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被迫给傲娇男主打工》
1. 捡到美男子
实验室的钨丝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林忍冬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古籍扉页上“宣德二十六年辽东都司呈报”的字样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灯光照耀在林忍冬身上,只见她肤如凝脂,仿佛被霜雪轻抚过一般,透着丝丝寒意。眼眸恰似幽潭,清冷又深邃。
然而与她的外表不符的是她内心正在疯狂的吐槽:“卧槽,这人也太猛了吧,中了这么重的伤还能爬起来杀敌!”
这时,窗外暴雨敲打着百年银杏树,叶片间漏下的月光在泛黄纸页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她伸出手指去扶滑落的眼镜,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根银针正插在《宣德年间军医考略》的夹缝里,针尖泛着银光,并不像现代工艺打造。
突然,针自己立了起来,朝着林忍冬的手指扎去。
“等等…”指间触到针尖的瞬间,书页上的朱砂批注开始渗出血珠。那些记载萧如崇战死的蝇头小楷也像蚯蚓般蠕动起来。
实验室的灯明明闪闪,窗外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林忍冬最后看见了一束刺眼的白光就陷入了昏迷。
终于,她慢慢恢复了点意识,刚一睁眼,就看见一个老头拿着本书,吐沫横飞的念叨。
林忍冬强忍不适摇了摇头说:“请问老人家,我怎么在这?您又是哪位?”
此时尽管她已经头疼欲裂,仍尽力保持着以往的礼貌和风度。
老头听见这话,立马用书本敲了一下她的头,吹胡子瞪眼地说:“不认真听讲就罢了,还如此戏弄我,孺子不可教也!”
林忍冬握了握拳头,刚想准备发作,时间突然暂停了,只听见了一个急切的童声:“宿主,且慢,手下留人呐,这是你的师父啊。你还有一个师兄,不过他出远门替你师父采药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你先别急,听我解释,因为一些原因导致时空错乱,你现在穿进了宣德二十年间,就是你刚才看的那本古籍,你只有改变萧如崇的命运才能回去。而且这个老先生是神医林鹤之,他还是你的养父。”
但凡是学中医的都听过这个名字,他曾亲尝百草编著医书,是无数医学生的榜样。
林忍冬本来都打算把它揪出来逼问了,听到神医是林鹤之动作停顿了一下。
系统看见她动摇了,仿佛掌握什么把柄一样,得意洋洋地道:“只要你帮我改写萧如崇结局,你就能学到远超你那个时代的中医学知识。而且你想要什么愿望我也可以帮你达成!”
林忍冬愣了愣,嘴唇蠕动了一下,艰涩道:“什么愿望都可以达成吗,那我想要回到过去。改变我的过去。”
系统高兴地转了转圈,“当然可以!”
时间恢复后,老人家看她愣神了这么久,在她眼前摇摇手,作势就要给她把脉。林忍冬猛一回神,忙说:“师父,我没事,就是没休息好。”
老人家见状也不为难她,摇了摇头,让她好好休息。
见他出门后,林忍冬才强忍怒气,想要跟它谈判,质问道:“你一开始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就让我给你打工,还要去改变别人的命运,这不妥吧,而且我的实验也没有做完!”
系统听到后,急得实体都出来了,是一个橘黄色的小猫咪,耳朵因为啊着急一动一动的,“你是命定之人,只有你可以,而且只有完成任务你才能回去,才能回到过去,只有我能满足你的愿望。”
林忍冬听到这句话,感觉受到了威胁,于是瞬间转变了态度,皮笑肉不笑道:“那这么说我们也算是盟友了,以后要一起加油哦。”实际上她在盘算着以后该怎么算计它,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
系统立马高兴起来了,“这才对嘛,而且我的用处很大的,我可以帮你定位,还有了解原书剧情,对了,宿主,你可以叫我毛毛。”
还毛毛,创造你的人是吉吉国王吗,林忍冬在心里默默吐槽。
“啊啊啊啊啊,不好了,宿主,男主遇到危险了,咱们赶紧去救他吧。”
“行啊,我现在就去。”林忍冬眯了眯眼睛,脸上漏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她推开门,环顾四周,几间古朴的农舍错落有致地排列,白墙青瓦在绿树掩映下显得格外安静。
“宿主,快快,我们出发吧,赶紧救男主大大。”
林忍冬不紧不慢的说:“急什么,等我先准备好医疗用品,我总得做好万全准备。”
她告诉师父去山里采药,然后住着小棍,提着小箱子出发了。
林忍冬边走边试探系统:“毛毛,你来自哪里,谁把你创造出来的?”
系统挺了挺小胸脯,骄傲的说:“我们的主神大人赋予了我意义。修正男主命运是我的任务,为主神工作我感到非常荣幸。”
林忍冬抽了抽嘴角,心想果然干活还是人工智能好用啊。
林忍冬接着询问男主被害的过程已经原书的剧情。
“那你口中的男主是被谁所害,我又能做什么,而且原书中的剧情我也并没有完全了解。”
系统自信的说:“男主大大虽然骁勇善战,但是他却被小人所害,在最后一场战役中中了埋伏,奋力抗争,最终还是没能逃出,所以宿主的任务是要辅佐他,实现他的愿望,而且我会帮宿主的。”
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渐渐变黑。终于,看到了远处有个人躺在那里。“啊啊啊啊,快,宿主,男主在哪,好多血,快救他啊!”
林忍冬面无表情的说:“闭嘴”,然后利落的将马勃撕成薄片,贴敷于伤口处,便于止血也可免于伤口感染。
她看了看伤口上的断箭,不能立即取出,只能先止血,她打算带回去让她的师父林鹤之看看,现场学习古代人怎么取箭做手术,比较现场观摩学习的机会难得,更应该好好利用起来。
包扎完后,林忍冬才有心思看看这个让系统那么紧张的男主的长相。
他眉骨高耸如断崖,左侧一道三寸旧疤痕斜劈入鬓,疤痕末端隐入鸦青色鬓角,将剑眉折成两截。
见男主陷入了昏迷,系统在耳边不断催促林忍冬背他回去。她无奈的扶起他,使劲摇了摇,说:“醒一醒,带你回去治疗了,我可背不动你。”
萧如宸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瞳色极浅,虹膜边缘泛着辽东人特有的灰蓝色,凝视时如刀锋贴颈。看的林忍冬有些后背发凉。
他气若游丝的说:“带我去医治,若你敢做手脚,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林忍冬内心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笑眯眯的,还带点伪装的恐惧和谄媚说道:“我扶着您,借您点力,您的箭伤在腿上,但我的房子就在不远处,绝对安全。”
“您一定要撑住啊,别没先到就…害…”林忍冬边走边故作痛惜道。
萧如宸冷哼了一声,强撑道:“我好的很,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林忍冬忍住刺他的冲动,安抚道:“我懂,您勇猛善战,先别说话了,小心伤口崩开,我先扶您回去,拜托您先安分一点。”
萧如宸听到哄孩子一样的话,脸突然变的通红,虚虚握了握拳,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林忍冬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暗中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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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眉毛,脸上多了一抹戏谑的笑。
两人摇摇撞撞的往前走,距离过近,呼吸相互交织。终于,在天完全黑之前赶了回去。
林忍冬赶紧把他放到床上去,累的她顺势瘫倒床上,缓了一会,赶紧去叫原主师父。
“师父,师父,这有一个重伤的病人,我刚用了马勃片帮他止血,但断箭我没有贸然拔出,您快过来看看。”
林师父听到重伤急忙赶了过来,先给他把了一下脉,脸色沉重的说到道:“徒儿,他伤的不轻,还中了乌头毒,快,准备镊子和小刀,甘草绿豆和生姜汁。”
林忍冬听到中毒脸色也一变,忙去取东西。
林师父先用镊子小心翼翼的把箭簇取出,然后用三七草药粉末敷在伤处止血,使用布条包扎。
他先处理好箭伤后,然后赶紧用银针刺激穴位,缓解乌头毒对心脏的毒性作用。
“快,先喂生姜汁,我去看甘草绿豆汤好了没有,时间紧迫一定要快。”
林忍冬感觉捏住萧如宸的嘴想要喂药,但是他已经陷入昏迷,而且防备意识过重喂不进去药。
系统在一旁焦急的提醒,“宿主用嘴喂啊,我看电视剧里都这样,男主大大不能死啊!”
林忍冬立刻回怼他:“口腔内病菌和传染病菌会痛过嘴对嘴传播,而且这样也会影响药效,你少看点电视剧,脑子都看坏了。”
林忍冬说完便用手捂住了萧如宸的口鼻,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然后挣扎的睁开眼,目光骇人地瞪着她。
林忍冬丝毫不乱,语速飞快的说:“想活命,把药喝了。”
他听后挣扎着起身,脖子努力朝她的方向倾斜,林忍冬见状二话不说的把药灌了下去。
林师父刚把绿豆汤端了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自己的乖徒儿竟然这么豪放的灌药,默默的把绿豆汤递了过去。
师徒两人忙活了一个晚上,把该做的工作都做了后,林师父才开始咬牙切齿的问:“这是什么人,跟你什么关系!看他的装束玄铁文甲,像是辽东士兵,而且官职不低。”
林忍冬实事求是的回答:“路上捡的,看他伤重,医者仁心就救了。跟我没什么关系。”
师父一脸不信任,眼神犀利却带着关心的看着她,语重心长的告诫她,“不要和官兵走的太近。”林忍冬连连点头,再三表明自己只为了救人。
将他搪塞过去后,林忍冬留着房子,仔细回想刚才急救的过程,心道,果然古代早就有了消毒抑菌的意识,减轻炎症反应避免感染。
至于萧如宸中的毒,要是在现代,估计早就用碳酸氢钠洗胃了,血液净化降低毒物浓度,也不至于用绿豆中蛋白质来缓解,虽说甘草会与□□反应,但风险未免太大了。
现代精通中医学针灸的人并不多,而林忍冬学的也大多数都是皮毛,实践机会并不多,远不及林师父亲身教导。
况且现代学的厉害的人都大隐隐于市,学校教的终归太少,林忍冬瞬间感觉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正在她用心思考时,床上的萧如宸突然开始呕吐,林忍冬连忙把床边的桶递到他嘴边。
一边举着桶一边还在想,挺强啊,能吐出来说明正在排毒。
当她闻到一股难言的味道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皱着眉将桶放在外面,然后立马打开了窗户。
尽管异常嫌弃他,也不得不在这观察他的情况,毕竟现在这位是自己的病人还是唯一能让自己回去的人。
她一直在床边照看着萧如宸,怕他伤口恶化,直到天蒙蒙亮在睡过去。
2. 偷偷拉拢
屋外鸡鸣声渐起,天幕泛白,晨光熹微,一抹金光照耀在床头。
萧如宸慢慢苏醒,拧了拧眉头,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当他看见床边趴着一个人时,瞬间暴起,下意识就就想拿起武器攻击。萧如宸之前就遇到过趁他睡觉时想要他命的情况。
下一刻就被疼的眉头一皱,闷哼了一声。萧如宸动作起伏过大导致伤口撕裂,再加上余毒未清,身体还是非常虚弱。
林忍冬这时也被他的声音吵醒,她慢悠悠的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指着他腿上的伤口说:“你现在不能活动,伤没好之前都要卧床静养,而且你的毒还没有完全解开,还要再医治。”
萧如宸闻声看向她,灰蓝色的瞳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救命恩人。
只见她的脸庞线条柔和又不失利落,轮廓没有明显的棱角,眉眼间透着温润的气质,鼻梁挺直,鼻尖微微上翘,嘴唇厚薄恰到好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萧如宸想到昏迷前的事情,意识到是她救了自己,还隐约记得她给自己喂药的情形,耳朵瞬间漫上一股恼羞成怒的绯红。
虽然知道她救了自己,但萧如宸还是用深邃而冰冷的眼神审视她,怀疑她是否另有居心。
他一直盯着她,林忍冬双手一摊,无奈的解释道:“我不是敌国奸细,我也没有别的企图,更何况我要害你昨晚有那么多的机会,不过是医者仁心罢了。”
萧如宸这才放下心来,说:“在下萧如宸,感谢救命之恩,待我伤好后,定有重谢。”他的声音低沉带有金石之音,因常年喝烈酒染上沙砾感。
林忍冬忽然想起来原书中萧如宸好像还挺有钱的,老爹是个大官,自己也顺顺利利的当上了个小领导。这种人一般就两种风格,一种特别谦虚,比普通人还能装孙子,另一种是特别自负骄傲。显然,他属于第二种,不过也他确实有资本骄傲,毕竟是有钱有权的官二代。
有钱估计以后辅佐他会更容易些,想到这,林忍冬漏出了点真心实意的笑容,语气温柔道:“只有我和师父师兄三人住在这里,萧郎君好好养伤便是,我们也会对你的事情保密,您放心便是。”
萧如宸看她这么识时务,点了点头,继续躺了下去。林忍冬见状便出去做早饭顺便拿一下要换的药物。
她推开这扇门,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不同现代的景色和空气,看着绿油油的菜和摆放的农具,心间的阴霾仿佛一扫而去。心想这好像也不是一件很坏的事情,既来之则安之。
恰巧这时林师父也正出来透气,他看见林忍冬,忙招手示意让她过去。
“他既然能醒,说明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等他腿上好了,赶紧让他离开,我们不能留下这么危险的人。”
林忍冬抬起手拍拍师父的肩膀,“放心吧,师父,我有分寸。我先去准备饭菜了,一会就去给他换药,还有师父一会给他治疗施针的时候能不能多教教我。”林忍冬眨着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
林师父欣慰的说:“这才对嘛,平日里对你百般教导你不听,这次真遇到困难还不是要靠为师我,还有你要收收性子……”
林忍冬见他说起来没完,忙打了声招呼回到自己房间,清洗双手换了身利落的男装,然后就走向了厨房。
而另一边,萧如宸也正在尝试与自己的部下取得联系。
林忍冬勉强将自己做的饭端上送去给二人吃。自己在现代虽然养生会自己做些简单的东西,但并不精通厨艺,而且她不会用古代的做饭工具。
林师父吃完后摇了摇头说她的厨艺退步了,林忍冬在一旁沉默心虚,安静如鸡。心想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虐待老人。
吃饱喝足之后,就该办正事了。
林忍冬拿着布条和金疮药就和师父一起去给萧如宸换药施针。
萧如宸看见林师傅过来连忙起身想要道谢,林师父摆了摆手,摸着胡子气定神闲的道:“治病救人乃是医生分内之事,不必行此大礼,只要日后不要给我们惹麻烦即可。”
林忍冬心想自己要改变他被害的结局,那估计以后麻烦会很多。
林师父打算接下来的治疗让林忍冬全权接手,他在一旁指导。
虽说林忍冬现代学习针灸这门课程,但终归实践太少,更何况是一个受箭伤且中毒的病人。现在要扎男主,难免有些激动。
系统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忙在她脑海里面大声尖叫道:“宿主你要小心啊,不要伤到男主大大!”
林忍冬抽了抽嘴角,活动了下手腕,对着林师父自信的说:“放心,交给我吧,名师出高徒,我肯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
萧如宸想说什么又被她自信的目光看的憋了回去。
林忍冬先给他把脉,确定了情况后拿出了银针。
她先常规消毒穴位局部皮肤后,选用合适规格的毫针,依次刺激内关穴,足三里穴,人中穴,涌泉穴,并采用施捻转补泻手法,留针20-30分钟,期间适当行针加强针感。
林师父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脸上漏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施针过程中,两人额头上都出了汗,一个是过去谨慎,另一个则是当小白鼠的后怕。施完针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
萧如宸见她顺利扎完才大胆开麦:“萧某看你是救命恩人才对你百般忍让,你竟然敢拿我练手!”他瞪着眼睛,愤怒的朝林忍冬吼道。
林忍冬气定神闲的安抚病人情绪:“我师父他老人家没有那么多的功夫,昨夜好不容易把您从鬼门关拉回来,你总不能让他日日劳累吧,这不是虐待老人吗。”
林忍冬边说边向林师父眨了眨眼,林师父也很上道的应了一声。
萧如宸看师徒二人一唱一和的,气的他双手握紧拳头,气她的伶牙俐齿,明明是她要用自己练手,反过来却说自己不敬师长。
不过,萧如宸还是竭力控制自己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他要赶紧养好腿伤回去。
萧如宸努力的从嘴边挤出一丝微笑,看似和善的说:“那就感谢二位的出手相助了,不知二位是何许人士?”
林师父摸了摸胡子,眯眯眼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林鹤之,不过是一个赤脚医士,不值一提。”
萧如宸听到这个名字时态度瞬间变得恭敬了,如果之前的略微善意是因为救命之恩,现在则是真心敬佩。
林鹤之曾经当过宫中的太医,皇帝曾许诺宫中一切药材他都能使用,后来皇帝开始信奉道教,渴望长生不老吃丹药,他劝不住而且认为自己在宫中学不到什么有用的知识了,于是他离开了皇宫,在民间继续治病救人,却不收取高额诊疗费。
萧如宸平生最敬佩有能力,有志气的人。
他忙用钦佩欣赏的语气道:“感谢林太医出手相救。”林师父摆了摆手,说:“我早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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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医了,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
二人进行了一番商业互吹才进入了正题,“不知镇守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受如此重伤?”林鹤之疑惑发问。
萧如宸是山西总兵即镇守,他父亲是辽东总兵,按照原书会子承父业。而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正在山西的地界。
萧如宸听到他发问也自知没有隐瞒的必要,气愤的说:“蒙古人故意设计引诱我追击,一时失察让他们钻了空子,我和剩余士兵奋力逃出包围圈。那贼寇竟然在箭上放了毒,我才陷入了昏迷,与手下士兵走散。”
林鹤之听此遭遇也长叹一口气,劝慰道:“镇守不必过于愤怒,胜败乃兵家常事,好好养伤,定能恢复如初。”
林忍冬听着萧如宸的话,一边感慨他的勇猛与果决,惊叹他的冒险精神,一边又惋惜他缺乏权谋,过于自负。
林忍冬看着在这个朝代熠熠生辉的两人进行会谈,他们都曾为这个时代做出卓越贡献,史书上更是称他们为英雄。林忍冬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他们聊了很多,直到最后,萧如宸才开始说自己的目的,“林老先生,这次与蒙古作战当真十分凶险,而且他们手段下作,喜好用毒,军医尚且无能为力,我的手下也非死即伤,因此想恳请林老先生出山,帮我们渡过此次难关。”
林忍冬听见这番话瞬间气笑了,虽说她要跟着萧如宸完成任务,但他这么理直气壮的想拉人出山也太随意了吧,人家诸葛亮还得三顾茅庐呢。
林忍冬看出师父的纠结,于是打圆场说:“此事要我们师徒考虑一下,我师父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我们必须要慎重,还是等你伤好之后在谈吧。”
萧如宸看了她一眼,嘴唇无意识动了动,也不好再说请林师父出山的话。
“—师父,徒儿回来了!”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阵叫喊声,想必这位就是她的大师兄林慕了。
林忍冬是林师父的亲生儿子,师娘去世之后父子俩便相依为命,直到在山中捡到被遗弃在山林中的原主。
只见来人头上带着一顶笠,上身为青蓝色麻布短衣,下身搭配一个青色布裤,行走起来潇洒自在,皮肤被晒得微微发黑,给人一种朴实简洁的感觉。
林慕快步走到我们身前,利落的把药筐放下,经常上山采药使得他有一身健壮的肌肉。
林慕先是简单的和林师父交代了采药的数量和种类,紧接着就摸了摸林忍冬的头,笑眯眯的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小师妹没有给我惹麻烦吧?”
林师父听见了就吹胡子瞪眼说:“她可没惹麻烦,还带回来了一个病人。还是山西镇守,你师妹可厉害着呢!”
林慕眉头一皱,然后一掌拍在了林忍冬头上,力道正好懵逼不伤脑。
林忍冬无奈的看着他们,解释道:“师父您不是常说医者仁心嘛,我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啊。”
林慕指了指她,“我一会在找你算账,快把事情给我从头道来。”
林忍冬只好从头到尾的把怎么遇到他开始说起。
当林慕听到要师父出山去做军医时,瞬间拧眉,打断她,斩钉截铁的说到,:“绝对不行,跟官兵扯到一起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对我们百害而无一益。”说罢便想让师父去拒绝他。
突然,我们都听到兵马的声音,师徒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赶紧走进萧如宸的房间内商量对策,不知来的人是敌是友。
3. 成为军医
萧如宸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响,一脸严肃的说:“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我副将,想必来的是他们。”
果然不出其所料,外面正是他的副将带着一队人马敢来接应他。
“属下陈骁来迟,还请主帅责罚。”
萧如宸沉声喊他进门,陈骁看见他的样子,瞬间红了眼眶。
萧如宸嘲了他一下:“一点小伤,大男人哭什么哭!给我憋回去!让人笑话。”
林忍冬在一旁忍俊不禁,师徒几人本想出去,留给他们空间,让他们叙叙旧。没想到接下来的话让他们不得不在场仔细听。
“属下寻找主帅的路上遇见了蒙古兵,想必他们也在找您。”
林慕听见这话声音包含怒气的说:“萧镇守,这可是你带来的麻烦,堂堂山西总兵不会坐视不理吧。”
陈骁立马拿起腰刀,作势就要放到林慕的脖子上,萧如宸示意他放下刀,“这是林鹤之老先生的徒弟,他们救了我。”
林忍冬也赶紧撤了撤林慕的衣袖,小声告诫他:“不要这么冲动。”
陈骁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下了刀,眼睛却还在盯着林慕看。
“当误之急是赶快离开这,蒙古兵估计马上就会赶到这里。”萧如宸拍板道,其余人没有任何异议。
林师父吩咐林慕和林忍冬赶紧去收拾东西,带上重要的药材和一些换洗衣物。
等众人都收拾完毕后,陈骁问萧如宸:“主帅,我们该去哪里,回军营还是暂时躲避。”
萧如宸沉声道:“军营离这里路途过长,遇到蒙古军的概率过大,而且路上多为平地,这里依山傍水,不知可有易守难攻之地。”
林忍冬突然想起第一天来到这里时看到的一片密林,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镇守大人,我知道一个地方,不过要穿过一片密林才能到达,而且山上地势高有水源。不过要拿布包裹漏出在外的皮肤,不能碰林子里的任何植物。”林忍冬看向他从容答道。
萧如宸点了点头,朗声对外面是士兵说:“准备好布包好漏出的身体部位,保护好火器装备,现在上山!”
“是!”虽然外面只站着十几个士兵,但他们的回答声音仍然洪亮而有气势,绝对服从主帅的命令。
林忍冬拄着一个棍在前面带路,萧如宸也被他的副将小心扶着行走。
山林有些陡峭,所以林忍冬走的有些慢,萧如宸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然后就刺道:“林小师父,我一个伤患都走的比你快,照你这样,早就被蒙古人抓走了。”
林忍冬回怼他:“镇守大人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走。”
萧如宸说不过,气的冷哼一声。林慕在后面偷偷给林忍冬偷偷的用眼神表示自己的赞赏。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目的地。
只见密不透风的枝叶交织,将天空遮蔽的严严实实,阳光只能艰难的透过缝隙,撒下几缕细碎的光影,更添阴森之感。
林忍冬仔细检查了一下,除了眼睛身体各部位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然后就准备开始穿密林。
突然,萧如宸停顿了一下,看到了地上的沙尘在振动,瞪大了眼睛,命令道:“快,穿密林,先去抢占高地!”
林忍冬也顾不上别的了,感觉和林慕扶着林师父小心又快速的穿行,士兵在前面为他们开路。
在走到一半时,看到了些人影,远处喊声渐渐增大,尘土飞扬,林忍冬仿佛闻到了土腥味和血腥味交杂的味道,她的手冰凉,穿过来这么长时间头一次感觉到真实感,马蹄声仿佛就近在耳边。
林忍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这时,萧如宸突然推了她一下,道:“还在愣什么,快走啊!”她猛一会神,赶紧跟上了师兄他们的步伐。
好不容易到了尽头,萧如宸指挥他们找个地方隐蔽起来,当敌军来时,把山上的巨石推下去。
林忍冬手指哆嗦的从药箱里面拿出解药,竭力保持镇静,不让声音颤抖:“那片密林的植物有毛茛,有毒,发作时奇痒难耐,甚至有生命危险,这是解药感觉含在嘴里。然后用水冲洗一下裸漏在外面的皮肤。”
萧如宸在她说完后冲士兵点点头,他们赶紧按照林忍冬说的方法照做。
还没等他们都找好地方躲藏好,后面的蒙古兵就紧跟着追了过来。
“都去山上躲好,听我指令,等敌人一靠近放下巨石!”萧如宸声如洪钟的吩咐道。
他看着敌人越来越近,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右唇角比左脸先扬起半寸,伤疤随之扭曲如蜈蚣昂首。
林忍冬看着他充满煞气的模样定了定心。
大战一触即发。
蒙古兵走到山脚下,个个都被痒的招架不住,抓耳挠腮的。
林忍冬眯着眼看着他们痒的满地打滚,漫不经心的想,毛茛可是全株有毒,当皮肤接触到毛茛的汁液后,会引起强烈的刺激性反应,出现红肿,水疱,并且伴随剧烈的瘙痒感,看他们还怎么拿起刀。
“放!”随着萧如宸的一声令下,无数巨石从山顶滚滚下落,等蒙古兵爬起来要躲开时早已来不及,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的响起。师徒三人光听着就忍不住龇牙咧嘴的,已经无法想象有多疼。
一轮巨石滚过之后,萧如宸和士兵们纷纷掏出火铳,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萧如宸看着像是要冲在最前面,他的副将陈骁连忙阻止了他。
“腿都快断了还往前冲,看来史书记载的太真实了,这个人骨子里面就争强好斗,怪不得这么不招文官的待见,铁了心的要害他。要他学会变通妥协真是任重道远啊!”林忍冬忍不住叹道。
系统听不得别人说他亲爱的男主的坏话,忙跳出来说:“男主大大是一心想要保卫边疆,才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行,毛毛,你家男主没有弯弯绕绕的心思,我有行了吧。”林忍冬面色阴沉道。
系统见势不妙,心虚道:“宿主,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啦。对了,我送您一个大礼包,你肯定喜欢!”
紧接着,林忍冬眼前就出现了一本漂浮的厚重的书。
“这是集结古今中外无数医学生心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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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里面涵盖了中医诊断,中医药学,针灸学等等医学知识,还有治疗方法发病理论。而且这本书只有你能看见。”系统骄傲的向她解释。
林忍冬看见这本书内心被触动,自己当初学医就是为了能够救家人的性命,后来却深深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倘若自己在厉害一点,是否结果会变得不一样。
她郑重的向系统弯了下腰,轻轻的说了句:“谢谢你,毛毛,我会帮你完成任务的。”
系统的脸渐渐变得通红,娇羞道:“不用这么感谢我,这些都是你应得的,而且跟着我混,保证有更多的好处。”
林忍冬摸了摸它的耳朵,轻笑道:“那就提前谢谢你了。”系统害羞的躲回空间去了。
在经历一番火器攻击后,打斗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一阵风卷起满地的尘烟,火药味和血腥味充满着每个人的鼻腔,破碎的兵器散落在四处。
林忍冬看见萧如宸从硝烟中走出来,他像被雷火劈裂却未倒下的胡杨,裂痕里渗出松脂般的血与傲气。
林忍冬多年之后也不能忘记这一幕,他坚定的向前走去,而身后硝烟弥漫,尸横遍野。也正是这一刻,她下定决心帮助萧如宸改变他被陷害的命运。
萧如宸先是让陈骁把林师父扶了起来,声音饱含歉意的说:“林老先生,这个局面确实是我的错,现在你的住所已经不能再回去,他们定会去而复返,望林老先生考虑我之前的提议。”
林师父沉默了,看了我们师兄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同意了。
“不过我要带着我的徒弟,希望镇守可以安排给他们一个职位。”林鹤之苍老的眼神看着萧如宸,如同一场无声的对峙。
萧如宸突然开怀的笑了起来“这有何难,只要林老先生愿意担任军医,您的两个徒弟就能跟着林老先生,他们依然可以当你的徒弟,当然,他们旧可以治病救人。不过我不会给他们任何特权,若是想要的东西必须要靠自己争取。”说着,萧如宸还用余光扫了我和林慕一眼。
林师父见他同意了,长叹一声,道:“那是必然,我会管教好我的两个徒弟,必定不会给镇守添麻烦。”,然后便没有了什么要求。
林师父接着就指挥她和林慕去检查有无伤员,用随身携带的草药给他们包扎。
林忍冬和林慕这才意识到她和林慕已经是师父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了。在即将走向生命终点时,师父想为她们选一个依靠。
林忍冬和林慕一边抬着伤员一边忍不住红了眼眶。
只见林鹤之最后朝木屋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义无反顾的拄着拐杖向前走着。
林忍冬说不清现在的感受,她的面前仿佛有无数个人影重叠,像是她现代学医时遇到的导师,也像是在医院实习时见到的无数个人的背影。
不过最后都凝聚成一个身影,林鹤之,她会永远牢记自己学医的初心,不辜负林师父的牺牲。
她以一种坚定的目光看向林慕,向自己的同门师兄表示自己此时的决心,并以此来激励林慕。
4. 脱衣服
在一行人即将进城时,林鹤之停下了脚步,看向萧如宸:“我希望镇守可以对小徒忍冬的身份保密,对她一视同仁,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军医。”
萧如宸沉默了一刻,随即爽朗的笑道:“这是当然,只要她不主动惹事,本镇守绝不为难她。不过我不会对他们开任何特权,在我的地盘,想要什么就必须靠自己争取,有本事,才有饭吃。”
林鹤之夸赞道:“镇守真是性情中人,我们能得镇守赏识也是我们的荣幸啊。”
林慕则和林忍冬小声在后面吐槽:“不过是个大老粗罢了,提笔如举缸。”说着还悄悄的对着陈骁做了个鬼脸。
陈骁看见后立马用眼睛瞪着他。看来这两人梁子已经结下了。
林忍冬刚转移视线就和一对蓝色瞳孔对上,他的眼睛仿佛装着一片大海,深邃而又危险。
林忍冬毫不畏惧地朝他挑衅似的挑了挑眉,无声的说:“走着瞧!”他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自找的,到时可不要求我放你回去!”
林忍冬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毫不畏惧,最后萧如宸不在理会她,扭头带领着士兵继续前行。
林忍冬想以后的日子估计有的闹腾了,不过好像也不错。
经过这么一闹腾,师徒三人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反正工作内容没变,依旧是救死扶伤,只不过病人的情况复杂了一些,伤的重了一些,但是他们依然在一起,依然可以利用自己的医学知识帮助他人。
微风轻佛,街边的柳树惬意地摆动着枝条,枝叶上的水珠簌簌滚落,在积水上溅起微小水花。
林忍冬迎着微风走向了这个即将改变她人生的地方。
林忍冬还没有进去就听到了士兵的喊声,在宽阔的校场上,阳光炽热地洒落,映照出他们的身影。
士兵们皆身着简便的戎装,个个精神抖擞。他们步伐整齐,身姿矫健,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果敢。
林忍冬顿时心中充满豪情壮志,准备在这里好好闯荡一番。
师徒三人刚找到地方休息,林鹤之把林忍冬拉走,小声叮嘱道:“萧镇守的伤还需继续治疗,你需要多加注意,提醒他不要过于操劳。”
林忍冬乖巧点头:"放心吧,师父,我这就去给他上药。"
当林忍冬走到营帐前,恰好听到萧如宸和他的部下聊接下来的计划,正在她犹豫要不要进去时,就被外面巡逻的人发现了。
“镇守,这人在帐外鬼鬼祟祟的,我怀疑是蒙古人派来的奸细。”说着就拿刀想砍她。
“哎哎,等等,我是新来的军医,这位好汉,有话好好说,不要动刀动枪的,多吓人啊。”林忍冬秒怂,疯狂用眼神示意萧如宸解释。
萧如宸在旁边看了会热闹,才慢悠悠说:“是她在山林中救了我,我把他们师徒三人请到军营担任军医。”
巡逻士兵赶忙放下刀,向她道歉,她见状也没为难这人,笑了笑说:“不碍事,能理解。”
“我这次前来主要是想看萧镇守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你的毒还没完全解除。”
营帐里的人听见毒脸色各不相同,有点担忧,有点凝重。
萧如宸把他们都支出去,轻声对她说:“我怀疑军营里面有奸细,不知林军医可否陪我演一场戏?”
