又知道我们跟普通人比起来都没有他们快乐...” 苏木出来后站在旁边的高渊明立刻迎了上来。 “苏市长。” 高渊明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苏木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我没事。” “老高，你去安排一下给张部长找辆车，他想把张文鑫带回燕京。” 高渊明点点头道：“我这就去跟殡仪馆的领导沟通。” 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去。 苏木抬头看着半空中的太阳，明明才八月底，他却感觉不到太阳有丝毫的温暖。 第1297章 各有算计 时间匆匆而过，像指间的流沙，从不会因为某件事停下脚步。 几天以后，张文鑫的名字在网上便没了热度，或者说，早已被新的热搜话题取代，就像一块石头投入湖面，激起一阵涟漪后便重归平静。 可明州依旧被人心惶惶的气氛笼罩着。 这几天里，赵庆波雷厉风行，已经拿下了二十几人，从科级到处级，名单越拉越长。 他丝毫没有收手的迹象，依旧带着纪委的人，不分昼夜地找大小领导谈话，办公室的灯常常亮到后半夜，走廊里脚步声一响，就能让人心头一紧。 而明州第一看守所内，王浩然已经交代了所有问题，被正式移交到这里。 这天，他被狱警带到了会见室，铁椅子冰凉硌人。 他正疑惑是谁要见自已，抬眼就看见玻璃对面，自已日思夜想的妻子吴静怡正红着眼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定定的看着他。 王浩然眼中瞬间涌上不可置信，嘴唇动了动，等身边的工作人员出去、会见室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才隔着玻璃急切的问道：“静怡，你怎么回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发颤。 “儿子呢？” 吴静怡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儿子就在家里，爸妈也过来帮忙照看了。” 提到父母，王浩然脸上立刻露出愧疚之色，眉头拧成一团：“爸妈的身体……没事吧？” 吴静怡摇摇头，声音放轻了些：“爸妈没多说什么，你放心吧，都挺好的。” 王浩然松了口气，随即警惕地看了看会见室四周，确认没什么异样，才压低声音道：“我不是让你们别回来吗？” “这里面的事说不清，你怎么不听呢？” 吴静怡摇摇头，眼神坚定：“你在，家就在。” “你要是不在了，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已经去纪委主动交代了那些钱的来历，并且退回。” 她看着王浩然，语气里带着安抚。 “他们答应我，等把你移交检察院的时候，会算你自首立功，能从轻处理。” “浩然，前半辈子走错了路不怕。” 她的声音哽咽了。 “我会在外面等着你，会照顾好爸妈，把儿子培养成人。” “你也答应我，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在里面一定要好好改造，我和儿子都等着你回家。” 听到吴静怡说把钱交给了纪委，王浩然的眼中先是闪过几分肉疼，那是他费尽心机攒下的“家底”，随即又涌上几分释然，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苦笑着，眼角泛起湿意：“静怡，我后悔了……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还不如安安心心当个小科员，守着你们娘俩过日子，何必费尽心思往上爬呢……” 明州某小区，许宏盛的家中。 他的老婆和儿子看着纪委工作人员手中那张盖着鲜红印章的搜查令，脸色煞白，眼神里满是惊恐。 本以为许宏盛死了，这事儿就能翻篇，不会再查到他们头上，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许宏盛的老婆强撑着镇定，往前一步挡在门口，声音尖利：“我们家老许都死了！死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你们有什么资格搜查我们家？” “这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纪委领队的不是别人，正是明州纪委的鲍济民。 他眼神清冷的看着眼前撒泼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如果你觉得我们执法有问题，可以去上级部门反映。” “现在，请你让开，不要阻挠我们办案！”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说完，他朝身后挥了挥手，工作人员立刻鱼贯而入，开始在屋子里仔细搜查，拉开抽屉的声响、翻动物品的动静，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 许宏盛的老婆见状，猛的冲上前一把抓住鲍济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面目狰狞地嘶吼：“那我们老许算什么？” “他就白死了吗！” 鲍济民不耐烦的甩开她的手，掸了掸被抓皱的袖子，淡淡说道：“算畏罪自杀……” 榕城，省委大楼的办公室里，苏卫国站在窗前，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眼神却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燕京某位领导的话，眉头紧锁。 他没想到，张守维竟然会舍下脸面，跑到他那里哭诉，甚至搬出早已过世的老爷子，提起他那位早逝的大哥，把悲情牌打到底。 想到这，苏卫国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谁能想到张守维会做到这份上？ 他还记得挂断电话时，那位略带伤感的语气：“卫国，当初我跟守维他大哥也算是至交好友，有些事……我也不能做得太过火。” 苏卫国明白这话的意思，苏木保不住了，必须调离明州。 其实，当初听到张文鑫自杀的消息时，他就隐约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有些事，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 而且现在的苏木确实站在风口浪尖，这个时候避一避，未必不是好事。 那么，该让他去哪里呢？ 苏卫国在窗前站了很久，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让苏木去静海。 也唯有去了那里，或许才能平息张守维心中的怒火，也给苏木留下喘息的机会。 打定主意，苏卫国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给苏木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里传来苏木清冷平静的声音：“喂，苏书记您好。” 苏卫国的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语气尽量放得轻松：“苏木，明天就是周末了，你大伯母让你晚上来家里吃饭，记得带上小薇和舒雅。” “别拒绝。” 他补充道。 “你大哥也在，他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挺想你的。” 说完，不等苏木回话，他便挂断了电话，仿佛怕听到拒绝的答案。 此时的苏木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景元光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笔记本汇报工作。 苏木接完电话，拿着手机的手顿在半空，像是愣住了。 第1298章 终究是要走 景元光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半天没动静，忍不住低声喊了两声：“老板？” “老板？” 接连两声，苏木才回过神，放下手机，看向景元光：“哦，你刚才说的事我知道了。” “你打电话告诉冯县长，天地嘉园的事必须尽快解决，不是说房子盖好了就完事。” “水电暖所有的管道，该铺设的必须保质保量完成。” 他强调道：“县里一定要严把质量关，不能等把房子交到老百姓手里，又出这样那样的问题，寒了大家的心。” 景元光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应下。 苏木说完，沉默了片刻，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抬头看向景元光：“元光，余田区有个乡镇缺了个镇长，我想让你去试试。” 景元光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拒绝，只是眼眶微红，带着些难过问道：“老板，外面都在说，你在明州干不长了……是真的吗？” 苏木笑了笑，打趣道：“省纪委刚撤出明州，他们就又有心思聊这些八卦了？” 景元光没接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担忧。 苏木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差不多吧，早晚的事。” 毕竟这次张文鑫的事影响很大，再加上自已做的事实在是太高调，闹得人尽皆知。 而且张文鑫这个常务副市长的自杀，不管他错没错，他都该承担责任。 苏木叹了口气看着景元光，认真说道：“元光，你的能力很强，又细心。” “我看过你写的那篇关于乡镇转型建设的文章，思路很清晰，写得很好。” “我想给你个机会，让你去余田搞个试点。” 苏木的眼中带着期许。 “一旦成功了，咱们明州这么多乡镇，就有成熟的经验可以借鉴了。” 景元光的声音有些哽咽：“那我……就不能跟您走吗？” 苏木笑了笑，坦然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已会去哪，说是前途未卜也不为过。” “你跟着我，能有什么用？” “好了，听我的。” 他起身拍了拍景元光的肩膀。 “去余田，去实现你自已的理想，好不好？” 景元光看着苏木诚恳的目光，知道他意已决，只能咬了咬唇，无奈的点了点头。 苏木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行了，去忙吧。” 他挥了挥手，景元光转身离开时，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等到景元光出去一户，苏木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看着办公下不远处的小花园。 立秋也有些日子了，再加上下了几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小花园里的花坛中有已经积攒了不少掉落的花朵。 他记得这些花还是自已当时随口说了一句，高渊明安排人种下的，当时种下时正值春暖花开，花团锦簇，没想到才几个月的功夫，终究还是变成了残花。 谁也挡不住时间的摧残，花如此，人也如此。 就像自已一样，才刚来明州不满一年，又要走了。 苏木感觉有些心累，就跟以前一样，自已每到一个地方，才刚刚把麦子种下，马上就要到了成熟的季节，自已又要走了。 进入体制内这几年自已除了在种麦子就是在斗争，苏木也确实感到有些心累了，或许休息一段时间也不错。 如果自已走了，明州会按自已定下的五年计划实施吗？ 工业园也即将竣工，会不会按照自已预期的发展？ 老城区的拆迁改造计划会被新市长接受吗？ 苏木不怕种了麦子被人收割，就怕收麦子的人收了以后还不珍惜。 想到这些繁杂的事务，苏木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他转身坐回椅子上看着办公桌有些愣神，如果自已走了年康平能不能挑起大梁，向元明该怎么办？ 直到今天省电视台发生的事，省里都没有给出处理意见。 他倒是无所谓，离开明州已成定局，可是向元明呢？ 谁能保证自已走后叶明哲不会秋后算账？ 可是现在张守维正在盯着自已，自已走之前必须要把向元明的事情办好。 就在苏木思索间，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闻人舒雅。 苏木心中一惊慌忙接了起来，以后还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在网上说远在他乡最怕的就是半夜接到父母的电话。 自从叶白薇和闻人舒雅怀孕后，终于理解了，他现在看到两人的电话心里就发颤，生怕她们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 “喂，舒雅，怎么了！” 一接通，苏木就紧张的问道。 听到苏木紧张的声音，闻人舒雅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听到闻人舒雅的笑声，苏木彻底放松下来。 “文妍嫂子打电话过来说让我们今晚一起吃饭，顺便交流下生孩子的经验。” 闻人舒雅难得温柔的说道，好像要抚平苏木心中的紧张。 苏木轻轻笑了两声，看来苏卫国是铁了心的要让自已去吃饭了，连闻人舒雅都准备策反。 “舒雅，她有没有告诉你去哪里吃？” 苏木温柔的问道。 “说了，是去大伯家吃。” 闻人舒雅的语气中倒是透露着些许紧张。 以前闻人舒雅根本不在乎苏卫国等人认不认同自已，可是有了孩子以后她的思想却转变了许多，倒不是为了自已，而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只有当了母亲才知道，虽然肚子里的小生命还没有出来，但是作为母亲的她已经开始为他考虑未来了。 而在闽南这个地方，不管是从商还是从政都绕不过苏家。 听出闻人舒雅声音中的紧张，苏木心里叹了口气，又有些心酸，要知道以前的闻人舒雅可从来不会为了什么委曲求全，除非是她自已在意的人。 “好啊，下午三点我就从明州出发，五点多我就能到榕城，你跟小薇在家乖乖等我，我去接你们。” 苏木爽快的说道。 “好，那我跟小薇在家等你，先把礼物挑好了，毕竟我跟小薇是第一次上门，空着手不礼貌。” 闻人舒雅的语气瞬间轻快了起来。 苏木笑了笑说道：“好，你是女主人这种事你自已安排，不过不要挑太贵的，买点时令水果就好了。” “嗯，知道了，你忙吧，下午开车的时候慢一点，我先挂了。” 闻人舒雅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苏木叹了口气，他知道闻人舒雅肯定不会听他的，准备的礼物也不会那么便宜。 下意识的摩挲着手机，想着今晚苏卫国让自已过去的用意，苏木陷入了沉思，今晚绝对不是单纯的家宴，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 第1299章 苏家家宴 “妈，做的什么好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苏文斌一进门，目光就黏在了赵文妍身上，一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为她脱鞋，一边扬声朝厨房喊。 赵文妍的小腹已经高高隆起，像揣了个小皮球，看着丈夫半蹲在自已脚边、动作轻柔的模样，脸上忍不住漾开一抹幸福的微笑，伸手轻轻抚了抚肚子。 高碧蔓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听见声音从厨房探出头，一看到赵文妍，眼里的笑意就止不住的往外溢，连眼角的细纹都柔和了许多。 “赵姐，那锅老母鸡汤还有五分钟就好，记得关火啊，再熬就老了，文妍喝着就不鲜了。” 她扭头对保姆叮嘱完，解下围裙就急匆匆的从厨房走了出来，软底拖鞋在地板上蹭出轻快的声响。 “文妍，今天感觉怎么样？” “累不累？” 高碧蔓快步走到赵文妍身边，笑容满面的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她因为怀孕而显得圆润胖乎乎的手背，眼里又很快浮起一丝心疼。 “看这手凉的，是不是外面风大？” 苏文斌刚站起来，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故意拉长了脸：“妈，您这真是有了儿媳妇就忘了儿子啊！” “刚才我都说快饿死了，您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吧？” 高碧蔓横了他一眼，手上却更小心的扶着赵文妍往客厅挪：“你都多大了，饿一顿能怎么样？” “文妍现在可是咱们家的重点保护对象。” 她心里清楚，自已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三十多才结婚，如今总算有了孩子，也算了却了她一桩最大的心事，现在对这个儿媳妇，她是打心眼儿里宝贝。 “妈，不用扶我，我身体好着呢。” 赵文妍被她扶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医生也说让我多走走，对孩子好。” 虽说和苏文斌结婚也有一年多了，但赵文妍总觉得像在做梦。 自已虽说也是大学毕业，可在苏家这样的门第面前，总觉得有些底气不足，更别说高碧蔓还对她这么好。 来苏家以后，她见过的人，职位就没有低于厅级的，搁以前在镇子上，她连镇长的面都难见着。 “医生的话得听，但也不能全听，那是说给普通人听的。” 高碧蔓絮絮叨叨地扶着她往沙发走。 “不想走的时候千万别勉强自已。” “我已经给中心医院的院长打过电话了，最好的病房都留好了，到时候让妇产科的张主任亲自给你接生，她可是经验最丰富的。”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过来人的郑重：“这女人啊，生孩子就像过一次鬼门关，你可得把身子调理好，什么活儿都别干，家里有保姆呢……” 苏文斌无奈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已在这家里，真是一点地位都没了。 不过他嘴角那抹压抑不住的上扬，却明明白白的透着此刻的幸福。 苏文斌走到客厅坐下，从茶几果盘里拿起一个红苹果，咔嚓咬了一大口，边嚼边问：“爸几点回来啊？” 高碧蔓摇摇头，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应该快了吧，你也知道，最近明州那边出了点事，他忙得脚不沾地。” 苏文斌点点头，咽下嘴里的苹果：“说起这事，老二这次可是名动燕京了。” “我好些燕京的朋友都给我打电话，打听老二的事，现在那边的圈子里，对他好奇得很。” 高碧蔓一听就皱起了眉，转头瞪他：“虽说你现在不在体制内了，我也得警告你，少跟那些吊儿郎当的人来往！” “你看他们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干，不是喝酒飙车就是泡夜店，没个正形，还有那些更过分的事我都说不出口。 “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文妍的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咱们苏家可丢不起这人！” 苏文斌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妈，您这是挑拨我跟文妍的夫妻感情啊。” “您这么有能耐，怎么不管管二叔？” “要不就管管老二，他还找了两个老婆呢，说不定在外面还有……” 他故意拖长了音，挤眉弄眼道：“要我说啊，这都是随根。” “想当初我二叔就是个花花大少，到了苏木这儿，别的地方不像二叔，就这花花事，搞得比二叔还厉害。” “啪！” 高碧蔓伸手就在他肩上狠狠打了一下，脸色沉了下来：“再敢议论你二叔和你弟弟，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缓和了语气，看向赵文妍：“我不管老二家的事，我就管你。” “文妍，他要是敢耐不住寂寞出去瞎搞，你就跟我说，妈给你做主！” 赵文妍连忙笑着抓住苏文斌的手，柔声劝道：“妈，文斌不是那样的人，您别再打他了，他最近工作也挺累的，天天早出晚归的。” 听到赵文妍这话，高碧蔓心里的满意劲儿止不住地往上冒。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到了儿子这一辈，早就不求什么门当户对了，只盼着能找个合心意的儿媳妇。 而赵文妍，几乎满足了她对儿媳妇的所有幻想——温柔、懂事，对儿子体贴入微。 唯一的小缺点，就是有时候做事不够大气，在一些正式场合还会有点畏畏缩缩。 不过不要紧，这些都可以慢慢教，慢慢改。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说着话的时候，门铃“叮咚”响了起来。 苏文斌眼睛一亮，有些兴奋的说道：“肯定是老二一家来了吧？我去开门！” 说着就从沙发上弹起来，快步朝门口走去。 高碧蔓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无奈的对赵文妍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整天毛手毛脚的。” 