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首领宰一见钟情之后》 1、01.午夜踩着香蕉皮的公路滑行 01.午夜踩着香蕉皮的公路滑行 有什么是比一个人独自跨年更加悲惨的? 那应该是在零点的时候,一个人因为喝多了而在公路旁狂吐。 按照白李莎原来的计划,她本不至于那么凄惨。 她明明都无视了两天后的期末考试,突出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选择在酒吧里被人群簇拥,和陌生人一起蹦蹦跳跳着过年,毕竟一年一度的跨年可是比一年两次的期末考试稀有多了! 至于偶遇辅导员突击查寝,被发现人不在宿舍只能说是小概率事件,而不得不迅速打车赶回去,然后在喝醉debuff下晕车吐到车上之前赶紧滚下来更是小概率中的小概率了。 一月一号的凌晨,空气稍许有些寒冷。 19岁的红发少女反手握住公路的栏杆,冻红的指尖发白,腹部更是干脆彻底压在了栏杆上,吐到一半的时候她悲伤地发现耳侧的发卷塌了却腾不出手——这可是她刚刚新做的头发——而发梢在即将落下、悲剧发生的瞬间,有人帮忙捋到了耳后。 “谢……呕!”没说出完的感谢被呕吐代替,感觉到头发被人用手聚拢在脑后抓住,避免了吐在头发上的白李莎在心底夸耀着司机师傅的贴心,决定之后在打车软件上用好评和平台打赏来表达实际的感谢。 “你还好吧,小姐?”司机说话的声音更是预料之外的好听,好不容易活过来的白李莎转过身,连着转了两圈后才坐在栏杆上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喝后就吐我可最有经验了!” 就是这个时候,她也恰巧看到了好心的司机先生的长相,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对方身上那件长度盖过膝盖的黑色风衣……是个有衣品的帅哥!不过说起来她,上车的时候对方是这么穿的吗? 嘛不过她喝多了,记忆混乱也很正常。 公路的灯光还算明亮,她抬起头,眼前这位司机师傅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左眼的白色眼罩、完完全全缠绕住脖子的绷带和几乎遮住了右眼的鸢色碎发。话说回来这样左眼和右眼用时被遮住了,开车还能看得清楚路吗? 作为资深二次元,很快认出这个形象的白李莎更是没忍住发出惊呼:“卧槽是太宰……现在这么还原这么靓仔的委托老师还需要当司机赚钱吗?而且我居然没有在上车的时候第一眼就发现,这可真是二次元失格! “而且我还以为我一个人过年就已经够悲惨了,怎么连这么靓仔的委托老师也……对不起,虽然很失礼,但这下我心理平衡了。”晃着手中没有喝完的酒瓶,她举起酒杯,像是对着月亮敬了一杯,然后还是没忍住仰着脑袋又喝了一口。 “我可是刚从加班中的地狱爬出来,耍了点诈才好不容易偷偷摆脱了一起陪同加班的蛞蝓追击。没想到在无聊的时候遇上了突然出现、还能够一眼认出我的小姐,这说不定是一种命运☆~” “蛞蝓,噗,就连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忘cosplay的老师超敬业……我知道了!不会该顺便问我要不要殉情……啊不对,那好像是武侦宰时期来着?说起来黑时宰是遮住右眼来着,那就应该出的是首领宰!”她骄傲地嘚瑟着自己还记得的设定,哼哼作为不是曾经爱过的非云玩家,连喝多了的现在她都没有忘记! “眼罩的位置的确是很好的区分方式。”对方也赞同地点点头,“不过,为什么小姐会在认出我之后,还会认为是cosplay呢?” 两个人面面相觑。 白李莎眨眼:“话说回来我才发现我一直在说日语,我什么时候工地日语说的这么流利了……啊我知道了!原来我在做梦啊!难怪不止是长相,就连声音也和mamo(宫野真守)非常相似!” 喝多了的少女开始碎碎念:“不过话说回来我为什么会梦到太宰啊,虽然好歹比森先生好一点,可我又不‘推’他,相比之下还是梦到中也会比较好吧……啊!难道说是那种设定!这是本我和超我,躁期的我和郁期的自我投射的形象,欲望和理智,无所不能的乐观主义和一心求死的悲观主义的对话!” 这很合理,而且形象上来说太宰确实比中也更合适。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也被一层又一层的绷带缠绕着,本来隔着绷带的触碰都应该隐隐作痛的伤口现在却其妙地不再疼痛。 世界就像漂浮的泡泡一样,轻盈而又透明,走路和蹦跳都是那么的毫不费力。 果然是梦啊。 “那这个时候你最应该提出的问题应该是……‘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白李莎压低声音。 “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对方配合地提问。 染了红发的少女突然换上一副深沉脸:“任何让人上瘾的东西,本质上都是为了让人遗忘这个世界对她的抛弃,从而忘记从这个世界受到的伤害。” “艾瑞克·弗洛姆。”她幻想出的太宰准确回答出了这句名言的作者。 “正解!”白李莎鼓掌,“我一直很想有人配合我这么说!超心有灵犀,做梦真好啊!” 如果是在梦里的话,什么都可以实现。 她仰着脑袋,忍不住喝完酒瓶里面的最后一点酒。 她抡着细长的酒瓶,像是持着剑的少女在月下起舞,脚步轻盈地跳跃着,轻哼着唱了起来:“在黑暗中帽子……不对,该改成少女轻轻起舞~所以说现在是——幻想时间!” “等一下。”像好学生一样,同样坐在栏杆上的太宰举起手,“这位小姐你不会觉得话题特别跳跃吗?” “在梦境里面跳跃才是正常的吧!”本来还想继续“起舞弄清影”的白李莎叉腰,“话题就应该像踩着香蕉皮一样滑到哪里算哪里……甚至连作者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展开才算足够有趣!暴走才是梦境的精髓!” 她就这么自说自话地开始了自己的叙述:“今年的新年愿望是……会被人喜欢!如果是帅哥还有钱就更好不过!不过最重要的是……对方需要什么时候都能够接住我的情绪,拥有无论我有没有把事情搞砸都会喜欢我的坚定!” “真的会有这种人吗?”一旁代表着理智的太宰在这个时候又开始煞风景,“足够有价值的人都不一定有资格能活下去,世界可就是这么残酷。” “卟卟!”像是综艺答题里面的错误音效,她发出这样的声音还在胸口画了个大大的x,“这个时候的正确答案是‘爱是最伟大的魔法’!或者更纯爱一点,对他来说‘我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单纯地站在那里,我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足够有价值!’” 少女又重新坐回到了栏杆上,晃动着双腿极为乐观地说,“这样一来,说不定就算是我的精神疾病都能彻底好起来呢!” “精神疾病……指的是妄想症吗?”太宰治若有所思地说出了毒舌发言。 “在梦里妄想怎么算妄想呢,都做梦了你就让让我,这可是人之常情……虽然我承认指望着拯救别人或者是被拯救,各有各的愚蠢。实在不行怎么也无法救赎的话,那干脆就在做不到之后一起死掉好了!毕竟自杀不能上天堂,但互助死亡……应该也不算自杀吧?那喜欢我的人的最差标准就是喜欢到了愿意和我一起自杀的地步!”白李莎迅速修正了自己的新年愿望,干脆拿着酒瓶作为话筒唱起了武侦宰的小曲,“殉情啊~一个人的话~做不到~但是但是~两个人的话~就可以~” 而一直到她唱完,都没有听到有人回应。 “咳咳,太宰君,呼叫太宰君,呼叫象征着悲观和理智的太宰君。你怎么突然一下子不吐槽了?”白李莎尴尬地咳嗽一声,“无论是相声还是漫才,一个人都是不行的!” “……我在思考。” “别急,我在烧烤?哦,我忘记了,这好像不是日语的梗。” 太宰没有搭理她,而像是自言自语:“说出口的愿望就直接实现,真的有这样犯规的异能么?” “还在强调异能可真是过分敬业……如果是做梦的话,不管是怎样离谱的愿望都有实现的可能吧?既然这是我的梦,那当然会是我来主宰。”白李莎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道,“如果要用‘文豪野犬’的故事来比喻,就像‘书’一样,只要写上去,怎样都会成真,设定可就是所谓的‘因果律’武器!” 原本握住酒瓶的手被抓住了。 太宰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了轻浮的浅笑,深情款款地说道:“说起来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尚且不知你的姓名——” 哪怕明知道这是大脑根据动画里面武侦宰的画面而加载出来的,白李莎还是没忍住脸红了。 做梦真好啊!虽然梦到的不是中也,但太宰也是名副其实的大帅哥! 长得好看声音又好听的帅哥握着你的手,现实里哪里会有这样的好事! 这一刻,她甚至完全忘记去质疑为什么“幻想出的另一个自己”会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如果说是日语名字的话……白鸟理莎(shirotoririsa),叫我理莎就好。”得亏她中二时期就取过日文名,于是名字更正为白鸟理莎的少女很快就有幸听到了宫野真守的营业声线:“理莎,关于‘书’的事情,你能告诉我更多吗?” 白鸟理莎迅速幸福地脸红了。 她爱她能模拟出这一切的大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2.这就是Crush从天降! 02.这就是crush从天降! “你有想过自己的死法吗?” “嗯?”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太宰治罕见地愣了愣,随后他露出完美无缺的笑容,“很多次哦。” “果然我问对人啦!”这个太宰治还以为是因为异能力而突然出现,因为喝醉了酒而有点疯疯癫癫的女孩子蹦跳了起来,“也对也对!说起文豪野犬的‘太宰治’,出名的就应该是经常入水和首领宰结局的‘信仰一跃~’啦!” 白鸟理莎。 这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他从来也没有见过却异常自来熟的少女似乎却对“太宰治”尤为熟悉,双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等令太宰治感到了久违的兴趣。 自从他几年前捡到“书”以来,人生就像是定期运行的列车一样,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直到此刻她突如其来的出现才开始脱轨。 太宰治会想到这样简直像是坠入爱河一样的比喻,也是因为受到了“喜欢”的影响吗?在她说出了新年愿望之后? “太宰治”居然对一个人一见钟情,这份不可思议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归根结底人类不过是激素控制的产物,而他躯体化多年的身体早就已经无法分泌出足够的多巴胺,更不足以捕获她的荷尔蒙,从身体机理上“喜欢”就不可能诞生,更奇怪的,是这份喜欢出现的时机。 这个突然出现在的少女说着奇奇怪怪的新年愿望,说起她希望有人喜欢到愿意和她殉情——奇怪,明明不够喜欢,光靠她漂亮的脸庞,适龄的异性也完全可以做到一起死去吧? 但她就是有这样奇怪的判定标准,于是在新年的这一天,太宰治成了受到影响的人,她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实现了“希望被人喜欢”的愿望。 “人间失格”是接触才会生效的被动异能,所以在触碰到她的瞬间,那股原本萦绕在太宰治心头的奇妙暖流就消失了……也可以被无效化,那也是异能吗? 那……会是“书”么? 白鸟理莎知晓“书”的存在,却对“书”的作用一知半解,她清楚“书”拥有改变现实的能力,清楚这个世界像是写定的故事,而当太宰治试图就一些细节进行询问,她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还在说:“朝■卡■卡自己都没有这么详细的设定吧!!我怎么可能知道啦!!!”这样类似于推脱责任的话语。 那个仿佛有电流经过、无法听清的名字也非常值得在意,白鸟理莎似乎浑身都是谜团,而且,她不存在于“书”的记载中,也不曾出现在其他平行世界的“太宰治”的经历。 太宰治敏锐地评估着白鸟理莎的危险性。 她仍然在继续说着无法预测的跳跃话题:“入水呀……海里太冷了,而且淹死的话要没过口鼻,如果说干性溺死可能还好一点,不过怎么说水里也都太冷了!死亡这种东西,就应该在温暖的地方,就像是回归妈妈的子宫一样才对吧!” “那是你对于温暖的感知吗?” “那是我关于温暖的想象。”白鸟理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想象出来的温暖,才一定不会有现实的刺痛。” 就像是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她突然又自顾自地继续说:“从高空坠落确实也很有趣!就像蹦极一样的失重……呜哇!说不定还有可能会迎来跳跃世界,或者是从梦中醒来的方式呢!我说的是《盗梦空间》……不过也好像其实有首领宰其实没有死掉,跳跃到了不同的世界的说法?” “呜哇那也太残忍了吧!”太宰治配合地发出哀嚎,“怎么会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死掉,结果没有真的死掉的情况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间即地狱’吗!” “我完全理解。”白鸟理莎试图去拍太宰治的肩膀,却扑了个空,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所以自杀的第一要义,果然还是得确保自己真正切切地死掉啦!” “我有想过哦,虽然严格来说也不算‘最棒的死法’,但是呢,我想要用足够尖锐的刀先穿过喉咙,再用同样的方法刺穿嘴巴,然后再有一根从左耳穿到右耳,就像串糖葫芦,不对,日/本的话就像是在串苹果糖……是不是听起来超棒,超有想象力的!” “是说形成十字的部分吗?”太宰治点评道,“听起来你想为什么而忏悔。” “自认为是弥赛亚的中二病早就已经过时了啦,现在可不流行舍利子都崩到脸上的人设,又不是什么我集中着全人类的罪,身为此世之恶,只要献祭我一个,全人类都可以得到拯救的理想故事。”说到这里,白鸟理莎都有些不确定了,“……你应该没有吧?” 毕竟首领宰可是因为“书”的存在不能被太多人知道,所以甘愿赴死的类型呢!虽然超游来说这应该是一种作者决定的、迫不得已的剧情杀啦,但考虑到太宰近乎于无所不能的大脑,会沦落到这一步明明也是他没有求生意志的自我放任。 白鸟理莎忧心忡忡、如临大敌:“你该不会觉得什么,‘世界残忍到只允许我和织田作只能有一人活着,像我这样的人活着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这样的傲慢吧?” 太宰治诡异地沉默了。 他不能说白鸟理莎完全没有说中,但承认她说中似乎成了一种羞耻:他真的潜意识里没有这样认知世界的吗?自命不凡地认为自己对世界来说有重要到这个地步? 听起来像是什么中二病,虽然他正处在这个年纪。 “小理莎结果完全都在说我的事情。”这次轮到太宰治转移话题了,“但是,明明你还没有说自己想这么死去的原因?会是想忏悔吗?会是一种自我惩罚吗?” “是不想听见,也不想说错话啦。”白鸟理莎慷慨地给出解答,“因为我总是对自己说出口的话而感到后悔,就算是现在我告诉的事情,说不定等我明天清醒之后就会l立刻后悔了。” 某种程度来说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少女发出叹息:“所以,要是从一开始就听不见也没有办法说话的话,就没有这种困扰了吧?” “是不确定的口吻呢。有些吃惊,毕竟如果这是在喝醉了都需要保持担心的事情,那干脆从一开始就让自己保持清醒才更加明智?” “喝酒就是这样啦!喝的时候会很开心,喝完之后就会后悔……但这不是现在喝醉的我要考虑的问题!”她嚷嚷着,就连这种犯错了还理直气壮的狡辩,现在的太宰治看来都会有一种诡异的可爱,就像是在这份残酷的世界中,唯独她的身上盖着一道柔光的滤镜,光是看到她心情就会变得柔软。 太宰治很清楚这份情绪的来源。 不管具体的原理、发动的规则是什么,能够被“人间失格”阻止,那就是一种异能。但坠入爱河的感觉过于美妙,心脏以从未有过的频率跃动着,光是注视着她什么都不做,原本冰冷的世界因她玫瑰色的笑容而变得绚丽。 “他只需要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就足以解决任何问题——这就是纯爱的最高境界!” 回想起白鸟理莎像是玩笑一样的宣言,太宰治鸢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即使是夜色之中也像是泛着微渺的金光。 让人成瘾的东西,本质上就是让人遗忘世界对他的抛弃和伤害。 那也许不亚于饮鸩止渴,和想要逃避于是喝醉的行为没有本质的差别,但就像她说的那样,后悔也应该是酒醒之后的事情。至少在喝醉的时候,能够得到短暂的快乐。 ……要试试看吗?说不定能够就此奏效。 前一秒还在吵吵闹闹的少女此时歪歪扭扭地坐倒在地上,她的脑袋靠着栏杆,已经不知道何时陷入了沉睡。 光是这份毫无警戒心的睡颜,就足以让凝视的人感到诡异的满足,又在触碰她的瞬间而消失殆尽。 这可不行呢。 太宰治心想,即使是过12点失效的午夜魔法,也得持续的久一点、再久一点才行吧?最好是……持续到他会厌倦为止。 而一般这个时候,就需要神仙教母的出场了~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太宰治熟练地拨通了最经常的来电,完全无视了对面的骂骂咧咧:“混蛋首领!你到底一个人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眼下的横滨有多少人想要杀了你——” 很可惜,是有些聒噪的神仙教母呢。 “中也,来这里接我吧。”太宰治报出地址,“记得选一辆座椅足够舒适的车哦?毕竟这里可是还有一位非常可爱的、突然从天而降的小姐要和我们一起呢~” 因为首领的突然消失,担心是被敌人偷走而急得团团转的中原中也:??? 不是!究竟为什么有人可以自己摸鱼的时候还使唤下属使唤得理直气壮……还有,太宰治又去哪里骗女人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3.仅有一次的求死机会 03.仅有一次的求死机会 发生了什么? 白鸟理莎并不明白。 她茫然地坐在酒店的大床上,不知道算不算宿醉的大脑还在阵阵发涨,身上沾染着酒味的毛衣皱巴巴的,她昨天晚上难道不是喝多了,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吗? 