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记》
1. 第 1 章
公孙将军府,初春暖阳。
“采春,采春!”晴兰胖乎乎的小圆脸,一身绿色的衣裙,一路从将军府门口,跑到如意居门口。
“嘘,小声点,郡主刚睡着。”采春拿出锦帕擦了一下晴兰的额头的汗渍,看着她跑得通红的小脸蛋,抬手抵住她惯性奔跑的身体。
晴兰当即立马捂住嘴,唯恐发出半点声响,前日里郡主和往常一样去翠园听戏,还买了最新的话本子,结果当天夜里郡主突然高热,大夫说过了病气,这两日梦魇不断都不曾好睡。
采春正是为郡主忧心不已,若是她把郡主吵醒,真怕采春拿她的头当蹴鞠踢。
一双湿漉漉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采春的冷漠脸,手不敢放下,脸憋得通红。
“怎么了?”采春拉下她捂着脸的手,带到一旁淡声询问道。
同样的衣裙穿在采春身上却是截然不同,明明两人都不过十三岁。
一个像林间奔跑的小鹿,恣意活泼,孩童习性。
一个像无望河里的河水,不论水面被阳光照耀的多么波光粼粼,河底依旧冰冷刺骨,凉入人心。
“是那渺星宗...”晴兰还在微喘,一手抚在腰间,一手抚在胸口,要说的话太多,一时嘴比脑子笨,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采春看着她这个样子,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猜测道“出卦了?”
晴兰:点头
采春低下头询问道“可是和郡主有关?”
晴兰:点头
“卦象有碍?”
晴兰:摇头
细碎的阳光,发簪上的蝴蝶翅膀翩翩飞舞,灵动活泼,似要飞走一般。
这渺星宗已经许久未曾出卦了,也不应该再有人可以卜卦了。
采春回头看了一眼屋子,眉心微皱并没有因为她的摇头而放下心来,安抚她到旁边坐下。
“喝口水,小声说清楚,那徽原道长不是已经逝了,那宗门早已无人,为何还会出现卦象?”
晴兰抚了抚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略显激动说道“是那徽幽道长,今日在那宗门石碑外,突然降下卦象。卦象上面说,紫气东来,如意安康。”边说边站起来。
继续说道“紫气东来,不就是我们这将军府无疑,谁都知道我们将军府属无望河最东边,如意安康,如意可不就是郡主的字吗?
一句点名方位,一句点名人物,这卦的字迹显白色,是祥瑞之兆,现在大家都在传,郡主有帝后命格,说她是继那洛易之后又一命定之人,毕竟上一次徽原道长的帝王卦也是应验了。”
采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听到帝王卦三个字更是眼底一片阴郁。
当时帝王卦出的时候,她们不过一岁孩童,当时也说是祥瑞之兆,卦象显示的帝王星并不属于任何国家皇室,而是临国大周国宰相之子。
结果没过多久,那宰相全家三百多人除了其子无一人幸存,都被大周皇室以谋逆罪名清缴。
即使那洛家代代皆是辅国名臣,那洛雨梁更是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宰相,也是逃不过清缴之祸。
虽说最后其子洛易登上帝位,如卦象显示别无二致,但那人可是十二岁为洛家平反,屠大周皇室一百多人称帝,并兼并了邻国陈国,改国号为洛。
即使世人皆知大周皇室清缴在前,他为洛家平反屠人在后,一切都是情有可原,且还为国开疆扩土,五国变四国。
但是这其中还有怎样的血腥和算计旁人也是无从得知。
况且没记错,那帝王卦说的可是是一统天下,现在明明四国并立...
“那徽幽又是何人?”采春追问道。
“那徽幽是那徽原道长的师弟,听说很小的时候就出去游历去了,所以很少人知道他的存在。”
晴兰叹了口气“这徽幽道长,留下一卦之后,便又消失无踪迹了,估计又去云游去了。
如果不是那石碑上的卦象留字,还以为是哪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呢,毕竟这渺星宗记录在名册上的只有两人,除了已逝的徽原道长之外,还有一个从来没有显过名号的徒弟,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徽幽。”
那渺星宗轻易不出卦象,一旦出现,皆应验。
上次说是祥瑞之卦,却充满了血腥和杀戮。
采春纵使心里千般盘算,但是事已成定局,为何偏偏是在郡主求学前期出现这卦象,将来各国王公贵族于一同游学,出了这卦象,郡主又该如何面对各国贵女同窗。
“晴兰,这件事可是告诉将军了?”
“将军这几日虽在军营布防,但是岁宜也在军营,估计早就禀告将军了。岁宜早上就已知晓此事,还嘱咐了青生不要告诉我们呢?”
晴兰轻哼一声,颇为神气道“就随便贿赂了一下,青生那小子,他就什么都告诉我了。”
采春冷漠的脸上罕见闪过一丝无奈,傻瓜,青生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贿赂,这种消息怕不出一刻钟便是天下皆知。
“采春,晴兰。和我也说道说道。”一声略带病弱的声音传来。
只见公孙玲珑一身淡青色襦裙,未施粉黛,发丝随意用一玉簪挽起,带着几日不曾好好休息的倦怠,一身慵懒的倚在那窗前,言笑晏晏,眼底带点泪珠,不知道何时醒来。
明明不过十四年华,却已尽显风姿。
着病弱之身,显明艳之态。
世人皆知如意郡主明艳动人,风采卓然,父亲是大明国唯一的异性王,其妻失踪多年却未曾再娶。
公孙玲珑更是一出生就封为郡主,公孙曜曾自豪告诉所有人,玲珑美玉也,其女儿名字由来。
母亲取字如意,并以字取封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这无望东城最耀眼的太阳。
可在采春的眼里,郡主先天体弱,药石不断,是属于她捧在手心里怕碎了的明月。
“郡主,你怎么醒了?这才休息了一个时辰。”采春看到穿着单薄的公孙玲珑,一改冷漠的脸色,眼神里面充满关切,多了一丝不符沉稳的恐慌。
她害怕,风雨欲来,护不住她的明月。
都怪她刚刚一时懈怠不曾察觉,竟不知郡主已经醒来,还穿得这般单薄。
“难得,我醒来你不在我床前,这不出来瞧瞧。”公孙玲珑轻笑道。
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采春的担心呢。
看着向她走来的采春,晴兰两人,恍若隔世,眼眶微红。
所以。
今日果然出现卦象。
梦中种种,皆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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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台之内,端坐三人。围困一人。
“如意郡主,不,应该称您为公孙皇后,不知皇后娘娘可否愿意交出你的心...”出声的人身着明黄长袍,一声戏谑,坐于桌前,看着地上浑身狼狈的公孙玲珑。
“为何?”公孙玲珑捂着自己因心绞痛苦难耐的胸口。
“为何?当初那帝后卦象怕不是说的你吧?什么紫气东来,如意安康。可笑。一个不在名册之人的卦象,不知道哪里来的游方术士,说自己是徽原的师弟。”
“所以呢?即使卦象有碍,与我何干?”
“与你无关?若不是那卦象,父皇为何会在你选中未婚夫之后,废身为嫡长子的我太子之位,封一个无权无势明则羽为太子,我乃正宫嫡出,不论哪个国家理法,皆是名正言顺。若非忌你父亲兵权。父皇怎会废太子,他一向为人亲和,不想看那萧墙之乱,才亲自决断,废太子另立。”
“明连溪,我何错之有?要怪就怪你那将卦象奉为神谕的父皇,怪你虽为嫡长子,却并无半点仁义之心,是一个一心好战的戾臣。你坐上帝位才是德不配位,你若称帝必民不聊生。”
“所以这就是你当初选择明则羽的原因,不论我以什么条件相许,如何伏低做小,一心求娶你,你都选择了明则羽?”
不等她回答,起身站在她身前,一脚踩在她如玉的手指上,用脚重重的撵着,看着她因为剧痛而狼狈的脸,快意大笑,充满恶意的道。
“该说你有眼光呢,选中这么个情种,一国皇帝,竟为了别人殉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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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还是该说你痴心错付呢?”
明连溪抬脚轻佻的绕着公孙玲珑走了一圈,一脚蹬在她的背上,看着她狼狈趴在地上,仿佛出了口恶气。
“明连溪,要她的心就行了,对女子动手非大丈夫所为。这公孙将军也是个人物,虽已战死...”
“竟不知,容佑将军这般怜香惜玉,莫不是也是折在这女子裙下。”明连溪嗤笑打断道。望着旁边一身戎装的容佑,一个寒门功勋也配置喙我。
“明连溪,慎言。”一旁一身白衣的男子端着温润如玉的模样,冷漠的看着伏在地上的公孙玲珑道”公孙皇后,只要你自愿喝下这碗汤药,看在岁宜的面上,我定不会让你受辱。”
明连溪顿时不语,眼神里面有着些许忌惮,毕竟这位十二岁就已登帝位,心思深不可测。
看着地上疼得缩成一团的公孙玲珑,即使衣襟凌乱,却还是不掩其风姿绰约,不愧是天山书院榜首,引得一众名门世家,皇亲后裔,为她折腰。
冷哼一声,拿过桌上的汤药,俯下身掐住公孙玲珑的脖子“说我是戾臣?民不聊生?如今天下大乱,难道不是你这妖后的错?若不是你,他们怎么会起兵?我可不如你。”
“可笑,你们好战,拿女人作由头?”公孙玲珑哪怕痛得泪眼婆娑,却还是眼底清明看着面前之人。
明连溪看着这样的公孙玲珑,不由得想起自己卑躬屈膝的过往,好在现在人为鱼肉,我为刀俎。
立马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道“徽原徒弟,聂清明。已于三日前在那石碑上应下一凶卦,卦上只有三个字。”
眼神里面充满了虚假的怜悯,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祸,水,也。”
说完将汤药直接灌入她的口中。
公孙玲珑现在连痛都感受不到了,这病弱的身体,估计今日怕是要折在这里。
只是这人生终究是充满遗憾,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挂着这祸国妖姬的名号,这些个所谓的清流名仕,自诩高风亮节,却不找那战乱源头,冲着女子一通乱批,祸国妖后?看那聂清明才是妖道。
还有明则羽...你怎能如此待我?
娘亲对不起,玲珑失约。
父亲对不起,玲珑未能为你报仇。
岁宜我,好,疼...
“来人,抬下去动手,某脏了瑶台”摆手一挥,旁边小侍正要上前。
“好热闹呀,加我一个怎么样?”来人一身墨衣,头戴紫冠,端得是清风朗月,仙人之姿。
“聂清明?”白衣男子淡声询道,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郁,此人一路前来,却无一人通禀。岁宜,可是你?
“洛易公子真是大阵仗,放心我可不管你们的事情。只是想来看看我这应卦之人的摸样,毕竟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算卦,往后怕是没这机会了。”
聂清明一路走到公孙玲珑面前,衣摆擦过她的手背,蹲到她的身边将她扶起来,小心倚在自己身上,看她手背的红痕,闪过一丝惊愕。
随后掏出手帕,清理了一下她脸上的药渍,扶正了她的宝石发簪,对上她愤恨的目光道“美人,我那卦象与你甚是匹配呢。”
公孙玲珑已经浑身无力,委实没有力气开口,头无力的转到一边,想要避开他的手帕。
聂清明见状也不恼只是叹了口气道“公孙姑娘,原是长这般摸样,真是人若其名,应了公孙将军那句玲珑美玉也。”
攥起她垂落在一旁的右手,抚了抚她伤痕累累的指尖,在她的耳边亲身说道“如今这美玉易碎,不知姑娘可愿与我共赴黄泉?”
公孙玲珑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费力转头溺进一双淡漠如水眼里。
那双眼睛犹如一片汪洋大海,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忽而觉得身体被人轻轻揽住,恍然间嗅到一丝梨花香,整个人一阵失重,药力发作,眼前已然看不清楚。
“拦住他!他要带公孙玲珑坠楼!”
她最后听到那声略显慌乱的呵斥,怕是那位十二岁便称帝的洛易公子人生唯一一次失算。
2. 第 2 章
公孙玲珑含笑的看着采春和晴兰,眨眼间眼底已经一阵清明。
这几日坠入这梦中,心口的痛觉仿佛感同身受。老是想着梦中的残局,但是依着今日卦象所示,怕也是不得不信。
这话本里的画到底是谁所作?
紧攥着手里的话本,那股梨花香已经消散无踪,就是这花香令她坠入梦中。
明连溪,洛易,容佑...一个大明国太子殿下,一个洛国皇帝,一个赫连王族最信任的将领。
看来她的麻烦真的是不小,值得这么些人,前来围剿。
还有聂清明...妖道...
公孙玲珑越想越气,泪眼朦胧,带着些许哭腔低语“我若还有一口气,岁宜必定会来救我。”所以他们怕是都折了...
“郡主可是想念岁宜,晴兰帮您去军营找他回来。”晴兰自告奋勇说道。
她只听到了岁宜的名字,这还是岁宜第一次离开郡主,这么长时间呢?
一旁的采春打断道“郡主可是梦魇了?奴婢扶您去休息。”看着公孙玲珑坚定道“今后休息,奴婢不会离开您一步。”
“采春,我没事。”公孙玲珑迅速收起自己的情绪,又变回了那个明快的如意郡主。
“晴兰,你去和青生说,让他速去军营一趟,给将军带信,让父亲不必忧心,我已有对策。”公孙玲珑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轻声吩咐道。
“是,郡主。属下这就去。”晴兰看了眼采春的脸色,迟钝的感觉到,这卦象怕并不是所谓的好事,心情瞬间有些低沉。心理不禁对渺星宗有些许不忿。看了眼公孙玲珑,不放心的离去。
“采春,你去将军府门口贴一纸求医令,就说我体弱不起,广求天下名医。”
“是,郡主。”采春下意识的应道,突然又回转不放心问道“郡主可是身体有碍?”
“无碍,体弱之症一直都有,这次只是昭告天下罢了。”公孙玲珑含笑道,眼底一片平静。
是的,她也许是重活一世了,不论那梦境是否是前世之梦,卦象果然和梦中一样应验,那么她应该有所对策,定不能落得最后孤立无援,一国妖后的下场。
“对了,顺便和京都来的明则羽公子说一声,我不便见客,他也不便久留,让他自请回京吧。”
“是。”采春在公孙玲珑看不到的地方,攥紧了手边的衣带。
往日里郡主最爱那明则羽公子,每每他来这无望东城时,都是热诚相待。
郡主虽锦衣玉食,但是从小体弱,不愿显与人前,所以外人皆知她艳丽无双,却不知她先天体弱。
采春暗暗猜测到,所以这几日郡主不适,与那明则羽有关,采春牙都要咬碎了,谁让郡主不快,她定让对方躺着出这无望城。
公孙玲珑说完便乏了一般,又去窗边小榻坐下。拿起桌上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的话本,这本与以往翠园里的话本子大不相同。
除了几副插画外,再无旁的字迹。
这插画却是与往日的笔墨完全不同,寥寥几笔,将人物神态跃然纸上,画风清晰精简,线条纤细非市面上的普通笔墨所作。
其中一则便是那梦中瑶台之景,也就是她的结局,究竟是谁,这般窥知天命。
还将这画册送入她的手中...
窗外一阵微风吹过,翻起一副凄美的画作。
一男一女满地鲜血,两旁是碎了一地的紫金冠和宝石发簪,男子将女子揽入怀中,两人十指紧扣,心口相贴。
公孙玲珑看着这幅画,这就是她的死状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殉情而亡呢。只有她知道,她根本就不认识这妖道...
等等...她小心的拿起那副画,放在阳光下,看着那副画右下角阳光透过纸张,逐渐显现的两字呢喃道。
“扶...春...?”
扶春是谁?这般独特的画风,为何从未听过这个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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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国皇宫内。
“陛下这卦象已出,恐怕早已天下皆知,应早做表态才是。”说出提议的正是那洛国丞相陈白。
年近三十,虽说是陈国旧人,但是十四岁便跟随在年仅六岁的洛易身边出谋划策,定国安邦,更是洛国如今的辅国重臣。
“自孤之后又一命定之人?真是有意思。”洛易看着手上的密报。
抬眼望着跪在地上的人。继而说道“丞相觉得这卦象有几分真假?”
“这卦象几分真假,尚未可知。虽说没听过什么徽幽道长,但是除了渺星宗的人,无人能在石碑上留下卦象。不论真假,当石碑上出现卦象就已经是真的了。
这渺星宗师祖曾杀妻得道,是这天下间最接近仙人的存在,宗门之人虽寥寥无几,但其卦象从来都是算无遗策,没有一次出错。这天下黎明百姓更是奉为神谕。”
陈白抬眼望着已经登上高位的少年帝王,眼里闪过一丝狂热
“陛下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出生那天便紫气罩顶整座丞相府,那徽原道长更是一早留卦,帝星临世,一统天下...”
洛易冷眼看着这个为了天命不惜叛国之人打断道“一统天下?好像有些麻烦呢?”
“陛下何须烦忧,您才不过十六,我等定当誓死追随,完成天命。”
陈白狂热的眼里带着绝对的笃定,笃定这位帝王定会完成大业。
洛易缓步走下高台,扶起跪在地上的陈白,拍拍他的衣角道“传孤旨意,昭告天下,就说孤要以三座城池为聘,求娶如意郡主。”
“是。”
陈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仿佛说的不是三座城池,而是三支朱钗,脸上全然都是对于这位帝王的信任。
洛易看着离去的陈白,转身叹道“你说何谓天命?”
“哪有什么天命,不过是事在人为罢了。”
一旁走出来的容佑,不屑看着陈白离去的背影说道。
他最是看不惯这陈白,固执已见,迂腐木头一个。就因为所谓的天命,不惜通敌卖国,出卖家族,枉为将门之后,无半点男儿血性。
虽说渺星宗的卦象向来是被天下奉为神谕,但是他可不信什么天命神谕,不过是那掌权之人玩弄人心的手段罢了。
比如眼前这位少年帝王。
开口之人一身戎装,盔甲未卸,还带着从战场上刚下来的肃杀之气,发带上还带了零星血迹。
解下披风,随意甩到一旁。抱剑席地横坐在大殿之上,带着属于少年的锐气,神态昂扬。
眉眼间还余一丝狠厉道 “你明知道就算那大明皇帝是个软柿子,也许会同意你的求娶,但是那公孙曜可是个火爆脾气,定然不会将女儿嫁你,他可是唯一一个公开对你表示不满的人,你干嘛还要搞得大张旗鼓,昭告天下。”
“谁说我一定要他答应?不过拥护天命罢了。”
洛易不紧不慢的端起一杯茶水,脸上一派淡然”再说了,天命之人,难道不是天作之合吗?”
容佑看着这样的洛易,心里打一个寒颤,但是面上却是一点都不带怕的。
“黑心鬼,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我可听说这如意郡主,早有情定之人,与那大明国三皇子明则羽青梅竹马,少年情谊,也是无望东城的一则佳话了。听说这公孙曜有意等到女儿及笄,便定下婚约,你去当什么棒槌?”
说完起身轻轻一跃,夺过洛易手里刚拿起的茶水,一饮而尽啧一声“真难喝。”
喝完便将那茶杯塞回洛易的手里戏谑道“莫不是你真的看上那如意郡主?那如意郡主容貌与你也甚是相配,可惜我观她,对那明则羽一往情深,你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咯。”
说完还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洛易的确长得一副好容貌,全然一副君子摸样,可惜心肠是个黑的。
在他看来,洛易全身上下无不透露着算计,想起之前见过的公孙玲珑,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明珠,一眼望穿的湖水。
哪能是这黑心肠的对手,这如意郡主被他盯上,怕是不能善了。
洛易听他这话也不恼,轻轻放下手里的茶杯,对他的话全然不在意,眼里并无别的情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说完便起身一副不想再交谈的样子。
容佑眼看着他转身要走,连忙拉着他的衣袖追问道“什么意思?说清楚。”
洛易拉过自己的衣袖提醒他道“刚从战场上下来,便来看热闹,还不赶紧回去,小心被发现主帅不在。”
容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哼一声,双手抱剑,甩了一下自己高高束起的发尾,瞪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黑心肝,贯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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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人胃口,那战场无聊得紧,哪有他们的事情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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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这几日可是忙个不停,自从卦象现世之后,各国探子可是踏破了将军府门槛。
“郡主,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这翠园的主人叫陈与。”青生缓缓对着面前的女子说道。
一身白色织纱,清醒淡雅,一改往日精细发髻,发间并无别的装饰,简单别了一朵簪花,妆容雅淡,如刚开的芍药,不似牡丹艳丽,却也是独得一份敛柔。
身量上看还有些许孩童稚气,但是浑身气质却多几分沉稳。
公孙玲珑当然知道周围的人会疑惑她的改变,但是她确实是改变了。
恐怕往日悠闲的日子,要离她远去了,心里叹了口气,不紧不慢询问道“陈与,与陈氏皇族可有干系?”
“陈与与陈氏皇族并无关联,只是旧时陈国的一名普通商人,因为得罪了一位世家小姐,生意受到打压,经营不下去,后来一路漂泊到了大明国,被世代经商王家看中其经商才能,收在麾下。”
“王家?”
“没错正是这生意遍布四国的首富王家。”
青生又解释道“想来郡主这几日都身体有碍,可能不知,王家这几日已经换了家主,是这王家三公子。这陈与也是他任命的翠园老板。”
“王家三公子?从未听说过?”
公孙玲珑疑惑不已,这王家不是只有两位公子吗?这三公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属下也不知,这三公子像是突然冒出来,无人知其来历,没有画像,已经派零去打探消息了。”
青生紧接着掏出怀里的画册递给公孙玲珑说道“还有那聂清明,零翻阅了流光阁所有的消息网,并未查到此人。”
“怎么会?渺星宗也未查到吗?”
这妖道在她梦中,身份明明是徽原道长的徒弟,现在竟然毫无消息。
这渺星宗的人,难不成只有算卦的时候,才会突然冒出来吗?
“是属下无能。”
青生内疚不已,郡主本身就很少动用流光阁,世人号称没有流光阁探听不到的消息,结果郡主好不容易查个人,竟然还没有查到。
这画像之人容貌俊美,风姿倜傥,但凡见过之人不可能忘记,除非此人并未现世。
“算了,既然查不到,探查这人的消息也不用避讳旁人了。”
公孙玲珑虽然有些失望,她现在算是知道了。连流光阁都查不到的人,估计也没人能查到,只能等他自己出来了。
青生颔首继续道“岁宜主上命我前来回秉郡主,洛国皇帝下旨以三座城池求娶郡主,使臣已在来的路上。可否需要拦截。”
公孙玲珑一听到瞬间觉得胸口沉闷挥手道“不用,你先下去吧。”
一旁采春连忙上前,递上她的汤药“郡主,这几日您因为天命在身,不堪大任,每日病卧在榻,汤药不断,各任名医都无法将其治愈,广招天下名医的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现在各国游医和探子都在来的路上。”
“行,做得好。”公孙玲珑说完,便将这汤药一饮而尽。
采春连忙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蜜饯,公孙玲珑看了一眼却并未接过,转身去旁边的小榻坐下。
采春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往日郡主最是怕苦,今日喝药竟不曾吃上一颗...