林忍冬了然,戏谑道:“要我帮忙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什么好处?”
萧如宸笑道:“好处自然是有的,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也算是对你救命之恩的报酬。”
“我帮你和救命之恩是两个事情,不能混为一谈。”林忍冬较劲一般的往前走了两步,直视他的眼睛。
两人现在像商人一般寸步不让。
终于,他点点头说“可以,两件事。不过你必须得配合我听我的安排。”
“服从命令,保证完成任务!”林忍冬一脸严肃的发誓。
“好了,现在你该放心了,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萧如宸瞬间瞪大了眼,紧抓着裤子,“你师父师兄呢,你出去,让他们来!”
林忍冬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然后恢复清冷的表情,严肃道:“医者面前无男女,而且我只是为你解毒,师父和师兄出去置办衣物去了。”
林忍冬看他动摇了,继续劝说,边说边靠近,揪住了他的衣服。
萧如宸攥住了她的手腕,想要拨开她的手,可她揪的甚是牢靠。
他越挣扎,她便揪的越紧。
“你必须尽快把伤养好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才能报仇。”林忍冬看他还不松手,就在他心里加了一剂猛药。
说到正事,他到也不挣扎了,利落的解开衣服,漏出狰狞的伤口。
林忍冬凑近观察,看到伤口已经开始缓慢愈合,新生的粉嫩肉芽艰难的从边缘生长,像是破土的嫩苗。
他的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额头布满细密汗珠。
林忍冬心中莫名有些不忍,想帮他转移注意力,“你说的那场戏你有什么计划?”
他咬牙道:“你把我重伤的消息悄悄散播出去,那帮贼寇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伤了我这么多兄弟,这次我定要一雪前耻,让他们血债血偿!”
林忍冬面色沉重道:“你伤还没有好,这风险太大了吧。”
他说完便没有在回话,周身的气息隐忍又锐利,夹杂着剧烈的杀意。
林忍冬见状不好再劝,毕竟战场上机会转瞬即逝。对于不听医嘱的病人,她一贯要求严格,现在也不得不由着他。
她上完药后紧接着就给他施针解毒。过程中一声不吭,林忍冬见此纵然之前不喜他,现在也多了几分佩服。
给他包扎完后,林忍冬提着自己的小箱子出了营帐,想着要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她四处溜达,慢慢的走到了后勤部门,看见了一个伙食兵在煎药。转了转眼珠,顿时有了想法。
“小兄弟,我是新来的军医,这是给谁煎药呢?”林忍冬走进问道。
炊卒老实答道:“给上次突袭受伤的士兵们熬药。”
林忍冬佯装焦急道:“你怎么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现在镇守受到如此重的伤,还身中剧毒,你怎么还不给镇守熬药呢!”
接着,不等士兵开口,继续劝说:“将领是整个团队的支撑,他都受伤了,还怎么带领我们打胜仗,你说是不是?”
小炊卒彻底慌了,急忙问:“主帅伤的如何?”
林忍冬见他这么快就上钩了,勾了勾唇,又装作痛心的样子说:“唉,恐怕不良与行呐!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呐,不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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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军心。”
林忍冬说完就摇头晃脑的走了,留他在那里接受惨痛的假消息。
炊卒仿佛已经石化了,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发现。反应过来时,急匆匆的去找他的领导。
而另一边,萧如宸也在为这次计划做准备。
他悄悄派人将自己的心腹召集过来,对他们说了这次的计划,然后让他们组建两支队伍,一支由陈骁带队埋伏在军营外,另一支跟随我,并且准备三天的干粮,轻装上阵。
萧如宸安排完一切后,面色阴沉道:“这一次,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至于叛变的士兵,就让他们自食其果!”
其他人看见主帅这幅胜券在握的样子内心充满热血。陈骁更是忍不住用炽热而崇拜的眼光看向他。
第二天,萧如宸重伤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军营。
林忍冬走在路上听着自己的杰作,表面上伤心难过,内心忍不住想笑。心想:果然,自古茶楼趣事多,虽然后勤不是茶楼,但性质与差不多,传消息快。
正当她暗暗赞叹自己这个主意时,林慕就向她冲过来了。
他一把拉住林忍冬的胳膊,拉着就往前走:“你还待在这里,你没听说啊,萧如宸都快不行了,现在还不赶紧走!”
林忍冬赶紧拉他到没人的地方,一脸无语的说:“咱师父在,他怎么可能死,用脑子想想,况且就算他命不久矣,师父也不会让我们投靠他。”
他瞪大了眼睛,然后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懵懵的被林忍冬打发回去了。
系统看见林慕都被忽悠过去了,忙吹彩虹屁:“宿主真是太厉害了,我就知道,宿主大大就是集才华与美貌与一身的人。”
林忍冬在脑海中空间里看见一个橘黄的猫在那谄媚的笑,忍不住狠狠摸了一把,然后心满意足的继续溜达。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另一边,蒙古营帐内正在如火如荼的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照我说,咱们就应该直接冲进去,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耐我们何!”一个身材高大,体毛浓密的大汉高声说,像是一个小首领。
这人正是鞑靼的大儿子巴图鲁,虽然俺答儿子众多,但他绝对排的上名号。
“大哥说的对,上次他还不是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说不定现在正哭着找爸爸呢!”他旁边的人立刻应和道。
他们听到奸细传来的消息后基本达成了一致。
除了有个人反对,那人的肤色与他人相比较为白皙。他是乌尔吉,一个混血,鞑靼最小的孩子,因生母原因不受待见。
他怀疑的说:“萧如宸一向狡诈,我们不得不防,我们应该在观察观察。”
巴图鲁拎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阴狠的说:“你怂,就守在这里,果然不是我们草原的儿郎,就是没骨气。”
乌尔吉握紧双拳,低下头,遮住了满含仇恨的眼睛。
旁边人嘻笑打闹,没人知道今晚他们会遇到什么样的劫难。
天黑透了,浓稠如墨,严严实实的包裹着整片大地。
营中灯火在风中摇曳,昏黄暗淡,像随时都会熄灭,把周遭的一切都浸在忽明忽暗的诡异光影中,连空气都透露着一丝危险。
大战,一触即发。
5. 偷袭
在他们笑骂萧如宸时,他早已带着一支队伍悄悄来到了营长外埋伏。
“今天,我们就要破了他们的城,抢了他们的钱,把萧如宸踩在脚下!”大汉首领在阵前高声音喊道。
他带着所有部落士兵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只留下了那个肤色较白的混血带领的部队留在这里。
埋伏在外的萧如宸见他们走后,谨慎的观察附近的守卫,看防卫松懈,剩下的蒙古兵都在喝酒庆祝假想的胜利。
萧如宸跨坐在嘶鸣的青海骢上,铁甲凝满水珠。
他缓缓举起马鞭,身后三千铁骑无声抽出腰刀。
“杀—”一声爆喝撕裂了寂静的夜空,他们如同黑色洪流席卷草原。
三眼火铳齐射,蒙古战马受惊炸营。
萧如宸一马当先,长柄狼牙棒,将赶来的蒙古百夫长连人带甲砸下马背。
他亲手点燃第一顶金帐,火借风势瞬间吞没三千里草场,火光照耀着他的脸。
乌尔吉带领士兵救火时,埋藏的火药罐连连爆炸,萧如宸立于高处挽弓点射,专杀提水士卒。
漆黑的夜仿佛被明火点亮。
萧如宸看着粮草装备都烧的差不多了,纵马冲到阵前大开杀戒,血溅在他的脸上,盔甲上,此刻他像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
他突破重重阻碍,想一刀斩杀阵中的乌尔吉,突然,乌尔吉身旁的人扑到了萧如宸的身上。
他满含热泪的嘶喊:“快走—”
乌尔吉见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纵马前行。
萧如宸见状,想奋起直追,但被数人拦着,只好按耐住应对眼前的敌人。
草原上变得焦黑,残肢断臂横七竖八的散落着,鲜血混着泥土,形成一滩滩触目惊心的泥泞。
这里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一个士卒跃跃欲试的问萧如宸:“主帅,不如我们乘胜追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萧如宸冷静的说:“回营支援。必须要在黎明之前到达!”
士兵立马回答:“是!”
一行人立马纵马疾行。风在耳边呼啸,仿佛在与时间赛跑。
而城内,萧如宸留下的另一支队伍正在拼死守城,伤员一波一波的从城墙上下来。
火铳巨石油漆都派上了,仍然没能打退敌人。
林忍冬在下面忙的团团转,给受伤的士兵上药,安抚他们。
她放声道:“放心,镇守马上就会赶来,重伤的消息都是假的,是为了迷惑敌人,只有坚持下来,我们才能活命!”
见他们稍微定了定心,她连忙赶去城墙那看战况如何。
陈骁正在指挥他们放火箭,林忍冬忙问他:“怎么样了,镇守何时赶来?”
陈骁急迫的说:“现在敌人已经快登上城墙了,必须阻止他们!”
林忍冬转了转眼珠,对陈骁说:“快去准备金汁和沸油,定能击退他们。”
陈骁双手握拳,“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说完连忙派人去准备。
他们把沸油和金汁朝敌人泼洒,投火引燃其盾甲,士卒畏缩不前。
陈骁见状立即加快攻势,鼓舞人心:“主帅必定会在黎明之前赶来,只要我们撑住就有希望!”
巴图鲁见士兵退缩,忙喝道:“退缩不前者,斩!萧如宸不在,他们如同丧家之犬,只要攻进去,我们要什么就有什么!”
他们立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往前冲,不顾伤痛,踩着上一个人往上爬,陈骁见势不妙,忙让人加快放箭速度。
见他们登上了城墙,陈骁立刻抽出腰刀,打算跟他们决一死战。
很快,城门被打开了,陈骁破声嘶吼:“都给我拿出吃奶的劲来,谁敢退就地格杀!”
正在巴图鲁得意洋洋时,突然听到士兵中有人在喊:“萧如宸回来了,怎么办,萧如宸回来了!”
巴图鲁骑在马上远望,大惊失色,真的来了,但还是强壮镇静:“慌什么,萧如宸早已被我重伤,吾何惧尔!”
随机挥舞着大刀冲了上去,两人阵前对峙。
只见萧如宸解下马上系着的布袋,提起布袋,高声道:“我早已杀入你的军营,取下了百夫长的首级,你的粮食也全被我烧了,你已经输了!”
巴图鲁怒目圆睁,暴喝:“萧如宸!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他已经完全被激怒,招招致命,但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破绽。
萧如宸手握马槊抵挡,回击,然后抓住机会,一枪将他挥下马,趁他倒下时,一击毙命。
巴图鲁身体被击穿时,眼睛蓦地瞪大,似乎还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输。
将领死后,敌军瞬间失去了主心骨,乱成了一锅粥。
李如松带领着骑兵包抄,分割,步步紧逼。
而城内的陈骁他们看见主帅来了之后,仿佛激发了内心深处的潜能,眼睛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战况瞬间发生了转变,所有人因为主将的到来充满了希望。因为他们相信萧如宸,誓死追随他。
林忍冬远远的望着远处的身影,内心也被这一幕触动,热血沸腾。
正当她转移视线时,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正是那天上药时,脸色变得复杂的一个副将。
林忍冬悄悄的跟了上去。
只见他悄悄走进厨房,然后左顾右盼的,林忍冬赶忙藏起来,生怕被发现,毕竟现在自己没有力气与他抗衡。
他确认四周无人后,掏出了一个药包,将粉末放在了绿豆中。
萧如宸自从中毒后每晚都要喝绿豆汤解毒,虽然作用很小,但聊胜于无。
原来他想毒杀萧如宸啊,林忍冬眯着眼想,莫非他就是萧如宸口中的奸细。
见他走后,林忍冬上前查看那袋绿豆,看到粉末呈现微微的褐色。
“难不成是砒霜,古代制取砒霜时无法很好的去除杂质,经常会有硫化物残留。”林忍冬自言自语道。
系统听到有人要毒杀它英明神武的男主大大时就已经坐不住了:“砒霜,他也太太太狠毒了吧,我看电视剧里宫斗时用砒霜几毫克就足以致命啊!”
林忍冬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皇宫!虽说砒霜也会出现在药店,但是会严格管控,除非他的上司是掌管刑狱之人或者极有权势之人。”
“莫非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人想杀他了?”林忍冬好像找到了一个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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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试探了了一下,果然发现,银针变黑了。
硫与银发生了化学反应,生成了黑色的硫化银。
林忍冬想:虽然古人可能不知原理,但看见变化定会相信。
然后她小心翼翼的把这根针放在了一个密闭的小盒里。
然后她洗了洗手,就迈步准备离开了。
系统傻眼了,说:“不是,你这么走了,男主都要被毒死了,你为什么不把这袋绿豆销毁?”
林忍冬勾唇一笑,点了点它的脑袋:“你懂什么,我要做的是永绝后患,当面揭穿下毒之人,并且再送男主一个救命之恩。”
系统还是不解的问:“可是,这样男主有风险啊!”
林忍冬说:“他这个人,心理防线过重,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加相信我,我才能推进任务的完成。一时的风险会换来更大的机遇。”
系统听后便不在反驳,沉默的摇了摇橘黄色的尾巴。
林忍冬坚定的望着前方,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现在只是开始。
城门外的战争与早已结束,士兵们欢呼着要把这些人都堆成京观,向朝廷讨赏钱。
萧如宸大踏步走向自己的营帐内,边走边安排陈骁处理后续事情。
“要安排人把巴图鲁的首级呈给陛下,并送信请求加派士兵再战。”
“还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察觉到军营中有何异样?”
陈骁愣了一下,说:“异样?林军医大肆宣扬您要不治身亡的消息算不算?”
萧如宸抽了抽嘴角,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我故意为之吗?”
“原来林军医是主帅你的人啊,怪不得这么聪明,刚才敌军攻城的时候,就是她想出来用金汁和沸水击退敌人的。要不是她,我们可能也坚持不了这么久。”陈骁憨憨笑道。
萧如宸冷笑一声说:“那是你们没用,还要一个军医来帮你们拖延时间,以后全部给我加练!”
陈骁本来想拍个马屁,夸领导知人善任,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现在还得加练。
此刻他真是有苦说不出,心中还觉得愧对萧如宸的培养和信任。
陈骁想继续说什么,却看见萧如宸背过身去,摇了摇头让他赶紧走,就垂头丧气的出去了。
林忍冬刚走到这里,就看见了他这副丧样,忍不住八卦道:“陈副将,这是挨骂了?不必过于自责,想必你已经拼尽全力,而且我和将士们全都看在眼里。”
陈骁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束光温暖,心想,不愧是主帅看中的人,神医啊!
他感激的看着她,哽咽道:“之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你们,这次多亏了你们。”说着就想给她行礼。
林忍冬连忙止住,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以这么个表情出来。
陈骁就把原话复述了一遍,林忍冬听后笑了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说你也不亏,长点心吧。”
“不过有一句话说的好,我确实聪明有能力,你的主帅没看走眼。”林忍冬冲他眨了眨眼,就径直走向了萧如宸的营帐。
6. 将计就计
领导刚从战场上下来,林忍冬当然要先关心领导的身体健康了。
于是她进去就说:“萧镇守,你的伤可有恶化?我来给你包扎。”
这时萧如宸正准备脱衣上药,见到她进来默默的把衣服拉了上去。
随即转头看她,抬着下巴高傲的说:“小伤已无大碍,他们不过是一群虾兵蟹将,不值一提,我以铁骑冲之,如同秋风扫落叶!”
林忍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暗暗吐槽:还真是不谦虚啊。
随即故作疑惑的问道:“不知萧镇守接下来有何打算?又该如何处理那名奸细?”
萧如宸听到奸细眯了眯眼,灰蓝色的瞳孔中裹挟着令人胆寒的锐利。
他眼皮微微耷拉,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哦?看来林军医已经知道奸细是谁了,想必内心已经有计划了吧。”
林忍冬承受着他那危险而又冰冷的凝视,浑身像是通过电一般,汗毛竖起,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去对抗。
林忍冬强忍兴奋,说:“奸细就藏在你的副将之中,上次在营帐找你时我就察觉到他不对劲。”
萧如宸反问道:“有什么不对劲?”
林忍冬解释道:“当我说出你中毒重伤时,其他人要么表现出对镇守的关心,要么就是表现对敌军的恐惧。”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分析当时的情况。
紧接着说:“只有他,表情复杂,带有一丝抑制不住的得意,偏偏脸上还带着假惺惺的愧疚,让人误以为他在悲伤。”
萧如宸讽笑一声,挑了挑眉,说:“就这?原来林军医还会分析微表情呢,林军医的判案水平可真是高啊,看来我真是没看、走、眼呢!”
萧如宸加强语气强调最后几个字,想来是听到了自己和陈骁的对话。
林忍冬无奈的苦笑,“萧镇守真是说笑了,这只是我对他第一次见面的分析。”
“而刚才我才确定就是他,当时镇守正在战场拼命厮杀,而他偷偷的去后勤部,避开伙兵,将毒药下在了绿豆里面。”
说着,林忍冬就把测过毒药的银针拿了出来,萧如宸看见后,眉头紧皱。
话音刚落,突然,陈骁竟然去而复返,端着碗绿豆汤过来了,狗腿道:“主帅,快喝药,绿豆汤解毒,刚熬好的。”
萧如宸看见药脸都绿了。
陈骁那傻小子还捧着碗嘿嘿笑。
林忍冬不忍直视,默默地捂着半边脸偷笑。
就连系统都忍不住用尾巴遮住眼睛,替他感觉尴尬。
萧如宸气的不行,作势就要骂他,手都气抖了,指人都指不准。
林忍冬看够了热闹,忙摆手阻拦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陈副将,麻烦你再跑一趟,把所有的副将叫来,就说萧镇守要安排一下后续计划。”
陈骁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然后看萧如宸,直到萧如宸忍无可忍,怒道:“还不快去!”说着还踹了他一脚。
“笨蛋,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萧如宸恨铁不成钢的说。
陈骁忙放下手中的汤,麻溜的跑出去了。
林忍冬在心里和系统吐槽:“你家男主连出谋划策的军师都没有,追随者更是画风离奇。”
系统在她的空间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说:“就算有军师他也不会听的,就他那个狗脾气,谁都入不了他的眼,狠起来连自己的上司都敢骂,虽然待遇高,但压力太大了,谁跟他呀。”
林忍冬看着空间一地的瓜子皮,表情生无可恋的说:“你哪来的瓜子,我说刚才怎么脑瓜子嗡嗡的。”
然后眼神冷嗖嗖的的看着这只胖橘猫,说:“我在外面辛苦工作,你在这还挺享受啊”
系统心虚的说:“我在这里也很努力的,我一直在帮你找能帮男主的机遇。等你解决了这件事我自然会告诉你。”
说着还往后藏了藏瓜子壳。
林忍冬无语的抽了抽嘴角,疑惑问它:“你之前不是无脑支持你家男主大大了吗,怎么转变这么快?真是个渣统。”
系统故作高深的说:“我们要正确的认识一个人,才能发现他的缺点,才能帮他改变,这样他才能成长。”
林忍冬懂了:“你又乱看什么东西了?不过这个想法还是不错的。原谅你磕瓜子了,不过男主的机遇还得告诉我。”
正在林忍冬和系统聊的热火朝天时,萧如宸背对着她,突然冷不丁的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帮我?”
林忍冬被他突然的疑问下了一跳,下意识站直身子回道:“镇守就是我们的北斗星,跟着您,我们才有未来。”
系统瞬间又被尬道:“你哪来的职场彩虹屁?好土。”林忍冬也有点羞耻,不回答它。
萧如宸听见后沉默了,却没有说什么。
林忍冬也沉默了,怀疑自己也拍到了马腿上。
终于,陈骁带着一众副将来到了。
林忍冬两眼放光感激的看向他,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希望一个人出现。
陈骁一脸懵逼,再次茫然。
“叫你们来主要商讨下一步的计划,赵节副将,依你来看该怎么办?”萧如宸似笑非笑的问道。
赵节就是刚才林忍冬说的怀疑对象。
其他人都震惊了,萧镇守什么时候主动问过别人的意见了!?
有人甚至往外探头,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林忍冬默默和系统吐槽:“平时他到底是多狂妄啊,都这么惊讶。”
系统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老神在在的点点头。
赵节故作镇静的回答:“末将认为应该暂时休养生息,敌军被我们挫了一番锐气,势必会卷土重来,我们应好好备战。”
萧如宸不应声,此时营帐内鸦雀无声,沉默的气氛在空气中流动,仿佛有千斤重。
赵节见他不说话,心理渐渐承受不住,额头上冒出豆大般的汗滴。
萧如宸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似乎可以洞察一切。
突然,萧如宸大笑道:“不必紧张,赵副将,说的很好啊!快!本帅要赏赐你一碗绿豆汤,毕竟我们以后还要共同杀敌上阵,养好身体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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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其他人瞪大了眼睛,纷纷盯着那碗绿豆汤,恨不得自己喝下去,获得领导赏识好升职加薪。
赵节吞了吞口水,艰涩道:“这是末将应该做的,不敢奢求赏赐。”
“怎么,你是瞧不起本帅还是不敢喝啊!”萧如宸提高音量的吼道。
赵节忙单膝行礼,战战兢兢的说:“末将不敢。”
萧如宸喝道:“我看你倒是敢的狠啊,敢给我下毒!”
说着给林忍冬递了个眼神,林忍冬瞬间心领神会,非常上道的给领导当解说。
“我亲眼看见你往绿豆中放了砒霜,这是测毒药的银针,它已经变黑,相信案情已经很清楚了。”
赵节还想狡辩。
林忍冬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当时我记得尘土飞扬,风很大,想必你的衣服和手指盖里面还藏着些残留粉末,而你也没来的及沐浴换衣,所以一试便知。”
赵节终于承受不住了,崩溃的说:“是,毒是我下的,我无话可说。”
其他人大气不敢喘,陈骁也在一旁安静如鸡。
“来人,把他给我绑上,把所有人聚集在校场,本帅要让所有人看着叛徒是什么下场!”,萧如宸怒道。
陈骁终于反应过来了,立马扑上去把赵节制住,五花大绑的把他拎出去。
随即萧如宸穿上玄甲,林忍冬和一众副将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林忍冬明白他现在的心情,毕竟背叛的滋味不好受,更何况像他这么骄傲的人。
萧如宸走到校场时,所有骑兵已经集结完毕。他们整齐划一的站着,令人望而生畏。
只见萧如宸手起刀落的砍下了他的首级,断颈处滴落的血珠流淌在土地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席卷整个校场。
林忍冬瞬间感觉有些干呕,强忍想吐的欲望,和其他人一样站的笔直。
“尔等听真!”萧如宸单手提着赵节的首级,掷于高处,染血的剑锋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萧家铁骑,容不得二心人!背叛者,死!”
萧如宸的声音含着一丝悲愤,每一个字都仿若从胸腔深处迸发,带着厚重的力量,让每一个听众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
“誓死追随萧镇守!誓死追随萧镇守!”整齐洪亮的声音仿佛要冲破天空一般。
萧如宸的这一举动给所有人已经震慑,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林忍冬平静的心湖仿佛也被放了一个炸弹,瞬间卷起千层浪,看到了这么血腥的场面,她深深意识到权利的力量。
这是古代,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自己应该更加谨慎,不断的往上爬,才能让萧如宸注意到自己,从而任用自己,自己才能回家。
她感到恐惧的同时也在敬佩萧如宸做事雷厉风行,以及超强的管理头脑。
当众行刑,以一人之死来震慑数千人。
林忍冬的心砰砰直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这时,她相信这个人以后一定会有更广阔的前程,他会登上更高的位置,带领所有人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7. 裂缝的瓷器
萧如宸处理完赵节后,一语不发的走向营帐。
林忍冬想说什么,但看见他略显疲惫的背影又止住了。
她想知道为什么萧如宸不去严刑逼供赵节,逼他供出幕后指使,而是直接杀了他。
不过林忍冬还是放弃了,萧如宸是不会向任何人说自己内心的想法,他的心理防线太重,不会相信任何人。
所以林忍冬转了个弯,打算和林鹤之取取经。
临时搭建的医账前,林慕正在忙的不可开交,林忍冬看见忙小跑过去帮忙。
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响彻在她耳边,风吹过,扬起地上的尘土与碎草,他们痛苦的声音也被风吹的支离破碎。
旁边的助手把热盐水,止血散和纱布递到林忍冬手边。
林忍冬接过热盐水,用干净的布蘸湿,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污和泥土。
士兵疼得浑身颤抖,紧咬着牙关,发出微弱的呻吟。
“再忍忍,马上就好。”林忍冬轻声安慰,手上动作不停。
擦拭干净后,她又接过止血散,均匀的洒在伤口上,每洒一下,士兵的身体就猛地抽搐一下。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浸湿了身下的干草。
林忍冬眉头微皱,眼中满是怜惜,却只能加快动作,洒完药后,迅速用纱布一圈圈的包扎,每一圈包的紧实又仔细。
“谢谢你。”他疼得攥紧了手下的干草,声音艰涩的道谢。
林忍冬这才仔细看向他,竟然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她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这么能忍。
她忍不住的问他:“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么危险,你不怕吗?”
“怕,但是我和父母已经吃不上饭了,家里弟弟妹妹年龄还小,幸亏萧镇守奖罚分明,从来不会亏待有功之人,只有萧镇守愿意给我们这些人饭吃,只有他,把我们当成人对待。”
说着,他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林忍冬看着他,看见他眼中的感激,他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落下,少年内心赤忱的情感令人震撼。
林忍冬好像看见了一个无形的重担在萧如宸的肩上,这里有无数追随他的人,他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赵节不仅伤害了萧如宸本身,还伤害了所有的士兵。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会令所有将士寒心。
况且赵节在所有人面前承认了罪行,拖到越久,危害越大。
林忍冬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继续往前走,终于看见了一个微弯着腰,正在给士兵施针的林鹤之。
“师父,我…”
林忍冬话还未说完,就被林鹤之指使着打下手,林忍冬沉默了,顺手就把针递给他。
“看一个人,不是要看他的表面,而是他内心的想法。”林鹤之慢悠悠的说道。
“最好的瓷器,是布满裂痕却仍然没有裂开,反而因为裂痕,组成一个独特的个体。”
林鹤之说完看着林忍冬,显然,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林忍冬恍然大悟,敬佩的说:“徒弟明白了,多谢老师教导。”
师徒三人忙到下半夜才回去休息。
夜空繁星硕硕,像每一个人在各自职位上闪闪发光,虽渺小微弱但聚集起来的力量足以燎原。
萧如宸抬眼望向夜空,他看着群星和那颗北极星,想起了林忍冬下意识说的那句话。
他是带领人前行的北极星,是所有人的依靠,所以他不能心软,不能失败。
他看了良久,直到夜中的凉意浸透全身,他才回去休息。
****
而同一片天空下的蒙古人心情同样复杂。
“难道就让巴图鲁白死了?我们必须要给大哥报仇!”
“对!报仇,一定要杀回去!”
“你有本事去啊,你能打过萧如宸吗?”反对的人则在一旁讽笑挖苦。
蒙古王庭营中吵吵嚷嚷的呼喊着要打回去,主战派和议合派吵的不可开交。
眼看就要打起来了,突然,坐在王位上的可汗猛拍了一下桌子。
声音低沉的说:“萧如宸心思狡诈,不得不除,但并不是现在。”
他停顿了一下,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继续说道:“更何况巴图鲁是我的儿子,我必定会为他复仇,天狼的诅咒会应验在萧如宸身上。”
可汗的眼睛里充满着仇恨与狠毒,一字一句的说:“向大宣议合,修整部队,等着以后我们定能一雪前耻,把萧如宸踩在脚下!”
仇恨的情绪传达到每个人心中。
他们从没有意识到,是自己先跑到别人家里杀人放火,中原人不过是自卫罢了。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各方势力或蠢蠢欲动,或隐忍蛰伏,看似平静的湖面,实则暗流涌动。
终于,太阳慢慢升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着京城的每一处街道。
然而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所有人正在为另一件事情发愁。
“报——”
“恭喜陛下,萧将军成功斩杀鞑靼的大儿子巴图鲁,这是议合书。”
“快,呈上来!”一个穿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人惊喜的催促道。
“好啊!总算来了个好消息,朕就知道萧如宸是个明珠!”
内阁首辅弯腰恭敬的说:“恭喜陛下,不过议之事还应该从长计议。现在宁夏哱拜又发生叛乱,臣认为,应该立刻派萧镇守前去宁夏平叛。”
皇帝沉吟了一声,点点头“爱卿说的在理,宁夏平叛刻不容缓,现在必须暂时与鞑靼议合。”
他随即写了一条圣旨,指派宣旨太监快马加鞭的送到萧如宸手中。
但他想不到的是萧如宸的军营了发生了一件非常乌龙的事件。
一个人险些毁了这次“来之不易”的议合。
原来,鞑靼不仅派人给大宣皇帝送议合书,还派了使者来向萧如宸投降。
想必定是害怕萧如宸乘胜追击。
此时,所有副将军师都在这里商讨,包括林忍冬在内。
她一大早就来找萧如宸了,本想借换药之事来试探他下一步计划,自己也好造早做打算。
没想到鞑靼使者来了,林忍冬便没有离开,萧如宸没有说什么,像是默认了她在这里。
“议合?”萧如宸似笑非笑的看着使臣,“做梦!回去告诉你们可汗,在王庭等着我们打过去,议合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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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臣抬头,忍气吞声的说:“萧镇守,我们可汗是真心求和是,凡事都可以商量。”
萧如宸继续在他伤口上撒盐:“怎么,看见巴图鲁被我杀了,你们害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听到后皆放肆的大笑,笑鞑靼的自以为是,你们算什么?一个闯进别人家里的劫匪,又凭什么要求我们原谅你们。
使臣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林忍冬一直在观察他,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突然,他从腰间掏出一把石灰粉,朝着萧如宸洒去,霎时,整个营帐一片空白,每个人呼吸变得沉重。
使臣见他看不见了,抓住时机掏出藏在鞋底的刀,准备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了他,为巴图鲁报仇。
然而林忍冬在失去视线的那一刻,就扑倒了萧如宸身上。
噗嗤——
□□被刺破的声音在萧如宸耳边响起,他意识到使臣是有备而来,瞬间不顾眼睛的疼痛,听声辨位,一脚把使臣踹出了营帐外。
使臣猛地吐出一口血,萧如宸那一脚力道不轻,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之后,阴狠的狞笑:“我以性命向天狼诅咒你,要你给巴图鲁偿命!”随即痛苦的倒下了。
萧如宸一把抱起林忍冬,大喊:“林鹤之呢,军医呢,快把他们都给我叫来!”
萧如宸视线受阻,看不清方向,随机抓住了一个士兵,大吼让他去找军医。
林忍冬能听到他那略显颤抖的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的扑上去了为他挡刀。
她感受到他抱着自己的手微微颤抖,她一把抓住了那双手,艰难笑道:“萧镇守答应我的两个条件还没实现呢,我可舍不得死。”
“好,你给本镇撑住,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加入我的军营,就是我的人,我不准你死,听见了没有!”萧如宸焦急的说。
他抱着林忍冬,突然感到一种无力感,自己好像救不了别人,无数人因自己而死。
林鹤之急匆匆的提着药箱赶来,看见她满身是血的样子,心脏像是被刺痛了一下。
他强忍悲痛,吩咐林慕把林忍冬抬到一个就近无人的营长中。
而萧如宸和一众将领也被助手带着去冲洗眼睛。
林慕把林忍冬轻抱到床上后,林鹤之让他准备盐水,纱布和金疮药。
林师父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徒儿,仔细的用淡盐水给她冲洗伤口,去除表面污垢,将三七研成粉末洒在伤口止血。
林慕突然进来,递给林鹤之一瓶金疮药,饱含怒气的说:“这是萧如宸塞给我的。都是他害的师妹受这么重的伤!”