赵文妍没说话，只是望着苏文斌的背影，眼里满是温柔。 “小姑，您怎么来这么早？” 苏文斌打开门，就看到自已的小姑苏丽蓉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站在门口，连忙侧身想让他们进来。 “哼，苏文斌，你这话什么意思？” “是不欢迎我们啊？” 李梦梦皱着小巧的鼻子，站在苏丽蓉身后，冲他张牙舞爪地扮了个鬼脸。 第1300章 苏家家宴1 苏文斌被自已这个古灵精怪的表妹逗乐了，赶忙让开身子，笑着说道：“哪儿能啊！” “不欢迎谁，也不敢不欢迎你这个小姑奶奶啊！” “快进来，外面天气热。” 苏丽蓉扭头看了一眼女儿，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严肃：“怎么跟你表哥说话呢？” “苏文斌是你叫的？” “没大没小的！” 说完，便率先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梦梦噘着嘴，不满的看向一旁的父亲：“爸，你看妈妈，又训我！”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她总把自已那套官僚主义作风带到家里来，我是她女儿，又不是她下属！” 李博赶忙捂住女儿的嘴，哭笑不得的小声说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小声点吧，真想让你妈发火啊？” 苏文斌笑嘻嘻的站在一旁看着，心里有时候也挺同情自已这位小姑父，典型的女强男弱，要是换了他，可接受不了这样的老婆。 李梦梦噘着嘴打掉爸爸的手，闷闷不乐地走了进来，路过苏文斌身边时，还故意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算是泄愤。 苏文斌无奈的笑了笑，把李博让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苏家这一代，算上苏木一共才三个男孩，却只有李梦梦这么一个女孩，不管是大伯苏卫国还是二伯苏卫民，都把她宠得跟个小公主似的。 自已这个苏家老大，在他们眼里，早就成了“不受宠”的代表。 苏丽蓉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赵文妍。 赵文妍见状，连忙扶着沙发扶手，吃力的想站起来打招呼。 “快坐下！” “别动！” 苏丽蓉立刻开口，语气急切，带着几分平日里对待下属的严厉。 赵文妍被她这声喝止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又坐了回去，脸上还有些讪讪的窘迫。 高碧蔓皱眉看着苏丽蓉不悦的说道：“丽蓉这是在家不是在单位，不要这么严肃。” 苏丽蓉脸色一红，赶忙说道：“对不起大嫂。” 都说长嫂如母，当初苏家老爷子早早的驾鹤西去，苏卫国执掌苏家，那时候苏家虽然不如现在。 但是依靠老爷子留下的福泽倒也不差。 那时候苏丽蓉还没有结婚，高碧蔓嫁进来后对苏卫国的这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相当上心。 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那是事无巨细，这让苏卫民和苏丽蓉对高碧蔓这个嫂子既感激又尊敬。 更何况当初自已跟李博谈恋爱，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都极力反对，他们都看不上李博这个普通人，认为李博想要攀龙附凤。 是大嫂力排众议，成全了他们。 所以对于苏丽蓉来说，她对高碧蔓是感激、尊敬而且崇拜，对于她的话向来是不敢反驳。 刚刚进来的李梦梦看到母亲被训斥的一幕立刻眉开眼笑。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你刚才不是训我吗，现在自已也挨训了吧。 不过这还不够，李梦梦立刻撅起小嘴，委屈巴巴的喊了一声：“大舅妈。” 然后飞快的跑到高碧蔓身边抱住了她的胳膊，然后把头贴在了高碧蔓的肩膀上。 “怎么了？” “怎么了这是？” “苏文斌！” “是不是你又欺负梦梦了！” 高碧蔓心疼的一边轻轻拍着李梦梦的背，一边朝着苏文斌吼道。 本来还呲着牙躲在最后边乐呵呵的准备看李梦梦表演的苏文斌听到这话。 一脸愕然的用手指了指自已，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自已了太他妈的冤了。 老二怎么还不来呢，他要是来了最起码也有个伴不是。 “大嫂，不是文斌，是刚才进门的时候梦梦对着文斌直呼其名，我看不过去才说了她两句。” 苏丽蓉小声的说道。 高碧蔓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孩子们怎么打招呼是孩子们的事，你掺和什么？” “文斌跟梦梦的感情你不知道吗？” “别人家表哥表妹的喊着，看似亲热，但实际上有些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这两个孩子从小在一起就爱胡闹，那时候你不管现在倒是显着你了！” 赵文妍坐在沙发上看着一脸威严的婆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我的妈呀，省财政厅的副厅长被自已的婆婆训得跟小学生似的，太吓人了。 这还是自已刚才那个慈眉善目的婆婆吗？ “不是，嫂子，现在不是小时候了，梦梦大了，应该懂得尊敬...” 苏丽蓉还想辩解，但是看到高碧蔓凌厉的眼神，只能无奈的闭上了嘴。 李博看到这赶忙上前笑着说道：“大嫂，这是路上给文妍买的山楂，上次丽蓉给文妍打电话，听说她害喜喜欢吃酸可一直记着呢。” 高碧蔓的脸上挂起笑容，拍了拍李梦梦的背让她起来，然后上前接过李博手里的山楂笑着说道：“什么丽蓉记着，我看是你一直记着吧，她那个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一忙起工作来家都能忘了。” “知道的她是个副厅长，不知道的看她这个劲头还以为她是省长呢，这么多年家里家外不都是你在为她托底吗。” “别管她，快去沙发上坐下。” 赵文妍看着高碧蔓的一举一动心中忍不住露出敬佩之情。 苏丽蓉是自已公公的妹妹是自家人，所以她可以对她严厉一点。 李博是小姑的丈夫但也是外人，所以自已的婆婆对他是笑脸相迎。 更是肯定了这么多来他为小姑家的付出，看看小姑父脸上的感动就知道被婆婆说到心坎里了。 自已这位婆婆简直太厉害了。 赵文妍坐在那里慢慢的分析着。 苏文斌看着妻子一双大眼睛中露出思索的表情，忍不住心中一暖。 他知道赵文妍在观察自已母亲的一举一动，因为赵文妍跟自已说过，她感觉在待人接物方面自已太迟钝。 想要好好跟高碧蔓学习，这样以后苏文斌带自已出去的话自已就不会给他丢脸。 以苏家在闽南的地位，自已就算是骑共享单车也只会被人称赞节俭。 自已明媒正娶的老婆谁敢看不起。 只不过看赵文妍的那种认真劲，苏文斌就没有制止。 这不今天这种场合，赵文妍果然眼睛都不眨的学上了。 第1301章 苏家家宴2 随着苏丽蓉一家的到来，别墅里的笑声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李梦梦嘴甜，三言两语就把高碧蔓哄得眉开眼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时间不知不觉滑到六点钟，天色泛起一丝淡淡的暗蓝，远处的路灯次第亮起。 苏木开着车，缓缓行驶在晚高峰拥挤的道路上，车流像一条蠕动的长龙。 叶白薇和闻人舒雅并排坐在后排，两人今天都穿了宽松舒适的衣服，却都细心化了淡妆，眼尾的碎钻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微光，看得出来，她们对这次家庭聚会很是重视。 苏木耐心的跟着车流慢慢挪动，车里载着两个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不得不格外小心。 直到六点半多，车子才终于驶到省委家属院大门外。 门口的警卫看到苏木车上的通行证，仔细核对后朝他敬了个礼，起落杆缓缓升起放行。 苏木朝他点了点头，平稳的开了进去。 车子停在苏卫国家门口，苏木从后备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品。 这是闻人舒雅和叶白薇特意让人挑的上好茶叶和一套精致的瓷器，还有许多补品。 叶白薇和闻人舒雅站在门口，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已打气，手心都微微有些发热。 苏木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笑出声，在两人嗔怪的白眼中，伸手按响了院门外的门铃。 没过一会儿，苏文斌就从别墅里走了出来，看到院门外的苏木，笑着打趣：“老二今天不错啊，没迟到。” 听到这声“老二”，苏木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嘴角噙着一丝淡笑。 苏文斌笑着走到院门口打开门，苏木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的李梦梦。 苏文斌刚把门拉开，苏木就把手里的礼品盒塞到了他怀里。 李梦梦好奇的打量着苏木，这是她第二次见这位表哥。 上一次还是一家人吃饭时偶遇，当时二舅还跟他大吵了一架，场面她至今记得。 “表哥好。” “两位表嫂好。” 李梦梦收起好奇，乖巧的喊了一声，声音脆生生的。 苏木微笑着点了点头。 叶白薇立刻喜欢的拉过李梦梦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眼里满是温柔。 闻人舒雅虽然没说话，但看向小姑娘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喜爱，李梦梦长的漂亮，又乖巧懂事，谁见了会不喜欢呢？ 苏文斌抱着礼品盒，揶揄道：“我说你们可千万别被她这外表骗了，她可没看起来这么乖巧，都是装出来的。” 李梦梦立刻瞪了苏文斌一眼，然后低下头抿着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看得叶白薇更心疼了。 闻人舒雅冷冷的扫了苏文斌一眼，那眼神让他顿时有些尴尬。 毕竟当初他还追过闻人舒雅，如今这般见面，确实有些不自在。 “行了，别站在这儿吹风了，先进去。”苏文斌说着，提着礼品带头往里走，几人跟在后面走进了别墅。 高碧蔓和苏丽蓉早已等在门口，看到苏木几人进来，又瞅了瞅苏文斌手里的东西，故作不悦的说：“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跟你大伯还需要见外。” 叶白薇立刻上前一步，乖巧的说道：“伯母，东西不贵重，都是我跟舒雅的一点心意，您可一定要收下。” 高碧蔓无奈的笑了笑，侧身让开：“行了行了，赶紧去客厅坐下吧。” “家里拖鞋也不够了，别换了，直接进来就行。” 叶白薇有些无措，求救似的看向苏木。苏木朝她点了点头，两人才跟着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一旁的苏丽蓉则上下打量着苏木，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慨，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有当年他母亲的风骨了。 苏木朝她微微颔首，喊了一声：“小姑。” 苏丽蓉笑着点头，目光温柔的落在他身上：“来了就好，路上累了吧？” 等到所有人在客厅坐定，不等苏文斌动手，李博就主动起身要给苏木倒水。 苏木赶忙拦住他，恭恭敬敬的拿起水壶，先给苏丽蓉和李博的杯子里添满了水，动作自然又得体。 李博看着他，眼中闪过几分感动，以前逢年过节吃饭，这些事都是他来做，苏文杰在的时候，别说倒水，连句客气话都没有，他也知道，苏文杰瞧不起自已，多半是受了他妈妈何文静的影响。 李梦梦看着苏木的举动，心里对这位表哥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比苏文杰那个讨厌鬼可好多了。 别看她平时没心没肺，可爸爸在家里的地位，她从小看到大，小时候还觉得爸爸这样做丢人，长大了才慢慢明白爸爸的苦心。 “丽蓉，你看苏木，跟雪晴长的可真像。”李博看着苏木的侧脸，忍不住感慨道，语气里带着怀念。 苏木闻言，有些诧异的看向李博，问道：“姑父，您认识我母亲？” 李博笑了笑，温和的说道：“我跟你小姑都认识你母亲。那时候我跟你母亲都是榕城附属高中的学生，后来她还代表榕城大学到我们学校演讲过，当时她站在台上，可耀眼了。” 苏木沉默着点了点头，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总是很忙，虽然母子感情很好，但她很少提起以前的事，关于母亲年轻时的样子，他大多是从照片里看到的。 高碧蔓叹了口气，起身说道：“刚好炖的鸡汤好了，你们三个都得喝一碗，谁也不许不喝。”说着就转身朝厨房走去。 苏木笑着起身：“我去帮帮忙。” 叶白薇和闻人舒雅则凑到赵文妍身边，听她讲着怀孕后的种种趣事，李梦梦也好奇的围在旁边，时不时插一句嘴，客厅里又热闹起来。 等苏木跟着高碧蔓走到厨房门口，高碧蔓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压低声音说道：“等会儿……你，苏卫民和何文静也会过来，你千万别不高兴，只管吃好喝好就行，我会看着何文静，不让她乱说话。” 苏木笑着点点头：“伯母，我知道，您放心吧。” 第1302章 苏家家宴3 高碧蔓这才放下心，又低声道：“明州的事闹得有些大，你大伯这几天晚上都在书房睡，有时候我两三点起来，还看到书房的灯亮着。” “你心里要有个准备，恐怕……你要动一动了。” 苏木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心里清楚，最近这几天明州看似风平浪静，不过是苏卫国把所有风浪都挡在了外面而已。 两人端着四碗鸡汤出来时，李梦梦一看到那黄澄澄的鸡汤，立刻吓得摆手：“大舅妈，我不喝这个，太腻了，闻着就不想喝。” 听到“腻”字，赵文妍忍不住捂住嘴，轻轻干呕了一声，脸色也白了些。 苏文斌立刻皱眉瞪向李梦梦：“你不喝就不喝，嚷嚷什么？” “没看到我媳妇正难受吗？” 叶白薇和闻人舒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她们其实也不太想喝鸡汤，总觉得油腻。 但这是高碧蔓的一片心意，又不好拒绝，只能苦着脸从苏木手里接过汤碗，试探着喝了一小口。 “咦，不难喝啊，一点都不腻！” 叶白薇眼睛一亮，有些惊喜的说道，那汤里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鲜美却不腻口。 高碧蔓看到这一幕，笑着解释：“这是我专门托人从燕京饭店请的药膳大师傅学的，加了些去腻的药材，味道还好吧？” “嗯嗯，太好喝了！”叶白薇连忙点头，又喝了一大口。 “谢谢伯母，味道确实很好。”闻人舒雅也诚恳的说道，眼里带着笑意。 赵文妍听到两人的称赞，也试探着喝了一口，果然，鲜美的滋味瞬间充斥味蕾，刚才的反胃感都淡了些，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眉眼都舒展开来。 看到三个人喝的开心，李梦梦试探的喝了一口，便忍不住大口喝了起来。 高碧蔓看到这一幕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苏木，等你走的时候我把方子给你，回去后给小薇和舒雅熬点鸡汤，但是方子可别外传，这都是人吃饭的手艺。” 苏木认真的点点头，就算高碧蔓不说，他也琢磨着走的时候要下方子。 苏丽蓉看着几人喝鸡汤时嘴角的笑容，忍不住起身自已跑到厨房端了两碗，一碗是给李博端的，看起来他们两个夫妻感情很好。 没过多久门铃再次响起，苏木想要起身，却被高碧蔓给抬手制止了。 “让文斌去。” 高碧蔓淡淡的说道。 苏文斌刚想反驳，被高碧蔓瞪了一眼，立刻乖乖的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苏卫民跟何文静。 “二叔您来了。” 苏文斌亲热的说道。 然后看着何文静不冷不热的喊了一声：“二婶。” 自从上次吃饭，苏文杰瞧不起赵文妍，就让苏文斌心里落下了疙瘩。 文杰一个好好的孩子被何文静教成了势利眼。 何文静这个人精怎么听不出苏文斌语气中的敷衍。 不过她也只能勉强笑笑，不敢拿长辈的架子。 要知道现在苏文斌经营的公司可是会按月给他们发钱，真惹恼了苏文斌，他要是克扣自已每月的钱怎么办。 等到苏卫民夫妇进来以后，客厅本来还惹恼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大嫂。” 何文静讨好的笑着喊了一声。 高碧蔓则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 上次的事可不止苏文斌心里不舒服，高碧蔓心里也憋着气呢。 要不然苏文杰当兵的事，以高碧蔓对这个侄子的疼爱早就挡下来了。 感受到高碧蔓的态度，何文静有些委屈的低下了头。 到底是二十多年的夫妻，苏卫民在心里叹了口气打圆场道：“先坐下吧。” 何文静感激的看了苏卫民一眼，然后走到赵文妍身边低声说道：“文妍，婶子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上次的事是文杰不对，也是我没教育好，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赵文妍赶忙吃力的起来细声细语的说道：“二婶，您千万别这么说，哪有让长辈给我这个小辈道歉的规矩，文杰年纪还小，我跟文斌都不会往心里去的。” 说着她的目光看向一旁站着的苏文斌。 苏文斌不情不愿的点点头道：“二婶，文杰是我弟弟，更是从小玩到大的，我怎么会生他的气。” 高碧蔓看着赵文妍，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自已这个儿媳妇这番话说的大气。 苏卫民心里五味杂陈的看了何文静一眼，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何文静低头。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可是看了对自已冷漠的苏木，他心里苦笑，自已又何尝不是如此。 叶白薇和闻人舒雅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喊了声爸。 苏卫民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点头看着两女关切的问道：“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该做的检查一定要去做，千万不要偷懒，如果不想去医院就把医生叫到家里去，不方便开口的话我可以跟医院打招呼。” 听到这话，苏木皱眉说道：“小薇和舒雅身体健康，更没有那么懒，就没必要利用权力去占用公共资源了。” 苏卫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苏丽蓉看着自已的二哥，在心里摇了摇头，二哥啊二哥自已欠下的债，终归是要还的。 高碧蔓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开口。 叶白薇赶忙说道：“爸，您放心吧，如果我跟舒雅有需要肯定不会跟您客气，到时候一定给您打电话。” 闻人舒雅也点点头道：“爸，放心吧，如果我们真有什么事，肯定会找您的。” 两女的话终于让苏卫民不再尴尬，笑着点了点头，坐在了李博身边。 只不过随着苏卫民跟何文静的到来，屋里的气氛终究不如刚才那样热闹。 高碧蔓去厨房帮忙，苏卫民低声跟李博聊着什么。 赵文妍为了不让何文静尴尬，拉着她聊生孩子的事，叶白薇跟闻人舒雅也认真的听着。 唯独李梦梦听的无聊，却又不敢玩手机，因为苏丽蓉给她定过规矩，有什么重大的场合不许抱着手机玩个不停。 而苏文斌给苏木使了个眼色，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苏木看了叶白薇和闻人舒雅一眼，这才跟在苏文斌后面准备出门去院子里。 第1303章 苏家家宴4 立了秋以后，天气渐渐有了凉意，虽然中午日头依旧毒辣，但到了傍晚，已经是凉风习习，吹在身上格外舒服。 苏木跟苏文斌在院子的小凉亭里相对而坐，苏文斌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苏木。 苏木笑着接过，夹在指尖转了转：“叫我出来，就是因为烟瘾犯了，想找个人陪你抽？” 苏文斌笑了笑，拿出打火机先给苏木点上，再给自己点上一支，狠狠吸了一大口，仿佛要把积攒了一天的疲惫都吸进肺里。 “呼——” 他吐出一口浓白的烟雾，才低声说道，“明州的事，你做得太极端了。” 苏木也抽了口烟，他本就没什么烟瘾，抽烟不过是陪着苏文斌，所以只是轻轻吸了一口，便任由烟雾从嘴角慢慢溢出，不像苏文斌那样，恨不得一口气把整支烟都抽完。 “如果我不这么极端，张文鑫年底就会离开明州。” 苏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而且他这一走，肯定还会再升一级。让这种人身居高位，是对人民群众不负责。” 