“郡主,那三皇子硬是要见你。”晴兰从外面进来,打断了采春的沉思。
“不见”公孙玲珑不耐道。
“可是那明则羽公子惹郡主不开心?看来那匪徒打的还是轻的,我这就去补上两拳。”晴兰一说完之后就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摸样。
“哦?他被人打了?”公孙玲珑仿佛听到什么笑话,眼角弯弯,灿若星辰,看向一旁神色淡然的采春,瞬间了然。
“郡主,您终于笑了,奴婢这就去揍她。”晴兰望着心情高兴起来的公孙玲珑开心不已。
那明则羽挨揍是小事,博郡主高兴才是真的大事。
“不用,让他回去吧。”公孙玲珑敛起几分笑意,他也没什么错,大抵就是不喜欢我罢了。
与其留下烦恼,不如早日斩断。
纵使边城多寂寥,左右不过失去这个唯一的朋友而已。
她还有娘亲的约定要实现。属实没什么心情管旁的人。
4. 第 4 章
闽州南药城坐落于天山书院脚下,往来各国商贩和行人,消息最为通广。
“听说没有,那洛国皇帝以三座城池为聘求娶这大明国如意郡主。”一个青衣男子迫不及待继续说道“竟然被拒绝了。”
“早就听说了,前日便传遍了四国了,我家那闺女在家哭了半宿呢。”同桌男子叹气道。
“这洛国皇帝听说是俊美无双,且小小年纪便登基为帝,这如意郡主过去便是皇后,为后会拒绝呢?况且同为天命之人,可不是天定良缘吗?”隔壁桌的男子也挤过来说道。
“要我说,就是这如意郡主颇不识好歹,我们洛国皇帝那智勇无双,虽说年纪尚小,但是为百姓殚精竭虑,减免赋税,更是亲自赶赴那水灾之地,为此甚至推迟天山书院的入学时间。”继续说道
“就算是配那天上的玄女也是配得了的。”
“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大明国如意郡主可是天命之人,拒绝自是有她的道理,你们洛国怕不是恼羞成怒了。”一旁大汉忍不住说道。
“要我说那如意郡主虽说是天命之人,可我听说她以后怕是个药罐子了,听那游方术士说,她受不住这天命,身体有碍。”继续得意说道“
我们青冥国的长公主姿色无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适合母仪天下。”
“要我说这四大美人都比那如意郡主来得强,怎会显示她是天命之人呢?现在怕不是也无福受着天命了。”
“你们莫要猜测,我们如意郡主才是天命之人,那可是渺星宗的卦象,若不是真的,那洛国皇上又且会去求娶,况且帝后之位也不一定要嫁给那洛国皇帝,嫁给我大明太子殿下,一样是帝后。”
“你们消息太闭塞了,怕是不知道呀,这如意郡主是个高洁之人。”一旁书生佩服道“既重诺又痴情,拒绝那洛国皇帝也是情有可原。”
“什么意思?”
“那如意郡主早有未婚夫,对方虽出生贫寒,是个游医。但是于郡主有救命之恩,两人情投意合,早已交换信物订下婚约。
只是那游医为完成其父遗志,去四国游历撰写医录,一直在外未归。
那男子为了保护郡主名声,两人定下约定,不作任何书信来往,也不对外公布,倘若郡主及笄之前,未曾赶来,定是遭遇不测。
就当作此事从未发生,婚约也不作数。”
“难怪兄台说如意郡主品性高洁,为了一个世人不知道的承诺不惜拒绝一国皇帝,明明可以随时悔婚,却还是不愿意背信弃义。
不愧是将门之后,当真是值得世人钦佩,这等品性当得起帝后命格。”说完周围人一片沉默。
“想来那卦象之后卧病在床,身体孱弱,并非受不住天命,而是一种天罚。如此信守与那游医承诺,此后定是无法继承帝后命格。定是这样才一□□弱,身为将门之后,今后汤药不断,当真高洁。”一些书生更是眼含热泪,读书人最是崇敬这重诺之人。
“当真?”一旁大汉颇为不信。
“岂能有假,你等小人,莫要辱没郡主性情,我这里还有郡主未婚夫的画像。”
书生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他这几日珍藏的画像,他随身携带,就是想着日后若有缘遇见此人,劝他早日回去。
画像之人容貌清俊,正是那聂清明。
“聂清明便是此人名讳。我也是拓下来的。”说完叹口气“正好给你们也传阅一下,日后遇到此人,让他早日归来,莫要负了郡主一片痴心。”
“这男子也是容貌不凡。”
“是呀,这男子也是个品性端庄之人,不贪恋权势,也为女子名声着想。”
“虽说出身寒门,两人也是相配。”
“我们洛国皇帝说过,不以出身论长短,这两人都是高洁之人,是我小人之心了。”一旁洛国人说道,也是备受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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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这好像我前日看的话本呀。”晴兰看着楼下的人惊叹说道,这都风评转变真快。
“你记性真好,真没想到爹爹这么有天赋。”一旁的公孙玲珑赞赏道。面纱下的嘴角扬起弧度,比想象中办得还好。
公孙玲珑正准备出门逛逛这南药城,自幼在无望城长大,还未出来过,这南药城甚是繁华,汇聚了各国商旅,看什么都很新奇。
两人正抬脚下楼,沿面走来一名女子,紫纱遮面,身姿窈窕,步履款款。
抬眼望去,后面站着一个蓝衣少年,那少年一把佩剑抱在怀中,侧身靠在楼梯口,脸上带着戏谑道“这如意郡主真厉害。”
“还不跟上,别挡到别人。”女子看了公孙玲珑一眼,回头说道。
“知道了,路这么宽,能挡道谁。”说完便两三步到了公孙玲珑一行人跟前。
微顿了一瞬,放慢脚步走上前来,低头隔着面纱直直望着她,墨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思索道“姑娘你这双眼睛熟悉得很。”
公孙玲珑有些怔然看着面前的少年,与四国其他世家子弟的浓墨般的瞳色不同,她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更为明显。
公孙玲珑很想说,不止你觉得熟悉,我也觉得你熟悉的很。
“容佑,你调戏人的方式真的...”一旁的赫连黛看不下去了,翻了个和她浑身气质一点都不符的白眼。
面前的女子一身霜白锦纱裙,同色面纱遮面,打扮虽低调,但是气质不凡,明显就不是普通人。
“我哪有调戏?可否问一下姑娘芳名?”容佑继续问道。
他是真的觉得熟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毕竟琥珀色的瞳色也是蛮少见的。这几日连夜赶路,属实有点倦怠了,竟一时记不起来。
公孙玲珑转头避开容佑视线,身体有一丝颤意,容佑?竟然是他?
带着少年的盎然,眉眼带着一丝稚气,不似瑶台之上那般沉稳。在梦中那个沉稳冷冽的将军,此刻只是个稚嫩的少年。
身旁这位女子,怕是楼下刚刚谈论的,四大美女之一赫连黛了。
身后的晴兰立马上前挡住容佑的视线警告道“这位公子,我家小姐甚少出门,你认错了,莫要再唐突。”这公子年纪不小,压迫感倒是挺强的。
容佑见状笑意一隐,抱剑避到一旁,跟在赫连黛的身后。
正在晴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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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护着公孙玲珑准备离去的时候。
容佑突然上前一步,欲意用剑柄撩起公孙玲珑的面纱。
突然一股剑意划过,带着浓浓的警告,隔开了他的剑柄,正是出门买药归来的采春。神情带着漠然道“再上前一步,杀无赦。”
她才不管对方是什么容佑将军,谁敢冒犯郡主,谁就死。
晴兰转头怒瞪着容佑,手都气得发抖,大意了,差点让公主被冒犯了。
传闻这容佑小将军,用兵如神,一人撑起容家门楣,独得赫连皇室信任,这行事作风,怎竟这般无礼,传闻真是不可信。
容佑看着地上被斩断的剑穗,眼里闪过一丝煞气,真是一条护主的好狗。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就是要再撩,他偏是要看,颇有种不罢休的感觉。
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原是那赫连黛的面纱不知被谁打落,眉目清雅,肤如白玉,红唇轻点,眼旁一颗小痣极具特色,当真是个妖娆美人,不愧为四大美女之一。
公孙玲珑抬头看了一眼,心底感叹道,以前只是听过,还未曾见过呢,真人比画像美多了,不知道另外三位又是何等姿色。
外面的人果真长得好,比无望城有趣多了。
容佑顿住,挡在赫连黛身前,环顾四周,他竟然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真是莫大的讽刺挑衅,不过他大概也猜到那女子身份了。
赫连黛眼底闪过一丝不快,就算容佑先唐突,但是对方既以知晓其名讳,竟然还敢动手,甚至还敢对她动手,简直是不把赫连王族放在眼里。
正要抬起的手被一旁的容佑一把按住。
容佑一改戏谑,颇为正经的朝公孙玲珑鞠一躬道“是我唐突,姑娘莫怪。”
说完便转身离去,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还以为这公孙玲珑称病不出,今年是不来这书院了,没想到对方早就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看来这公孙玲珑身边当真高手如云,难怪能不知不觉便来到这南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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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宜,出来吧。”公孙玲珑放下喝完的汤药,对着一旁说道。
“郡主。”来人正是连夜赶来的岁宜,一身青衣,白玉蝴蝶面具,身量纤细修长。
年纪尚小,头发用同色发带束起,堪堪过肩,干净利落,气质温润,外表更像是一个文弱书生,看不出一丝杀气,一点都不像杀人不眨眼的暗卫头领。
“爹爹可有生气?”公孙玲珑有点忐忑的问道。
“郡主放心,将军并未生气,只是嘱咐属下保护好郡主。”岁宜看着面前之人,他所要忠于的只有郡主一人。
轻声回禀道“郡主之前让调查的聂清明,属下又去仔细查探了一番,发现此人的消息被人有意遮去。”
“能遮去流光阁的消息网,那便只能是爹爹了。”公孙玲珑淡淡说道。她早就猜到了,爹爹怕是认识这聂清明,只是两人之间的渊源怕是无从得知。
“算了,不管了,我马上要入学了,你和采春晴兰便轮流伴读吧。”
“是。”反正那天山书院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他可以在暗处保护郡主。
5. 第 5 章
春末暖阳,是个好天气。
“郡主,你快看,这天山好巍峨。”晴兰眼睛里亮晶晶,第一次出门,很是新奇。
“嗯,真漂亮。”公孙玲珑也很兴奋,这天山书院就建在这山上。
上面聚集的全是四国顶尖的大儒来授课,即使她无法修炼武功,但是她一定要努力将自己变得更强大,保护身边的人。
“这便是我家郡主的拜帖。”采春递给山门的侍从。
“原是如意郡主。”侍从颔首,连忙微笑道“如意郡主,您是今日第一位进入山门之人,请随我移步到这边登记名册。”
侍从很迅速的拿起笔仔细的记录起来,从旁边的匣子中的拿出一玉牌递给公孙玲珑。
芙蓉色的玉牌,光滑环形,鸢尾图为底。上面一早便刻好了一行字。
公孙玲珑,字如意。芍药阁。
“郡主,这便是天山书院的身份玉牌,上面刻了您的姓名还有您今后在书院所居的院落芍药阁,因您是这次是新生,所以必须亲自步行上山。”
“不行,这山太高了,我背郡主上山。”晴兰立马不赞同回答道。
侍从也有些踌躇,这如意郡主看起来身娇体弱,而且听说对方毫无武功,但是规矩在这也不好例外“这...必须独自步行,不得带伴读。”
“你...”
晴兰欲再说被公孙玲珑一把拦下。
“无妨,我步行即可。”
“郡主,您的身体...”采春也很无奈,没想到竟还有这种规矩。
“无事,我来的尚早,慢慢走即可。”
“如意郡主,您随我来这边更衣,您这次带着伴读是哪位?天山书院只允许带一名伴读。”侍从看着面前的三人,这郡主不会带三个人进山吧?
虽说这如意郡主比止柔公主排场小多了,上山只带了三人,之前那明止柔可是带了一堆奴仆,排场大得吓人,规矩都讲了半天。
每日面对这些王公贵族又不能得罪,只能小心解释,正当他以为他又要费劲唇舌的时候。
公孙玲珑开口道“放心这次跟我进山的只有一位,这三位轮流侍奉,你且给他们一人拿一套衣服吧。这次陪我上山的是岁宜。”
“是,郡主。”侍从开心答道。
这如意郡主真是好说话,也没有为难别人,更不用花费很多心思,希望后面的新生都这样好伺候。
忙将一枚碧玉色的玉牌递给了旁边的岁宜。
看了一眼他头上的蝴蝶面具,眼底一丝惊讶后又恢复平静,反正书院也没规定说不能带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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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玲珑换好衣服,一身藕荷色的衣裙,没有往日衣裙那般繁琐,清简的样式,更显身姿。
侍从看着眼前人,豆蔻年华,已显风华,容貌不输那四大美人,因体弱脸上带了一丝病气,削弱了几分艳丽,整个人显得比旁人更显纤弱温和。
若是好好调养身子,假以时日必定名扬天下。
在公孙玲珑的再三保证下,采春和晴兰依依不舍的离开。
公孙玲珑也独立踏进了这座山门,纤弱的身体在巍峨壮丽的天山下显得那般瘦小。
岁宜目送着公孙玲珑离去的身影,那抹驻足在无望河边耀眼的石榴红,仿佛就在昨日。
所以郡主,您的内心的那抹烦躁是什么呢?
岁宜有些恨自己不够强大,他得更强才行,强大到抚平她内心的忧思。
敛起眼底那抹黯淡,轻松拎起行李,往另一旁的云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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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山步行的规矩不会是专门用来测试学子体力的吧。
公孙玲珑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脚踝,恐怕只能测试到她了,其他世家子弟大多从小习武,这种程度根本是小菜一碟。
只有她这个先天体弱的废物,才一刻钟便是气喘吁吁,还好她今日来的早,可以边走边歇息,不然可能需要在这山上过夜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书里的南方,果然郁郁葱葱,植被茂盛,不像无望城,只有无尽的戈壁和荒凉的城池。
公孙玲珑叹口气直起身来,继续往前,又一刻钟后...
双腿发软,呼吸急促,左脚绊右脚,身体一个踉跄。
果然她高估了自己...
“小心。”身后传来一声担忧。
公孙玲珑只觉得自己腰间一紧,就被人揽入怀中,鼻尖传来一阵茶香,如雨后晨露,清香凌冽。
抬眼望去,一身青衣,金色滚边,样式和她身上的藕荷色衣裙,细微之处略有不同,款式又大致一样。
如玉下巴,往上轻抿的薄唇,气质温润眼底点点笑意,来人正是刚刚上山的洛易。
看清那张脸,公孙玲珑眼神瞬间一缩,瞬间挣脱开,身体轻颤,白玉发簪滑落在地,碎成两瓣。
无论心底努力平静,但是还是泛起阵阵涟漪。
“多谢。”冷淡的吐出两个字。又想到他的身份道“洛皇。”
“你怎知我身份?”
洛易看着面前的女子,传闻中的如意郡主,容貌倒是和传闻中一样,只是好似不如传闻中胆子大嘛。
为何他感觉到她在怕他?
看他的眼神明明又像是认识他一样,真是有趣。
“你玉牌上面写着呢。”依旧很冷淡的说道。
她当然不是通过玉牌认识他的。眼前人不如梦中那般具有压迫感,但是依旧让人不敢直视,明明气质温润却是让人不敢靠近,真是好强的威压。
“是吗?原是如此。是孤...我愚笨了。”
洛易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玉簪“可惜了这么好的簪子,可是我吓到了如意郡主?”说完小心的捡起玉簪,递给了公孙玲珑。
“是我体弱不济,怎能怪洛皇陛下,还要感谢洛皇陛下援手。”
公孙玲珑接过簪子,用手帕包好,款款行礼,仿佛刚刚的惊吓是错觉。
“无须多礼,在天山书院你我都是新生,也算同窗。我比你虚长几岁,唤我洛易哥哥便可。”洛易看着眼前之人,看来这公孙将军并非等闲之辈。
“玲珑不敢与您称兄,洛易公子,唤我公孙玲珑即可。”这洛易越是彬彬有礼,就越是让人觉得害怕。
“那...我能称你如意吗?”洛易眼底一片漠然,神情充满笑意温和。
“还是玲珑吧。”公孙玲珑也是一脸笑意,淡淡拒绝道。
如意虽是她的封号,但是也是她的小字,除了她娘之外,没人唤她如意。
若让他唤小字,显得过于亲密。
洛易收敛起几分笑意,察觉到对方不动声色的拒绝,也并无恼意。
“玲珑妹妹可是因为聘礼之事,觉得见到我尴尬。”洛易低头直视着眼前之人,仿佛要将她一眼看穿。
“当然不,洛易公子不怪罪玲珑便好。”公孙玲珑避开了他的视线,转移话题道“洛易公子,先请,玲珑大概会比较慢,怕挡了你的道。”
说完侧开身去,让出一条道来,不欲与他多交谈。
自从那次之后,她再没梦见过别的东西,很多事情完全不清楚,情绪在他面前也很难隐藏,还与他避开为好。
“玲珑妹妹,对我似乎很是抗拒。”说完退开一步,看起来十分有分寸的样子。
“当然不是,只是玲珑体弱,恐不易久留,再谈下去,怕是天黑都上不去了。”调皮的歪头笑了笑。
有些嘲弄的望向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阶梯。
“看你脸色苍白,可需要我背你。”看了眼天色叹了口气,身体却并无动作。
“无妨,我慢慢走即可,旁人看见怕是说不清楚。”公孙玲珑说完,便起步走了。
“玲珑妹妹,慢些,我便在你身后护着你吧。”极其自然的漫步跟在公孙玲珑的身后,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公孙玲珑感觉到后面的脚步声,如芒刺背,对方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
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般费时费力。
以她的体力怕是很难摆脱他,这般相处也是尴尬,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个人赶紧上来。
可惜她的祈愿并没有成功,两人一路无话,走至半山腰,还是没有旁人。
而她靠着一口气撑了不过半个时辰,又开始双腿发软,呼吸急促,额头布满汗渍,膝盖一疼便要软倒在地。
这该死的身体,当真是真纸糊的吗?
身后的洛易见状连忙一把扶起,仿佛这一刻等了许久,不动声色的翘起嘴角。
“小心,还是让我背你上去吧。这才一半山路。”
手臂传来对方的体温,她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感觉更像是一种嘲讽。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强忍泪水说道。
拂开他的手臂。
明明从小就已经习惯了,却莫名还是感到委屈,眼眶不由自主红了起来。
越是这样越是想证明自己。
她不想在这个别有所图的人面前,软弱半分,仿佛一只倔强的狸花猫,唯恐露出自己的一点脆弱,怕被野狼捕杀分尸殆尽。
洛易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的强撑,一个小丫头,还真是倔强。
刚刚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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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象分明是先天体弱,和传闻中,卦象后才体弱的消息,明显不一样。
看着对方避之不及的样子,嗤笑一声,抬手拢住她的腰身,轻松便将她置于身后,双手向后一揽,公孙玲珑便趴在他的后背上。
她越是避之不及,他越是要帮助她,毕竟他还是很希望公孙玲珑进天山书院的,他可不想最后她因为体力不支,错过入院时间。
难得他今日发善心,她不想受也得受。
公孙玲珑只觉得身体一轻,便已经到对方的后背上了,眼底强忍的泪水,也不自禁滑落,滴落在洛易青衫之上。
“放我下来。”略带哭腔,急忙道。
万一被其他人看见,怕是说不清楚了。
“别动,你已经没力气。”洛易感受到后背点点热意,眼底划过一丝意外。
“后面无人,快到山上我会放你下来。”
感觉到她的挣扎,死死制住她的身体,双手及其有礼,未曾逾越半分。
公孙玲珑感受到对方的强硬,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本身也是无力挣扎了,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就当他是一辆车碾罢了,想到车碾,不由得想起上次,那位王家三公子的车架,真的是世间少有。
她改日也学着定制一架,在寂寥的无望城,更添几分色彩。
洛易感受到她平静下来,抬脚小心走去,脚步又稳又快,呼吸平稳,好似背上没有背人,而是落了一片羽毛。
公孙玲珑渐渐催眠自己,眼前一片朦胧,这车架还是很稳的,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是酸软。
等她醒来时,已经到了山顶,隐约能看见前面天山书院几个大字的石碑,整座书院用白玉覆盖,圣洁又庄严,不愧是专供世家贵族。
等等?
她竟然在一个坏人背上睡着了,连忙挣脱下来,神情有些许尴尬,脸上因为体力不支的苍白也多了一丝红润。
“醒了?”洛易利落放开对方。
他还在满心想试探一下她的体弱的事情,结果她倒好直接睡着了,算计落空的心情真是令人不爽呢。
“多谢,洛易公子。”公孙玲珑轻咳一声,感谢的躬身行礼道。
“不必言谢,玲珑妹妹真是可爱。”
洛易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动作很不自然的假装亲昵。
公孙玲珑的发间空无一物,被对方乱揉一通,结果就是头发凌乱散落下来,瞬间神色罕见有些无措。
她很少自己馆发,根本就不会,如今唯一的玉簪碎了,她总不能这样头发潦草的去天山书院吧?
洛易也有些怔然,手忙脚乱把她的头发凭感觉堆了回去。
可惜已经无用,越弄越乱,眼底罕见闪过一丝急躁,女子头发真是麻烦,果然不能轻易撩动。
“抱歉,玲珑妹妹,一时...手痒。”看着头发凌乱的公孙玲珑,语气有几分心虚。
抬手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碧玉簪“我这碧玉簪给你用吧。”说完便要取下递给她。
公孙玲珑没好气道“我不会簪发。”
“我也不会。”洛易手顿住,不由轻笑道。眼底划过一丝暖意,又瞬间湮灭。
"用这个吧。"说完解开腰间的银丝带,截下一段。
天山书院的服饰,和平时外面的复杂刺绣腰带不同,用的是银链缠绕羽光纱而成,简单又好看。
公孙玲珑伸手接过,简单的编了个侧边,发尾用丝带束起,白色的羽光纱其间银链缠绕,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更加纤细,惹人伶爱,完全不像以往传闻中的明艳郡主。
“参加陛下。”侍从声音打断了洛易的思绪。
“起身吧,往后在书院不用称呼我陛下。”声音清冽温和,俨然一副亲近温和摸样。
“是。公子。”侍从恭敬道。
“郡主,可还好。”一同赶来的岁宜。上下打量确认了公孙玲珑并无损伤。
"岁宜,我头发乱了。"公孙玲珑撒娇道。看着面前的岁宜眼睛里面充满惊喜。
“我来帮郡主整理。”说完,快速将发间的丝带解下,扔在地上,真是碍眼。
洛易看到他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神情又带了几分宠溺道“玲珑妹妹,我就先告辞了。”
“多谢,洛易公子。”公孙玲珑颔首道。还好他自己走了,他们也不好一起出现。
岁宜转头看向那抹背影,洛国皇帝殿下洛易。
眼底闪过一丝血腥之气。
所以是你的存在,让郡主不安了吗?