林鹤之沉默的接过来,把金创药敷在伤口上,用纱布给她包扎。
然后慢慢的走出了房门,有些后悔的和林慕说:“我是不是不该把你们带到这里,我明知道,我明知道她……”
林慕摇摇头,哽咽道:“师父,不是,不会的,师妹肯定不会怨你的,她知道您用心良苦。”
林鹤之长叹了一声,让他回去休息。
自己则在外面守着林忍冬,他不时的起身,去查看熬着的汤药,实时关注林忍冬的情况,一夜未曾合眼。
8. 关心
“咳—水,我要水—”
林鹤之听见后立马倒了碗水给她。大喜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林忍冬抱着碗大口咕咚的喝着,听见他庆幸的声音。
于是安慰的笑着说:“师父,我身体好着呢,我现在就能跑能跳,你别担心了了,徒弟心里也愧疚。”
“真的值得吗?”
林鹤之忍不住的问她。
“我一开始也以为他只是一个纨绔子弟,一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可是,我看见有这么多人誓死追随他,他也确实没有辜负他们。我好像有点理解他了。”
“所以,他是一个有能力的纨绔子弟。”林忍冬最后摇头晃脑俏皮的朝师父眨眼总结。
林鹤之忍俊不禁,终于露出来来到这的第一个笑容。
林忍冬其实能够感受到,师父和师兄来到这里压力倍增。
她的内心也在非常愧疚,是她导致他们无处可去,自己要改变萧如宸的命运,却把他们也牵扯进来了。
“对了,师父,萧如宸怎么样了,他有受伤吗?”
“你都替他伤成这样了,他当然没事了,刚才宣旨太监来了,估计现在正在接旨。”林鹤之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林忍冬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在这样做了。
正如林鹤之所说,萧如宸正在听旨,但心中因为这个调任憋了一身火气。
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抑扬顿挫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夙兴夜寐,统御万方,惟以安社稷,保黎民之念。
然,宁夏副总兵哱拜狼子野心,纠结党羽,煽动兵变,大逆不道,天地不容!
特命:提督陕西军务总兵官,右军都督签事萧如宸平定叛。
功成之日,朕不吝封侯之赏;倘有殆误,亦必按律严惩。钦哉!”
萧如宸抬头不解地问道:“那蒙古人呢,明明我都赢了,为什么不继续进攻?”
宣旨太监摇了摇头说:“这是陛下的命令,宁夏需要你。议合的文书陛下已经同意了。”
“况且,提督大人,您这可是升官了,我在这里先提前祝贺提督平叛成功。”
萧如宸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攥紧拳头,行礼接过了圣旨。
那白面太监看他不理自己,在他走后悄悄啐了一下,骂萧如宸不识好歹。
林忍冬刚好看见,默默转身,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绕路去找萧如宸。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不知好歹,林忍冬内心腹诽道。
“萧镇守,不对,现在该改口叫萧提督了,我来找你兑现承诺了。”
林忍冬直截了当的进去,看见他还在看圣旨。
于是疑惑的问:“怎么了,提督大人,升官了还不高兴?”
萧如宸闻声看向她,一向骄傲的他眼中竟然流露出温情与愧疚。
林忍冬看见他的眼神,感到有些新奇,有些不自在的说:“幸好伤口不深,我已经没有大碍了,师父他们是太夸张了,可能那个使臣眼睛也被迷住了?”
说到迷住了眼,林忍冬还有点想笑。
萧如宸听到后略显迷惘的问道:“我没有帮你报仇,还让你替我挡了一刀,你不恨我吗?”
林忍冬轻声道:“我知道轻重缓急,如今陛下亲自下令提督平叛,想必定是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宁夏的百姓在等着您。”
萧如宸怔住了,忍不住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为什么?”
“因为我本就是为提督而来。”林忍冬直视着他的眼睛,话语中带着温柔又坚强的力量。
萧如宸感觉自己沉寂了二十年的心砰砰的跳动起来,心中好似有一团火,烧的他脸色通红。
“而且,我想跟着提督去救治更多的人,这是我的毕生追求。”林忍冬紧接着补充说。
“咳咳,算你有眼光,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萧如宸弯了弯唇角,又赶紧用手遮住。
林忍冬看见后微微挑眉,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看了这个提督还挺纯情啊。
“说吧,你有什么请求,我定言出必行。”
林忍冬正色道:“我想当提督的军师,参与军事讨论。”
他突然拧眉,表情变得凝重,说:“这件事有点棘手。”
林忍冬悠悠的说:“提督这是说话不算数了?”
“况且提督不是奖罚分明吗,有才能者才能担大任,提督是觉得我哪里不够好,我可以改进的。”
林忍冬感觉自己像正在求职的大学生,卑微又不想失去主动权。
“可以,不过你只能旁听,不能发表言论,能做到吗?”萧如宸松口说。
林忍冬故作委屈的点了点头,微皱眉头,捂着心口,缓缓的行礼:“那就多谢提督大人了。”
然后一步一咳的走了出去。
萧如宸看见后又有点愧疚自己把话说太重了,毕竟她是为自己受的伤。
于是他营帐里面来回踱步,想去找她解释,又拉不下来脸。
而林忍冬出去之后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戳了戳系统,“毛毛,你家男主好纯情哦,真有意思,还会脸红呢。”
毛毛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宿主,对不起,我害你受伤了,一定很疼吧。”
林忍冬龇牙咧嘴的捂着胸口说: “疼啊,所以你要多给我发点福利,还有你说的机遇到底在哪,现在马上就要去宁夏平叛了。”
林忍冬说着为了解气,用手摸了好几下橘猫的头,毛茸茸的手感让她心情变得好了一些。
系统神秘一笑:“机遇马上就来了。”
“等你们到了宁夏,会遇到一个乞丐,到时候你把他救走就可以了。”
林忍冬不解道:“什么意思?他是关键人物吗?”
系统不在卖关子,得意的摇摇尾巴说:“那人本是一个木匠,后来开始研究火药武器,你也知道,现在木匠不挣钱,所以家道中落破产了,现在风餐露宿的在街上乞讨。”
“但是,他又不敢告诉别人他能研制武器,怕被人利用命丧黄泉。”
林忍冬光听着就倍感绝望,叹了口气说:“什么时候艰难的都是我们这些打工人啊!太难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毛毛”
系统夹着嗓子喵喵叫了几下,像是在不好意思。
林忍冬看着它撒娇的样子更想撸它了,然后直接在脑海空间里面把它抱在怀里揉了个遍。
****
在第二天的清晨,萧如宸带着大军浩浩汤汤的出发了。
萧如宸还专门买了马车,让伤员坐马车前去,倒是让一众士兵感到感激。
纷纷红了眼眶,恨不得立马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林忍冬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你不是说你家男主不搞政治权谋吗,我看他情商挺高啊,笼络人心的手段了得啊!”
“嗨,这招那个领导不会呀,不过我们男主可是真心的,不要拿别的黑心老板和他比!说不定他是专门给你准备的马车呢。”
系统说完还贱嗖嗖的笑,笑的林忍冬手痒,又忍不住想撸猫了。
正在林忍冬蠢蠢欲动的想伸出手时,突然听见萧如宸在叫她。
“林军医,你是为救我才受的伤,所以我专门给你准备了一辆马车。”
萧如宸好像没对别人这么照顾过,所以说这番话时显得有些别扭,耳朵憋得通红。
林忍冬矜持的道谢,提起衣摆就上去了。
留下萧如宸在外用凉风消散耳上的红温,以及心脏燥热的跳动,感觉浑身血液都升温了。
一路上,萧如宸无数次朝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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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马车上的方向看去,想知道她恢复的怎么样。
蠢蠢欲动,但又不太好意思去。
终于,在一个繁星璀璨的夜晚,他拿着药,轻轻敲了几下林忍冬的马车门。
“你的伤好了吗,这是我经常用的药膏,很管用的,你试试。”他有点支支吾吾的说。
林忍冬接过来后礼貌向领导道谢,想着这也算是员工福利吧,而且肯定是好东西,以后自己也研究研究,看能不能鼓捣出来。
她正出神漫游时,忽然瞥见萧如宸还在那里傻站着,于是试探问道:“萧提督还有什么事情吗?”心里在暗戳戳的警惕,该不会是让自己加班吧。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关心下属的身体恢复情况,不必多想。既然你无事,我先走了。”
然后猛地起身,结果动作幅度过大,头撞到了马车上。
林忍冬:……
他疼得闷哼一声,脸上瞬间红成一片,然后同手同脚的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道笑声同时响起,一个是林忍冬的,一个是系统的。
萧如宸听见了笑声,停顿了一下,然后走的更快了。
他其实本来想和她道谢,感谢她这么相信自己,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
所以他有点不知所措,想要留住她,但是越努力,好像若容易弄巧成拙。
萧如宸一边走一边轻骂自己,这都干不好。
系统看着自家男主大大的傻样已经笑得翻肚子打滚。林忍冬趁机又撸了一把猫。
她感觉自己这趟旅程实在有趣。
*****
虽然因为照顾伤员减慢了速度,但是兵贵神速,萧如宸在照顾伤员的前提下尽可能的赶路。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当地镇守府。
不巧的是,刚到还没坐下呢,就遇到了巡抚徐守谦。
萧如宸见面也不打招呼,看也不看的,一屁股坐在徐巡抚的身边,拿起茶来就开始牛饮。
大家都傻了眼。
因为萧如宸虽然是陕西提督,但按照当朝规矩,以文制武,文官身份要高于武将。
这萧公子却仗势欺人,一点规矩也不讲,这么“自发自觉”,有座就坐。
林忍冬在他身后看着他这副嚣张的样子,都气笑了,更何况是徐守谦,牙都快咬碎了。
徐守谦的脸色大变青一阵,白一阵,又守着文人傲气,不好发作。
当地镇守已经开始用衣袖抹汗了,他知道自己该劝劝,但实在害怕。
可是徐巡抚已经给他使眼色了,看来自己不得不出头了。
于是颤颤巍巍的上前就劝,希望萧提督给点面子,坐到一边去,给巡抚一个台阶,让他好下台。
萧如宸估计是嚣张习惯了,愣是坐着不动窝,任凭你咋说,自己就是不动,也不理你。
意思就是:老子就是不走,你能咋滴?
这个镇守也是个老实人,上前一步,就准备把萧如宸拉起来。
林忍冬看见镇守要拉萧如宸,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下一刻,萧如宸就生气了。
萧如宸哪是能吃亏的主儿,看着对方上来,把凳子踢开就准备上去跟他干仗。
林忍冬看真快打起来了,也不看热闹了,赶紧拉架。
“萧提督,消气,消气,我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而且我伤还没好,误伤到我就,唉,可能下一次又要坐马车了。”
萧如宸听到马车,就想到了几个月前的糗事,脾气瞬间就像气球一样被扎破了。
萧如宸消气了,但是徐巡抚可没有,冷脸甩袖道:“你等着,我定会向皇上参你一本!”
萧如宸继续用轻蔑的眼光看着他。
林忍冬忍不住扶额苦笑。
9. 攻城不下
徐巡抚确实说到做到,刚一会京,就写了折子弹劾萧如宸。
弹劾他骄横无度,盛气凌人,应该予以惩戒。
不过折子倒是递上去了,惩罚却没下来。
“然后呢?”林忍冬磕着瓜子问道。
系统小爪一指,卖关子道:“知道为什么没有罚萧如宸吗?”
林忍冬用瓜子敲了一下橘猫的脑袋,“快说!”
“因为内阁首辅把折子压下来了,萧如宸他爹和首辅关系好,他的后台比较硬,可是那些御史越是镇压,他们越是来劲,于是更加卖力的弹劾他,不过萧如宸还是安然无恙,毫发无损。”
“你再猜,这是为什么,啧啧,细思极恐,耐人寻味,毛骨悚然!”,橘猫摇着尾巴来回走故作高深的问林忍冬。
“因为皇帝想保他。”林忍冬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回道。
“宿主大大真聪明,正是如此。而且有些太监向外透露风声,他们的奏折皇帝都看过,这样,众人才逐渐消停下来。”
“你的能力就是每天看八卦吗?”林忍冬有些嫌弃的看着它。
系统有些心虚的舔舔手。在她手边又开始喵喵叫了,企图萌混过关。
“宿主大大,你看到男主这么嚣张,不会生气吗?”系统转移话题道。
“你不会觉到他刚愎自用,自大狂妄而失望无法改变他吗?”
“曾经我也这样想过,但是现在不会了,他就像一个满是裂缝的青花瓷,虽然布满裂痕,但是仍然尽力展示他的美丽,即使在下一秒可能就炸开。”
“不过,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他早逝的。”林忍冬自信的说道。
此时系统金色的瞳孔异常闪烁,像是在记住这番话一般。
此时距离她们来宁夏已经半月有余。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敌方的城池还是没有彻底攻下来,林忍冬时不时向他在的方向望去,忍不住的担心他。
终于,她坐不住了,萧如宸让她养伤养伤,早就好了,他还是怕自己再次冒险。这回林忍冬说什么也不能听他的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挎上自己的小药箱就开始往外走,她实在熬不住了想去帮帮他们。
她还没走进,就听到了萧如宸的骂声:“林总兵,尔随我父征战多年,怎么这般无能,竟然一月都没有攻城成功,这样僵持,你是还有锦囊妙计还是有过墙云梯啊!实在是无能!”
林城面色涨红,欲辩无言,低着头任由他发泄。
林城,是萧如松父亲的下属,常年跟随他父亲征战,虽然也是个官二代,但是论职业经历,和萧如宸截然不同。
他是一步步的上阵拼命,打了若干年,若干仗,才勉强混上来总兵。
不过,这种升职速度比起萧如宸确实慢了点,但无能纯属夸大了。
林城也算是傲气的人,平时打仗时也是动辄问候人家父母,恨不得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现在却被骂的狗血淋头。
不过无奈上司后台太硬,只能闭嘴挨骂。
林忍冬默默同情了林城一秒,正想转身去找林师父时,他们突然出来了。
“萧提督,我来上任了,之前说过,让我当你的军师,我要履行我的职责。”
林城稀奇的看着她,想着:这怎么还有送上门来找骂的呢?
不过,令他大跌眼镜的是,萧如宸竟然没有臭骂她不自量力,反而把她迎进入营帐中。
林城百思不得其解,他突然又不想走了,想听听这个口气不小的军师,到底有何“高见”!
林忍冬进去就直接问:“现在战况如何?”
萧如宸给林城递了个眼色,林城消沉的说道: “敌军坚守不出,而且城池十分高大坚固,攻城的难度实在过大,我们已经将其团团围住,日夜攻打,但毫无进展。”
林忍冬摸了摸下巴,思考着说“有尝试过其他攻城方法吗?”
“比如?”林城礼貌的请教道。
“比如用土袋打底,一层层的往上堆,这样,不就容易进去了吗?”林忍冬笑眯眯的提议。
林城一拍手掌,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其实这个方法并没有什么奇妙之处,反而因为过于简单,从而忽略了它。
萧如宸也用赞赏的目光看向她。
林城说干就干,当机立断的吩咐士兵去准备了三万口土袋。
萧如宸满意的看了看,随即下令—堆。
林城麻溜的堆着,眼看就要爬上城墙了,谁知他们突然拿出来火炮和投石机,又把林城他们轰下去了。
林城灰头土脸的看向萧如宸,同时内心又有点幸灾乐祸,你们的想法也不怎么样吗,还不是失败了。
敌人过于顽强了些,实在有些出乎萧如宸的的意料。
萧如宸于是又派林城带领士兵进行夜袭,奈何敌人过于强悍,再次失败。
林城第二天在萧提督的营帐前溜达,本想挖苦他一番,说我无能,我看你也不怎么样,你不是也没有攻下来?
奈何林总兵胆子有点小,再加上萧提督的后台有点硬,还是没敢嘲出声,于是尴尬的打了声招呼。
怎料,萧提督根本没理他,目不斜视的牵着马走了。
林城尴尬的脸都绿了。
萧如宸先是骑马去找了林忍冬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萧如宸刚找来时林忍冬还有点受宠若惊:萧领导这是要重用自己了,竟然主动商量,什么情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对,他肯定是肯定我的能力了。
林忍冬决定大显身手。
这时,萧如宸突然问她:“会骑马吗?带你去城外转转。”
林忍冬诚实摇头,双手一摊,表示不会。
只见他大步上前,双手稳稳地环住她的腰,动作一气呵成,有力地将她抱了起来。
她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发丝在风中飞扬。
萧如宸将她安置在马背上,随后利落的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
他的胸膛紧贴着林忍冬的后背,林忍冬能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
两个人都有点不自在,林忍冬悄悄红了脸颊,萧如宸的心跳好像也越来越快。
终于,二人慢慢适应后,萧如宸才跑马走到自己的真正目的地。
萧如宸开始环抱着林忍冬慢慢围着叛军城池转悠。
“你说,攻城不下时,应该怎么办?”萧如宸的声音仿佛贴在她耳边,热气喷洒在耳廓。
林忍冬老实回答:“既然进不去,就想法设法让他们自己出来,攻破他们的心里防线。”
萧如宸提出了现在的困境,“所以,现在问题是该怎样让他们主动出来。”
林忍冬看了看四周,发现有一条河,可奇怪的是这里的气候却很干,导致土壤都有些干裂,恰巧,城池的位置有点低,那就………
林忍冬漏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萧如宸好像也看到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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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便相互笑着拍手称赞,“不愧是萧提督,智谋过人,无人能敌!”
“林军医才是真正的人才,一眼便能看出问题所在。”
两人你来我往的进行了一番商业互吹,不过双方都带着真心称赞。
萧如宸解决一个难题后瞬间加快了速度,开朗的笑道:“我看,林军医才是我的福星,我的北极星。”
林忍冬飞了他一眼,想让他不要随口说这种话,可是他看到后笑的更放肆了。
*******
萧如宸回去,就立马吩咐林城:“给本提督组建一支敢死队,人数不需要多,三千人足矣,今晚就要组织完毕。”
林城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萧如宸开始命令士兵挖沟渠,引水入城。
这回哱拜可遭老罪了,他看着城内逐渐上涨的水位,以及墙根上的渗水的裂缝,陷入了沉思。
他面对着茫茫的一片大水,想打架都没有对手,只能不断的拆东墙补西墙,挖土补漏洞,然而无济于事。
萧如宸正坐在城外高处,翘着二郎腿,满意的看着这一幕。
这时候,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出城搬救兵,当然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不过自己还有一份大礼等着他们。
大水冲城的第三天他们撑不住了,一个深夜,一行人看着四周只有零星巡逻队士兵,偷偷的打开了城门。
他们奋力抵抗,冲出了巡逻士兵的包围圈,正当他们放马向前自由的冲刺时,突然看见萧如宸正在前面守株待兔。
萧如宸看见他们过来后,提起长枪,直指最前面人的脑门,阴森一笑,说:“本提督已经等候多时了,终于能送你们上路了!”
看见萧如宸他们如同见到鬼一般。开始疯狂的四处逃窜。
然而刚刚冲出包围圈已经费劲了所有力气,都已经筋疲力尽,再拼一次也是强人所难。
所以,当萧如宸率三千骑兵出击时,他们全都无法抵挡,溃不成军,死的死,降的降。
萧如宸早就料到他们必然出城求援,而自己前几天纵马探查也在寻找路线,这条路正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在叛军求援路上设下埋伏,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正在他们瓮中捉鳖时,突然看到远处飞尘扬起。
令萧如宸他们想不到的是,援军还是到了。
不过,那又如何?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就全部围剿!
林城有点慌,急忙问萧如宸该怎么办,
萧如宸眼睛充满了杀气,霸气而又自信的说:“管他是城内城外,他若是敢来,全部就地歼之!”
城内叛军看见援军到了,全部欢呼雀跃,想着胜利唾手可得,都不顾大水淹没,开始疯狂的挑衅萧如宸。
然而,他们亲眼看着希望一点点的破灭,破灭在萧如宸的手里面,他们看着萧如宸嗜血一般的笑容,纷纷害怕的打着冷颤。
萧如宸即使面对人多势众的叛军,仍然不顾劝阻,亲自上阵,他挥舞着长枪,不要命一样往前冲,他的周围甚至形成了一个透明带。
敌军甚至都不能靠近他,刚偷偷跑到他背后,就被长□□死了。
士兵看主将都这么拼,自形惭愧,自己哪能落后,瞬间士气大振,局势竟然发生了大逆转。
萧如宸竟然以三千士兵大战万人叛军,还取得了胜利。
林城对此感到震惊,内心不住的感慨:“太猛了!他简直都不是人!”
10. 困兽之争
看到取得胜利后,萧如宸竟没有乘胜追击,下令收兵回城。
林忍冬知道他去夜伏敌军时,一直在他营帐前等他回来。
她知道这次夜袭敌军成功的概率很大,而且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自己还是忍不住担心。
一直来回的踱步,焦急的等待。
终于,她听见了鸣金收兵的声音,看见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在最前面,正是萧如宸,他刚从战场上下来,浑身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们忽然对视,她看见他笑得肆意疯狂,彷佛一个嗜血的杀神。
这一刻,他仿佛踏碎了时空,闯进来她心里。
林忍冬脑子嗡嗡响,她过于紧张以为这些都是萧如宸的血,手颤抖的摸着他的脸。
“快,我给你止血,你可不能死啊!”
萧如宸轻轻笑了一下,轻笑安慰道:“这不是我的血,别哭了。”
哭?自己有哭吗?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摸到了湿润的水,还真是,内心自嘲,自己这是被吓哭了吗,现在连谁的血都分不清了。
林忍冬知道不是他的血后,生气的锤了他一下。
萧如宸装作吃痛的皱眉。
周围人一副见鬼了的样子看着他俩。特别是林城,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震惊。
他开始怀疑萧提督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所以任由这个小军医放肆。
不是应该骂她不知分寸,无能吗,怎么还差别对待呢?林城心里委屈,但他不敢说。
林忍冬不放心,跟着萧如宸进了营帐,看见他打算换衣服,急忙的转了过去。
声音有些焦急的问道:“你真的没有受伤吗,还有旧伤怎么样,没有裂开吧?而且攻城顺利吗?”
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你问这么多,我要先回那个?”
她气鼓鼓说:“一个个的回答。”
“本来敌军已是困兽之争,奈何援军还是及时赶到了,我们打退援军后就收兵回营了。”
短短一句话她彷佛能看到当时战况之激烈,他肯定如史书写的那般挥舞着马刀,冲锋在前。
她眼眶有些发红,内心忍不住敬佩他,可以在敌我数量差距这么大的情况下,仍然所向披靡。
他笑盈盈地看着她,诚心的发出邀请,眼睛里面闪着自信的光芒,好像已经预示到了这场战争的结果:“现在我们打算商量下一步的进攻计划,你也一起来吧!”
林忍冬好像被他的笑容蛊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来到了商议战争进展的沙盘前。
“现在我们的进攻方向有东、南、西、北四种选择,而北面最为薄弱,这里城墙矮塌,而且墙体经过数日的水泡浸透,已经无法支撑。显而易见,我们应该以此作为主攻点。”林城指着沙盘上的北边说道。
众人皆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毕竟是个人都会看到这里最薄弱,易守难攻。
林城见众人点头,觉得自己无比聪明,得意的看向了林忍冬,挑衅的说:“不知林军师有何高见啊,该不会和我想法一样吧?”
林忍冬对他的敌意感到莫名其妙,无辜的摸了摸鼻梁说:“林总兵还真猜对了,我还真有不同的意见。我们能想到这里最薄弱,想必敌军也能想到。他们势必会在这里加强守卫,所以,南关,才是最佳的主攻点。正所谓,兵者,诡道也。”
林城脸色变了变,头脑风暴了一番,觉得她说的还真有道理,心里懊悔自己为何没想到,但是还想为了面子在辩驳一番。
然而这时,一直沉默的萧如宸却点了点头,下令道:“陈骁带兵佯装攻击北关,然后全军集合,北关攻击开始后,合力攻击南关!”
现在,所有人才意识到这位军师的厉害,以及萧如宸对她的信任还有他作为一个将领的判断能力。
会议结束后,林城快步走到林忍冬身前,饱含歉意行礼道:“林军师,是我对你带有偏见,认为一个军医转成军师,定是靠着关系,是我狭隘了,想我读了这么多的兵书,却连一些简单的计谋和方法却想不到,实在羞愧。我还针对你,实在抱歉。”
林忍冬表示理解,连忙扶起他:“这也算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候,抽离出当前的困境,说不定就柳暗花明,而且,我也并不认为林总兵是无能之人,反而是一个坚韧聪慧之人,心怀大义,即使攻城艰难,也始终没有放弃,顶着无数压力奋战,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将领。”
林城听后,眼角似乎有泪花闪过,原来真的会有人理解他们这些武将。
在这个重文轻武的时代,还有人愿意跟随他们,理解他们。他瞬间感觉自己这一路受过的所有的伤都是值得的。
林城看着林忍冬和萧如宸并排的身影,心中有一种预感,这两人定能在这个时代搅动一番风云,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若干年后,他的预言也确实成真,他们甚至影响了整个王朝的走向乃至对后世的影响,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林忍冬在一旁笑着抬头问萧如宸:“世人都说萧家大公子是个纨绔,自大傲慢,没想到却是如此有勇有谋,有情有义之人。到底是谁说纨绔就一定无能了?”
萧如宸轻佻眉毛:“哦?是吗?原来在你眼中我这么好?”
“哪有,不过是有点意外罢了,看来传言还是不能信,都是假的。”林忍冬瞪大眼睛摇头道。
萧如宸的笑意微微收敛,冷淡地说:“我最讨厌那些文官胡说八道,不由分说的随意编排,污蔑羞辱武将,还想要名留青史,做梦!”
林忍冬看着他有些执拗的表情,有些头疼,文官武将水火不容的问题已经存在了几千年,现代历史专家都未有确切的方法解决,更何况自己了。
原来他是这样讨厌文官,以至于连装都不装,毫不掩饰的表现恶意,所以名声才会这么差。
不过后来他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爹死后,自己因得罪了不少人,受害者竟然组成了党羽,纷纷开始想法设法拉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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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
林忍冬稍微心疼的看着他,却看见有柳絮落在了他的头上,对他轻声说:“别动”,然后踮脚轻抚他的头发,想把柳絮揪出来。
萧如宸闻到了她身上草药的清香,这个姿势彷佛被她抱在怀里,他的背后还有一棵树挡住了他的退路。
他脸色逐渐红透,额头上甚至还有汗珠,像刚从浴室走出来一般。
他轻咳了一声,声音意外的轻柔,彷佛怕惊扰到她一般。
眼睛充满柔情,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刚才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萧如宸握住了她的手腕,柳絮随风而起,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彷佛有千万句话想和她说,但最后都变成了:“明天我们一定会赢,今晚睡个好觉。”
林忍冬点点头,挣开了他的的手,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住处,心脏狂跳不止。
系统感受宿主的心率急速上升,嘴角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坏笑,尾巴得意的摇来摇去,就像在挠着林忍冬的心房一般,想给她在添一把火。
萧如宸也是同样兴奋激动,驻足许久,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才回去休息。
两人都在回味刚才的氛围,都没有睡好这一觉。
***********
天色破晓之后,进攻开始了。
正如林忍冬所说,所有的叛军都集结在了北关,准备殊死一搏。
然而,陈骁他们刚进攻了一波之后,就停止了攻击。
正当叛军纳闷的时候,一阵喊杀声从他们的背后传来,叛军首领大惊失色,忙派人前去南关支援。可惜为时已晚。
萧如宸都已经拼上了性命,亲自带领士兵爬上了城墙。
林城看着前面比自己小的身影,意识到他还不过只是一个少年,现在他已经心服口服,甘愿成为他的下属,誓死追随他。
连攻数日的城池终于沦陷,他们成功进入了城内。
叛军首领见势不妙,忙砍掉手下两个小兵的头领,手举头颅,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说:“萧提督,都是他们,蛊惑我,我才会心生歹念,不过,我刚才已经把他们杀了,我是诚心投降悔过,还请萧提督放我一条生路。来日,我定跟随报答萧提督。”
萧如宸耍动长枪,看着他那副怂样,玩味一笑,说:“好啊,放下武器,饶你不死。”
萧如宸旁边士兵想阻拦,被林城一个眼色打了回去。
叛军首领听此大喜,忙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一脸信任惊喜的看着他,心里却在不住的贬低瞧不起他:呵,果然是一个黄毛小子,连这都相信,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他还在谋划以后时,眼前忽然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就是一阵疼痛袭来。
他看着鲜血不断涌出,震惊的看着萧如宸,像是看到魔鬼一般,最后死不瞑目。
萧如宸讽刺的笑道:“就凭你?还想跟着本帅?”
然后冷漠的跨过他的尸体,冰冷的唇说出一道命令:“杀!”
11. 庆功宴
硝烟弥漫了整个城池,连续了好几个月的宁夏叛乱终于落下了帷幕。
萧如宸深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他压根没有想过给他们留活路。
他屠杀了哱拜全族,垒成京观队在城墙外。
所有人听见此事都震惊不已,对他的赶尽杀绝感到害怕。
文官指责他滥杀,百姓恐惧他的残暴。
林忍冬看着和原书并无二致的剧情感到深深的无力,她没有立场去阻止萧如宸放过哱拜一族,而且叛贼的确罪有应得。
她也不能改变他对文官的厌恶,她只能尽力的去医治他的外在伤口,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林忍冬开始担心他会被天下人口诛笔伐,即使现在可以凭借父辈的后台保全,那以后呢,或者说当他的权势威胁到君主的时候,他的结局会不会仍旧走向悲剧?
事实证明,林忍冬的猜测并非没有道理。
宣德二十年,宁夏哱拜叛乱时,萧如宸率军平叛,但因手段残酷,破城后屠戮降卒,被文官指责“滥杀”、“违制”,文官又开始了新一轮对他的讨伐。
而在不为人知的深处,一个个狠毒的计谋正在酝酿。
一个身穿黑衣的侍卫单膝跪地,低头恭敬的问道:
“主人,现如今,萧如宸成功平叛,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既然他最近风头正盛,那我们就帮他一把,先让御史弹劾他,紧接着在利用书生和百姓的力量,内外夹击,我看他这次怎么躲!”
一个衣袍华贵的年轻人表情阴沉的说道,虽然他长相柔和,整个人看着温文尔雅,吐露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是,属下这就安排!”黑衣侍卫恭敬的应道。
原来此人正是当朝太子,一个嫉妒厌恶萧如宸的人,之前就与他结下了梁子。
萧如宸从小就不学无术,上房揭瓦,性格张扬。
他爹自从当官后就经常带他出来见世面,曾经带他来过几次皇宫,也想以此激励他像自己学习。
不过像他们这种武将世家,激励人的方式无非就是说自己在战场上杀了几个人,又因此获得了什么赏赐,并没有什么心灵上的陶冶。
所以,萧如宸性格顽劣,气人死不偿命,就喜欢看别人难看跳脚。
小时候可能只是觉得有趣,长大后就是单纯厌恶官场。
萧如宸第一次遇见太子时,他爹正好被封辽东总兵,风头无两,而此时的萧如宸不过十五六岁。
太子在御花园游玩时正好听到有人在议论
“听说,萧大将军又打胜仗了!听说这次萧大将军还把他的大儿子带过来了。看着也是气宇轩昂,英俊帅气,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一个宫女双手捧脸娇羞道。
“嘘,不要多说,好好干活,他们可是我们接触不到的。”另一个年纪较大一些的宫女告诫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时太子一心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正巧赶上了萧家父子进宫受赏。
他当机立断想要拉拢萧家,虽然没有深厚的家族背景,但是凭借累积下来的军功在朝中有不少拥护者。
于是太子打算先从萧如宸入手,想着小子总比老子好说话一些。
然而,就是这个想法让他吃了一个闷亏。
夕阳西下,萧家父子早已回去,太子本想去登门拜访,想了一想转了方向,打算去萧如宸经常去的酒楼单独找他。
他此刻实在操之过急,自降身份去谈判,反而失去了主动权,不过他已经没有了选择,自己母家势力单薄,其他几位皇子又虎视眈眈,他现在已经陷入了无限的焦虑中。
初踏入这座酒楼,一股浓郁的酒香味道铺面而来,吵吵嚷嚷,人声鼎沸。
太子来之前就找人定了包房,看见萧如宸此时正在躺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赏曲喝酒,好不惬意。
他让人把萧如宸请进包房。
太子看见他就故作亲切的慰问:“听闻萧大将军又获得大捷,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恭喜。今日恰巧遇到萧公子,当真是有缘。”
“太子殿下谬赞,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萧如宸不冷不淡的回道。
太子热脸贴了冷屁股,脸色变得不好看,但忍着没有多说什么。
“来,萧公子快请坐,听闻萧公子已经是辽东将领之一,当真是年少有为,本殿也非常欣赏像你这样有能力之人。”
太子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意思已经表达的非常明显了,显然,萧如宸也早已猜到他的意图。
萧如宸来的路上就想到了自己此行定然不会安分。
无数人看中他们的权势,想要拉拢过来为自己效力。
萧如宸勾唇一笑,放下茶杯,睁着大眼睛“真诚”的望着他行礼说:“承蒙太子抬爱,臣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
太子听此嘴角一抽:“萧公子当真是性情中人,不过这样就当是交了朋友,以后找萧公子喝酒可不许拒绝。”
萧如宸点头应和。
酒过三巡后,双方都假意喝醉由小厮搀扶着,走前还互相招呼着下次再聚。
经过这次试探之后,双方心里面都有些底。
太子觉得此人虽有些头脑,但是不足为惧,想必自己很快就能将其拉拢。
于是,他三天两头的去“偶遇”他,还送礼品,白玉佛像,名贵字画药材等等,令他意外的是萧如宸竟然照单全收了,还笑眯眯的跟他道谢,完全没有受之有愧的感觉。
太子跟他来往了一些时日,送了无数东西后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开始想要让他为自己办事。
一日,还是在那间酒楼中,太子把萧如宸约出来,开门见山的问道:
“本殿想要萧公子帮一个忙,不知萧公子可否愿意?”