梦到二次元的人物是机会难得,借着高涨的酒性她几乎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反正在首领宰面前隐瞒也毫无必要,这又是她非常私人的一个梦,唯一可惜的是怎么不是春梦……都是梦了对吧! 但她看着酒店房间里明显写着日文的告示,看着敲了敲门出现在她面前、西装革履、从长相上看特别像芥川银的女士……情绪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崩溃。 尤其是当她说出“白鸟小姐,首领有请”的时候,白鸟理莎连滚带爬地掉到了地上。 倒在地毯上的白鸟理莎张着嘴,晕头转向地在无声着表演起了“呐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为什么,房间里到处的标识都是日文?而又是什么时候,她已经可以无障碍地理解一切呢? 白鸟理莎几乎是立刻冲到了窗边,并不陌生的豪华套间里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一个按键窗帘自动向上收缩,万里无晴的天空甚至还能隐隐的看见富士山的影子。 ……这一定是另一个梦吧? 如果一开始就不是梦的话,她之前究竟又做了什么呢? 一直等换上了对方带来的换洗衣服,跟着这群一看就不好惹的西装革履的人们上了轿车,白鸟理莎仍止不住的浑浑噩噩。 这辆车的车窗是贴了防窥膜的,白鸟理莎坐在后排的右边,她听见其他人叫这位小姐“银大人”——真的是芥川银。 甚至白鸟理莎在上车的时候脚下一软的时候,恰巧摸到了对方别在腰间硬邦邦的东西……不会有错了,那是枪。 白鸟理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乖顺地上了车,也不记得自己缩在后排的座位上一动不动地坐了多久。 哈哈。她穿越了。 为什么?之前流行的不都是被卡车撞死,加班猝死,或者什么买个苹果穿越的吗?喝酒喝到一半穿越了,这种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她喝的是酒又不是百草枯!又不是什么“再见,我去二次元了”的干杯仪式!哪怕喝酒有害身体健康,伤肝会长胖还容易致癌,也不带见效那么快的啊! ……还有,为什么是横滨? 又为什么,会是首领宰在的横滨? 她宁愿去米花!起码就算不幸被卷入命案,哪怕是成为被害者,死了是真死了!也不用担心会被生不如死的对待……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黑手党。 她昨天对着首领宰提到了哪些东西来着?具体的细节确实记不太清,但是“书”……她确实提到这个了吧? 这个世界的设定,如果知道“书”的人超过了两个,就会变得不稳定。 那她还没有死掉的理由,是因为太宰治判断她还隐瞒着更重要的情报,需要彻底榨干利用价值才可以死掉吗? 一想到这里,白鸟理莎开始一下、一下地用额头去撞击车窗的玻璃。 玻璃估计是防弹的,她的脑袋都撞红撞痛了,那不可能是以蛮力能够战胜的东西……白鸟理莎从来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只是一个估计连严刑拷打都撑不过五分钟的普通人。 为什么那个时候要喝醉? 为什么那个晚上要匆匆忙忙地赶回学校,去走那条路? 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是一个梦,为什么从来都管不住嘴,为什么连基本的警惕心和保密意识都没有? 哪怕面对的是手里持有“书”的剧本组,蒙混过关不可行,但情况也不至于……会急切到这个程度。 是她自己把自己推向了现在的绝境。 白鸟理莎握住了放在外套口袋里的美工刀。 那是一把外表看起来随处可见的小刀,只不过刀片因为频繁地使用而有点短,最新的一截格外的锋利,而她只是握住了这把小刀,就在口袋里熟练地割开了手腕处的皮肤,疼痛令她迅速镇定了下来。 白鸟理莎更想做的其实是割开自己的喉咙,如果她早这么做就不会说出错误的话语,也就不会引来这些麻烦……可是,刚才的撞窗已经引来了芥川银的侧目。 能够成功求死的机会,或许只有一次。 顺从地从车上下来,顺从地进入港口黑手党的大楼,顺从地跟上电梯,顺从地让自己被搜身,顺从地交出了这把小刀和一小块已经沾上血的刀片。 甚至当手上的伤口被芥川银注意到的时候,白鸟理莎也露出了客套的微笑:“是我刚才不小心划伤的。” 不够深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为了能够随身携带能够过安检的小刀当然没有足够的杀伤力,再说了,白鸟理莎也没有能够用力刺下去的狠心。 她可是很怕痛的,哪怕滴眼药水都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人类的自我保护意识就是有这么奇妙。 也是这个时候,终于允许入内的白鸟理莎看见了坐在红椅上的太宰治。 那张她昨晚还见过的脸庞是背着光依旧难掩的清秀,宽大的黑色长衣显得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消瘦,白色的绷带眼罩覆盖在那张漂亮到完全适合一见钟情的脸,身上唯一的亮色是脖子上乍一看就非常突兀的红色围巾。 鸢色的眼睛毫无波澜,港口黑手党的年轻首领不怒而威地坐在那儿,冰冷的视线望过来的瞬间就足以让白鸟理莎因为害怕而颤抖,而他骤然露出的开朗笑容更是加深了白鸟理莎的恐惧。 “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依旧是白鸟理莎最喜欢的那个声优,但那个开朗的语调……就像是声称“欺骗女人的事情我做不到”的夜神月,而被蚕食殆尽、利用致死只会是弥海砂的宿命。 而夜神月只会在死亡笔记上写心脏麻痹。 太宰治却是黑手党的首领,他会知道多少种刑罚?知道多少种让人感到疼痛又不会真正死掉的方式?满清的十大酷刑……究竟有哪些呢? 光是日本黑//道最常见的“沉东京湾”的水刑,白鸟理莎就无法想象。 身体几乎是立刻发抖了起来,白鸟理莎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眼泪和鼻涕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融为了一体。 她知道自己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失态了,除了太宰治以外还有一看就是负责确保他安全的首领亲卫队,他们的腰间甚至允许配枪,芥川银也在其中。 白鸟理莎没有看到谁长着一张娃娃脸,也没有看到橘色的头发,本来据说主要负责确保首领安全的中原中也不在这里,这或许是她最应该庆幸的事情。 “我什么都愿意说!”白鸟理莎几乎是哭喊着说出这句话的,这个十九岁的少女哭得毫无形象,她跪在地上又试图爬起,然后脚步又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只要是我知道的!”她离太宰治所在的位置更近了,“我很怕疼,但如果要杀我的话,能不能一秒钟让我头点地——” 白鸟理莎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芥川银在这个时候挡住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出了她想要靠近首领的意图。 但那只是白鸟理莎为了靠近芥川银的虚晃一枪。趁着这个时候,白鸟理莎脚下一歪,迅速抓住了芥川银腰间上的枪。 芥川银在腰间本应该非常牢固的枪带变得松散,那是第一次白鸟理莎靠近时就用手指夹着刀片割了一刀的原因。 在这一刻白鸟理莎爆发出了惊人的潜能,她几乎是立刻冲到了房间的另一头,身体不稳地侧靠着墙,下一秒就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把这把小巧的女士手枪塞到了自己的口中。 能够成功求死的机会,只有一次。 红发的少女满脸都是未干的泪痕,牙齿打战必须得死死地咬住枪口才不至于滑落,含着冰冷枪管并不好受,她尝试了几下才艰难地拉开了保险,右手的食指扣在扳机上,抖着手迟迟没有按下。 太宰治几乎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把枪放下。”他努力保持着镇定,可从未有过的无措让他失去了以往的水准。 他看着白鸟理莎,这个时候孤注一掷的她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破碎,而她却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被逼到了绝境。 她就像踩在悬崖的边缘,脚底的石头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彻底摔下去。 “其他人全部出去。现在。” 底下的人遵从太宰治的命令可谓是立竿见影,哪怕就连明显不放心的芥川银也最终在太宰治的注视下退了出去。 房间的门露出一道虚缝,太宰治明显感觉到,白鸟理莎身上的压力也因为人群的退去而得到了些许的减轻。 “理莎,你不是怕疼吗?”太宰治放轻了声音,告饶似地举着双手,像猫一样轻着脚步一步一步试探性地朝她走近,“吞枪自杀很疼的……正因为这样我才没有尝试。你应该有更心仪的死法,才对吧?” “但这非常迅速。”白鸟理莎跟着跌跌撞撞地后退,声音因为含着枪的举动而格外含糊,“也不用担心没法成功死掉。” 当她退无可退的时候,终于是闭着眼睛扣动了扳机。 “咔嚓”一声,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鸟理莎扣动了一次,两次,三次,回应她的只有一次,两次,三次的空膛声。 “为什么?”彻底没有力气的白鸟理莎瘫坐在地上,垂着脑袋,泪水这次彻底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又搞砸了。 白鸟理莎想,仅此一次的机会,还暴露了自己怀有异心,怎么看等待她的都只有生不如死的结局。 甚至连“为什么”的询问都毫无意义,她只是想要死的更明白?不,她只是不甘心而已。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挟持太宰治,但很不幸哪怕对方的体术号称港口黑手党的中下水准,肯定也比她这个从来不锻炼的女大学生强。 只能……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因为里面没有子弹,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所有人都收缴了子弹。”太宰治耐心地回答道,他又向前走了几步,直至在白鸟理莎的面前站定,“但就算明知道这样,我却还是感到了一阵后怕,担心会发生意外……这可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体验。” 他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蹲下来,指腹虚虚地划过了白鸟理莎眼角下仍然残留的泪光。 “不过,在没有向理莎说清楚的情况下,让你这么担心受怕,确实是我的不对。”没有想过的道歉令白鸟理莎惊愕地抬起头来。 “我没有想要伤害你。”太宰治在触碰到白鸟理莎的瞬间又立刻收回手,一副想触碰又不敢的样子,垂着眼露出了一个……尤为温柔的笑容,“恰恰相反,我对你是一见钟情。”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4.意料之外的交往 04.意料之外的交往 事情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听着对方说的“一见钟情”,白鸟理莎仍然不敢置信。 “这是……什么新的邀请殉情的方式吗?”她轻声发问,最后的那点醉意也被彻底吓醒了,“太宰完全不需要这么做我就会答应……而且你明明并不是那种会随意说出‘喜欢’的人。正因为感情来之不易,所以才会心怀敬畏。” 这应该是个玩笑吧? 白鸟理莎很想这么判断,但对方此刻垂着眼、像是羽翼一样止不住微颤的睫毛、像是湿漉漉的小狗一样望向她的目光又让她有些迟疑。 那就像是……之前太宰治想要触碰又收回手的动作一样,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什么碰到就会碎掉的东西。 “我不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她喃喃地说道,“无论是森先生,还是安吾和织田作,中也,乱步先生、国木田君、敦君,你都喜欢温柔的、坚定的、拥有自己的底线和为之奋斗的信念,并且拼命地在努力活着的人。” 而白鸟理莎,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虽然我很想称赞小理莎对于我的了解……不过这些是不是混入了某些莫名其妙的人?”太宰治立刻露出了嫌弃脸,“其他人就算了……我可是杀死了森先生后才成为的首领哦?至于只是区区下属的中也就更——” 太宰治没有说完,他的声音就因为白鸟理莎骤然抬起脸的注视而停顿了。 红发的少女尚未散去眼角的泪光:“……比起拐弯抹角的试探,直接提问就好了。我……没有愚蠢到想要反抗,或者侥幸地认为你看不破我的谎言。我知道森先生还活着,如果这是你想确认的。” 所谓的“太宰治杀死了前任首领森鸥外”,只是一个流传在横滨地下世界的传闻,这对父慈子孝的师徒各怀鬼胎,明明都知道别的平行世界的织田作之助是由森鸥外催化导致的死亡,太宰治……依旧没能杀死森鸥外,现在的森鸥外应该是某个孤儿院的院长,并且会在不远的未来和中岛敦相遇。 说到这里,白鸟理莎松了口气:“太好了,是我知道的情报会很有利用价值吧?我可是很识时务的,所以无论是身体折磨还是精神欺骗麻烦都请不要对我使用,太宰……而且,说不定比起前者,后者于我来说会更加疼痛。” “一见钟情的喜欢”可不应该是随口虚构的谎言,白鸟理莎不喜欢这样,也会觉得明知不可能,却还有一瞬间想要相信的自己……会非常可笑。 简直就像小丑一样狼狈,也会显得都已经19岁的她却还因为自身精神的匮乏而下意识地试图向外寻求依赖的行为……像小孩子一样不成熟。 撒娇和展露软弱是未成年人才会有的特权,将自己的不幸怪罪在原生家庭也是,而她的心智似乎就一直定格在了过去,再也没有成熟长大。 总是因为过去而后悔、总是在自我怪罪、总是无法原谅自己、恐惧着未来又做不到有所行动的人,却抱着这样的期望……那是多么可悲而又可恨啊。 喝醉了的时候说的胡话,认为是梦里的许愿,醒来的时候就不应该有任性和做梦的资格了。 “不是精神欺骗哦。就算是我,也没有恶劣到会想要玩弄女孩子感情的地步。”太宰治打断道,有些委屈地嚷嚷道,“小理莎完全是一脸‘你不是这样的人吗’的表情呢,仅凭‘你了解的我’来对这个我做出判断,是不是太过分了?再怎么说,我如果想要更好地利用小理莎,会有更多、更多好用的办法哦!” ……好像他说的也没错。 听到最后的白鸟理莎终于迟疑了,这可是拿着“书”的剧本组!当然有更加省力的办法!夜神月会欺骗弥海砂是因为她有死亡笔记和能够看到别人寿命和真名的眼睛,而相比之下白鸟理莎知道的那些情报完全没有那么重要……她是不是有点太高估自己的作用了? 可如果这份“一见钟情”是货真价实的—— “您喜欢我哪里呢?”白鸟理莎发自肺腑地提问道,又一次动嘴的速度超过了大脑,有些不受控制地接梗,“不是说我一定改的意思……但是,究竟是哪里值得呢?” “漂亮的、艳丽的酒红色秀发——” “那是染的。我有想过染成绿的,或者灰的,但在大学里太突兀了,不利于逃课还容易被点名回答问题。” “因泪水而愈加楚楚可怜,犹如人偶般的苍白与破碎——” “那是失败的情绪发泄。我以为崇尚弱肉强食的黑手党更是结果主义者。” “以刀片割断枪带的果决,企图吞枪自杀展露出的谋略与行动力——” “你知道我对芥川银做的……对了,你是太宰治,知道也不意外。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我没有成功。”说到这里,白鸟理莎心平气和地给出结论,“这些都不够有说服力。” 他可是太宰治。 白鸟理莎并不相信这么浅薄的喜欢……所谓的出于见色起意的一见钟情,白鸟理莎又不是富江那种程度的魅魔……应该不是吧? 回想到目前为止其他人似乎没有被她所吸引,白鸟理莎不免稍许放松了。 “要怎样才足够有说服力呢?”太宰治轻声说,“胃里的蝴蝶飞舞,明知不会失去却怀疑会失去的恐慌不安,看见你时心灵止不住颤动,不自觉地被你的目光吸引,想要触碰却又无法触碰,光是你出现在这里就点燃的希望。” 他的神色看起来……太过于真挚了。 那是白鸟理莎在梦境中都无法模拟出的神色,在原作中无论哪个时期的太宰治都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没有武侦宰邀请他人自杀时深情款款的浮夸,比首领宰企图去见织田作之助时候更有勇气,尤其是最后那句……那更像是白鸟理莎的期盼。 他此刻展露出的迷茫、快乐和轻微的不安疼痛,就好像……他真的因她坠入爱河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 白鸟理莎迷茫地想,这不合常理,虽然穿越本身就已经不合常理。 不过首领宰在和某个人初次见面时,就突如其来的喜欢……这样的设定好像总觉得有些熟悉。 首先,白鸟理莎没有异能。 其次,她也没有因为穿越而变成富江体质。 再次,首领宰的喜欢似乎也不是谎言,虽然给出的理由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但他本人认可了这个,愿意说出来肯定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只是向她刻意选择了隐瞒。 如果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 那会是因为,别的平行世界的“太宰治”和“白鸟理莎”相遇了吗?会不会存在一个足够乐观、没有被现实和过去击溃的她,真的就厉害到攻略了武侦宰或者黑时宰呢? 本来想下意识说什么的白鸟理莎慌忙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很多同人文里面都有类似的设定,甚至会导致烫男人“自己”和“自己”的修罗场——听起来很土,但白鸟理莎承认自己也是土狗。 也许看小说的时候还会嫌弃梗太老,这样的攻略方式太白给,感情线最好吃的还是刚开始接触到喜欢的部分……但轮到自己的时候,当然会希望模式越easy越好。 而且听起来很棒吧?