你真是和以前一样该死。
6. 第 6 章
芍药阁如其名,一进门院子里开满了大片芍药,微风吹过传来阵阵花香。
公孙玲珑仔细打量一番,这未来两年即将生活的地方。
中间一处荷塘隔开两边房间,两边各有一间正房和一间偏房,这间院落除了她大概还会住别的人。
她还以为天山书院里面大多是世家贵族,肯定是一个人一个院落,而且这天山书院也挺大的,不像是没有地方的样子。
不曾想到竟然是两人一个院落。
除了需要和别人分享之后,其他的地方公孙玲珑很满意,芍药颜色艳丽,荷塘里面有各色锦鲤,院子干净雅致,景致也不错,没有成群的奴仆,让人觉得安心又惬意。
和岁宜两人安置了好一会,便在院子里悠闲的晒太阳,感受着春日的安逸。
三日后才会举行开学仪式,她算应该是来得早的,想必这几日会断断续续来人,上山的时候除了洛易也没怎么见到其他人。
四国年满十四周岁的人,大部分应该在去年就入学了。
想必今年也是没几个人了,除了她和延迟入学的洛易,她也想不起来还有谁和她年纪相仿。
说不定她可以独享这处芍药阁。
正当她暗自窃喜,美美的晒着太阳,慵懒的像一只悠然自乐的狸花猫。
突然感觉头顶落下一片阴影,睁开眼看到来人,和她同款的藕荷色衣裙,背对着阳光有些看不清脸。
不是吧?
这就来了?
“你就是公孙玲珑?”对方声音略显傲气。
“我是。你是?”公孙玲珑感觉到对方有些许敌意,缓缓直起身来。
面前的人,瀑布般的长发,浅紫色丝带编起额前碎发,髻发垂耳,两边别着金色步摇。
脖子上带着同色宝石璎珞,瓜子脸,樱桃嘴,有着和大多数世家子弟一样的深色眼瞳,一张标致的美人脸。带着一丝贵族的傲慢,出落在眼前明媚又耀眼。
如果脸上没有那股傲慢,也是个相当可爱的小姑娘。
“洛国首辅之女,李一色。”面前女子清声道。
“李姑娘,幸会。”公孙玲珑连忙起身,露出友好的笑容,独有的琥珀色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细碎光。
李一色却并未理会,腰间的宝石腰带随着她的走动叮当响起,上下打量的一番公孙玲珑。
“这么瘦弱?也不是深色瞳孔。难怪输给那明止柔,没排上四大美人的。”说完走到她面前,用手在公孙玲珑的头顶比划了一下。
“你我同岁,比我矮半个头,洛哥哥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李一色真的想不明白,为何这等女子,会被选中天命之子,洛哥哥还以三座城池相聘,看不出来她比她强在哪里?
公孙玲珑:“......”
原来她就是那四大美人之一的李一色,闻名不如见面,这容貌是上品,但是这脾气和明止柔不遑多让。
该不会四大美人脾气都是这样的吧?
她每次这样讲话,真的没有被人打吗?
玲珑不由得为自己以后的日子表示哀怨,这不会就是她的邻居吧?
看来是那洛皇的爱慕者,看你长的可爱就不打你了。
李一色质问道:“你和洛哥哥在上山的时候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为什么明明她和洛哥哥准备明日再一起进山,他却突然自己走掉了。
公孙玲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李一色继续步步逼近。
公孙玲珑第一次被一个女子这般瞧着,一退再退,眼看就要退到墙角。
这时一条石榴红长鞭拦住公孙玲珑的腰间,身子一轻,宛如一片飞叶落在岁宜的怀中。
岁宜转身将她护在身后,轻声道“郡主,没事吧。”
“我没事。”玲珑摇摇头。
李一色继续上前,来不及控制脚步,头重重磕在墙上,如玉的额头上瞬间肿起一个大包。
“啊!是谁?”转头怒瞪道。
突然看到岁宜出现,也不关心额头的伤了,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来,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
“好呀,公孙玲珑,你竟然带的是男子?这院落住的可都是女子,你竟然带一男子来读书?还带面具,怎么见不得人?”
“李姑娘,慎言,天山书院并没有规定不能带面具吧?”公孙玲珑听她的质问,抬脚护在岁宜身前。
“你不是有未婚夫了吗?一边吊着洛哥哥,一边还护着这男子?你真是人不可貌相。”李一色轻哼一声。
真是想不到,这公孙玲珑玩得这么花,那聂清明清俊,洛哥哥温润也就算了,这面具男看着一脸书生摸样,脸都不敢露出,身板这般瘦小,她也看得上。
她怎是这般花心淫邪之辈。
玲珑略带怒气道“这是我的伴读,再说了,天山书院并未限制伴读性别。”
“虽说并未限制,但这是我们的院落,你我都是女子,怎能留男子住在这里,于理不合,坏我声誉。”
“岁宜和我们一样,不会坏你声誉,你多心了。”
“原是女子?为何一副男装打扮?”
“书院好像没有规定不能穿男装吧?”
“那倒没有...”李一色一脸疑惑。
这公孙玲珑是什么癖好,让女子打扮成男子模样,听说这无望城荒凉寂寥,莫不是这边城的人都憋疯了?
她不会是男女通杀之人吧?
李一色瞬间脸色一变,双手环保住自己,也没有再追问洛易的事情,后退一步,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也不再逼问,及其快速的逃跑哐的一声就关上房门。
留下公孙玲珑一脸疑惑,四国虽风俗人情不一,但是也不至于这般古板吧?
女子皆可习武为政,向来是依家族瞳色为尊。所以她当时被册封郡主时,也被那些世家贵族阻止过,因为她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瞳色不深,被视为血脉不纯,爹爹也并不是出身于世家贵族,而是寒门子弟。
最后还是大明皇力排众议,并下旨,往后不得依瞳色为尊,子女也不继承尊号,有能者自己挣功勋。
她的尊号是爹爹以守国功勋换来的,四国里面最年轻带有尊号的郡主,也是再无人异议。
自她认识岁宜起,她便一身男装打扮,公孙玲珑只当她欢喜,既然喜欢那穿便是。
既然成了她的人,自然是什么都能做的,爱戴面具戴面具,爱穿男装穿男装,她自会护着。
不就是男装吗?有什么可稀奇的。
玲珑伸手握住了岁宜的手,眼里布满笑意。
岁宜瞬间眼睛弯弯,两人相视而笑。
虽然连她都不记得现在岁宜长什么样子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岁宜就是岁宜呀?
不管变成什么样,她都是岁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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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药城翠园。
“不是说了,让你们处理干净的吗?怎么这么浓的血腥味。”聂清明看着被弄脏的宝石花卉,脸色略显苍白,轻咳了几声。
真是不得安生,这些人一个个这么多心眼,刚露头就一堆跑来打探。
眼底闪过一丝晦涩,看来不管在哪个时代,露富就容易引来风暴。
“属下该死。”秋水默默揉了揉手腕,这些世家暗影真多,手都刀麻了。跟着家主安逸日子过贯,倒是有些不习惯这些了。
“算了,起来吧。”聂清明放下手中的羽扇,语气约有些不耐道“可知是谁?”
“四国皆有其探子,具体是谁尚未查出。”秋水回道。
四国皆有?那些个皇室真是看得起他。
聂清明从怀中掏出一瓶特制香水,轻呲一声,满屋梨花香,冲谈了空气中的血腥味,顿时让他眉眼舒展。
秋水不语只是悄悄抬手揉了下鼻尖,继而从怀中小心掏出刚刚用手帕包裹的信件,还好没有沾上血迹,轻舒一口气,递出的手还略微颤抖“家主,陈与寄来的信件。”
聂清明伸手接过,不知看见什么,方才还兴致缺缺的表情,眼下突然笑出了声道“得了,全暴露了。这下本少爷出名了。”
这公孙姑娘还真是令人意外,还以为能安稳等到对方定亲成婚,顺理成章的度过及笄礼,到时间他就完成承诺获得自由之身。
谁知竟然舍了那自幼长大的竹马,看来那本画册她怕是知道些什么,或是想起了什么,不然也不会突然改变性情。
那画册上的场景是真的,她想改变什么,急于找出自己,但是又毫无线索,所以才想出此计。
“少爷,没事吧。”方平生急急赶来,身上还染着些许赶路的尘土气,神情焦急,几缕白发搭在眉间,有着一丝颓色。
“方伯,你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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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聂清明看到对方有些意外,这些年一直居在天山上钻研医术,想要改善他的体质,基本很少下山。虽然方家是医学世家,怕也是无用功。
只是方伯从小随他长大,若是让他知道原因,哪怕他是娘亲的亲信,恐怕为了他也会不管不顾,杀上那郡主府门楣。
“老奴,听闻少爷继任的消息,匆匆赶来。”方平生上下扫视一下聂清明,长舒一口气,还好是全须全尾的站在这。
他一直随侍少爷身边,少时切少爷脉象也是强劲有力,筋骨俱佳,不说是武学奇才,倒也是身体康健。自从夫人去世之后,突然之间大病一场,病好之后不仅不能习武,还体质偏弱。
听说不过是前日里赶了几天夜路,便染上了风寒。他能不担心吗?
“少爷,为何突然公布此等消息?”方平生知道,少爷一直不公布,就是担心惹来祸端,毕竟树大招风。
虽说四国明面上和平,但是暗地里却风云涌动,特别是现在王家是首富地位,更是惹来很多世家觊觎。
“方伯,有时候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聂清明将信件收入匣中。眼底一片冰霜“与其在暗处被各路人马窥伺,不如摆在眼前让他们措手不及。”
“可是少爷的身体...老奴还是学医不精呀。”语气带有一丝对自己的责怪道。
方平生惭愧的放下聂清明的手腕,观其脉象除了脉搏偏弱,身体倒是也没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为何查不出缘由?
“方伯,你方家乃第一医学世家,无须妄自菲薄。”聂清明眼底冰霜消融,对这位照顾他很久的老人带着些许暖意。
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什么原因。
“老奴愧对医学世家名头,竟把不出什么由头。不过老奴的孙女方如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虽年纪尚小,但是医术已在我之上,她好像对此症状有些眉目,我已经给她去信,她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方伯您还有孙女?还是方如是?”一旁秋水感到疑惑不已,方平生一直一个人在山上久居,很少听对方提起家人,竟不知对方还有一位孙女,还是方如是。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方如是是一直居在那如意郡主府上医者,基本和对方寸步不离,很少出府。
“是的,方家虽为医术名家,但是子嗣单薄,都是一脉单传。方家子孙都是成年之后便出去历练,孙女及笄之后,便独自出去闯荡,平时也是书信来往。再加上老奴一直久居天山,所以未曾提及。”
方伯眼底划过一丝喜意“谁曾想,前几日她来信说,不日便会赶来南药城,我得到消息便立马赶过来。”
“对方怕是随如意郡主赶来的。”秋水思索道。
“对了,一说这如意郡主。少爷你看!”方伯恍若一顿,轻拍额头。连忙从衣襟里掏出一副画来,展开递到聂清明眼前。
画上之人清俊端雅,紫玉发冠,身姿朗月。
正是眼前之人聂清明,左下角还有一行题字。
“聂清明,乃如意郡主公孙玲珑的...”聂清明望着眼前的画像,盯着那行题字,语气清冷,眼底没有一丝惊讶,神色一片坦然,并不意外。
顿了半晌说道“未。婚。夫。”
“这如意郡主怎知少爷名讳,除了老奴便是连秋水都不知道。”方伯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秋水,带着一丝责备又说道“现在南药城四处都在传这幅画像,都说少爷你是这如意郡主未婚夫。”
秋水一脸无辜“方伯,我是真不知。”他这几天都忙着处理各路人马,根本没有时间关注这些,也不知道这如意郡主是从哪里见过少爷,竟将画像传得满城都是。
“少爷这....这如意郡主是何意?”方平生觉得自己久居深山,已经搞不清楚局势了,那如意郡主和少爷又是何时认识的?
少爷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不是窝在躺椅上晒太阳,就是各种谋划王家产业,平时更是从不露面,连亲近之人都不知晓他的名讳,都是以三少爷相称,这如意郡主竟然清楚知道。
“无事,我已知晓。”聂清明说道。
“家主,可是需要属下去处理一下。”秋水收起那幅画,身上还带了夹杂一丝残留的杀意。
“不用。”聂清明摆摆手,语气满不在乎道。
“你家家主看来是要去见见这公孙姑娘了。”既然这公孙姑娘这般想见他,那边如她的意吧。
7. 第 7 章
“郡主,醒醒。”岁宜有点看着床上脸色通红的公孙玲珑一脸焦急。
公孙玲珑突然这两日染上风寒,发起了高热,想是前日累到了,之后来到陌生环境,又有点水土不服,岁宜不免有些自责,早知道当初她应该强硬的陪着郡主上山的。
“唔...岁宜我好热。”公孙玲珑觉得自己身体浑身燥热,有种久居沙漠的燥意,又是这废物身子,不就是爬了会山吗?
她强撑着坐起身来,看清岁宜眼底的自责,怎么可能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呢?
连忙安慰道“你别自责,我根本就没怎么爬山,是那洛易背我上山的。”
岁宜听到洛易的名字,眼底布满阴霾,眨眼间又消失不见,望着公孙玲珑道“郡主,那洛易除了背您上山,还有做什么别的吗?”
“那倒没有。”公孙玲珑有些诧异。
岁宜竟然如此敏锐,那洛易浑身清雅有礼,旁人委实看不出他的底细,她竟然能一眼识别。
岁宜很少这般警惕一个人,毕竟对她来说,再大的危险她都可以解决掉。
公孙玲珑早就发现,岁宜刚见洛易第一眼,浑身便带了一丝杀意,甚至无法掩饰,虽说她是暗卫之主,但是身上从来不会泄出任何情绪。
这一次她的杀意竟然压抑不住,好似对方洪水猛兽一样,比她更清楚那洛易的底细。
岁宜看了一眼公孙玲珑,眼底略有一丝担忧。继续嘱咐道“郡主,那洛易这么年轻就坐稳帝位,肯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那人看似温润实则满眼都是算计。”
以她的了解,此人从来不做无利可图之事。
他跟郡主素未谋面,又怎会如此好心,恰好前后脚,还背郡主上山,这根本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若是无利可图,恐怕就算幼儿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看来他盯上郡主了。
“算了,别管那洛易了,今天是开学宴礼,我怕是要迟到了。把我衣裙拿来。”公孙玲珑眼下也无法顾及洛易,挣扎着便要起床。
开学宴礼迟到不好,会影响到大明国的名声,毕竟这个书院是四国学子皆有,她就是强撑着也要赶过去。
“郡主,您身体这样,委实不适合起身,还发着热呢?”岁宜按下公孙玲珑要起床的身子。
端起旁边的药碗“先把药喝了,方如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岁宜,今日开学宴礼,我不去那些学子怕是觉得我们郡主府的人无礼。”公孙玲珑一口气灌完汤药,被苦得一阵哆嗦,虽然早就有准备了,但是还是苦得不行。
为什么她觉得这药一次比一次苦,果然她对喝药这种事情,永远都没有准备好。
岁宜也没有再劝,她哪里看不出来,郡主眼里的失落,人人都说如意郡主万千宠爱,哪里知道她眼里的无奈。
连那个所谓青梅竹马的明则羽都不知道,只顾自己眼前的困苦。
小心擦拭她嘴角的药渍,拿起旁边的衣裙,给她仔细穿好,缓缓簪好蝴蝶步摇。
“就这样吧,不用上妆了。”公孙玲珑拉住岁宜正准备上妆的手说道。
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既不会抢风头,也不会过于朴素,把握得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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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书院一年一度开学礼宴。
每年今天便是整个书院学子聚得最齐的一天。
整个书院热闹非凡,毕竟每个学子的学业难度不一样,有些师兄师姐,过一段时间便会下山游历,很难像现在这样聚齐。
整间大堂不隔帘,不划分,男女不割席,按照入学的时间从上到下依次划分。
两边侍从正有序的整理桌案,清点到场名册递给上座的院长白见山“院长,学子皆已到齐。除了...”
“除了谁?”白见山收起名册,看着支支吾吾的侍从说道。
“大明国如意郡主。”侍从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想到对方的身份,随即请示道“马上就要开宴了,不知...”
“知道了,准时开宴。”白见山打断道。
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坏了规矩。
思索片刻又道“过会如果还是未到,就说郡主身体有碍,已经提前请了病假。”
顿了半晌吩咐道“你现在去郡主院子看一下。”
“是。”侍从立马隐去。
“公孙玲珑怎么还不来?”明芷柔看着底下空着的座位,在一群满座的人群里面格外显眼。
看着桌前公孙玲珑几个大字更不顺眼道“皇兄,公孙玲珑真是丢我们大明的脸。”
“芷柔,闭嘴!”明连澈眼里带了一丝警告。越是编排那公孙玲珑,就越是丢大明的脸,他身为大明太子殿下,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明芷柔转头有些不忿,她虽为大明公主,但是却并无任何尊号,还好这天山书院不讲尊卑,不然的话,她还要向这位如意郡主行礼。
眼底顿时有些不愉对旁边的明则羽道“你没教教你那青梅规矩吗?”
明则羽听完脸色一僵,想到自己在无望城吃到的闭门羹,眼色有些许难堪,沉默不语,只是闷头品这桌上的茶水。
“明芷柔,你们大明国的人还真是没有礼貌,在开学宴礼上迟到,史上第一人。”一旁的李一色幸灾乐祸道。声音特意放大,席间不少人看了过来。
她当然知道那公孙玲珑病了,今日那芍药院里还一股药味呢,估计是病得不轻,她才不会帮她讲话,最好让洛哥哥觉得对方懒惰无力,连开学典礼都迟到。
“李姑娘慎言,如意郡主怕是身体有碍。我们大明国的郡主,断不会做出无礼之事。”明连澈给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对这李一色继续道“倒是你们洛国....怕是相见有些尴尬。”明连澈嘴角闪过一丝戏谑,闭而不语。
说完还看了一眼对面的洛易,但是他好似没有听到一样,竟然毫无反应。
“你....”李一色顿时脸色铁青,她怎么听不出对方的意思,就是大明国的事情少管,你们洛皇还被人拒亲呢?
转头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倨傲反击道“听闻大明太子殿下,至今还未料理朝政,怕是四国第一人吧?”
明连澈闻言脸上瞬间布满阴霾,眼底闪过一丝屈辱,紧握桌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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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泛白。看了一眼对面的洛易,压下心中的杀意,现在连一个首辅之女都敢羞辱他,可笑至极。
“李一色你给我闭嘴!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皇兄讲话?”明芷柔呵斥道。发间的赤玉步摇随着她的动作阵阵摆动,在觥筹交错的大堂里发出冷冽的光。
“怎么?被踩中痛脚,恼羞成怒了?”李一色神情舒展端起手边的酒水,语气轻快又嘲讽。
她早就看那兄妹俩就不顺眼,一个没有实权的傀儡太子,一个虚张声势的废物公主。
怎么敢嘲讽她洛国主君?
凭他们也配?
真是不自量力。
表面上四国国力实力均衡,实则其他三国都是君强臣弱,只有这大明国是君弱臣强。若不是那公孙曜实力强大,犹如一道铜墙铁壁,庇佑这大明王朝,只怕早就被分食殆尽了。
“李一色!我要杀了你。”明芷柔抄起桌前的桃子就砸了过去。
李一色眼底一凉,捏紧酒杯,正要反击,突然旁边一股劲风,砸过来的桃子又回到了明芷柔的盘中,还多了一颗葡萄,深深嵌入桃肉中,空气中留下一阵桃子香。
明芷柔顿时怒不可遏,抬眼望去,那洛易正漫不经心的把玩手里的葡萄,眼神温润,嘴角弯起,看过来的眼神平静温和,甚至还礼貌点了点头,搭配这青色长衫,端得一副清雅脱俗样貌。
但是明芷柔刚刚没看错的话,他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一个死物,冰冷又凉薄。让人浑身不由得冒出起寒意,再不敢动弹半分。
李一色瞬间敛起身上的锋芒,转头向洛易方向看去,眼里的爱意如潮水般溢出来,整个人气质顿时娇羞起来。
果然洛哥哥是很关注她的,都出手给她挡暗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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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暗流涌动,这边公孙玲珑拖着自己病弱的身体,挂在岁宜的身上正紧赶慢赶朝宴礼而去。
这天山书院真是大得出奇,光是给学子居住的院子都有一百八十座,更别说其他院落,书院规模都抵得上一座城池了。
不过以岁宜的轻功不到一刻钟就能赶到。
公孙玲珑整张脸窝在白色羽毛披风里,紧紧被岁宜搂在怀中,整个人乖巧的像一个糯米团子,包的严严实实。
但是还逃不过她想要欣赏风景的心,被掀开衣角的风呛到,止不住咳了几声。
岁宜听到立马停了下来,飞速止步于一颗大树之上站停。
刚想撩开披风看一眼公孙玲珑,结果突然一股力量冲她而来,努力稳住怀中的公孙玲珑,伸手护住她的脑袋。
来不及躲闪,眼看就要撞到一起,抬手就是一鞭甩到来人脸上。
“岁宜,怎么了?”
“秋水,怎么了?”
公孙玲珑和聂清明声音同时响起,一同掀开头上的披风,两个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挂着一丝病气。
如果说公孙玲珑是颗白色糯米团子,那么聂清明就是那颗黑色糯米团子。
风吹起了满树的银杏,在胭脂色的天空中随风而舞,浮华动人。
映在他们眼底,是惊艳也是杀意。
8. 第 8 章
“这不是我的未婚妻吗?”聂清明先她一步开口道。
整理了被风吹乱的披风,掩盖住眼底的惊艳,原长大后是这幅摸样。
走到她的眼前,低头看她,独有的琥珀眼眸和小时候一样令人映像深刻。
“聂清明......”公孙玲珑看着眼前之人呢喃道。
抬手想触碰一下对方的衣角,轻轻捏住那根飘荡的衣带,仿佛在确认什么,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幻觉。
她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好似找到相识已久的故人,眼前泛起一丝薄雾,不受控制的心跳和情绪,好像在告诉她,此人与她意义非凡。
聂清明看着她很是从容道“嗯,我是。”
公孙玲珑松开他的衣带道“我们认识对吗?”
她都没有表明身份,他却可以一眼认出她,完全不惊讶的样子。
还有他眼底的理所应当,对于她未婚夫的身份也一点都不惊讶。
相比与她的情绪,聂清明倒是从容的多,拿下她头上的银杏叶,嘴角勾起,荡起点点笑意,歪头询问道“公孙姑娘,是在找我吗?”
“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公孙玲珑回过神来道。
眼前之人和梦中一样,清风朗月,俊秀惑人端的是天人之姿。
除了之前的零星画面,有关他的记忆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但是莫名觉得他们应该认识。
明明身体对他如此熟悉,却对他毫无印象。
聂清明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胸,靠在树前,眼神坦荡,出口否认道“我们不认识。”
公孙玲珑听到这个答案有些诧异,她以为见到他会有埋怨和讨厌,但是真正见到他站在眼前,这股情绪却又消失不见。
见到他心跳如雷却又莫名安心,他的否认也不意外,什么线索都没有,往后之路又该如何向前。
一时之间竟有些迷茫,转头看了一眼在不远处守着的岁宜,看到她眼底的关切,有了些许安心。
对这聂清明继续追问道“你知道扶春是谁吗?”