他顿了顿，眼神冷了几分：“再说了，他在明州欠下那么多债，害死那么多人，就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苏文斌苦笑着摇摇头：“老二啊，你这性格，其实不适合在体制内，也不适合经商。” “什么事都要较真，任何事都不知道圆滑变通，这样会让你寸步难行的。” 他看着苏木，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切的担忧。 “我看你这性格，倒适合去做学术或者搞技术，那些工作才需要你这种认真严谨的性子。” 苏木笑了笑，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只要不涉及群众的利益，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只要是为了群众的利益，我都可以主动给人走后门。” “但是想把属于人民的利益揣进自己口袋，在我这里，行不通。” “这是我的底线。” 苏文斌叹了口气：“你这性格，跟二叔是真的不像。” 苏木冷笑一声：“本来就不像，他是他，我是我。” 苏文斌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暗叹，这对父子，恐怕是前世的仇人。 他看着苏木一脸严肃的样子，知道再劝也没用，便换了个话题，笑着说道：“张文鑫死了，虽然惹了不少麻烦，但你现在也算是名声在外了。” “燕京那边，有不少生意上的朋友都跟我打听你呢。” 苏木看了他一眼，揶揄道：“都是些跟你一样的二代吧？” “要不然，谁会这么关注官场上的事。” 苏文斌也不否认，点点头道：“这群人背后都有背景，消息也最灵通。” “他们里面，有不少人都认识张文鑫。” “毕竟张家在燕京扎根数十年，再加上张守维那个国服第七的存在，张文鑫在燕京的小辈里，也算是顶级的存在了。” “他这么一死，在燕京的圈子里，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苏木对这些倒不担心，只是好奇的问道：“除了燕京的圈子，还有别的圈子？” 苏文斌点点头：“两个顶级的圈子，一个在燕京，另一个在沪上魔都。” “这两个圈子怎么形成的，就得追溯到很久以前了，反正都是些功勋之后。” 他顿了顿，看着苏木。 “以后有时间，我可以带你认识认识这两个圈子里的人，多交个朋友总是好的。” 苏木摇摇头：“认识就算了，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苏文斌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苏木笑了笑，没再说话，不置可否。 一阵凉风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苏文斌把手里的烟头掐灭，随手就扔在了亭子外的花丛里。 苏木看了一眼，也有样学样，掐灭烟头扔了过去。 苏文斌嘿嘿笑了起来，眼神里带着点狡黠。 苏木疑惑的看着他：“笑什么？” “这些花，是我爸最喜欢的。” 苏文斌憋着笑说道：“你说他要是在里面看到烟头，会不会生气？” 苏木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大伯知道我不抽烟，他不用猜就知道是你扔的。” 苏文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发动机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苏文斌立刻站了起来，朝门口望去。 果然，那辆熟悉的001号车缓缓停在了院门外。 张志勇下车为苏卫国打开车门，苏卫国下车后，看了一眼刚刚走出凉亭的两人，然后扭头对张志勇交代了几句。 张志勇连连摆手，随即上车离去。 “爸。” 苏文斌快步走过去打开院门，恭敬的喊了一声。 苏卫国看了他一眼，眼神在花丛上扫过，淡淡说道：“去把花丛里的烟头捡出来，上次你扔的那些还在里面，要一个不剩全捡出来。” 说完，他朝苏木点了点头，大步路过两人，走进了别墅。 苏文斌扭头瞪了苏木一眼，苏木则朝他笑了笑：“你先捡，我进去了。” 说完，在苏文斌愕然的表情中，快步朝屋里走去。 “你就这么不讲义气！” 苏文斌气得在他身后大喊。 苏木没回头，只是伸出手，朝他比了个中指。 因为苏卫国回来了，苏木走进客厅时，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苏卫国目光扫了一圈，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到了他这个年龄，没什么事比看到家族人丁兴旺更开心的了，尤其是儿媳妇和两个侄媳妇都怀了身孕，更是让他觉得欣慰。 “你们先坐，我去换件衣服。”苏卫国跟众人打了个招呼，便朝楼上走去。 高碧蔓则笑着招呼大家：“都别站着了，饭菜都快好了，去餐厅坐着吧。” 等到苏卫国换好一身宽松的家居服下来，这顿饭终于开始了。 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荤素搭配，香气扑鼻。 苏卫国看了苏卫民一眼，也不问其他人，直接让苏文斌打开一瓶白酒，给桌上的每个男人都倒了满杯，然后举起杯子示意了一下，轻轻喝了一口。 第1304章 苏家家宴5 男人们喝酒，女人们则喝着鲜榨果汁，一同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后，苏卫国才笑着说道：“大家先吃菜，都别放筷子。” 说完，拿起筷子夹了口青菜。 叶白薇看着桌子上那盘被切成小块的酱猪蹄，悄悄咽了咽口水，那是她最爱吃的菜，可这道菜离她有点远，她不太好意思起身去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苏木起身，夹起一块最大的酱猪蹄，放在了她的碗里，又给闻人舒雅也夹了一块，才坐回自己的座位。 苏卫国看了苏木一眼，笑着对叶白薇和闻人舒雅说道：“舒雅、小薇，别拘束，来这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自己夹，不用客气。” 叶白薇和闻人舒雅同时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大伯”。 尽管苏卫国已经刻意收敛了身上的威严，但面对这位省委书记，两人还是感觉到一丝无形的压力。 说完这话，苏卫国看向李博，淡淡问道：“邱德志马上要退休了吧？” “这次，你有没有希望顶上去？” 刚刚夹了口菜放进嘴里的李博，立刻快速嚼了几下，也不管有没有嚼细，直接咽进了肚子里，才连忙开口说道：“上面已经找我谈过话了，想让我顶上去。”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掩的激动和期待。 “不过另一位副总也接到了通知，这次就是我跟他来竞争。” 苏卫国点点头道：“在副总的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是该动一动了，这件事可以让丽蓉给你打个招呼，该争的还是得争一下。” 李博的眼中露出几分激动之色，众人都以为自己找了苏丽蓉后会平步青云，可是这么多年自己兢兢业业也只不过是个副处级。 每次做事之前都要前思后想，生怕自己做不好会给苏家丢脸。 可是哪怕自己再努力每次升迁都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是靠的关系。 这么多年来这种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自己的努力从未被人看见，他们看到的也只有自己身后的背景。 而苏卫国则早就给自己说过，不允许自己打着苏家的旗号在外面办事。 所以这些年自己一边努力工作， 一边忍受着别人的非议，却从未享受过苏家的任何好处。 看到李博眼中的激动，苏卫国接着说道：“现在这个总经理的位置上过渡一下，积攒一下一把手的经验，明年上半年准备去省电力公司吧。” 李博惊愕的看着苏卫国，然后下意识的看向苏丽蓉，别人家是男主外女主内，可是他们家都是苏丽蓉说了算。 听到苏卫国的话，苏丽蓉放下筷子谨慎的说道：“哥，是不是走的太快了？” 苏卫国看了苏木一眼，然后笑了笑说道：“李博在基层岗位上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不管是经验还是能力已经都积攒的差不多了，要是一直在 李博眼中露出复杂的表情，自己心心念念的想着往上走，这么多年也有一点成绩，当然他不否认这些成绩中有苏家的影响。 可是苏卫国仅仅一句话就让自己在半年内连升两级，如果自己猜的不错的话，最后肯定能坐上省电力的一把手。 而苏木则是静静的听着两人的谈话，对于这位姑父苏木不了解，但是这么多年能沉得住气在基层待着也算是老实。 可是像他这种人每个单位里简直不要太多，凭什么他就能青云直上？ 所以说在权力面前没有绝对的公平。 说完李博的事，苏卫国又换了个话题，餐桌上其乐融融，直到这顿饭吃完，苏卫国都没有谈苏木的事。 苏木也不急，在做这件事之前他就做好了打算，只不过张文鑫的意外自杀确实出乎他的预料。 吃完后，保姆麻利的收拾着碗筷，众人则回到客厅继续聊着天，吃着保姆准备好的水果。 八点半的时候，苏丽蓉一家率先起身告辞，走之前苏丽蓉还拉着叶白薇和闻人舒雅的手告诉她们有什么事记得找她。 苏丽蓉一家走后，少了李梦梦的插科打诨，客厅的气氛变得有些严肃。 苏卫国看了苏木一眼道：“卫民、苏木跟我到书房来一下。” 苏木点了点头，苏卫民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叶白薇和闻人舒雅看着苏木的背影有些忧虑，虽然有些事苏木回家后不会跟他们说，可是这次的事在网上大肆报道，她们想不知道都难。 高碧蔓看到俩女担忧的眼神笑着说道：“他们男人去谈事情，咱们吃咱们的，还有那个苏文斌就你一个男的还好意思坐在这里，快去再洗点水果。” 苏文斌这次倒是爽快立刻起身走进了厨房。 上了二楼书房，苏卫国坐在了书桌后面，苏卫民则随意的坐在了椅子上。 只有苏木站在那里仿佛是等着被训斥的学生。 苏卫国笑了笑指着苏卫民旁边的椅子道：“先坐下。” 苏木看了苏卫民一眼淡淡的说道：“我还是站着吧。” 看着满脸嫌弃的苏木，要是以前苏卫民早就暴跳如雷，可是这次苏卫民只是有些神色黯然的起身道：“那你来坐吧，我刚好站着消消食。” 苏木愣了一下，走到苏卫民身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坐在了那里。 苏卫国面带笑意看着这对父子，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缓和了不少。 “咳。” “苏木，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因为张文鑫的事，张守维这几天很疯狂，估计你要被调离明州避避风头。” 苏卫国有些委婉的说道。 苏木平静的点了点头。 苏卫国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次调离明州也只是暂时的，等过段时间还会回来。” “当然也不一定是明州，也有可能是榕城。” 苏卫民皱眉说道：“他张守维不就是想要我们苏家难看吗？” “让苏木留在明州，我调出来。” 苏木刚想拒绝，苏卫国就板着脸说道：“胡闹，你以为这是孩子过家家呢。” “还是说你让我去燕京跟他们讨价还价。” “苏木必须调离明州，这件事已经基本上确定下来了。” 苏卫民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苏木则是平静的问道：“大伯，如果我想回西北可以吗？” 苏木的话让苏卫国和苏卫民全都愣在了那里。 第1305章 解疑 苏木的话像一块浸了冷水的布，沉沉压在书房里，空气仿佛都凝住了，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这一室的沉闷。 若是放到苏木刚回闽南时，听到这话苏卫民定会猛地一拍大腿，双手用力赞成，眼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 可现在让苏木回西北，苏卫民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座椅扶手，指节微微泛白，心中那股不舍如同藤蔓般缠绕，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尽管苏木现在还不认他这个爹，可经历了这么多事，苏卫民望着儿子挺拔的背影，不得不承认，自已这个儿子比自已要强上许多。 这份认知让他对儿子的喜爱越发深沉，只是这份感情总被他藏在严厉的表情下，连自已都不愿承认。 更何况，叶白薇跟闻人舒雅都怀了孕，那隆起的小腹里是苏家的骨肉，若是苏木回西北，两人势必会跟他一起回去。 以后自已想见孙子孙女，怕是要千里迢迢奔赴西北，而以苏木现在的态度，恐怕到了西北，就更不待见自已了，想到这里，他重重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苏卫国则是眉头紧锁，指节叩了叩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看着苏木，语气果断得没有一丝转圜余地：“回西北不可能，想都别想。” 或许是觉得自已语气太过生硬，苏卫国放缓了声音，解释道：“我知道你在这件事上受了委屈，退让也只是暂时的，我可以给你个准信，明年下半年肯定还会有调动。” 他顿了顿，眼中带着期许：“到时候肯定会有让你实现自已理想的地方。” 苏木缓缓摇头，指尖在微凉的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大伯你误会了，我说这话不是气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抬眼看向苏卫国，目光沉静：“相比西北，闽南的政治环境太过复杂，老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个时候如果我回西北的话，你受到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他语气坦然，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而且我也没觉得我受什么委屈，我是一个成年人，自已做的决定，就要接受做出这个决定的结果，不管是好是坏。” 苏卫国看着苏木，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眼角的纹路里盛满了无奈：“还说不怪我，是在怪我自从你来了闽南以后，就没怎么管过你吧。” 苏木沉默不语，指尖无意识的蜷缩起来。 说实话，在西北的时候，自已不管遇到任何问题，那些叔叔伯伯总会拍着他的肩膀，毫无保留的鼎力相助。 可到了闽南后，尽管有吕义舟帮衬，可吕义舟如今的位置，能给予的帮助实在有限。 这让他在明州时常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若不是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支撑着，在面对张文鑫的步步紧逼时，他恐怕早就妥协了。 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坐在窗前，望着天边疏朗的星月，都忍不住想，如果当初留在西北，是不是会比现在走得更顺，过得更舒服些？ 看到苏木低头不语，指尖在桌面上划出细微的痕迹，苏卫国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的，可是看你这个样子，我也不瞒你了。”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的看着苏木说道：“今年年底，我就要退下来了。” 苏木猛的抬头，眼中满是震惊，目光锐利的看向苏卫国，又迅速转向苏卫民。 苏卫民端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如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一直未曾言语。 “为什么？” 苏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以您的资历和对闽南发展的贡献，完全可以再进一步的！”他实在不解，眼中的疑惑如同迷雾般散开。 苏卫国笑了笑，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古时候南疆盛行养蛊。” 他顿了顿，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而为了挑选出资质上等的蛊虫，养蛊人会把那些蛊虫放到一个罐子里，让它们互相争斗，最后唯一活下来的那只，就会被当成虫王培养。” 他看向苏木，目光深邃：“你在明州做的一切我都很关注，但是我不给你帮助，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用自已的能力击败张文鑫。”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当然结果是好的，虽然结局有些出乎意料，但也不是无法接受。”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而且我也早有打算，只要你在明州赢了，我就不去燕京了，以后苏家，也要交给你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还有，别以为把你调离明州是我怕了张守维，只不过是暂时退一步罢了。” 他伸出手，做了个蓄力的动作：“就像是一个人，他打你一拳可能不疼，但是当他后退三步开始积蓄力量，那这一拳打出去，可就是石破天惊。” 接着他话锋再转，带着一丝神秘：“而且，就算你想回西北也回不去了，我已经跟赵怀民商量好了，也同上面通过电话了，后面还有别的事，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闽南。” 说着，苏卫国伸出三根手指，在空中轻轻晃了晃。 苏木心中猛的一动，手指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角。 苏卫国一直以来都是那位的人，那位对他也向来非常器重，这次苏卫国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不仅因为自已的事准备退下来，而且还换了一个人支持，会不会让那位心生不满，甚至怨恨？ 或许是看出了苏木心中的顾虑，苏卫国笑了笑，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张守维想要动你，肯定会先把上面的关系打点好，而那位同意他的动作，就等于是对我有所亏欠，所以你不用担心别的事，只要做好自已就好。” 说到这里，苏卫国脸上的笑容敛去，神情变得异常严肃，目光如炬的看着苏木：“苏木，我们苏家一直都想重回燕京，但不是回燕京依附到别人的羽翼下乞活，而是要有自已的力量，能发出自已的声音！” 苏木有些震惊的看着苏卫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第1306章 解疑1 他知道，如果苏卫国去燕京，至少还有十几年的政治生涯，可他竟然就这么果断的放弃了，而且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已。 这份信任与牺牲，让苏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更觉得肩上的压力如同泰山压顶，沉重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您就这么信任我能做好？” 苏木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而且苏系现在很多人都身居高层，您觉得如果您退下去以后，他们会听我的话吗？” 他看着苏卫国，眼中满是疑惑。 听到这话，苏卫国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看着苏木，缓缓问道：“说说你认为的派系是什么样子的，就拿西北赵怀民他们来说吧。” 苏木沉吟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认真的说道：“他们很执着，可以为了自已的理想数十年坚定不移的前行，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会放弃。”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敬佩：“而且他们从来不会为了坐上更高的位置，去出卖自已的理想，更不会为了往上爬勾心斗角。” 听着苏木的话，苏卫国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画着圈。 直到苏木用不解的眼神望过来，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所以他们失败了。” 他的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当年的他们，被打的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沧桑：“直到他们学会了变通，学会了退让，学会了利益交换。”