说不定有一个世界的自己也成了热爱生活的人,成为了和现在的自己截然不同的人,而使得这个世界的自己受到了另一个自己的余荫。 “……我喜欢你,更是因为在一起的时候,我成为了谁。”白鸟理莎松开捂着嘴的手,轻声说着没头没尾的情诗,望向太宰治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带着些许期盼。 假如回应的话,她也能喜欢上和对方在一起时的自己吗?未来的话,她也能变成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吗? 听起来就像是什么“你喜欢的是我理想状态下的样子”,也许首领宰会很快发现货不对板,也许他会帮助她……去塑造她。 “好啊,我接受你的告白了,太宰先生。”跪坐在地上的白鸟理莎极为冷静地抓住了太宰治的手,对方的身体明显变得僵硬了,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几乎以为他打算想要甩开她。 而他忍住了,仍然蹲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呼吸和心跳声似乎都刻意地控制着——这确实完全就是太宰治的技能。 白鸟理莎强忍着和陌生人近距离接触的不适,仰着头凑着脑袋准备向对方靠近,太宰治突然一下子的扭过头使得她原本想要落在他脸颊的亲吻落在了他的耳侧。 一瞬间他立刻挣脱开,像是受激了一样身体后撤,脸上还没有来得及遮掩的抗拒和不适……又在看着被推开的白鸟理莎的瞬间而抿着唇露出了些许懊恼。 不太妙。 太宰治企图冷静思考,可只有在身体接触时才能触发的“人间失格”在两人拉开距离的时候再度失效……这让他完全无法忽视小理莎是鼓起勇气的靠近,也不可控制地因为她流露出的受伤和狼狈而自我责备。 他明明……刚才完全可以更有忍耐力,他的演技明明可以更加天衣无缝。 这难道就是爱吗?因为喜欢而使得一颗心受到牵引而情绪澎湃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会感受到拉扯的疼痛。情绪不再受理智的支配,本应该信手拈来的借口都成为支支吾吾的:“我——” “下次我记得会提前征求许可再靠近,男朋友阁下。”而白鸟理莎的回答比起恋人……更像是某种公事公办的安慰,“您不必担心我决意反悔。” 这根本不是交往中的状态,而且,他也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走到交往……考虑到她来自的国家和性格侧写,难道她不应该将爱情放在更加神圣的地位,然后保守地拒绝吗? 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 即使是这么想着,太宰治的感情又一次和理智唱起了反调。 脸上的笑容几乎是情不自禁:“就这么说定了,小理莎!”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05.中也无法理解 05.中也无法理解 中原中也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自从那天晚上接到了混蛋首领的电话,忽略那一如既往充满谜团、前言不搭后语的要求,等中原中也好不容易赶到,看到这个趁属下不注意而偷溜出去的太宰治,正蹲在一边仔细地凝望着靠着栏杆、毫无防备地睡着的少女。 那是中原中也看到白鸟理莎的第一眼。 因为在黑夜中越发显得雪白的肌肤,酒红柔顺的长发,这个完全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女性闭着眼,看起来完全像是童话中吃下了苹果的白雪公主,又或者是触碰了纺锤的睡美人。 而比起那张漂亮的脸庞,更令人吃惊的是太宰治凝视着她时的眼神,温柔到……完全不像是那只黑泥精的青花鱼。 “嘘——”太宰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对方放轻声音,“小理莎可是我一见钟情的对象……中也在搬运她的时候,可记得要充分发挥自己的绅士风度哦?” “……你已经身体素质差到连自己喜欢的女性都抱不动了吗?”被使唤的中原中也难以置信,但他还是听话地压低了声音。 很难想象那个“太宰”会对谁抱有爱慕之情。 而如果那个眼神不是扮演的……那样的家伙,居然会允许别人触碰自己重要的东西吗? 所以中原中也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直到太宰治将手伸进了大衣,又一次故弄玄虚:“对玻璃棺材里、几乎死去的公主一见钟情、甚至不惜想要和她结婚的王子,会因为公主的醒来而感到欣喜吗?” “不会的话听起来更变-态了吧。”中原中也想也不想地说,“听起来只是纯粹的恋-尸-癖。” “又或者是害怕睁眼的公主和自己所以为的不一样的胆小鬼哦?”太宰治微笑着说,“又或者对王子来说,醒来的公主就成为了他的纺锤……所以还是拜托你了,中也。” 当这个人说到“拜托”的程度,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事。 但中原中也更不希望他接下来说“这是首领的命令”——和港口黑手党有关没关的事情都会变成“首领的命令”,太宰治就是这样没有分寸的人。 “你还没有说明‘从天而降’的那一部分。”中原中也几乎是恶狠狠地关上车门,他手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面看了一眼身体歪歪扭扭地靠在后面的白鸟理莎,和坐在她身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却仍然和她保持着距离的太宰治,“确定了她的来历没有问题吗?” “命令已经吩咐了下去,但哪怕是最出色的情报员,估计都会无功而返吧~”就像施舍一样,太宰治终于愿意将目光移向了中原中也,“对了中也!最近这段时间你要不考虑找什么事情出差离开一下?毕竟你可是小理莎的理想型,留在她的身边会让我非常困扰呢!” 中原中也发誓,要不是车里还有一个人,他现在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把这个拿干部当保镖和司机用的混蛋boss体会一下什么是“速度与激情”。 这么随随便便的口吻,居然因为这样不着调的理由而把他调走,哪怕只是为了转移中原中也注意力的玩笑,是不是未免也太把自己的安危当儿戏了? 别误会,中原中也当然不是在关心太宰治。 只不过再怎么说太宰治还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这也是为什么中原中也还没有因为自己一长串拜太宰所赐的糟糕经历而对太宰治下手的根本原因,如果有朝一日太宰不再是首领,中原中也只会成为第一个杀死他的人。 太宰治只能死在自己的手中,“羊”的事情也好,“旗会”的事情也罢,这都是无法简单消融的仇恨。 于是核心的问题又回归到了白鸟理莎的身份……她究竟是无意中卷入、受到太宰牵连的无辜者,还是处心积虑接近、蓄意靠近以完成谋杀的敌人? 偏偏第二天北海道的分部就真的出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机凑巧到被迫出差的中原中也怀疑起了这是否也在太宰治的预料之中。 不过,虽然人并不在横滨,但不代表中原中也不清楚在首领办公室发生的事情。 作为干部来说也许有些越界,可白鸟理莎是现在需要警戒的一级目标——太宰治会被女人骗这件事情听起来非常愚蠢,但这位首领对港口黑手党的重要程度就是到了这么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需要有所防备。 白鸟理莎夺走了芥川银的手枪,将枪口塞进了自己的嘴中。 在日常的对决之中,自己的子弹可以被敌人所用,这也是为什么首领办公室只是除去子弹而不是除去配枪的原因——关键的时候这说不定会成为迷惑对手的手段。 但中原中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奏效……所以,为什么会有人将手枪对准自己,而不是敌人呢? 哪怕获胜的概率再怎么渺茫,攻击敌人至少也是抗争的范畴,而不是摆烂一样的放弃投降。 考虑到没有子弹并不会危及生命,中原中也的确承认他会期待有人能把枪口插入太宰的口中。 还是太宰宣称喜欢的人……中原中也很乐意看太宰治的笑话。 又是一个没什么求生意志的人。 这是中原中也对于白鸟理莎的看法更正,然后他再一次收到了“这可是关乎我生命安全的十万火急!中也速归!”的首领联络。 中原中也:。 他其实大概也猜到这只会又是一次过分的玩笑,真有什么事情太宰的联络会严肃很多,即使做好了这样的预期赶回去……可当听到这一次的要求是为了护卫这对火速交往的恋人、心血来潮地说要去参观书店,中原中也的脸色还是无法控制地脸色一黑。 首先,中原中也无法理解这堪称儿戏的交往。 他们相遇的时长绝对不超过48小时,一方的“一见钟情”像是儿戏,另一方的迅速答应那又算什么? 这确实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首领的私事干部无权过问,但中原中也仍然保留自己的看法:再怎么说他们可是黑手党,既然不是简单的开放性关系,选择伴侣就应该更加小心,随便闯入别人的人生当然需要慎重的考虑。 简单来说……中原中也觉得他们不够纯爱。 其次,这为什么会上升到“生命安全”的地步? “当然是如果小理莎受伤的话,我就会像锡兵一样融化……在火焰中只剩下一颗锡做的心。” 太宰治的回答引起了中原中也的不满,他盯着对方手中的《安徒生童话》:“你在白鸟理莎的事情上,是不是使用童话的比喻含量过高了?” “可能因为,坠入爱河就像是童话一样的美好?”依旧没有正面答复的太宰拿着书,目光却望向了还在书架间来回穿梭的白鸟理莎,“这已经是在我们的世界里,最接近于情诗的话语。” 没有人可以在太宰还想保密的时候,从他的口中撬出秘密。 那么,中原中也会转向白鸟理莎寻找突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为什么会是‘书店’?” 19岁的短发少女晃了晃脑袋,有一瞬间中原中也仿佛看到了并不存在的麻花辫晃动着,她还伸手理了理自己的百褶裙,抱着书的她发出了女子高中生的宣言:“或许是……如你所见,我是一个文学少女。” 她很明显地在扮演什么。 当中原中也皱起眉的时候,她抢在他之前说道:“只是我拜托太宰在做测试而已,中也。” “……中也?”中原中也极其不习惯这个称呼,听起来她太过于自来熟了,”还有‘太宰’。“ 她对交往的对象称呼姓氏,对第一次见过的陌生人却称呼字,怎么想都不太对吧? “呃‘中也’比较常见……实在是‘治君’听起来很奇怪,而且‘太宰先生’有时候会听起来像‘太君’……那果然还是应该‘中也先生’吧?”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完全听不懂“太君”笑话的他眼睛眯起,蓝色的眼睛充满了压迫。 而白鸟理莎却像是完全忽视了他的目光,她的手划过书架,在《我是猫》的时候稍作停留,然后在书架面前比划了一个圈:“仅仅是在这里的一面墙,就囊括了千年以来、国内外一切值得阅览的文学作品。” 她翻开了一本书,吟唱起了诗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洛神赋》。” 中原中也没怎么读过书,他能看懂的仅仅只有书皮上的"作者:[中·三国]曹植"。 和太宰一样喜欢故弄玄虚的家伙。 心底的评价体系又一次地纠正,中原中也可不会对她有对太宰的耐心:“不管你打算做什么,不要被我发现你试图会对太宰不利……你猜我知道多少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方式?” 白鸟理莎若有所思地注视他:“我现在在想一件事情,中也先生。” “……什么?” “我知道说出来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但对我来说,想到的话语却不能说出口过于艰难。” “……有话快说。” “三句话,激怒中原中也。” “这是第一句?”好久没有直面这样的挑衅,中原中也承认自己甚至被逗乐了。 “这也算吗?算了,这也可以是。” “你还有一句话的机会。” “虽然我很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白鸟理莎说到这里,飞快地接上,“但老实说,我有点嗑你俩了,我说的是你和太宰。” 见效几乎是立竿见影。 在中原中也红温的瞬间,白鸟理莎立刻抱头蹲防,躲在书架后面瑟瑟发抖地大喊:“救命啊太宰!再不出现,你新上任的女朋友就要被你的下属杀掉了——” “哎呀。”像是蟑螂一样,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出现的太宰治面带微笑,“我还以为我是最贴心的男朋友,看出了恋人想要和别的男人独处,都特别大方地允许了呢~” “不过——”恰巧站在两个人的中间,太宰看了一眼已经被中原中也踩出一个坑的地板,歪了歪头,回头看向白鸟理莎,“面对女性的时候,中也的脾气可以说是非常好呢……所以,小理莎究竟是说了什么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6.太宰他是不是不行? 06.太宰他是不是不行? 太宰治面带微笑回过头的样子,虽然他挡在白鸟理莎的面前展现出一种维护,但他看起来是那种随时都会摇摇头说:“没办法,葬在这里吧”的类型。 中原中也冷笑,他倒也很想知道这家伙在听到刚才那番话的反应呢……谁知道白鸟理莎在两人的注视下沉默半秒,随后以一种理直气壮的口吻说:“是呢!我究竟是说了什么,中也先生才会那么生气!” 突然发现变成他来回答的中原中也:? 他运了半天的气,死活还是没有办法原样复述出刚才说的话——白鸟理莎到底是怎么做到说出那么恶心的话的?他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嘴巴脏了! “哎呀中也才刚认识小理莎就已经和她有了秘密吗?”太宰治脸上露出的受伤,让中原中也很想给他装模作样的脸上来上一拳。 “那是!中也先生可是我的‘推‘!”躲在太宰治身后的白鸟理莎探出头来,她的手还不忘抓着太宰治的风衣,“也就是说,这是偶像和粉丝之间的秘密!” “……谁是你的‘推’?”中原中也难以置信,“你那哪里是对偶像的态度了!” 怎么看都是这个人和太宰一样,同样都说谎不眨眼吧! “没有哦。”白鸟理莎一脸无辜,“如果我想表演的话——” 这个女孩子咳嗽一声,在虚空中卷起了什么东西,像是握着台本又像是握着荧光棒一样,开口时候的眼睛绽放着纯粹的光芒:“——我要成为你的推。” “不对不对,这个角色最后的结局有点太笑话了……”而她突然一下子摇头晃脑着,从太宰的身后走出来,眼睛像是有星星在闪烁,双手交叉在头顶,比出了一个耶:“而所谓的‘推’,只要支持着,人生就会充满意义!” “唔,小理莎是不是当着我这个男朋友的面,若无其事地说出了出轨宣言呢?”太宰治不满地皱眉,当白鸟理莎讪讪地笑着,试图去抓他的手,他就像任何一个生气中的男朋友,哼了一声躲开了。 “都说了那是扮演,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cos穿的话——”白鸟理莎接下来的解释中原中也已经一点都不想听了,他站在这里,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不知道多少瓦的巨大灯泡。 这两个人真的不是在打情骂俏一起演他,然后完全不管他的死活吗?? 看到中原中也气冲冲地走了,这对新鲜出炉的情侣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停下了表演。 “所以说,小理莎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和我想的一样。”白鸟理莎回答道,“话语在说出口的时候就会失去原本的含义,而翻译会再缺少一层。但是,当我念出中文的诗歌的时候,它仍然保留了诗的韵律。” 哪怕是再智能的ai翻译,都达不到这样的水准。 “不过,我依旧看不懂谐音梗、脑经急转弯的猜谜、可能蕴含的双重语意。”白鸟理莎看起来有些遗憾,“就像当我听到‘月色真美’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最基本的含义。” “唔……听起来像是什么植入中枢神经的翻译,能够准确表达你的意思,却在接收的时候存在一定的问题。”太宰治冷不丁地发言,手指有意无意地搭上了白鸟理莎手腕处跳动的脉搏,“比起这个,我对于你所说的‘cos穿’和‘推’的说法更感兴趣。” 白鸟理莎看着他。 纵使太宰治仍然笑着,但他的眼神冰冷,会让她觉得,他所说的“喜欢”,不过是一场随时可以消失的心血来潮,就像此刻他用来测谎的手指那样毫无温度。 “我喜欢扮演。”白鸟理莎说,“当成为别人的时候,就好像变成了对方一样,可以拥有那个人的思想,那个人的勇气,那个人判断问题的方式,也能避免说出太多不应该说出口的事情……我也模拟过你。一开始只是兴趣,到后来却变了味。” 她看着太宰治,轻声说:“那或许是一种天赋。也能带来可观的利益,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成为了一种负担。” 她像是在说着自己,又像是在描述着太宰治。 太宰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收回了手,只那一个瞬间他的眼睛又是那样雾蒙蒙的样子,看着她的时候……又是那种仿佛坠入爱河的表情。 白鸟理莎若有所思。 ……她刚才,是有哪里表现出了很像另一个世界的“她”么? “要猜猜中也现在在想什么吗?”太宰丢出疑问,显而易见这是先转移话题。 白鸟理莎从善如流:“我想,中也先生说不定会又一次警告我,警告我别想在你们之间挑拨离间。”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对我一见钟情,我却宣称港口黑手党的干部是我更喜欢的类型。 她像是事不关己一样地感慨点评道:“哇,听起来我有当万人迷的潜质,我爱当玛丽苏。” “小理莎如果愿意的话,说不定完全能够做到哦?” “怎么可能,我虽然长了一张还算不错的脸,但对这个世界来说外貌是最不重要的——”白鸟理莎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太宰又一次突如其来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我是认真的,理莎。”他这次连话语都低沉了,缺少了奇怪的昵称,鸢色的眼睛透亮得……只剩下她的倒影,“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做到。” ——你能做到的。