“扶春是我。”聂清明答道。
指着自己认真道“介绍一下,聂清明,字扶春。”
又道“不过扶春这个名字,只有我娘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公孙玲珑听到有些震惊,原来上面的署名是他,那么那个画册...
继续追问道“画册是你画的?也是你送的?”
“是。”聂清明坦白道。
公孙玲珑闻言有点震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得他知道些什么?
那么他也记得那些记忆吗?
聂清明没有错过她眼底的震惊“我没有记忆,那副画册,的确是我画的,至于什么时候画的,为什么要画,没有半点记忆。”
公孙玲珑正准备继续追问,便被聂清明制止道“眼下好像不是讨论这个时候,宴礼快开始了。
虽说我不在意,但是你应该是新生吧?第一天也不好迟到。”
说完便转身离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公孙玲珑好像闻到了记忆中的那股清淡的梨花香。
他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公孙姑娘,我在松清院,改日再叙。”
公孙玲珑越来越迷茫了,如果画册是他画的,那么他又想告诉她什么?
为什么她没有办法想起更多的记忆,难道只是为了告诉她,她有必死的结局吗?
她不由得有种无力的悲凉感,即使她知道结局又如何,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聂清明突然脸色一变,向前几步,走到她面前,从怀中掏出月白香囊,递到她的手边“公孙姑娘,这个香囊有安神的作用。”
公孙玲珑有些僵硬的望着眼前之人,没有言语也没有接过他的香囊。
聂清明察觉到她的迷惘,轻叹一声,左右不过是个初中生,抬手将香囊系在她腰间叮嘱道“莫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烦忧。”
公孙玲珑看着腰间的香囊,月白色的梨花图案,身上也染上了梨花香“你很关心我?”
聂清明揶揄道“你不是我的未婚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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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刚刚白院长和太子殿下的小厮都来催了。”岁宜看着面前发呆的公孙玲珑提醒道。
视线划过香囊道“这只香囊,郡主还是先解下,待方如是查看一下。”
“不用,带着吧。”公孙玲珑没有见到聂清明之前,对他有点敌意甚至杀意,但是见过之后反而觉得,他对她毫无威胁。
岁宜压住眼底的惊讶,郡主竟然如此信任对方,她和这个聂清明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公孙玲珑抚摸香囊道“岁宜,我们走吧。”
——
天山书院开学宴礼。
所有人安静的听完白院长宣读。
公孙玲珑翻看着手里的崭新名册,空白的没有一枚印章。
天山书院若是在两年内集齐六位大儒的印章,方能得到天山书院的魁首印玺。
魁首印玺可号令四国大儒和文人,更有能改写文书史撰的权利。
天山书院创办三十年来,前有二十年前水花国十一皇子,后有去年青冥国的容佑。
仅此两人拿过,再无第三人。
前者身份并不出众,更是无母族仰仗,依靠这枚印玺得百位文官支持,更是在激烈的皇室内斗中脱颖而出。
后者依靠这枚印玺发出万人请愿文书,在家族大罪败落之后,还能得到赫连皇室信任独自撑起容家门庭。
公孙玲珑抚摸着这名册,眼底是势在必得,她必须拿下这魁首印玺。
“公孙玲珑,你看什么,不会觉得自己能拿下这魁首印玺吧?”明芷柔一脸嘲讽。
看着对方未施粉黛,脸色苍白的样子,一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病弱样子,恐怕走两步路就倒了,怎么可能拿下这魁首印。
公孙玲珑反问道“芷柔公主难道不想拿吗?”
“她就算想也没这能力。”李一色轻哼一声。
李一色打量了两人一眼摇头道“你们都没机会了,魁首印每年只会选一个人,这魁首印拿过的不超过三个人,洛哥哥必是那第三人。”她对洛易十分有信心,除了那水惜文有一战之力,其他人就算了吧。
明芷柔一听到她提洛易,眼底闪过一丝畏惧,意外的没有反驳,甩袖子就转身离去,罕见的没有和李一色争论一番。
李一色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诧异“这明芷柔改性子了?竟然没有回怼我。”
看着旁边的公孙玲珑道“你们大明国的公主都是她那副性子吗?”
公孙玲珑会过意来,想来以明芷柔的性子定不会如此走掉,肯定是...怕了。
转头看向洛易的方向,那么这个让她畏惧的人,肯定不是李一色,只能是她提到的洛易了。
“所以是什么性子?”公孙玲珑收起手里的名册,站起身来,稳住有点晕的身子。
李一色一副看穿的摸样“当然是嫉妒心强。”
“你也不遑多让。”公孙玲珑调侃道。
第一天和她见面就一顿质问,话本里面典型的吃醋小女郎。
“非也,我那不是嫉妒,那叫主动进攻。”李一色瑶瑶头。
大方承认道“我喜欢洛哥哥,自然要了解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
紧盯着公孙玲珑眼睛道“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洛哥哥对哪个女子如此,你是那个唯一的例外。”
公孙玲珑听她这么说,脸色一□□“看来你对他了解也不多。”
李一色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公孙玲珑没再说话,身子属实有些撑不住了。
这李一色一心只有儿女情长,连自己喜欢的人,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看到这样的她,也不由得想起以前的自己,她之前又何尝不是呢?
以为青梅竹马,甚是了解,结果终究抵不过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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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等等。”明则羽已经跟在她身后很久,一直到人少的地方才出来。
他不想再看到她离开的背影了。
公孙玲珑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并没有搭理对方,明则羽三两步上前拦住她。
“如意,可是我做错什么?”明则羽不明所以问道。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之间不再理他,对他如此冷淡,明明听见却装作没有听见。
“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以后我们就当做不认识吧。”公孙玲珑看着眼前一身青衣的少年。
记忆中的明则羽仿佛也没有那么鲜活了。
他喜欢穿宝石蓝耀眼明媚,她便随着他穿胭脂色衣裙,像话本里面的少女心事那般,只为与他相配,他是她从小便认定之人。
“为什么?”明则羽看着面前的公孙玲珑不解道。
她和以前大不一样,往日最爱胭脂妆点,今日却未施粉黛,浑身上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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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藕荷色衣裙看不到任何亮色,从前送她最爱的宝石发簪也没有佩戴。
“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吗?”看着她脸色苍白,无视旁边岁宜的警告,想要上前一步抚摸她的脸。
公孙玲珑避开他的触碰,直截了当问道“明则羽,你愿意和我定亲吗?”
明则羽干脆利落回答道“我当然愿意。”
公孙玲珑眼底却并无暖意问道“你喜欢我吗?”
“我....”明则羽瞬间慌乱。
他竟然说不出口...
他愿意和她定亲,却不愿意说喜欢她。
公孙玲珑看着他的反应冷笑道“你既不喜欢我,为何要和我定亲?”
“我愿意同你定亲,难得不算喜欢吗?”明则羽有些不明白。
公孙玲珑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说不出口?说你喜欢我。”
“为什么一定要说?我愿意同你结亲这还不够吗?”明则羽看着面前的女子,从小长大的情谊,但是为什么说不出口,他也不明白。
“你说不出口,是因为你无法欺骗自己。”公孙玲珑失望看着面前的少年。
人人都说如意郡主是无望城耀眼的太阳,但是在她的眼中,他明则羽才是她的太阳。
是她心中最耀眼的少年,是她年少时见过最美的风景。
是她年少时看到他骑马奔驰,便满眼惊艳的少年郎。
明则羽是什么折断了你的翅膀?
“如意,可以给我点时间吗?”明则羽祈求道。
公孙玲珑叹道“往后不要唤我如意。”
明则羽继续求道“倘若日后我能说出口,你能...”
“不能。”公孙玲珑无情打断道。
她转身离开,留他怔在原地。
明则羽你明不明白,我希望你做回小时候那个恣意的少年郎,而不是被家族所累,在认不清自己心意的时候,随意被推着向前。
你不止是我年少时心悦的少年,更是我唯一的朋友。
你应该找到那个真正合你心意的人,不要等到退无可退地步,只能为心爱之人殉情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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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玲珑缓步路过那颗银杏树思索道“岁宜,你知道松清院在哪?”
岁宜答道“天山书院后山。”
“后山?天山书院还有后山?”公孙玲珑有点惊讶道。从未听说过这座书院还有后山。
岁宜答道“是。天山书院位置看似处正中央,整体方正庞大,其实只占山顶一半。最北边有一片密林,以此为界,属于这山顶另一半,穿过密林便属后山,不受天山书院管辖,是属于方家的地界。”
“方家?”公孙玲珑越听越疑惑。
“就是那个名医世家方家。”
公孙玲珑感慨道“不愧是岁宜,短短两日便将这书院摸得清清楚楚。”
岁宜回禀道“属下这两日观其地形,这天山书院共有三条上山路线,两条明道属于天山书院地界,一条暗道,暗道独通后山。”
“那我去后山方便吗?”
“郡主是想去见那人?”
“嗯。”
“郡主放心,对于岁宜来说,这书院禁制,形同虚设。”
“岁宜,你真厉害。”
公孙玲珑开心得搂住面前的岁宜,仿佛她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
秋水背着自家家主,轻歇在树上道“家主,那如意郡主真不简单。我看您是不必担心。”
聂清明不赞同道“哪里看出来的?分明是个焦虑的小丫头。”
秋水感慨道“她旁边的那人,看不清样貌,虽看起来年级很小,但是他的武功定在我之上。”
聂清明有点惊讶,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人,存在感极低,还以为是普通侍卫。
聂清明他本身对这些一窍不通,就是个不能习武的身子,听他说完不但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担忧了。
秋水继续评价道“怕是个,一人可抵千军万马的绝世高手。有这样的高手保护,谁能伤那如意郡主。”
聂清明不安道“那这种人多吗?”
“凤毛麟角。”秋水眼底闪过一丝渴望。
何止凤毛麟角,他的骨骼在告诉他,天生武体,万中无一。
聂清明听完眼底一沉,秋水已经是难得的习武天才,从未听到他对一个人有这般高的评价。
一个可抵千军万马?
还落得那样惨死结局?
9. 第 9 章
后山的松清院寂静安宁,竹林环绕,院子里的晒的各色草药散发出阵阵药香。
“白院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方平生看着来人疑惑道。
白见山很少来后山,虽同居天山之上,但是天山书院和后山向来是互不打搅。
这是所有人都达成的共识,今夜前来,想是为了少爷而来,知道白院长一直想让少爷入学,只是少爷怕是并不想。
“我来见一个人。”白见山回道。
“不知白院长说的是谁?”方平生眼底没有丝毫变化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今日上山的人。”白见山理所应当道。
“今天哪有人上山?”方平生继续装傻。
“人都闯进我书院里面了,当我是傻子?”白见山本不欲前来,只是他想知道今日来人,是否是他想的那个人。
“看错了吧。”方平生继续否认道。
白见山正欲再出声,竹林中走出一人。
“白院长想见我。”聂清明出声道。
他有些闲庭信步的从一旁的竹林中迈出,月白色的香囊在一身墨衣下分外惹眼,腰间银链似星河缠绕,整个人融入夜色中,看不清面庞。
秋水拿着披风静静候在他身后,月色映眼底,温凉冰冷,一身雾气,好似站了许久。
“果然是你....孩子....”白见山望着聂清明眼含热泪。虽没有看清他的脸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师公。”聂清明缓缓走到白见山面前,语气恭敬,态度温和。
“你这孩子来这天山,为何不通知师公?”白见山语气看似责怪,但是眼底却满是长辈的慈爱。
“今日开学宴礼,清明无意打扰师公,打算明日再拜访师公,不知师公今夜前来,是清明不懂礼数了。”聂清明微微颔首道。
白见山看着眼前的少年满眼欣慰,不卑不亢,温良恭顺,不愧是她的孩子。
虽多年未见,那王家也是虎狼窝,小小年纪便没了生母,他还担心他过得并不好,现在见他这般出色,也是放心了。
两人坐在院子里,石桌早已煮沸的茶水。
“师公去年就给你发帖了,为何拒绝?可是身子有碍?”白见山关切道。
天山书院闻名天下,在学院里面都是世家皇族,他去年就将帖子寄到王家了,王家虽不是世家,但是也是百年名商,又有他有这层关系,理应入学天山书院。
“多谢师公关心。身子无碍,只是单纯不想入学。”聂清明语气罕见夹杂一丝孩子气的抱怨。
他当然不会入学了,在现代读书读腻了,好不容易不用读书,他还是更喜欢做生意。
再说了,这古代的文字真是令人头晕,他也是学了好久呢。
一想到读书,就想到他在现代千方百计读书,费力学习高中课程。刚要成年接管企业反击时,结果还没来得及高考,就被人算计死掉的事情。
不由得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虽然最后也给了对方重创,但是想想还是觉得憋屈。
“那今日来是?”白见山疑惑道。
“有人想见我,我便来了。”聂清明淡声道。语气里满是理所应当。
“怎么?来见你那未婚妻的?”白见山瞧着眼前的少年,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端起桌上的茶水揶揄道“总不是来见我的吧?”
“可别打趣我了。怎么连师公都知道了?”聂清明有些意外这古代传播八卦的速度。
“你和如意郡主到底怎么回事?”方平生收起眼底的笑意,语气有些担忧。在心底默默祈祷,可别是真的,这怕不是什么好姻缘。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聂清明嘴角勾起,眼底满是笑意,抬手给他添茶。
“这....小孩子的事情令人住摸不透。”白见山见他没有否认,也不再过问。
“难怪这如意郡主今日来迟了些,原是被你绊住了。”白见山恍然大悟道。
虽不是什么好姻缘,估计这故事也是假的,怕是其中有些不为人知的缘由,想来这小子也不是个吃亏的主。
只要不是这小子上赶着就行了,万一继承了他徒弟的那副性子就完了。
“倒也不全是,碰巧她今日病了。”聂清明解释道。
“那你每日在后山,怕是也护不住这孩子。不如和她一同入学,如何?”白见山诱哄道。
他是非常希望聂清明可以入学的,正好有这么好的诱饵在。聂清明天资聪颖,指不定能成为这拿下魁首印第三人,落在他的手里总比落在那些皇族手里好。
“不了,师公给我安排个职位吧。”聂清明一听入学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什么职位?”白见山道。
“画师。”聂清明答道。
师公说得也对,后山是有些远了。
--------
“明则羽,你置我于何地?”公孙玲珑一席月白纱衣,芙蓉面,胭脂色,红玉发簪别在鬓间,整个人带着无力和悲凉。
“如意,对不起。”明则羽嘴角带着一丝鲜血,一身红衣,整个人仰躺在一副棺木中,手里还紧握着刚刚饮下毒酒的杯子。
“大明主君与公孙皇后,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最后你却为别人殉情而亡。”公孙玲珑捂住疼痛的胸口。看着眼前的画面,含笑讽刺。
公孙玲珑伸手拼命拉起明则羽的衣角,想要将他从棺木中拉出来。可是他的身子犹如千斤巨石,哪怕她拼尽全力,也撼动不了半分。
“你给我起来!起来!”公孙玲珑不停地摇晃面前早已冰冷的尸体。
“起来!给我传旨!我们和离!”
可是不管公孙玲珑怎么嘶吼,怎么催促,死去的人,没有半分应答。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一般,她不知道待了多久,身体僵硬,浑身麻木,连她的身体都染上无尽寒气。
双手撑在棺木上,想要站起身子,浑身无力,晕倒在地。
她感觉到身边传来脚步声,却无力睁开双眼。
有一人咳嗽,那人蹲在她的身旁,额头感受他指尖的温度,手腕被他捏起,衣物盖在她的身上,鼻尖轻嗅到阵阵梨花香。
身体犹如坠入温水,瞬间回暖,竹笛悦耳,万物寂静。
地狱拉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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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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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撇了一眼悬挂在床边的月白香囊,拉起被公孙玲珑踢开的被子,轻柔的盖在她的身上,手轻抚她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脸色虽有些憔悴,但神情舒坦,并无任何异常,放下心来。
公孙玲珑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是暖意,以往梦境醒来时,身子仿佛被掏空一样酸软不已,这次身上没有任何不适。
这还是她继上次之后,再一次入梦。
她还以为以后不会再入梦了,毕竟画册上只有两幅画,早在得到画册那晚,那两则画就已经入梦了,往后都再没有入梦。
难不成是因为她昨日见了明则羽的原因,所以晚上入梦和他有关。
公孙玲珑叹口气,真是憋屈得很,搞什么呀?
他倒是拿到话本里面的深情人设了。
那么她呢?
一个爱而不得的悲情人物?
公孙玲珑有些愤愤不平,晴兰果然了解她,她现在就很想去翠园听戏。
“岁宜,我要去翠园。”公孙玲珑任性道。明明知道现在并不适合下山,但是她现在就是想去翠园听戏。
“好的,郡主。”岁宜答道。她对此并没有任何异议,对于公孙玲珑的要求,她向来都是无条件满足,比公孙曜这个父亲更无底线。
“对了,可曾听到笛声?”公孙玲珑想到梦中的笛声,不由得问向给她梳妆的岁宜。
“没有。”岁宜答道。
她放下手里的玉梳,将手中的藕荷色绒花别在公孙玲珑的发间。
用同色发带,将她长到腰间的乌发编成精巧的发髻,打量了一下,默默点头,眼底透露出一丝满意。
扶起公孙玲珑带到桌前,桌上摆着她最爱吃的芙蓉糕,一朵朵芙蓉花模样,精致好看。
公孙玲珑捏起一块,小口的吃着,满脑子浆糊,她在想到底要不要去松清院,那聂清明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如果真如他所说,画册是出自他之手,但是他并没有任何记忆,根本就问不出什么,没有什么价值。
相比之下还是对这个聂清明的身份更好奇。
据她所知,天山书院名册里面根本没有他的名字。
他又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天山之上?他们的遇见真的碰巧吗?
难不成真是被她未婚夫的身份给激出来的?
这两个梦境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那就是,她的身边竟然没有岁宜。
“岁宜,你说什么情况下,我被欺负,你不在我身边呢?”公孙玲珑嘴比脑子快问出了声。
“属下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岁宜干脆利落保证道。
她猜测到公孙玲珑的不安,想到她最近一段时间的改变安抚道“郡主,不必忧心,岁宜会一直在你身边。您永远可以随心所欲。”
公孙玲珑听完嘴角荡起笑意,满脸信任,眨眼间,遮住眼底的一丝恐惧。
岁宜,我相信你。
因为相信,所以恐惧。
我受伤,你却不在身边。
那么,除非你再也赶不到了。
看来,对方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局。
天下人,皆为棋子。
10. 第 10 章
采春和晴兰一身青绿衣裙,早已站在翠园门口等候多时。
“郡主,包厢已经开好了。”晴兰迫不及待道。
眼里全是藏不住的兴奋和开心,抢先一步站在公孙玲珑右边,好几日没见郡主了,甚是想念。
公孙玲珑捏了捏她的圆脸,面对两人含笑道“谢谢,晴兰和采春。”
南药城的翠园和无望城的大不相同。
无望城里排的戏,大多数是两情相悦,两小无猜这种纯真的爱恋。
南药城里的戏本子比无望城要开放得多,妖后,狐仙,人鬼情未了的禁忌之恋多受追捧。
每天基本都是人满为患,座位是根本排不上号,更别说包厢了,更是早早订了出去。
再加上这天山书院开学,很多世家少爷小姐更是早就订好包厢。要不是有翠园的桃花玉牌怕是根本抢不过那些世家贵女。
公孙玲珑几人刚进去,王梦书就立马迎了上去。
来人一身金色衣袍,皮肤略黑,眉目清秀,头戴玉冠,金链缠腰,行走间满是叮咚声,二十上下的年纪,整个人打扮得像一个移动的金库。
公孙玲珑见到此人,内心感慨,果然是那位三少爷的人,和他主子的品味一样,不由得想起那辆招摇的马车。
“在下王梦书,是这家翠园的掌柜,贵人这边请。”王梦书笑得一脸谄媚道。
表明镇静的掌柜风范,内心早已翻了天,这位可是翠园最尊贵的客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桃花玉牌,可得替家主好好招待。
避开大堂里的热闹人群,将他们带入专属通道,直通紫金阁。
公孙玲珑走进包厢,感到有些意外,其实她早有心理准备,就算见到宝石铺底她都不意外,没想到和想象中的风格大不一样。
紫金阁内,宽敞雅致,没有一丝奢靡,倒是颇有几分文人墨客的高雅。
墙上是大片彩绘,并非水墨手法,风吹动悬挂几支白玉笔,空气中萦绕着一缕墨香。
阳台窗口正对着外面的戏台,视野极佳,窗外还有一条水渠,开满了各色芍药,美不胜收。
桌上摆着新鲜出炉的芙蓉糕,各种水果甚至比郡主府里还齐全。
“贵人,请慢用,有什么需要直接摇一下铃铛即可。”王梦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铃铛,递给旁边的采春。
“多谢,王掌柜。”公孙玲珑看着面前的王梦书道。不愧是生意人,很懂得分寸。
公孙玲珑很惬意躺在躺椅上,看着椅子上硕大的宝石,果然还是有几分主人的作风。
“郡主,这里排的戏和无望城真是完全不一样。”晴兰拿开旁边的屏风,让阳光打在公孙玲珑的身上。郡主身子弱,多晒太阳是好的。
采春正亨煮着壶里的梨花茶,岁宜闭眼靠在一旁,安静地仿佛并不存在。
“相比之下,无望城戏本子也太保守了。全是大团圆美好结局,一点都不现实。”公孙玲珑翻看戏本册子吐槽道,相比之下,无望城的排戏也太过于理想化了。
公孙玲珑有些疑惑,都是翠园为什么差别这么大,有些不可置信,求证旁边的晴兰道“无望城排戏有悲剧吗?”
晴兰肯定道“没有。都是美满结局。”
“那这次来点不一样的,来这个人鬼情未了。”公孙玲珑有些兴致勃勃道。
---------
王梦书此刻正候在门外,打算随时侍奉。
突然想到最近新运过来的紫玉葡萄,想到那葡萄榨的汁肯定很甘甜,非常适合女儿家品尝。
思索片刻,抬脚向冰库走去。
“王掌柜,紫金阁是什么人?”赵瑞满身酒气,拦住正要去冰库的王梦书。
他早就注意到了,这翠园里面,每间包厢基本都订出去了,只有这紫金阁,花再多钱都订不到。
甚至那处地方都不对外开放,要不是他刚刚与容佑吃酒都不知道,那处叫紫金阁,还有人进去了。
恐怕就是那王家三少爷,这些日子,他求见对方多次,竟然都被拒绝。
“这是客人隐私不便透露。”王梦书眼神一转,抬手扶起醉倒的赵瑞道“来人,扶赵公子回包厢,他醉了。”
赵瑞打开小厮的手,上前一步道“放开本公子,知道我是谁吗?”说完指向自己“我可是水花国赵将军之子赵瑞。”
上前拎起王梦书的衣襟道“是不是你家三少爷,让他来出来见我。”
王梦书眼神冰冷,抬手将赵瑞的手腕一拧。
赵瑞瞬间脸色一变嚎叫道“大胆!给我放手!信不信我让王家在水花国做不了生意!”
王梦书眉头一皱,抬手就将他劈晕过去,吩咐道“抬下去。”
--
容佑见状,默默关上包厢窗户,看着坐在桌前安静品茶的洛易。
啧一声道“怎么?要出手了?”