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痛：“还学会了……出卖自已的良心。” 苏木沉默了，指尖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他无法否认，因为他始终相信一句话，玩政治的，心都脏。 看着沉默的苏木，苏卫国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你是不是觉得你那位……秦良信品德高雅？” 听到苏卫国提到秦良信，苏木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对着苏卫国郑重的点了点头。 苏卫国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他的品格确实让我也很佩服，但他确实不适合在官场上生存，这也是他为何在赵怀民回到西北后，一直拒绝从明良出去的原因。” 他看着苏木，目光深邃：“你再看看赵怀民他们，经过这么多年的打磨，是不是也改变了许多？” “因为他们都是经过一次次摔打才变成这样的。” “而你缺少的就是这样的摔打。” 苏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苏卫国继续笑着说道：“不管什么人都有八卦的心，尤其是体制内，他们口中的赵系也好，苏系也罢，或者叶明哲也被好事者说成叶系。” “而这些派系能把人聚拢到一起只不过是有共同的理想罢了。” “当然，我不否认其中有一大部分人都有投机取巧想要借着众人的力量往上爬的心思。” “可是那又如何？” “这人世间做什么事逃不过一个利字，为利来也为利往，但是只要能为老百姓办事，能让老百姓吃上饭生活变好那就是个好官能官。” “苏木你记住一句话，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既然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要学会海纳百川知人善用。” “而你担心的问题，你能不能掌控苏系，我现在问问你，有必要掌控吗？” 苏木缓缓摇头道：“大伯，我明白了。” 苏卫国欣慰的笑了笑说道：“等过段时间，我我会带你去见见陈本善他们，这可是你口中苏系的中坚力量。” “如果年底没什么变化的话，他可能就要接替叶明哲的位置。” 苏木心中一动，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叶明哲是不是要顶替您的位置？” 苏卫国笑着点点头道：“现在咱们算是跟张守维结了死仇，他不会任由我们在闽南发展，而叶明哲就是他在闽南的一把刀，想要对付我们肯定要把刀磨得锋利一些。” 苏木点点头沉声问道：“那我会被调去哪里？” 苏卫国看着苏木淡淡的说道：“静海，政协主席。” 苏木突然笑了起来，当初叶明哲给出的条件就是去静海当政协主席，没想到兜兜转转到了最后还是同样的位置。 “好，我同意！” 苏木果断的说道。 等到苏木从苏卫国家中出来已经十一点多，在说完这些事后三人又谈了许久。 车上，叶白薇和闻人舒雅已经有些犯困，苏木尽量把车速放平缓朝着家中驶去。 叶白薇突然睁开眼睛好奇的说道：“木子哥，刚才你跟大伯在楼上谈事情，我们在客厅聊天，我觉得何文静好像一直在跟我们示好。” 叶白薇这么单纯都感觉的出来，闻人舒雅也早就察觉到了。 只不过她看得出苏木脸上带着疲惫没有说出来罢了。 所以叶白薇说完后，闻人舒雅也睁开眼等着苏木回答。 苏木笑了笑说道：“她示好是她的事，你们虚与蛇委就好了，不要跟她掏心掏肺。” 叶白薇点点头道：“她还约我跟舒雅姐去逛街，那我们要去吗？” 苏木一边认真的看着前路，一边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告诉她，要经过木子哥的同意才行，现在我们出去都要跟你报备。” 叶白薇笑着答道。 苏木莞尔一笑，以前叶白薇不太懂得拒绝别人，现在倒是拿自已当挡箭牌了。 “说的很好，以后不管她说干什么，都不要答应她，这个女人心里很深。” 苏木叮嘱道。 叶白薇认真的点了点头。 闻人舒雅忍不住问道：“刚才我们走的时候，我看到爸...苏卫国的目光总是看着你。” 苏木没有说话，他知道闻人舒雅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是想要让他原谅苏卫民根本不可能，他的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不是因为苏卫民对自已的冷漠和残忍。 而是因为自已的母亲，每次见到苏卫民，他的心里都不可避免的会想起自已的母亲。 想起自已跟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 想起自已小时候发烧，母亲一个人背着自已去医院的时候。 他们最需要苏卫民的时候，他在哪？ 有时候他总在想如果当初不是为了自已，母亲是不是就不用那么劳累，更不会那么年轻就因病去世。 看着沉默不语的苏木，闻人舒雅叹了口气没有追问，苏木现在的沉默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第1307章 常委会上 周二的下午，夕阳的余晖给明州城镀上了一层暖金，省纪委的调查小组却如同一滴融入静水的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座城市，没有惊动太多人，只有空气里弥漫的紧绷感悄然散去。 听到这个消息后，明州官场的许多人都暗自松了口气，那口憋了许久的气从胸腔缓缓吐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有人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着，心里已经盘算好，下班后要邀上三五好友，找个僻静的小酒馆好好喝一杯，一解多日的压抑。 也有人揉了揉酸涩的眉心，只想下班后一头扎进被窝，好好睡上一觉，弥补这些天缺失的安稳。 许多大大小小的领导，不管窗外是晴空万里还是微云黯淡，反正每个人的心头都像是被阳光照亮，连带着给下属安排工作时，脸上都漾着难得的笑容，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整个明州的官场，仿佛一个之前垂垂老朽、气息奄奄的老人，此刻终于重新焕发生机，变得如同一个热情洋溢、步履轻快的年轻人。 周三，天空澄澈，刚好要召开常委会，这也是张文鑫自杀后的第一次常委会，意义非同寻常。 一大早，苏木如同往常一样，早早的来到办公楼。 清晨的走廊里还带着一丝凉意，静悄悄的，当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时，一眼便看见茶几上依旧放着用保温罩盖着的热腾腾的早餐。 景元光也依旧弯着腰，拿着拖把，一丝不苟的认真打扫着办公室的卫生，连角落的灰尘都不放过。 一切好像苏木刚来明州时那样，每次苏木走进办公室，景元光总会立刻直起身，恭敬地喊一声“苏市长”。 苏木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景元光忙碌的背影和那份早餐上，眼神有些恍惚，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或许真的持续不了多久了。 或许是有所感应，正在拖地的景元光感觉到门口的动静，猛的扭头看了一眼。 见是苏木，立刻放下拖把，直起身，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老板，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还热着呢。” 苏木点点头，走进办公室，将薄外套脱下。 景元光上前自然的接过他手上的公文包，然后拿出小本子开始条理清晰地汇报起今天的工作：“早上八点半要开常委会，所以咱们八点就要出发去市委，我已经让卢师傅提前准备好了用车，车子就在楼下等着。”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手中的小本子，继续说道：“看会议内容，常委会预计开一个半小时左右，十点半咱们应该能赶回来。” “昨天商务局的龚局长说有工作想要汇报，我跟他约了十点半过来，等他汇报完工作，刚好到午饭时间......” 景元光声音沉稳的说着，语速不疾不徐。 苏木走到洗手台前洗了手，然后坐下，边吃早餐边听着景元光安排今天的行程，时不时微微颔首。 等他说完后，苏木才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淡淡的说道：“给龚局长打个电话，告诉他上午不用过来了，让他直接去明山镇工业园等着。” “咱们在市委开完会后，也直接过去那边。” 景元光立刻点点头，拿出笔把这件事认真的记在了笔记本上，没有多问一句。 上午八点二十分，苏木的车平稳的出现在市委大院中。 尽管外面关于他的传闻早已风风雨雨，版本各异，但大院里的工作人员见到苏木下车，依旧纷纷停下脚步，恭敬的问好，眼神中带着隐晦的复杂却不敢轻视的意味。 不管传闻如何，苏市长何时会被调离，只要他还在明州一天，手中的权力就不会改变，这份敬畏便不敢少。 一路来到市委的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彼此间低声交谈着，气氛算不上热烈，却也不复之前的凝重。 看到苏木推门进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交谈，纷纷站起身，脸上带着或真心或客气的笑容，向他问好。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或者说，这种级别的待遇，以往只有苏卫民这个明州市委书记才能享受。 不管苏木以后有什么样的命运，面临怎样的处罚，但这一次，苏木确实让所有人都感到佩服。 整个明州谁不知道张文鑫背后的关系网有多深厚，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选择退避三舍，明哲保身，而苏市长却敢直接在电视节目中，强硬的曝出张文鑫的丑事，这份胆气和魄力，一般人可是学不来的。 所以这次他们看到苏木后站起来，许多人是真心实意的。 当初苏木初到明州，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瞧不起这个年纪轻轻的市长，觉得他不过是靠着背景。 可是这几个月下来，他们是真的服了，心服口服。 他不仅漂亮的解决了明州三家老牌企业的难题，还成功招商引资建造了工业园，更可贵的是，在暴雨来临时，他一直身先士卒，奋斗在抗洪一线，甚至不惜自已担下责任，保住了明山镇。 这样的领导，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让人从心底里觉得敬佩。 当然，也有被迫站起来的，那就是纪委书记梁永胜。 他起身的动作有些迟缓，尽管一直低着头，目光落在桌面上，像是在研究什么，但眼角的余光里，对苏木的那种难以掩饰的仇恨，却如同冰冷的针，若隐若现。 他本以为自已来到明州能凭借张守维的支持大展拳脚，结果因为张文鑫的自杀，自已不仅没捞到好处，恐怕连前途都变得渺茫。 虽然之前自已给范逢春打电话时，范逢春一直安慰他说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但他心里清楚，有时候“没关系”就是最大的关系，官场的牵连从来不是一两句话能撇清的。 “大家都坐吧。” 苏木对众人微微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快步走到自已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苏卫民便快步走了进来，步伐沉稳，带着书记的威严。 众人再次起身问好，苏卫民面色平静的对众人点点头，同时抬手摆了摆，示意众人坐下。 第1308章 常委会上1 等他在主位上坐定，目光锐利的在众人脸上缓缓转了一圈，最后沉声说道：“最近明州发生了很多事，也有不少同志因为自已的问题被省纪委调查组带走。”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就是咱们的常务副市长张文鑫，他犯下的错误，简直令人发指，严重损害了我们干部队伍的形象。” 他的目光转向梁永胜，语气严肃了几分：“我在这里给梁书记提个醒，纪委的监察工作一定要严，要狠，要细心，要大胆猜想，小心求证，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腐败分子。” “要让纪委真正成为悬在所有干部头上的一把利剑，只要他们敢犯错误，这把剑随时都可以掉下来，斩断他们的贪念。” 会议记录员飞快的把苏卫民说的话记录下来，会后他说的这些话将会形成文件传达到明州和部门和区县。 梁永胜面无表情的听着苏卫民的话，虽然时不时的配合着点点头，表示附和，但眼神深处却一片冰冷。 没有了张守维的支持，自已这个初来乍到的纪委书记，根本还没资格跟苏卫民掰手腕，现在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他说什么自已就听什么，先稳住阵脚再说。 苏卫民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梁永胜一眼，见他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一抹轻蔑之色，心里暗道：装模作样罢了。 他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说道：“事，关系到明州未来的发展，绝对不能让任何问题影响到工业园的进度。” “孟书记，你来给大家汇报一下最新情况。” 苏卫民说完，便看向坐在一旁的孟明诚。 早有准备的孟明诚立刻点点头，翻开面前的汇报材料，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目前施工方的进度很快，工人们都在加班加点，在保证工程质量的前提下，已经比计划中的项目提前完成了三分之一。” “原本预计年后才能完工的工业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提前在年前完工，争取让企业早日入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也已经联系了天悦资本的韩总，他那边也承诺会加快几家配套企业的组建工作，争取在过完年后，就把几家企业搬过来，尽快投产。” 听到这话，苏卫民一直紧绷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语气也轻快了许多：“最近明州全是坏消息，负面影响不断，今天孟书记倒是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啊。” 众人听到苏卫民的话，不管心里是否真的高兴，脸上也都纷纷露出了几分笑容，附和着点头。 领导都说好、都在笑的事情，你要是不笑，那就是你思想有问题，不懂事了。 “好。” 苏卫民等了几秒钟，等众人的情绪稍稍平复后，话锋一转，语气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不能一直空着。” 众人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纷纷露出严肃的表情，竖起耳朵，准备听取下文，这可是关乎明州权力格局的大事。 谁知道苏卫民却没有立刻接着说，反而话锋又一转，看着梁永胜问道：“梁书记，你先通报一下，这次省纪委调查组一共在咱们明州查处了多少人吧，也让大家心里都有个数，敲响警钟。” 梁永胜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苏卫民会突然让自已通报这个，但还是立刻反应过来，点点头，翻开面前的笔记本，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尽量平稳的声音读了起来：“此次省纪委调查组一共查处了五十三人，其中处级干部二十四人，包括正处级六人。” “正科级干部二十二人，包括正科级实职十九人；还有副科级及以下七人......” 随着梁永胜的声音缓缓飘进众人耳中，一个个数字像是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凝重起来，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没想到竟然查处了这么多人，明州的官场，这次真是伤筋动骨了。 等到梁永胜读完，众人沉默不语。 苏卫民敲了敲桌子语气严肃的说道：“大贪，小贪，明州这次算是丢人丢到了省里，丢到了全国人民面前。” “尤其是梁书记刚刚最后念的那位，只是一位科员，却因为身在重要的岗位，就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已谋利数百万。” “同志们，咱们明州的风气已经败坏到如此程度了吗？” “当然，我这个市委书记的责任是跑不了的，但是大家扪心自问，你们平时有没有严格要求自已，严格要求别人？” “整顿吏治，已经成了我们明州刻不容缓的事情。” “梁书记，会后你回去拿出一个具体方案来，要求各单位各部门和各区县展开自查自纠行动，纪委在各部门驻扎的小组要发挥带头作用，一定要严查！” “别怕有压力，谁敢给你压力，那你就来找我，但凡让我知道这种情况，别等着我去找你，自已把辞职报告交上来，有问题必须由纪委调查。” 众人飞快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他们心中明白这次苏卫民怕是下了狠心要整顿明州官场的风气了。 也不知道那些因为省纪委离开刚刚高兴了一天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会作何感想。 梁永胜则是一言不发的盯着苏卫民，他不知道苏卫民是在做表面文章还是下定决心要这么做。 直到观察了许久，他才确定这次苏卫民恐怕是要来真的。 不过只要有苏卫民在背后给你撑腰，他就敢往死里查，反正他跟明州任何人都没有交往，也不存在什么人情往来，更不怕得罪人。 而且现在省里的领导对明州特别关注，如果自已在明州做出一番成绩，未必不能得到省里领导的赏识。 只要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自已未尝不能跳出纪委这个圈子，向外面发展。 想到这些，梁永胜的心突然就热切起来。 等到苏卫民说完后，梁永胜用力的点了点头。 苏卫民看到梁永胜脸上的表情，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只要鱼饵用的好，还怕鱼儿不咬钩。 第1309章 常委会上2 苏卫民的话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在一众常委心中激起层层涟漪，让每个人的面色都严肃起来。 等到苏卫民说完，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无人开口，大家都垂着眼帘，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桌面，显然都在默默消化他刚才说的内容。 梁永胜敏锐的察觉到苏卫民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一瞬，他立刻挺直了背脊，语气坚定的说道：“反腐倡廉是一场持久战，绝不能刮一阵风就过去，明州市纪委会坚决执行苏书记的命令，对明州上下全体领导干部进行严格监督，绝不姑息任何违纪违法行为。” 苏卫民满意的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说道：“好，有梁书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话锋一转，重新回到正题。 “那么咱们继续讨论一下常务副市长的人选。” 顿了顿，又补充道。 “当然，讨论归讨论，最后还是要上报省里做决定。” 市委副书记薛崇山先是看了苏卫民一眼，似乎在揣摩他的心意，随后开口道：“我建议，还是从市政府这边内部选拔比较好，这样更熟悉情况，上手也快。” 苏卫民点点头，目光转向苏木，问道：“苏市长的意见呢？” 苏木轻轻摇了摇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沉吟道：“关于常务副市长的人选，还是慎重点比较好。” “我建议大家都回去好好想一想，等想成熟了，咱们再专门碰个头讨论。” 苏卫民表示赞同：“好，就按苏市长的意思，大家都回去琢磨琢磨。” “这个问题倒不是很急，毕竟这次政府这边一下子空缺了三个副市长的位置，急也急不来。”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再次扫过众人道：“那么，咱们继续进行下个议题……” 这次的常委会开得比预想中久了许多，远远超出了景元光最初的判断。 直到十一点多，会议室的大门才缓缓打开，一众常委面色各异的鱼贯而出。 一直在外面走廊里安静等待的景元光，见门开了，赶忙快步上前，自然的接过了苏木手中的保温杯，杯壁还带着余温。 “给龚局长打过电话了吗？” 苏木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开会后的疲惫。 景元光点点头，紧随其后：“已经给龚局长打过电话了，他说让您先忙，他会在工业园那边等着您。” 苏木“嗯”了一声：“那好，咱们就在市委的食堂吃口饭，吃完再过去。”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苏卫民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苏木和薛崇山说道：“去小食堂吃吧，吃完到我办公室，咱们再好好讨论一下人选的问题。” “薛书记，没问题吧？” 跟在苏卫民身后半步的薛崇山闻言，立刻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直到众人渐渐走远，走在最后的年康平，望着他们的背影，眼中先是闪过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随即又蒙上了一层疑惑。 他本以为今天的常委会上，苏木会提议由自己来接替常务副市长的位置。 毕竟自从苏木来了明州以后自己一直坚定不移的紧跟苏木的步伐，配合默契，可没想到苏木竟对此只字未提，完全没有表态。 他心里有些打鼓，有心想上前问问苏木，可眼下显然不是合适的机会。 年康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如果苏木真的有意让自己再进一步，不用自己瞎猜，他肯定会推荐的。 而且苏卫民把两人叫过去，明显是想开个三人小组会。 他相信等会开完小会就会有结果。 午饭吃得很简单，也很快，仅仅用了半个小时，三人便一同回到了苏卫民的办公室。 秘书何修平为三人沏上热茶，茶雾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清香，随后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三人，苏卫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看向薛崇山：“薛书记，你觉得政府方面，谁来当这个常务副市长比较合适？” 薛崇山握着温热的茶杯，指尖微微用力，先是看了苏木一眼，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随后才笑着说道：“我觉得，还是苏市长最有发言权，毕竟这个常务副市长，以后是要跟苏市长紧密配合工作的，默契很重要。” 苏木笑了笑，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深意：“我倒是听说，省里可能会让薛书记顶替我的位置。” 这话一出，薛崇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眼中飞快的闪过几分惊疑，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叶明哲确实给他打过电话，在电话里只是稍微露了点这个意思，点到即止。 薛崇山这种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当天晚上就驱车去了榕城，专门向叶明哲汇报工作。 对于他的到来，叶明哲当时显得很高兴，不仅跟他谈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话，还留他一起吃了晚饭。 这件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苏木是怎么知道的？ 苏木将薛崇山眼中的惊疑之色尽收眼底，却没有解释。 那晚他去苏卫国家中时，碰巧在路上看见了薛崇山的车，而车子行驶的方向，刚好是叶明哲住的小区。 他本就是想诈一诈，没想到薛崇山的反应竟坐实了这件事。 其实不是苏木不想让年康平上位，实在是从常委副市长到市长，看似只差一步，可这一步却犹如天堑，多少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跨越，他不能给年康平不切实际的希望。 所以苏木才会直截了当地点破薛崇山的心思，如果不出所料，自己离开明州后，最有可能顶上来的就是薛崇山这个市委副书记。 这也是各省市干部任免的常例，不在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历练一番，能当上市长的几率实在不大。 此时，反应过来的薛崇山哪里还不明白苏木是在使诈，他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却没有狡辩，反而坦然地承认：“叶省长……确实有这个意思。” 第1310章 薛崇山的支持 苏木点点头，语气诚恳了许多：“如果是薛书记来当这个市长，我没意见。” 他看着薛崇山，眼神真诚。 “你也有这个能力把明州管理好。” 尽管被一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年轻人如此评价，薛崇山心里难免有些不自在，但苏木这番直白的肯定，还是让他心头涌上一丝感动。 毕竟他和苏木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他对苏木的印象一直不错，自然不希望因为职位的事情与他产生冲突。 “呵呵。” 薛崇山无奈的笑了笑，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情绪。 “没到最后一步，谁也说不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例子，变数太多了。” 苏木认同的点了点头。这种例子确实不在少数。 本来已经内定好的人选，甚至都已经被叫去谈话，看起来是板上钉钉的事，可等到公示的时候，却发现名字根本不是自己，有些毫无征兆空降下来的人，直接就把位置顶替了。 苏卫民看了苏木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笃定：“我觉得，问题不大。” 薛崇山笑了笑，这次倒是坦诚了许多：“希望如此吧，今天咱们三个也算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不怕你们笑话，但凡在体制内的，谁不希望自己能步步高升？” 苏木看着薛崇山，语气不疾不徐的说道：“我觉得苏书记说的对。” “上次我见卫国书记的时候，他也曾经问过我，如果我走了，希望谁来接下明州的担子。” “我也明确的告诉他，希望你来接任。” 薛崇山的瞳孔猛的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抬眼看向苏木，脸上写满了震惊。 苏木这句话里蕴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让他的大脑不得不飞速运转起来。 如果这话是从苏卫民嘴里说出来的，那再正常不过，毕竟整个闽南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 可现在这话是从苏木嘴里说出来的，这就让他不得不感到惊讶了，难道说苏木也是苏家的人？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看向苏卫民，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答案，可苏卫民只是平静的坐在那里，端着茶杯，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心思。 薛崇山有些犹豫的看着苏木，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能听出苏木话里的意思，若是自己没有见过叶明哲，没有表过态，苏木说出这番话，他肯定会立刻向苏卫国表忠心，毫不犹豫地站队。 可现在，自己已经见过叶明哲了，这就相当于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自己骑虎难下了。 看着表情复杂的薛崇山，苏木没有说话，伸手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份文件起身递给了薛崇山。 薛崇山有些不解的接过文件打开第一页看了一眼。 “明州五年计划书？” 薛崇山疑惑的读出标题，仔细的往后翻看。 苏木也不催促只是耐心的等着薛崇山。 薛崇山越往后翻脸上的表情越吃惊等他看完后合上计划书，过了许久才惊叹的说道：“大手笔。” 苏木笑着问道：“薛书记觉得这份计划书有可行性吗？” 薛崇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吟许久后说道：“可行性非常高，如果真的按照计划书中的内容去发展明州，我估计明州会迎来飞跃式的发展。” 苏木脸上的笑容隐去，看着薛崇山诚恳的说道：“那您能支持这份计划吗？” 薛崇山注意到苏木用的是您，而不是你。 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以苏木现在的位置对自己称呼您，可以看得出来他非常注视这份计划书，不想在自己走后让这份计划书变成尘埃锁在某个抽屉里。 可是苏木离开明州就算按照这份计划书来发展，出了成绩跟他有什么关系？ 而苏木现在放低身段无非是为了明州的老百姓，这一点才是让薛崇山最欣赏的。 看着苏木殷切的目光，薛崇山没有多想，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道：“请苏市长放心，如果我继任市长的话绝对不会让你的心血付之东流。” 听到薛崇山的话，苏木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份计划书可以等你上任后拿给叶省长汇报，但是千万不要提我，这样叶省长很有可能会支持你，如果叶省长不支持的话，你可以拿给卫国书记看，我相信他会支持你的。” 苏木诚恳的说道。 薛崇山眼中露出了然之色，原来苏木提起苏卫国根本不是想逼自己站队，只不过是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罢了。 此刻薛崇山是真的打心底佩服苏木，在如今的官场之中，没有谁在即将离任时还会为了这个离任的地方耗费精力。 看计划书详细的内容，可以肯定苏木已经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在里面。 或许在他决定在电视上曝出张文鑫的事情时就已经预料到今天的结局，可是他依然把这份计划书做了出来。 想到这些，薛崇山神情严肃的看着苏木说道：“请苏市长放心，只要我继任明州市长，一定会沿着你制定好的计划，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哪怕叶省长不同意，我也会想方设法把这件事情做成。” 苏木点点头，起身郑重的朝薛崇山鞠了个躬道：“以后明州就拜托了。” 薛崇山连忙起身扶住了苏木的双肩诚恳的说道：“我应该替明州的百姓谢谢您。”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等到谈完以后，薛崇山便先离开了苏卫民的办公室。 苏木起身目送薛崇山离开，看着他背影的目光有些深邃。 等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以后，苏卫民才淡淡的说道：“薛书记是个聪明人。” 苏木点点头坐回沙发上说道：“不仅是聪明，而且还会权衡利弊，当然薛书记也有一颗为民之心，这一点不可否认。” 苏卫民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哪怕有为民之心，但也少不了算计，刚才对于副市长的人选他可是只字不提。” 苏木靠在沙发上有些疲惫的说道：“人之常情，就像我现在一样，怎么会容忍有不听话的下属，这次拿出计划书其实有几分逼迫的意思，薛书记虽然答应下来，恐怕心里还是会有几分不高兴。” 苏卫民叹了口气道：“苏木，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第1311章 明州对苏木的评价 马延林这几天的心情，像是揣了颗小太阳，暖烘烘的，连走路都带着风。 可以说，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外面关于苏市长即将离开明州的传闻传得风风雨雨，版本各异，却都言之凿凿。 而前几天晚上，薛崇山谁也没带，只让他开车去了趟榕城。 虽然薛崇山回来后只字未提，但马延林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老板恐怕要扶正了。 毕竟他开车去的那个小区，虽然没亲身去过，却早有耳闻，里面住着的可是省里的大人物。 所以这几天，马延林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按捺不住的兴奋，胸口总像憋着股劲，总有种想冲到空旷处仰天长啸的冲动。 自已跟了薛崇山快两年，鞍前马后，小心翼翼，这次总算要熬出头了。 一想到“市政府第一大秘”的头衔将来可能落到自已头上，他就忍不住想咧开嘴笑。 就像当初的景元光，以前在市政府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甚至因为前市长的牵连，几乎这辈子都看不见希望。 可就因为苏市长一句话，便一步登天，如今整个明州官场，谁敢不给这位景主任几分面子？ 就在他坐在办公桌前，脑子里美滋滋的畅想以后的美好生活，连手指都不自觉的在桌面上敲起轻快的节奏时，薛崇山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思。 “书记，您回来了。” 马延林猛的回过神，赶紧站起身，恭敬的说道，一边说一边快步上前，自然的接过薛崇山手中的保温杯。 当他顺手想接过薛崇山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文件时，薛崇山却轻轻摆了摆手，径直拿着文件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将文件往桌上一放，便单手撑着额头，发起了呆，眼神有些放空。 马延林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没敢多问，默默的走到墙角的垃圾桶前，将保温杯里的残茶倒掉。 又从抽屉里拿出新的茶叶，仔细的换上，接好热水，晾到温度刚好能入口，才端着杯子，恭恭敬敬的放在了薛崇山的办公桌上，杯柄朝着他方便拿起的方向。 “延林啊。” 薛崇山突然开口，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 “你觉得苏市长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马延林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顿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好说坏都不妥，官场的评价，从来没那么简单。 “大胆的说，这里又没外人。”薛崇山抬眼看了他一下，语气带着几分鼓励。 马延林心中一暖，觉得老板这是把自已当自已人了，他定了定神，想了想说道：“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咱们苏市长，在咱们市委那些年轻科员心目中，地位很高，有些人甚至把苏市长当成偶像来崇拜。” 他顿了顿，想起前段时间的事，又补充道：“尤其是苏市长在电视上曝出张文鑫恶行之后，好多人都说，苏市长是明州之光。” 薛崇山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轻声重复道：“明州之光，呵呵……” 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又追问道：“那那些年龄大的，又是怎么讨论苏市长的？” 马延林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搓了搓手，才斟酌着说道：“他们……他们觉得苏市长太年轻，做事太毛躁，不够稳重，不太符合官场上的中庸之道，而且……而且得罪的人太多，担心他早晚有一天会出事。” 薛崇山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桌角一份文件的封面，那是苏木之前给他的计划书，指尖划过纸张，带着一丝沉吟。 过了片刻，他又抬头看向马延林：“那你觉得苏市长怎么样？” 马延林犹豫了一下，眼神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抬起头，语气坚定的说道：“我认为，苏市长和您一样，是我参加工作以后，见过的最好的最有能力最公正的领导。” 这话虽然带着明显的拍马屁痕迹，甚至有些生硬，但薛崇山却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笑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马延林被他笑得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心里打鼓：难道自已说错话了？ 老板这是怎么了？ “延林啊。” 笑过之后，薛崇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看着马延林认真的说道：“我不如苏木。” 马延林张了张嘴，本想再拍几句马屁，把这话圆过去，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违心的话，他实在是难以开口，尤其是在老板刚刚坦诚之后。 薛崇山看着他这副模样，眼神中反而多了几分欣赏，他缓缓开口道：“延林，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选你做我的秘书吗？” 马延林摇了摇头，随即又有些期待的看着薛崇山，眼睛里闪着光。 谁不希望得到领导的认可，尤其是这种掏心窝子的评价。 “当初选秘书的时候，我看过很多人的档。” 薛崇山回忆道。 “有很多人比你学历高，能力看起来也更强，履历也更丰富。” “说实话，或许你能出现在那些备选档案之中，只是为了凑数。” 薛崇山这话虽是笑着说的，却让马延林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头也微微低了下去。 他自已也知道，论八面玲珑，论揣摩领导心思，自已确实不是那块料，在家里，就连他老婆都常打趣叫他“木头”。 薛崇山看着他有些失落的样子，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可是你跟他们比，最大的优点就是你忠厚的性格。” “其实在你给我当秘书之前，我就认识你了。” “我记得有一次，有个年纪很大的老人来市委上访，就那么举着‘冤枉’的牌子，堵在大门口。” “当时正是天寒地冻的冬天，北风刮得跟刀子似的，老人身上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旧棉袄，冻得瑟瑟发抖。” “所有人都绕着走，避之不及，只有你，上前把自已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老人身上。” 第1312章 薛崇山的决心 薛崇山的语气变得温和。 “当时我就站在办公楼的走廊里，不远处看着你。” 马延林听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垂头丧气的说道：“所以，您让我给您做秘书，只是因为我帮了那位老人吗？” 薛崇山无奈的笑了笑，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郑重：“什么叫‘只是因为’？” “市委那么多人精，那么多有能力的人，难道他们看不到那个老人吗？” “所有人都看得到，但是他们都假装看不到。” “因为他们怕麻烦，怕惹祸上身，怕沾染上上访这种棘手的事，所以他们选择了视而不见，选择了明哲保身。” “只有你，没有想那么多，上前给老人披上了外套，又把他扶到门卫室，给她倒了杯热水。” 薛崇山看着马延林，眼神诚恳。 “这就是你跟他们最大的区别，也是最难得的地方。” 他顿了顿，问道：“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告诉你这件事吗？” 马延林摇了摇头，认真地听着。 “我是想让你保持这份初心，别忘了自已曾经做过的事。” 薛崇山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你以后遇到的诱惑可能会变得很多很多，权力、利益，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会涌到你面前。” “我不希望因为我的提拔，最后反而害了你，让你迷失了自已。” 马延林眼中猛的一亮，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忍不住开口问道：“书记，是不是……是不是定下来了？” 