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白鸟理莎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这、这算什么‘情人眼中出西施’吗!我都不知道你对我会有这么高的评价……” 那是她自己都不会有的自信。 这就是恋爱吗? 从对方的身上得到价值的肯定,感受到了自己会被需要,会觉得就像他所说的那样……真的能够做到。 可那充其量是主观唯心的自信,和冰冷的现实存在不可割裂的冲突。 但在止不住的欣喜中,理智却在这个时候悄悄上线,敲醒了警钟。 太宰这句话的意思听起来是……希望她能够做到吗? 还是说为了确认,她是否能够做到呢? “喝醉的那天我是否说过呢?比起别的,我更偏好会因为喜欢而愿意和我殉情的类型,因我无法轻易地相信被拯救。”当她说到这里,太宰松开了手,于是白鸟理莎主动地握住了他的,“看来我确实说过。” “我或许不喜欢你,但我确实选择答应你……我判断我们无比合适。”若无其事说出渣男宣言的白鸟理莎歪了歪脑袋,“我想,你同样也是这么想的吧?” “说什么呢小理莎。”太宰治却露出了略带委屈的笑容,宛如教科书般一样标准,“我不是说过吗?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 他收回手,深情款款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即使是现在,我依旧会为你的注视而感到欢欣不已。” “是吗?”白鸟理莎轻飘飘地说道,“那或许是因为我容易感到不安而错误产生了违和感吧……对不起哦,质疑了你的喜欢。” 不对劲。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白鸟理莎当然知道她不可能从太宰治那里撬出秘密,更别说她现在能够狐假虎威的最大身份——“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恋人”——正是太宰送给她的礼物。 挑破这一层对她来说有害无利,可难道就要因此对疑点视而不见吗? 她做不到。 她想,与其沉溺于谎言的糖果罐,她宁愿死于冰冷而又清醒的现实。 但摊牌的对象并不是太宰……并不只是因为他是过于难缠的剧本组。 有时候,哪怕是虚伪的亲密关系……也是会让人害怕的。 “中也先生,我知道你对我耐心有限,于是我就单刀直入了。”直接在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休息室堵住对方的白鸟理莎抬起头,“在你看来……太宰有意识躲着和我身体触碰的概率是多少呢?” 原本以为她打算说什么很严肃的事情、甚至还准备认真倾听的中原中也:? “……干部无权过问首领的感情生活,白鸟小姐。”他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您为什么不去询问他本人呢?” “啊我还以为中也先生会对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考虑到无论是拥抱还是亲吻,太宰都有意识地躲闪。”白鸟理莎说到这里,击碎了中原中也最后那一点强装冷漠的伪装,“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会不会是不行?” 完了。 中原中也无法克制自己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个八卦……实在是太让人感兴趣了,他完全无法拒绝。 无法拒绝到……哪怕知道这是对方为了引起他兴趣的虚张声势,他都想要继续听下去。 这一定是出于下属对上司的关心!一定是的!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通道上仍然在继续运转工作的摄像机,主动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轻车熟路地打开了防监听设备,当他看到白鸟理莎无比自来熟地拿起了一旁放置的茶壶,并且只给自己倒了一杯的时候也只是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 那可是红叶姐给他的,价值千金的茶叶!就当是听太宰坏话的门票……算了,好像也变得能够接受了。 “详细说说。”中原中也敲了敲桌子,眼神锐利,“到底发生什么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07.没有坠入爱河也可以有修罗场啊 07.没有坠入爱河也可以有修罗场啊 白鸟理莎饶有兴致地看着中原中也放在桌子上的“防窃听设备”。 “这是什么原理?”在此之前没什么机会接触这种东西的少女发问,“会是像高考信号屏蔽那样……影响到手机的使用吗?啊……也没有。” 她甚至掏出手机看到了上面仅仅是影响了一格的信号,忍不住“哇”了一下。 “你的手机那是港口黑手党特制的版本。”中原中也瞥了一眼就有了答案,“首领可是有权通过任何一条有线电话对于任何一个房间完成窃听……不想被发现的话奉劝你抓紧时间。” “是因为对中也先生来说,会害怕被发现这是对首领的忤逆么?” “蛤?”中原中也因为这样简单的挑衅而感到了明显地不快,“你完全高估自己的重要程度了吧,白鸟小姐。你应当清楚,现下需要有人倾听分享的是你……而且,应当也是你畏惧被发现。” 除了出于对太宰治的幸灾乐祸,认为白鸟理莎心怀鬼胎也是中原中也会浪费时间的原因。 不管她宣称的“太宰是不是不行”是否真实,仅仅说出这句话本身,对于某些男人来说就是一种背叛。 而且,她还特意挑选了自己作为交谈的对象……她想要得到什么? “多数人恐惧他,部分人爱戴他,有的人恨他。中也先生,觉得自己会是哪种呢?” “这和你想要谈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而白鸟理莎并没有被中原中也的冷脸吓到:“当然。纯粹的爱盲目,纯粹的恨偏执,而这一切都指向‘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这个身份,当身份的符号象征超脱了本人,谈论他的时候就是意向,而不会再是纯粹的‘人’。” 中原中也强忍着不耐烦:“……你究竟想说什么?” 有一点这对新鲜出炉的恋人非常相似,直肠子的中原中也心想,就总是说些弯弯绕绕的谜语,就是不肯说人话。 “唔……简单来说我想和人谈论‘太宰治’,更本质的那些部分。然后我觉得,中也先生说不定是港口黑手党……不,应该就是港口黑手党最了解他的那个。” “蛤?你把我当什么按小时收费的情感咨询师了吗?”中原中也面露恶心,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当即站起来,一副准备想要立刻赶客的模样。 好消息,这个女孩子似乎真的是被太宰的外表迷住的恋爱脑。 坏消息,中原中也一点也不想给太宰治的恋爱过程打助攻,他能不趁机捣乱就已经体现了超越对方的素质了——至少位置交换,太宰肯定会疯狂捣乱。 “哇!哪里还有这么帅气的情感咨询师呢!无论时薪多少我都会愿意支付的……刷太宰的卡!”白鸟理莎一副完全看不懂眼色的样子,她抱着椅子将重心牢牢下沉,虽然说她的这点力气和重力的异能相比宛如蜉蝣撼大树,但她才不信中也先生会那么没有绅士风度呢!再说了,她身上这条jk穿的裙子可是很短的! 就像白鸟理莎想的那样,中原中也只是稍稍试了一下就放弃了,他考虑过连人带椅子地丢出去避免一些尴尬,但再怎么说白鸟理莎名义上还是首领的恋人,万一被港口黑手党的其他人看到……影响不太好。 “总之听我说啊,中也医生。”而这个和太宰一样自来熟的家伙已经叽叽喳喳地开始抱怨了,“明明是我的恋人主动告白的,宣称对我一见钟情,但相处的时候非但要我主动,我甚至觉得他在躲着我!” 像是任何一个恋爱脑的少女因为恋人的抗拒而不高兴地鼓着脸,白鸟理莎翘着腿,白皙修长的手指爱怜似地擦过自己的脸庞,还煞有其事地玩起了自己的发卷:“你也知道,漂亮的女孩子总会享有一些特权……可是呢!从来没有和我谈恋爱的男人还说要拒绝我的靠近!” 中也医生决定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医生医生我告诉你哦,电视里面什么‘呵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完全都是骗人的!比起感兴趣,我感到更多的还是挫败和不满!”白鸟理莎却完全没有放过他,她甚至惟妙惟肖地“哼”了一声。 这个或许是拿着……霸道女总裁的剧本的少女扬了扬下巴:“比起我缺乏魅力,怎么想更有可能是因为他根本就不行吧!就算是欲擒故纵也未免有失节奏的把控,再说了,男人这种东西,如果不可以‘抱’的话,到底又有什么用!” 听到这里,本想装聋作哑的中原中也像是被呛到了一样大声地咳嗽了一下。 白鸟理莎看着他涨红的耳朵,突然露出了一个颇有趣味性的笑容:“啊拉中也医生。你该不会这个年龄了还没有性经验吧?” “和你……”中原中也板着脸的“无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白鸟理莎撑着下巴,垂着眼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露出的笑容是不加掩饰的坦荡欲望:“那么,要我帮你吗?毕竟无论是脸还是性格,医生怎么看都是我喜欢的类型呢。” 听到这里,中原中也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之前还在用‘推’这个词语来代指我吧?”他冷笑一声,“你到底要表演到什么时候,白鸟理莎?比起情感咨询,你果然更应该立刻去看心理医生吧?” 这一长串的话语似乎按到了白鸟理莎的开关。 她的手放了下来,坐姿也变得端正了,那些轻浮的气息从她身上全然抽离之后,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像是被放在储物柜里的人偶,精致但毫无生气。 她端起还未冷却的茶,用茶杯盖切了切茶顶,抿着杯壁喝了一口。 “的确。我已经将近有60个小时没有摄入‘碳酸锂’了……日语这样的翻译是正确的么?”白鸟理莎睁着的眼睛一眨不眨,“我或许应该感谢中也先生的忠告。” 并没有听懂那个专有名词的中原中也面露犹豫。 但……听起来似乎是个药名?如果对方真的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那刚才他的说法是不是有点过分呢? “那个……” 随后他就看到白鸟理莎放下茶杯,一下子就露出了一个笑嘻嘻的表情:“被吓到了吧中也先生!我的演技,是不是超级逼真呢?” 并不觉得好笑的中原中也目光冷酷:“开玩笑应当适可而止,我们并没有熟到这个地步,白鸟小姐。” 和太宰治的相处之中他已经充分了解到,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会得寸进尺。 而哪怕是一瞬间白鸟理莎眼中的光芒变得黯淡,那也不过是她演技高超的又一体现……即便是真情流露,那也与中原中也无关。 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还不至于同情心过剩到这个地步。 “是吗?可真遗憾,我可是非常想要和中也先生打好关系的。不,并不是另有目的……毕竟,我想要中也先生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迅速给我个痛快,那即便是关系差到极致中也先生都说不定会答应的拜托。”她说,“我知道的,一个人的本性,比起随时都会产生改变的感情,是更值得相信的东西。” 白鸟理莎端起了泡开的一整壶茶水,趁着中原中也因为不耐烦而往外走出去的时候,对着桌上的整个防窃听设备倾倒上去。 电路发出了“滋滋”地作响,噼里啪啦的火花过后便彻底作废,已经在第一时间调转方向的中原中也还是迟来半步,他紧紧地捏着白鸟理莎的手腕,在她因为吃痛而松开茶壶的时候一脚踢了上去,仅剩的一些滚烫的茶水炸在墙面上,发出了乒铃乓啷的响声。 中原中也迅速夺过白鸟理莎的手机:“……你想往外传送什么?” 觉得自己的骨头几乎都要被捏碎了的白鸟理莎满眼是泪,她咽下了想要从喉咙深处爆发出的哀叫,脸色发白却强忍着镇定:“您的反应可比我料想的激烈多了,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反复翻阅着,从短信到邮件到最近访问的app,仍是一无所获。 他并不是情报组的人员,自然算不上擅长这方面。仍疑心不已的中原中也眯着眼睛逼问:“我记得你说过你害怕疼痛吧……你打算吃苦到什么地步,才会愿意交代自己的目的?” “完全被当做敌人了呢。我想,中也先生不会打女性的风度,应该不包含认为对方是敌人的情况……啊,失算了。” 她仍然说着这样偏离重点的拖延……心知现在询问只是徒劳的中原中也试图在手机里寻找到更多的证据,以便于首领去做最后的定夺。 而他在电量使用情况那里发现了些许端倪,手电筒的耗电情况居高不下,这不合常理的行为令他眼前一亮:“找到了!这个手电筒……” 但他很快皱起眉,这个程序要怎么样才能向外传递情报呢? “如果是监听……” 他们刚才的对话,又有什么被敌对组织利用的必要呢? “还得多亏了中也先生,我真的对找出这种东西一窍不通……不过我猜,我身上的监听设备大概不止一处就是了,在这个方面,我的恋人充满了疑心病吧?不管是为了让他放心我的安全,还是满足他旺盛的控制欲……我似乎都无权说‘不’。”白鸟理莎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微笑,“而为此感觉到了自己被重视的扭曲,我是不是也哪里一起坏掉了呢?” 中原中也已经信了大半。 更别提,白鸟理莎还继续说:“无奖竞猜,中也先生。对我若即若离的男朋友阁下,究竟会在几分钟后出现呢?” 这个原本压低着声音的少女,突然抬高了分贝:“真的。中也先生,你不能因为我表达自己的喜欢而一下子对我如此粗暴……我对您是真心的!如果说那天喝醉后的梦中我遇到的人是您的话,说不定就——” 而几乎是下一个瞬间,太宰治隐含怒火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他宛如捉/奸的目光落在了中原中也本是为了桎梏白鸟理莎而拽紧她的手,而此刻“桎梏”的意味落入有些人的眼中似乎有了别的解读:“中也和小理莎,现在是背着我玩什么游戏呢?特意一开始不让我知道,是因为不能让我加入吗?” 中原中也立刻像触电一样甩开了白鸟理莎的手。 就连现在,太宰治的眼神都凉飕飕如刀,仍然是一副想要将他千刀万剐的妒夫模样。 而另一边的白鸟理莎和他的表情恰恰相反,冲着太宰笑容满足到春暖花开。 妈的。 这对逼人到底是怎么能够那么合拍……不把旁人当人的狗模狗样真是如出一辙! 中原中也在心底毫不留情地爆粗,他上辈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要被这对狗情侣轮流伤害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08.故恋爱脑无药可救 08.故恋爱脑无药可救 手很痛,右手应该是骨折了。 白鸟理莎仍然能感受到自己的视线因为泪水而一片模糊,她知道自己有多控制不住眼泪,泪失禁是哪怕被评价成“娇气”也没有办法改掉的体质。 身体很难受,可精神却格外的清醒。 就像自残一样,这是她自愿付出……这是她不惜这样,也要导致成现在的局面。 你觉得,“爱”是什么呢?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 ——那是《圣经》才会有的记载。 不。 爱就是嫉妒,是无休止的占有,是毁灭的冲动,是患得患失,是不受控制的不安。 爱是由这种东西组成的。 那才不是……那么美好的东西,白鸟理莎更相信这些卑劣的东西。 ——如果想要确认太宰治对她的“喜欢”,有什么比靠近中原中也更迅速的做法呢? 哪怕只是自尊心,哪怕只是不服输的竞争意识,太宰治也绝对会表露出他的不快。 就像现在。 “太宰。”仍然眼带泪光的白鸟理莎朝太宰治露出微笑,“你想要的,是带上你的‘我们三个一起’吗?” 她完全无视了中原中也在一旁“谁和你们是‘我们’啊!”的呐喊,自顾自地继续说:“那你真是比我以为的更加大方的男朋友。” “原来小理莎还记得我是‘男朋友’啊。”太宰治面露委屈地撇撇嘴,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是最解风情的男人,“我还以为小理莎打算就这么丝滑地移情别恋,决定和我分手,下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原谅我爱上了中也’,相比起来,还是成为足够大度的男人才能够得到更多吧?” 一旁完全被无视意愿的中原中也快吐了。 不是啊,这个恋爱脑是谁啊?太宰治你中了异能被夺舍了吧?? 这个时候中原中也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很接近正确答案了。 “‘我们三个人一起把日子过好更重要’是吗?”白鸟理莎笑了,她说着依旧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得懂的梗,“您比我想的还要没有道德……好巧,我们一样。” “不,只有‘你们’一样。”中原中也还在坚持表达自己切割的意愿,要不是他还有不能放任首领和来路不明的人独处的认知……他早就想走了! 意外卷入上司的恋爱应该算工伤吧?说白了这些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小理莎,就那么喜欢中也么?即使是……在他这么明确地伤害了你之后?”太宰治的目光落在了白鸟理莎明显肿胀变形了的手腕,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绷带,声音很明显地下沉,头也不回地质问,“中也。我说过吧,她是我的恋人。即使是处决,也不应该妄自决定。” 原本还想反驳的中原中也听到最后摘帽低头:“……任您处置,首领。” 诚如太宰治说的那样,即使他因为想要阻拦对方而一时情急,他的做法也冒犯过火了。 首领哪怕是并不认真的恋人也没有干部判决的道理,这样的越界在里世界确实是一种以下犯上。 “那中也就用双倍的力道,把自己的手腕捏碎吧。” 一旁靠坐在桌子上的白鸟理莎看了一眼轻飘飘地吩咐了一句的太宰治,又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照做的中原中也,慢了一步的阻拦堵在了喉咙中。 她明显不快地皱起眉:“我说。处罚方案,不应该过问受害的当事人意见么?” “小理莎的话,肯定会说什么‘扣工资给到你’,或者‘养伤期间由中也全程照顾’这种不痛不痒的处罚吧?