洛易眼底并没有任何波动,淡声道“已经去了。”
容佑摸着手里的剑穗,几步走到桌前,看着端坐的洛易道“速度真快?怎么上次还没够?损失那么多暗卫。”
洛易轻飘飘道“多试试几次就好了。”
他并不把那些损失放在眼中,左右不过几条人命罢了。
相较于王家三少爷这条大鱼,损失一点暗卫不算什么,如果对方不能为他所用,那么只能杀之。
“你最好动静小点,四国协议还在。”容佑提醒道。
他总觉得洛易有些失控了,比起之前那般淡定自若,自从进了那书院之后,现在的他染上了一丝急躁。
“你根本不需要进天山书院,难不成你对那魁首印感兴趣?”
“无甚兴趣。”洛易回道。他根本对那天山书院没兴趣,但是他对那如意郡主很有兴趣。
“你说落入无望河中是否能生还?”洛易放下手里的茶水,不动声色道。
带有几分思索,仿佛是在确认什么。
“你在开什么玩笑?落入无望河里的人,绝无生还可能。”容佑答道。
水流湍急,不知深浅,无望城与青宁城交界之地,也是大明和青冥的一处边界线,甚至两国并无军队把守,就是因为根本没有人能越过无望河来袭。
无望河,不渡人。
“你是想先从大明开刀?”容佑有惊讶,猜测道。
他私心是不希望从大明开始的,毕竟那公孙曜算是他敬佩的英雄,一旦开战必定不死不休。以他的性子除非战死,不然根本不可能放弃大明。
明面上四国国力均衡稳固,实则洛国实力早已凌驾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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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上。
碍于四国协议没有起兵的借口,维持君子协定,可惜黑心鬼不是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被打破。
“嗯。”洛易应道。这一次他没有否认。
呵~
怎么办?
谁让他想翻开无望城的每一寸土地来找一个人呢。
-----
紫金阁的墨香已经被血腥之气覆盖。
粉白的芍药,染上一丝血色,更添几分艳丽。
除了几株染血的芍药,屋内整齐,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过一场绞杀。
公孙玲珑照旧神情慵懒的躺在椅子上,拿起手里的香囊放在鼻尖,真是被血腥气熏得不行。
晴兰在摆弄头上的簪花,采春面无表情拔出钉在桌上的银针。
“岁宜,都处理干净了?”公孙玲珑神情有些怏怏道。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戏都还没来得及听,就遇到绞杀。
总不能是冲着她来的吧?
“郡主,都处理了。洛国皇家亲卫。”岁宜答道。神情淡漠,擦拭手里的软鞭。
洛易竟然是你,如果是旁人大概她不清楚,但是他的亲卫真的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什么?”公孙玲珑闻言做起身来。脑子瞬间炸开锅,不是吧?
这么早就开始对她下手了,她到底碍着对方哪里了?来听个戏都要被暗杀。
真是人前待人温和,人后开始屠戮绞杀。
“大概是冲着王家三少爷来的。”岁宜猜测道。
以洛易性子,现在还不至于这么早对郡主下手,更像是冲着这紫金阁里的人来的。
她观察这紫金阁虽一尘不染,但是更像是每日在打扫,根本不像有人长时间待过的痕迹,很明显就是一直空置着,这桃花玉牌想来也是大有文章。
“王家三少爷?竟还有比我更倒霉的人。”公孙玲珑闻言道。
“我想起来了?上次我们出城时,也遇见了那王家三少爷。”晴兰簪好发带出声道。
“想来,也是冲着王家三少爷去的,毕竟郡主当时是临时出城,根本来不及暗杀。”采春猜测道。
上次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临时行程还能遇见几方人马暗杀,恐怕里面一部分人是冲着那三少爷去的。
“这三少爷真是会招祸端,短短几日就遇见两场暗杀。”公孙玲珑开口道。
说完摇了摇头,叹口气,又躺了回去,忽略掉空气中的血腥味,晒太阳真惬意极了。
“看来郡主以后都不能来这翠园了。”晴兰有些担忧道。
转头看向采春又道“这洛皇为什么要暗杀这三少爷?”
“傻晴兰,钱帛动人心。”采春在旁边面无表情道。
“所以,采春的意思就是说,他太有钱了?”晴兰有些无语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公孙玲珑打了个哈欠道。
她翘起小脚,如玉的手指搭在眼前,语气带着遗憾道“王家富可敌国,这次换家主换到明面上,可不得引人注目。看来这翠园我以后都来不了了”
“郡主想来便来。”岁宜慢条斯理的整理腰间的鞭子,眼底闪过一丝血腥。
愿她恣意,她自会护着郡主。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11. 第 11 章
天山书院的课业分散,很多课程新生和师兄师姐都是分开上课。
今日是公孙玲珑来书院上的第一课。
请假了几天,一来就碰上马术课,真是对于她来说略微有些困难。
基本关于骑马的方法她虽早已掌握,奈何这废物身子,体力是很不耐的,恐怕在这马上坚持不到一刻钟。
以前去郊外遛马都是岁宜帮她拉着缰绳的。
偏偏这整节课除了那个请假的洛易和水惜文,竟然只有她和李一色两个人,加上李一色骑术简直出神入化,更称得她格外显眼了。
洛易没来最好,属实不想见到这个人,只是这水惜文,她还是蛮想见的,有些遗憾,四大美人见了三,就差她了。
终于是等到教习结束了。
这课上得简直如坐针毡,简直就是对她公开处刑。
公孙玲珑暗叹,看来这马术的印章注定与她无缘了。
打算自己骑马遛遛,好久没有骑马了。
岁宜拉紧缰绳,安抚着身前的白马道“郡主,小心,切记不可操之过急。”
公孙玲珑稳稳坐着,她倒是不害怕骑马,甚至很喜欢奔跑的感觉,只要在身子承受范围之内,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留着岁宜一个放心的眼神,迫不及待便挥动缰绳奔跑起来。
岁宜察觉到她的喜悦,眼底也闪过几分笑意,矗立在一旁。
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不由得想起那两场刺杀,眉头蹙起,看来要给对方一点教训。
公孙玲珑本来是想慢跑一会,但是好久没有骑马,竟然有些按耐不住心情,不由跑得越来越快,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很兴奋的,越来越快,顿时感觉到不对劲。
这马更像是发狂了!
“岁宜!”
“郡主,拉紧缰绳。”
岁宜反应过来,身子一动,眨眼间便赶到公孙玲珑身后。
公孙玲珑听到她的声音瞬间安心下来,努力控制摇晃地身子。
突然胸口心跳不止,额头直冒冷汗,眼前一花有些惊厥。
“公孙玲珑抓住!”
李一色不知何时驱马来到公孙玲珑身边,撇了一眼她身后的岁宜。
一身藕荷色骑马装,头发高高束起,马尾在阳光下随风舞动,英姿飒爽,清丽逼人。
马鞭一卷,轻松将公孙玲珑揽入怀中,骑术出神入化堪比战场上的将士,丝毫看不出来是个娇娇女子。
公孙玲珑攥住李一色的衣襟,一手捂住胸口,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胸口痛?
有些心神不定,这丫头的看起来身量不高,倒是很有安全感。
李一色却并未停下来,转头看向身后的岁宜,一手揽着公孙玲珑,一边继续跑着。
岁宜眼神一变,伸手拽住她的缰绳,逼停了她的马,抬手将公孙玲珑抱下马。
“郡主没事吧?”岁宜看着她关切道。
“我没事。”公孙玲珑摇摇头。
抬头看向马上的李一色道“多谢你。李一色。”
李一色冷哼一声道“真是柔弱不堪。”
抬脚下马,双手抱胸走到她眼前,打量她和岁宜,眼神里有些许对她的同情,还有对岁宜的忌惮。
“你这伴读,真是厉害,即使我不出手你也不会有事。”李一色心里暗赞。
轻易逼停她的马,让她毫无还手之力,轻功也出神入化,踏雪无痕。
难怪公孙玲珑这般柔弱,每次都能毫发无损。
公孙玲珑闻言笑道“当然,岁宜很厉害,还是要多谢你出手相助。”
李一色并未多言,只是看了旁边的岁宜一眼,上马离去。
经过刚刚的一遭,公孙玲珑总觉得马被人做了手脚,不太像是马自己失控。
只是岁宜明明开始都检查过了,为什么马还是会发狂,不会又是这个洛易的手笔吧?
----
“主子,我们的暗桩已经折损过半。”
洛易闻言,眼底几分冰冷道“知道了。”
若不是要处理这里的事情,今日他应该和公孙玲珑一起上马术课。
真是可惜了他安排的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查出来是谁吗?”
“这...对方手法隐蔽,来人全是死士,看不出来路。”
“哦?”
暗卫身子一颤,很害怕面前之人又道“此人好像很了解我们,追踪术完全不起作用。”
洛易一身青衣,儒雅书生摸样,清冷淡漠,一副无欲无求的摸样,浑身却有着不动声色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自己下去领罚。”
“是。”
洛易眼底有几分意外,竟然查不到对方来路,这个天下,还有洛国暗网查不到的人?
剩下的那一半怕也不是拔不掉吧?
而是警告和挑衅。
----
公孙玲珑坐在马场旁边的凉亭,把玩着手里的香囊。
这几日以来倒是没怎么做梦,也是夜夜安寝,心神也是越发的安稳些。
还没来得及去那松清院,主要是她想着到底要不要去找对方。有些秘密可能与她父亲有关。
爹爹究竟为何会抹去那聂清明的痕迹。
他和爹爹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或许爹爹知道些什么。
“这香囊看起来做工精致哪里买的?”李一色盯着发呆很久的公孙玲珑道。
本来她对这个吸引洛哥哥的女人还是有些敌意的,但是今天看来这公孙玲珑也是可怜,拖着这病恹恹的身子,连骑马都不能自由。
听闻那无望城更是荒凉得紧,怕是每日也没什么娱乐,难怪养成这般花心的性子。
寂寞找男人消遣,她还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以她身体恐怕什么都做不了。
比那个明芷柔好多了,她占着大明公主的身份,还未及笄就养了一堆面首,才是真正放浪形骸。
李一色瞧不上明芷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对方嫉妒心强,却偏偏又是个草包。
那大明皇族多是平庸之辈,若不是公孙曜撑起大明的脊梁,她哪里能过得这般潇洒。
不但不知感恩,还心胸狭隘。
更是压着公孙玲珑大出风头,她哪里配得上着大明第一美人的称号。
公孙玲珑回过神来,慢条斯理收起手里的香囊道“别人送的。”
李一色一听来了精神“谁?你那个青梅竹马?”
公孙玲珑知道她误会了,暗自好笑道“不是。”
李一色不由得有些怒道“不是?你这个花心的女人?除了明则羽,洛哥哥,你还招惹了谁?”
她讨厌对待感情不忠的人,更讨厌喜新厌旧的人。
想到她的身体,不由有些心软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好,你以后不要到处招桃花?”
李一色说完,眼神瞬间变柔和,就像她和洛哥哥一样,青梅竹马的情谊,才是最珍贵的。
公孙玲珑无奈道“我哪有?”
李一色翻了个白眼,一脸不信,解下肩上的披风,规劝道“辜负真心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即使边城寂寞,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养成花心的性子。
你身为将门之女,虽身子废物了点,但是应有一颗坚定的心,万不能被一时的假象所蒙蔽。”
她身上的宝石璎珞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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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公孙玲珑定定地看着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大笑出声。
公孙玲珑一开始就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在她眼里她就是个花心的人?
觉得她说话颠三倒四,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
今日她出手相助,观她眼底澄澈,想来也是良善之人,看出来李一色是在关心她。
叹口气道“未婚夫送的。”
李一色听完反而更加气愤“你那未婚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你胡诌的。当我们这些人是草包吗?”
“有这么明显吗?”公孙玲珑眼底有些惊愕,她还以为她编的故事蛮成功的。
李一色肯定道“你说呢?也就骗骗那些个书生和平民百姓,你不会以为我们这些世家贵女都是草包吧?难道那不是你拒绝洛哥哥的借口吗?”
还有就是那画像之人,容貌俊美,不似凡人,一看就是自己画的。
就是因为知道是假的,所以她才没有对她下杀手,还救了她。
公孙玲珑揶揄道“可是我的未婚夫是真的。”
一脸真挚,并无半分被拆穿的窘迫,以前可能是胡诌,但是现在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毕竟他们已经见过了,不是吗?
而且那聂清明对此好像也并不反感。
再说了李一色猜对了一点,这的确是她拒婚的借口,但是借口是顺便的,这个主要是拿来诱聂清明的。
公孙玲珑想到那洛易的数次刺杀,暗地里野心勃勃的样子。
不由得觉得李一色和她一样,可能并不了解自己青梅竹马。
她今日救她,也是个赤忱热烈的人,想了解她到底为何如此认定一个人。
纤细的睫毛遮住琥珀色的眼睛,看着草地奔跑的两匹白马,还有站在旁边的岁宜。
阳光明媚,天气宜人,很适合郊游的日子。
开口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洛易?”
继续试探道“就因为他是你的青梅竹马?”
李一色反驳道“当然不是了。他救过我。”
公孙玲珑呢喃道“救过你?”
李一色重重点头道“我对他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她提起洛易的眼神发着光,好似有无尽的星辰落入她的眼眸。
公孙玲珑看着这样地她道“你当真了解他吗?”
李一色看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语气笃定“当然。”
不知是想到什么,突然笑开眼道“他小时候长得可漂亮了,就是那种男生女相。我见他第一眼就被迷住了,我小时候就喜欢漂亮的人和物。”
说完调皮眨眨眼,还不忘贬一下她讨厌的人“我不喜欢那明芷溪就是她不符合我的审美。”
好似很久没有和别人吐露少女心事,如今可以对她讲出来。
“当然,我也没有那么肤浅,之后我的确是喜欢缠着他,他也总是冷冰冰的,我还以为他不喜欢我。
小时候他不像现在这般温润,更像是一块寒冰,后来我才知道,他只是不懂表达罢了,为了救我,还差点废了一只手。后来他家...”
李一色说到这里微微顿住,眼底有无尽哀伤,想起那个黑暗的夜晚,她多么想赶过去救他。
那晚的天空,暗夜无光,
被雨水冲刷三天三夜都洗不尽的鲜血。
她好恨。
恨自己弱小,恨自己无力。
眼眶湿润,眼角泛红,一言不发,转身跑开。
公孙玲珑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有些后悔,可能她不应该问她的。
毕竟有些人对别人来说是恶鬼。
但是对个别人来说却是神佛。
是她逾越了。
12. 第 12 章
秋水正一本正经的在院子里打坐。
不经意看了一下躺屋顶的聂清明,不懂家主是什么意思。
这如意郡主自那日之后也没来这院子里,他却每日晚上都出来躺着。
很明显就是在等对方来找。
若是让如意郡主知道,她从小到大,事无巨细,家主皆知道,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几日这郡主也没来,今日怕是也不会来了。
秋水出声道“家主,更深露重,还是歇息吧。”
聂清明并未做声,只是看着头顶的星辰,这个没有污染的古代世界,比现代的夜晚好看多了。
故作神秘道“掐指一算,她今日会来。”
秋水眼神微顿道“家主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那日也是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如意郡主也是不负盛名,只是身子孱弱,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未施粉黛,更是拂柳若风,病若西子。
见到她才明白,为何对方不以容貌扬名。
不符合现在四国审美,毕竟现在大家喜欢的是英姿飒爽和明艳大气。
而非孱弱不堪的弱女子。
当今崇尚武力,不论男女皆修习武力,对于没有武力的人,向来是看不过眼的。
聂清明并未作答,依旧慵懒的躺着,突然眼神微亮,抚摸着腰间的香囊,漫不经心道“这不是来了吗?”
秋水闻言立即转头,抬眼朝竹林深处望去,眼里闪过几分惊艳。
两人并肩,从竹林中缓步走来。
纤细身影,映在月光下,藕荷色裙摆若隐若现,如玉的脸庞画着当今最实兴的雪芙妆,额头一抹雪花印记,清丽脱俗,恍若神仙妃子。
微风吹过她头上淡紫色的发带,琥珀色的眼睛,在月色里藏不住的生机,腰间和家主同色香囊,整个人清雅又端庄。
与几日前的素雅不同,虽着同样衣裙,但是添妆的她,更增几分动人。
应了那句浓妆淡抹总相宜。
顿了几瞬,才打量起旁边的岁宜。
一个站在郡主身边总容易被忽略的人。
一身青衣,书生摸样,过肩马尾,看起来年岁很小。
安安静静地掌着灯,连带脸上地蝴蝶面具也不那么显眼了。
聂清明坐起身来,一手搁在腿上,一手撑着下巴,语气几分雀跃出声道“公孙姑娘,欢迎光临。”
说完给旁边的秋水使了个眼神,秋水立马会意,隐去身形。
公孙玲珑抬眼望着屋檐之上的聂清明。
记忆中那身如墨衣衫,头戴紫玉冠,眼眸如同盛满了一汪星辰,让他艳丽的五官,多了几分少年气。
公孙玲珑回过神来,转身攥紧岁宜的腰带,呼吸间,岁宜便将她放在聂清明身旁,自己退至屋檐下矗立。
公孙玲珑望着聂清明如玉的脸庞,看着他的侧脸,沉默了许久。
空气中安静地只剩下风吹动竹叶的声音。
右手紧张地攥着岁宜铺在瓦片上的白色披风,左手从腰间拿出那副画册。
抬手递给旁边的聂清明试探道“你和我爹认识?”
带了几分试探,但是又如此直白,好像笃定对方并没有危险一样。
聂清明闻言笑出声来“怎么查不到我?”
公孙玲珑眉头微邹,带了几分抱怨“明知故问。”
聂清明转头盯着她问道“不怕我吗?”
公孙玲珑不语只是缓缓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做了那些梦境。
却总是隔着一层,知道那些梦境可能是真的,但是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
在梦里视角,她应该怕他。
但是在此刻,她一点都不怕。
她越是靠近,反而越是需要压抑自己的情感,好似每次靠近他,心跳如雷,如见故人。
聂清明拿过画册,打开到那一页,两人身下满身鲜血。
思索半晌,回答道“不认识,没见过。”
公孙玲珑掩住眼底诧异,语气不信道“不可能,流光阁的消息网都把你遮去了。除了我爹爹,还能有谁?”
“你忘了还有一人。”
“我...娘?”
“嗯。”
“你认识我娘?”
“一面之缘。”
公孙玲珑瞬间放大声量,眼底是藏不住的惊讶和不可思议,连她都不记得她娘长什么样子,只是有些许模糊的记忆。
他竟然见过她娘?
对呀,以爹爹那个性格哪里是藏得住心事的人,每每无事之时,就是各种念叨娘亲,还有将娘亲相知相识相爱翻来覆去地讲,连娘亲耳后的月亮印记都一一讲给她听,完全藏不住任何秘密。
若是真的认识聂清明,当时查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说了,哪里会像无事发生一样。
倘若是娘做的就合理了,毕竟流光阁虽是爹一手创立的,外人都以为流光阁为了掌握很多人秘密而创立的。
但是只有她知道,流光阁是爹爹为了哄娘睡觉而创立的。
爹爹一介武夫,根本不会吟诗作赋更不会讲故事,为了哄娘亲睡觉,创办流光阁收集别人的八卦,当成睡前故事讲给娘亲听。
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由得搐动几下。
果然高估了她爹爹的心计。
公孙玲珑问道“你和娘什么关系?”
聂清明思索道“感情债务....算债务关系吧。”
公孙玲珑双眼瞪大,不是吧?
不会是她娘欠的情债,为了不让她爹发现,然后让流光阁抹去消息,他难不成是她哥?
所以梦境里面恨我,拉我一起跳楼。
每次看见他那股亲近之意也是因为有血缘的原因?
聂清明看着她眼睛乱转,就知道她想岔,不由得好笑道“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眼底隐去几分戏谑道“公孙姑娘应该唤我?”
公孙玲珑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兄...长?”
聂清明闻言,双眼一弯,眼底藏不住地笑意,俯身调侃道“嗯,如意妹妹。我的未婚妻?有情人终成兄妹?”
公孙玲珑瞬间双颊微红,他附身而来的瞬间,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被梨花香包围了。
什么跟什么呀?
她如果知道对方和她是这种关系,她肯定不会散布他是她未婚夫的谣言,这简直就是话本里的桥段。
若是让父亲知道,怕是会涕泗横流。
这人比我大,想是娘亲遇见爹爹之前的事情,娘亲那么好的人,定不会随意招惹别人,想是别的原因。
聂清明见状,却并未解释。
真是有趣。
她不是一直觉得孤独吗?
给她一个兄长的身份也不错,倒是远远比未婚夫这个身份更有用。
越想越觉得有趣,抑制不住自己,不由得胡诌道“其实,我是的确是你兄长,你娘亲在遇到你爹爹之前,就已经和一个人形影不离,感情非常好,可惜那人早逝,我就是那个人的孩子。”
聂清明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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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某凌两可说道。
毕竟他答应了她娘亲,不能主动告诉她关于他们的事情。
但是他说得也没错,他可没说对方是男是女,毕竟他娘亲,的确和她的娘亲,形影不离。
聂清明还不忘安抚道"放心,我对你并无恶意。"
公孙玲珑捂住胸口,呢喃道“难怪,我看你会心跳这么快,原来你是我兄长。”
她再次望向对面的少年,眼神里多了几分儒慕之情,她每次都觉得很孤单,很羡慕别人人丁兴旺的样子。
原来她也是有兄长的人,而且她的兄长还是渺星宗的人,想到渺星宗不由得想到梦境里的卦象,眼底多了几分阴霾。
出声问道“你可是讨厌我?”
聂清明不假思索道“怎么会?保护你才是我的职责。”
保护她?
低下头抑制住眼里的泪意,却看见他腰间别了一只小巧的竹笛。
在她的梦境里面,吹笛子的人和盖衣服的人都是他?
眼泪不自禁流了下来,原来一直有人陪在她的身边。
聂清明感受到指尖点滴湿意,眼底划过一丝惊讶,指尖些许蜷缩,编话本子编习惯了,真是谎话张口就来。
逗小孩呢,她这是哭了?
下意识的抬起她的脸确认道“哭了?”
果然撞入一双泪眼朦胧的琥珀色眼睛,想到对方不过是个初中生,不由得有些歉意,另一只手掏出锦帕,递给她“擦擦。”
公孙玲珑连忙转头,一把拿过锦帕,胡乱抹了一通,真是丢脸极了。
她极其自然道“多谢兄长。”
仿佛都不需要接受的过程,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那卦象想来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在梦境中是那个明连澈口中说的,当不得真。
聂清明惊讶对方的接受能力,不是吧?
她当真了?
不过兄长的身份,以后做出什么事情,都很合理吧。
那么就这么将错就错认下吧。
反正保护了她这么久,当得起她的一声兄长。
聂清明轻咳一声道“你是我妹妹嘛,应该的。”
他翻着画册,指着瑶台那副,转移话题道“你可有什么记忆?”
公孙玲珑缓过神来道“没有记忆,但是有梦境,和画册上的一样。”
哑声道“被他们三人围困,然后你我坠楼,就没有其他记忆了,已经很久没有梦境了。”
聂清明闻言道“想来,这画册是我画的,可能是预示着什么,但是我却没有记忆。”
顿了半晌道“你上次说有落款?在哪?”