薛崇山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的说道：“八九不离十吧。” 今天在苏卫民办公室，全程都是苏木在主导谈话，苏卫民倒像是个旁观者，只是偶尔附和几句。 再想想以前两人在工作中那些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尽管薛崇山还看不太明白其中的全部内幕，但他知道，苏卫民在一旁，其实已经默认了苏木的话。 而今天自已答应了苏木提出的要求，那么自已这个市长的位置，恐怕就能坐稳了。 叶明哲那边是支持的，只要苏卫国不从中阻挠，那还能有什么问题？ 而本来说好是去讨论副市长的人选，可直到自已离开，苏木都对此闭口不提。 他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想，这几个副市长的位置，恐怕自已是插不上话的，更别提安排自已的人了。 不过，看完苏木那份详尽的五年计划书后，再听了那些对苏木的评价，薛崇山心里也激起了一股雄心壮志。 如果自已能把明州的发展搞上去，做出实实在在的成绩，他也能当的起别人一声称赞。 人过留声雁过留名，谁不想留个好名声让人传颂。 更何况，自已未必不能借着政绩更进一步，将来坐上市委书记的宝座。 几个副市长的人选罢了，苏木那样的人，肯定不会安排几个没有能力的人上来。 毕竟那份五年计划是他的心血，他绝对不会让几个庸才占据副市长的位置，毁了自已的心血。 把这一切都想通以后，薛崇山只觉得心里豁然开朗，舒畅了不少。 他再次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份计划书的封面，暗自下了决心里一定要把这件事做好！ 他不相信，苏木能做到的事，自已比他大这么多，有更多的经验，反而做不到！ 此时苏卫民的办公室中，自从薛崇山离去后就变得安静下来。 苏卫民在等苏木开口，苏木也在等苏卫民开口。 两个倔强的人，好像谁先开口就会丢掉面子一般。 “你既然已经跟薛崇山挑明，那就该继续把话跟他说开。” 终究还是苏卫民先开口说话。 苏木摇了摇头道：“他会懂，即便是现在不懂，以后也会懂。” 苏卫民摆了摆手道：“不是他懂不懂的问题毕竟牵扯三个副市长的人选。” 苏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时候苏卫民办事看起来很老道，有时候一些事他却看不明白。 “常务副市长的位置还是要留给年康平的。” 苏木换了个话题说道。 苏卫民点点头道：“留给他我没意见，就看省里的意思了。” 苏木笑了笑继续说道：“常委副市长的位置我打算让向元明顶上。” 苏卫民皱了皱眉说道：“有些太贪心了，上一次向元明帮你控制电视台，叶明哲对他的印象很不好。” “你这么一来，如果把人选报到省里，恐怕在叶明哲那里会有些阻力。” “还有，许宏盛跟王浩然的位置你这边有人选吗？” 苏木摇了摇头道：“那两个位置等等吧，留给薛崇山来提拔吧。” 苏卫民笑了笑，苏木为了他的这个五年计划可以说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不仅让出来两个副市长的位置，更是怕薛崇山上任以后会把这个计划搁置，又把年康平和向元明这两个铁杆提了起来。 不得不说，苏木为了明州的发展也算是费尽心思。 “上面已经决定了，九月底你就要走。” 苏卫民淡淡的说道。 苏木笑了笑，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道：“张守维还真是心急，就连年底都等不到了吗？” 苏卫民没有说话，张文鑫的死已经让张守维把这笔账记在了苏木身上，此刻的他对苏木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九月底吗？” “我知道了，在走之前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苏木平静的说道。 苏卫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去了静海以后不要太过高调，毕竟你是去当政协主席的，不是去当市长。” “到了那里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就当给自已放一个长假，好好休息休息。” 苏木这次没有反驳苏卫民而是罕见的点了点头道：“去了静海我会做好我的工作，不会越俎代庖对静海政府那边的工作指手画脚。” “在其位谋其政嘛。” 苏卫民眼中露出一抹意外，不过很快笑着点点头安慰道：“沉住气，估计你在静海也待不了多久，说不定过完年就有新的变化。” 苏木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了，等会还要去工业园看看。” 苏卫民深深的看了苏木一眼，心中竟有几分不舍。 “好，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过了一会，苏卫民才点了点头说道。 等到苏木走出办公室，苏卫民忍不住走到窗前看着苏木走出办公楼钻进车中离开了市委大院。 第1313章 以小见大 从明州市区通往余田的国道上，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在柏油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卢新河稳稳的握着方向盘，小车如同离弦的箭，平稳而急速的向前行驶，轮胎碾过路面，发出均匀的“沙沙”声。 景元光坐在副驾驶座上，将公文包平放在膝盖上，手指一页页的整理着里面的文件，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他的眼神却有些恍惚，目光时不时瞟向车窗外掠过的树影，心里暗自思忖：或许再过不久，自己就没有机会再坐在这里，为苏市长整理这些文件了。 苏木则坐在后排，身体微微侧着，扭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田野与村庄，绿意盎然的稻田和错落有致的农舍在眼前飞速倒退。 他的目光平静，心中却在反复盘算着明州以后的发展之路，自己在明州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必须把各项事务都处理妥当，才能放心离开。 想到这里，苏木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老卢，开了半辈子车，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正聚精会神盯着前方路况的卢新河，被苏木这话问得心里“咯噔”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他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苏市长，我这个人这辈子就只会开车，别的也干不来，开车挺好的。” 苏木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 卢新河的眼中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惋惜。 市政府小车班可以说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他们不是在拉着领导到处奔波，就是在去接领导的路上。 这几天，他也听小车班的其他司机议论过，说有风声传苏市长可能要走。 不过他当时并没往心里去，在他看来，苏市长才来了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离开？ 再说，苏市长对明州的贡献有多大，整个明州的老百姓都是有目共睹的。 可现在苏木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他隐约觉得“无风不起浪”，苏市长或许真的要走了。 想到这里，卢新河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为苏木不值。 这半年多以来，他跟景元光应该是最了解苏市长有多辛苦的人。 如今明州眼看着就要好起来了，可苏市长却要离开了。 不过他只是个司机，人微言轻，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苏市长添麻烦。 所以刚才才说自己只会开车，不想让苏市长费心为自己调整岗位。 毕竟，当初刚跟着苏市长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帮自己解决了儿子的就业问题，人要学会知足，不能太贪婪。 一个多小时后，卢新河驾驶着小车驶进余田区公路副线，没有进入市区，而是沿着副线径直驶向明山镇。 道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茂密，空气也渐渐变得清新起来。 距离明山镇还有二十分钟车程时，景元光拿出手机，快速编辑了一条消息发了出去，通知对方他们即将到达。 当小车缓缓驶到工业园门口时，商务局局长龚长河、明山镇的镇委书记魏学勇，还有镇长夏彦，已经等在那里了。 几人站在路边，时不时朝着来车方向张望，脸上带着些许期待。 小车稳稳的在他们身边停下，龚长河立刻满面笑容的快步上前，殷勤的为苏木拉开了后座车门，同时伸手护在车门上方，防止苏木下车时碰到头，恭敬的等着他下来。 苏木下车后，龚长河才退后一步，微微躬身，恭敬的叫了一声：“苏市长。” 苏木点点头，目光越过他们，落在工业园对面的空地上。 此时那里的小吃摊比上次来的时候多了不少，五颜六色的遮阳伞挤在一起，卖小吃的、卖水果的、卖日用品的，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热闹的小市场，叫卖声、交谈声远远传来，透着一股鲜活的生气。 苏木看到这一幕，眼中露出几分欣慰的笑意，开口说道：“倒是有几分人气了，看着就让人高兴。” 听到这话，龚长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夏彦，心里暗自庆幸。 刚才来的路上，他还极力要求夏彦让人把这些小摊位赶走，生怕这些“杂乱”的摊子惹苏市长不高兴。 不过这个提议遭到了魏学勇和夏彦的坚决反对，现在看来，幸好他们坚持了自己的意见。 魏学勇和夏彦心里却明镜似的，开什么玩笑，上一任的书记和镇长是怎么下去的，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清楚吗？ 今天要是敢动手赶走这些小商贩，让苏市长知道了，明天他们可能就会被调离明山镇。 这辛辛苦苦几个月，眼看着工业园马上就要建成了，他们可不会做这种傻事。 “苏市长说的是，小商贩确实多了不少。” 夏彦上前一步，恭敬的回答道。 “所以我们特意给他们规划了这片区域用来摆摊，每个摊子每天只收三块钱的卫生费，等他们收摊后，会安排环卫工人把这里打扫干净，保证环境整洁。”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为了保障食品安全，镇政府还让食品管理所的工作人员定期来抽查，确保工业园的工人师傅们能吃得放心。” 苏木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看着夏彦，赞许的说道：“夏镇长这个做法好，老话说得好，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了些。 “有些地方为了所谓的‘环境卫生’，就搞一刀切，禁止小商贩摆摊，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 “说得再严厉一点，那是在欺负老百姓，断了他们的生计。” 龚长河心中一惊，后背微微渗出细汗，他不着痕迹的看了旁边的夏彦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感激，幸好刚才没坚持己见。 夏彦也冲他微微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坦然。 “苏市长？”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t恤的小商贩快步从摊位那边走了过来，手里还攥着一个苹果，看着苏木，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试探着叫了一声。 第1314章 以小见大1 苏木看了他一眼，略一思索，便认了出来，笑着说道：“我记得你叫二牛，就是旁边那个村子的，上次去青年水库抢险，你们村就是你带的头，对不对？” 二牛一脸激动的看着苏木，眼睛都亮了，他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苏市长竟然还记得。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脸色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是……是我！” “没想到苏市长竟然还记得我！” 苏木朗声大笑起来，拍了拍二牛的肩膀，说道：“这怎么能忘记，咱们可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啊。” 他话锋一转，好奇的问道：“我记得你之前是在区里打工吧，怎么会在这里摆摊了？” 二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在区里打工也赚不了几个钱，还照顾不上家里。” “后来听人说工业园这里摆摊生意不错，我就回来在这里摆了个水果摊，守着家也方便。” 他把手里紧紧攥着的那个红彤彤的大苹果递到苏木眼前，诚恳的说道：“这是我摊子上的苹果，您尝尝，可甜了。” 苏木没有拒绝，笑着接了过来，用手随意抹了一把苹果表面的灰尘，便放进嘴里咬了一大口，清脆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一旁的景元光下意识的想上前提醒苏木先洗洗再吃，可话到嘴边，看到苏木吃得自然，便又咽了回去，已经晚了。 “嗯，不错啊，又脆又甜，水分也足。”苏木咀嚼着苹果，忍不住称赞道。 二牛被夸得更不好意思了，挠着头嘿嘿直笑，说道：“我妈说了，做生意得讲诚信，不能以次充好，那样做丧良心，长久不了。” 苏木点点头，赞同的说道：“阿姨说得对，你做得也很好。” “元光，去二牛的摊子上买几斤苹果回来，给大家都尝尝。” 二牛一听，赶忙摆手，急道：“不行不行，您要是想吃苹果，我这就去给您多拿几个，怎么能让您花钱买呢？” “那边这么多乡亲看着呢，要是让他们知道您吃我个苹果我还要钱，他们还不得把我骂死。” 他眼神真诚，带着一丝执拗。 “再说，如果不是您的话，我们的家早就被洪水淹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摆摊赚钱啊，这点苹果算什么。” 苏木笑着摆了摆手，语气认真的说道：“买卖，买卖，有买有卖才叫买卖。” “你这水果也是下了本钱进来的，又不是凭空变出来的，辛苦钱得认。”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摊位，声音提高了几分。 “不管是谁想吃水果，都得花钱买，我必须遵守这个规矩。” “你们明山镇的领导也必须遵守规矩，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过来检查，哪怕只是喝口水，也得遵守这个规矩，不能搞特殊。” 二牛有心想要再说些什么，奈何嘴笨，涨红了脸也没说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摆手。 苏木看了景元光一眼，递了个眼色。 景元光立刻心领神会，笑着上前搂住二牛的肩膀，半拉半劝的朝着他的水果摊走去：“二牛，听苏市长的，咱们去挑几个最大最红的……” 站在苏木身后的魏学勇和夏彦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几分警惕之色。 刚才苏市长的话很明显是说给他们听的。 魏学勇给夏彦使了个眼色，夏彦立刻心领神会，快步朝着景元光和二牛追去。 到了他们的地头上如果再让领导花钱，不管花多少钱，那都是他们失职。 苏木转过身，笑容收敛，看着魏学勇说道：“魏书记，咱们去工业园走一走吧。” 魏学勇点了点头，立刻在前面带路，龚长河则落后半步陪在苏木身边。 若是别的市长到自己到 这样一来就显得不隆重等他们进了工业园以后，除了项目负责人快步迎上来给每人送上一顶安全帽以外，并没有人迎接。 看着现场热火朝天的景象，和一排排已经拔地而起的厂房，苏木眼中满是感慨。 颇有一种万丈高楼平地起的感觉。 在项目负责人的陪同下，苏木缓缓在园区走着。 此时园区的主体工程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有些规划出来的主干道已经修好了水泥路。 苏木走到路边，捡起半块砖头，用力在水泥路的边缘砸了一下。 看着苏木的动作，项目负责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等看到路面毫发无损时，悬着的心才落了回去。 苏木没有起身，而是顺便把路旁的下水道篦子给提了上来，然后仔细的打量着下水道的宽度和深度。 过了一会才把篦子放回去拍了拍手站起来。 “闽南多雨，排水系统一定要按照最高标准建造。” “千万不能一下大雨，就让园区一片汪洋。” “这件事你们镇政府一定要做好监督，尤其是工业园的工程质量，一定要高规格严要求，不要贪图快就忽略了质量。” 魏学勇认真的听着苏木的话，时不时还点点头。 过了一会，景元光和夏彦从后面追了上来，景元光手里还提着一兜苹果。 “市长，本来我是要付钱的，结果夏镇长死活不让，自己把钱付了。” 景元光有些无奈的说道。 站在景元光旁边的夏彦感激的看了看了景元光一眼。 别管这件事大小，这位景主任确实是个好人。 苏木笑了笑说道：“那这次咱们就当是夏镇长请客了，元光你们几个尝尝，味道确实不错。” 景元光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先递给了苏木，苏木摆了摆手表示不要了。 他才把苹果递给了龚长河，然后分给魏学勇和夏彦，最后拿出来的才是他的。 几人也不讲究，学着苏木用手胡乱擦了一下就大口吃了起来。 “这苹果确实不错。” 龚长河吃了几口赞许道。 魏学勇跟夏彦跟着点点头。 苏木站在那里看着一排排的厂房笑着说道：“龚局长，你说现在只有五六百的工人在工作就能养活这么多小商贩。” “等到工业园建起来，工业园外面会不会有很多人在那里摆摊。” 龚长河愣了一下，这种问题不是应该问魏学勇和夏彦吗？ 怎么问起自己来了？ 第1315章 以小见大2 苏木突然的问话，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块石子，让魏学勇和夏彦都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苹果的脆甜还在舌尖，两人却下意识的蹙起眉，琢磨着苏木话里的深意。 龚长河偷偷看了苏木一眼，手指在苹果皮上无意识的摩挲着，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如果等工业园建成，工厂入驻，外面的小商贩恐怕还会增加。” “依我看，甚至可以在这里规划建造一个小市场。” 他顿了顿，补充道。 “里面除了吃的喝的，还可以让商户摆摊卖日用百货，这样既方便工人，也能带动周边经济。” 苏木扭头看向龚长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龚局长眼光不错，怪不得能当上商务局的局长。” 尽管苏木的语气听着像是在夸赞，龚长河的心却猛的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手上一抖，捏着的苹果差点从掌心滑落。 他连忙收紧手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强装镇定，心里却警铃大作，苏市长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 苏木仿佛没看到龚长河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抬手指了指工业园外不远处的大片空地，语气轻松的说道：“那片空地，是天悦资本计划建造的职工公寓。” “等到企业入驻，职工公寓建起来，这青松山脚下，恐怕就要热闹起来喽。” 魏学勇和夏彦相互看了一眼，眼神里都带着几分困惑。 虽然没完全听懂苏木这话的弦外之音，但他们隐约能感觉到，这话肯定跟龚长河有关系，否则苏市长不会突然话锋一转提到这些。 此时的龚长河，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现在已经是八月底，已经出了三伏天，午后的日头虽然依旧晒，但风里已经带了些凉意，算不上酷热。 可他头上的汗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外冒，顺着鬓角往下滑，可见他心里有多紧张。 