毕竟,小理莎一直生活在阳光底下,对中也又会格外心软。”太宰治将绷带放在了白鸟理莎的手边,又蹲下来在抽屉里翻找出了一个医药箱,这个毫无首领架子的黑发青年仰着头,冲着恋人露出一个笑,“被我猜对了吧?” 白鸟理莎俯视着他,和他的表情截然相反,面容冷然得只有计划被打乱的不快。 “中也先生并没有我是首领恋人的认知。这难道不是因为,你会抗拒我的靠近么?” 太宰治对她的喜欢只是空中楼阁,而白鸟理莎对太宰治的重要性……并不像他口头宣称的那样,就连表现上都有太多的漏洞。 而港口黑手党最了解首领的中原中也……对白鸟理莎的态度也正好应证了她的疑问和不安。归根结底,这依旧是太宰作为恋人的失职。 “是啊,所以这样的处罚正是一种弥补……‘就连得力干部中原中也都受到了双倍的处罚’,难道这不正是为了说明小理莎在我心中的重要么?”从医药箱中翻出钢板的太宰治站起身,一米八的身形虚虚地笼罩在白鸟理莎的身前,像是生怕弄痛她一样,温柔地避开了她的肌肤和受伤的部位,包扎固定的动作尤为熟练。 他头也没回地吩咐着从刚才开始就保持着沉默的中原中也:“中也,你可以退下了。” 中原中也起身,冷漠而又警告的视线落在了白鸟理莎的身上稍作停顿,这一次他没再说什么地直接离开。 当门合上的声音响起,白鸟理莎脱口而出:“你是故意的。” 这样的处理只会让她和中原中也的关系更僵,原本中原中也就对她足够有敌意了……大度?也就嘴上说得好听。 “之前,小理莎的意思就是我可以更贪心一点吧?再说了,表面上同意又不会代表我不会背后挑拨离间……啊,虽然是光明正大的挑拨离间。”太宰治的动作突出一个理直气壮,他将一卷医用绷带塞在了白鸟理莎的口中,又掏出了喷雾喷洒在她的伤口处。 他这么做确实很有先见之明,要是没有绷带,那一瞬间的疼痛让白鸟理莎觉得她说不定会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其实我也想过用自己的手指代替,让小理莎咬紧。”太宰治露出了心碎一样的表情,“这样,我们就可以算一起分担了吧?” 但你没有这么做。 冷汗直流的白鸟理莎在心底答道,可如果只是甜言蜜语的话……她当然同样也非常擅长。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取出口腔里的绷带,随意地丢到一旁的垃圾桶,用着仿佛在吟诗的口吻:“那并不是疼痛,而是我想让你嫉妒的罪证,想要借此映入你的眼中。 “爱人啊!忘记对明日的担忧,不要抗拒我的靠近,即使是短暂的触碰,于我而言那也会是一瞬的永恒。当你的目光照探我的伤口,那样的抚慰足以使我忘却一切。” “小理莎,还能灵活引用那么多的诗歌呢。”太宰治鼓掌称赞,“我都完全没有听过!” “一时之间的引用,根本也做不到这么贴切啊。”白鸟理莎叹息,“当爱情触碰你的肩膀,就会变成诗人——这句倒是柏拉图说的。类似的话语,还有一句话我非常喜欢。” 她说起了泰戈尔的诗句:“人们从诗人的字句里,选取对自己心爱的意义。但最终的意义指向你……对太宰来说,我会是这样的吗?” 她抬起眼的时候,黑色带点墨蓝的眼睛……会显得格外认真。 小理莎……不,白鸟理莎是一个非常敏锐的人呢。 太宰治非常确信,她也许并不是像乱步先生那样基于逻辑、擅长解谜的聪慧,也不是森先生那种纵览全局、算无遗策的布局者,她擅长捕捉着别人身上细微的情感波动,及时调整计划,以身犯险、不惜伤害自己这一点也和他尤为相似……有时候,太宰治会感到一种照镜子的恍然。 那么,小理莎一定是更勇敢的版本。 这样类似的确认太宰治绝无可能说出口,就像他明知道自己的演技漏洞百出,知道对方一定能发现他始终都在努力回避的身体接触,可就连这个时候,坠入爱河的那一部分的太宰治都在内心里欢欣鼓舞地表达着与有荣焉的骄傲:【“这样聪明的小理莎,果然很可爱吧?她甚至还愿意为我作诗呢!”】 另一个悲观的自己却在低语:【“她要发现了,她要直接问你了,知道之后她会是什么反应?会害怕么,会不敢靠近么,会对这样过家家的恋爱叫停么……她会选择离开你,就像织田作那样。”】 【“不。”】真正的太宰治在心底作答,【“所有人都会离开,不止是织田作。差别只是时间停留的长短而已。”】 于是他平静地说,就像从一开始就放弃在白鸟理莎面前伪装:“理莎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当然可以装得更好,他可以忍受触碰,假装触碰时不存在短暂的戒断反应,哪怕爱和咳嗽一样难以隐瞒也难以欺骗,但这样至少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不过,那样的做法,真的有必要么? 从一开始这份喜欢就是异能力虚构后的产物,会抱有期望而心怀期待……才是受到了异能力的激素影响的不对劲吧? 那么,被发现充其量只能算“纠正错误”。 可既然是这样,太宰治为什么还是会因为白鸟理莎此刻的沉默而感到紧张呢? ——就像是囚犯等待着法官的审判,只是他却无法替自己说出一句话的辩护,就连“我一定会洗心革面”的虚假承诺都无法说出口。 他会被判决怎样的罪行呢? 看啊。 太宰治在心底想,能想到这样比喻的他……是不是也因为这样的爱意,而变成了诗人呢? 白鸟理莎仍然盯着他,他脸庞的发白……一时之间看起来他倒才是受伤的那个了。 “我认为……你有点逃避型依恋,害怕进一步地接触会受伤。”白鸟理莎慢慢地说,“我不知道你前面听到了多少,对我来说身体接触带来的催产素是恋爱的必需品,但我们可以逐步逐步慢慢来。” 她其实并没有回答她猜测的太宰看待她的方式,因为这对白鸟理莎来说并不重要。 爱情是激素和荷尔蒙的产物,以前也有人因为她的皮囊而追求告白,但保质期是有限的,到头来精神无法得到安抚也没有办法一起殉情,最终能得到的不过是身体上的抚慰。 这一次的恋爱也不会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她甚至还能得到物质上的补足,比以前赚多了。 问题是,回答问题的偏移,身为剧本组的太宰治肯定会发现吧? 这样想的白鸟理莎,却被太宰治脸上那一瞬间爆发出的纯粹喜悦给镇住了。 “理莎说,愿意和我慢慢来吗?”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满足,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手舞足蹈,双眼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烁,“也就是说,没有中也,没有别人,也没有分手对吧!” ……这家伙,完全没有注意到重点偏移了吗!还傻笑成这样! 白鸟理莎陷入了迷茫,大脑当机到只能够胡乱点头。 啊?啊?到底哪里值得高兴了! 为什么太宰看起来那么恋爱脑……说真的,他真的不喜欢她吗?? 还有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攻略到这个地步啊!可不可以给她抄个作业当攻略啊!! 白鸟理莎没有发现,不知不觉她自己也露出了笑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09.白鸟理莎无法拒绝 09.白鸟理莎无法拒绝 首领办公室当然很大。 白鸟理莎坐在沙发上,她尚未痊愈的右手仍然被钢板固定,“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道理在文豪野犬的世界不再成立,但这也不是三天就能够愈合的伤口。 她能够感觉到不远处落地窗映照进来的阳光,太宰治正坐在桌前,伏案正在嘟嘟囔囔着处理着工作,这也才是白鸟理莎隔着这么远坐下的理由。 虽然说她刚上任的男朋友说着什么:“即使这些文件给小理莎看到也没有关系?”,白鸟理莎回答道:“我并不想因为知道太多而被灭口。”——她可是很有距离的分寸感的。 更别提,她还有非常要紧的事情需要解决。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周了,现在的她的落脚点还是在港口黑手党名下的一层酒店,身为首领恋人的她享受到了和首领如出一辙的待遇:这座酒店的第26楼,只有港口黑手党的员工入住,出于安全考虑。 最基本的生活确实有了保证,换洗的衣物也有芥川银小姐帮忙采购,可问题是,这不代表她能够过得惯。 洗漱用的牙具她偏好电动牙刷而不是手动款;她的头发发质干枯偏硬所以也需要更润一点的洗发水;沐浴露更不用说,她对香味有独特的偏好……何况还有护肤品和化妆品了,也许买了可以不用,但她必须得要拥有! 而且,这里可是日本。 就算她自带翻译,眼花缭乱的片假名也足够她头疼了,更别说这个地方的线上购物根本称不上发达,指望着搜索寻找到适合的也变得困难。也没有办法依靠过往的经验:毕竟,自从核废水的事情爆发之后,她就有意识地避开了日本的牌子! 至于现在这个世界有没有核废水……都已经在这个国家生活了,避开也没办法了。 “头疼啊……”白鸟理莎喃喃道,尚且能够活动的左手在平板上勾勾画画,她知道了!她现在需要的其实是xhs! “欸……快说快说!小理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结果坐在首领椅子上的太宰治立刻丢掉了手中的钢笔,非常自信地挺起了身板,“小理莎也知道我可是什么都知道!我一定能够帮你解决的!!” 不,即使是你,即使是看似什么都知道的“剧本组”,有些东西如果知道的话,实在还是太变态了。 白鸟理莎有些一言难尽,此刻太宰治活泼的样子居然让她幻视了摇尾巴的金毛狗狗,但这家伙明明是猫系就不要碰瓷犬系了吧? “不过我确实有一件事情要和你确认。我记得买回来的快递想要进入港口黑手党的大楼,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必须得全部拆开,经过好几轮的仔细检查对吧?” “是哦,毕竟防不胜防。有遇到过拆开来结果发现里面装的是炸弹的情况;表面上看起来正常、但广告宣传单的纸片上涂着人体接触就会起作用的毒素;还有什么买回来的电子产品结果里面藏着窃听器和监视器——”太宰治像是在念菜谱一样罗列着,他抱怨地鼓起脸,“首领的工作也太辛苦了!啊好想辞职——” 他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两只手来回敲打着,脚底也一晃一晃地提着书桌,就像是不想写作业的小孩子一样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怎么看都装过头了吧? 白鸟理莎理性的那一部分在心底冷嘲,感性的一部分又不得不感慨这个样子撒着娇的太宰看起来着实可爱……更别提声线也是甜腻腻的,长得好看声音又好听的纸片人就是占便宜啊。 再说了,他最后说的那句,说不定也能算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撒泼打滚了一段时间却没有得到回应的太宰治看着又一次低着头在平板上圈画着的白鸟理莎,用手撑着脑袋发出了肺腑的感叹:“说起来哦,小理莎原来是两只手都能写字的类型吗?” “我是右撇子,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的话。左手小的时候练习过,所以圈圈涂涂的程度还是做得到的……当时好像流行什么两只手都使用的话,左脑和右脑会得到更好的开发。”白鸟理莎坦诚地答道,“好了,想要的东西记录完毕,我要出门去线下采购,太宰你可以安排一下同行人员么?” 她还是很有安全意识的呢,就算没什么求生意识,也不代表会想要让自己陷入敌人的手中。 “小理莎要去逛街吗!”结果太宰治一下子站了起来,两眼放光,理直气壮地说,“那这种事情,我身为恋人怎么可以不陪同呢!” “你要去也可以啦……”白鸟理莎有点不太理解他今天情绪的过分激动,直到她看到了桌子上那厚厚的一堆、对方明显还没有开始的工作内容。 白鸟理莎:……好吧。她知道为什么了。哪个人在工作的时候不想摸鱼呢……哪怕是老板。 她理解……理解个鬼啊! 走在百货商店里的白鸟理莎感受到了身后被迫同行的中原中也传来了几乎是杀人的目光,决定假装什么都没有察觉。 太宰翘班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啦?她难道不是被迫成为了借口的那个吗!不要用一副“你就是罪魁祸首”的目光盯着她啦! 偏偏太宰特别喜欢骑脸输出,还要说什么:“中也的异能不是很适合拎包吗?所以我也就把他一起叫过来啦!” 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白鸟理莎看了看几乎已经毫发无伤的中原中也,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甚至没有办法自如挥动的右臂,难受地闭了闭眼。 ……算了。她得多想不开才去和这个世界的战力天花板比身体素质啊? 线下购物的最大好处在于挑选和尝试。 他们每在商场里前往一家店,负责安保的黑手党成员就会把他们层层叠叠地围起来,但这能够阻拦人群的靠近,却不能阻拦人群之中投来的目光和掩着嘴的低声议论。 白鸟理莎皱起了眉。 “小理莎!”结果太宰治像是变魔术一样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黑色的口罩,替她带上的时候橡皮筋的回弹勾住了耳朵,还替她捋了捋耳侧的发卷,熟悉的动作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她虽然当时喝醉了,但还记得想吐的时候有人替她聚拢了发尾,这种在不经意间展现出的温柔总会让她有所触动。 更别提,他还拎着一顶鸭舌帽,扣在了白鸟理莎的头顶。 “我有看到这也在理莎的购物清单上!”太宰治侧了侧身,把身后的镜子让给她,“和我想的一样很合适呢!” “……很丑诶这顶帽子。”顶着口罩的白鸟理莎声音有些模糊,“怎么看都是普通的款式,品牌的logo这么大,太土了。” 她嘴上这么说,却非常明白对方的好意。 这样一来,周围的那些目光就像隔了一层,被遮挡住之后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干脆再买墨镜好了。还要两副的那种,这样摘掉之后还有一副。” “小理莎我听不太懂诶……这又是我什么不知道的‘梗’吗?” 以往这个时候白鸟理莎会觉得有些寂寞,可这一次她却笑了出来:“当然了,毕竟你没有看到过这个meme嘛,总之大概是‘大跌眼镜’的意思。” 很难想象这样真的像是恋人一样闲聊的对话会发生在他们的中间。 虽说中原中也的异能适合拎包,但有这么多下属在的时候当然没有离谱到让干部干活,不过白鸟理莎还是找机会出了口恶气:本来就有一米六五的少女稳稳地踩着将近有5cm的长靴,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在中原中也的面前可以说是俯瞰视角。 中原中也:“……你绕着我走干什么?” “哎呀中也。”这个时候甚至都不需要白鸟理莎说什么,太宰治就主动冲锋陷阵,“小理莎只是在试试看鞋子好不好走路,是你自己太敏感了所以才觉得自己被针对的吧?” “是的哦中也先生。”白鸟理莎立刻点头帮腔,“您要相信我还是对您心怀尊重的……你要知道,很多充满魅力的角色会在身高上有所欠缺,完全是因为除了身高之外就找不到其他的缺点了!也就是说,身高也是中也先生的魅力证明!” 听着对方重复了三遍“身高”的中原中也:…… 他看了一眼身后跟着憋着笑的下属们,在心底幻想着暴打这对狗男女一百遍啊一百遍,最终还是忍气吞声地转过头:“……我去抽根烟。” 他走的很有先见之明,要是再晚上一秒就会听见最近恋爱脑的首领幽幽地说:“理莎对中也的评价很高呢。” “这件事情你一直都很清楚吧?不过说起来,我有个很喜欢的课题想要询问哦。”白鸟理莎清了清嗓子,“‘对于人的喜欢’、‘对于朋友的喜欢’、‘对于恋人的喜欢’,太宰认为三者之间是怎样的顺序?” “……也就是说,理莎对中也是‘人类’的喜欢。” “回答完全跳步骤了吧!应该是先说明,‘朋友’和‘恋人’会因为存在区别待遇的滤镜,而不是这种情况的关系下也能够喜欢对方才是真的不可思议。所以即使哪怕被讨厌了,对于‘人’本身的喜欢也不会更改。”她说的好像,又不止是她和中原中也。 太宰治并不喜欢织田作之助的事情被这么频繁地提起。 这会让他有一种伤口被触碰到的应激,珍贵的东西应该不为人知,因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用来威胁的弱点……就像白鸟理莎自己说的,“知道的太多了”会带来风险。 那是不应当被触碰的逆鳞,可光是看着白鸟理莎的脸,他突然又放松了下来。 ——那也是因为异能力,而产生的虚无缥缈的“爱”,所以滋生出的信任吗? 但那是虚假的产物,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如果单纯以“人类”的标准,白鸟理莎并非是他喜欢的类型。 明明是这样想的太宰治,当他看到白鸟理莎在手套的面前站定,没有受伤的左手艰难地戴上一副厚重到明显是冬日御寒外出的类型,就这样朝他伸出手邀请道:“牵手,要试试吗?” 她的态度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尤其是她说着:“如果是觉得直接触碰会因为体温灼烧受伤的话,那么隔上一层就会可以了吧?要试试看吗,要怎么样柔软的质地,要多么厚的距离,就不会感到有问题了。” 毕竟那句“连碰到棉花都会受伤的胆小鬼”,是出了名的名台词……而写出这句话的人,和他本人说不定也存在什么共通之处。 说着“可以慢慢适应身体上的接触”的人毕竟是白鸟理莎自己,她都已经答应过的事情,当然也应该去试试看! 虽然这么做她也是第一次,但她就是会给予男朋友特权。 “……听起来是很有意思的课题呢。”太宰治慢慢地说,他是那么缓慢地搭上白鸟理莎的手,在触碰到的瞬间心脏骤停,就像是等待审判一样闭上了眼。 什么也没有发生,那流淌在体内的爱恋依旧不曾消失。 “人间失格”是触碰到对方才会生效的异能,隔着一层手套并不满足发动条件……但是,太宰治是第一次在这个状态下触碰到了她的体温。 这就是触碰到喜欢的人的感受吗? 身体像是被浸泡在了热水之中,温暖得……像是想象中母亲的子宫,安详得仿佛再也不会受到伤害。 不知不觉,用上了小理莎说过的比喻呢。 他慢慢地、慢慢地睁大眼,随后安心地笑了,鸢色眼睛里的情绪……是白鸟理莎是她见到过最澄澈的一次,那里面闪烁的光芒也不禁令她屏住了呼吸。 这个长着她喜欢的脸的少年,用着她喜欢的声音说道:“我想和小理莎把这里全~部的手套都试一遍!碍事但又必须得存在的手套,当然是越薄越好啦!” “……更高效的做法应该是选择恰当的厚度,然后再一次次取中值——” 白鸟理莎没有说下去。 因为太宰治就这么握着她的左手,放在他的脸侧,像猫一样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冲着她露出了微笑:“不可以吗,女朋友?” 