公孙玲珑接过画册,翻到那处,举起来,观察了几瞬道“那天,就是这处,偶然在阳光下显现出来了,扶春两字,现在看不到了。”
聂清明回道“那更加确定是我画的,眼下我没有记忆,你的梦境极有可能都是真的,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继续道“看来他们已经打上你的主意了。”
公孙玲珑猜测道“我总觉得我身上有什么他们需要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会针对我。”
她好像又些感同身受了,梦境里的心疼得发颤。
不安道“他们在梦里,要我的心。”
聂清明眼底划过一丝阴郁,眼睑遮住那抹灰暗道“跟你的心没关系,他们要的远不止这些。”
说完有些漫不经心,身体躺下,抬眼望着天上的星辰,
该来的躲不掉,
要做的便是,比对方更强。
13. 第 13 章
更深露重,月色很美,一路走过留下缱绻夜色。
公孙玲珑安静的趴在岁宜的背上,还不怎么能回过神来。
“岁宜,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嗯。”
“那你觉得他当真是我兄长?”
“郡主说是,那便是。”
公孙玲珑闻言笑出声道“岁宜也觉得他没有危险吧?”
岁宜并未言语,只是轻微颔首。
聂清明的眼中,有保护,有探究,有玩闹,唯独没有杀意。
不然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出现在郡主身旁。
他肯定和郡主有别的联系,只是现在尚未可知,他的身上有郡主的几分气息。
岁宜没有多说,她感觉郡主其实也乐在其中。
公孙玲珑遮住眼底的缱绻,抬眼看向头上的月亮。
语气带了几分玩笑道“那便让他当我兄长罢了。”
说完便在岁宜的背上安静得睡了过去,仿佛乏了一般。
岁宜继续前行,身影瘦小,却有无边力量。
身影重叠,在瓦片上行走,恍若那夜的无望河,充满杀机又是归途。
岁宜望向背上的人,看到她额头上,由她执笔所画地雪花印记,音容笑貌,言犹在耳。
想到今日不经意的,看到那画册上的一角,所以这就是你的不安吗?
眼底漫起无边杀意,犹如沸腾的滚水,再也不忍不住,喷涌而出。
语气温润缠绵生怕吵醒对方呢喃道“郡主,等我回来。”
---
公孙玲珑睁开第一眼便对上采春的脸,疑惑道“岁宜呢?”
采春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伤心“郡主不想见我?”
公孙玲珑连忙起身,抱着采春撒娇,语气安抚道“当然不是,采春这么美,有你我饭都能多吃两碗。”
采春闻言,眼底瞬间荡开笑意“奴婢好久没伺候郡主了,想郡主了。今日正好轮到我,昨晚我便来了,岁宜在南药城待命,顺便去执行将军的任务了。”
公孙玲珑一边穿好衣物,一边乖乖坐在桌上,等着采春梳妆。
“我爹的任务?这天山和无望城千里之遥能给她派什么任务?”
“好像是关于容佑将军的事情,具体情况奴婢也不太清楚。”
“容佑?”
“就是当时出现在客栈的无礼之人。”
采春以为公孙玲珑并不认识容佑,便科普道“此人乃青冥国容家军之后,就是那个去年拿下天山书院魁首印的少将军。
备受赫连皇室信任,被委派在青宁城驻守,就是青冥和大明的交界处,与无望城接壤的地方。”
公孙玲珑当然认识对方,但是对他的确也不算了解。
爹爹突然调查他的事情,莫不是和边关战事有关。
他突然出现在南药城,想必是为了护送那赫连黛入学而来,眼下难不成还在这南药城内。
“郡主,今日学丹青,奴婢帮您画朵海棠吧。”
采春对于打扮公孙玲珑这件事,向来是三人之中最有兴致地那个,每日换不同的妆容对于她来说都是信手拈来。
难得郡主恢复几分从前的样子,想到昨日的雪芙妆,不由激起她的好胜心,她可不能输给岁宜。
公孙玲珑无奈道“随你。”
她猜到采春肯定看到岁宜给她点妆了,所以迫不及待想要大展身手。
双手一摊,笑容宠溺,一副任人摆布的摸样。
采春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生机勃勃。
既然是丹青,在室外作画,妆容当然既轻便又精巧为好。
挑其匣中的银丝羽链,熟练的将齐腰长发,缠绕其中,寸寸编好,发尾系上同色丝带。
耳边别上一朵胭脂色簪花,额间点上同色海棠花钿。
眼尾勾勒出花朵摸样,冲谈了几分清冷,多了一丝魅惑。
配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如山间奔跑的小鹿,灵动中携带野性。
采春眼底带了几分满意,完全不输给岁宜昨日的妆容。
公孙玲珑看着镜中的自己调侃道“谁家姑娘这么好看,原来是我呀。采春点妆手艺又精进了。”
采春拼命按耐住被夸翘起的嘴角,两颊间梨涡若隐若现。
----
公孙玲珑缓步至梅花园时,已经来了不少人。
洛易,明则羽,明连澈,李一色,明芷溪,赫连黛,还有一位...水惜文。
她认识的人,竟然在丹青课上集齐了。
四大美人这是集齐了?
虽然看过她们的画像,但是还是不得不感慨,果然是国色天香,真人远比画像来得美。
水花国太女殿下水惜文,宝石蓝水晶坠在额间,神秘又高雅,那个传闻中最有可能拿下魁首印玺的人。
她对于丹青并不算特别擅长,但是也不算全无天赋。
满脑子都是拿下这枚丹青印,既然武力方面的课程她拿不上,那么其他课程,她必须全部拿下才行。
还好这水惜文比她提前一年入学,和她构不成竞争关系,不然还真没有把握赢过对方。
对于今年刚入学的她来说,她算是有两次机会,即使和对方上一样的课程,她也比对方晚结业。
公孙玲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水惜文就已经迈步到她身前,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
水惜文定定在她身前道“你就是如意郡主?我是水惜文。”
公孙玲珑压住眼底的惊讶道“嗯,见过殿下。”
“学院里面,唤我惜文师姐便可。”
“是,惜文师姐。”
水惜文说完便坐在她的身旁,一双狐狸眼满是笑意盯着她,仿佛在盯着什么有趣的人物。
“你丹青如何?”
“尚可。不及师姐。”
“我是一塌糊涂,不然也不会跑来上课了。”
公孙玲珑和水惜文攀谈起来,明明不同国家的两个人,却意外投缘,引起旁人侧目。
“喂!公孙玲珑!我才是你室友,你和别人交谈那么起劲干嘛。”
李一色不知何处跑到她的身边,将桌案搬至她的身旁,跟在她的身后的还有洛易。
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气,心里暗自不得劲。
这公孙玲珑身体又弱,脑子也不好使,那水惜文是就是个千年的妖精,她哪玩得过对方。
还一副交谈甚欢的样子,有什么事情不知道找她,真是分不清人心好歹。
“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我。”
说完双手捧起公孙玲珑的脸,移至她的面前,霸道又蛮横,真是个娇娇贵女。
“知道了,以后多多麻烦,李姑娘。”
公孙玲珑颇有几分哄小孩的意味,带着些许无奈和宠溺。
这李一色真是可爱又莽撞,赤忱又直白。
“谁让你这般唤我的,唤我一色。”
李一色听她的称谓有些不满,她都已经救她了,还这般护着她。
这还是她除了洛哥哥之外,第一次这般护着一个人,她的称谓竟然如此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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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一色,唤我如意便好。”
公孙玲珑一点也不恼,语气带着无尽纵容。满脸笑意望着对方,眼底满是暖意。
“这般肉麻,好吧,满足你。”
李一色说完转过身去,双颊有些染红,耳朵有些发烫,果然是个花心的女人,怎这般会撩人。
比洛哥哥都会撩,她倒是很久没有体会到羞涩的感觉了。
公孙玲珑看着对方害羞的样子,眼底笑意越发盛了。
不是吧?
怎么会有这般纯情的姑娘,难怪会有那般感情观念。
一生忠于一人。
真是表明上看起来是个嚣张跋扈的主,暗地里却如此纯情,难怪会被洛易轻易玩弄真心。
公孙玲珑眼底瞬间划过一丝不悦,暗自瞪了几眼洛易,对方一副风光霁月的贵公子摸样,真是令人不爽。
“公孙玲珑,还不过来!”
明芷溪看到他们几个围着公孙玲珑,瞬间不满起来,语气带了几分命令。
一个将军之女,一个个都围上去,连那个不吝言词的水惜文都跑上去主动结交。
要知道她曾经可是被对方不着痕迹拒绝多次,碰了不少软钉子。
明明连入选四大美人的资格都没有,容貌虽算上品,但是明显逊色几分与她。
看到李一色屁颠屁颠跑过去的摸样,真是令她生气。
“明芷溪,这里是学院,你命令谁呢?收起你的公主做派。”
李一色瞬间回怼,脸上害羞的样子,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是对明芷溪的不对付。
“你...我只是想她和我们大明国坐一起罢了,你这般动气又是为何?”
明芷溪面对几人挑眉,一脸无辜摊手,大明国的人天天和别国的人混在一起,真是不知所谓,身边围着别国的储君,比太子哥哥的待遇还高。
“你是小孩子吗?还拉帮结派?她想和谁坐一起就一起,若不是在学院,只怕你还要向她行礼呢?”
李一色看不惯她的做派,丝毫不惯着,犀利反击,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语气还有对公孙玲珑的不争气,作为四国除了水惜文,唯一有尊号的女子,竟然这般好说话。
“你...”
明芷溪瞬间被怼得哑口无言,正欲起身,便被旁边的明连澈拦下。
公孙玲珑见状,有些无奈,挑眉看戏,反正一色战斗力爆表,她虽不知这明芷溪为何不喜她,但是也猜到了几分。
大概是因为她家功高盖主抢尽了皇室风头,不过她也没办法,要怪就怪她爹太强了。
“见过先生。”
“不必多礼。”
在众人还在一副看戏摸样的时候,赫连黛起身行礼望向来人,唤回了众人的目光。
来人一身墨衣,一手拎着匣子,一手撑着伞,白玉伞柄称得手指清透匀称。
腰间银链,缱绻摆动,容貌艳丽,恍若画中人走出来。
目光带几分淡漠道“在下,聂清明,新来的先生。”
众人一时之间,有些凝滞,似乎怕惊扰了什么。
“如意,原来你没骗我呀。你真的有未婚夫。”
这道声音在凝滞的空气中很是突兀,传遍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公孙玲珑罕见有些窘迫,慌乱低下头。
她可没有骗人,至于未婚夫变兄长什么的。
就不用和他们解释了,暂且就这么误会着吧。
反正,胡诌什么的,最适合她了。
14. 第 14 章
公孙玲珑也很是震惊,之前这位兄长也没说自己要来天山书院当先生。
今日突然出现,着实令人猝不及防。
她还没想好怎么圆谎呢。
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洛易。
发现对方目光浅浅,一点都不惊讶。没有半分尴尬,依旧是一副风光霁月的样子。
洛易其实还是有点诧异,当然面上不显半分。
他当然知道这婚事是定不下来的。当初只是做给天下人看的,顺便有意发难一下公孙曜罢了。
只是这聂清明又是何人,这般风姿,竟然之前从未听过。
当时画像一出来他便着人调查,发现一无所获。
他还以为这人是那公孙玲珑杜撰出来的。
看来这洛国暗网是该清理一下了。
竟然还有他查不到的人物。
李一色眼里还是震惊不已,不停地打量着聂清明,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此人比画像上更要出色几分。
恍若精怪之容,五官似牡丹般艳丽无双。
倒是比如意的容貌更符合她的审美。
看来如意说得都是真的,难怪她拒了洛哥哥的求婚。
这般姿容,难怪她放不下。
可惜了,这男子容貌这般惹眼,看起来就不好驾驭的样子,哪像洛哥哥那般温润亲和。
不过不得不承认如意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靠近公孙玲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如意,你这未婚夫选得不错,虽惹眼了些,但是家世不好,好拿捏,你往后就收收心。与你那青梅竹马也趁早断了。”
公孙玲珑无奈道“知道了,一色姑娘。”
敢情她还在那里过不去呢?
公孙玲珑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了,也不明白她到底哪里给对方错觉,觉得她喜欢沾花惹草。
看向面前的聂清明,对方坦然自若的摸样,敢情这些人,一个个心思深沉,倒是她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还是专心画她的梅花,眼下印章比较重要。
不过他来当这个先生也挺好的,再怎么说给她放放水也是没问题的吧。
瞬间觉得自己拿到印章的几率又大大的增加了。
公孙玲珑专心画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竟然直接将她的墨水打翻。
眼色一黯,采春不过刚离开拿糕点而已。
这些人真是的。
正在内心默默吐槽,明连澈的声音便从一旁传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她旁边的。
“玲珑姑娘,用我的吧。”
“不用了殿下,我已经画完了。”
“红梅的颜色,可以试试我这个,这是我专门用花瓣调制而成,肯定是比寻常的更上色。”明连澈一副不让推辞的样子,不由分说的将自己那份搁在她的桌上。
“用我的吧。”不知道洛易又是什么时候走到面前,将自己那份搁下。
与那明连澈并排在她案上。
洛易抬眼看了一眼明连澈,脸上罕见闪过一丝愠色,转头看着公孙玲珑却是满眼暖意。
脸色转换之快,看呆一旁的李一色和水惜文。
看向公孙玲珑的眼神,如同坠入爱河的小郎君
“我的这份倒不是专门调制的,只是我更想郡主用我的,你若用了旁人的,我是会吃醋的。”语气真挚,眼底戏谑,十足吃味的模样和她解释。
好似清冷仙君,染上了人间情爱,真是难得一见的摸样。
公孙玲珑都被他这幅摸样的震住了,若不是她前几日才经历一场暗杀,她怕是也被这人给唬住了。
真是比那翠园的戏班子还不遑多让。
看来往后怕是不能让采春她们离身半步,感觉自己进入了什么青楼楚馆。
正要想办法回绝时。
她感受背后一股凉意,鼻尖梨花香,熟悉地心跳如雷。
又一份墨搁在案上,手指清透匀称,正是聂清明。
他不知道何时,站在她的身后。
整个人仿佛刚刚打盹醒来的野猫,眼底还带有一丝困顿的慵懒。
语气倒是带有几分严谨的先生摸样道“你这处笔墨不对。”
抬手拿过她手里的笔,蘸上他方才搁在案上的墨,慢条斯理地帮她描着梅花瓣。
寥寥几笔,瞬间将这幅画的意境改变,从含苞待放到花满枝头。
映得他眼底满是春色,一时之间仿佛摸样又艳丽几分。
公孙玲珑呼吸慢了几分,回过神来道“多谢先生指导。”
一副乖乖摸样,抬眼望着眼前的明连澈和洛易又道“多谢两位殿下,玲珑用先生的便好。”
语气客气又疏远,一脸敬而远之。
“那便罢了。”明连澈眼底闪过一丝阴郁,语气却是温和道。拿起案上的墨,暗自捏紧衣袖,便转身离去。
“玲珑妹妹,我的便放这,想用便用,多一个选择。”洛易脸色丝毫未变,语气温和,眼底还带了几分纵容。
抬眼看着聂清明又道“你说是吧?先生。”
看向他的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试探。
聂清明面上倒是没什么情绪,眼底还带着刚刚困倦产生的点点泪意,反应些许迟缓道“唔,已经画完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拿起刚刚搁在一旁的白玉伞,遮在头顶,一副会被晒化的摸样。
墨衣之外肌肤白得晃眼,倒是比这春日太阳还要晃眼几分。
公孙玲珑倒是反应极快道“对的,已经画完了,玲珑也用不上,洛易公子还是拿走吧。”
她是真的不想和此人有任何牵扯,不论谋略算计,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洛哥哥,你的便给我用吧。”李一色说完,便抬手拿过。她在一旁不知看了多久,这戏真是比园子里还精彩。
“李一色,你逾越了。”洛易语气带着几分威严,一副极有分寸的摸样,抬手将她桌上的墨拿走。
“洛哥哥,你....”
李一色眼底带着几分忧思,眼底满是震惊。
洛哥哥难不成真的看上如意了?
他根本就不像拥有情爱之人,那么他这般表现又是为何?
难不成....
“真是有趣。如意妹妹往后定要和我多多相见。”水惜文语气满是玩味道。把玩手里的水晶手链,也抬脚离去。
几人渐渐散去。
转眼间只剩下公孙玲珑和李一色两人。
她本来还想说去找那聂清明兄长讲讲话,谁知道对方就这么走掉就没回来了。
“一色,我们回吧。”公孙玲珑叹口气道。往后还不知多少这种状况等着她。
“想什么呢?”公孙玲珑以为她还在因为刚刚的事情不愉,不由得劝道“别当真。”
这洛易这么接近她,就是因为她手里有什么,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
那太子殿下的目的她倒是一清二楚。
只是这洛易到底是什么目的,她这里有什么东西,令他如此咬着不放。
“如意,你...和洛哥哥之前见过吗?”李一色回过神来道。
“并未。”
“你仔细想想。”
“想不出来。”
“难不成他真的坠入爱河了?”
李一色满眼不信,语气十足质疑。
若是两人之前从未见过,怎会是这般摸样,总不能真是因那卦象吧?
难不成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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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就是因为对他足够了解,她才清楚知道,对方根本不是沉迷情爱的人。
他只需要站在高处,让她仰望就行了。
她会帮助他,追随他,陪伴他。
成为他身边最强的那个女人,与他并肩站立。
他没有情爱没关系,她有就够了。
“怎么可能。”公孙玲珑立马否认道。
她现在只想去院子里躺着晒太阳,半分也不想多想。
反正纵使对方千种谋略,但是只要她拥有绝对碾压对方的实力,那么再多谋略也无用,大不了一刀砍了便是。
毕竟眼下,那洛易并不会这么快撕毁盟约,他需要一个堵住悠悠之口的幌子,而这个幌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创造的。
她还是有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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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则羽,你刚刚为什么不去?”明芷溪一脸幸灾乐祸道。
“那不是你的青梅吗?怎么?就这样放弃了?”
她一脸拱火的样子,望着明则羽不停地挑衅,她刚刚可看到了那明则羽明明表情不愉,但是竟然没有凑上去。
而且这两人自从来书院之后,竟然没有黏在一起过,甚至都没有交谈。
难道真的仅仅只是朋友之谊?因为对方有未婚夫所以避嫌?
不过他们两个不成婚最好,这样太子皇兄的位置才会更加稳固。
想到这里明芷柔眼里带有几分窃喜,但是语气还是嘲讽道“你还真是没用,看来你狐媚的本事终究比不过你母妃。”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你不会真的以为你那太子哥哥将来能继承大统吧!”
明则羽凑近几分,在她耳边低语道。
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犹如一条毒蛇,落在明芷柔的耳边冰冷至极。
“你还真是大胆!那公孙玲珑知道她从小相处的竹马是条毒蛇吗?难怪她移情别恋。”
明芷柔不客气反击道。语气依旧不落下风。
世人都说这明则羽不争不抢,磊落少年郎君,当真可笑至极。
在这皇城之中,哪有什么磊落光明,有的只是阴谋和算计。
“呵,即使没有公孙玲珑,我照样可以登上皇位。你们可以试试!”
“你....”
明则羽说完转身离去,不再看她一眼,仿佛是什么脏东西。
独留明芷柔在原地气个半死,一个个真是牙尖嘴利,她倒是背下所有骂名,但是吵架分明一次都没有痛快过。
明则羽浑身仿佛被抽空一样,脸色苍白,浑身战栗,灵魂飘散。
不论他千般筹谋,万般算计。
都始终看不透一人心思。
所以这就是如意拒绝他的原因吗?
公孙如意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一个用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吗?
现在你的未婚夫回来了,觉得我碍眼,就要把我一脚踢开吗?
为了他,不顾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
所以我们这十年到底算什么?
公孙如意你知不知道?
你是我唯一珍视的人。
失去你,往后半生,我将永远独自一人。
为什么要无视我?独留我一人在这沼泽地里,你可有分半在乎过我?
倘若不喜欢。
为什么要收下我的发簪,为什么要用那种眼光看我,为什么对我事无巨细。
喜欢的是你,收回情谊的也是你,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残忍。
可笑我还愚蠢至极,以为是我不懂表达,令你不快。
我明明已经在学习,努力得去分辨那份情谊,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
公孙如意,你真的很残忍。
15. 第 15 章
松清院内,还是如往日般宁和。
秋水照旧打坐,聂清明安静躺在屋顶上。
“兄长!”
秋水一听一个踉跄。
瞬间从树上掉落下来,身形狼狈,姿态扭曲。
他听到了什么?
那如意郡主喊主上兄长?
还一脸坦然自若,甚至语气还带了点欢快。
若不是知道家主乃夫人亲生,他都要怀疑自己的认知了。
这么荒唐的谎话,这如意郡主也相信,也太单纯了吧。
家主不愧是编撰了这么多话本的人,真是怎么胡诌怎么来。
这家主到底和如意郡主说了什么呀?
公孙玲珑被秋水的动静吓一哆嗦,这聂清明身边的暗卫功夫不到家。
比她的岁宜差远了,作为一个合格的暗卫,在她还未走进院子里,就应该够察觉到才行,怎么还会被吓到。
不光秋水吓了一跳,连采春都被她的称呼吓了一跳。
这不过才离开几日,郡主什么时候都有兄长了。
未婚夫变兄长?
难不成郡主今日这般急着来,根本就不是急着见未婚夫,而是见兄长?
王爷的私生子?
以她对王爷的了解,王爷不像这种人。
采春按捺住心里的疑惑,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
在公孙玲珑的示意下,将她小心抱上屋顶,离那聂清明倒是几丈距离。
公孙玲珑自己站起身来,走几步挪了过去。
采春这丫头真是的,还给她保持几分距离,脑子里面又在想什么?
看来是被晴兰那丫头传染了。
“怎么?还真信我是你兄长?”聂清明坐起身,盯着向他走来的公孙玲珑。
眼底满是戏谑,语气带着些许玩笑。
顺便给了秋水一个眼神,对方转眼间就消失无踪。
“信,为什么不信?”公孙玲珑倒是语气轻快,一脸坦然看着面前之人。
她当然得信了,还得坐实这身份,明显兄长比未婚夫更方便,这样她拿到丹青那枚印章也轻松些。
对外是未婚夫打消一堆麻烦,对内是兄长打破尴尬。
真是绝妙。
“公孙妹妹。”聂清明认真了几分,眼底多了一抹笑意。
熟稔拿起一杯茶水,递给旁边的公孙玲珑。
“陪我观星。”
“观星?”
“嗯。”
公孙玲珑想到他在梦中是渺星宗弟子,但是现在又出现在天山书院当先生,不由得想要打探几分。
“兄长可认识渺星宗?”
“怎么?探听我身份?”聂清明轻笑一声,坦然得饮着茶水,将桌上的芙蓉糕朝她推近几分。
眼底却是一片清明道“我可不认识什么渺星宗。”
“你不认识渺星宗?”
“不信?难不成在你梦中我与这宗门有关系?”