萧如宸挑了挑眉毛,心想终于来了,脸上故作疑惑道:“不知殿下有何指示?”
“指示谈不上,不过是朋友间的帮助罢了,我听闻李家的小公子想要参军,我与他关系甚好,不知小公子可否为他安排一个职位?”
“…这个嘛”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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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宸皱着眉,犹豫的看着他,吞吞吐吐的说:“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家父对我教导一向严厉,我哪有本事做这种决定,问我喝花酒,斗鸡我还擅长,这个实在是强人所难了些。”
萧如宸心里默默吐槽:李家那个小公子就是个祖宗,谁摊上谁倒大霉,没什么本事还天天四处惹事叫嚣,傻子才收他。
太子脸色变了变,笑道:“倒是我思考不周了,让萧公子为难了。”
萧如宸说到这,太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人当真是只进不出的铁公鸡,吃喝玩乐样样行,一到帮忙便百般推诿。
原来是个只收钱不办事的主。
顿时,太子也喝不下去酒了,甩袖冷哼的和他告别。内心在暗自咬牙,闷声吃了一个大亏,内心在为他送出去的东西而滴血。
萧如宸看着他的身影玩味一笑,把玩着茶杯,轻嘲道:“想让小爷给你办事?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太子又如何!”
若是有人听到他的发言定会大惊失色,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就他会说的出口,也不怕掉脑袋。
*
这边,太子派人弹劾萧如宸,暗地里,则派人在宁夏百姓和书生中散播他嗜血如命,滥杀无辜的谣言。
太子心想:正所谓三人成虎,这次他不死也得扒层皮,看看还有谁能护住他!
而远在宁夏的萧如宸刚拿下一场艰难的战役,正春风满面的喝庆功酒。
萧如宸攻下城池后,为了犒劳士兵专门举行了庆功宴。
萧如宸攻城时严格要求士兵,从不让他们欺压百姓占据百姓财物,战争胜利后会给有功之人升官赏赐。
他们围坐一团,火堆照亮了黑夜,一簇簇火焰映照他们眼中,照亮着每一个士兵的脸庞。
林忍冬看着萧如宸席地而坐,与一众将士共饮酒,勾肩搭背,谈天论地,看着倒是没有一点将领的架子,倒像是兄弟一般相处。
林忍冬心中感概,可能这就是他深受支持拥护的原因吧。
旁边的人见林军医不喝酒,逮着机会拿起大碗酒杯便想敬她。
林忍冬见状连连摆手。
“林军医,多亏了你,我们大伙才能捡回一条命,这杯,我们敬您!”一个高壮士兵中气十足的说道,其他人听此也纷纷应和。
林忍冬无奈,便不再推脱,举起碗来一饮而尽。
林忍冬没想到这酒这么辣,一碗下肚如同火烧一般,点燃了整个肺腑。辣的她眼泪忍不住快流出来了,怕丢脸又用力憋了回去。
“好!林军医真是豪爽!我等佩服!”说着他们还想灌她酒。
她刚想拒绝,萧如宸过来把起哄的士兵挤到一边去,佯装黑脸的凶道:“林军医整日研究医术,哪像你们皮糙肉厚风吹日晒的,哪有功夫陪你们闹,赶紧一边喝酒去!”
士卒们互相促狭的对视,心中了然萧提督这是护上了,想着这下以后的日子说不定会好过些,毕竟有人能管的住萧提督了。
他们也识趣的拿着碗走了,给他们留下独处空间。
12. 恐慌
林忍冬看见他们走后长舒一口气,毕竟自己的酒量不算好,刚刚到一碗酒就足以令她头晕目眩。
林忍冬眼睛微眯,试图聚焦萧如宸的身影,带着一丝酒后的慵懒问道:“不知萧提督找我有何要事?”
他微微倾身,温柔的注视着她,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献宝似的在她面前翻转展示。
“此匕首乃是我第一次杀入时用的武器,对我意义非凡,现在,我想把它送你,我若无法及时赶到,可用来自保。”萧如宸有些怀念的说道。
林忍冬意识到这把匕首意义非凡,有些不敢收,刚想推辞,抬头却看见他那不容拒绝的眼神,便感激一笑的收下了。
不知是今晚的夜色太温柔,还是烈酒麻痹了林忍冬的神经,她总觉得今晚的萧如宸和以往不同。
她心里暗暗琢磨,好像变得温柔了许多,就连浑身的煞气都消散了些。
“多谢萧提督赠予,我定随身携带。不知萧提督平叛之后有何打算?”林忍冬轻轻歪头疑惑的看向他。
不知他是否会留在这里,毕竟系统说的机遇还没找到,还不能走。
萧如宸回道:“宁夏百姓深受叛军的打压和胁迫,现在百废待兴,皇上命我安抚百姓,整治乱象,我们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了。”
林忍冬点点头,笑意盈盈的说道:“萧提督去哪,我就跟着你去哪,我永远相信你,跟随你。”
萧如宸轻咳,耳朵有些绯红的说道:“我自是不会辜负将士们的期待。”
林忍冬轻咬上唇,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劝说一下他对待文人的态度。
她轻轻抬眸,眼中似乎含有无数的情绪,最终都化成一句哀叹。
罢了,若是真有千夫所指的那一天,自己在同他想办法就是了,起码自己现在不想破坏气氛。
“那我先回去就寝了,萧提督也早些休息。”林忍冬告别道。
萧如宸看见她欲语还休的样子,顿感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他目送着她回去,嘴角疯狂上扬,无法压制。
*
伴随着黎明的到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正式拉开帷幕。
“臣参萧如宸纵兵屠掠,不分叛族良民,围攻不下,竟以黄河水灌城,满城百姓不堪忍受,手段当真是残忍!”
一位御史跪地上奏,声音抑扬顿挫,字字珠玑,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一人上奏,千呼百应,纷纷站出来指责他滥杀无辜,目无尊卑。
武将则是骂他们血口喷人,反驳文官的说辞,场面一时闹得不可开交。
皇帝高坐台上,神情莫测,看着大臣们在下面吵得面红耳赤。
终于,他抬了抬手,臣子瞬间安静下来,声音无悲无喜的淡淡道:“萧如宸可替朕平叛乱,征鞑靼,你们呢?朕已经命萧如宸处理宁夏百姓的后续问题,就算他将功折罪罢。”
在此之前,皇帝早已收到萧如宸的奏本,他称“乱兵挟民为盾,若不悉剿必复生变。”皇帝深知他的顾虑,明白他这么做的缘由。
但这么多的朝臣参他还是令皇帝头痛不已,果然是树大招风啊。
皇帝用手指点了点御史参他的奏本,危险眯了眯眼,漫不经心的想背后必有指使之人,看来该肃清朝堂了。
萧如宸这边政策推行也遇到了大麻烦。
一群书生在街道上大肆宣扬:“各位百姓,我们一定要团结一致,抵制萧如宸,他暴戾恣睢,他滥杀平民以贪功,引入黄河水淹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们必定不能让他的计谋得逞,大家一起去讨个说法!”
书生在人群中间慷慨激昂的发言,手舞足蹈的指挥着百姓,调动着所有人的情绪。
人们根本不会分辨事情的真假,有看热闹的,更多的则是愤怒激昂的,一副要大展手脚的样子。
“对,我们凭什么任由他们杀虐,凭什么那我们请功!”
一开始发言的书生看着一切正如计划进行,阴狠一笑,慢慢退到人群中央,低下头,跟着他们一起去知府申冤。
知府派人通知他出事时,萧如宸此时还在军营练兵。
林忍冬看见后抬头看天感慨道:“还是来了。”
她走到萧如宸身旁,说:“萧提督,我也要去,我想同你共同面对。”
他点点头,飞身上马后,一只手把她抱了上去,手臂上的肌肉鼓起,惊的林忍冬大脑宕机了一下。
“时间紧迫,你且坐稳了。”萧如宸手持缰绳低声说。
林忍冬靠在他的怀中,抱住他的腰,乖巧点头称好。
虽然是第二次和他同骑,林忍冬依旧害羞的脸红心跳,抬眼就是硕大的胸肌。
他此刻神情严肃,眉宇间带着傲气,目光凌厉,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
风在林忍冬耳边呼啸而过,她的心也渐渐冷静下来,细细的想接下来的对策。
想必对方定是有备而来,极有可能想故意激起萧如宸的愤怒,从而使他暴露更多缺点。
林忍冬不仅要想办法平定百姓的骚乱还要想办法安抚萧如宸的脾气。
她扶额苦笑,感觉自己的用脑度堪比当时读研做实验。
萧如宸的马疾行千里,还没等林忍冬想好万全之策,就已经到了知府门口。
只见知府大门前一群衣着朴素的百姓吵吵嚷嚷,想闯进知府大门,还有一群书生在鼓动他们。
“都聚在这干什么,想造反吗?!”萧如宸一声暴喝,众人停下来了动作。
一听造反二字,其他人都乱了心神,他们可担不起这个罪名毕竟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敢出声,一个自认为“义气”的书生昂着头,义正言辞的说:“萧提督,是否歼灭哱拜全族,包括城中的所有百姓?”
萧如宸睥睨着他,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那名书生仿佛抓住了什么大的把柄一般,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得意洋洋的说:“那我们做的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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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我们只不过要讨个公道罢了!凭什么萧提督滥杀平民以请功,将我们大家置于何地!”
“就是!凭什么!”众人见有了带头的人后,也开始叫嚷。
萧如宸气的握住缰绳的手都在发抖,林忍冬握住他的手,轻拍安抚,在他耳边低声道:“那几名书生定是带头之人,擒贼先擒王,百姓不过是受他们蒙昧罢了,不可落入他们的陷阱。”
萧如宸勉强平复心情,扶着林忍冬下马后,面上努力扯出一丝微笑,沉声道:“哱拜本就生出异心,他的氏族也大多龟缩不出帮助叛贼,故全部歼灭,至于借百姓之性命来请功,更是子虚乌有之事,本提督的兵不曾掠杀过百姓,若有发现,向我禀明证据,我自会处理!”
林忍冬看见他们一时间都被震住了,偷偷退到知府的侍卫那边,悄悄的说:“萧提督让你们把刚才那几个书生抓起来,关到牢狱中,事情结束后,提督亲自审问。”
两个侍卫点头,大步一跃,钳住那几个想偷跑的书生。
萧如宸本想直接杀了他们,林忍冬抓住他的手臂,劝阻说:“百姓可不是你的兵,若是你当众杀他,势必会在引起恐慌。不如细细审问一番,让他们供出幕后指使。”
萧如宸皱了皱眉,不情不愿的放下了手中的刀。
林忍冬趁热打铁的朝百姓高声说道:“现在,萧提督要重建百姓的家园,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只要你们出力修筑房屋,我们会给相应的报酬,一个月四两银子,若是你有卓越的本领,希望跟随萧提督,也可以踊跃自荐。”
听见有报酬,众人瞬间两眼放光,毕竟自己来一趟就是为了讨利益的,若是威胁不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和利益,他们其实并不在意究竟是谁当政。
此刻,他们已经明显动摇了,林忍冬继续轻飘飘的说:“由于需要的人手有限,若是剩余人手就要担任其他的工作,可能工钱就没有这么高了,想参加的可以同宁夏镇守报名。”
他们一听名额有限,哪还管什么反抗,纷纷向镇守报上自己的名字,想要一个钱多好的差事。
萧如宸原以为要血洗知府才能平定这场燥乱,已经拿出刀准备好杀出重围了。
却亲眼看着她三两句话就改变了局势,兵不血刃的解决了这个难题。
萧如宸虎口细细地摩挲着刀柄,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林忍冬扭头粲然一笑,无声地说:“我厉害吧!”
萧如宸挑挑眉不说话,林忍冬看他不为所动,忍不住靠近他,苦口婆心的说:“有时候,武力并不适合所有情况,能够靠说几句话解决的问题其实不必过于麻烦。”
林忍冬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希望他能懂自己的意思。
萧如宸看着她轻轻一笑:“林军医思虑周到,受教了。”
林忍冬谦虚的摆摆手,说:“哪有,哪有,都是萧提督教导有方,我不过是想多为咱们军营考虑一下,既赚得名声,又推进城中修复,何乐而不为呢?”
13. 火器
风轻扬起林忍冬的发丝,萧如宸温柔的看向她,用手拨动她的头发,薄唇轻言:“多谢林军医。”
林忍冬还想口若悬河的劝他行事不要过于暴躁,动口不动手的好处,突然被他这么温柔的神情打动,顿时有些恍惚。
“本提督想深入了解现在宁夏的形式,以确定该如何整治,不知林军医可愿与我同行?”萧如宸突然伸出手发出邀请。
林忍冬懵懵的把手递了过去,萧如宸嘴角微微上扬,把马交给小厮后,牵着她的手慢悠悠的走起来。
林忍冬看着相握的手才反应过来,抬头看见萧如宸红彤彤的耳朵和嘴角上扬的弧度,心情有些愉悦,莫名的不想放开。
林忍冬假装不在意的向前走,眼神四处游荡,心脏砰砰直跳。
他们继续往前走,越往深处去,越觉得触目心惊,街上惨淡的光景打碎了二人内心的甜蜜。
天边残阳如血,昏黄的光无力地洒在这片饱受战火蹂躏的土地上。曾经繁华的城镇,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
冷风呜咽着穿梭其中,扬起阵阵尘土,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硝烟味和腐臭味。
林忍冬心里为之一震,她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直观的看见战争对百姓城镇的危害。
街道上,一群难民相互搀扶着缓缓前行,他们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年壮者也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疲惫。
林忍冬的眼眶忍不住湿润,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模糊了眼前的的场景。
她满含泪水,一脸同情痛苦的看向萧如宸,他从胸口的衣衫中掏出一个帕子,沉默的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珠。
良久,他嗓音沙哑的说:“我知道战争的后果,但是叛军不除,只会有更多的百姓遭此劫难,我有我的苦衷,我必须这样做。”
林忍冬有些心疼的看向他,看着他衣服落寞孤独的样子,突然想给他一个拥抱。
她往前一扑,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脖颈处,泣不成声的说道:“我没有怪你,你拯救了更多人,大家肯定也不会苛责你。”
萧如宸看向在他怀里哭泣的女孩,眼中含有无线柔情,抬手轻轻拍她的背,试图平复她的心情。
他接过林忍冬手中紧攥着的手帕,想帮她擦泪,低头看见胸口处的衣衫湿了一大片,顿时有些失笑。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林军医要实在难受的话,可以和我们一同救助难民,再哭下去,我也要被你的泪水给淹了。”
林忍冬用手一抹眼睛,抬头坚定的看向他,说:“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去救治他们。”
萧如宸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她一定会说到做到。
萧如宸其实一开始没有想到,她会跟着自己走到现在,她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的想法,会这么坚定的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和他平时见过的所有娇滴滴的管家小姐不同,她是那么的闪耀,像是…像是专门来拯救自己的福星一般。
林忍冬坚定了内心的想法,现在斗志昂扬,准备大干一番,在脑海中戳了戳系统。
“毛毛,你说的机遇到底在哪,我要开始认真搞事业了。”
系统此时心情也有些沉重,耳朵向后背,甚至贴在了圆圆的脑袋上:“宿主在继续往前走,会看到一个带着一堆工具的乞丐,他就是未来的火器制造大师。”
林忍冬当机立断拉着萧如宸向前跑去,他愣了一瞬,但还是跟着她一起奔跑,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庞,心脏像是被击中了一般。
终于,来到了系统说的地方。
集市的废墟边,一位中年男子正对着一堆器物发呆,那是他赖以生存的工具,可惜现在无人需要他。
他本名叫王磊,因为经营着一家打铁铺,镇上的人都叫他王师傅,据说,他打造的兵刃削铁如泥,无人能敌。
不过,他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王师傅还喜欢钻研火器制造,因害怕惹人关注,被人利用,故从未与人说起过。
林忍冬身着一袭素袍,拉着萧如宸,穿过堆积如山的兵器零件,径直走向王磊的面前。
“王师傅,久仰大名。”林忍冬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向着这位头发稍微有些发白,眼神悲伤而专注的工匠拱手作揖。
王磊回神看向来人,眼中带有一丝疑惑,回了一礼:“大人折煞小人了,不过是个铁匠铺师傅罢了,现如今也做不下去了,不知有何贵干?”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林忍冬也不着急,目光落在那一堆零件上,饶有兴致的说:“听闻王师傅在火器制造上有诸多妙想,这些零件想必便是你正在研究的新武器。如此技艺,当为国家大用啊!”
说着,林忍冬在脑海中敲了敲系统,“快,给我一本火器制造的说明书,我好拉拢他。”
下一刻,林忍冬就感觉怀中多了一本书。
她顺势把书从怀中掏出来,递到王师傅的面前:“这是我费尽心思寻来的机关秘术,其中记载了不少前朝火器制造的精髓,想来对王师傅会有所助益。”
王磊听到她说火器制造时,脸色瞬间大变,汗从额头落下,后背已经浸透。
他颤颤微微的接过这本书,有些惊恐的问道:“你怎会知晓,我从未与任何人说过。”
林忍冬背过双手,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秘密,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既然我已知晓,想必其他人也很快就会来找你。”
他双手捧着古籍,小心翼翼地翻开,看着上面的精妙图示,不禁赞叹出声,连害怕都忘了,不由自主沉浸在这些图示之中。
林忍冬见状,趁热打铁道:“王师傅,我深知工匠们的辛苦,往后工坊的炭火,铜铁等材料,我会亲自过问,保证供应充足。只要王师傅安心钻研,若能再研发出厉害火器,荣华富贵自不必说,青史留名也是迟早的事。”
萧如宸震惊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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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一眼,眼中全是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过可以供应所有材料了。
林忍冬用胳膊捣了一下他的腰,冲他眨眼要他配合。
萧如宸意味深长的看向她,心想,看来她还藏着不少秘密啊,回去在和她算账。
萧如宸眼神凌厉的向他看去,充满威压,让人喘不过气,“你可想好了,若是不加入我们,敌军也会强迫你为他们制作武器,到时候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和你商量!”
林忍冬看他又在吓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果然,王师傅被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哆哆嗦嗦的抱着古籍。
林忍冬温和的帮忙劝说:“你加入我们后不必在躲躲藏藏,只管放心去做,萧提督会为你担保。”
王磊心中一热,扑通一声跪下:“大人如此看重,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众望!”
周围的工匠见状,也纷纷围拢过来,眼中满是钦佩与追随之意。
萧如宸大手一挥,把他们都带回军营,先考察一番,再决定是否让他们都留下。
林忍冬看着众人,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这火器制造的关键一环,已经稳稳的握在了他们手中。
萧如宸联系陈骁给他们安排职位后,带着林忍冬走向了一个无人的小巷中。
小巷空间狭小,林忍冬四处全是他的气息,混合着沉水香和马革味道,靠近时能闻到他特制的金疮药味—三七、血竭与冰片的气息,像一柄裹在丝绸里的匕首。
“说罢,你是怎么知道他会研制火器的。”他声音带有逼问意味,眼睛带着一丝打量与怀疑。
林忍冬看见他的眼神,心脏仿佛被刺痛了一下,仿佛被掠夺了空气一般,有些紧张喘不过气。
“我初来到宁夏时,你让我安心养伤,我实在无趣,便经常打听这里百姓的生活与趣事,听到有人说王师傅的打铁技术高超,只是性格孤僻,不与人交往,就猜到了他有秘密,然后根据众人的说法,推理出他在制造火器的结论。”林忍冬倔强的看着他,眼眶红红的。
萧如宸叹了口气,像是败下阵来似的轻抚她的脸颊:“我并非怀疑你,只是事出蹊跷,想听你解释罢了,我若不信你,那还有让你说话的机会。”
他的手指粗糙,还有一些凹凸的伤痕,但是此刻却让林忍冬感觉无比温暖。
刚才与王磊的谈判不过是她的虚张声势,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尽力的说服他,希望他加入。
但她内心还是在害怕,若是他宁死不从怎么办,若是他早已投靠别人又会怎样。
她在脑海中演绎了无数结果,还是鼓起勇气的去迈出这一步。
奈何看见萧如宸怀疑的眼神,顿时倍感委屈,自己辛辛苦苦的替他招揽人才,他还吓自己,但是他伸手安慰自己时,又忍不住原谅他,沉溺于他危险之下的温柔。
萧如宸沉默而又轻柔的摸她的头,此时的他像一柄入鱼皮鞘的苗刀,优雅而危险。
14. 伏汛(1)
林忍冬见他不再追问,稍稍缓了口气。
林忍冬拉着他继续转了一会,突然发现河流的水位上涨幅度很大,水流明显加快,甚至形成漩涡。虽说之前城镇受过水攻,但也不该造成这么大的涨幅。
现在已是七月份,黄河的伏汛通常出现在七月中旬至八月中旬。
林忍冬细细一想,面色凝重,在脑海中暗暗问了下系统:“毛毛,原书中出现这场汛期了吗?”
毛毛有些震惊的望着她:“我以为宿主知道呢!谁也没有想到水攻成功后会迎来洪水,大灾后甚至有人染上疫病,也正因此,男主的名声越来越差。”
林忍冬急得嘴唇发干,甚至有些掉皮,焦急的说:“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当时就再想想没有其他办法了,以后这种大事要与我商量,我当时哪里关注他的事情!”
毛毛有些心虚的偷偷观察她的表情,尾巴不自然的摆动。
“我这也是没想到吗,不过我相信宿主大大肯定可以力挽狂澜的。”系统狗腿的说道。
林忍冬皱了皱眉头,想想该怎么化解危机。
“灾后的疫病我会去和林师傅商量预防措施,可是我不会治水啊,我只知道要疏通分洪,还是初中历史学的,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隔行如隔山啊!”林忍冬揪了揪头发,心烦意乱的说道。
系统挺了挺腰板,自信一笑:“放心,我会帮你,偷偷给你开金手指。”
林忍冬立马双眼放光的抬起头,一脸娇羞道:“真的吗?那多不好意思啊,毛毛你真好。”
系统瞬间一扫之前的心虚,得意洋洋地说:“放心,有本系统罩着你,不会出问题的。”
“林军医,林军医!”
萧如宸在她耳边轻唤了两声,林忍冬猛然回神。
“你刚才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萧如宸弯腰低头仔细观察她的脸色,手抬起就要触碰她的额头。
林忍冬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他的手停顿在了空中,尴尬的氛围在空气中蔓延。
“你还在怪我吗?”萧如宸僵硬的收回手,有些委屈的说道。
林忍冬连连摆手解释:“不是,我自己就是医者,我能确定自己没有生病。”
“而且我也没有怪你。”林忍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说道。
萧如宸开朗一笑,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那林军医可否我你方才在想什么?”
林忍冬一五一十的说道:“我看河流水位上涨过快,有些担心是不是黄河伏汛快来了。”
萧如宸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想必你之前定是没有来过这里,每年这时河水都会上涨,不会有事的。”
林忍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倔强的仰着头,开口劝说:“萧提督怎知今年是否会发生洪水,不如以防万一,提前预防,请朝廷派官员来治水。”
“况且我也是为提督着想啊,若是发生洪水,会对提督的名声有损,纵使提督不在意,但我们也是会担心的。”
说着,她还假意抹泪,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看见他动摇了,继续说道:“若是能治水成功,想必也是大功一件,朝堂内外谁人见了不会称赞萧提督一声高瞻远瞩,有先见之明,令尊听了也会对提督赞赏有加。”
林忍冬知道他是家中长子,生母还是胡族女子。而且他父亲子嗣颇多,共有六个儿子。可想而知,他非常渴望得到父亲萧琰的认可。
正如林忍冬所料,萧如宸听到会获得父亲的认可,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说:“我这就回去请求皇上派遣官员预防并治理洪水。”
林忍冬欣慰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臂:“想必大灾后可能后有传染病,我会去找林师父商量对策,这边可以放心交给我。”
林忍冬本来只是想靠肢体接触增加一下信任感,不过摸着摸着就有点不对劲了。
她感受着手下的触感,内心咂舌,跟系统吐槽道:“这手感,不愧是武将啊!”
系统和林忍冬不约而同的在脑海中发出一阵阵猥琐的笑声。
“毛毛,你别说,我现在还真有一种养成的感觉。要是他一直这么乖,听劝就好了。”
毛毛慵懒的躺在空间里,翘着腿说:“不过这才是男主。乖乖听话就不是萧如宸了。他骨子里就有一种叛逆。当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权衡利弊时,他却凭借一腔热血和率真的性情横冲直撞,创下无数的丰功伟绩。难道不该受人敬仰吗?他不应该是原书中的结局。”
林忍冬也有些伤感道:“确实,正是因为他的勇猛与率真才能有这么多成功的战绩和拥护者。况且为他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我会继续努力的,还他一个该有的结局。”
萧如宸看她一直不松手,好像又出神了,他耳朵泛红有些无奈的叫她:“林军医,我已经听从你的意见了,可以…可以放开了吗?”
林忍冬有些尴尬的朝他笑了笑,快速的把手拿了下来。
林忍冬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现在要看的也差不多看完了,至于一些房屋建设可以回去后根据百姓参与人数再从长计议。”
萧如宸看她故作淡定的样子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想:刚才还一副馋他身子的样子,现在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摘掉她的面具。
林忍冬这时已经尴尬的转身走了,看见他没跟上来,回头奇怪地看向他:“怎么了,萧提督,还有何事未做吗?”
萧如宸笑着摇了摇头,把一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压了压。然后迈开修长有力的双腿,步伐沉稳的追上她,与她并肩回到临时居住的府邸。
萧如宸把她送回去后,便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住的也不过是当地招待所,入目便是极为朴素的房间,屋内仅有一张木桌,漆面斑驳,几条划痕记录着岁月的痕迹。桌面随意放着几本兵书,微微发旧的痕迹可以看出它的主人经常翻看。
墙边靠着两式简单的木椅,虽无精美雕饰,却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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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一张木床,被褥平整铺陈,朴实无华。
世人皆说萧氏父子权势遮天,富可敌国,挥金如土。
实际上萧如宸从不在意这些排场,他会用银钱激励士兵奋勇杀敌,也会自掏腰包帮助百姓。
别人都被他那桀骜不驯的样子吓到,其实私下的萧如宸并没有那么讲究,甚至可以说是随和。
他慢慢磨墨,另一手按着折子,在油灯下细细措辞请求皇帝派人来治理黄河伏汛。既要表明事情的严重性又要说明这件事情并非自己的责任。
终于,他轻叹一声,挽起袖提起笔,伏案书写。
臣萧如宸谨奏:
为荡平宁夏逆贼,恭报捷音,仰慰圣怀事。
一、水管孤城、逆酋伏诛
宁夏城坚,贼恃火器顽抗。臣纳军师之计,绝黄河大坝,引水环灌。自六月九日至七月初,水浸城垣,崩其西北隅。臣亲督副总兵林城,参将陈骁等冒失石先登,斩首千余级。贼首哱拜见走投无路遂自刎而亡,叛贼一族皆系数就擒。
二、善后事宜、伏候圣裁
录功恤死,阵亡官兵一千三百余人,乞赐抚恤
赈济灾黎,城中百姓惨遭贼寇屠戮,存者十无二三,请发内努十万两,以苏残喘。
夏季洪水频发,近来河流水位上涨,水流湍急,形成漩涡。臣恐洪水爆发,恳请陛下派遣治水官员,从国库中调拨粮食,衣物,药品等物资。
臣无任待命之至,谨具奏闻。
宣德二十年七月一日
提督陕西军务总兵官萧如宸谨奏
落下最后一笔后,萧如宸双手拿起奏折,大致浏览一遍,见并无不妥,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他平时最头疼写奏折了,从小就不喜读书习字,现在依旧如此。
当时武将家族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犯错了直接用脚踹。每天吃饭的时候谈论的不是今天我杀了多少人,就是他打了几场胜仗,没一个吟诗赏月的人。
当然萧如宸也深受家庭氛围的影响,没啥文学细胞,也不会写青词讨皇上开心,纯靠这些年的大小战役,用实力证明自己。
萧如宸写完后,放下笔,慢慢推开窗,抬头无声的望着漆黑的天空。他不知事情是否会按照林忍冬说的发展,但他不敢赌。
而同一片夜空下,林忍冬也在为这场即将而来的灾难做准备。
她不断的翻找着系统一开始给她的那本医学古籍,想从上面找一些案例。
她不断在纸上计算每一个方案的可能性,又不断的画叉。这些想法要么因为太超前难度过大而无法实现,要么因为没有实验验证过风险太大。
林忍冬盯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在椅子上,面前一堆废纸。
她生无可恋的趴在桌子上,垂头丧气的问系统:“你说的金手指到底是什么啊?”
小橘猫见四周无人,直接变出来了实体,一跃跳上了她的书桌,傲娇的舔了舔爪子。
“关键时刻还得看本系统!”
15. 伏汛(2)
系统挺了挺胸脯说:“我这里有古今中外所有的治理洪水和预防疫病的方法。”
“现代常用的治理黄河的方法是:束水冲沙法,原理就是收紧河道,加大水的冲力,就可以把河底的泥沙冲走。”
系统摇摇尾巴继续说道:“至于疫病防控宿主可以去找林鹤之商量。”
“不过如何让他们接受建议还要靠宿主自己的努力。”
林忍冬猛一起身,把坐在桌子上的橘猫吓到一激灵。
“对呀!林师父肯定有办法!”
林忍冬激动的拉住毛毛的爪子,高兴的抱着它转圈圈。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林师父。”林忍冬风风火火的推开了房门。
系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金色的眼睛闪了闪。
现在是宣德二十年间,距离原书萧如宸的死亡还有六年。
系统波澜不惊的瞳孔让人感到一丝危险与凉薄。
林忍冬快步走到林鹤之门前,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敲门:“师父,你睡了吗?”