这或许是一个蜂蜜陷阱。 但白鸟理莎无法拒绝。 “……好。” 于是她说。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10.职权骚扰和迫害解压 *注:本章存在成人用品笑话(也许不止笑话),用词比较直白,建议不要吃饭/喝水时查看本章。 10.职权骚扰和迫害解压 手套的厚度是有讲究的。 一开始是白鸟理莎佩戴着,后来太宰治也跟着戴了起来。 他还在那边振振有词呢:“两份厚度加起来的话,每一份不就可以薄起来了吗?而且,小理莎不觉得,这简直就像情侣装一样么!” 甚至于在最后结账的时候,他也拿了两种厚度的版本:“厚的那一份,非但是手,就连其他部位不也可以做到了吗?” 白鸟理莎盯着那有点像是牙科医生会用的橡胶手套。 灵敏但又紧密贴合着皮肤,透气性确实会稍稍有些差,但也是因为这样,才不像直接接触那般让人感到害怕吧? 人和人的相处应当是有距离感的。 白鸟理莎自己很清楚,在认识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要进一步接触的自己……才应当是不正常的那个。 再说了,男女体质的差异决定了身体触碰时分泌的催产素的浓度会有所不同……所以,太宰是不是显得有些太过于配合了呢?她具备被这样纵容的价值吗? 白鸟理莎有点想不明白,而今天的采购还在继续。 像衣服这种需要亲自试穿才能知道是否合适,以她现在右手还打着绷带的状态确实有些麻烦,幸好她的身形和芥川银差别不大,甚至就连胸口的弧度也如出一辙……白鸟理莎几乎是欣赏地看着一身飒爽的芥川银,从内心深处发出感叹:“银小姐,感觉怎么穿都非常帅气呢。” 相比之下,她们虽然年龄差不多大,应该是自己还要年长几岁,但还没有脱离校园的自己,怎么看都残留着身上的学生气吧? 向来喜欢穿宽松卫衣的白鸟理莎陷入沉思,她说不定可以借此调整一下穿衣的风格呢! “小银当然很帅气!”太宰治也肯定道,“有时候就算是再怎么忙碌的工作,感觉看到帅气的小银都好像浑身充满了力量……当然!现在看到小理莎也有着同样,不,或许是更进一步的效果!” 发现太宰求生欲的白鸟理莎倒是没有特别在意:“……我倒不至于会为此生气吃醋啦。” 毕竟看过beast的人都知道,对首领宰来说芥川银就像是养女儿一样,再说了,又不止是男性喜欢欣赏漂亮的女孩子……同样感觉自己在玩真人版暖暖的白鸟理莎果断掏出太宰的黑卡,说出了她一直很想说的一句话:“我全要了。两份。还有一份就给银小姐了!” “……欸?”倒是芥川银在听到有一份要给到她之后有些不冷静了,她慌乱地摆摆手,“那个……” “啊,小银是会在乎撞衫的类型吗?也对啦,那就还是各一份,然后你挑着拿走一点吧。”白鸟理莎大方地挥了挥自己的左手,“反正也是太宰的钱。” “不,正因为是这样我才不应该……” “这是对银小姐的报酬!一直试衣服也很累的!再说了,我还有事情要拜托小银——” 太宰治看着白鸟理莎几乎是轻车熟路地交代起芥川银要给这一次跟着他们一起工作的组织成员买上咖啡或者奶茶和甜点,听着她从一开始的“银小姐”的称呼变成了更加亲近的“小银”。 总觉得小理莎在怎么快速拉近关系这件事情上会很有一套呢,“银小姐”的称呼,想必也是因为她知道“芥川龙之介”的存在,所以是用名字而不是用姓氏吧? 那么她应该也知道吧?关于“人间失格”是活跃于皮肤表面的被动异能。 以及,虽然“拒绝了第一个要求之后,第二个要求就不好拒绝”的门面效应也非常常见,但执行的时候却这么轻车熟路地顺利,还有,这一份吩咐他手底下人和花钱时候的理直气壮…… “唔,小理莎果然之前的家境不错吧?”这么说的太宰治,立刻就注意到了白鸟理莎的表情变化。 这个说着“这个也能看得出来吗?”的少女,叹了口气,眉头微微皱起。 有一件事情,一直让太宰治非常在意……甚至比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的异能还要奇怪。 白鸟理莎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不具备异能力,她或许有些猜测,但就像没有拿到“书”的太宰治,明明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坂口安吾的立场却选择闭上眼睛,一直到证据确凿的那日才选择面对……小理莎也是这样的吧? 但是,明明知道“书”的存在,为什么白鸟理莎一次都没有想过寻找到回家的方法呢? 她又像是之前那样,随意找着“啊!我还很好奇日本的奶茶呢!”的借口岔开了话题。 因为完全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唯一调查的办法只剩下了她身上残留的习性作为切入点……好麻烦好狡猾! 再说了,还说要给中也挑选一瓶红酒送给他,该用“做事周到”来评价这样的行为吗? “我可是首领哦!”太宰治强调自己的立场,嚷嚷道,“怎么看都应该是部下向我上贡吧!” “奖励部下也不是必须的吗?再说了,送礼可是常见的刷好感方式。”白鸟理莎摇头,“虽然说这是太宰的钱,但你给我了之后就应该交给我支配……我希望和中也先生打好关系的理由,你应该完全能够理解吧?” “不,我不理解啦!”太宰治像小孩子一样疯狂摇头,“之前我只是干部的时候,也都只有我欺负中也的份呢!” “……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夸赞你有‘这是欺负’的自知之明了。”白鸟理莎叹气,“我还有个东西要买,不过我觉得这次不太适合这么多人跟着一起……” “欸,是什么会让小理莎害羞的东西吗?”太宰治眼睛一亮,“我可不觉得在我的治理下会有人乱说,所以……” 当白鸟理莎一脸淡然地说出了“按、摩、棒”的时候,他的笑容彻底僵硬了。 “是翻译问题吗,小理莎?”他还在试图挣扎,“你也许说的是那种美容或者康复训练的版本?” “不是哦,‘跳、蛋’应该更接近于我想要的作用。”白鸟理莎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之前太宰还说过吧?你应该什么都知道,我还想问你有没有推荐的品牌呢。” 太宰治:……不是啦!!就算是他,知道这些也太变态了吧!!! * 最终,是太宰治、白鸟理莎和中原中也站在了“成、人、用、品、店”的门口。 最无法接受这点的中原中也:“……到底究竟是为什么我非陪同不可啊!!!” “因为首领怎么样都会需要有人确保安全。”白鸟理莎淡然答道,“而如果拜托别人的话会很容易产生‘首领是不是不行’的疑问吧?” 涉及到自己的尊严问题,太宰治立刻作答:“也没有吧!也有可能是因为性、癖而使用道具——”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在白鸟理莎骤然投来的一眼中闭嘴了。 好吧。 他委委屈屈地想,做不到的他确实不应该太大声…… “虽然我个人认为道具会比伴侣好用一百倍,频率和大小可控、可以加热、随叫随到、还不会说让人下头的话语。”或许是看在男朋友的份上,白鸟理莎还是勉强安慰道,“不过放心,它也有会需要记得充电、没有提问、还有没有办法夸赞鼓励说‘乖孩子’的缺点。” 中原中也木着脸,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有没有可能,他根本不想听到这些细节!! “我其实有想过问一问小银或者其他的女性有没有推荐的道具啦……”白鸟理莎面露遗憾,“但这很容易演变成职场性、骚、扰吧?” 中原中也终于忍无可忍:“……我被要求出现在这里难道不属于吗??” “这种程度还好吧?”白鸟理莎一脸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女性有生理需求和欲望不是人之常情吗,“我还以为对于连a片的剧情都能坦然讨论的男生,又是在日本说黄段子会非常流行呢……我又没有问中也先生有没有相关推荐,毕竟你应该也不知道……不,也说不定你知道?毕竟是黑手党啊。” 对黑手党来说,“性”或者说相关的擦边产业应该也会很清楚? 想到这里的白鸟理莎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质疑中也先生的专业水准。所以有推荐吗?” 中原中也:…… 一旁的太宰治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笑着笑着肚子都痛了起来,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果然!只要场面上他不是最尴尬的那个,他的快乐就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呢! “不,我很确定这是权职骚扰。”在白鸟理莎张嘴的时候中原中也就立即打断,“一般来说,这应该是由被骚扰方决定的吧?就像评判玩笑的标准。” 中原中也甚至有点搞不清楚,这个口口声声说“中也先生是我的推”的白鸟理莎,究竟是像太宰治那样恶意地戏弄他,还是真的就像表现的这么天然。 听到这里,她也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赞同地点点头:“……这么说也是啦。我不太理解日本的法律,虽然说我来自连‘强\奸’都局限于对女性,对男性只能说‘猥\亵’的国家,但根据领土属地原则,确实好像……” “放心吧小理莎!这个东西即使按照日本的法律,只停留在口头上的言语交锋最多算是‘亲告罪’,公检方可不会起诉……再怎么说,中也也不会举报小理莎啦!”听到这里的太宰治给白鸟理莎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摇头晃脑地看向中原中也,表情夸张,“不会吧不会吧,不会中也真的会小气到这个程度吧?” 气得满脸通红的中原中也:……不止是小气的问题吧!这种事情做出来他还要不要脸面了!! 但太宰治一定是故意的!!! 完全能想象到《这周的中也不肯服输》会出现怎样的描述的中原中也深吸一口,他能不能率先公布太宰治“大概率不行”的消息先下手为强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11.红酒需要被尊重! *注:本章程度会好过上章,但仍然建议保持不要吃饭/喝水的预警。 11.红酒需要被尊重! 到最后,中原中也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进店。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一对狗男女进去就算了,三人一起是什么?他才不想在里世界出现什么糟糕的传闻!!!还是和太宰一起! “我会守着入口的。”港口黑手党的干部脸色漆黑,极为勉强地保持着最后的职责,“发生意外了记得及时通知我,首领。” “中也辛苦了~”也许换另一个人说出来会是真情实感,由太宰说出的时候就显得异样地讽刺,尤其是跟着他的白鸟理莎来了个二重奏:“中也先生辛苦了。” 就连他们进店的时候,中原中也都能听到狗屁青花鱼在那边黏黏糊糊的声音:“小理莎对中也的敬语很标准,果然还是更喜欢他吧~前面的逗弄也是——” “倒也没有。”白鸟理莎沉稳地答道,“不然刚才我肯定会说,‘难道现在中也先生就不担心,我可能会在您看不见的地方对首领不利了吗?’,这样的话,以中也先生的责任心,哪怕异常羞耻也会强忍着跟上的吧。” 听到这里的中原中也为这份没能发生的现实松了口气,甚至不由得对这个自称是他的粉丝的女性带上了一丝感谢……不对!!本来就是她害得他落得现在的处境!!! 他一定是和白鸟理莎犯冲!他真的不想成为这对狗情侣调/情的一环!!!! 太宰治回头扫了一眼在门外独自生闷气、一脚踢开碎石子到老远的中原中也:“果然逗弄中也很有趣!” “确实。中也先生真的非常单纯呢,而且不管怎么逗弄,每次的反应都会像地球上稳定的重力加速度一样,是个常量保持不变。”白鸟理莎默契地点点头,这对刚交往没有七天就异常合拍的小情侣狼狈为奸地笑了起来。 虽然,太宰治很快就发现,在背后嘲笑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不容易比对完多个成、人、商、品背面的描述,挑选完毕的白鸟理莎侧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飞/机/杯:“似乎还有联动,是什么情侣可以设置同步使用呢……你会有需要吗?”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拒绝了导购的陪同,太宰治猜测自己的笑容会在陌生人的注视下更加僵硬:“……不,不用管我就好。” “你的反应就像完全没用过呢……我还以为男性勃/起的频率会比女性的欲望更为常见,毕竟雌性激素主要受到卵巢的生理周期的变化,于是月经到来之前会来的更加频繁……而男性容易会更容易受到刺激。单纯是晨/勃这一项就会更加频繁才对。”白鸟理莎说完这一长串,就看见她新交往的男朋友正一脸“……”地看着她:“……知道这么多的小理莎好厉害哦。” “你的表情,更像是‘能够说话这么直白的你有哪里不对’。”白鸟理莎摸了摸自己颈部缠绕着的绷带,那里用刀割出来的伤口早就已经开始结痂愈合,就像有些话她总是会在说出口之后才会后悔,她总是有着想要把伤口抠破抠烂的烦躁,隔上一层她才能稍稍控制住自己,“还是说,就和二次元的美少女是不会上厕所一样,纸片美少年也不会有多余的担忧……不对,现在流行的时髦人设应该是有x瘾才对吧!” 有时候,就算是太宰治也觉得,白鸟理莎的思维实在是太过于跳跃了,让人根本没有办法跟上她的节奏。 她甚至还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那要看这是绿色的小说软件还是l开头还是以花为名又或者是婆婆了,不过在日本的话应当是别的我没听说过的网站才对吧?”,又一次碎碎念地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真好啊。 太宰治盯着她,哪怕这个时候没有触碰到对方,那份怀揣的喜欢也依旧无法冲刷掉自己内心深处的烦躁。 同样都能观测到“不止一个世界”,白鸟理莎似乎从来都没有无法回去的烦恼,这样怡然自得地说出只有她自己才能理解的一切……是因为,她来自更加高维的世界,拥有更多的底气吗? 这份这么努力适应新环境的热情,仍然在试图努力活着的尝试……有时候也太让人羡慕了。 在意识到这份情绪的瞬间,他又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说清的卑劣。 ——因为自己做不到而讨厌努力去做的其他人,甚至还是在喜欢着对方的情况下,明明他才是那个“人间失格”,岂不是超恶心超过分的吗?!这份嫉妒,是那么的令人作呕。 即使……这份喜欢本身也不过是虚构出来的“伪物”。 或许,不应该等待对方发现,而是直白地告诉她。 这份逐渐无趣的情侣过家家,也是时候现在加速叫停…… “对了。”就在这个时候白鸟理莎突然说道,“说起来我也好几天都没喝酒了,太宰要不要来我这里,一起喝点?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晚好了。” 太宰治瞪大了眼睛:“……欸??” * “……你觉得小理莎会是什么意思?”太宰治的双手交叉,他坐在首领的椅子上,窗外夕阳的余光映照在他的身后,使得他的面容打上了一片阴影,表情看起来异常严肃。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位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一个喷嚏就能够轻易让里世界发生震动的少年,他所担忧的事情,想必一定是非同寻常的大事吧? ……去他妈的大事。 被骚扰的中原中也很清楚这家伙的破德行,他真的彻彻底底地翻了个白眼:“……你为什么要问我啊!” “因为!中也说不定已经是我能找到的,可以商量的,和小理莎最熟悉的人选了!”太宰治睁大着眼睛,脸庞开始泛红,吞吞吐吐地说道,“恋爱期间邀请晚上在房间里一起单独喝酒,也不能怪我可能会错意了吧!” “您才是谈过很多次恋爱的那个,首领。”中原中也阴阳怪气道,“您确定要和我来谈论这个吗?” “欸——我还以为中也就算是母胎solo,也会很受欢迎经常收到邀请呢——”太宰治趴在桌子上,奇怪的腔调立刻让中原中也的额头爆出“井”字。 在和那个白鸟相遇之后,太宰变得更加讨人厌了……不是中原中也的错觉吧?? 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还能够像小孩子一样撒娇装可爱,青花鱼的黏糊糊的程度怎么还能够在原本的基础上疯狂翻倍的!!! “虽然我也猜测,更有可能的理由其实是在外面喝酒还需要有人确保安全,说话会很不方便,但是在酒店里面会更加自由……即使是小理莎也应该只是嘴上豪放,不一定会行动力高到这个程度。”太宰治捂着心口,“可是,心情是根本无法控制的doki☆doki和患得患失!” 看在他是首领的份上,中原中也提醒自己。首领还有价值,不能现在死掉。 “而且啦,以前那些交往的女性又不是小理莎这种类型,她们大多听到要和我殉情的时候,基本上也会立刻拒绝我啦——”毕竟,太宰治一开始就只会邀请这种清醒的女性嘛,“可是小理莎明知道我的本性还是答应了,对我来说,从天而降的她,是如此的独一无二,简直就像量身打造一样。” 中原中也假装没有看到双手合十的太宰治,那副宛如恋爱中少女的神色。 “算了,这份因为喜欢而产生的患得患失,对根本就不解风情的中也来说,甚至连理解起来都会很难,我这完全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啦……”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中原中也受不了了。 “我记得,中也还有一瓶88年的帕图斯吧?干脆让给我作为伴手礼怎么样~”太宰治图穷见匕,“应当为首领排忧解难的干部,就应该自愿上贡才对!” 中原中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人类,但太宰治是真的狗。 太宰到底是怎么知道他有的?……算了,都是太宰治了。 可再怎么说88年的帕图斯红酒有价无市,就连中原中也不过只有一瓶,自己都不舍得喝,准备找个良辰吉日,比如等自己哪天手刃太宰上任首领的重大时刻拿来庆祝,不是被这种随随便便的理由—— 不准随便玷污他的红酒啊!! 但是,如果任由太宰这样继续叽叽咕咕,他怎么没有发现,这个恋爱脑发作的混蛋首领比嘲笑自己的时候还要恶心人呢!! “……我可以给你19年的一瓶。”中原中也屈辱地退让了。 “中也好小气……不过也勉强算了!对了,还有这里的文件就交给你了,不管怎么说,在送上门之前,我应该先把自己清洗地干干净净才可以!”太宰治挥了挥手,立刻溜进了首领办公室里还带着浴室的卫生间。 中原中也盯着桌子上厚厚一沓,几乎根本没有开动、而本应该在明天之前完成的工作:“适可而止一点吧!!