聂清明凑近几分,他的确是对于这渺星宗不太熟悉,一个人脉凋零的宗门,即使想要探听什么消息,也是打探不到的。
“在我梦里,你是渺星宗的人。”
公孙玲珑实话实话,想到那个卦象,眼底残余几分伤感,些许踌躇道“还给我算了一卦。”
聂清明看着她的神情猜测道“唔。恐怕不太好吧?”
不过还是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卦象?”
“是...一则凶卦。”
聂清明见她一副不欲再说的样子,并没有再逼问,只是叹口气道“莫不是说你是祸水?”
“你怎么知道?”
公孙玲珑瞪大眼睛,为什么在他的眼底,她的内心好像无所遁形一样,竟然一下子就被他猜中了。
“难不成,你想起来什么了?”
"那倒没有。"聂清明收敛眼底玩笑,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多了几分厌恶道“不过瞎猜罢了,虽说人心难测,但是那些谋划还是不难猜的。”
“兄长,你怎这般聪慧,怎一猜就中。”
公孙玲珑是真心佩服这位兄长了,还好这位不入书院,不然肯定是魁首印的强有力对手。
这般多智之人,身份又怎么会是简单的先生,必定有其他不知道的身份。
聂清明压住眼底的诧异,他真是随便猜的,那两幅画他也瞧过了,虽说他没有记忆,但是那些君主想要发动战乱,可不就是那几个由头。
权贵世家自然不信,但是黎民百姓信就够了。
毕竟现在四国稳固,虽说洛国暗地里怕是早已招兵买马,但是毕竟还没有摆到台前。
要想发动战乱,总是要找个由头,毕竟即便是天命之子,也背负不起嗜血好战的骂名。
那么这渺星宗卦象便是最好的由头,天下百姓又对这渺星宗深信不疑。可不是最好的一把舆论刀柄。
洛易恐怕第一个目标就是这大明,毕竟大明这个壁垒破了,其他两国也便不足为惧了。
能让他和她,两人最后无路可走,怕是针对这公孙姑娘而来,他不过是个顺带的。
能够击垮一个女人,并不难猜,难怪不见她和明则羽接触,想必那梦中两人结局并不好。
这般下策之选也能形成棋局,还真是令人不爽,这洛易还真是算透人心。
至于这渺星宗的卦象,有一有二就能有三。
他倒是不怀疑这卦象真假,毕竟他若真是渺星宗的人,也不会说出对她不利地卦象。
只有一种可能,卦象是真的,他只能实话实说。
但是这卦象有千般解读,只看运用他的人,是怎样去运作的。
“倘若梦中我真的出卦,那么这卦象大抵是真的。你信吗?”
“信也不信。”
“何出此言?”
“信你不会出不利与我的卦象,出了便代表一定是真的。不信的是这卦象的解释,毕竟我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那么...你岂不是梦醒时分时恨我?”聂清明难得有几分涩然。
“刚开始有些恨。”公孙玲珑坦然道。
眼底有些说不出来的认真,审视这面前之人又道“但是见了你之后完全没有了。”
“嗯?”聂清明倒是没有想到,难不成他长了一张非常可靠的脸。
“不知道为何?靠近你会让我觉得安心。”
公孙玲珑顿了顿,眼睑收敛几分,压下眼底的情绪继续道“眼睛和耳朵会欺骗人,但是心不会。”
聂清明呼吸慢了半拍,虽然他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的...
但是还是被她如此直白说出来,还是有些惊到了,她还真是坦诚。
公孙玲珑看了一眼桌上的芙蓉糕,拿起来轻咬一口,半开玩笑道“或许是血缘的缘故?见到你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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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亲切。”
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神情,语气带了几分撒娇又道“而且我今日来,也无事,只是想见你罢了。”
聂清明一时哑然,他竟然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毫无反驳之力,看来他对她的了解,也没有那么深。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来问我画师的事情。”
“哦,对了,你不提我都忘了,兄长为何进这书院当先生?”
“为了保护你。”聂清明干脆利落道。眼底并无半分扭捏,语气满是理所应当。
他拿起桌上的芙蓉糕,咬了一口,有些哽住,真是甜腻,又放了回去。
盯着不知何时空了半盘的芙蓉糕,有些哑然失笑。
抬眼望着她,眼底有些戏谑,一字一句道“我是你兄长不是?有血缘关系那种。”
公孙玲珑条件反射想拿起桌上的糕点,发现桌上只剩一壶清茶,刚刚那盘芙蓉糕,已经消失无踪迹。
“夜晚不易多食,易积食。”聂清明解释道。
拎起那壶茶水,注入杯中,递给了面前的人。
公孙玲珑接过后轻抿几口,并未言语,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微风吹过她的墨发,银丝羽链在月色下,映出碎碎光点,星辰坠入发间,恍若银河流转。
夜色下,衬得额间的海棠花,眼尾勾勒的痕迹,有抹见之不忘的惊艳。
“那兄长可要给我多放放水,丹青印章得给我留着。”公孙玲珑含笑吩咐道。
语气已然十分亲近,一脸理应如此的感觉,完全没有走后门的羞愧难当,多了几分世家贵女的娇蛮。
“自然。”聂清明轻声应答。
同样也没有半分为人师表的摸样,一副不求公平的荒唐摸样。
两人相视而笑。
------
翠雀院中,照旧灯火通明。
“主上,如意郡主和聂清明此刻正在松清院。”暗影看着面前的之人,眼底残留几分恐惧。
“哦?那松清院可有布防?”洛易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这如意郡主还真是令人惊喜。
“没有,除了那片密林本身就有布防,那松清院,除了方家那位,便只剩聂清明和一个侍从。不过三位,并未察觉到暗卫痕迹。”
“是吗?还没查到聂清明底细吗?”。
"只能查到这聂清明和方家那位神医认识,这些年一直久居后山,并未出世,所以暗网查不到此人消息。"
“容佑又怎么回事?”
“容将军,在南药城被一人刺伤,眼下已回青宁城。”
“谁能伤得了他?可知何人所为?”洛易语气带了几分思索道。
“此人武功高强,来历不明...”
“知道了,退下吧。”洛易打断道。
手指轻按额角,是谁竟然能伤到容佑,虽说容佑武力不算当今最高,但是他乃将门之后,也算是习武奇才,从小刻苦训练,能打伤他的人当今更是凤毛麟角。
难不成是王家三少爷,几次三番地刺探,让对方按捺不住出手了。
这公孙玲珑和聂清明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几分真假。
这个时候刺伤容佑?
这王家三少爷看来有几分本事,逃过三次暗杀,还能全身而退。
比他那个老爹倒是难缠得多。
轻哼一声,眼底满是阴郁,看来得再培养几个傀儡了。
16. 第 16 章
转眼间公孙玲珑已经在天山书院度过一个月,天气渐渐转入夏日。
烈日炙阳。
晴兰顶着胖乎乎的脸蛋,一边拿手帕擦汗,一边帮公孙玲珑撑伞。
脸上还带着被烈日炙烤的热意道“郡主,明明请假就好。干嘛还要出来上课。”
公孙玲珑还是那身藕荷色裙装,淡绿色的眼妆,额间珍珠妆点,鹅黄色发带别在发间,整个人清新优雅,恍若山间精灵。
拿出手帕帮晴兰擦拭脖间的汗意道“虽然我身体不适合修武力,但是整日窝在院子里也无所事事,来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岁宜上次离开之后,嘱咐她最近一个月不要离开书院,天山书院的课程又不紧凑,每日有大把时间,导致她天天待着院子里,不是钓鱼就是赏花。
要么就是去松清院找聂清明开小灶学丹青,托他的福,现在她的画技在短短一个月得到很大的提升,不出意外的话,拿下丹青印章是没有意外的。
现在她已经拿下了书法印章,剩下五枚得徐徐图之才行。
这几日和那位兄长待着一起,导致她的身上都染上了梨花香了。
在他的科普下,出门也撑伞了,防止肌肤被晒伤。
越是和对方相处,越是觉得他们真的很有共通之处。
比如两人一样体弱,前几日还一同染上风寒,他感染风寒的样子完全不像平日里看到的那样,整个人异常脆弱。
“郡主,觉得谁会拿下这枚印章?”晴兰有些好奇问道。
“水惜文已经拿过了,明芷柔武力不高,洛易的武力倒是不太清楚,真是难猜。”公孙玲珑眼底多了几分思索。
补充道“不过以一色的武力还是很有希望的。”
指尖摩挲着手里的香囊,她当然不希望洛易拿到了,但是这人虽未在人前展示过武力,但是应该也是个高手。
不过她还是希望李一色可以拿到,她俩住一个院子,她每日很早就起来练武,表明看起来娇娇弱弱,但是却是一个很能吃苦的姑娘。
嘴角荡起一丝笑意,眼神柔和道“希望她可以得偿所愿。”
“那就谢谢如意了!”李一色不知何处出现在她的身后,亲昵得拦住她的肩膀,笑得花枝乱颤。
她自幼习武,最爱舞枪弄棒,平日里也是十分刻苦,虽说在女子里面算是不错的,但是总是被男子压一头。
想到如意的期待,不由得有几分沮丧道“不过这印章怕是会落入洛哥哥手中。”
“他武力很高?看起来气质偏儒雅。”公孙玲珑询问道。
“你可别被他外表欺骗了,他可是自小被断定为武学奇才,只是在人前很少出手,再加上外表温润,所以大多数人不知道罢了。”
李一色眼里满是佩服,在她眼中洛易是个非常完美的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简直就是天生帝王。
公孙玲珑听完嘴角有几分僵硬道“是吗?那真是厉害。”
她的眼底有几分惋惜和无奈,看来这渺星宗卦象也是很准的,这洛易就没有什么弱点吗?
这般完美,简直是为帝王位而生。
“你能来看我比试我已经很开心了,至于拿不拿得到印章倒是无所谓,反正最后也是落入洛哥哥手里,输在他那里我不亏。”李一色坦然道。
“在我心里你值得。”公孙玲珑含笑望着她道。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眼里止不住的惊艳。
李一色今日身上并无装饰,干净利落的马尾,气质凌冽,恍若上战场的少年将军。
公孙玲珑其实很羡慕那些舞枪弄剑的女子,看起来就很厉害,可以随时保护自己。
李一色听到她的话,心里一暖,信心十足去挂牌子。
获得武力印章的渠道,简单又粗暴。
在特定的时间考核,不论入院时间长短,皆可参加考核。
击倒所有挂牌学子,成为榜首并保持至结业,便能得到这枚印章。
像公孙玲珑这种直接弃权不参加的,不纳入考核范围。
考核时间一年一次,在每年的春末夏初时节,等于说每个人都有两次挑战机会。
榜首不论多远,有人挑战必须赶回来。
听说去年容佑就是因为没来得及赶回来,导致失去这枚印章,差点没拿到魁首印玺。
还是后来去制衣坊打败一众贵女才拿到第六枚印章,惊掉很多人下巴。
拿到武力印章也不容易,毕竟学院第二年很多人就出去游历,很难赶回来。
好在天山书院学子不多,毕竟四国家世显赫的年轻人,大多数已经入学了,每年新生也不过十人。
更别说这届新生加上她和李一色还有洛易也不过五人。
公孙玲珑和晴兰安静坐在一旁,突然想到好久没见岁宜,出声道“晴兰,岁宜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可在南药城?”
“岁宜也没告知,已经一个月不曾见过了。”晴兰回道。
“爹爹到底又给她安排什么事情了?”公孙玲珑有些疑惑道。
为何爹爹的书信中并未提到此事,岁宜自小跟在她身边,除了上次校考之后,从不离身,这还是第一次离开这么久。
“郡主别担心,岁宜的武功少有敌手。”晴兰眼底满是崇拜。
毕竟岁宜的厉害她可是见过的,流光十八卫在她手下都不过三招,简直的恐怖级别的存在,哪里是需要担心的人。
公孙玲珑眼底有些许质疑,倒是并未多问,容佑的事情难道还未办妥,但是听说对方已经回到青宁城了,难不成岁宜现在追到青宁城了。
难怪让她最近一个月不要出书院,原来是她不在这南药城,担心无法保护她。
----
这次参加考核的人不多,不过一刻钟就轮上李一色,轻松的击败前面的对手。
本来她还想对战一下明芷溪呢。
就算拿不了印章也想虐虐对方,谁知道对方竟然根本就没来。
毫无悬念,留到最后的是她和洛易。
李一色对上洛易还是有些许紧张,她已经好久没有和洛易对战了,根本没有胜的把握。
面对强者,畏惧又期待。
看着洛易的脸色罕见的有一丝病弱,李一色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关心道“洛哥哥,可是身体不适。”
“无事。”洛易回道。
他并未将李一色方在眼里,他当然对这印章没兴趣,只是他怕是后面很长时间不会来书院了。
他可以不拿魁首印,但是印章数可不能挂零。
今日考核是他最可能参加的一次,毕竟后面他不一定有时间参加。
对上李一色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李一色的佩剑是外祖母所赠,一把抽刀断水的软剑,名轻衣。
从小她便握在手里训练无数次,早已得心应手。
“洛哥哥为什么不拿重墨?”李一色望着他手里那把普通的剑。
重墨是洛哥哥的佩剑,还是小时候她取的名字,那把剑用玄铁打造,通体颜色如漆墨,剑意锋利,难得好剑。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重墨了,自从洛哥哥称帝之后,再也没有使用它的机会,她还想看看它呢。
今日可是难得地机会,他为什么不拿出来,难不成觉得她不配?
想到这里,她的眼底有几分难堪。明明对面是喜欢的人,还是觉得自己受到轻视。
洛易压住眼底的冰冷,语气温和解释道“忘记带出来了。”
李一色听到他说没带,又心情明亮起来,原来是没带,估计洛哥哥将它珍藏在洛国了,毕竟用到的机会并不多。
握紧手里的轻衣道“那不公平,我也用普通的剑吧。”
说完正准备将剑收起来。
洛易出声阻止道“不用,就这样来吧。”
李一色收剑的手顿了半晌,撤回了收剑的手,紧握手里的剑,双眼坚定得望着面前之人。
握上剑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站在她面前的人,不再是心仪之人,而是她的对手。
李一色率先出手,轻衣软又灵活,缠住对方的剑身,来回拉扯。
洛易用得虽是一柄普通的剑,但是浑身剑意泠然,如秋风落叶,一股寒冷肃杀之气朝李一色扑面而来,轻松化掉她的招式。
他继续接连出招,想要三招之内拿下对方,剑意越来越冷,一下划开了这炽热的暖意,周围三丈之内仿佛寒冬将至。
李一色艰难抵抗,剑意划破她的衣襟,轻衣不慎差点脱手,右脸还带一道血痕。
身形灵巧,侧身一避,反应极快,反手用剑缠住对方腰身。
小小年纪大将之风,很快便稳住局面。
不对!他为何这般着急?
以他的实力,她根本不应该有躲避的机会,更别说缠住他的身体。
难不成她的苦练有了成效,还是说因为他拿的不是重墨的原因。
不对!
他用的左手!
她没记错的话,他根本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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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左撇子。
所以他是在轻视她吗?
不使用重墨因为没带,不用右手是因为什么?
李一色怒了,她仿佛失去意识,眼里只有战意,此刻她是一个被冒犯被挑衅的武者。
战局一瞬间扭转,轻衣柔中带刚,棉里藏针,剑意春意缠绵,生机盎然,隐隐压制住了对面的寒冬将至肃杀之气。
眼底带着几分不解道“为什么不用右手?”
洛易并未回答,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小瞧这位妹妹了。
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娇娇小姐,所谓武力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
谁知她竟然有这等战意,真是让他刮目相看,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看了一眼李一色,好似今日才第一次认识她。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对方情意,可惜他对她并无感觉,每每见她都是压住眼底的厌烦,从来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她不过是他一枚不重要的棋子,连上棋盘的资格都没有。
李一色感受到对方剑意越来越冷,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她不但不害怕,眼底战意反而越来越盛,眼睛发亮。
身形越来越快,眼前之人,和小时候的身影重叠。
“洛哥哥,轻衣一点力量都没有,一点也不厉害。我要改练刀。”小一色语气哽咽,眼里满是泪水。
“你错了,世间没人比你更适合它。”小洛易脸色淡漠道。
“可是,我根本握不住它,我喜欢你的重墨。”小一色望向他手里的剑满眼羡慕。
“重墨不适合你,杀气太盛。”小洛易收起手里的剑回道。
“可是我握不住它。是一色没用,没有习武天赋。”小一色满脸沮丧看着手里的剑柄。
“轻衣是软剑,你要学会随剑而动,它会用它的方式帮你战胜对手。”小洛易一板一眼指导道。
“随它而动?一色不会。”
“你要记住,不论你的对手是谁,都要有无边战意。”
“战意是什么?是杀意吗?”
“战意可不是进攻。”小洛易冷漠道。小小年纪已经大成。
“轻衣还是不懂。”小一色盯着手里的剑挠挠头道。
“它是可以培养的,切不可偷懒练习,以后你自然会明白。”小洛易摸了摸她的头,冰冷的眼眸闪过几分暖意。
李一色眼前渐渐清晰起来,面前之人和小时候的画面开始重叠。
紧握住手里的剑,手指透出点点血迹,眼底满是战意。
洛哥哥,我好像明白了。
我不是习武奇才,也没有所谓天赋。
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甚至力量也没有男子强盛。
哪怕满手是茧,每日也从不懈怠,如意眼底的羡慕她不是没有看见。
她已经比很多人幸运,她拥有健康的身体,哪怕不如那些天赋者。
但是她拥有这世间最适配她的绝世名剑,不论对手是谁都不能怯弱。
不战到最后一刻,谁知输赢。
轻衣在告诉我,攻他右手!
李一色一改防守状态,不停攻击洛易的右手,那种浑然天成的战意。
是她夜以继日,每日练习,培养而成,已和她融为一体。
轻衣柔软,在洛易肃杀的剑意里化作一缕春风,剑身随风而动,变幻不停。
她放开紧绷的身体,如同春日湖边的一缕微风,跟随轻衣而舞,渺小柔和却沁人心脾。
哐!一声。
轻衣脱手而出,击中对方右臂。
洛易若落叶般跌倒在地,眼底闪过几分痛苦,晕倒在地,右臂的剧烈疼痛在提醒他。
他输给了一个女子,一个他轻视的女子。
“洛哥哥,你受伤了!”
李一色看他倒在地上,眼底满是担心,难怪他不使用右手,分明就是有伤在身。
眼底闪过几分自责,是她过于认真了。
“我输了!”即使是在他受伤的情况之下,他也不该输。
嘴角闪过一丝苦涩,不愧是跟在她身后的姑娘,是他轻敌了。
所以你究竟在哪?洛一。
“是一色胜之不武。”李一色完全没有赢的喜悦。
更多的是对他的愧疚,明明最喜欢他,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他受伤。
“说你赢了就赢了。”洛易还是笑得一脸温和。
苍白的脸上罕见带了几分暖意,他在她的身上看到几分她的影子。
那眼底的战意和她很像。
17. 第 17 章
“郡主,我没看错吧?李一色赢了?”晴兰不可思议望着台上。
“嗯,没错。”公孙玲珑眼里亮晶晶,脸上满是骄傲。
“依奴婢看,虽说是洛易受伤实力大打折扣,但是这李一色身手不凡,实力也是不容小觑。”晴兰分析道。
紧接解释道“也不算胜之不武,只能怪这洛易轻敌,作为武者最忌就是轻视对手。”
说完眼底还有几分不愉又道“看不起弱女子,容易吃大亏。”
语气带了几分骄傲,她身为女子,身形娇小,还张了一张娃娃脸,每每出门也是容易遭人轻视,颇有几分感同身受。
“无比赞同。”
公孙玲珑也不认为,弱小就应该被轻视,即便她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也不妨碍她意志坚定。
在李一色的身上,她看到了一点,洛易并未无法战胜。
“你查一下,洛易受伤的事情。”公孙玲珑小声对晴兰吩咐道。
她倒是很好奇,这位铜墙铁壁一样的帝王,到底是谁能伤了他?
看起来还伤得不轻。
“是。”晴兰回道。
公孙玲珑站起身来,脚步轻移到李一色旁边。
和她并肩站在挂牌区前,上面只剩李一色的牌子,象征着最后的胜利。
公孙玲珑莞尔笑道“恭喜一色,得偿所愿。”
李一色语气轻快“谢谢,如意。”
两人相视而笑。
李一色轻叹道“本来我还觉得胜之不武,但是想了又想,又觉得我既没有犯错,也没有使用不正当手段,赢了便是赢了。”
语气里带了几分感慨“不过看到他受伤,我还是有几分歉意和伤心。”
公孙玲珑闻言眼底多了一丝担忧“你不会更加喜欢他了吧?”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我...”李一色沉默不语。
她觉得有点说不清楚的感觉,为什么她觉得洛哥哥和小时候的他,有些许不同。
真的是因为丞相府的那件事情令人性情大变吗?
“嗯?”
公孙玲珑满脸不解,定定望着她。看到对方一脸纠结的模样。
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具体又说不上来,总觉得一色对洛易的喜欢怪怪的。
“如意,你说长大后的人和小时候的人会变吗?”李一色轻声询问道。
语气里带了几分飘忽不定,仿佛在确认什么。
“那要看此人的经历。”公孙玲珑回道。
她想到自己在经历梦境之后,性情也是有所改变。“你说的那个人是洛易?”
“嗯,他和小时候有点不一样,不过大概是我多心了,毕竟经历那样的事情,改变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一色眼底带了几分迷茫,不确定道“我现在有些弄不清楚,我喜欢的究竟是小时候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她轻抚自己的胸口,试图安抚又道“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是他便够了。”
公孙玲珑眼底眼底情绪,并未做出什么反应,只是轻拍她的后背。
半开玩笑道“别想了,晚上陪我看话本,说不定里面有答案。”
语气满是调笑,这情爱之事本就一团乱麻,想再多也是自寻烦恼,她反正是给不了任何意见的。
毕竟涉及情爱,往往都是一笔糊涂账。连当事人都不一定弄得明白,何况是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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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清院内,满是药香味。
秋水还是一如往常一样打坐,鼻尖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眼底瞬间杀意弥漫,朝屋内聂清明道“家主,竹林有血腥味,属下去探探。”
“去吧。”
聂清明不紧不慢做着手里的工作,将桌上的宝石一颗颗地镶嵌在腰带上。神情愉悦,语气里没有半分惊慌。
秋水剑意先行,随身而过,竹叶飘零。
一股强劲之力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向他迎面袭来,他反应极快,闪身避开。
反手挥去一道剑意,一人近身而靠,熟悉的软鞭缠在他的剑柄之上。
这根鞭子是?
“岁宜?”秋水闻到来人身上的血腥味,呼吸慢了半拍,顿了半晌询问道。
“嗯。”岁宜冷淡应道。
月光下显出身形,一身夜行衣,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头上绸布飘扬而下,露出那张熟悉白玉面具。
岁宜收回软鞭,脚步停滞几分,身子倚在树旁,席地而坐,按住颤抖的手腕。
“你受伤了?”秋水出声道。眼底有几分意外。
“让方如是来见我。”
岁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面对眼前之人,只是冷漠说道。
眼底没有丝毫情绪,仿佛不过是在竹林里坐坐,赏赏月。
如果忽略掉他身上的血腥味的话,还有他周围残存的杀意和警惕。
看起来就是一位赏月的文弱书生。
秋水暗叹,这如意郡主的侍从已经一个月没有露面,郡主倒是经常过来,今日他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不过疑惑归疑惑,脚步却是一刻不停。
抬手推开松清院的大门,站在方如是的门前礼貌询问道“方姑娘在吗?可歇下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露出一张清瘦的脸庞,正是方如是。
“不知何事?”