“进来吧。”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
林忍冬推开门,恭敬而有礼貌的抬头问好,不仅因为他是原主的师父,更是因为他对后世医学的影响。
他身着一袭洗得有些褪色的却干净整洁的布衫,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像一本写满故事的古籍。
“说吧,找我有何事?”他放下了手中的医书,有些无奈的说。
林忍冬知道自己打扰了林师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随即就把自己担心的问题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想听一下他的想法,应该如何预防洪水后的疫病。
林鹤之听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睛,混浊中透着温和与深邃,恰似深不见底的幽潭,藏着无数的智慧与阅历。
林忍冬有些疑惑的问道:“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林鹤之摇了摇头,和蔼一笑,语速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正在寻找解决之道。”
突然他话音一转,紧盯着林忍冬的眼睛说:“不知你是怎么发现的?几日不见,竟长进不少。”
林忍冬突然后背一凉,双手下意识的揪紧衣角,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强壮镇定的回视道:“不过是白天看见水位上涨过快,在加上萧提督的提醒我才注意到。”
“关于预防疫病我确实找到些前人的事例。”林鹤之指了指那本书说。
林忍冬看他并没有继续追问心里松了一口气,深深感受到一位经历了岁月沉淀后充满智慧的老者的可怕。
“徒儿,关于这件事,你有何想法?”林鹤之合上了那本书,询问道。
林忍冬瞬间有一种被老师提问的感觉,身体紧绷,缓缓开口道:“首先定然需要清理杂物,疏通沟渠,阻止疫病的扩散,然后隔离病患,利用艾叶,苍术等药物进行烟熏,祛除隐患。”
林鹤之点点头,补充道:“还要注意水源问题,洪水势必会影响井水。故需要明矾净水。还有药物问题,需要大量清热解毒的医药。”
“至于你说的隔离,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实施起来有些麻烦,还需要萧提督的帮助。”
林鹤之摩挲着手中有些破旧的书,沉声道:“若是疫病真的出现,势必会导致哀鸿遍野,生灵涂炭。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尽管非常困难。”
林忍冬看着他花白的头发,稀稀疏疏却梳理的一丝不苟。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身为医生,他们有责任和义务去维护生命的存在,生命非常珍贵,也非常的柔弱,但是生命是伟大的,是有意义的。
师徒二人一坐一立,对视的眼睛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传承,油灯照亮着林忍冬的眼睛,如同一簇火焰在她的瞳孔中燃烧。
无论身处何时代,他们的身份相同,责任相同。因为最伟大的爱不分时代,不分派系,最伟大的爱是没有分别的。
他们一直谈论到后半夜,林忍冬带着一身疲惫和满脑子的心思回去。
林忍冬回到房中赶紧执笔写下了刚才和林鹤之商讨的方法。
她一直写到筋疲力尽,最后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系统看见她这么努力认真的模样,叹了一声,从床上拉了一床被子盖在了她身上,有些愧疚的看着她。
窗外,浓稠的黑夜像一块巨大的幕布,正一点点被光明撤下。
直到第一缕阳光顽强地穿过云层,洒在窗棂上,给她疲惫的身躯注入一丝温暖。
金色的光铺满她的房间,终于,她缓缓睁开了眼,抬起头,感受到了身上的被子。心里对着还在睡的系统轻轻的说了句谢谢。
她起身把被子放在了床上,打水简单洗漱后就直奔萧如宸的房间。
“萧提督,我昨晚找师父探讨了下该如何预防疫病。我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不过还需要萧提督的帮忙。”林忍冬敲了敲他的房门说道。
屋内的萧如宸刚从外面晨练回来,正在沐浴,听见她的声音下意识停顿了一下。他嘴角微微上扬,心里顿时有了个主意,想逗一逗她,他继续擦洗身体。
他不紧不慢的说:需要我做什么,林军医尽管说就是。”
林忍冬听见后推开房门就准备进去,他听见推门的声响,作势要抓起衣服穿上。
林忍冬进去后正好看见这一幕。
屋内水汽氤氲,仿若人间仙境,却也让她瞬间僵立在原地。
萧如宸健硕的背影映入眼帘,水珠顺着他宽阔的脊背滑落,隐没在木桶之中。宽厚的肩膀、紧实的肌肉,无不在彰显男性的力量。
林忍冬瞪大了眼睛,脸上泛起红晕,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想要转身逃离,双脚却像被钉住一般动弹不得。
萧如宸挑了挑眉,继续把衣服穿戴好,转头看向她,林忍冬慌张低头,内心在叹自己没出息,明明之前看过,现在还是被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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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时间,屋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空气都仿佛变得炽热起来。
林忍冬慌乱的退出来房间,牙齿轻咬下唇,有些害羞结巴的说:“萧提督,你先穿衣服,我先出去等你。”
萧如宸在她走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脸红的一时分不清是被热水熏的还是被臊的。
想到她刚才害羞的样子,原本坚毅的目光悄然柔化,眼神中不自觉泛起了丝丝温柔,宛如黑夜中燃起的暖火。
他稍微擦了下头发,穿好衣服。他向来沉稳有力的双手,此刻竟微微有些发颤,下意识地攥紧衣角,试图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
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后,他声音故作沉稳的喊她。
想着屋内温度有些高,萧如宸主动推开了房门,大步拉着她走到一个无人的竹林中。萧如宸本想着密谋肯定找个没人的地方,没想到气氛更尴尬了。
林忍冬一脸懵的由着他牵着自己到竹林中,抬头看见他一脸坦荡荡的样子有些无语。
她清了清桑,正色道:“昨晚我与师父探讨后,希望萧提督可以为我们提供大量清热解毒的药材,例如黄连,金银花,苍术之类的药草。还有洪水势必会影响井水,水乃生命之源,百姓离不开水源,所以需要明矾来净水。还有若是疫病真的发生,必然需要隔离患者,可能人数会很多,难免导致混乱,还需要萧提督帮忙控制局面。”
萧如宸细细听着,低声沉稳地说:“药材还有治理洪水的官员我已经向皇上请求,这个不需担心,朝堂会派人支援,至于明矾,这里盛产明矾石矿石,我会派人就地开采。”
“隔离…”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真的会严重到那一步吗?疫病的灾害是每个朝代都无法承受的痛苦。那种惨状…”
林忍冬眉头微皱,担忧的说道:“我也不希望看到这一幕,但是不管会不会发生,我们都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林忍冬已经根据系统的提示预知到了未来,这场灾难一定会发生,若是不采取措施阻止,定然会使的整个王朝受到重创。
萧如宸看她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伸出手想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最后还是克制的收了一下,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说:“放心,一切有我。”声音沙哑,却带着让人安心的醇厚。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缓缓吐出,带着久经沙场的沉稳,轻声安抚时,虽不洪亮,却清晰有力,让人无端的生出信任感。
林忍冬感受着他粗糙而又宽大的手掌轻柔的放在自己的头上。她有些心酸,仿佛来了这么久做的努力都有了回报,有人在支持她,有人在意她。
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扑进来他的怀中,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轻嗅他身上的味道,是常年涂抹的金疮药味,平常有些刺鼻冷例的气息,在这一刻,却令她无比的安心。
萧如宸本想顺势抱住她的腰,但怕吓到她,只是轻轻拍了下她的背,践行他刚刚说过的话,一切有他在。
16. 太子的抱负
林忍冬在他的怀中轻轻抽泣了一会,胡乱用手抹干眼泪。随即抬起头推开他,声音嗡嗡的说:“多谢萧提督的帮助。”
萧如宸欲言又止的看向她,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都化为一声轻叹。
所有人都开始陷入忙碌,当地百姓忙着修房子,靠劳动换取报酬,而林鹤之师徒三人则忙着如何才能阻止疫病的发生。
眼看着就快到原书洪水泛滥的日子,朝廷终于收到了萧如宸请求支援的奏折。
太和殿内,烛火摇曳。皇帝身着明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扶手之上。
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走进,双手高举一封加急奏折,声音微微颤抖:“陛下,边关加急!”皇帝原本平静的眼眸瞬间一凛,剑眉微蹙,伸手接过奏折。
他修长的手指快速展开奏折,目光如电扫过字迹。刹那间,脸上的神色骤变,原本温润的双眼瞬间布满阴霾,手不自觉的攥紧了奏折。
“黄河水患一直是千古之难题,萧爱卿的担心不无道理,众爱卿怎么看?”
话音刚落,工部尚书率先出列,双手抱拳,凝重道:“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即刻调配人力物力,加固各处堤坝。臣之前就已命工匠拟订加固方案,只等陛下旨意,便可启程前往。”
户部尚书紧接着站出来,眉头紧皱:“陛下,防洪物资的筹备也迫在眉睫。只是如今国库虽有储备,但要应对大规模的防洪工程,恐有些吃紧,还望陛下恩准从各地府库紧急抽调银两。”
户部尚书往那一站,出声就是说没钱,想把锅甩给吏部,吏部尚书刚想出列,抬眼却看到礼部尚书的一个眼神,稍稍按耐了下心,静静等待。
这时,礼部尚书轻抚胡须,缓缓开口:“臣觉得应先派遣钦差前往宁夏实地勘察,摸清汛情后在做定夺,以免贸然行动,劳民伤财。”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武将们认为应速战速决提供支援,保障百姓安危;文臣则顾虑重重,担心会引发其他隐患。
众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皇帝眉头越皱越紧。目光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内阁首辅:“张爱卿,你意下如何?”
内阁首辅张维之不紧不慢地整了整朝服,稳步出列,先向皇帝行了个大礼,这才直起身,目光沉稳地扫视一圈朝堂,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皇帝见此脸色有些阴沉,手握紧了旁边的扶手。
“陛下,诸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当务之急,是要确保百姓安全的同时,维持各方稳定。”
“臣建议,即刻派遣工部得力官员与水利专家奔赴宁夏,实地测量水情,勘察堤坝状况,同时命户部先拨出一部分应急款项,购置必备的物资。”张首辅条理清晰地阐述着,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张维之话音刚落,朝堂上响起一阵低声议论,众人纷纷点头,不少大臣面露赞同之色。
皇帝见状,给旁边的太子递了一个眼神。他瞬间领会,主动站出来说:“儿臣愿承担起洪水物资人力调配之重任。还请父皇应允。”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投来,有惊讶,有质疑。毕竟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做的好了就算能为政绩添几笔,但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那可不是掉脑袋就能解决的事。
太子李光赫仿若未觉那一道道复杂的目光,仰起头,目光炯炯地说“儿臣深知此事艰难,却也明白,百姓深处水深火热之中,刻不容。儿臣原以所学,为父皇分忧,为黎民解难。”
高高在上的皇帝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缓缓开口道:“此去责任重大,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可想好了?”
李光赫重重叩首,额头触地,掷地有声:“儿臣心意已决,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妥善安置受灾百姓,调配好物资人力,儿臣愿受重罚!”
皇帝点了点头,应允了他的请求。朝臣纷纷跪下,夸赞太子的仁心。
三皇子也低下头夸赞太子,眼中情绪却与说出的话不符。双眸像两口淬满毒液的深潭,阴冷又刺骨,仿佛下一秒就有致命的恶意汹涌而出将对面的人吞噬。
退朝后,太子一反常态并没有与这些大臣寒暄,而是马不停蹄的赶回东宫,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彻夜研究历年水灾的典籍资料,梳理调配物资与人力的要点,直至天色破晓。
天一亮,李光赫便带着东宫幕僚奔赴尚书省与户部,工部官员商议物资筹备细节。
户部尚书刘德看着眼前年轻的太子,忧心忡忡道:“殿下,国库虽有储备,但连年征战,本就吃紧,历年来赈灾所需物资庞大,恐难周全。”
不料李光赫早有准备,他神色笃定,翻开手中名册,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刘尚书,我已查过账目,先从各地平仓抽调部分存粮应急,在行至富庶县州号召商贾捐粮,朝廷可给予免税等嘉奖,如此双管齐下,粮食应能解燃眉之急。”
这时,首辅张维之来到了这,一脸和蔼的道:“太子殿下,我这里有位人选,他喜好研究水利工程,专研洪水泛滥之难题。想必会助太子一臂之力。”
李光赫听后,有些惊喜道:“是谁?竟有如此之大才,能得到张首辅的认可。”
张维之摸了摸自己顺滑的胡须,笑眯眯道:“此人正是工部司匠裴武,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便注意到他的才能。”
工部尚书忙绞尽脑汁想自己部门有没有这号人,但是真的毫无印象,一个低阶官职,有没有后台背景,自己怎么可能记得,哪想竟入了首辅的眼。
工部尚书看其他人投来疑惑的目光,故作镇静地说:“确有此人,不过这裴武平日里未有任何功绩,恐给太子添麻烦啊!”
张维之瞥了一眼他,明眼人都看出来他什么意思,就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李光赫摆了摆手:“如此有才能之人,怎可就此埋没,本太子命他跟随我去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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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话说于此,再不情愿也只能听从。
李光赫见事情安排的差不多后和张首辅一同出去了,边走边请教他,两人之间其乐融融,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大臣们在心里暗暗揣摩,张首辅不是一向喜欢和稀泥,不参与任何有关党派的斗争,这回,怎么就帮助太子了。看来,这朝堂的形势又要变了。
安排妥当后,太子带着一众物资和人力出发了。
他在心中暗暗期待着和萧如宸的会面,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戏耍的太子了。
*
天色愈发暗沉,厚重如铅的乌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压下,将整片天空遮的严严实实。
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没有一丝流动,四周弥漫着压抑不安的气息。
林忍冬叉腰看着不断上涨的水位,汗水顺着脸庞流到脖颈里。她把头上的草帽摘下来给自己扇风,不断升温的天气以及上涨的水位让她的内心越来越不安。
刹那间,暴雨倾泻,雨滴大得超乎想象,重重地砸在屋顶上,发出密集的砰砰声。
林忍冬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吓住了,眼睁睁看着街道和树木被狂风暴雨无情摧残。
她赶紧去看河水水位,看见原本还算平静的河水疯狂躁动起来,水位迅速上升,浑浊的浪头一个接着一个,仿佛像在世界宣告它的力量与威严。
林忍冬见状忙冒雨去通知萧如宸转移民众移到高处,先把他们送到高地或者坚固的建筑物中。
她回到府邸时全身已经湿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身影。发丝一缕缕糊在额头。
她连忙去敲萧如宸的房门,正好碰见他要外出。
见她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在脸上,萧如宸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他疾步上前,将自己的外袍迅速脱下,轻轻披在她颤抖的肩头,声音满是心疼还有一丝责怪:“你何须冒雨前来,我自会去亲自探查。你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的安危。”
林忍冬声音颤抖着说:“照这样下去,大坝迟早会撑不住的,河沙不断淤积,水位不断的上涨。”
萧如宸低头思索了一番,冷静地说:“这里暂时不会受到波及,我先去安置群众去安全的地方,安置后你去给他们发放提前储备的物资。”
他说话的同时握住了她的手,林忍冬看着他这么沉着冷静的样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经过无数次的战争,他已经具有随机应变,冷静思考的能力。
林忍冬渐渐冷静下来,尽管他们都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但所有人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天,一定会克服困难。
林忍冬点了点头,给他递了一身蓑衣,轻轻抬脚给他披上,字字恳切道:“你要注意安全,我在这等你平安归来。”
他点了点头,转身利落的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腰刀走了,洪水越来越大,他必须马上转移群众到高地。
17. 洪水(1)
乌云滚滚,伏汛的河水像是冲破了牢笼的猛兽,疯狂的冲击着河岸。
萧如宸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他在狂风暴雨中呼喊,声音虽然被淹没,但他仍然没有放弃。挨家挨户的通知百姓转移。
幸而这些日子的相处百姓相信萧提督不会害他们,这么大的雨都察觉到了危险。
“现在去最近的镇守府,那里地势较高,且有足够的物资和房间,可以支撑住!”萧如宸喊到。
对于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孩子,萧如宸亲自背扶,一步步在泥水中艰难前行。
他的衣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头发也被雨水冲打的凌乱不堪,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很大力气,但他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终于,他们赶在洪水淹没河岸之前赶到了。
林忍冬看着百姓进来后,赶紧把刚才准备的热水和干布还有粮食分发给他们。
她一直看着入口的方向,直到所有人都进来后,终于见到了萧如宸的身影。
他背着一个小孩,手上还提着一个,那两个娃娃好似被他抱得不舒服又或者是被吓到了,在他身上哇哇哭。萧日辰黑着脸无从下手,林忍冬忍不住发笑,笑着笑着感觉鼻子一酸。
两个孩子的母亲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赶忙把两个小家伙从他身上抱下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激动地说:“多谢萧大人的救命之恩,谢谢大人救了我们全村人,谢谢大人救了我的孩子!”然后磕了两个头,泪水布满了她的脸颊,脸上还带着劫余后生的恐惧和庆幸。
所有人都跟着她一齐跪下,热泪盈眶地说:“谢谢萧大人,你对我们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萧如宸郑重抱拳向他们弯腰行礼。
林忍冬站在萧如宸的旁边看着军民相和的这一幕。心中感概百姓会永远记得真心对待他们的人,古今皆是如此。
萧如宸直起身后扶起这位母亲,安抚他们并让他们起身:“大家不必担心,朝廷的赈灾物资马上就到,朝廷是不会放弃我们的。”
萧如宸派手下安排他们住宿休息后,与林忍冬商量后续的计划。
林忍冬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手帕,上面绣着金银花。
她轻轻擦拭着萧如宸额头上的水,动作温柔却难掩严眼中的担忧,汗水与雨水交织,长时间的忙碌导致他甚至没有时间歇口气。
外面的风呼呼作响,屋内却闷热潮湿,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等雨势变小后我召集青壮年想办法修筑堤坝。”萧如宸镇定自若地说。
林忍冬紧接着道:“我也去,我之前看过一些关于治理洪水的杂书,曾经跟师父云游四海时也曾实践过,我也要去帮忙。”
“相信我,我可以帮到你们,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林忍冬有些固执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萧如宸被她坚定的神情吸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他们四目相对,仿佛用眼神说尽了千言万语,传递自己内心的情感。
“好,那你注意安全。”萧如宸声音艰涩道。
他突然感觉眼眶有些干痒,喉咙也像被哽住一般,他忍不住拥她入怀,双手抱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嗓音沙哑说:“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林忍冬察觉到他抱得有些紧,他现在也需要一个依靠,林忍冬像他之前安慰自己一样,轻拍他的后背,给他传递能量。两人没有说任何鼓励的话,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只有互相的陪伴才能让人心安。
萧如宸给林忍冬单独留了一个房间,她平时就喜好晚上伏案疾书,尽管现如今环境艰苦,他还是想力所能及的让她过得舒心一些。
二人听着外面的雨声,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第二天的凌晨,天气依然阴沉闷热,但庆幸的是雨势较昨晚减小了些。
萧如宸走到百姓中间高声说道:“现在我和我的部下去修筑堤坝,大洪水不知是否再次来袭,大坝已经无法支撑,若是有人愿意加入,成功之后必有重赏。”
人群中有一个肤色较深的青年举起了手,那是经常在太阳下劳作晒出来的颜色。
他涨红了脸激动地说:“我要去,我有的是力气,我要跟着萧提督帮助大家伙!”
萧如宸声如洪钟地赞叹道:“好!我们大宣就是需要这样的儿郎。”
有了第一个人的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自荐,萧如宸让林骁筛选出来有力气的青壮年组成一支队伍。
洪水充满了下面的街道,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淤泥与腐臭的味道。
原本的青石板路已经被水泥淹没,一脚下去,泥水四溅,鞋子险些拔不出来。街边两旁的树木连根拔起,随处可见被洪水冲出来的杂物。
萧如宸和陈骁等人走在前面探路,萧如宸为保林忍冬的安全,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一边往前走一边顾及着她的脚下。
越往前走,水位越高,泥沙越多,所有人都狼狈不堪。
就在他们快筋疲力尽时,终于看到了大坝。
林忍冬和萧如宸商量让他们先用工具尽力铲除淤积的泥沙,让大坝先把水冲下去。
可惜这样费事费力,虽然有一些效果,但是不足以解决当前困境。
林忍冬在内心有些焦急的喊系统:“毛毛,毛毛!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然而脑海中一片寂静,系统仿若人间蒸发了一般,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林忍冬脑袋有些发懵,明明它之前说过会帮助它,为何现在又不出现?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此时林忍冬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眼前有些眩晕,她感到了害怕和绝望。
萧如宸一直在注意着她,发现了她有些不对劲,过来扶她:“出什么事了?”
林忍冬摇了摇头,轻咬下唇,用疼痛感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清理淤泥,水势比我想象的严重。”
萧如宸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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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的看着她,把她扶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她休息一会,转身投入了挖泥沙的行动中去。
林忍冬一直在内心呼喊系统,然而依旧毫无音讯,林忍冬额头出现冷汗,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过于依赖系统了,遇到一点解决不了的困难就去求助系统,而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系统提供的帮助,真的毫无准备。
众人尽力挖了几个时辰,奈何淤泥过多,经过经年累月的积累,已经无法去除,尽管所有人已经用尽了全力。
眼看天色又有些阴沉,萧如宸让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明天我们继续,现在先回去商讨对策。”
众人只能作罢,看着仿佛没有被撼动一丝的泥沙,巨大的无力感向他们袭来。来时的斗志昂扬在大自然的威力下消失殆尽。
萧如宸扶着林忍冬一步步的原路返回。他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担心。
回去后,林忍冬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萧如宸站在她房门前,他眉头紧皱,眼中满是忧虑与焦灼,在门前唤她:“你哪里不舒服吗?究竟发生何事了?”
“我只是有点累,感觉自己没什么用,帮不到什么忙。”林忍冬面色惨白,有气无力地回道。
他沉默了一会,转身去拿了些吃食,回到她门前说:“你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先吃饭再想办法。”
林忍冬有些烦躁地让他走。
萧如宸声音低沉沙哑地说:“抱歉,我实在不放心,我进来了。”
只见她的桌上全是揉皱的废纸,还有一本本厚重的书籍,她头发凌乱的坐在中间,头发还湿漉漉的,一缕缕地贴在脸上,眼神中充满悲伤。
萧如宸弯腰把他扶起来,长手一捞,把挂在风屏上的绡巾放在她头上,双手轻柔地给她擦拭头发。
他在她身后低声说“我是家中长子,而萧家人生来骨缝里就嵌着刀片。”
“父亲把玄铁甲扔在我脚下那年,我才十二岁,那甲胄压得我肩骨作响,他却拿马鞭抽我的脊背,那时我明白,生存在萧家,活着的意义就是把名字刻在边关的墙里。”
“我有五个弟弟,可从盔甲底下爬出来的,从来只有豺狼。我娘是胡族女子,自从她生病后,父亲竟没有在踏入过她的房间。因此起初我并不受父亲待见。”
“我十七岁时第一次上战场,只记得当时满是血,耳朵眼睛鼻子里面仿佛全被血糊住了,因为判断失误,胸口被敌军的长□□入,我忘记了当时什么感受了,只记得又愤怒又害怕,后来,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斩杀下马。”
说着他解开衣服,只见他左胸第三根肋骨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我留着它,就是提醒自己的无能,不要忘记那一天。”
林忍冬看见他的上半身上满是伤痕。肩,颈,心口,林忍冬用细白的手抚过他的一道道伤痕。
她的目光触及他满身的伤痕,心像是被锐利的箭狠狠射中,疼得一阵抽搐。
18. 洪水(2)
"疼吗?"林忍冬心疼地看着他,眼眶中充满泪水,彷佛马上就要决堤。
萧如宸的内心像被利箭刺入一般,感到从未有过的心动和紧张,她的双手在一寸寸抚摸着自己的伤疤。所有人都认为自己身为武将,身为萧家子弟,本就应该不怕牺牲,勇往直前,喊疼是稚子才有的权力。
他的喉咙彷佛塞了一块沉重的巨石,默默舔舐伤口太久,突然有人关心,自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疼,很疼”他低头轻声说。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功勋,正因为这些数次的死里逃生,才会有如今的萧如宸。”他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她说,眼中似有光芒在闪烁。
林忍冬明白他这是在鼓励自己,泪眼婆娑的地回道:“我明白,但是......我感觉自己毫无用处,就像你之前说的那般无能。”
萧如宸用手轻轻擦拭她的眼泪,温柔地道:“我何时说过你无能,你救了我这么多次,你掌握那么多的医学知识,你知晓一些我从来未曾听闻的事情,你有计谋,有知识,是有大才之人,我们一定会度过难关。”
“我相信你。”萧如宸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低声道。
林忍冬的心情被他温柔的双手和充满力量的话语而抚平。
她看着他那灰蓝色的眼睛,深邃而又迷人。她才意识到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她扭头挣脱覆盖在自己脸上略显粗糙的双手,用袖子胡乱的抹了几下眼泪,声音带些鼻音,嗡嗡地说道:“多谢萧提督,我明白了。”
萧如宸的手顺势滑落,指腹还有晶莹的泪水,他把手背过去捻了捻,脑中回味了一番,随即笑道:“林军医没事了就好,明天一早再出发。”说罢,便推门出去。
林忍冬的心怦怦的跳,好像有鼓在耳边敲一样。她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脸发烫,四处踱步拍脸给自己降温。
她摇了摇头,冷静下来后,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空白的纸,决定细细回忆之前学过水利知识,尽管非常浅薄。
现在系统不知道什么原因消失了,自己才意识到有多依赖它,现在必须要学习独立解决问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提笔慢慢整理思路。现代最出名的治理洪水的方法无非就是分洪和建立水库,后一个的建设难度过大,不是应急之法。
正所谓分洪即当洪水过大经过低洼区域时,打开该处的堤坝,防水进入减轻洪峰压力。而现在可以利用天然的湖泊洼地,将临近河流的湖泊洼地作为天然的滞洪区,洪水来临时,让部分洪水流入其中。
至于之前系统提过的束水冲沙之法,自己中学的时候听历史老师提过一嘴,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零星记得收缩河道,水流冲沙。
她突然加快了书写的速度,口中喃喃道:“对,水流中沙,沙随水去,利用水的冲力可以把河里的淤泥冲掉,这样就可以不用徒手挖了,节省了人力物力。”
她写完这个方案后,忙根据白天的记忆把主干河流四处支流湖泊和低洼地的分布画了出来。
她细致地标记了淤泥的所在地,把自己所有能想出来的水利知识都写在了上面。
林忍冬全神贯注地伏案书写,外面夜色寂静如水,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她的房间。
终于,她吐出一丝浊气,放下了毛笔,看着写的满满的一张纸,莫名有些成就感。
她抖了抖纸,心满意足地吹落了口气,加快墨水变干的速度,然后把它压在了砚台下,起身上床休息,毕竟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自己要抓紧时间休息,就算系统不在,自己也要稳住。
夜色下,还有一行人在为这次突如其来的洪水而赶路。
李光赫在前面骑着高头大马,带领着众人小心翼翼地前进。尽管经历了长时间的路途奔波,他依旧保持着镇静,脸上虽有些疲惫,但衣裳举止仍尽力保持着体面。
“辛苦大家夜里赶路,只要过了这个城,就离宁夏不远了,毕竟灾情不等人。”因为此地离事发地过近,难免受到了波及,因此他们的行动变得异常艰难。
“切记保护好后面的粮食和药物,不能被水冲走,被雨淋到!”李光赫喊道,旁边的小太监往后把他的话传给每个负责人。
李光赫抬眼望去,眼神中充满斗志,心中暗暗发誓:萧如宸,这次我一定会快你一步,你给我等着!
所有人都像被一个无形的缰绳束缚住了手脚,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才能挣脱,何时才能结束。
正在他们辛苦赶路时,一场暴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落了下来,水声哗哗地响彻在李光赫耳边。豆大的雨来势汹汹,打在了他的身上,瞬间浇透了全身,最后一丝体面也不翼而飞。
他懵了一瞬,下一刻就纵马回头大声嘶喊:“都不要慌!保护好粮食和药材,这些不能浸水!”
他出声后,慌乱的人群定了定心,都去尽力保护后面的物资,就连李光赫也亲自去帮忙。
终于,小太监找到了一个破旧的寺庙,虽然破旧,但起码能抵挡一下风雨。
他们护着一车车的的物资急匆匆的走进了这座庙,水混着泥粘在了李光赫的裤脚上,眼睛被雨冲刷得甚至都无法睁开。
进去之后,李光赫让侍卫和太监随从给所有人分发食物,他席地而坐,没有管湿漉漉的衣服,他们见太子都没有抱怨什么也纷纷坐下默默吃着手中的干粮。
“大家的努力本太子都看在眼里,现在我们都因为洪水寸步难行,想必宁夏的百姓更加困难,现在大家再坚持一下,回京城后定不会亏待各位,有功者自会有赏。有本殿陪着,所有人定不会有事。”李光赫站起来声如洪钟地说道。
话音落后,他弯腰朝他们行礼感谢,众人被吓了一跳,有些恐慌的想把他扶起来,旁边的小太监更是吓得腿都软了,差点直接跪下了。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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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过来后
其中一个有些苍老的官员说:“太子殿下充满仁爱之心,我们也会竭力帮助殿下,赶到宁夏帮助百姓。”
李光赫郑重地说:“感谢各位的鼎力相助。”直腰起身的片刻,他的嘴角划过一丝弧度,彷佛所有事情意料之中一般。经此一事,自己仁爱之名定会传遍大街小巷,而那些迂腐的大臣也会死心塌地地跟随自己。
宁夏城里面的雨比太子他们遇到的还要猛烈,大树被连根拨起,风声在窗外嘶吼,瞬间把本就睡得不踏实的众人吵醒。
林忍冬穿上衣服,推开房门看见所有人都站在一处,萧如宸站在中间,恶劣的天气加重了他的担心,他眉头紧皱,努力想办法。
林忍冬返回房间,急匆匆地把压在砚台下的那张纸还有一些草稿拿了出来,把昨晚想到的计划说给他听。
她快速地说了一通后,萧如宸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看着那张纸。良久,他拉住她的手腕,去了一个无人的房间,嗓音有些沙哑的说道:"你如何能确认这些想法可以解决这么大的洪水,这并不是儿戏,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林忍冬瞬间手中的草稿异常沉重,她张了张嘴,想说没有问题,但她不敢说出口,自己没有系统的帮助根本不能确定事情是否万无一失。
于是她也沉默了,两人无言相对,压抑绝望的氛围萦绕在他们四周。
“等雨停,再去尝试治水,想必朝廷的救援马上就会赶来,先不要轻举妄动。”萧如宸斟酌再三后出声道。
林忍冬见状没有再说什么,这是自己绞尽脑汁回忆出来的心血,自己考试都没那么认真。她莫名有些委屈,但知道这不是他的错,收拾心情,点头附和冷脸道:‘萧提督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
她抽出了萧如宸手中的那张纸,抱着一些草稿和最后整理出的图纸转身走了,他昨天明明说过会相信自己,今天却又否定自己。自己还着急的想要获得他的认可,不想辜负他的期待。
她并没有埋怨,只是有些伤心而已。
萧如宸看着她的背影,伸出了手,想挽留她,但是她的衣摆只是匆匆的从他的手中划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知道她态度为何转变,但自己不能任她这样随着自己的想法去做,成功了还好,一旦失败······所有人都会怪他,数不尽的谩骂会朝她袭来,她会被推出来被迫承担所有的责任,自己不能让她承担所有人的怒火。
既然她是自己的人,那萧如宸就会想方设法地保全她。
萧如宸在心中默默地说了句抱歉,随即转身走向大厅。
他还要告诉其他人之后的计划。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自己还不能倒下,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他深吸一口气,控制一下表情,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的害怕,毕竟,所有人都在等自己拯救他们。
19. 洪水(3)
雨还在下,激烈的雨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
“虽然暴雨再次来袭,但这里是安全的,大家不必担心,朝廷马上就会派人来支援修复堤坝。况且本提督已经想到了办法,只等雨停我们就能得救了。”萧如宸缓缓吐出安抚的话语,声音在暴雨的掩盖下显得如此沉闷,但却深入人心,他们需要一个看得见的目标。
尽管他们在山上,相对安全,但是也造成了被洪水包围的困境。下面的水看样子能到达正常男子的大腿,更不用提水中的泥沙会增加行路的艰难。
所有人陷入了无尽的等待中。
林忍冬和萧如宸不欢而散后独自回到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有人轻敲房门,本以为是萧如宸,有些欢喜地打开门,结果迎面而来的是林慕那张略显焦急的脸。
"师妹,师父让我们过去。"林慕突然看见林忍冬下意识的说出来由。
然而看见她面白如纸,一副失落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听闻昨日你和萧如宸他们同去查看河堤情况的途中身体不适,现在可还好?”