混蛋首领!!!” 白鸟理莎真的不是从哪个敌对组织跑过来的间谍吗? 到底是怎么做到,让太宰治突然多了那么多不干活的借口的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12.平行世界的异同点 12.平行世界的异同点 “啊,是帕图斯啊。”在酒店的房间里,接过太宰治递过来的红酒,白鸟理莎有些惊讶,“我知道这个,一年最多生产三万瓶红酒的酒庄,61年的更是比82年的拉菲还要名贵……我记得中也先生那里是不是有一瓶88年的来着?” “小理莎在中也的事情上,记得总是非常的清楚呢。”太宰治尤为哀怨的表情反而令白鸟理莎笑了起来,这是什么特别刻意的吃醋啦:“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夸赞我对设定记得非常牢固吗?等等哦,我这次只买了喝威士忌用的开口杯,而不是红酒杯……等一下,你有带海马刀吗?” 太宰治和白鸟理莎面面相觑。 随后太宰立刻掏出手机:“真是考虑不够周全的部下~干脆让中也亲自再跑一趟——” “那我觉得被使唤当外卖小哥的中也先生会气得直接把酒店拆掉的。”白鸟理莎诚恳地拦住了他,在刚打算触碰到太宰治的手的时候,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地缩了回去,“像这种豪华酒店,前台就应该有准备。” 酒店的前台不但有开红酒瓶的海马刀,甚至还附赠了红酒杯和装着冰块的制冰机,就是因为这些东西也需要专门的人检查以确认安全耽搁了一会儿……对此,白鸟理莎叹为观止。 “首领,真辛苦呢。”她对着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的太宰治说,虽然电视正随便放着nhk不知道是什么的频道,但那只是为了避免房间没有声响的尴尬。 但看起来……太宰好像比她还要尴尬? 白鸟理莎盯着明显被整整齐齐放在角落里的,还没有拆开的购物袋子,属于成人用品的那个被放在靠着墙壁的最里面……突然一下子就明白地笑出了声。 “喝酒真的就只是喝酒。”她突然觉得她像是什么不怀好意的大叔,而太宰成了那个试图被她引诱哄骗的、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虽然说适当的酒可以助兴,但足量的酒精会使得男性的海绵体变得不中用了吧?我可是准备再多喝一点。”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红酒,放了几乎是堆满的冰块——经常喝酒的人都知道,这个东西的味道过于涩口,所以冰块才会是精髓。 “你的话我就不管你了?我不太喜欢劝酒,想喝多少都靠自己倒。”她对着走过来的太宰说道,然后还没忍住说,“现在这年头,男孩子也应该好好保护好自己啊?万一我想进一步,甚至因此乱来的话……” “那种事情,小理莎应当做不到哦?毕竟男性是无法被迫‘硬来’嘛。”太宰治坐在地上,很明显地松了口气,“虽然是这样,但不用辜负小理莎的期望可真是太好了。” “期望吗……那确实非常危险,都属于是一种微妙的暴力了。”白鸟理莎喝着酒,舒畅得连原本皱紧的眉头都松开了,她仰着脑袋,声音上扬而又快乐,“好喝!名贵的红酒果然不一样……果然还是喝酒最棒了!” “说起来我倒也是很久没有喝酒了。”太宰治同样替自己倒了一杯,“当首领,真的超辛苦——” “欸?难道你不会经常和无赖派的另外两位……啊,搞错了,那是别的世界的你。”白鸟理莎有些抱歉地摇了摇脑袋,明明这才刚开始喝,但她已经开始有点神志不清了,“说起来我一直还想问,通过‘书’看到平行世界……会共享着其他的自己的记忆和感情吗?” “不是哦,要说的话,更像是‘看到’或者说‘观测’的状态吧。虽然因为是自己,所以只凭表情就能够大概确定自己当时的念头就是了。” “也就是说,会更像是‘看了一场电影’,而不是像‘轮回’那样的经历……我想也是啦。”她单纯地露出微笑,“那你看到的每一场电影,都会有我出现吗?” ……啊。 太宰治被问住了。 几乎是立刻,他就猜到白鸟理莎是怎么理解他的“一见钟情”。 现在似乎是告诉她真相,最为合适的时机。 “小理莎真的想要知道吗?另一种可能性的自己。”太宰治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晦暗不明,“或许她会拥有着你所羡慕的,却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得到的东西。那反而只会徒增痛苦。” “……听起来有差那么远吗?”在酒精的加持下,白鸟理莎反倒笑了,“就我个人来说,这不只是好奇心的问题,对‘自我’的探寻和了解,会比生理上的了解更加重要吧?” 因为生理上是存在共性的,比如说人类充其量是激素操控的产物,荷尔蒙诠释了喜欢,雄性激素说明了容易生气的理由;而人同时又具备着个体的差异性,思维的方式,性格的特点,又或者说……玄乎其玄的灵魂。 平行世界有着不同经历的“自己”,还能算“自己”吗? 平行世界有着不同经历的“友人”,又能算“友人”吗? 这是放置在哲学界都可以争论不休的话题,人不可以踏入同一河流,言下之意指的是“上一秒的自己”和“下一秒的自己”已经不尽相同。 “……要比喻的话,我觉得有着不同经历就像是被不同资料库训练的模型,代码构建的底层逻辑是相同的,所以虽然存在差异,却拥有着一些‘共性’。”白鸟理莎撑着脑袋,“不过,记忆是感情的基础,所以别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不同经历了,就连单纯‘遗忘’了共同的回忆……对另一个人来说,都会像是被背叛一样吧。” 哪怕明知道猜错了方向的白鸟理莎充其量在说她以为的另一个白鸟理莎和另一个太宰治的事情,但太宰治……还是感受到了一种被说中的不快。 明明是相似的“太宰治”。 大多数的“自己”却在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和安吾还有织田作成为了“朋友”,哪怕只是不曾靠近、在工作后的闲暇时间在酒吧碰杯的“友人”,却也是弥足珍贵。 那是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即使努力,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太宰治可以让织田作之助不会死去,却无法修补他们之间……不对,却无法缔结他们之间根本没来得及萌生的羁绊。 平行世界的“自己”,也许还能够算“自己”。 但平行世界的“友人”,没有着共同的记忆,于是只变成了某个人的“单方面”而已。 “是因为这样,你才不肯告诉我吗?”白鸟理莎叹了口气,“因为对你来说,我不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她完全搞错了方向。 可此刻的太宰治已经没有纠正她的力气,甚至还笑了出来:“这会是小理莎的分手宣言吗?那千万可别加上一句‘不要叫我小理莎’。” “怎么感觉那么像‘不要叫我织田作’的ptsd。”白鸟理莎嘟囔着,平时她就已经够口无遮拦了,现在嘴更是比意识要快,“而且我才没有‘分手酒’之类的习惯,我可是为了更加了解太宰才邀请你一起喝酒的哦!” “……欸?”太宰治发现,他这几天频繁地因为白鸟理莎而感到惊讶。 正常情况下来说,自己被当成了“自己”的替身,恋人还一副对此闭口不谈的架势,又不愿意进一步地身体接触,这种不健康的相处模式,正常人都不会想要继续吧? 虽然,她也许没有那么“正常”就是了。 “我们交往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吧?这只是一种手段。为了‘试试看’,‘能不能摆脱现在的自己’什么的。”白鸟理莎指了指自己,“虽然对我来说‘柏拉图式的恋爱’确实也是第一次,毕竟身体的负距离接触会比精神上的交流更加简单……可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说不定交流起来会非常同频。再说了,实在不行的话,还有作为恋人一起殉情的选项!” “因为自杀的话,就没有办法前往天堂。”太宰治轻声说着在新年的第一天,他见到突如其来出现的白鸟理莎时,认为是梦境的她自顾自地说着的话,“但互相帮助,也许就不算了。” “这可是最后的‘保险选项’!为了避免打出最糟糕的badend?deadend?进一步地了解,做足够多的尝试,才是攻略游戏的必胜法则!”自说自话把世界比喻成galgame的少女又一次展示着思维的跳跃性,“现在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用‘各取所需’来描述吧!” “我猜,我和另一个世界的‘我’的某些决定性不同会因为触碰而轻易分辨。所以,你需要那份不能触碰的喜欢。”醉意染亮了她深蓝色的眼睛,以至于平时那些会害怕说出口的话语,此刻可以毫无顾忌地倾泻,“而我需要‘首领恋人’的身份,需要一份恋爱本身……就像蹦极的时候,会需要在腰上绑上绳索一样吧?” “只有足够安全,才能够被称之为‘安全绳’。”太宰治露出了……有些奇怪的表情,一般来说,怎么看都只有他牵连别人坠落,是加剧危险的那个吧?“中也……难道不是更合适的人选吗?” ——如果说白鸟理莎是那么清楚地了解这个世界。 ——她理应选择中原中也作为坠入爱河的对象。 “……哇。怎么听起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和中也先生在一起了什么的。”白鸟理莎小声吐槽道,“如果这是你看到的另一个‘我’……那我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我了。” 她甚至没等太宰治追问,就主动说:“太过喜欢的不会答应,太过讨厌的也不会接受,害怕伤害对方的真心所以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虽然想要成为某个人很重要的人,想要在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被舍弃的坚定……可是我更无法承受真心变质后的痛苦。” 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真情实意就好了吧? 既然害怕失去,所以就干脆不要开始。 好感度太高的不想选择,因为现实不是游戏,好感总有再次降低的那天;好感度太低的从一开始就不会有开启恋爱支线的选项,再怎么说对恋人也应当有一定的门槛。 于是,对白鸟理莎来说,喜欢着她却不是真的喜欢着真正的她的首领宰……简直是替她量身打造的绝佳人选。 “亲爱的,不必太愧疚,也不用太担心。”白鸟理莎冲着太宰治wink了一下,微醺后的眼睛亮晶晶的,脸颊泛红的表情是那样的肆意,她探着身,试图和太宰碰杯,“我们各怀鬼胎……这叫天生一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13.那就一起向下堕落吧! 13.那就一起向下堕落吧! “对我来说,摆脱不高兴的办法主要有三种,疼痛、酒精和性/爱。”白鸟理莎絮絮叨叨地说着,“疼痛的话是一种注意力转移的自虐倾向,当身体得到了痛苦的惩戒,内耗的情绪也会稍稍减轻;酒精的话不用多说,打晕自己的大脑就是最有效的方式!而最后那一种……本质上也不过是通过感官的刺激,调节身体的激素,让大脑皮层感受到分泌出的快乐罢了。也是因为这样,喝得太多的时候反而更容易没有性质。” “这样差不多的理论,我姑且也听森先生说过哦。”太宰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一直到现在他也不过是浅尝辄止地尝试了几口,“但我觉得,那些那个让人短暂地忘记被世界遗弃的东西,终究是有效期的,一时的快乐过后,难道内心里不会有加倍的空虚吗?” “啊我懂我懂!毕竟无论是哪个行为都是一种时间的浪费,原本这段时间我说不定能够去做更加有意义的事情,尤其是明明还有这~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白鸟理莎的双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名贵的红酒早就从酒杯中晃荡到了几滴到了地板上,而这样暴殄天物的行为这两个人没有丝毫的在意,“但是!正是因为焦虑,正是因为有很多事情,所以才更加不想完成啊!” “我很喜欢哦,小理莎这种理直气壮想要逃避责任的说辞。”太宰治笑了起来,“就连这种明明只是口头上嘴硬,其实自己根本就做不到的部分?” 因为,如果真的能够像她宣称的那般毫无负担,没心没肺的人就根本不会感到这么痛苦嘛! 他像是在描述着白鸟理莎,又像是在描述着自己。 真麻烦呢。 因为活着就会被什么东西牵扯着,迫不得已地背上自己根本不想要承担的责任,被迫接受其他人自说自话的期望,所以“活着”本身才会这么疲惫。 “干嘛啦!我们今天可是在喝酒诶!就不能聊一些,更加、更加高兴的话题吗!”白鸟理莎的脸庞因为喝多了而变得潮红,她气鼓鼓地鼓着脸,这正是平常的她所不会做的、孩子气的举动,“真是的,明明这种时候更适合谈论限制级的成人话题……虽然我承认这种话题也很成人啦!” 就是太过于限制级了,限制级到有点让人想要哭泣。 所谓“成人的世界没有容易的事情”什么的……说得好像世界就会对未成年人多温柔就是了! 要是连在喝酒的时候都做不到自欺欺人,那岂不是很可悲吗? “果然还是谈论‘性’吧!说起来,太宰是那种会经验很丰富的类型吗?” “欸……小理莎对之前交往的恋人,也是用这种方式调查对方的过去么?未免太直白了一点吧!” “我才不想听男性对女性评头论足呢,对前女友指指点点,说这里不行那里不行……最后还会刻意地恭维说什么,是现在的我比较好。那种男人超没品的。”白鸟理莎面露嫌弃,“哪怕他们内里再怎么不堪我还是希望好好藏着掖着啦!暴露出来的时候连恋爱的性致都没有了啦!” 太宰治眨了眨眼。 刚才理莎说的是“性致”而不是“兴致”吧?虽然之前就很坦率,但果然喝酒了之后,会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用词呢。 “这一点的话,还是纸片人更好。”白鸟理莎打了个嗝,这才慢半拍地捂住自己的嘴,“我是不是不应该对你说这个词来着?不过反而太宰的话肯定早就猜到了!” 又在开始嘴上摆烂了呢,小理莎。 明明表情已经是一副痛苦的样子,脸都皱成了一团,还用着眼巴巴的目光恳求似地看着他……光是看着她的时候,太宰治就从心底浮现出了一股爱怜的情绪。 真好啊,陷入恋爱时候的心情。 光是看着她都会觉得非常有趣,那样的快乐盖过了呼吸的时候带来的痛苦,让人情不自禁地放松了起来。 “可以哦。”于是太宰懒洋洋地说,“刚才小理莎说的话,我会全~部~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的。” “……那算什么自欺欺人啦!”白鸟理莎埋怨着,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这种哄人的方式,要是我鸵鸟地说‘是’的话,那不就彻底变成笨蛋情侣了吗!” 但是,她确实很喜欢这种插科打诨的对话。 恋人的话,比同学更接近,比朋友更随意,因为是没怎么付出真心的、虚假的恋爱,不需要顾忌对方眼中自己的形象,相处起来反而只会更加轻松。 “和我想的一样。你愿意的话,果然很会哄女孩子开心呢。果然交往太好了!怎么看都是我赚到了!” “小理莎自己明明也很会吧?”甚至这个时候的太宰治都还在奉承她,“光是看着小理莎都会让人心情很好。” 正因为明知这是虚假的喜欢,所以称赞的话语才可以这么坦然地说出口。 那是事实,却又不是全部的真相。 就这一点的话,太宰同样也这么认为。 “好可怕,都说情商高的人才会主导话题的走向和气氛,这下我是知道了。你完全避过了性经验的话题吧?”白鸟理莎轻轻敲了敲桌子,“话题就应该更加热烈!更加劲爆!” “我的情况可能和你想的会不太一样呢……考虑到几乎我能够在横滨相遇的所有的人,都能通过‘书’观测到的话。所以,别的世界的我也许会因为兴趣而试图展开一段尝试,但……嗯,用小理莎的比喻的话,是‘剧透’到结局吧?对剧透到结局的我,就没有开始的必要了。反正怎么样都会失败和失去。” “……另一个世界的我,也失去了吗?算了,还是不要剧透了。”白鸟理莎稍稍退缩了一下,但还是坚强地继续提问,“可再怎么说!尝试还是有的吧!” “小理莎是在用自己的情况来衡量吧?听起来你是真的很有经验。” “那是肯定的吧!每个人看待世界的方法,明明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白鸟理莎狐疑地看着他,“……你没有在讽刺我,对吧?” 太宰治无辜地眨了眨眼,放下酒杯双手合十:“小理莎就当做是我吃醋了怎么样?和性经验没关系,光是小理莎受欢迎本身,身为恋人的我当然会因为无法涉足到你的过去而生自己的气嘛!” 白鸟理莎盯着太宰治。 虽然明知道他这是在甜言蜜语!但看看这张帅气的脸!听听这个悦耳的声音!太可恶了会说话成这样,根本让人没有办法生气嘛! 在这样的目光中落败,白鸟理莎“哼”了一声还是继续着话题:“毕竟女性的欲望是有很明显的周期变化,月经前14天的排卵期,雌性激素的上升会导致性/欲的提升,也完全符合种族希望得到延续的特点……就像日本会在特定的节日前专门交往一样吧!和顾虑旁人的目光所以临时告白相比,还是这种顺从身体的本能的恋爱更加正当吧!” ……不,怎么看两者都很可笑吧? 太宰治在心里嘲笑道,有一瞬间他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浅薄,唔,就像白鸟理莎自己猜到的那样,如果不是受到她异能的影响的话,太宰治根本不会对这种类型的女性动心。 但是,现在的他毕竟还对着她抱有虚假的爱意。 “这样啊。”于是他拉长了调子,“小理莎真的有在好好了解身体的情况——” 换成是平常,这样不走心的夸赞已经足够白鸟理莎看出他的敷衍。 可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头脑有些晕乎乎地趴在桌子上,就连语速都稍许放慢了一些:“那是当然了。至少雄性激素的上升让人容易生气,也是因为这样,月经期间用来抗焦虑抑郁的雌性激素下降才容易导致情绪失控。” 她说到这里,似乎顿了一下,声音都不似方才那样激动了:“知道这些之后,等心情无法控制地低落不都有了可以推脱的借口吗?这样一来,显得连自己的情绪都没有控制的自己都没有那么罪无可赦了。” “我是知道的。”她轻声说,“‘强者从来不抱怨环境’,只是这种程度的困难明明完全可以克服,那么,选择沉溺其中的我一定弱小得……非常可笑。” 此刻的白鸟理莎……看起来是那么的难过。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现在感受到的揪心……是因为对她的喜欢,还是一种自己也被刺痛的感同身受。 