秋水闻声,压低眉眼,并未看她。
转过身道“岁宜找你,前面竹林。”
方如是压住眼底担忧,抬腿便走,不带一丝犹豫。
一身白衣,沉静如雪,浑身炳然。
脚步间还带几分急切,刚跨出院门,不知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去,右肩多了一个木箱。
秋水脚步踌躇几分,顿了半晌,跟在她的身后。
方如是察觉他的脚步,转头出声道“你不必跟来,我一人去便可。”
“....嗯”秋水应道。
眼底有几分无奈,他还是蛮想去看看,毕竟那岁宜武功在他之上,他还是对对方很好奇的。
听到方如是的话,他也只能止步了。
转身去了聂清明院子。
方如是根据秋水的指引,果然看到靠在树下的岁宜,双目紧闭,一副失去意识的模样。
她赶紧上前,抬手把住她的手腕,松了口气,五脏六腑倒是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外加力竭而已。
扯开她的衣襟,里衣被血水浸透,染成红色,触目惊心。
伤口长时间没有处理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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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粘在一起,抬手利落一撕。
右肩鲜血如注,喷涌而出,淋湿大半衣襟。
岁宜身体轻颤几分,唇色苍白,没发出半分声响,仿佛失去痛觉一般。
只是小声道“多谢。”
方如是并未言语,手指有些颤抖打开药箱,拿出补血丸塞入她口中,止血药覆盖在伤口之上。
熟练的将伤口包扎,还给她换了里衣,眼底划过一丝担忧,又想到对方行事作风。
并未问她出现在这里缘由,只是想到更深露重,刚刚处理完伤口,恐怕夜半容易发炎引起高热。
不由得关切道“你今晚去我房间,我怕你晚上发热。”
“不用,在这里待一晚便好。”
岁宜回绝她的提议,她也知对方好意,只是还是不便冒险,今日出现在这里也是意外。
明日便能下山去了。
她在此歇息一晚便能恢复大半,到时候避开那人暗卫完全不是问题。
她的回答在方如是意料之中,不由皱眉,想到她的性子,看来只能拿出郡主的名头。
收起药箱,站起身道“你这伤口也有几日了,郡主知道吗?”
“不要告诉她。”
“放心,我懂,但是你今晚必须睡我房间,郡主今日并未过来,不会发现的。”
方如是看着她不为所动的样子,眨眨眼,语气还带了几分失望,佯装生气道“岁宜,虽说你我并无私情,但是好歹也认识数年。”
看她还是一副面无表情,默不作声模样。
挑眉威胁道“你再拒绝的话,我只能禀明郡主了。”
“别,我去。”嘴角抽动几分,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岁宜当然知道她的好意,只是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让郡主知道。
她也只能无奈妥协,大不了一大早就下山。
方如是闻言,嘴角勾起,果然还是郡主有用,她和岁宜共事多年,对方什么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
为人清冷孤傲,整个人冷冰冰,没有任何情绪,恍如失去灵魂的肉身飘荡世间。
只有在郡主面前才有几分人气,她向来是唯郡主是从。
不过这个人虽然冷冰冰,但是在保护郡主同时,也是顺带保护她多次。
能近她身就已经说明,她内心已经认可她了。
毕竟倘若她不允许,可是没人可以站在她面前,还能这般毫无防备靠近她。
真是一个冰冷又别扭的小丫头。
望着床上毫无防备的岁宜。
她不由得想起她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刚刚到郡主府,每日给郡主煎各种汤药。
有一日郡主带回一个全身湿透的小人,明明是个女孩子却一身男装,全身织锦纱,看起来非富即贵,不知哪里偷跑出来的世家小少爷。
外表倒是无一处伤口,但是五脏六腑却是全部移位受损,全身骨头也是寸寸断裂。
这般伤势,又长了一张书生模样的脸,极具有欺骗性,令人心生怜爱,外表看活脱脱病弱书生。
但是醒来后整个人却冷冰冰的,眼底全是杀意,完全看不出半分世家公子的温润模样。
倒像是行走在世间的野鬼。
不索命,无归处。
18. 第 18 章
次日清晨。
方如是睁开眼下意识往床的方向地望去。
果然不出所料,床上整整齐齐,整洁地像没有睡过人一样。
眼底无奈呢喃道“岁宜啊,岁宜,你可知道,你早就不是当初的野鬼了。”
打开门,意外地看见站在候在门外的秋水。
他抬眼望过来,并没有追问昨日的事情。
只是出声道“方姑娘,提出你的要求。”
“什么要求?我不太懂。”
“替我家家主诊脉,你有什么要求?”
方如是眼底划过一丝了然,眼底略带讥讽道“并非我不愿,只是你家家主怕是不愿。”
上前一步语气还有几分不满道“分明是你家家主嫌弃我学艺不精。”
那聂清明是她爷爷侍奉左右之人,她又不是什么不讲理之人。
哪里会提什么要求?
分明是这人左顾言它,不想诊脉。
大抵是不信她的医术,毕竟在外人看来她不过堪堪及笄上下。
并非所有人如同郡主一样,那般信任她。
提起这个聂清明就来气,爷爷这几日恰好不在。
每每她要提起诊脉之事时。
对方不是说自己要晒太阳,就说自己要调制香水没有时间。
或者说自己要打造物件,更甚者说自己肌肤敏感时机不对。
反正就是敷衍过去。
虽说他和爷爷有渊源,但是她和爷爷各为其主,她也没那么闲,整日非要缠着他诊脉。
她还要改善郡主的药材单子,属实也没那么空闲。
秋水眼底满是意外,想到家主性子,又觉得方如是也没必要在这上面撒谎,语气满是歉意道“抱歉,方姑娘,是秋水会错意。”
态度恭敬道“方姑娘,可否随我走一趟。”
“可以。”方如是倒是爽快答应,毕竟那聂清明和爷爷的关系,她也不可能真的不管。
说完随着步履匆匆的秋水朝聂清明院子走去,她倒要看看这人还能编出什么理由。
秋水在聂清明门口停顿下来,并未继续上前,只是转头对方如是道“麻烦方姑娘稍等片刻。”
说完便自顾自推门进去,身影颇有几分飒爽。
片刻功夫,出现在门口。
“方姑娘可以进去诊脉了。”语气恭敬,态度谦和。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方如是抬脚走进房间,发现这聂清明正衣着整齐躺在床上。
这状态倒不是睡着了,更像是被人打晕了...
看向身后的秋水,语气颇有几分佩服道“你真是厉害,你不怕他醒来罚你?”
秋水眉眼坚毅,语气保证道“秋水自会请罚,方姑娘放心,绝不牵连到你。”
方如是松口气,那就好,反正有个人在前面顶着就行。
看这人对自家主子这般熟练的样子,想来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早知道前几日就找对方这么干了,毕竟她只是想早点完成爷爷的交待。
至于他是什么样的状态就与她无关了。
脚步上前,目不斜视,正准备搭上他的手腕。
突然脑子闪过皮肤敏感四个大字。
鬼使神差掏出丝线递给旁边的秋水“系在他手腕上。”
她还是悬丝诊脉吧。
秋水看着手里的金丝凝滞几分,这方如是是觉得之前被冒犯,想要炫技证明自己。
眼底虽有几分无奈,还真是个要强的姑娘。
他将金丝系好,便安静候在一旁。
真希望这方如是真能诊断出结果,不然他就得白挨一顿罚了。
方如是轻搭在丝线上,嘴唇轻抿,压住眼底惊讶。
这脉象...沉稳根本不像患病摸样。
搭在丝线上的手指,颤动几分。
金丝在阳光下,泛出粼粼金光,旁边眼神紧盯地秋水都被晃了一瞬。
不过一刻钟便收了手。
秋水连忙问道“怎么样?方姑娘可诊出什么?”
方如是语气平静道“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看了床上的聂清明一眼又道“亏了些气血,体弱无力,我那院子里的草药便能治。”
秋水压住眼底失望,这说得和方伯差不多,看来他这顿罚必是白挨了。
方如是看他神情,也懂了几分。
继续吩咐道“我那草药和爷爷不一样,往后改用我的方子,效果比之前要好些。”
看着他安慰道“至少不会那么容易感染风寒了。”
秋水只是安静听着,掩饰住眼底的失望,强撑起情绪,语气些许低落道“那便多谢方姑娘了。”
方如是转身背对着秋水道“那我便出去了,还要写药方。”
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脚步还带了几分急切。
迅速走到门口,长舒一口气。
看来她真的不擅长说谎。
她恐怕有几分猜测到这聂清明为何对她避之不及,恐怕和她想的恰恰相反,对方避开的原因,可能是怕她真的诊出什么。
那聂清明以为他不让她诊脉,她就判断不了他的病症。
也太小瞧她神医之名了,虽说她这人不喜自夸。
但是她可是方家难得一见的天才,除了那个传说中的乙秽族,这个世间医术在她之上的人还没出现呢。
那乙秽族人善蛊,活死人肉白骨,早已绝迹,成为传说。
她只在家族医书残页上看到零星记载,那是比渺星宗还神秘的宗族。
以为想方设法不让她诊脉就能避开吗?
殊不知,她的医术,早已登峰造极。
诊脉讲究望,闻,问,切。
这聂清明的大致症状,爷爷早就和她通过书信,她也只差一个切脉罢了。
她早就对这人了解七七八八,诊脉不过是验证自己的猜想罢了。
此人身体分明无大碍,身子虽不说是极佳,但也远不至于无法习武。
倒像是生机被抽空一般,身子如同一个有洞的器皿。
即使不断地注入生机,也会通过这个洞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年轻男子,五脏六腑皆具,习武圣体,并无任何陈年旧伤,更没有先天疾病,但是却体弱不堪。
如果是之前的她,可能当真不了解此等症状,可惜她前几日恰好翻阅了不少资料。
不出所料的话。
这分明就是续命之术...
所以聂清明你究竟在给谁续命?
不对!
这等症状,她还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虽不尽相同,但是又恰似七七八八。
方如是望着竹林方向走来的公孙玲珑和手里的医单,突然脑子灵光一闪。
瞪大双眼,满是震惊。
郡主...
---
“如是,可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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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了?为何今日不在院子里。”公孙玲珑快步向方如是走来,语气轻快。
雪白梨花状耳铛,在耳边随风而动。称得那张如玉白皙的脸庞,多了几分清新雅淡。
这聂清明每日便坐在院子里煮茶,要么就是在屋顶晒太阳跟只野猫一样。
秋水也是寸步不离树上打坐
今日松清院倒是空荡荡的,聂清明和秋水都不在。明明也没课程,两人去哪了?
她都有点不习惯了,正准备向聂清明院子走去,便看到方如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方如是迅速收起脸上神情道“我也未曾看见,许是睡觉罢了。”
拉起公孙玲珑的手腕道“郡主,随我来,如是研究出新的药方了。”
公孙玲珑一听药方两个字,瞬间觉得口腔里面全是苦味,神情一变,哀嚎一声。
藕荷色的衣摆翻滚成花,便转身跑开道“不了,我突然想起来,我院子里的鱼还没喂呢,我改日再来。”
开什么玩笑,虽然她已经习惯喝药了,但是真的一点都不想闻到药味,也不想看见任何草药。
伸手抱住采春的腰肢,拼命摆手,生怕跑慢了,被抓去喝药。
眨眼间便消失在方如是的眼前。
方如是看着她的背影,指尖有几分冰凉,眼底满是担忧,果真如此。
两人脉象如此相似,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
想到那聂清明,心底冷哼一声。
兄长?
这般续命之术可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可以施展的。
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能够完成这般续命之术,唯有蛊虫为媒介。
而这个秘法,她前几日上山时,路过暗道,去了一趟方家密室。
在老祖手札上,残页记载过这秘术,以蛊虫为媒介,菟丝是母蛊,长青是子蛊。
种在两方体内心源之处,通过长青来供菟丝续命。
菟丝生,则长青生。
菟丝死,则长青亡。
长青死,则菟丝伤。
此蛊为菟丝蛊。
乃是乙秽族圣女方能拥有的秘术。
难怪这聂清明身体健康却生机无力,原是长青在他体内以此供养郡主体内的菟丝。
郡主先天体弱,心力衰竭,明明是早夭之体,却活了数年。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医术绝佳,常常以天山灵药喂养,所以郡主心力日渐好转,除了不能习武,体弱之外,皆与常人无异。
原是菟丝蛊在续郡主生机。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么她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了。
不然以她爷爷的脾气,以他和那聂清明的关系,怕是松清院都得夷为平地。
她只能选择不孝了。
对不起爷爷。
毕竟他们各为其主不是吗?
牺牲聂清明来供养郡主,怎么都不算亏本买卖。
聂清明既然你选择瞒着,那便我便帮你瞒得天衣无缝,不露破绽。
方如是清秀的脸庞,嘴角勾起,眼底满是冰冷,脸上尽是冷漠。
吹响脖间的哨音。
一抹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
她并未回头,只是攥紧脖间的木哨。
出声道“岁宜,午时阳盛,未曾弱冠,气血充盈,不沾酒色,武学圣体。交给你了。”
语毕黑影如一道轻烟又消失无踪。
如入无人之境,仿佛从未出现。
19. 第 19 章
“如意!可否跟你借一个人?”李一色神色匆匆冲进公孙玲珑的院子。
公孙玲珑正在躺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翻看手里的新话本。
翠园这两个月都没怎么上新,难得上新一本,本来她还以为现在不方便下山,看不了呢。
谁知道早上醒来时,看到新的话本就摆在她床头,定是岁宜送来的。
她肯定是出任务回来了,除了她没有人能在天山书院来去自如。
等到她回来一定要好好问问容佑的事情,放下眼底的思绪。
转头望向急匆匆闯进来的李一色道“借谁?”
“方如是!”李一色回道。
眼底满是急切,额间还有汗渍。
“如是?”公孙玲珑疑惑道。
放下手里的话本,坐起身,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
望着面前的李一色,猜到了几分。
试探道“是为了洛易?”
李一色点点头,席地而坐,没有半分闺秀的样子,眼底满是忧心。
“洛哥哥,昨日发了高热,右肩伤势有些严重,眼下离洛国太远,身边的随侍都不太顶用。这书院的医官近日都去山里采药出了。”
拉起公孙玲珑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听闻你身边自小跟着一位医者,乃是方家人,能不能借我?”
公孙玲珑有些迟疑,说实话不是她心黑,主要是这洛易本就对她不安好心,她是真的不太想去救那个人。
只是看着面前的李一色,她实在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李一色看出她眼底的踌躇,抓紧她的手诱哄道“好如意,世间最美的如意!借给我吧!”
眼底满是祈求,顶着那张被评为四大美人的脸,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公孙玲珑,企图□□对方。
“好好好,答应你。小美人。”
公孙玲珑语气颇为无奈,眼底带有几分宠溺,刮了刮她的鼻尖,她这人最是吃软不吃硬。
转头给旁边的采春使个眼神。
采春点点头,缓步离去。
李一色瞬间眼底亮晶晶,笑得牙不见眼。
“如意,你最好了。”撒娇得及其自然,半分平时的傲气劲都没有。
公孙玲珑捂嘴偷笑,轻咳一声,手撑在脸旁,凑近盯着她,戏谑道“比你洛哥哥如何?”
李一色望着面前放大的一张脸,呼吸停滞几分。
感觉自己坠入一片夏日湖水,被微风吹过,粼粼波光,不及大海那般惊涛骇浪,震动人心,但足够令人泛起涟漪。
仿佛有人在她的心上吹了口气,带着微热的余韵和蔓延的颤动。
明明她的脸,不符合她对美人的审美。
一头凌乱的长发,头上素净没有一支朱钗。
脸色甚至带有些许病容,但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真的让人无法忽视。
到底是谁规定的,瞳色以墨为尊。
明明琥珀色的眼睛美得惊人,是任何宝石朱钗都及不上的耀眼。
这就是素到极致,便是妖吗?
公孙玲珑见她呆住,在她眼前晃晃手道“怎么回答不出来?”
李一色回过神来,眼神有些许慌乱道“我才不回答呢!我又不傻!”
说完得意吐吐舌,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可不能再待下去了,她还是去找洛哥哥吧。
“李一色,真是没良心的,用完我就扔!”公孙玲珑见她抬脚往外走去,半分不带犹豫的。
真的是,刚刚答应完,她就走掉,真的是装都不装了。
“框我一下都不行!哼!那洛易就那般好?”公孙玲珑颇为吃醋道。哄都不知道哄一下她,真是个直肠子。
“你...还是梳洗一下,真是没有半分世家子弟的仪态。”李一色语气有些磕巴道。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头也不回地加快往外移去,怎么会有几分心虚呢。
若是以前她肯定毫不犹豫的回答了,现在为什么回答不出来。
她也不清楚。
若是哄她,那样多矫情,一点都不符合她习武之人的身份。
公孙玲珑望着她的背影窃笑,真是个纯情的丫头。
系好掉落在地上地香囊,正准备起身时。
已经走出院门的李一色去而复返,又出现在门口,语气颇有几分气急败坏道“公孙如意,你收敛点!你身上的梨花香和那聂清明身上的分明是同一种香料。”
公孙玲珑愣了会,莞尔道“那又如何?”
语气没有半分在意,大胆承认,仿佛稀松平常。
“那又如何?”李一色听她理直气壮的语气。
快速走上前来,摇着她的肩膀提醒道“你们可不算正式定亲,那些口头约定,做不得数。你俩连体香都一模一样,有些逾矩。”
这是何等亲密才能连味道都别无二致。
恐怕这两人日日见面,这可不是一般香囊可以染上的。
作为她的好友,她不得不提醒她。
毕竟如意常年在边城,怕是很少出门,不知道这些规矩。
虽交换信物,定下婚约,即使举办定亲宴,都不能这般亲密,更何况连定亲宴都没有。
若是被旁人知晓,怕是会生出流言,她出了那般卦象,婚事不一定由她做主,连洛哥哥都出面,恐怕那大明太子也是虎视眈眈。
周围豺狼虎豹横行,那聂清明身份有些高攀了。
公孙玲珑察觉到她的担心,捏捏她的脸安抚道“好了,知道了,谢谢一色了。”
她最近怕是也不会去松清院了,这一个月的确是去得勤了些。
岁宜又不在,采春和晴兰轻功也没有那般好。
很可能会暴露行踪,若是给她那位兄长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反正这画画也学得差不多了,她也是对印章太心急了,有几分疏忽了。
李一色看她那副样子,叹口气,放心离去。
“等等我!我也去!”公孙玲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连忙喊道。
她要去挟恩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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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雀院内。
方如是望着床上的洛易,这便是向郡主提亲被拒的洛皇。
传闻中的天命之人,天生帝王命格。
倒是有些名副其实,听闻这洛易皇家暗卫可是铜墙铁壁,难怪找上她来诊治,估计身边连医者都没有带,这是多自信。
她还真是好奇,到底是谁能打伤他?
收起手里的银针,走到一边。
“按照我的药方,每日一服,三日便能无事。剩下的外伤涂上我的药膏,十日便能恢复。只是这内伤还需自行调理。”方如是吩咐道。
三两下写好药方,这症状倒是不难治,只是这内伤还是有些严重的。
她都有点佩服这个刺客了,这得是多么顶级的身手,才能躲过这皇室暗卫。
“不愧是方家人,高热已经褪去了。”李一色惊喜道。
一脸崇拜看着方如是,她真的没想到,这方如是年纪如此轻,瘦弱的模样,竟然医术如此精湛。
行针之术简直行云流水,气质比那行医三十年的医官还要沉稳。
“多谢,方姑娘。”李一色客气道。
“不必言谢,郡主吩咐罢了。”方如是淡淡道。
若不是郡主派人来请,她是不会出手的。
李一色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庆幸道“还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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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
公孙玲珑在一旁有些打盹道“知道我的好了吧。”
早知道她不过来了,谁知道这洛易压根没醒,难怪能够轻易近身,原来是老虎打盹。
想来像他那般谨慎的人,又岂会轻易让别国的人诊治身子。
看来这多智近妖的人也会有失算的时候。
她本来想趁他不清醒的时候,来挟恩图报的。看来她是要白跑这一趟了。
眼底不免有些失望,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又想去松清院了。
品品茶,赏赏月,打打盹,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郡主,我这段时间可能需要下山一趟。”方如是开口道。
拉过公孙玲珑的手腕,将她带出院子,一路往后山方向走去。
“如是,我最近不打算去松清院了。”公孙玲珑看着这方向,脚步停顿下来。
“郡主不问我为何下山?”方如是脚步停了下来,并未继续向前。
“多半是采药吧?你心里除了医术,也装不下别的东西了。”公孙玲珑说道。
“唔...郡主为什么不能去松清院?”放如是问道。
“跑太多了,避避嫌呗。”公孙玲珑撇嘴道。
“避嫌?与那聂清明?”
“嗯。”
“郡主与他不是兄妹?何须避嫌?”
“在外人面前还是未婚夫的关系嘛。”公孙玲珑讪笑道。
她当然不能说,其实跟避嫌也没关系。
只是李一色的话也提醒了她,不知不觉中,她好像的确和聂清明走得过近了。
甚至于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懈怠和散漫了。
在他的身边过于安心了,以至于她已经快渐渐忘记那个血腥的梦境了。
方如是倒是没有说什么,依旧拉着公孙玲珑向前走。
“郡主今日还是去一趟吧,我晚上便会下山,那配好的草药还没给你。”
“如是,要不让采春去取?”公孙玲珑商量道。语气带了几分不确定。
“郡主今日不想去也行,但是这松清院往后还是要多去。那里的草药香有益于郡主身体。”方如是松开手,后退半步解释道。
“多去?现在岁宜不在,频繁去的话,会不会暴露踪迹?”公孙玲珑有些担心道。
“原来是担心这个,放心,保证不会被人发现。”方如是肯定道。
聂清明此人虽无半分武力,但是却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不然岁宜昨日也不会躲入那竹林中,还放心在松清院睡上一晚。
有他在,定会保郡主无虞。
离他越近越好。
“你怎么这么肯定?”公孙玲珑有些不解道。
她发现不管是岁宜还是方如是好像对聂清明很放心,他们应该都不曾见过吧。
若是岁宜是因她的缘故,那么如是又是为何?
难不成真是因为松清院药香?
“郡主,这聂清明没有半分武力,我当然放心了。”方如是淡淡道。
“什么?聂清明没有武功?”
“嗯。”
“为何?”
“大概体弱吧。”
公孙玲珑眼底有些惊愕,原来对方和她一样,没有武力,难怪每每觉得他和她有些地方相似。
敢情都是废物身子,但是他看起来真的完全不像没有武功的样子。
平日里没见他施展,还以为对方只是懒得施展。
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慵懒,跟没骨头一样,平日里还老是打盹跟睡不够似的。
为什么他长了一张武林高手的脸?
而她一看就是病若西子?
他真的看起来很‘表里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