“萧如宸怎可带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不是知道你是女儿身吗?!”他有些愤怒的说道。
“师兄,是我自己要求前去的,与他无关。对了,师父身体可有不适?有何事找我们?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吧。”林忍冬搪塞过去后匆匆的走在前面。林慕欲言又止的在后面看着她,他挠了挠头,内心觉得师妹和以前好像不同了,她之前从不愿参与这种事情,娇滴滴的,怎么突然变了。
正当他深入分析时,听到林忍冬转头向他招手:“师兄,想什么呢,快来啊。”他摇了摇头,内心感概自己这段时间真是太累了,师妹就是师妹,怎么会变成另一个人呢。
“哎,来了!”林慕爽朗一笑,大步跟上去。并解释她刚才的疑问,“师父身体并无不适,只是想找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想必是师父觉得一直坐等也不是个办法,更何况我也想帮忙度过难关。”
林忍冬看着林慕真诚的笑容,笑着点了点头,和他并肩去林鹤之的房间。
林鹤之的房间有些偏远,他们拐了几个弯。幸好镇守府够大,有这么多的房间,可以装的下这么多人。他们路上都在探讨自己的想法,不断的提出,又不断的否定。
终于,走到了林鹤之的房门前,由于此地偏远,所以显得有些寂静,有些古朴陈旧的房门彷佛在诉说的往事的回忆。
“师父,我们来了。”林慕敲了敲房门,有礼貌地说道。
林鹤之说了进后,林慕推开了房门,只见林鹤之正拿着一个茶杯眯着眼睛喝茶,看见他们进来了,还提起茶壶给她两人倒水,用手示意他们随意坐。
林慕风风火火地坐下来,端起茶杯牛饮,喝完后一抹嘴:“师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茶。”
林鹤之慢悠悠地放下了茶杯,袖子随着他的动作缓缓下落,尽管身陷困境,仍然静心淡然处之。
“你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我记得之前忍冬常常咋咋呼呼的,怎么都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说着还抬眼看向他们,似笑非笑的眼神让林忍冬心里咯噔一下。
“师父,不是所有人这种时候还能和之前一样,难免性情大变。师父,快别卖关子了,你是不是有办法了。”林慕有些不以为意的带过了这个话题。
林忍冬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
“刚才萧提督来找过我。”林鹤之看向了林忍冬。
“跪下!”林鹤之突然生气的喝道。
林忍冬利落地跪下了,垂着头,有些不服气。
看来萧如宸把事情全都告诉了林鹤之,林忍冬内心吐槽萧如宸,他可真不当人啊,这就打小报告了。
“怎么,你还觉得萧提督做的不对?不服气?萧提督这是不想让你去承担责任,他这是想保你,不让你掺和。”
“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能够挽回大局?朝廷上面还没发话呢,你就先冲上去了,这不是给人当靶子吗!”
林鹤之看见她不服管教的表情更生气了,向她吼道。
林忍冬被吓的抖了抖,额角竟有冷汗留下来。
她这才意识到萧如宸的良苦用心,原来他是想自己去承担治洪失败的责任,不想自己被百姓和官员围攻。
林慕从未见过师父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也不敢出声劝阻。
林鹤之看见自己的两个徒弟被自己吓到了,深吸一口气,仓促的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努力地平复下了内心。
“师父,徒儿明白了,此事事关重大,徒儿也是一时情急。”
“但是暴雨来势汹汹,朝廷救援赶来想必也需要时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集众人之力,寻万千生机。”
说着林忍冬停顿了一下,抬头望向林鹤之,一子一句的说道:“我愿意承担后果。该我负责的我定不会推卸。”
林鹤之闭了闭眼睛,扭头扶额,声音有些沉痛:“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只知道要敬畏生命。只有还有一线生机,我想尽力一试。”林忍冬回道。
林鹤之摆了摆手,没有在说话,看样子气的不轻。
林慕一直在给林忍冬使眼色,到底什么情况,你们再说什么?
林忍冬轻轻摇了摇头,让他别出声。
林慕眼一闭,心一横,不管了,自己不能让师妹一个人独自承担师父的怒火,不能让她一个人受罚,她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肯定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林慕“扑通”一声跪下了,膝行了两步,抓住了林鹤之的衣角,装作后悔万分,心痛不已的模样说:“师父,都怪我,没有管教好她!不过,我相信师妹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她已经长大了,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了。”
林慕说着还给林忍冬眨眼,林忍冬接受到信号后,低头说:“师父,我错了,以后做事会多加考虑的。”
“师父,师妹已经知错了。”林慕见林忍冬这么上道,急忙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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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揪林鹤之的衣摆。让老人家给个台阶下。
林鹤之看他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也有些头疼,让他们都滚出去。
林忍冬和林慕灰溜溜地出去了。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会原谅我吗?”林忍冬瞪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林慕看着她这么可怜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脸热热的。
他刚才还流利地为林忍冬解释,现在却有些结巴地说:“当…然,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爹,刀子嘴豆腐心。”
他说到这,表情变得有些无奈,仿佛在回忆往昔,“虽然他大公无私容不得一点沙子,但是都是为我们考虑,不然他也不会来这里,也不会专门来劝你。”
林忍冬看着他有些无可奈何又非常敬佩的表情有些无错和心虚。因为自己本就不是原身,原主的生命早已结束,自己是霸占了她的人生,自己也终将回到现实世界。
林忍冬陷入了沉思,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被吸走了魂魄一般。
“你怎么了?师妹?”林慕在她眼前摇了摇手,出声问道。
林忍冬猛然回神,苦笑道:“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心罢了,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她叹了口气,看着庭外的骤雨,心里在暗暗的想,快了,一切都快结束了,只要顺利度过这个大坎,萧如宸也不会在轻易被陷害。
林慕没有做声,只是默默陪着她走完这段路。
林忍冬背着手一言不发的原路返回,一心想着继续拿着那张图纸劝说萧如宸同意自己的方法。
林忍冬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见萧如宸在房内等着自己,手上还拿着之前自己地给他的那张图纸。
由于林忍冬的书法程度实在一般,再加上林忍冬还用的现代的简笔字书写,甚至画的图都是简笔画,像小学生一样。
所以萧如宸一脸疑惑拿着图纸,试图去猜测她想表达的意思,奈何实在猜不透。
“你来的正好,刚才是我过于紧张,没有仔细听你的想法,反正现在也没有办法出去,你还愿意跟我讲吗?”萧如宸笑着对她说。
此时林忍冬的心情仿佛雨过天晴一般,乌云散去。她抬脸笑道:“当然!”
萧如宸见她恢复了往日生机,将她拉到桌前。“我把舆图带来了,以便你分析。”
林忍冬大致看了一眼,将上面的描绘的图案与前日看到的河流湖泊一一对上。
她的手指在舆图上重重一点,指尖上由于天气过于闷热潮湿带有一些汗渍:“分流泄洪看似稳妥,实则饮鸩止渴!”她声音沙哑,刚才情绪起伏过于激烈。
萧如宸面色凝重地回应:“自古大禹治水便是分流为要,你莫非是要违背古训?那些一向迂腐的势必会强烈谴责。”
“难不成萧提督还怕文官讨伐吗?我还以为萧提督已经习惯了。”林忍冬开玩笑的刺他。
他摊手无奈的笑了笑,知道她气没消,没有说话,毕竟他确实不在意那些老头议论自己。
20. 洪水(4)
林忍冬斜了他一眼,手执朱砂笔在舆图上圈点。
“这是我之前估摸丈量的宁夏段河床,五年间淤高丈二。若再分流,宁夏城恐成地下之城。”
她指甲划过密密麻麻的标记,在主干河段上掐出月白牙痕。
萧如宸还想在开口,林忍冬已转向东面墙壁,她拿出之前翻阅过的前朝洪水记录。
“庆历八年,范仲淹筑遥堤百八十里,束水不过三载,河槽自深五尺。”
“而今,若在缕堤内收束河道,外筑遥堤防洪,纵有暴涨亦不足为惧。”说完,便把书递给了萧如宸。
萧如宸看着她朱笔圈过的地方,摩挲着手指,问道:“缕堤与遥堤互相辅助,实乃妙计,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需要朝廷派遣工部官员实施。”
林忍冬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她本来就没想自己去干,毕竟自己只是学了点历史知识的水利门外汉。
“这是当然,我只是提供一个想法,做与不做还得看大人。”林忍冬朝他鞠躬彬彬有礼地说道。
“洪水无情,容不得人再三犹豫,就按你说的办!我会让部下配合你,你只管放手去做。”萧如宸敲了敲桌子,深思熟虑后说出最后的决断。
萧如宸想了想,从拇指上摘了一块翠绿的扳指,拉过她的手腕,郑重地放在她的掌心,“这个扳指可以号令我的亲信,若是紧急情况,可以吩咐他们帮助或者保护你。”
林忍冬看见后双眼放光,看看这成色,应该值不少钱,她挣扎了下,把戒指推回去,有些受宠若惊地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要,万一....”
萧如宸以一种无法拒绝的姿态握住了她推脱的手。眼睛看着她,彷佛在说我相信你。
林忍冬只好故作不情愿地收下,“我会好好保管的。”
萧如宸看见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勾唇一笑:“事成之后,定会有更多的奖赏。”林忍冬表面矜持地点了点头,内心疯狂尖叫:啊啊啊,上司有钱又大方就是好啊,员工福利都这么棒!
正当二人其乐融融时,窗外的雨势竟然变小了。开始变得淅淅沥沥,异常缠绵。
他们惊喜的打开窗户,果真如此,雨变小了,事不宜迟,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门。
“陈骁先带一队人去清理山下的阻塞的洪水,林忍冬,林城等另一支队跟我前去河道。”萧如宸命令道。他站在众人面前,发布命令时,声音会不自觉地提高,像铁箭擦过盾牌的锐鸣,掷地有声,每个人都可以听到。
陈骁听到命令后立马把现有士兵和青壮百姓分成两队,自己先带一群人找工具,以此开辟一条新路。
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工具,锄头、铲子、绳索、木杆甚至连厨房的菜刀都拿出来了,这里虽然地势较高,但是山谷较窄,所以需要人工凿石才能让水流顺利通过。
终于,紧赶慢赶,将山下的水导出一部分后,萧如宸带着林忍冬一行人出发了,林忍冬怀中揣着舆图和自己的图纸,当然还有萧如宸送自己的玉扳指,以备不时之需。
到达目的地后,萧如宸退后让林忍冬来说具体计划,林忍冬直截了当的下令:“堵塞缺口,把河道收窄。”
萧如宸的士兵还好,都默默的拿起工具准备开干。但其他青壮百姓瞬间如同沸腾的水一般炸开了,一小伙愤愤道:“萧大人,这但凡治河都是拓宽河道,这样才有利于排水啊!你怎可放任一个军医在这里胡言乱语!”
林忍冬刚想张嘴说方法没有问题,出事自己一力承担所有后果时,就听见身后的萧如宸的声音,“林军医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这是我们商讨后的决策,若是有异议,尽管回去。你们只管干,出了事本提督负责!”
话音刚落,林忍冬忍不住扭头看向他。
一瞬间,四目相对。
风吹乱了他眼前的碎发,林忍冬听见了咚咚声,像是心跳声,又像是风的呼啸声。
萧如宸抬头冲她扬眉一笑,满是傲气与宠溺。
林忍冬看见他笑得跟花孔雀一样,像是在炫耀讨夸奖一般,顿时回神,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个场景,不好跟他说什么,于是她默默地转过了头,清了清嗓:"收紧河道,利用水的冲力冲击河床底部泥沙。现在时间紧迫,不知下一场暴雨何时来袭,故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收缩河道,大家难道不相信萧提督吗?"
他们犹豫了,因为他们能活到现在还多亏了萧如宸的帮助。
所有人开始施工了。
就在这时,奇迹竟然出现了,收缩河道之后,黄河不但没有泛滥,决堤的情况也大大减少,大家都惊叹不已。
看见成果这么显著,他们干得更起劲了,一直到日落都不曾休息,林忍冬本想帮忙,奈何身体素质有些差,一个时辰就撑不住了,深知自己比不上这些日夜劳作得青壮年和常于奔途作战的士兵,只好在一旁指挥。
就在林忍冬靠树休息时,突然听见一阵电流声
——兹拉,兹拉
“毛毛,是你吗?”林忍冬在心中发问。
“亲爱的宿主,我是您的系统023”,林忍冬在脑海中听见一阵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彷佛隔着一层雾一样,朦胧不清。
“宿主大大,是我呀,毛毛,我回来啦!”声音欢快,尾音上扬。
林忍冬顿时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回来了就好。”
她看见它完好无损的样子,顿了顿,有些委屈地问道:“你这几日到底去哪了?留我一个人,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甚至以为这是一场梦,你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帮助男主的任务都是假的,所有的都是幻想。”
林忍冬疯狂蹂躏着小橘猫,来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宿主大大别生气,是主神大大突然找我,我来不及做准备就被他召去了。不过,主神大大给我升级了,说是给宿主大大的补偿。”毛毛撒娇地说。
然而出乎系统意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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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忍冬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着急追问补偿是什么,橘猫微微歪头,金黄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
“宿主大大怎么不问我升级后的功能是什么?”
林忍冬轻柔地揉着它的下巴,“你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大的补偿了。不过,这次你的离开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靠人不如靠己,打铁还需自身硬。若是一味地靠金手指来完成任务,最后也一定会被其吞噬。”
殊不知,林忍冬的这番话竟在后来一语成谶。
靠外力得来的东西终会以另一种形式还回去。
毛毛听见她说自己是最大的补偿,内心有些动容,翻腾着站起来,摇了摇耳朵,露出一抹微笑:“宿主大大说得对,不过你可以永远相信毛毛。”它把一只爪子放在林忍冬的手心,真诚地看着她。
“当然啦,我们可是盟友,我肯定会相信你的。”林忍冬握了握它的小爪子,笑着说道。
“对了,宿主,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毛毛像才想起来正事一样,猛然坐直发问。
“我已经把你之前说的方法,结合我记忆力那一点可怜的历史知识,一股脑地全说给萧如宸了,现在他们正在收缩河道,清淤防洪。”林忍冬回道。
毛毛对她有些刮目相看,调侃道:“呦呦呦,你不是说自己不会吗?现在怎么用心想了?怀里还揣着图纸呢?”
“我也是在成长的,这么危机的情况,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被水淹死啊,也不想看见萧如宸被人诋毁。”林忍冬说着语气有些低沉。
“话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和男主相处得挺好的啊,嘿嘿,他都送你戒指了!我都看见了,这品相,绝对是他送的吧!”毛毛眯着眼有些坏心眼地问道。
林忍冬被它调侃的有些害羞,突然意识到这是戒指,想到当时他握着自己的手,把戒指放在自己手中的场景,脸突然变得通红。
然而,这时,她突然有些懊恼的地拍了一下自己,自己当时光顾着看这个扳指多漂亮,多值钱了,都忘了戒指在现代的含义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当时看见扳指双眼放光的神色有些丢人,脸上的红温降了下去,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跟系统义正言辞地说:“我们只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才帮助他,他也只是看我表现好赏赐我而已。不要想多了,毕竟我还要回家。”
这话,是跟系统说的,也是跟她自己说的。
她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心动,这种感觉好像无法控制,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在深深吸引着自己,自己的情绪好像不受控制地被他牵引。
她之前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心动。
林忍冬感到自己若是再不控制,恐怕不久后就会彻底沦陷。
她被这种想法吓到了,自己还要回到现代,不可能一直留在这,他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自己和他甚至都不在一个时代,又谈何喜欢,谈何爱?
21. 交锋
林忍冬抬头望了望天,即使雨势边小,天空还是那么的灰暗,闷得透不出一丝气来。
而远处正在赶来的太子一行人见雨变小后,抓紧赶路。紧赶慢赶后,终于来到了宁夏城中。
李光赫连忙派人将粮食和药物先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自己则和其他人去找当地镇守。
宁夏镇守王连轻早就收到了朝廷的消息,已经提前准备好接待太子殿下了。
他守在镇守门前,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身影。
明明衣衫已经被水浸透,皱巴巴的,可由于自身的气度,竟让人忽略了他有些狼狈样子,反而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他快步迎了上去,“辛苦太子殿下专程来一趟,我早已经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衫,就在您的房间。唉,您也知道,洪水都把镇子淹了,现在各种物质贫乏,只能委屈太子殿下将就一下了。”
“全镇的百姓迫不得已的住在了镇守府,多亏了这里地势较高,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全。这还多亏了前几日萧提督的建议,提前准备房间和粮食,才能应对如此突发的灾难。”
王连轻弯腰毕恭毕敬地像太子陈述,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懈怠非常配合,还把萧提督搬了出来。可惜他打错了算盘,李光赫一向和萧如宸不对付,又怎么喜欢听别人赞美他呢。
“哼,萧如宸如此厉害,明明已经预知了灾难发生,他为何不阻止?还需要我亲自前来,说到底,不过是无能罢了!”李光赫没好气地嘲讽道。
王连轻听到后有些腿软,他本来单子就小,能做到现在全靠自己这么多年的小心谨慎。现在太子和萧如宸都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他们不对付可千万不要牵扯到自己。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角出的虚汗,没敢说话。
李光赫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问道:“萧如宸去哪了?这么大的事他不会扔下自己去潇洒了吧。”
王连轻颤颤微微地回答:“萧提督去治理洪水了。”
李光赫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玩味地说:“一个大字不识的莽夫还会治水?真是笑话,他把全城百姓置于何地?要是失败了,有几个脑袋够他掉的!”
王连轻缩了缩脖子,没附和也没反对,像个鹌鹑一样沉默,被他吓得瑟瑟发抖。
李光赫垂眸看了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轻嗤了一声,从他身前走过,打算换身衣服,自己浑身都湿透了,衣服粘着肉的滋味可不好受。
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了转眼珠,吩咐随行的太监:“把那个从工部带来的裴武带上,跟着本太子去看看堂堂萧大提督是怎么治理洪水的,好让他也学学。”说着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笑了几声,大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萧如宸出丑的样子了。
李光赫心情极好地沐浴一番后,穿的极为招摇的样子,带着一大帮人去了。
虽然雨势变小了,街道的水也在慢慢退下去,但是路上还有许多泥沙,可惜太子殿下刚换的新衣服又被弄脏了,他皱着眉头看着衣摆下面的的泥点,对此感到有些头疼,不过想到萧如宸吃瘪或者束手无策的样子他就感到心情舒畅,和扳倒萧如宸比起来,一点泥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光赫继续赶路,终于看到了萧如宸一行人的身影,乌泱泱的一群人,都是他的追随者,听着萧如宸的指令干活。
看着一切井井有条,所有人都死心塌地,任劳任怨的样子,这场景深深刺痛着李光赫的眼睛,凭什么,他费尽心机,甚至不惜以身犯陷的来到这里才能获得支持者,获得好名声,而他萧如宸轻易的就能得到。
李光赫把裴武叫了过来,吩咐他去看看萧如宸的治水措施是否有错处,他就不信萧如宸还是个治水天才。
裴武并没有看出李光赫的意图,还以为是太子殿下看好自己的能力,特意派自己去学习,于是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光赫,感激之情都快溢出来了,应了句是,然后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李光赫看见他的表情,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摆出自己一贯温和的表情。心里确实再暗戳戳的希望这个人能找出什么错出,最好他能找出萧如宸的问题自己再解决,这样功劳就是自己的了。
只要这次顺利解决洪水问题,父皇肯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众多大臣也会投靠自己。
裴武听从太子的命令,走进一看,瞳孔突然变大,他看见他们竟然再收缩河道。
然而奇怪的是,黄河非但没有泛滥,反而减少了决堤的情况。河床的淤积竟然在慢慢降低。
裴武非常震惊,愣在了原地,苦苦思考究竟是为什么,因此也忘记了太子殿下还在等他的答复。
李光赫见裴武迟迟不过来,在那里傻愣着,他皱紧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走过去,本想劈头盖脸的去质问他。没想到他突然惊呼一声,大喊:“我知道了!原来如此!”
李光赫被他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更加生气了。
裴武见太子殿下竟然也过来了,以为是关心自己,想让自己好好学习萧提督的治水的妙计,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感动。
他情不自禁的抓住了李光赫的袖子,感动的声音有些哽咽,“多谢太子殿下的赏识,我明白了,水流中沙,沙随水去,殿下的良苦用心我都明白了,多谢殿下的教导,还从未有人对我这么好!我发誓,我一定誓死追随太子殿下!”说着,眼泪都留了下来,差点沾湿了李光赫的袖子。
李光赫忙嫌弃地把他拉开,心中疑惑,他究竟在说什么啊,自己怎么听不懂。可是他说誓死追随自己,算了,拉拢一个算一个。李光赫有些漫不经心的想,正在他四处乱看,思维发散时,突然注意到河床竟然在逐渐降低。
李光赫眯了眯眼,仔细看了看,突然明白了刚才裴武说的水流中沙,沙随水去是何意了,没想到这萧如宸竟还真有办法。
他气得牙痒痒,想到了童年时在他面前受气的情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了萧如宸,大步走上前,对着萧如陈阴阳怪气道:“不知萧提督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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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事呢!”
萧如宸还在勤勤恳恳地干活,抬头一看,豁,原来是老熟人。
“早就听闻太子殿下亲自来宁夏赈灾了,太子殿下真是宅心仁厚,我等佩服。”虽然太子记恨了萧如宸这么多年,但实际上萧如宸根本就不知道,也不知道很多麻烦都是太子给他带来的。
林忍冬刚还在和系统斗嘴,一看来了个气势逼人的小哥,后面还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想必这个就是原书中陷害男主的太子吧。
林忍冬拍了拍身上的土,把手往衣服上一抹,就打算走上前去近距离看这两个人交锋,看这架势,估计不好解决。
况且林忍冬怀疑那次的下毒危机有太子的手笔,她也想认识一下这位当朝太子,史书上骄傲放纵,杀人如麻的宣德年间最后一位皇帝。
林忍冬还未走进,就听到了两道拌嘴的声音。
“本殿下怎么不知道你会治水,你凭什么会?”
“这可是我的军师想出来的,毕竟太子殿下没有一个得力的帮手,你不懂这种喜悦。”萧如宸在那里贱兮兮地挑衅道。
林忍冬听着他们两的吵架感觉像小学生,好幼稚啊。林忍冬表示无语。
原来他们当初合作不成就撕破了脸皮,没有在维持表面的寒暄,两人一见面就互相嘲讽,偏偏都是性格高傲,不肯吃亏的人,所以关系越来越僵持,因为谁都扳不倒谁。
萧如宸眼尖,看见林忍冬过来了,一脸炫耀地朝地朝李光赫说:“这位就是下官的军师,名为林忍冬,还担任军营的军医。”
李光赫将眼睛移到了她身上,带着上位者一贯的傲慢,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然后装作温和地笑道:“原来是这位小兄弟提出来的妙计,又是军师又是军医的,当真是智勇双全啊。”
“萧提督当真是狠心啊,让小兄弟这么辛苦,又当军医又当军师的,还得伺候他的脾气,真不容易啊,本殿下就不一样了,本殿下向来礼贤下士,绝不会压迫我的谋士。无论是黄金,还是地位,你想要什么本殿都会尽力满足。”
林忍冬挑了挑眉,心想现在挖墙脚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当着现任老板的面就挖人,这个太子的行事风格挺虎啊。
萧如宸皮笑肉不笑地揽着林忍冬的肩膀,回道:“小冬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和我的关系岂是外人可以调拨的?”
林忍冬被他揽在怀中,听着他那有些幼稚的言论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地拱手解释道:“萧提督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已经决定终生追随他,报答他。多谢太子殿下的邀请,恕小人不能胜任。”
李光赫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们,充满怒气。
裴武见他们聊的火热,忙探着脑袋走了过来,他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到现在才回过神来。
他刚过来就看见太子殿下有些愤怒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用表忠心来安慰他。
“太子殿下,我也会终生追随你,我发誓,苍天在上,我若背叛,不得好死。”裴武竖起三根手指真诚地说道。
22. 疫病(1)
李光赫听到他那发自肺腑的一番话,怔住了。
他低头看向裴武,本想嘲讽他几句,但看见他那执着而又明亮的眼睛,他又止住了。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林忍冬会不同意自己的拉拢了。
李光赫嗯了一声,没在说话。
林忍冬还以为会看到什么精彩的交锋,令人刺激的权谋,没想到这两人这么幼稚。
找这样来看,那么在军营里下毒的人就不一定是太子李光赫,而是另有其人,不过原书中说太子仇恨萧如宸,故想方设法将其杀害的真实性也有待考究。
当然也不排除现在李光赫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可能。
不过希望并非如此,若是一个人能伪装到这种地步,显然非常可怕,并非常人所为。
此时天依然阴沉沉的,萧如宸看了看,背起了锄头,招呼着大家伙回去休息。
在路上把林忍冬之前所说的建立堤坝和分洪的事情告诉了太子,希望可以让工部同意建设。
李光赫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们二位,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告诉自己了,难不成又诈?
萧如宸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作揖正色道:“此事事关后世万千百姓,还请太子和下官一同上书请求皇帝准许。”
李光赫默不作声,他虽然平时与萧如宸不对付,但这种好事自己不拿白不拿,既能分到功劳还能在民间获得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李光赫在心里转了好几个弯后,轻咳了一声,面上装作端庄,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萧如宸的请求。
林忍冬看萧如宸这个举动,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原来萧如宸是太子一党。偏偏这两还都不擅长谋划,可能唯一骗过朝臣的就是他俩之间的关系吧,可是看样子这太子好像不知道。
真是奇怪,萧如宸想拥护太子就去直接投诚啊,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林忍冬越想越觉得好笑。
想来他二人都是高傲不肯低头之人,萧如宸选择帮助他也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估计皇宫里的那几位更不好惹。
李光赫装了转眼珠,突然出声说道:“不如就让裴武跟着你们一起治理洪水,他可是工部的得力官员,有了他的加入必定如虎添翼。”
他心想就算他们有什么阴招,自己派一个人去深入内部,打探一下情况,起码不那么被动。
双方都笑嘻嘻的,都感觉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完成了一件大事。
虽然都各怀鬼胎,但这个暂时性的合作真的帮到了后世的百姓,以至于流传千年。
萧如宸提议让史官记下她的名字,若是成功的话,就名记青史了,这可是莫大的荣耀了。
谁料,林忍冬听到史书上会记下她的名字,脸色瞬间发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因为这个方法若干年之后会有人提出,自己只是借鉴了他人的想法,而且还是大概意思,并不全面,自己怎么能抢占前辈的功劳。
她装作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名利的样子说道:“不必了,我并不想世人记住我,只要能够切实帮到他们就好。”
萧如宸挑了挑眉,耸耸肩,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毕竟自己之前见钱眼开来的事情还发生在几天前,一个人若是在意钱财,又怎会不想要名利呢?
他们聊完这个话题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毕竟是现在都摸不清对方的底牌,简单来说也就是不熟。
等他们都回到镇守府后,已经进入了黑夜,夜色浓重如水,黑压压的像是要吞噬一切。
李光赫本就敏感多疑,此事他越想越觉得蹊跷,连忙召来自己的心腹姜青商讨萧如宸究竟是何居心,就这么将功劳拱手让人了?
姜青身披一个道袍轻飘飘得来到了太子的住所,只见来人虽端的一副清风明月的样子,眼神却四处飘乎,心神不定,看着太子房间里的摆设,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并没有被太子发现。
“白日里,萧如宸请求和本殿下一同上书建立堤坝,这厮平常就像狼一样,咬到肉绝不撒嘴,今个怎么变性了?怎会愿意把功劳让出来?”
姜青轻抚了几下自己的胡须,故作高深地说道:“确实匪夷所思,与他平日行事风格完全不同。”
他眯了眯眼睛,眼神中带有一丝阴狠,压低声音接着说:“想必他已经察觉到了皇上已经对萧家有了忌惮,若是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
李光赫听闻有些诧异得看着他:“你是说父皇打算对萧家下手了?可是本殿下为何没有收到消息。”
“殿下,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自古以来功高盖主者哪有好下场的,想必萧如宸也想到了这一点。”
李光赫恍然大悟,怪不得父皇特地哌自己来赈灾。
这么看来,对比其他皇子父王是不是更看好自己。他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心,连一贯装出来的温和而深沉的智者模样都崩塌了。
姜青看太子喜悦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不禁有些得意,一国太子又怎样,还不是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
李光赫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高兴了一刻后,便亲自把姜青去送了送姜青,表示自己的礼贤下士,也好为自己博得一些好名声,好友更多的能人义士来投靠他。
李光赫一天的心情简直是大起大落,悲喜交加,得知父皇非常看重自己后,甚至高兴的一夜未眠,再加上连日的奔波,不出意料地受风寒了。
一束光透过了窗户,照到了李光赫的窗前,屋内金光闪闪,太子一向体面,镇守把所有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摆了上去,生怕这个小祖宗不高兴。
李光赫感到有些刺眼,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扶着自己的头,只感觉到一瞬间仿佛被针扎了一般,额头发烫,喉咙嘶哑,像被刀割了一样,而且浑身酸软。
之前李光赫并不是没有得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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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可是这一次似乎比往常都严重。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使劲敲打床柱,口中喊自己的随行太监:“小福子,块,去请太医。”
小福子看见太子殿下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立马吓得六神无主,连滚带爬地去找随军太医,都说大灾后必有大疫,难不成.....想到这,小福子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瞎想什么呢,太子殿下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能有什么好下场,然后跑得更快了,路过的人都只能看见他的残影。
小福子快步跑到军医救治伤员的房间,随手拉了一个白发苍苍,上了年纪的一个军医,想着此人这么老了,活得这么久,还生龙活虎的,定然医术高深。“快,跟我去救太子殿下!”
巧了,小福子拉的人就是林忍冬的师父林鹤之,他见洪水竟然开始消退后,知道是林忍冬开始行动了,自己也不想闲着,就想给百姓把脉看病,毕竟这些人平成有些小病都不舍得花钱去看,一直就这么拖着,最终拖成了大病。正好有了这个集中问诊的机会,自己也不忍心让他们就这样死去。
偏偏从昨日起,跟随太子来的一些官员士兵竟然陆陆续续的开始发热,咳嗽,甚至上吐下泻,起初,林鹤之当时他们淋了雨,行路劳累导致的风寒,可谁料几副汤药下肚后,竟丝毫没有好转,林鹤之这才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想起了前几日与林忍冬说过的疫病,眉头紧皱,从昨天到现在一口气都没松过。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现在太子竟然也出现了这种病症。
林鹤之戴好自己的面罩,吩咐人把一些患者隔离后,才跟着急得团团转的小福子前往太子的房间。
他让所有人都配戴上了面罩,之前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了一些防疫用品,小福子看着林鹤之递过来的面罩和手套,眼睛有些湿润,毕竟还从未有人在乎过他们这种阉人的性命。
小福子在前面给林鹤之带路,终于走到了太子的房间,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哀嚎。
林鹤之脸色一边,忙推开门进去,看见太子脸颊发红,浑身发抖,口中无意识地在说些什么。林鹤之不敢耽搁,立马放下了药箱给他把脉。
然而他的情况却比其他人都更严重,林鹤之还从未见过有人能烧成这样,再继续烧下去,恐有生命危险。
他一边拿出自己的银针,一边冷静地吩咐道:“去把我的徒弟林忍冬叫过来,就说按之前的计划来,让她把准备的东西带过来。你只管告诉她,她会明白的。”
小福子得到命令再次飞奔而去。
林鹤之则继续留在这里给尊贵的太子殿下扎针,尽管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但真的遇到了这种情况,难免让一个活了几十年的老者有些紧张。
他先试着给李光赫降温,用随身携带的草药给他清热解毒,然而没有丝毫用处,他记得之前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这种病症。
23. 疫病(2)
他犹记得那本书籍记载着一场大旱后全村人都得了一种怪病,腹泻不止,浑身高热不退,结果死伤惨重。
他看着太子痛苦的样子深感此事的棘手。
目前之只知道跟随太子来的一行人感染上了这种病,却不知传染病的源头在哪,从根本切断才能控制病情的蔓延。
就在林鹤之冥思苦想时,林忍冬急匆匆地赶到了。
她全副武装,手套和口罩一个不落,甚至都穿上了防护服,因为她经历过现代的疫情,深知此事的严重性。
“师父,来之前我问过染病之人,他们大多数人都喝过井水,井水本就生冷加上连日的暴雨,所有赶到后一时间都放松下来,撑不住的病倒了。”
她进来就看见了林鹤之眉头紧锁得为太子施针,有些担心得问道:“情况如何?”