夏彦看了龚长河一眼，见他脸色发白，嘴唇紧抿，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他对这位龚局长的印象其实不错，身上没有一般市局局长的傲气，做事也还算踏实。 于是他主动开口，打破了这有些凝滞的气氛：“苏市长，我们镇政府跟韩总谈过几次，想让职工公寓提前动工，这样能赶在企业入驻前建好。” “可韩总却不同意，说要等工业园建成后，让舒心集团继续建造。”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们也跟他阐述了利弊，说这样会耽误职工入住，影响企业开工，但韩总态度很坚决，一定要这么做。” 苏木听了，无奈的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韩天行因为这件事，专门给他打过电话解释，说他信不过明山镇政府介绍的本地建筑公司，担心工程质量和进度。 而夏彦的想法也没错，毕竟他是想为本地企业争取机会，增加收入。 这种事属于企业和地方的协商问题，苏木不好过多干预，只能让他们自已慢慢沟通。 不过夏彦这突然的插话，倒是打破了苏木刚才刻意营造的紧张感，让龚长河悄悄松了口气，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苏木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回龚长河身上，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龚局长，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些小商贩大多是附近村子的村民。但凡在家门口有口饭吃，谁也不想背井离乡，哪怕只是从镇上跑到市区打工。”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但前提是，能让他们在家吃上饭，能挣到钱。” “工业园按照当初的规划，完全可以满足二十几家企业同时入驻，而天悦资本的韩总，目前只确定有三家企业会过来。” 苏木的目光像带着穿透力，直视着龚长河。 “当初工业园刚开建的时候，有很多家企业都主动找上门来，表达了入驻意向，可是到现在，我也没听你汇报过后续进展。“ ”那你现在说说，你们商务局到底联系了多少家企业了？” 龚长河这才如梦初醒，终于明白苏木让自已跟着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这哪里是视察，分明是兴师问罪来了。 他的喉结动了动，艰难的开口，声音压得很低：“苏市长，我们商务局的同志跟那些有意向的企业都联系过，只不过……只不过还在洽谈中，很多细节还没敲定。” 苏木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讽：“洽谈？” 他特意加重了这两个字的语气。 “洽谈需要天天陪着企业负责人吃喝玩乐，需要去桑拿洗浴，需要去洗脚按摩吗？” 这话像一道惊雷，在龚长河头顶炸响，他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自从工业园开建以来，确实有不少企业找上门来想要入驻，这也让商务局里的某些人渐渐膨胀起来，觉得自已手握“资源”，开始摆起了架子。 他虽然自已不会参与这些事，但也隐约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只是觉得商务局天天跟企业打交道，人情往来难免，没太放在心上。 可现在被苏市长当面点破，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苏市长，我……我回去后一定好好整顿他们的工作作风，加强监督，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龚长河急忙表态，语气严肃，带着一丝慌乱。 苏木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商务局的工作作风不是‘整顿’就能解决的，而是需要严肃处理。” 他看着龚长河，眼神锐利。 “你回去以后，把我说的这件事彻查清楚，只要跟这种事有关的人，不管他是谁，什么职务，背后有什么关系，全都给我报上来，一个都不能漏。” “另外。” 苏木话锋一转，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以后工业园的招商引资工作，不需要你们商务局来管了。” 他转头看向夏彦，问道：“夏镇长，你们明山镇可以成立一个招商引资小组，专门负责这件事，一个月之内，必须跟十家以上的企业谈成合作，有没有信心？” 第1316章 以小见大3 夏彦心里先是一惊，随即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涌上心头。 他甚至顾不得身旁魏学勇一直给自己使眼色，那眼神里分明是让他别冲动。 夏彦几乎是立刻挺直了腰板，用力点头：“苏市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魏学勇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这个夏彦啊，真是个急性子。 工业园的功劳已经够大了，这下又接下招商引资的活儿，平白无故得罪了龚长河，以后怕是少不了麻烦。 苏木满意的点点头：“好，那么这件事就正式交给夏镇长了。” 说完，他又看向龚长河。 “你回去以后，把之前那些有意向的企业资料，整理一份给明山镇送过去。 “记住，千万别想着藏私，更不能给他们使绊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龚长河点点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请苏市长放心，回去以后，我一定把商务局手里所有的企业资料，毫无保留的都给明山镇送过去。” 苏木的语气缓和了些，语重心长的说道：“龚局长，别以为吃点喝点玩点是小事，没关系。 “所有的贪腐，都是从这种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开始的。”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 “为什么有些同志能挺过敌人的严刑拷打，却熬不过敌人的糖衣炮弹？“ “就是因为对这种缓慢式的腐化放松了警惕。” “我们身为干部，要时刻敲响警钟啊。” 龚长河麻木的点着头，心里五味杂陈。 今天苏木可以说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当着魏学勇和夏彦的面把话说得这么重。 这件事明天恐怕就会传遍整个明州官场，自己这下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他隐约明白，这恐怕就是苏木的用意，杀鸡儆猴，而自己，就是那只被拿来儆猴的鸡。 看着情绪低落的龚长河，苏木没有再多说什么。如果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那他不介意在自己临走前，再换一个商务局局长。 “行了，不说这些了。” 苏木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平静。 “咱们继续往前走走，你们再带我去看看工业园的配套设施，比如水电供应、排污系统这些，都落实得怎么样了。” 魏学勇连忙用胳膊肘轻轻戳了夏彦一下，示意他收敛些，然后快步走到前面，和工业园项目负责人一起带路。 反应过来的夏彦和龚长河则落后半步，跟在后面。 夏彦看龚长河一直低着头，脸色难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低声说道：“龚局长，真不好意思，刚才我太激动了，没考虑到您的感受，您别往心里去。” 龚长河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夏镇长，别客气了，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刚才出声替我解围呢。” 他顿了顿，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和不解。 “不过你也看到了，咱们这位苏市长是铁了心要整治商务局。你说干我们这个工作的，跟企业打交道，不吃顿饭，不喝杯酒，怎么跟人家谈感情，怎么把项目拿下来？” “再说了，他以为谈合作是过家家吗？” 龚长河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怨气。 “两边点头同意就能把事情定下来？” 这里面牵扯着多少利益，多少环节，谈成一个项目，招一家企业进来，要协调多少部门，解决多少问题，他知道吗！” 夏彦不断点头，脸上露出同情之色，好像对龚长河的话感同身受，可是他心里却暗自不屑，商务局的工作谁不羡慕，市里的领导注重招商引资，对商务局的经费从来都是超额发放。 不管走到哪都是吃好的喝好的住好的，一句不能丢脸明州的脸面就能解释过去。 现在被苏市长戳破了脸面就恼羞成怒了，还在这里跟自己诉苦，还真是有意思。 这次苏木在工业园转的很仔细，等到一圈转下来已经是日落西山，天边布满了红霞。 工人们三三两两的提着水壶往外走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苏木看着他们脸上那种放松的笑容和被汗水湿透的全身忍不住心中叹息。 他扭头看着工业园的负责人说道：“尽管天气不像三伏天那样炎热，但是该有的避暑措施还是要有的，要严格按照夏季用工管理制度执行，下午两点之前不允许有室外高温作业。” 说到这他更加严肃的看着负责人说道：“现在的工期你们已经超出了不少，肯定能在计划之内完工，所以一定不能违规作业，这几年得热射病的人越来越多，有多少因为这个丢了性命。” “你是这个园区的负责人，一定要多体谅体谅工人师傅们的辛苦。” 项目负责人飞快的点点头，郑重的说道：“请苏市长放心，我们舒心集团一直对御寒防暑这一块很重视，绝对不会出现您说的这种问题，更不会拿员工的性命当儿戏。” 苏木笑了笑，点点头有些感慨的说道：“若不是身上有千斤重担谁愿意在这么热的天干这种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这里他们只是你们一个普通的员工，是一个不起眼的人。” “可是在他们家里，他们是儿子，是父亲，是一个丈夫，他们要赡养老人，抚养子女，每个月必须要把钱带回去给妻子留作家用。” “结了婚以后，男人有许多角色需要扮演，却唯独忘了他们自己。” “我知道舒心集团在人性化管理上做的不错，但是我也相信你们可以做的更好。” 工业园的负责人认真的点了点头，把苏木的话记在了心里。 “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苏木看了一眼天边的红霞说道。 听到苏木要回去，魏学勇急忙说道：“苏市长，这不合适吧，眼看着都到饭点了，您要是不留下吃顿饭传出去还以为您对我们明山有意见呢。” 苏木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这个人的原则你们是知道的，不管到哪里不给别人添麻烦是规定。” “行了，都到了下班的时间，大家都散了吧。” “龚局长自己回去还是坐我的车回去？” 龚长河连忙说道：“苏市长开车来的自己回去。” 苏木点点头，看了景元光一眼，景元光立刻给卢新河打去电话。 等到苏木的车从工业园消失不见，龚长河也朝他们点点头钻进小车离去。 魏学勇和夏彦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意味不明的表情。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7章 噩梦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异常安静，苏木靠在后座上，闭着双眼，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带着几分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他竟缓缓睡了过去。 梦中，他已经被调离明州，去了静海担任政协主席。 那个位置看似清闲，却让他根本无法施展拳脚。 没过多久，年康平就传来消息，他在明州制定的五年计划被省里驳回，连薛崇山也开始公开反对。 最后，那份凝聚了他无数心血的五年计划，终究变成了一堆废纸，没了下文，只剩下他满心的不甘与无力。 突然，车子猛地颠簸了一下，像是碾过了一块凸起的石子，苏木瞬间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他喘了口气，定了定神，看向窗外，天已经擦黑，远处的路灯次第亮起，晕开一片片暖黄的光晕。 “元光，这是到哪了？” 苏木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未散的迷茫。 景元光听到声音，连忙把保温杯拧开，小心的扭头递到后座，柔声说道：“苏市长，您醒了？” “还有半小时就能回市里了。” 苏木接过保温杯，轻轻喝了几口温水，喉咙的干涩感缓解了不少。 他随手拧上盖子，眼神有些忧虑的望着窗外飞逝的夜景。 都说梦是反的，可他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揪紧起来。 苏卫国已经跟他说过，为了自己，年底就要彻底退下来。 如果到时候叶明哲接替了他的位置，只要稍加阻挠，明州的五年计划很可能就会胎死腹中。 更何况，现在年康平和向元明想要更进一步，也需要经过叶明哲的同意，看来，自己必须跟他好好谈谈了。 回到家中，苏木先和叶白薇、闻人舒雅打了半小时视频电话，看着屏幕里两人带着孕相的温柔笑脸，他心里的焦虑才稍稍缓解。 挂了电话，他洗了个澡，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西红柿和几个鸡蛋，简单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等吃完面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苏木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找出叶明哲的秘书冯奇玮的电话，拨了出去。 “喂，苏市长，您好。”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冯奇玮温和有礼的声音，听不出丝毫不耐烦。 “冯主任你好，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打扰了。”苏木笑着说道，语气客气。 “苏市长这是说的什么话。” 冯奇玮热情的回应道。 “我的工作就是为领导服务，您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 “呵呵，冯主任是这样。” 苏木切入正题道：“我想问一下叶省长明天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去榕城跟他汇报工作。” “嗯……” 冯奇玮沉吟了片刻，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明天叶省长的行程安排得比较满，中午吃饭之前会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但我不敢保证他会在办公室。” “如果您着急的话，我可以明天跟叶省长汇报一下，到时候再给您一个准信，您看行吗？” “好，那就麻烦冯主任了，明天我等你的消息。”苏木感激的说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 冯奇玮爽快的应道。 “明天早上一上班我就跟叶省长汇报，如果他能抽出时间，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给您留出赶回榕城的时间。” 挂了电话，苏木靠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眼神深邃，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明天去见叶明哲，既是临时起意，也是心里早就计划好的。 不管他跟叶明哲的关系如何，这次年康平和向元明晋升的事，只要叶明哲点头同意，就能减少不少阻力。 …… 第二天一早，初升的朝阳穿透薄雾，照射在路边树叶的露珠上，折射出如同梦幻般的七彩光芒。 马上要进入九月份，正是秋高气爽的天气，清晨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已经有人开始穿上一件薄外套。 冯奇玮提着公文包，精神抖擞的走进省政府大院。 一路上，不断有工作人员向他问好，他脸上始终带着温和得体的笑容，一一回应。 作为省政府第一大秘，在整个闽南官场，冯奇玮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些下面的领导可能不认识副省长是谁，但绝对不会不认识冯奇玮。 毕竟，想要见到叶明哲，几乎都绕不开他这一关。 一路笑容满面的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后，冯奇玮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揉了揉有些笑到僵硬的脸颊。 他挽起衬衣袖子，推开叶明哲办公室的门，开始里里外外地打扫卫生。 与苏木偶尔爱睡懒觉、来不及吃早饭不同，叶明哲不管前一天睡得多晚，早上肯定会六点钟准时起床。只要不碰到紧急事务，必定会在自家花园里锻炼半小时身体，然后吃完早饭再出门上班，作息规律得很。 原本办公室的卫生有专人负责打扫，但冯奇玮却主动把这项工作接了过来。 除非是实在忙不过来，他才会临时安排专人过来，否则每天清晨打扫叶明哲的办公室，已经成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他给叶明哲当了几年秘书，在叶明哲的记忆里，每天来到办公室，总能看到冯奇玮弯腰打扫卫生的身影。 这几年下来，叶明哲对冯奇玮也是越来越满意，越来越信任，用得格外顺手。 没有任何意外，当叶明哲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果然看到冯奇玮正拿着抹布，认真的擦拭着办公桌，额头上已经微微见汗。 “奇玮，休息一下吧。”叶明哲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冯奇玮抬起头，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好像是因为刚才干活太专心，才刚发现叶明哲进来一样。 中央空调已经调到了舒适的二十四度，但他额角的汗珠还是清晰可见。 听到叶明哲的话，冯奇玮直起身子，把抹布放到一旁，用纸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憨厚的笑着说道：“老板，我不累，您先坐，我给您端茶。”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8章 送蛋糕比见省长重要 说着，他快步走到卫生间洗了把手，然后端起早已泡好的茶，轻手轻脚的放在了叶明哲的办公桌上。 叶明哲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知道，冯奇玮送到他手里的水，永远是温度刚好、不烫嘴的。 喝了一口茶，叶明哲放下杯子，问道：“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吧？” 冯奇玮立刻收起笑容，正色说道：“老板，还真有件事准备跟您汇报。” “昨天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明州的苏市长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想要今天跟您见一面，汇报工作。” 听到“苏木”的名字，叶明哲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像被乌云笼罩，沉了下来。 他对苏木这个人本身倒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对于苏木做的那些事，却恨得咬牙切齿。 “他想要跟我汇报工作？” 叶明哲的语气里充满了讥讽。 “当初电视台闹出那么大的事情，那么胡闹的计划，他怎么不跟我汇报呢？” “慈恩寺说淹就淹，那么大的动静，他怎么不跟我汇报呢？” “现在他想起找我汇报工作了？” 叶明哲猛的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提高。 “他当我是什么？” “是庙里泥塑的雕像啊？” “用得着的时候就来拜一拜，用不着了就扔到一边，视而不见！” “你直接告诉他，我没空！” “等什么时候我有时间了，再通知他！” 叶明哲一摆手，没好气的说道。 冯奇玮笑了笑，跟着叶明哲这么长时间他怎么看不出此时的叶明哲只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而不是真的不打算见苏木。 “老板，午饭之前您有十几分钟的休息时间，是不是跟苏市长见一面，毕竟昨天晚上打电话过来，肯定有什么急事。” 冯奇玮试探着说道。 叶明哲冷哼一声，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说道：“急事？” “这个时候恐怕明州的人事调动已经开始了，一下子缺了三个副市长，一个还是常务副市长，咱们这位苏大市长肯定是坐不住想来探探我的口风。” 冯奇玮笑着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叶明哲吩咐。 过了一会，叶明哲才带着几分怒气说道：“让他过来吧，告诉他想要汇报什么工作想好了再说不要影响我吃午饭！” 冯奇玮笑着点点头，把叶明哲需要批示的文件找出来，把抹布去卫生间洗干净后退出了办公室。 出来以后，冯奇玮就掏出手机给苏木打了过去。 趁着电话还没接通，冯奇玮看了一眼叶明哲紧闭的房门又往自己办公室的门口走了几步后才停了下来。 等到电话接通后，冯奇玮低声说道：“喂，苏市长您好，叶省长让您中午十一点之前赶到他的办公室等他。” “对了，您汇报的工作如果比较多的话最好长话短说抓住重点讲。” 等到冯奇玮说完，听筒中才传来苏木的声音：“好的，我会尽量控制好时间，这次多谢冯主任了。” 冯奇玮笑着说道：“您又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耽误您的工作了。” 挂断电话，冯奇玮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而此时苏木的车已经驶出明州市区朝着高速路口而去。 苏木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看着窗外的景色，虽然冯奇玮话说的很客气，不过苏木也能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叶省长的原话恐怕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景元光扭头好奇的问道：“老板，刚才冯主任都没有打电话过来，您还不知道叶省长有没有时间，为什么还要去榕城？” 苏木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想要见他，他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反正已经撕破脸了，我还有必要敬着他吗？” 景元光愣了一下，总觉得自己老板说的话有问题。 您这是弄反了吧，你知道市长什么时候可以这么强硬的见省长了，你说见就见，不见也得见。 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不过仔细想想，放在自己领导身上又总觉得这话说的并不是在装逼，毕竟上次在电视台已经让叶省长经历过一次了。 上午十点，苏木的车驶进了榕城市区。 按照苏木的吩咐，卢新河并没有直接开车去省政府，而是朝着一家蛋糕店而去。 昨天晚上视频的时候，叶白薇吵着要吃六分糖蛋糕店的蛋糕。 一旁的闻人舒雅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中也有意动之色。 两女现在虽然想要保持身材，但是抵不过家里老人的投喂。 秦良信隔三差五的就会煲上一锅营养汤给他们送过来。 闻人荣晖更是特意从集团公司旗下的酒店中调了一个营养师过来为两女做饭。 叶白薇的母亲曲芷云有时候也会跑过来给叶白薇做顿好吃的。 只要曲芷云过来，闻人舒雅就会暂时去对门的房间里，毕竟叶白薇的父母还不知道她们跟苏木的情况。 所以昨天晚上苏木特意打电话订了一个蛋糕。 在六分糖蛋糕店路边停好车，苏木没有让景元光去，而是自己下车后走进了蛋糕店。 “欢迎光临六分糖，请问先生需要点什么。” 年轻靓丽的店员看着苏木热情的问道。 “你好，昨天晚上我预约订了一个蛋糕，说好的今天十点多来取，手机尾号是2813。” 苏木走到柜台前客气的说道。 店员看了一眼记录，点点头道：“有的，先生，蛋糕已经做好了，我现在给您取。” 说着快步走进了后面。 不一会便提着一个六寸的蛋糕走了出来。 苏木接过蛋糕说了声谢谢，便大步走出了店铺。 看着手里的蛋糕尽管已经付过钱，苏木还是忍不住咂舌，仅仅六寸的小蛋糕就要四百多块钱。 回到车里以后，苏木看了下时间，立刻把家里的地址告诉卢新河让他先送自己回家。 景元光通过后视镜看着苏木手里提着的蛋糕，景元光不用猜就知道这是自己领导给他的两位夫人买的。 这让景元光有些哭笑不得，他都有些搞不懂自己老板今天到底是来跟叶省长汇报工作还是回来给老婆送蛋糕。 刚才他可是隐约听到十一点之前赶到省政府啊。 等到送完蛋糕还能来得及去省政府吗？ 景元光有些忧虑的看着前面不算拥堵的道路暗自盘算着。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9章 与叶明哲的见面 挂着明州002车牌的黑色小车像一道闪电般划破省政府大院的宁静，轮胎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滋啦”一声轻响，惹得树荫下闲聊的保安、往来办事的干部纷纷侧目。 这院子里的车向来循规蹈矩，开得这般急的，实在罕见。 等到苏木推开车门下车，阳光恰好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几缕被风吹乱的额发贴在眉骨。 认出他的人眼神里掠过复杂的情绪，有的迅速低下头去看脚尖，有的假装整理文件匆匆转身，都默契的扭过了头。 苏木仿佛没瞧见这些躲闪的目光，接过景元光递来的黑色公文包时，指尖不经意碰了下对方的手背，景元光的手有些凉，或许是车里冷气开的太足。 他指尖一蜷，拎着包快步踏上汉白玉台阶，皮鞋敲击台阶的“笃笃”声在空旷的门廊里格外清晰。 景元光站在原地，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机械表，表盘里的指针刚巧卡在十一点整。 他眉头微蹙，这时间看似踩点，实则已失了分寸。 领导说十一点到，聪明人总会提前半小时候着，哪有掐着秒表进门的道理？ 苏木进了办公楼，径直走向电梯。 轿厢里镜面映出他挺直的脊背，直到电梯“叮”地一声停在顶楼，他才迈开长腿，目标明确的走向叶明哲的办公室。 站在厚重的红木门前，他指尖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三下，力道不轻不重。 不过几秒钟，门就被拉开了。 冯奇玮探出头，看到苏木时眼角跳了跳，赶紧侧身让开，压着嗓子说：“苏市长怎么才来？” “叶省长早就回来了，赶紧进来吧。”说话时，他手还下意识的往门内指了指。 苏木脸上浮起几分歉意，嘴角微微下撇，跟在冯奇玮身后走到内间门口。 冯奇玮这次只轻轻敲了两下，动作格外小心。 “进。” 办公室里传来叶明哲沉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冯奇玮推门时动作极轻，轻声汇报：“省长，苏市长到了。” 正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看文件的叶明哲闻声抬头，目光在苏木脸上一扫，只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那声气里听不出喜怒。 冯奇玮连忙侧身让开，朝苏木飞快的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示意。 苏木脸上绽开一抹浅笑，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办公室。 冯奇玮没有跟进来，反手轻轻带上门，门板与门框贴合时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苏木站在离办公桌两步远的地方，微微欠了欠身，叫了声：“叶省长。” 叶明哲没抬头，依旧专注的看着文件，笔尖在纸上偶尔停顿。 直到看完最后一页，他才拿起钢笔，在文件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笔锋遒劲有力。 合上文件的瞬间，他抬眼看向苏木，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这次苏市长莅临驾到没有派人把省政府给控制住吧？” 苏木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微微舒展，他自然知道，叶明哲还在为上次电视台的事怄气。 “行了，先坐吧。” 叶明哲抬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真皮沙发椅，指尖在扶手上轻轻点了点。 苏木点头应是，在椅子上坐下时，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苏市长一向是独断专行。” 叶明哲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目光炯炯的盯着苏木。 “这次过来，有什么工作要汇报？” 苏木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心里暗忖：来之前就知道会被奚落几句，可也不能揪着不放啊。 他定了定神，恭敬的说道：“叶省长，我这次来，是为了明州空缺的几个副市长人选。” 叶明哲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眼神里闪过“果然如此”的神色。 他早就猜到，苏木这趟是为了人事来的。 “哦，看来苏市长已经有了自己中意的人选了？” 他身子微微后倾说道：“说说都是谁。” 说话时，他放下手中的钢笔，靠在宽大的皮椅背上，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锁着苏木。 “我想让年康平市长升任常务副市长，协助我的日常工作，向元明市长升任常委副市长，进入市委常委。”苏木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呵呵。” 叶明哲轻笑两声，从桌上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指尖捏着烟转了半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烟朝苏木递了过去。 等他自己再拿出一根叼在嘴里，轻按打火机点上以后，挑眉看了苏木一眼，又把打火机扔了过去。 “出门烟不带，火机也不带吗？” 叶明哲吐了个烟圈，语气里带着揶揄。 “看来苏市长喜欢抽别人的烟。” 苏木接住打火机，金属外壳在掌心泛着凉，他咧开嘴笑了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却没接话反驳。 等苏木点上烟，烟雾在他眼前缓缓散开，叶明哲才慢悠悠的说道：“卫国书记肯定跟你谈过话了吧？” 苏木点点头，指尖夹着烟，烟灰簌簌落在烟灰缸里：“前几天一起吃了顿饭。” 叶明哲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了点头道：“那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 “下个月月底，你的新任命就下来了，你肯定也知道，薛崇山有很大可能接替你的位置。”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 “年康平和向元明是你的人吧？” “市政府这边三个常委，有两个是你的人，你让薛崇山的工作怎么展开？” “你是想让他们搞对立吗？” 苏木叹了口气，早料到叶明哲会这么想。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装订整齐的计划书，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轻轻把计划书放在叶明哲面前，语气诚恳：“叶省长，您先看一下这个。” 叶明哲看了他一眼，拿起计划书翻开，目光落在纸上时，眉头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苏木站在一旁，目光紧紧锁着叶明哲的脸，试图从他细微的表情里捕捉些什么。 可直到叶明哲翻到最后一页，脸上依旧平静得像蒙着一层薄冰，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苏木心里微微一沉。 “这就是你想让他们各进一步的理由？” 合上计划书时，叶明哲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倾向。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0章 与叶明哲的见面1 苏木重重点头，语气愈发诚恳：“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这份计划书，我刚到明州的时候就有想法，前阵子才彻底完成，只不过……来不及实施了。”说最后几个字时，他声音低了些。 当然还有一个理由苏木没有说，这半年多年康平对自己帮助很大，市政府这边的事情打理的很好。 向元明更不用说了，敢赌上头上的乌纱帽跟着自己干，这种人自己走之前如果不能帮他再进一步，怎么对得起人家。 叶明哲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觉得可惜，还是觉得不公？” 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明州的事被你闹上电视，弄得人尽皆知。” “一个常务副市长开枪自杀，到现在网上的议论还没平息。”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苏木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是苏家的人，背后没有卫国书记，你以为这次还能调到静海当政协主席？” “政治斗争是讲究艺术的，是讲究平衡的！” “哪有人像你一样，好好的一桌菜，还没开始吃就让你把桌子给掀了！” “你别以为有卫国书记护着你就没事。” 叶明哲的声音里添了几分疲惫。 “你知道他这段时间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吗？” “你们明州这点破事，竟然闹到了燕京的会议上！” “我真不知道，手下有你这种人，该自豪还是该生气！” 苏木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交握的手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还挺耐看。 他一声不吭的听着，任由叶明哲发泄怒火。 等叶明哲的声音渐渐平息，他才缓缓抬头，眼神清亮的看着叶明哲，问道：“叶省长，张文鑫的命，真的就比老百姓要高贵吗？” 叶明哲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怒火，眉头猛的蹙起。 但当他看到苏木眼中那份坦然与真诚时，又慢慢松开了眉头，摆了摆手：“不要岔开话题，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的行为，你做的事。” “直到现在，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苏木无奈的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敷衍：“叶省长说的很对，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您看，年康平跟向元明的事，您是怎么想的？” 叶明哲被他这态度气笑了，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 这叫认识到错误？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着那份计划书说道：“计划书写的很好，也很有实施的可能。” “如果你不离开明州，就凭这份成绩，五年后你甚至能来到省里。” “就因为张文鑫一个人，被赶到静海，耽误自己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你觉得值吗？” 苏木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眼神坚定：“值。” 叶明哲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惋惜，最终都化作一声轻叹。 他盯着苏木，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现在张文鑫丢了命，你搭上自己十年的时间，你竟然觉得值？” 苏木坦然的笑了笑说道：“真的觉得值，最起码张文鑫给了明州数百万百姓一个交代。” 叶明哲无力的摆了摆手道：“倔驴，你就倔吧。” “计划书我觉得很好，等薛崇山上任以后我会好好跟他谈，绝对不会让你的心血付之东流。” 苏木诧异的看了叶明哲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认同自己的时候。 “你这是什么眼神？” “真当我这个省长就只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吗？” 苏木赶忙笑着摇摇头。 叶明哲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道：“苏木啊，等你坐上我的位置你就知道了，有些时候即使各种律法各种规章制度已经给出来最公正的答案，可是你依然做不到公平公正。” “其实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可以率性而为。” 苏木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等我大伯退居二线，您是不是会接任省委书记？” 叶明哲看了他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而是淡淡的说道：“你大伯也不是会完全退下来，明年他会去省政协当政协主席。” 苏木了然的点点头，有些话说了等于没说，有些话没说就等于说了。 看来叶明哲年底有很大的机率接替自己的大伯。 或许是叶明哲觉得自己今天透露的东西有些多，直接看向苏木说道：“年康平任常务副市长的事我没意见，向元明还是再等等吧。” “毕竟年康平在明州也算是老人了，以他的资历任常务副市长也算是实至名归。” “向元明这个人...” 叶明哲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苏木挑眉看着他说道：“上次电视台的事是我坚持要那么做的，他只是在执行命令，您不能因为那件事就对他有成见吧？” 叶明哲被他的话给气笑了，他伸手指着苏木说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点肚量？” “我要是想收拾他的话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以为他跟你一样后面有卫国书记护着？” “我收拾不了你，还收拾不了他？” 一连串的反问让苏木忍不住有些脸红，尽管知道自己所做的事都是对的，但是到底还是依仗了苏卫国在背后默默支持自己。 “向元明这个人太过于激进，江湖义气太重，头脑一热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就算是进了常委，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叶明哲缓缓给苏木分析道。 苏木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看向叶明哲说道：“上次去见张文鑫的时候您说过会欠我一个人情，我想把这个人情用了。” 叶明哲指着苏木怒极而笑道：“我说的人情是个人的私事，你还想用这个人情为别人升官！” 苏木不说话只是坚定的看着叶明哲。 过了许久，叶明哲才淡淡的说道：“你想好了？” “从副市长到常委也不过往前走了一小步，搭上我的人情值吗？” 苏木笑了笑，果断的说道：“值！” 叶明哲无奈的摇摇头道：“在你看来什么都值，为了明州的百姓，非得跟张文鑫斗到死，值。” “现在为了向元明用掉我的承诺也是值。” “那你有没有为你自己想过？” “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一切，他们会不会为你这样？” 苏木摇摇头郑重的说道：“叶省长，我来给他们跑官虽然有一些私心，但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有年康平和向元明在，薛崇山就不可能胡搞。” “只要明州能发展，百姓能受益，那么一切就都值得！” 喜欢官道之庶子的逆袭请大家收藏：()官道之庶子的逆袭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