林鹤之摇了摇头,林忍冬瞪大了眼睛,不信邪的去看了看,内心在不停的询问系统:“他还有救吗?一国太子可千万不能死在这里啊。”
毛毛探头看了看,有些迟疑地说:“若是今天能退烧的话就没有问题,不然·····就算不死,也得烧成傻子了。”
“徒儿,你快去给他熬麻黄汤,桂枝汤,先想办法把热降下来。”林鹤之临危不乱的吩咐道。
林忍冬原本有些恐惧慌乱的心瞬间冷静了下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双方都知道,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这是属于他们的战场。
她曾经看过《伤寒杂病论》,中医讲究阴阳调和,麻黄汤可治疗风寒,有发汗解表、宣肺止喘之效,而桂枝汤亦可解肌发表,调和脾胃。
不同的方剂对应不同阶段的症状,通过调节人体阴阳平衡,达到治疗疫病的目的。
她跟厨房煎药的小厮交代好之后,就急匆匆地去找萧如宸商量了,不知他现在是否知道疫病已经开始扩散。
林忍冬记得之前与萧如宸提过这个情况,让他早做准备,隔离患者,准备药物。
萧如宸已收到了小福子的报信,小福子把林忍冬叫过去后又马不停蹄的去找萧如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太子病的有多么的严重。
萧如宸听着一阵心惊,这竟然与林忍冬料想的情况相同。
“将准备的帐篷都拿出来,将所有患病的人和未患病的人都分隔开!”林忍冬过去后就听见萧如宸在冷静地下发命令。
他看见林忍冬后大步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问道:“太子现在情况如何?你有几分把握?”
“我师父正在给他医治,若是能够顺利退烧,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林忍冬安慰道。
萧如宸听后松了一口气。林忍冬心道果然,萧如宸就是选择支持太子。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救治太子,不然时局动荡,人心惶惶,场面将无法控制。
林忍冬心中细细地想现代的一些简单的退烧方法,酒精擦拭身体,莲花清瘟颗粒,等等...莲花清瘟疫,这里虽然没有特效药,但是可以自制。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要是李光赫熬不过今晚,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林忍冬依稀记得莲花清瘟是以中医络病理论为指导,其组方包含金银花、连翘、薄荷、麻黄、炒苦杏仁、石膏、知母等药材组成,虽然制作麻烦一些,但是见效快,再加上物理散热,定能让他扛过今晚。
林忍冬说干就干,拉住萧如宸的袖子,抬头有些焦急地说道:“我现在需要很多清热的药材,我把它们都写在一张纸上,你赶紧吩咐人去煎药,再找人盛一盆烈酒和一盆清水,用湿毛巾给太子殿下擦拭身体,要不停的擦拭,直到他的体温降下来。”
萧如宸知道时间不等人,只匆匆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声音有些沉重地说:“你要注意身体,不能被传染。”眼中满是心疼与不舍。
林忍冬本想疏远他的想法再次出现了动摇,她一向受不住危难来临时那温情的对视。
她重重地点了头,随即走进他的房间,执笔洋洋洒洒地写下了所需药物,加起来竟然有几十种,萧如宸拿起纸,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林忍冬只是淡定地把笔放回了原处。
他挑了挑眉,将纸放进了怀中,没有询问什么就走了,林忍冬也因此长舒一口气,毕竟自己真的没法解释,问也只能说是在书中看到的,反正他也不看书,总不能真的去考究吧。
林忍冬撇了撇嘴,心想现在还不是担心掉马甲的时候,必须解决眼前的危机。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巨大的压力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还要时时担心身份暴露的问题,她怕还没完成任务就被累死了。
她四十五度抬头望天,默默吐槽系统真不是人,这纯纯就是苦力活,太黑了。
她现在就想把毛毛揪出来狠狠地蹂躏一顿,以缓解自己的心灵损伤。
想了想,还是算了,都已经上了贼船,况且自己的愿望除了系统也没人可以实现了。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戴好口罩和手套整装出发,准备去看看药熬的如何。
还未走进煎药室,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瞬间将人包裹其中。
数不清的砂锅依次排开,每一口锅里都翻滚着深褐色的药液,“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林忍冬找到了正在熬制莲花清瘟的大夫,严肃地说道:“必须用萧提督准备的水,千万不要用井水,还有药的用量要精准,不能过多。”
那位大夫连连点头,口罩下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但是却无比的清晰坚定:“放心,萧提督都告诉我了,我明白现在情况紧急,定会小心谨慎的煎药。”
林忍冬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有些恍惚,这个眼神,她好像见过无数次。
那双眼睛因为睡眠不足而布满血丝,下眼睑微微浮肿,像是被抽干了水分,干涩又沉重,每一次眨动都带着迟缓与疲惫。但是里面的认真负责与勇敢坚毅却异常耀眼。
林忍冬看着他愣了愣,眼睛有水光闪过,又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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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消失不见,只是声音有些低哑沉闷地说了句:“辛苦了,多谢。”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二人忙忙碌碌地终于把药配好后,太阳也下山了,最后一抹余光马上就要消失不见,仿佛在预示着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林忍冬马不停蹄的把一碗浓缩了无数前人智慧的药端到了太子殿下的房中。
进去就看见小福子正在给太子擦身,太子袒露着胸膛,肌肉线条分明,每一块都紧实有力量,如同精心雕刻的岩石,散发着阳刚之气,而且此时因为病痛还带着一丝柔弱,偏偏还没有违和感,只让人觉得刚柔并济。
小福子看见有人突然推门而入也吓了一跳,本想遮住太子殿下尊贵的身体,抬头一看发现是林忍冬,便没有了什么顾虑。
他眼睛充满求知,还带着一丝求表扬的意味地说道:“怎么样,林军医,我是按照您的吩咐来的,您还别说,还真有效,太子殿下还真不喊疼了。您真是神医!”
林忍冬看着有些谄媚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他说得那么夸张。
恰巧这时,太子李光赫像是被吵醒了,想挣扎地从床上起来。
小福子一瞧,马上走了过去扶着他,担心地说道:“殿下,您感染了风寒,奴才可担心死了,不过还好有林师徒在,马上就可以痊愈了。”
林忍冬听见他这么说,莫名有些心虚,因为自己还真不敢保证他能彻底痊愈,自己还拿他试药,真是太罪过了。
他有些虚弱地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随即看向她手中那碗黑糊糊地药,眉头一皱,有些嫌弃的撇过脸去。
林忍冬一看他这反应,什么愧疚之心都没了,都快死了还嫌药难闻?自己可是和其他大夫熬了两个时辰,有他嫌弃的份吗?
她皮笑肉不笑地端着药走进他的床边,语气夸张地说:“太子殿下,该喝药了,这次的风寒来时凶凶,您有一大半的随从都病倒了,您可一定要好起来啊!”
李光赫听到很多人都染病了,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了,之前小福子并没有告诉他这病如此严重。
他怒气冲冲地看向小福子,小太监有些心虚地缩了一下脖子,眼神四处飘忽。
林忍冬帮忙解释:“他也只是想让你好起来罢了,这可是位忠仆,不顾被传染的风险给你擦身,四处求人救你,你就不要再吓他了。”
李光赫冷哼一声,说道:“这本来就是奴才该做的。”
林忍冬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得,我们全是奴才,就你是主子。
不过表面上,林忍冬还是客客气气地把碗递给他,“心平气和”地说道:“喝药吧,不然就凉了。”
磨磨唧唧的,林忍冬要不是看他醒了,直接捏着他的嘴给他灌下去了。
李光赫不情不愿地端过来药碗,皱着一张脸一口气喝了下去。
林忍冬看他苦的厉害,眼疾手快地朝他嘴了喂了颗糖。
24. 疫病(3)
李光赫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刚想张嘴把异物吐出来,舌头一碰却品尝到一丝甜味,他一愣,抬头看向她,只见她微微歪头,笑着说道:“吃了糖就不怕苦了。”
李光赫看着她温柔似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他的耳朵变得通红,双手紧抱着药碗,低头躲避她的视线。
他头一次感觉到糖原来是这么甜。他虽然贵为一国太子,但因为是早产儿,从小体弱多病,喝药时母妃从不让他吃糖,因为自己是太子,所以自己不能怕苦,不能喊疼。后来,学了骑马射箭等武艺后,身体才慢慢变得强壮,但是药的苦味却一直留在他的记忆中,令他生厌,可现在却被一颗糖给淡化了。
林忍冬没有察觉到李光赫在出神,见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喊了他一声他都没有抬起头来,有些担心地想:这孩子不会烧傻了吧?
她直接将手探向他的额头,本想估量一下他的体温,没想到他突然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手,有些恼怒地说:“你又想干什么?”
林忍冬双手一摊,叹了一口气说:“我自己并没有恶意,只是想看你的热毒是否消退。”
李光赫听后半信半疑地将手臂放下,乖乖地将上半身靠过去,更方便她测量。
林忍冬倾身,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受了下温度,就极快地收了回去,点了点头说:“太子已无大碍,只需好好静养便可。”
她的白大褂虽然显得冷漠疏离,但是靠过来的一瞬间,李光赫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清冷而又苦涩,与刚才的甜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反差。
“你先好好休息,一个时辰之后,我师父林鹤之会过来给你针灸,过了今晚就能痊愈了,但是还是要拍注意不能剧烈运动,养好身体才是根本。”
李光赫坐在床上,乖巧点头。
林忍冬有些满意地微笑,来到这这么久,头一次见到这么听话的病人,不像那个萧如宸,性子还倔,还不听话,真是难搞。
林忍冬越想越头疼,给小福子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匆匆离开了。
既然这个药对太子管用,想必也能让其他人药到病除。
她返回煎药室,找到了刚才和自己一起煎药的那个大夫,请他在帮自己一个忙,按照刚才的配方,大规模制药。
他有些惊喜地说:“真的有效果吗?我这就找人帮忙一起来!”
“不过镇守府的药快不够了。”他垂头丧气地补充道。
林忍冬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太子殿下也带来了一些物资,其中就包括一些药材,虽然有些被水浸泡了,但是尽量挑一些能用的。”
“也只能这样了。”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们找其他人合力把所有能用的药材都搬了过来,只能先用着。
她们一起将准备好的药材放入若干的罐中,这些药材都是根据不同的病症和时节精心采集挑选的,每一味都有独特的功效。
根茎类药材质地坚实,被仔细地切成薄片;叶类药材则带着些许鲜活的气息,轻轻放入罐中。
林忍冬点燃炉灶下的柴火,火势初起,熊熊燃烧,此为武火,意在迅速将水烧开。
不一会儿,罐内的水开始沸腾,不断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气泡不断地从罐底冒出,破裂。
她见状将火势调小,转为文火慢煎,只见火苗微微跳动,舔舐着陶罐底部。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着看她的示范,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那个陶罐。
只见她时不时的用一根细长的木棍轻轻搅动,动作轻柔,生怕破坏了药材的药性,同时也让药物受热更均匀。
随着时间的推移,罐内渐渐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药香,香气在屋内弥漫开来,带着丝丝缕缕的苦意。林忍冬根据经验和直觉,仔细观察着药液的颜色和浓稠度,判断药物是否煎煮到位。
终于,林忍冬看药熬好了后,将其盛出,放到众人面前,说道:“大家按照这个流程熬药就可以,越多越好,药材若是不够就用太子殿下带来的那些,千万不要用井水,用萧提督提前贮备的干净的水源,我们必须尽快阻止疫病蔓延。”
林忍冬说完微微停顿,慢慢地环视每个人,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有些哽咽道:“多谢各位了!”
他们跟着点了点头,随后就都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之中。
林忍冬深呼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的负面情绪都排了出去。
她看着所有人忙碌的身影,自己也没有闲着,派人和自己把煎好的药给病人送去。
她去找林鹤之和林慕,一起观察病人服药后的情况。
好在,多数人喝了药后症状明显减轻,热毒也开始减退。
正在师徒三人为一切都在好转而高兴时,突然,一个病人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一会儿,就停止了抽动,了无生息。
师徒三人赶忙跑过去查看,林忍冬探了探他脉搏,摇了摇头。
紧接着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人出现了这种情况,竟然都是刚才服药的人。
林鹤之给他仔细把脉,观察死状,声音沉重地说:“是中毒了,此毒名为马钱子。”
林忍冬额角冒出虚汗,难不成是自己配药出了问题,可是太子都没有出事,到底为什么。
她急的团团转,看见所有人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自己,她有些承受不住,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用牙齿使劲要自己的下嘴唇,嘴里甚至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她内心告诉自己要冷静,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太子没事,说明自己的方法没有问题,一样的工序,而他们却中毒了。
等等,好像不是所有服药的人都中毒了。林忍冬看了一圈,发现只有后服药的患者出现了中毒的征兆。
林忍冬用食指和拇指拖着下巴,皱眉苦思,也就是说,药一般有问题,一半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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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太子送来的物资!林忍冬突然想起镇守府的药不够了,所有就用了太子带来的药材,所以说里面有马钱子。不行,必须马上去阻止煎药室的人继续熬药。
现在还搞不清楚太子带来的物资里面还有什么致命的玩意儿,至于是不是太子带来的,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不是林忍冬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最重要的是阻止更多人中毒死亡。
这里出了这么大的意外,萧如宸听后立马赶来过来。
来到就看见林忍冬站在无数尸体面前,除了她的师父师兄,其他人都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她,而她低着头一言不发,瘦削的肩膀在发抖。
萧如宸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心疼,大步上前想替她解释担保,可谁料,还没说出口,就感觉到她的手拽住了自己的衣服,五指紧握,将衣服都拽的皱巴巴的,可见心中的委屈之深。
林忍冬抬起头,将目光放到围着她的众人,一字字地说:“太子殿下喝下药并没有出事,说明药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下毒之人。现在不确定剩下的药是否有问题,先暂停用药。”
萧如宸听后,看向了林忍冬,她并没有与他对视,“林军医一心为大家医治,不顾自身感染的风险给你们看病,现在只是因为有小人下毒陷害就怀疑她,难免令人心寒。不过,还请大家放心,本提督定会抓到背后下毒之人!”
她顿了顿,心里有些矛盾,知道现在不能说是太子殿下带来的物资出了问题,只能虚构一个有人在药里下毒的谎言。
好在萧如宸接话了,顺着她说了下去。
她转身看向萧如宸,他那宽厚的胸膛就在身后,低沉而又充满安全感的声音就在耳边。
一贯单打独斗的林忍冬体会到背后有人的感觉,原来真的会有人给自己撑腰,无条件相信自己。
突然,萧如宸在此刻低下了头,像是察觉到了林忍冬有些灼热的视线。
四目相对,都看懂了对方未言之语。
他安抚地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众人被萧如宸说的羞愧难当,纷纷低下了头,零星想起几声对不起,林忍冬没有管,只是冲他们行了个礼就拉着萧如宸走了,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
林忍冬一脸凝重地说道:“太子送来的物资有问题,其中就有马钱子,服用后便会中毒抽搐,口吐白沫,不出一刻便会断气身亡。”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双手握拳,声音艰涩道:“难不成是太子下的毒?”
林忍冬摇了摇头,说:“我认为是他下毒的可能性非常小,毕竟他是被拍来赈灾支援的,若是出问题,想必他也会收到波及。而且,这么得不偿失的事情太子殿下也不会做的。”
此刻,林忍冬在心中默默补充:这么阴毒的作风和刚才的小天使太不符合了。
“若是太子因为这个事情受到责罚,那对谁最有利呢?”林忍冬故作疑惑地发问道。
25. 假中药材
林忍冬知道必然与朝堂之争有关,尽量引导萧如宸往这方面想。
他细细地想了想,眼眸低垂,说:“三皇子,若是太子失势,朝堂中只剩他的势力最大,四皇子五皇子尚且年幼,二皇子已经被贬,若是太子出事…”
“他竟如此阴毒!”萧如宸咬牙切齿地说。
林忍冬垂眸,说:“这件事要尽快告知太子殿下,我们先解决眼前的困难,至于朝堂之争我无意参与。”
“现在哪里有现成的药材,一场洪水把什么都淹没了。”
萧如宸摇摇头:“只能去山里找,城中的药铺也大都被洪水冲了。”
林忍冬叹了一口气道:“目前只能如此了。”
“那下毒之人萧提督打算如何去找?”林忍冬突然话题一转问道。
他扬了扬眉,有些自信道:“这还不简单,太子殿下随行之人定有三皇子的眼线,不然又是如何把毒药放进去的呢,只要抓住了他就水落石出。”
林忍冬点了点头,向他拱手行礼,拍马屁道:“萧提督当真是足智多谋,实乃佩服。”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萧如宸都选择放弃,那可能就是真的陷入了绝望。
萧如宸勾了一下唇角,将手放在嘴角,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说道:“林军医过奖了,这只是我不值一提的优点罢了。”
林忍冬干笑两声,心想你还真是不谦虚啊。
萧如宸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派陈骁去告诉太子殿下事情的原委,至于他和三皇子的争斗我们并不想参与。
林忍冬则是派人去请求林鹤之号召一些大夫和懂得药材的人去采药。
林鹤之早年云游四海,颇具盛名,曾免费帮百姓看病,曾经就来过这里,想必众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帮助一二。
林忍冬和萧提督说完事情概况后,两人就打算一同前去查看太子送来的物资,不论是查找凶手还是看毒药材的数目,都得去重返案发现场。
二人来到了专门存放物资的房间,只见装药材的两辆马车上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数量不少,不过能用的有多少这就不为人知了。
她掀开了覆盖在车顶的防水罩,提着灯笼仔细查看,越看越觉得蹊跷。
“这红参…好像有些不对劲”林忍冬有些迟疑地说。
“哪里不对劲?”
她把红参拿到萧如宸的眼前,将灯笼放在二人中间,昏黄的灯光给室内增添了一丝希望却又充满波澜。
“这红参规定要用人参去炮制,而这个确实更便宜的西洋参。不对,不只是用了西洋参。”
她捻了捻食指,闻了一下,发现手指有些粘,还有一丝丝甜味,她继续从里面扒拉了几片红参,愤怒地说道:“这里竟然还有红糖。”
萧如宸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些红参,抬头问道:“红糖有什么问题吗?”
林忍冬强忍怒气地解释道:“红糖是为了增重,有些店家为了卖个好价钱,会给药材增重。”
萧如宸脸色大变,说:“这运送来的物资想必经过重重关卡,他们怎会用这种药!”
林忍冬没有回答他,继续埋头苦找,发现龙骨也是假的,竟然是牛羊骨。虽然从外表看并无二致,但其实天差地别,懂行的人一眼便知,但偏偏没有人去注意,都把视线放在了洪水上,反而忽略了药材的重要性。
现代中药材造假事件层出不穷,没想到这里竟然也这么严重,连赈灾用的救命药都敢糊弄,可想而知朝廷已经千疮百孔。
林忍冬手里紧攥着这些假中药,饱含怒气地说道:“这些人不仅敢放毒药,还敢用假中药企图以假乱真,真是畜牲!”
萧如宸知道事情原委后,怒气冲冲地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刀,作势就要往外走。林忍冬连忙拉住了他,情绪激动地吼道:“你又要做甚!”
他同样生气地怒吼:“我去杀了他们!”
林忍冬本来就生气,看见他这么鲁莽的行为更加怒火中烧,怼到:“杀了他们事情就能解决吗?幕后指使是他们吗?你做事何时才能动动脑子!怪不得你被…”
林忍冬猛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看见了萧如宸眼神悲伤的看向自己,眼睛了满是失望和委屈。
她想解释,张嘴却发不出声,嗓子里像卡了一个巨石一般。
“我在你眼中便是如此?你方才还夸我足智多谋,现在就说我没有脑子,鲁莽,好!真是好极了!”萧如宸气极反笑地说道。
他心想此时不管林忍冬说什么自己都不会原谅她,他等着她的解释。然而,她竟然果真一言不发,在哪里呆呆地站着,也不为自己辩解。
他气冲冲地推门走了,推门声震耳欲聋。
林忍冬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背影,深感无力和后悔。
这是他们发生的第一次争吵,仿佛要把对方所有的缺点都说尽,不留任何余地。
林忍冬有些懊恼地扶额,自己不该迁怒他,每一句话都变成了伤人的利剑。
她叹气转身,重新回到了那两辆马车前,用布兜了几类假药材便回去了,她打算和林鹤之询问一下这些假药材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她将装药材的布兜放在腰间,四处张望,没有发现萧如宸的身影,内心暗暗想,他不会真提着刀去杀他们了吧?
不得不说,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林忍冬真的是了解他了。
萧如宸本就是狂妄不羁的人,虽然与她相处时略微收敛了一些,但本质还是一个高傲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萧如宸回去后,越想越气,竟然直接冲到了太子殿下的寝室内。
提着刀站在他的窗前,强忍怒火道:“把你那些随从都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往赈灾药材中放毒药和假药!”
李光赫看他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大惊失色,以为他终于忍不住了要杀自己。
听完后,才知道是这个事情。
李光赫整了整衣衫,从容地从床上起来,淡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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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提督莫急,我的人做错了事,我自会处罚,萧提督就这么气势汹汹地冲到我的房间,不妥吧?”
李光赫皮笑肉不笑地想,自己身为一个太子,他萧如宸竟然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提着刀就过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萧如宸冷笑一声,说道:“太子殿下当然不急,毕竟你喝的药是本提督提前备下的,当然无毒,要是用你带来的药,你还能站着说话?”
“你…你!”李光赫气急地指着他,说不出一句话,因为自己确实理亏,犯了这么大的一个错误,竟让小人趁乱得逞。
小福子听见萧提督这样咒太子,“扑通”一声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太子殿下也是亲自请命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一路上为了保护这些粮食药材都不惜亲自和我们这些奴才步行赶路。”
萧如宸听后更是不屑,冷哼一声:“你那是无能,都自己去看物资了,连他们什么时候换的药都不知道?”
李光赫瞥了一眼小福子,看似对他多嘴的不满,实际上心里对他摩挲着刀柄,的话感到一丝温暖,再加上自己生病时他竟然没有逃跑,自己已经开始真正信任他。
李光赫背着手转了转,自己不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萧如宸把自己的人全部杀掉。
他转了转眼睛,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开口嘲讽道:“萧提督这是没有找到凶手,打算把我的手下全部杀掉来掩饰你的无能?”
他心里翻了个白眼,暗暗吐槽道:萧如宸,还说本太子无能,你也不怎么样啊。
萧如宸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摩挲着刀柄,回道:“你的人自然归你处置,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下毒之人,留在这里始终是个隐患。”
他脑海中一直在回想着林忍冬刺人的话语,她竟然说自己没有脑子,自己就破案给她看,看她还能说什么。
李光赫微微挑眉:“这是当然,本太子正要去调查。”
李光赫打算与萧如宸暂时合作,先抓住凶手再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毕竟敌在暗自己在明。
于是他们决定深夜探查装药材的马车,当时泥水众多,想必定会留下印记。
黄昏已至,伴随着最后一丝阳光落下帷幕。
林忍冬在路上正巧遇见了打算去城镇的林鹤之。
“师父,我在太子送来的药材里发现了这些。”林忍冬小步跑到他身前说道。
林鹤之将其拿到眼前,用手指捻了捻,闻了闻,一脸震惊而又不屑地说:“他们竟敢以次充好!真是无法无天!
“咳,咳,咳!”由于情绪过于激动,竟然止不住地咳嗽,想说什么脸却憋的通红,像喘不过来气一样。
林忍冬吓得连忙抚他的背,还想替他把一下脉,不料,他却不经意地挣脱了她的手。
他此刻像是又老了几岁一般,岁月留下的痕迹一一显现。
林忍冬有些自责,自己是不是不该告诉林师父,明明可以自己解决的,反而又来麻烦师父。
26. 查案
林忍冬此时愧疚的心情达到了顶峰,低着头看着地,连刚才想问什么都忘记说了。
林鹤之缓和一些后,叹气道:“你现在有何办法,我方才听一个药铺老板说他还有一些备用的药材没有被洪水冲走,还有萧提督也派人去山上采摘草药。”
“这些假药材虽说对人体没有大的损害,但是药效会大大减少,长此以往身体定承受不住。”
林鹤之摇摇头,有些迷茫,越来越多的困难让这个老中医也有些困惑,因为他已经许久闭门不出,不知世人已经可以为了钱财而抛去良心。
林忍东听后求知若渴的点了点头,知道这些假药材没有什么副作用松了一口气。
她垂下眼眸,改变了起初的想法,虽说自己并不想参与朝堂之争,但是京城有人敢运假中药,敢打着救人的幌子来骗人,这就与自己有关,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林忍冬告别林鹤之后,打算给自己找个帮手,刚和萧如宸吵了一架,她此刻有些不好意思去找他,只好转了个弯去敲了林慕的房门。
她看见林慕正在看医书,撸着袖子,一如之前刚见他的样子,干练可靠。
“林慕师兄,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我今晚想去查假中药和毒药材的凶手,师兄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林忍冬眨着大眼睛乞求地望着他,“难道师兄不想抓住凶手吗?”
林忍冬就差撒娇打滚了,虽然不知道之前原主是如何与他相处的,但是这样应该不会出错吧,毕竟看样子他们两之间的关系还挺好的。
林慕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你说假药材,京城中竟然有胆子做这种事情的人想来定是背靠有权有势之人,你当真要和他们作对,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况且你不是一向不屑参与这种斗争吗?怎么这回改变主意了?”
林忍冬干笑两声,义正言辞地说道:“之前我认为这种事情与我无关,可当我看见有人在我面前毒发身亡时,原来阴谋离我这么近,我若再不反击,岂不是任人宰割。”
林慕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笑道:“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的很对,我确实很想抓到下毒之人。”
他走到林忍冬面前,突然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不过,就算你要京城的势力相抗衡也不必怕,我会尽力护你周全,毕竟我是你的师兄,兄长总是要护着妹妹的。”
说着,他还把手放在了林忍冬的脑袋上轻柔着。
措不及防的摸头杀和保护她的誓言都让林忍冬感动不已,她脸一红,点了点头道:“多谢兄长。”
这边林忍冬决定与林慕共同查案,而另一边太子和萧如宸也达成了暂时的合作。
夜色渐渐笼罩这片土地,空无一人的院中突然出现了几道黑影,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寂静的夜。
林忍冬和林慕悄悄走进了这间屋子,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火折子,轻轻一吹,照亮了一方天地。
林忍冬有些无语,说道:“咱们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吗,我们是来查案的,又不是来做贼的。”
林慕又恢复了以往不正经的样子,悄悄地说:“师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所谓查案要的就是要暗中摸索,这样才能找到一些微小的细节。凶手肯定想不到我们会查的这么细致。”
林忍冬摸了摸下巴,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有道理,不愧是师兄。”
她两正分析得火热朝天时,突然看见窗外有人,兄妹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眼里都充满了震惊和怀疑,该不会是凶手吧!
林忍冬想到之前看过的一句话,一般凶手都会返回作案现场来欣赏自己的“杰作”。
这可有些棘手了,她和林慕都不会武功啊。
林慕赶紧吹灭了火折子,两人连忙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林忍冬赶紧自己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奇怪的是来人并不想她们一般小心翼翼,反而大张旗鼓地踹开了门,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咱们比一比,谁先找到证据,谁先找到凶手,看看究竟无能的人究竟是谁!”
“好啊,奉陪到底!”他身旁的人不屑地应和道。
这嚣张的语气,狂傲不羁的动作,该不会是…萧如宸吧。
定睛一看还真是,来人身穿一袭玄色锦袍,看似平平无奇,但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却能看到用的面料价值不菲,应是用上等的蜀锦织就,细腻丝滑,暗纹在月光下流转若隐若现。
然而张口说出的话却与低调奢华的着装不符,有着巨大的割裂感。
站旁边的人则着一身月白长袍,料子是宫中特供的云丝,轻薄柔软,随风摇曳,毫无杂质,隐隐散发着冷光,低调奢华彰显尊贵。
两人分别手持着一个火折子就打算分头行动。
林忍冬见状觉得也没有躲藏的必要了,虽然白天刚吵完架现在见面有些尴尬,但是自己要公私分明,不能仅仅因为个人感情就耽误正事。
她刚想迈脚出去时,林慕一把抓住了她,有些紧张地低声道:“你这是做甚?不知来人是敌是友,怎可轻易现身?”
还没等林忍冬解释,两道黑影就降落在她的眼前,她一抬头就看见两张脸,偏偏玄色锦衣的男人还对着她阴森一笑,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显得诡谲怪诞。林忍冬吓了一跳,差点就叫出了声。
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瞪了萧如宸一眼,小声埋怨道:“你明明就猜到了是我,为何还要吓我,真是记仇,幼稚!”
然而萧如宸把她的埋怨都听进去了,他挑了挑眉,看着她被自己吓到跳脚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可爱,白天心里的阴霾仿佛都消散了。
好在他们都记得来这里的目的,没有过多的寒暄,投入到找线索中去。
萧如宸手持一个火折子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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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面,其他人紧随其后,仔细查看马车上的痕迹,只见车上有无数双脚印相互交错,只是脚印有些偏小,而此行护送太子殿下的侍卫大多为虎背熊腰,高大威猛。
跟他们一比,这个脚印倒显得有些秀气。
等等...秀气,林忍冬彷佛突然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你们觉不觉得这有些像太监的脚印。”
“你们看,太监往往会持久站立,故一般会尽力降低重心减轻疲惫,况且,这鞋底的花纹复杂,并不像是普通百姓所能穿戴的。”
林忍冬边说边指给他们看,细细地讲述自己的看法,说到太监,小福子算一个,但凶手不应该是他啊,若真是他干的,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去四处求人救太子呢,甚至不惜冒着被传染的风险。
听完林忍冬这番话后,众人看向太子殿下,李光赫的半边脸在烛光下,另外半张脸则隐藏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能略微察觉出他现在心情不佳,就连房内的气氛都开始变得压抑。
在众人面前直接指出凶手竟然是跟在太子殿下身后的一个无名小太监,不仅会让他这个作主人的脸上无光,还是打萧如宸这个将领的脸。
萧如宸定是不会计较的,不过李光赫可就不一定了,像他这种喜欢装温润的笑面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记恨上你了。
萧如宸抬起手臂将她护在身后,有些警惕道:“既然真凶已经找到了,太子殿下可要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啊。”
他突然爽朗地大笑一声,赞叹道:“不知林军医还有查案的本事,本殿下现在倒还真是对你有些好奇了。”
他并没有回应萧如宸的话,反而将话题转移到了林忍冬身上,有些侵略性的眼光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
林忍冬顿时有些毛骨悚然,这眼神,感觉恨不得把她从萧如宸手中抢过来一般,知道的人明白二人在争抢人才,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在争夺情人呢,这架势,恨不得把对方给吃掉一样,剑拔弩张的。
萧如宸看见他那明晃晃的抢人行为又怎会乐意?他紧紧地拉着她的胳膊,站在他半个身位前,形成一种保护她的姿态。
因为他知道,若是真的让林忍冬进宫给太子当幕僚,势必要卷入朝堂之争,腥风血雨,阴谋诡计,恐怕会让她陷入险境。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儿身,自己就更不能让她去了。
林忍冬看着他那因为紧张而青筋暴起的手,他的手掌粗糙,但是却有一种野性的美感。即狂野又充满安全感的一双手。
她想虽然白日里他们吵的那样凶,但是一旦威胁到她的安全时,他还是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哪怕是面对太子殿下。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藏在细节里面。
他们之间所有的争吵和矛盾此时都被这只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化解了。
林忍冬心想,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不会再埋怨他了,若是他做的不妥,自己再去教就是了。
27. 水落石出
李光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萧如宸,眼神中充满寒气,“那本太子就不夺人所爱了,不过萧提督可要看好自己的人,免得日后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说着就把眼神放在了林忍冬身上。她瞬间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人怎么反差这么大,和之前小绵羊的样子差的也太多了。
萧如宸继续将她护在身后,大拇指摩挲着腰刀,冷冷道:“这话还是留给太子殿下吧,下毒的凶手是你的人,下官不会干涉,但是还请太子殿下给百姓一个交代。”
李光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林忍冬有些担心,蹙眉抬头看向他,语气不安地说:“我们这样不客气,太子殿下会不会因此记恨我们,给提督带来麻烦。”
萧如宸听见她这么担心自己,整个人有些飘飘然,感觉身子都变轻了。
他有些晕晕乎乎地安抚她:“无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想逼你做不喜欢做的事情。不能无动于衷地看着你掉进火坑。”
“…因为…我舍不得”
林忍冬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烧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一惯清冷的人也会被真挚的情感打动,她的心砰砰乱跳,不自在地别开眼,微微低头,笑容不自觉的在脸上蔓延。
气氛变得尴尬暧昧,两人都想缓解下气氛,但都不约而同地等着对方开口。
突然,气氛被一声明媚开朗的笑容打破,原来是林慕看见萧如宸把太子给气走后憋不住笑了。
他赞叹道:“萧提督当真是爱才如命,礼贤下士,竟然这么重视我师妹,真是感激不尽,以后但凡有需要,我们定义不容辞!”说着便朝他行了一个大礼。
他还给了自己师妹一个眼神:快跟着我一块谢恩啊。
林忍冬笑了笑,自己这个师兄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她跟着林慕一同行礼,表达感激之情,知遇之恩。
萧如宸看着林慕一腔热血的样子,先是看了林忍冬一眼,客气地扶起他们:“不必如此,你们既然跟了我,我定会拼尽全力护你们周全。”
林慕越听越满意,眼睛乐的都眯成一条缝了,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两人聊了一路,倒有些相见恨晚的意味了,就差称兄道弟,桃园结义了。
萧如宸讲将林忍冬送到房前,欲言又止,他想知道她是如何想的,她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情。
自己虽然纨绔,但也从未真正动过心,也不知道该如何讨女孩开心,自己只知道认准了一个人,就要抓住。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战场上是这样,生活中亦是如此。
然而,林忍冬此时心乱如麻,没有办法回应他。
她见萧如宸一直看着他,神色不明,眼里充满了她看不懂的东西,黑沉沉的,像要把她吞噬掉。
“时间不早了,萧提督早些休息吧,相信明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林忍冬轻声开口,委婉劝他回去,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自己还不想这么潦草的开始。
“有什么事情明日在说吧,我累了。
萧如宸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全被她堵了回去,无声张了张嘴,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二人生硬的告别后,萧如宸一个人慢慢踱步,心里面抓心挠肝的,像有只猫在挠一般,不疼就是有些痒。
不过现在形势紧张,也并不是讨论此事的时候,等一切安定下来,自己再去找她问个明白。
夜色浓郁,风声鹤唳。
李光赫面色阴沉的回到自己的住所,小福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地脸色,随着太子殿下的脸色变阴他额角的汗滴也大颗大颗的滴落。
“此次震灾,跟随本殿下的太监除你之外还有谁?”李光赫突然发问,刺破了紧张的氛围。
小福子猛地跪倒在地,伏着身子恭敬地回道:“为了减轻负担,此次随行的太监除了奴才以外还有小全子。”
李光赫听见这个名字挑了下眉,感觉有些耳熟,“本殿下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他是你的徒弟?”
小福子迟疑地点了点头,自己还搞不清太子殿下为何追问起这种事情来了,莫非…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直觉告诉他估计是自己这个没用的徒弟惹事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太子殿下如冰渣一般冷酷的声音。
“你真是带了一个好徒弟啊!连赈灾的药材都敢动!”
“他莫非是想要本殿下的命,还是想让本殿背下一个草菅人命的名声!”
明明是七月仲夏,小福子却出了一身冷汗,他瞪大了眼睛,不知该如何辩解。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抓住,不手刃他,不足以平复我心中怒火!”
小福子应了句是,就连滚带爬的带兵去抓拿小全子。
他现在只是庆幸自己并不知情,庆幸自己在太子感染疫病时并没有背叛,不然…想到这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自己的这位殿下,看似温润如玉,儒雅斯文,实则冷心冷情,下手果断,毕竟生在帝王家,怎么可能真的温润斯文。
小福子摇了摇头,在内心默默告诫自己以后做事定要小心谨慎,太子已经今非昔比了,生杀予夺,自己只是一个奴才罢了。
他带着五六名侍卫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小全子的住所,却只发现了小全子的尸体,嘴角流血,气息全无,看样子是中毒而亡。
他看着昔日爱徒的尸体,顿感五雷轰顶,兔死狐悲之情油然而生。
小全子跟错了人,做错了事。
他想起那个会开心的叫他师父的那个开朗的小太监,如今却冷冰冰得躺在这里。
他的心中好像有某种东西在悄然崩塌,他眼眸低垂,吩咐道:“把他的尸体抬到外面,去禀告太子殿下人死了。”
今夜注定无眠,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像毒蛇一般阴冷地旁观着一切,伺机而动,企图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很快,凶手小全子身死的消息就传到了萧如宸的耳中。
他猛拍桌子,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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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起身,桌上的茶水因他大幅度的动作倾洒而出。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还敢自尽,查,给我查出来所有跟他有关的人,交代清楚下毒之事!”
他字字句句地说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带着肃杀之气。
透过他的眼睛可以发现他正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现在只想把太子带来的所有随从都杀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脑袋绷着一根弦,马上就要断开,不过一想到林忍冬那双失望的眼神,指责的话语,就不由觉得心痛,犹如一盆凉水猛地浇了下来。
而林忍冬此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中一幕幕地回想着刚才的场景。
萧如宸的手拦在自己的腰前,她清楚地看到因为愤怒和紧张而暴起的青筋,以及闻到他身上清列的草药味。
“我舍不得”这句话也不断的回想在耳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惜才之心还是爱慕之情。
但是他不挑明,自己也坚决不会捅破这个窗户纸。
不过现在他的一举一动不断的浮现在眼前,扰得她无法安眠,自己的心神已经完全被他占据。
既然睡不着,林忍冬也没有再强迫自己入睡。
她拍了拍脸,心想:自己肯定是闲的,不够忙才会一直想他。
她拿起了医书,打算挑灯夜读,随手拿出一张纸,边写边记录,慢慢的静下来了心,脸上的红色也逐渐褪去。
写到假药材她眉头紧皱,这个事情只能靠外力来解决,要么朝廷再次派发,要么动用人脉关系,从相邻的城村中大量购买,无论是哪种办法,都需要一个有话语权的人来做。
所以,关键还是在萧如宸,她圈起来了这个名字,这个关系到整个朝代兴衰的人。
这一个纨绔子弟,也是一个英雄,纨绔子弟就一定没有能力吗?并不见得。
她越想越觉得有趣,自己竟然会和一个古人去共同挽救一个朝代的性命。
她伸展胳膊,揉了揉后颈,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已经凌晨,一阵疲惫犹如滔滔江水般向她袭来,她坚持不住了,踉踉跄跄的费劲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了床上睡觉。
至于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解决,现在自己最重要的是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作为一个医学生,林忍冬还是非常惜命的,重视自己的身体健康。
由于熬夜熬的厉害,林忍冬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阳光毫不客气地照在了她的房内,打扰了一个正在熟睡的人。
林忍冬洗漱完毕后正打算去问萧如宸凶手抓到了没有,没想到得知了凶手是太子殿下贴身太监小福子的徒弟小全子,而且他已经中毒身亡的消息。
她刚得知时有些意外,竟然就这么死了,细想也是意料之中,对方肯定不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定会斩草除根。
现在只能指望尸检结果,起码能查出是中的什么毒,又是何时所下,以及跟他有关的所有人都要查清。
她想着想着便拐了个弯,准备去找李光赫。
28. 心动
林忍冬实在好奇太子殿下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是就此揭过,还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废物!连一个小太监都抓不住!我要你们有何用!”
还未走近就听到了李光赫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林忍冬顿时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不仅知道了对方的真面目,还撞到了枪口上。
不过,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太子殿下,草民来为您分忧了!”林忍冬笑嘻嘻地迎上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自己还救了他一命,来打探打探情况不过分吧。
“哦?林军医要如何为本殿下分忧?”他见到林忍冬脸色稍霁,调整了一下情绪,端的是一个清风明月。
“现如今凶手已经中毒身亡,这……唉,形势对太子殿下不利啊!”
他看向林忍冬,眉毛下压,不悦道:“此话怎讲?”
“这小全子只不过是替罪羔羊罢了,你我都知道这凶手另有其人,不过,人都死了,想必背后之人肯定不会留下其他把柄。”
林忍冬颇有些卖关子地分析道,自己是来探查情况的,又不是真的给他当谋士的。
“就是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想的,解决当下的问题,平复民愤才是重中之重,若是幕后主使倒打一耙,反来污蔑太子殿下,这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林忍冬解释道。
他点了点头,踱步到桌前,边走还便示意林忍冬落座,“小福子,给林军医看茶,本殿下要与她促膝长谈。”
林忍冬嘴角微微上扬,撩开衣摆,不客气地坐了下去,像一个嘚瑟的大尾巴狐狸似的。
她接过小福子递来的一盏茶,茶杯通体莹白有光泽,一看就非凡品。
林忍冬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入口清香,与她在现代用来提神的浓茶好喝多了。
不愧是皇族啊,真享受啊,林忍冬眯着眼想道。
“太子殿下首先要把那个替罪羔羊推出去,摆脱自身的嫌疑,回京之后再徐徐图之,加倍奉还。”
“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想的?”
林忍冬转了转茶盏,不经意地问道。
李光赫勾唇一笑,“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林忍冬点了点头,“那就提前预祝太子殿下得偿所愿了。”
她垂下了眼眸,知道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京城还有一场更大的腥风血雨等着他们。
“那草民就先退下了,还有很多病人等着在下去医治。” 林忍冬拱手行礼辞退。
“听闻镇守府中的药材不够了,本殿已经派人去相邻的城县中购买,不日便会抵达。”李光赫不紧不慢地说着,像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轻松。
林忍冬却松了一口气,有了药材就好办了。
虽然是他带来的麻烦,不过看在他自己收拾烂摊子的份上,林忍冬并不打算与他计较。
真正让他痛恨不已的是那些贩卖假药材的黑心老板,还有利用天下人当棋子的幕后之人。
“殿下宅心仁厚,救民于水火,草民替宁夏百姓感谢太子殿下。”林忍冬有些感动地看着他道。
他本想用这件事情来向她证明自己的能力,自己比萧如宸有更大的权利,能够帮助更多。
但是看见她双眼亮晶晶一脸感激地看着自己,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眼睛让他想到了春来来临时照耀在冰块上的一束光。平时清清冷冷的人,一旦露出一丝柔情,都忍不住让人感叹欣赏。
他看着她的眼睛出神,连她叫他都没有听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林忍冬见他发愣,忍不住上前一步,在他眼前挥手,他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回神问道:“何事?”
她粲然一笑,回道:“草民不过是担心太子殿下的病根没有完全去除,想替您看一下,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有问题了。”
“那没有事的话草民告退。”林忍冬挣开了他的手恭敬地说道。
她的手臂从指尖滑落,奇怪的是她的手臂柔软细腻,没有半分行军带来的粗糙干燥,而且白嫩光滑,还有一丝清香。
李光赫眯了眯眼睛,怀疑地盯着她,但没有问到底,淡淡地说道:“你退下吧。”
不管她的秘密是什么,都与他无关。他无悲无喜地想道。
林忍冬心里想着赶紧派人去接应,还要省着点用药材。因此没有察觉到他的脸色和心思。
林忍冬正打算去找林鹤之和林慕商量后续该如何配药,正巧看到一群人着急忙慌的赶去校场。
林忍冬疑惑地看着他们,抓住了一个小伙,不解地问道:“你们要去哪?疫病还没得到完全控制,现在还不能四处走动。”
他看见林忍冬愤怒的表情,无措道:“是萧提督让我们去的。”
萧如宸?他疯了不成?这个时候让他们聚在一起干吗?
她深呼一口气,强压内心的愤怒,说道:“他找你们干什么?”
这人摇了摇头,林忍冬见状松开了他的手臂,打算跟着他去看看萧如宸究竟在搞什么鬼。
走进就看着一群人带着口罩有序地站着,林忍冬打眼一瞧,顿时觉得这些人有些眼熟。
她仔细回想,发现是前几天说她下毒的那几人。
她双手抱臂,站在外圈,饶有趣味地看着,萧如宸该不会要帮她找回场子?
只见萧如宸敲着锣鼓大声说道:“所有人都听着,本提督已经找到了凶手。”
“凶手便是藏在太子殿下身边的一个太监干得,他埋伏在太子殿下身边多年,就是为了找机会陷害殿下,我们定不会让这奸人得逞,现已经将此人抓住,大家尽管放心。”
林忍冬心想,这人编故事还挺有一套。
不过,说的也确实没错,果然只透露出当部分真相就足以蒙蔽所有人。
她抱臂靠在柱子上,抬眼望去正巧撞入了他浅蓝色的眼眸中。
林忍冬一怔,他的眼睛满含笑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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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像是一个在求表扬的小狗一样,触动了林忍冬的心。
她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幸好口罩帮她掩饰了一切。
萧如宸安抚好百姓后,直奔着她而来,说:“这样他们就不会误会了。”
林忍冬心里感到温暖,但还是嘴硬的批评道:“你这样盲目地把他们聚在一起有很大的风险,若是病情更加严重了怎么办?你感染了疫病怎么办?”
林忍冬一想到他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就心痛不已,一向生龙活虎的人变得虚弱只会让人更加惋惜。
他听到前几句还有些不知所措,可听到最后一句话嘴角顿时勾勒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本想用力压下去,才意识到脸上有口罩遮挡,便没有再去管,实际上眼睛早就出卖了他。
林忍冬看他有些傻气的样子,笑道:“不过还是多谢萧提督替我正明,忍冬谨记在心。”
他们并排而行,正午的太阳将他们的影子压缩的很小,中间毫无缝隙。
现如今药材有着落了,萧如宸又如此的相信自己,为自己正名,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经过所有人的同心竭力,再加上有林鹤之这位神医坐镇,疫病很快就得到了有效控制。
李光赫站在山顶背着手望着山下人喜极而泣的样子,神色不明。
林忍冬看见他自己站在那里,本着看见了就打个招呼的想法,便上前搭讪,“太子殿下怎么独自远望,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那倒不是,只是为百姓感到高兴罢了。”他温柔笑道。
“这其中也有您的一份功劳,若不是太子殿下及时派人从领县购买药材,如今恐怕是…”,说到最后,她漏出苦笑,深感无能为力,自己现在还是过于渺小,撑不住这艘大船。
“你当真这么想?本殿下还以为你会怨恨我。”李光赫说道,“毕竟是孤带来的人下的毒。”他垂下了眼眸,语气轻飘飘的,像山间吹来的风,清冷温柔。
林忍冬回道:“这怎么会是太子殿下的错,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背后之人心胸狭隘,下手狠毒,防不胜防,况且太子殿下已经减轻了损伤。”
林忍冬心软的毛病又犯了,她虽然学医,但是还是不忍心看别人受伤沮丧,忍不住想要安慰,况且这还是太子,自己肯定不能说他错了。
“想必太子殿下已经得知这批药材中不仅有毒药,还有假药材之事未解决。”林忍冬想起来了这件悬而未决之事,因此想请求他在京城帮自己探查一番。
李光赫握紧了拳头,手上青筋暴起,气的整个人微微颤抖,林忍冬看他这个反应,心道:哦豁,原来萧如宸没有告诉他这件事,自己真是多嘴了。
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口,也无法收回了。
林忍冬看他整个人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脆弱不安。
下一刻,他竟然脱力地跌倒在地,呼吸急促,双手捂在耳朵上,呈一个自我防御的姿势。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难不成他有什么暗疾?
29. 太子的心理阴影
林忍冬半跪下来,本想查看他的情况,没想到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口,口中呢喃道:“娘亲…别走,是孩儿不孝。”
他的手死死地抓着她,像是想要拼尽全力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林忍冬本想让他松手,但是看见他一副害怕被抛弃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就着别扭的姿势近距离观察。
“深呼吸,没有人会怪你,这并不是你的错。”林忍冬柔和的声音像是田野里的一阵微风,抚平了他内心的恐惧不安。
看来这太子心里藏着不少秘密,应该是以前受到过心里创伤。
他按照林忍冬说的呼吸方式缓了一会,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的眼眶通红,神情落寞,额头上全是冷汗。
“现在感觉如何?”
他的呼吸渐渐平缓,强撑着想要站起来,林忍冬察觉后扶着他的手臂帮他借力,隔着薄薄的衣衫,她仿佛能够触碰到他皮肤的热度,潮湿黏腻,让人心生怜悯。
“孤无事,只是儿时就有的老毛病罢了,太医说是心结,用了无数精贵的药材都无济于是,早已习惯了。”
他气息不稳地解释道。
林忍冬点点头,表示理解,像他们这种皇家子弟多多少少有些心理阴影。这是心理医生的活啊。
听他解释一番后,林忍冬也没深究,给他保留了些体面。
林忍冬虚扶着他,关怀道:“既然太子殿下身体不适就回去休息吧,有时候不必强撑着所有责任,偶尔放松一下心情,说不定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她眨了眨眼,略微有些俏皮。
李光赫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郎,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和煦温暖,但他心里却有些可惜,可惜她以后估计不会有这样的笑了,没有人能经历一番生死离别后还能笑得这样轻松明媚,能依旧温和地对待所有人。
他摇了摇头,将心里那些不应出现在自己心里的情绪清除。
然后戴上一如既往的温和面具,只不过现在有些虚弱,却更让人觉得他无害。
“多谢林军医出手相助,孤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而惭愧,但一味地沉浸在错误中不能自拔反而误了大事。”
他半靠在林忍冬的身上,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说道。
林忍冬知道就算他不来,这件事情也会发生,阴影一直都在,只有抓住机会一击毙命,方可一劳永逸。
她微微颔首,淡笑道:“不过是一些拙见罢了,是太子殿下的抱负远大,不拘泥于眼前的困难。”
林忍冬假笑着应对,努力地进行古代版商业互吹,自己肯定不能说太子做的不对,要他全听自己的安排,只能尽力劝说恭维。
“不知太子殿下回京有何打算?”
林忍冬想试探一下他的口风,看他究竟是什么态度,是轻拿轻放还是重重责罚。
“自然是彻查到底,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看来他们都是活腻了,好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因仇恨导致他的表情有些扭曲,显得阴鸷,让人恐惧。
林忍冬看见他的变脸,瞬间安静如鸡,瑟瑟发抖,他不会迁怒自己吧,好歹自己也救过他。听说古代的上位者一不高兴就动辄杀人打罚,背地里面算计都是轻的。
在这几十秒的时间里,林忍冬甚至都想到自己的一百种受牵连的死法了,眼睛四处转,查看地形,盘算着该怎么逃走。
他像是察觉到了林忍冬的想法,缓和了略显狰狞的面孔。
“吓到你了,孤实在不能忍受他们这样对待大宣的百姓,这是民生大事,岂容他们胡来。”李光赫继续补充道,越说语气越冷淡,像淬着冰,淬着毒。
林忍冬听后有些感动,原来在这个残酷封建的时代竟然真的有皇族设身处地为百姓考虑。
她顿时激动的握紧了他的手臂,“多谢太子殿下为我们讨回公道。”
他感受到手臂上突然变大的力道,挑了挑眉,知道她被自己给感动了,拉拢的心思顿时又起死复活了。
“其实,林军医若是愿意,可随我一同去京城,有林军医在,定是如虎添翼,共同扳倒三皇子。”
林忍冬听见后便想松开扶住他的手,他察觉到她的意图抓紧了她的手,让她无法挣脱。
林忍冬干笑两声,推脱道:“草民已经答应了要跟随萧提督征战四方,我还是喜欢治病救人,谋划就是一个门外汉,不行的,况且草民还要报答萧提督的恩情,不能半路出逃的。”
李光赫看着眼前这个和其他男性相比有些偏瘦的军医,虽然衣着朴素,但仍然保持整洁利索。
他似笑非笑地听着她略显慌忙的解释,“行了,不过是逗逗你,知道你不愿,孤不会在强求。不过你这个朋友,孤交定了,这你可不能拒绝我。”
他半威胁半说笑道,林忍冬见状更害怕了,自称变成了我,看来他真的是很看重自己啊。
她连忙点头应和道:“这是当然,成为太子殿下的朋友,真是求之不得,三生有幸。”
这副谄媚却不显市侩的样子逗笑了他,越看越觉得和自己心意,心里更加可惜了。真是便宜了萧如宸啊,他漫不经心地想道。
“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若是林军医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并说出来罢,孤也好尽下朋友之责。”
他温和地看向她,微微低头问道。
“我只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彻底清除那些假中药材,查清真相,抓住黑心商人,避免更多人上当受骗。”林忍冬垂下眼道。
“这是自然,放心,孤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他安慰似地摸了摸林忍冬的头,她感受到头上有一只手在乱揉自己的头发惊讶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看见以往聪明伶俐的人漏出了错愕惊讶的神情感到高兴,他喜欢这种掌控别人的感觉。
她顺便提了提之前和萧如宸商量的计划,让太子殿下来上书陈述这桩桩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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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趟差点要了太子的命,想必皇帝出于表面功夫也得彻查下去。
至于接下来的就得看一步走一步了,毕竟京城中的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
他们聊了会,看了看山中的景色便并肩回去了。
两人通过这次的事情成为朋友后反倒有些相见恨晚的意味了。一路说说笑笑的,会到房间双方有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林忍冬与太子殿下告别后,知道他的一些与自己想同的观点和抱负后,对未来不禁充满了希望,她鼓励自己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她一心想着未来发展,没注意眼前的人,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一头撞进了他的怀中。
撞上去后如同撞到石头一般,好硬啊,林忍冬顿时想要揉揉自己的头,她抽了抽嘴角,他们是不是对自己的头情有独钟啊,这两人不是摸就是撞的,这么一想她感觉有些惊悚了,却忘了是自己没有看路,直生生地撞了上去。
她拉回自己马上就要飞到天边的脑洞,笑道:“原来是萧提督啊,真巧啊,萧提督要去找太子殿下吗?”
“我要说的事情林军医不都和太子殿下说了吗,我又何必再多此一举。”萧如宸看着她一副沉浸在刚才喜悦的氛围中,冷笑道。
林忍冬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拉下来脸,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哄道:“既然想要太子殿下帮忙查案,我们现在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又何必这样。”
“这样是那样,他之前就对你图谋不轨,一心想把你带到京城里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这样不加提防,我又怎么能放心看你和他独处。”
“他想来会蛊惑人心,靠着一副温和端方的君子模样骗别人为他效劳,冲锋陷阵。”
林忍冬听见后忙上前垫脚抬手捂住他的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心里腹诽道:我的小祖宗,你可闭嘴吧,说别人坏话还说这么大声,还在别人门前说,你是生怕他听不到啊,更何况蛐蛐的还是当朝太子,说你没情商都是夸奖你了。
林忍冬与他不同,一般自己都在心里蛐蛐别人,毕竟自己是懂礼貌的人,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
萧如宸感受到林忍冬的手触碰自己的嘴时,扑面而来的一股药香萦绕在自己的口鼻间,和自己常用的药味不同,她身上的更加清香,想来是为了防止蚊虫上身特意调制的。
她的手虽然有采药造成的伤口,但却依然柔软,想她这个人一般,看着瘦瘦小小的,风一吹就折,实际上确是个实打实的仙人掌。
确切地来说是忍冬花,虽然看着娇气,适应环境能力却极强,到处都能生长,性格到是和名字挺符合的。
他正漫不经心地想着,甚至都差点忍不住想摸摸她的手,看看是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软和。
却猛然和她的目光碰撞在一起,顿时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
他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已经知道自己的话不妥,想让她消消气。
30. 太子回京
看着她嗔怪的眼神,萧如宸知道她在担心自己,顿时笑得像个偷腥的狐狸一样,眼眉弯弯,似有万千柔情。
林忍冬怀疑地把手从从他嘴上拿开,毕竟自己是真的害怕他语出惊人。
“林军医是在担心我吗?”他靠在柱子上,挑眉看向她,唇红齿白,虽穿着一身墨蓝锦袍,却颇有些风流的意味,抓人眼球,看呆了林忍冬。
她忍不住被他的外表吸引,明明不说话时整个人显得低调内敛,一开口或者一个随意的小动作都能彰显他独特的魅力。
林忍冬看见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白着嗓子道:“我担心什么?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像是觉得不够有其实后面有嘟囔了句:“萧提督这么有本事哪里值得我一个小小的军医来操心。”
萧如宸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口是心非,现在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他连忙站直了身子,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解释道:“我只是怕你被太子拐走,他一贯巧舌如簧,本提督这是在担心你好吧。”
她偏过头去,没好气地说:“你一上来就是在责怪我,若不是知道萧提督是不拘小节的人,只怕是让人委屈死了。”
“还有,什么叫拐走,只不过碰巧遇见罢了,而且太子志向远大,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经过在山顶上的那一番畅谈,林忍冬忍不住为太子辩驳。
“看,现如今你就已经开始相信他了,若是你要随他一起入京,我才要委屈死了。”他居然贱嗖嗖地模仿她的语气来回怼她。
林忍冬被他学自己的搞怪语气和表情给逗笑了,怒气和委屈顿时烟消云散了。
“我只是拜托他仔细查找制作假药的真凶,让那些黑心老板得到处罚,被绳之以法,这种商人,当真是丧心病狂,我不想看到更多的病人上当受骗。”林忍冬静下心来向他说与太子谈话的内容。
“这才是本提督的好军医,得力干将,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隐瞒与算计,我不会欺骗你,同样,我也需要你绝对的忠诚,这是军营中每个人都要有的,毕竟若没有信任,说不定哪天就命丧黄泉了。”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气氛忽然变得沉重了,两人的心情也变得低落。
风吹起地上的落叶,想起一阵阵簌簌声,旁边粗壮的柳树上挂着的细细的柳条也在随风摇曳。
“虽然这条路非常险,稍不留神便会丧命,但是,我们能跟着萧提督,也算是三生有幸,我相信,萧提督能带着我们过上好日子。”林忍冬抬头充满活力地安慰他,顺便拍了一波领导的彩虹屁。
她笑得充满生命力,仿佛一切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都不能阻挡她的前进。
他像是被她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感染到了,不知不觉嘴角竟然也漏出一抹微笑。
二人在这边其乐融融是,殊不知一人正在暗处看着他们,此人正是太子李光赫。
他从一开始就看见了萧如宸的身影,故意和林忍冬结伴而行,直到自己的住处。
本想拉拢不过来林忍冬,能气一气萧如宸,挑拨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赚的,毕竟他不高兴了自己就高兴了。
没想到这厮竟然在背地里败坏自己的名声,最让人生气的是这二人刚才还差点吵起来了,下一秒竟然就和好了。
李光赫站在窗前看着二人这和谐的一幕,气的眼睛通红,手不知不觉的扣着窗户的边框,实木光滑的边框都被他扣出了瑕疵。
小福子在一边看着太子殿下的手都扣出血丝了,忍不住哆哆嗦嗦的提醒道:“殿下可千万要爱护身子,林军医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殿下从鬼门关里拉出来,殿下千万不要动气伤身。”
小福子知道太子殿下喜欢和萧如宸抢人,不想让对方如意,但是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变得那么偏执,表里不一,表面上温润如玉,实则心狠手辣。
李光赫看向自己的手指,指腹已经被木刺扎入,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滑落,疼痛感也随之袭来。
这点疼痛反倒让他清醒过来,他瞥了一眼小福子,讽道:“你倒是会说话,怎么,她为你求情,救了你一命,你就恨不得感激涕零的贴上去奢求她的怜爱。”
这番话像是在说他也像是在说自己。
小福子也听出他意有所指,慌忙跪下,战战兢兢道:“奴才不敢,奴才一心向着殿下。”
他冷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转而把视线投向窗外,看着二人的神情,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皱眉细细地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对,当他看到萧如宸嘴角的笑突然知道了。
萧如宸那么高傲的人竟然会低声下气的和一个小小的军医道歉,就算是为了留住人才,也无需做到如此地步,况且就凭他那脑子,也不会使出这种手段。
他越看越觉得蹊跷,难不成……这萧如宸是断袖?他莫不是喜欢上了这个林忍冬了?
他瞬间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可笑,堂堂镇国大将军之子竟然是个断袖。
然而当他把目光投向林忍冬时,便觉得并非全无可能。
她站在萧如宸面前显得异常娇小,被风吹后藏在宽大衣服下后纤细的腰便显现出来,长得也是秀气十足,在一群目不识丁的武夫中显得鹤立鸡群。
他的表情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像是在不理解萧如宸为何会爱上这么一个普通的人,还是一个男人,就算他再有才能,世上有才之人如过江之鲫,更何况,爱这种东西,自己从来不屑一顾,这是世间最不可靠的东西。亲人都能反目成仇,更何况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他摇了摇头,更加看不起萧如宸了,为情所困的人终究走不长远,他顿时感觉索然无味,遂把窗户关上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到了夜里他的耳边却一直在回想林忍冬白日在山顶与他说的话,回想她的体温,她的笑容。
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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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却又忍不住想去探究。
就这样翻来覆去,终于迎来了天亮。
林忍冬知道今日太子要回京,已经准备好要去为他送行了,毕竟已经是朋友了,当然要去送送,而且有求于人,还是得做一下表面功夫。
她还未走进就看见太子殿下的侍卫正在忙碌的收拾行李,她想到太子的病还未完全好,顺势向小福子借了纸笔写了一副药方,想着路上要是复发了也好有个办法。
“福公公,我担心太子殿下热病复发,故写了一副药方,一路遥远,遇到了药铺要抓些要事先准备着,以防万一。”林忍冬温和而又真诚地说道。
小福子有些感动,这么真诚的善意的人他许久都未感受到了,宫中都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捅刀子的都是身边人,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是人是鬼,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心也变硬了,但是遇到别人的关心,还是忍不住感激触动。
“多谢林军医,奴才定会照顾好太子殿下,也算不辜负林军医的良苦用心。太子殿下正在等您呢,您先进去吧。”小福子满是感激高兴地说道。
林忍冬点了点头,朝着小福子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福子看着她挺拔的背影,心里祈祷,希望她能够劝导太子殿下走上正途。
林忍冬刚走进去,就看见太子在桌前品茶,笑着调侃道:“这都要走了,太子殿下还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
他知道这是在打趣自己对待属下苛刻,摇了摇头,笑道:“这可就冤枉了,不过是各司其职罢了。”
说着就示意她坐下,还主动给她倒了杯茶水,还是之前用过的那盏唐白瓷茶具,白釉微泛金黄,釉汁均匀饱满,有稀碎开片,部分细白瓷胎纯白,摸着竟然还有印花雕刻,一个小小的茶杯竟然如此精细,当真是巧夺天工。
雅,实在是高雅啊!林忍冬喝了一口后,眯着眼睛想道。
自从上次和太子喝过一次茶后,出于好奇,林忍冬还特地了解过茶具和茶叶,发现里面也是大有学问,奈何自己也只学会了些皮毛,只会些浅显的知识,至于品茶,也只能尝出好不好喝,苦不苦,涩不涩。
李光赫看她喝得这么开心,乐得眼睛都眯了上去,后面要是有一条尾巴指不定翘起来左右摇摆了。
“若是林军医喜欢,孤这里有不少好茶,赠送你一些,日后若是想了也好拿出来细细品尝。”李光赫笑道。
林忍冬以为是自己这没出息的样子被他给看穿了,马上就想拒绝,不料他像是知道她下一秒想说的话,直接说:“现如今也要分别了,就当是分别礼了,还希望朋友不要嫌弃礼轻。”
他都这样说了,林忍冬肯定无法拒绝了,干笑了几声答应了,然后毕恭毕敬的感谢他。
林忍冬还是有些自知自明的,天潢贵胄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真的和自己做朋友,当时头脑一热当真了,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分析,她也明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