他的身边,好像尽是一些强大的人。 强大可以分为很多种,武力的强大、智力的过人、执行力和分辨人的能力当然都算,最重要的,是即使在逆境中也会拼命向上,即使在绝境中也会努力求生的强大心灵。 那是太宰治……最缺乏的东西。 他很少见到像白鸟理莎这样的人。 也许是因为,在黑手党这种生物早就因为环境的残酷而淘汰了,直到她从天而降地出现,像是一面太宰治根本不愿意去照的镜子。 原来是这样啊。 恍惚之间太宰治发现了,正常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喜欢上小理莎……是因为他讨厌自己啊。 “喝酒喝酒!”白鸟理莎突然朝气蓬勃地举杯,“喝酒的时候还会emo怎么看都是酒喝的不够多……太宰!快来和我碰杯啦!” 就连这副理直气壮的自说自话,也像平时的他想要给别人带来困扰的样子。 应该制止她才对吧?喝太多的话明天肯定会头痛,等明天的时候,她说不定又要一脸绝望,嚷嚷着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昨天的我为什么要喝酒!”,一副求死不能的样子了。 可是…… 太宰治拯救不了自己,更拯救不了白鸟理莎。 “干杯!”清脆的碰杯声过后,太宰治一饮而尽,“继续喝继续喝!” ……他们只能像现在这样。 一起地向下堕落。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14.满怀爱意地杀死 14.满怀爱意地杀死 “我和你说哦,我真的很讨厌‘得体’的要求!无论是穿着,还是言行,又或者是所谓的控制情绪……有时候明明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都会莫名其妙变成了达成别人的要求了!会有逆反心理才是正常的情况吧!”明显喝多了的白鸟理莎抱着手边的杯子,嚷嚷着诉说着她的真理,‘只要不给任何人添麻烦,选择世人所说的「不普通」又如何!’——这可是我特别喜欢的角色会说的一句话!” “听起来这又是小理莎会想要模仿的某个虚拟角色的名台词呢。”太宰治频频点头,“不过我很了解哦!出席宴会必须穿正装,港口黑手党的制服也要求一片漆黑,这种刻板的、讨厌的规矩可到处都是啦!所以呀,小理莎应该像我一样,根本不用在乎别人的目光,想要发疯的时候就需要随时发疯!” “你是说随时随地大小死,然后被中也先生一顿臭骂的操作吗?” “那可是中也的以下犯上!像中也那种自己臭屁还要要求别人配合的人,小理莎还是尽早祛魅的好啦!” “就算中也先生不是我的‘推’,我也觉得这已经算给别人添麻烦的范畴了……虽然确实想想也很解压。”白鸟理莎叹了口气,“真好啊真好啊,这么一想,太宰是比我还要拥有勇气的人呢。” “因为小理莎会不自觉顾忌别人的目光?” “因为我会不自觉想要回应别人的期望……听起来好像有点像讨好型人格?但就我自己看来,只是单纯地想要被更多人喜欢、被更多人记住就是了。”喝多了的白鸟理莎开始晕乎乎地傻笑,“我们要用什么来对抗虚无?用爱。” “在足够漫长的时间里,无论是多伟大的事情都会变得毫无意义,就像地球对于宇宙也渺小如尘埃,能够让我们变得不同的只剩下了爱意……是这个意思吗?”太宰治的话音刚落,他就看到白鸟理莎一下子坐了起来,整个人身体的一半都趴在了桌子上:“是的是的!天啊,我都不需要解释你都能理解……果然答应你太好了!我们超级投缘啊这不是!” 那一瞬间,她望过来的亮晶晶的眼神,就好像他们真的成为了热恋中的小情侣,让同样坠入爱河的太宰治脸上发烫。 那甚至,比她刚才宣称的“天生一对”更让人怦然心动。 “足够浓郁的爱如果会消失的话,那么被足够多的人喜欢也可以啦。好像这个时候我应立下‘要成为偶像’的目标,然后唱什么‘即使是谎言,也能够被演绎成完美的「爱」’!” 不知道为什么,当白鸟理莎这副全身心沉醉的样子……让太宰治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妙。 考虑到上一次她喝醉了定下的奇怪的新年愿望,就让人不受控制地坠入爱河,会担心她现在觉得“一个人不够”,而扩大自己的异能让更多的人中招……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听起来小理莎希望自己被除我以外的人用力地注视着呢。”太宰治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一想到别人会夺走你的注意力就让人很不爽……啊,果然还是立刻让中也出差去吧!” “另一条线的我,总不会真的选择中也先生了吧?”白鸟理莎突然睁大了眼睛,和刚才高兴喝酒时候眯着眼的慵懒不同,现在的她……就像是看破了什么的认真,说话也慢吞吞的,“很奇怪呢。太宰表现出来的防守状态,该说是担心我会喜欢中也先生呢,还是说担心中也先生会被我吸引呢。” 这瓶19年的帕图斯早就被喝了个空,现在他们喝的,是白鸟理莎之前准备的威士忌。 不得不说混酒的喝法更容易喝醉,她把下巴抵在空的红酒瓶上,又恢复了刚才半眯着眼睛的姿态:“真让人伤心,我可是会有意识地给男朋友安全感的呢……我对中也先生的捉弄,我还以为这是对你很明显的安抚。” 面露难色的太宰治没有回答,他根本不相信此刻白鸟理莎说的甜言蜜语。 说是为了他……小理莎也很擅长自欺欺人呢。 比起这个,白鸟理莎真的没有发现吗?根本不存在另一个世界的她的事实。 情况也确实被她说中了,比起她有可能被中也吸引,更糟糕的情况明明是反过来……毕竟中也又笨又容易被骗,还特别重情,别说是有让人一见钟情的异能力了,就算没有,只要小理莎愿意的话,怎么想中也都很危险啊? 毕竟,她是那么清楚地知道中原中也的过去。 建立在足够了解的情况下,只要对症下药……白鸟理莎,是那种很擅长和别人拉近距离的类型呢。 而且,喜欢的反义词可是漠不关心,中也现在对她的低好感度同样也可以成为翻盘的筹码,也就是所谓的“坏印象好过无印象”。 “别的世界我不太清楚,但我并不认为中也先生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哦。再说了,真的谈恋爱的话,用时髦的说法应该是‘劣等感’和‘不配得感’吧?我对他抱有的感情。” “那算什么啊!”太宰治立刻就不高兴了,“怎么听起来像是我比不过那只黑漆漆的小矮人!” “要说实话的话……那应该是和中也先生谈感情的话我良心会痛,他肯定会真情实感得全身心投入,说不定还会冲着结婚什么的……但对太宰你互相利用就完全没有关系。”白鸟理莎已经完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反正你完全也没有多喜欢我嘛,我也只需要回馈差不多就够了的喜欢。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很好。” “我到底哪里比不过那家伙了?”毕竟也喝了酒,太宰治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他用力地哼了一声,不服输的那一面又占了上风,“他根本不会愿意!小理莎想要的满怀爱意地杀死自己的恋人……这种事情分明只有我能做到!” “欸?”白鸟理莎的动作一顿,说话也不禁磕磕绊绊了起来,“那、那……你会愿意吗?满怀爱意地,在最后的时候,让我在没有痛苦中死去?” “那是小理莎的愿望吧?想要殉情,想要没有痛苦,也不孤零零地一个人死去。”太宰治看着白鸟理莎不知道是喝酒还是害羞了而泛红的脸庞,尤其是此刻的她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和闪躲,但吐了口气像是鼓起勇气地重新看向了他:“我,我可以把这个当成是约定吗?” 有一瞬间,太宰治望着这样的她而有所失神。 怎么会有人能抵挡这样的目光呢?这就是恋爱吗?会让人想要不自觉地满足对方的期待,想要看见她露出舒心而幸福的笑容。 理智也在这个时刻低语,只要说“是”的话,一切就会继续按照太宰治的掌控发展……至少,不用担心白鸟理莎的异能力会发生什么变化了吧? 只要用“是”的回答稳住她。 “这一刻的话,确实可以算是这样的约定。”但最终,他却给出了这样不清不楚的话语。 结果,她笑起来的样子却比太宰治预料中的还要开心。 “真是的,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刻你反而说不出甜言蜜语了呀。”白鸟理莎笑着摇头,抬手将耳侧的短发捋到耳后,“但怎么说呢……笨拙得反而会让人想要相信。” 她慢慢地抿了一口酒,用自己的指腹擦了擦在唇角溢出的那一点点酒渍,侧着眼看他的样子魅而不自知:“就像所谓的‘永远’只是当下的‘喜欢’,我想要的,也不过是片刻的真心……在一切变质之前,我们还有一起死亡的最终手段!” 太宰治说过很多谎言。 随口一提的,精心炮制的,还有像这样……顺理成章的。 可是,“喜欢”和“爱”,并不应该是能够被随便说谎的东西吧? 连片刻的真心都是虚假的伪物,可不应当是这样的吧? 正因为他很清楚“爱”是多么珍贵的东西,虽然太宰治……虽然至少这个世界的自己没有真正的拥有过,所以才不应该随口糊弄。 说到底,白鸟理莎明明也是一个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的女孩子而已。 可是…… 太宰治看着白鸟理莎这副高高兴兴得似乎有小花在身边绽放的样子,她还反复重复着:“现在就这么说定了!哎嘿嘿,哎嘿嘿!”这样子冲着他傻笑,喉咙又一次被堵住了。 说出口的话,她脸上的笑容就会像转瞬即逝的烟花,立刻就消失吧? 连同此刻难得欢乐轻松的氛围被一起破坏,然后太宰治会被白鸟理莎彻彻底底地讨厌。 虽然是太宰治的罪有应得,他甚至都不是第一次想要说出真相了,但是…… 太宰治说不出话,只是仰头喝掉了手中的酒。 是啊。 就算是虚假的恋情也想要抓住那一点点的温暖,他都无法下定决心放弃。 毕竟太宰治,就是那么优柔寡断的角色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15.太宰和猫不可同日而语 15.太宰和猫不可同日而语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也许是每一个宿醉的人都会发出的疑问。 白鸟理莎坐在沙发上,大脑像是生锈了一样开始迟钝地运转。 和还在“windows开机中”的她相比,现在坐在桌子前对着一堆文件生无可恋的太宰治更像是吱吱呀呀地叫着、几乎已经超负荷运转而发出轰鸣的机箱。 好惨哦。 作为无业游民的白鸟理莎一脸怜悯地看着他,她总觉得这有一种在酒吧熬夜蹦迪然后还得早八上课的美。 早八还可以签到之后神游天外,独立处理的工作有没有摸鱼那就是一目了然。 说真的,太宰真的不是在用肌肉记忆思考吗? 机械性地拿过文件,机械性地在纸上涂涂画画,机械性地放到一边——钢笔在他的手中用力地戳着纸面,头有搭没搭地向下点着,整个人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但是…… 在这个窗帘都拉上的房间里,看着桌上的小台灯在他的脸上泛起暖光,他整张脸白皙的不可思议,捂着嘴打着哈欠,就连那种恹恹都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慵懒感。 他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袖口更是被随意地卷起,露出他稍显消瘦的小臂。领口更是松松垮垮的,可惜这幅侧身坐着的姿态恰好让白鸟理莎无法看见。 该、该怎么说呢!这种扑面而来的少年感!她好像都没怎么认真观察过,但太宰这不是相当帅气吗? 尤其是他那副原本一脸苦恼的不情愿,在转过头看到她的瞬间就变成了笑容:“啊,小理莎醒了!你在看什么呢?” 没有被绷带遮住的单只眼睛里瞬间出的欣喜,像是火焰一样点燃了白鸟理莎的脸颊。 说好的颜值设定只是普通的清秀呢!但这个犯规的笑容! 而且…… 昨晚一起喝酒的时候,他承诺过了会愿意怀着爱意杀死她的吧? 嘴又一次比大脑更快地袒露了心声:“我在想……你会用这样的方式杀死我呢?” 话音刚落的瞬间,白鸟理莎懊恼地几乎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算什么啊?感觉太过亲密,这和直接示爱,不对,这比直接示爱都要羞耻多了吧!! 但是……这明明是太宰治主动向她说的话语,不妙呀,原来他对她的喜欢有到这个程度吗? 该怎么说呢,好高兴—— “……欸?”太宰治看着这一次甚至连耳朵都红透了的白鸟理莎,此刻她的表情混杂着羞耻和期待,她稍稍别过脸,可是视线却不断地偷偷地看向了他,对旁人来说或许过于诡异到难以猜透的脑回路,太宰治却轻易地看清了她的想法。 的确呢,这种“想要被你杀死”的发言,是比“我喜欢你”更亲密的告白。 尤其是她现在慌慌张张地挠着脸颊,嘟囔似地小声说:“毕、毕竟!让我提前知道一下可能会有的疼痛程度也很重要吧?我、我可是需要做心理准备的类型!” 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难道不是相当可爱吗? 正因为知道此刻的情绪是虚假的喜欢而导致的错觉,所以理智的那一部分才会冷酷地自我叩问:——你,真的能够承担一条生命的重量吗? 即使太宰治的手中早就沾染了不知道多少的鲜血,也有不少部下信任他的计划而甘愿赴死,但……这还是不一样的。 是因为殉情本身包含的意义吗?是因为白鸟理莎期待的这份爱意么?又或者说……纯粹对象是白鸟理莎本身呢? 而且,白鸟理莎此刻的心情会被他轻易地支配。 只要现在他的回答多迟疑一秒,她的脸色想必会苍白一分……而如果他顺理成章地应承,她一定会露出更为绚烂夺目的笑容吧? 就像突然炸开的烟花那样——即使在残忍的真相面前,是即将燃尽的线香烟火。 这就是喜欢吗?主动权交付给到了别人,这种失控感让人下意识地感到了不安……那是如果太宰治不知道明明是异能,就绝对会选择排斥和远离的东西。 ……能够被“人间失格”抵消掉,“喜欢”的开关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可真是太好了。 酒店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骤然敲响的门铃声打破了空气的凝固,几乎是立刻,白鸟理莎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去开门!” 她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门边,残留在体内的酒精让她走路都有些不稳,她几乎是把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压在了门把手上,在开门的瞬间被对方伸手搀扶住了:“您没事吧,白鸟小姐?” 是芥川银。 她一只手拉着餐车,另一只手拉着白鸟理莎,芥川银一身黑西装,高挑的马尾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尤为干练,她冲着白鸟理莎微微颔首,牵引着白鸟理莎往房间里走去:“太宰先生。虽然已经是中午了,但我是来给二位送早餐的。” 这位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秘书声音沉稳:“我替二位准备了一些醒酒茶,食物方面太宰先生的是饭团——不是蟹肉味的。宿醉过后不宜吃海鲜,请不要每次都让我重申这点。” 芥川银无视了太宰治“既然小银都这么说了”的嘟囔,在面对白鸟理莎的时候少了一些强硬,多了一点柔和:“我不太清楚您的口味……但我想,来自中国的话您可能更习惯吃包子?我有听说还有像‘馄饨’、‘肠粉’之类的汤食,不过检查毒素的步骤会更加复杂,如果您喜欢的话我可以明天开始安排——” 芥川银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这个时候白鸟理莎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白鸟理莎神色庄重:“小银。我们结婚吧。” “啊?”虽然有片刻的慌乱,但芥川银不愧是在太宰治身边见过太多大场面的人,对于这种突如其来地抽风在就习以为常,她轻巧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倒了一杯茶递给白鸟理莎,“您现在应该喝点醒酒茶了,白鸟小姐。” “小理莎,这可是赤/裸/裸的性……职权骚扰哦?”太宰治此刻的目光尤为地“核善”,“仗着自己是首领恋人的身份对属下逼婚,怎么听起来都那么离谱滑稽呢?” 太宰治脸上充满的杀气,让白鸟理莎都觉得他已经想好怎么把她杀死然后骨灰沉到东京湾……这种一副“就你还想抢走我家宝贝女儿”的老父亲心态,可怕可怕。 虽然本来就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嗯,羁绊?但果然不免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微妙。奇怪,为什么这一次太宰没有装出一副在乎她的吃醋的模样呢? “可是,我也想要有贤惠温柔的伴侣,被这样细致入微地照顾嘛,感觉这样一来说不定都能被拯救了。”白鸟理莎撇了撇嘴,“作为交换,我可是会努力让对方幸福的!” “不,理莎根本做不到吧。无论是‘被拯救’还是‘让别人幸福’,真是轻浮的说法。” “这种事情当然是试试之后才会知道……而且,就算是事实,怎么感觉太宰是最没有资格这么说的呢!听起来就像是在告诉我,你是没有办法让我幸福的。” 这两个人之间骤然迸发出的火药味令芥川银有些不安。 他们此刻的针锋相对……芥川银不会自大地认为是自己导致的,可是,会是因为她成了导火索吗? “请不要这么说。”芥川银露出了稍显难过的表情,“我是被太宰先生捡回来的人,身为首领秘书照顾首领的生活也是我的工作职责,当然也包含了身为首领恋人的白鸟小姐您。我理应向二位献上我的忠诚和敬意。” 她轻声说:“不要吵架……至少不要为了我,好吗?” 只是恋人的话,关系是随时都可以更替的。 可是这么想的白鸟理莎,却没有办法将这样的话语说出口……她并不想要分手,哪怕是赌气,也应当知道什么不能说。 说出去的话永远没有办法撤回,子弹一旦出膛就会造成伤害,会留下破镜重圆也难以修补的裂痕。 她看着一言不发,已经拿起饭团开始吃的太宰治,也愤愤地拿起了包子。 什么嘛这种阴晴不定忽冷忽热,明明之前都很会说甜言蜜语,现在这种刻意地冷处理……这种故意疏远的态度!像是故意要惹她生气,故意想要推开她的做法! 总感觉似乎被玩弄感情了……这算什么? 虽然白鸟理莎也能理解“太宰治”其人像猫一样的不可捉摸,心情好的时候猫猫会趴在你的胸膛上,一下一下地撒着娇喵喵叫着求摸摸还会踩奶,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冷不丁地给你来上一爪……但那是猫啊!她对猫有宽容之心,对人可没有。 就算是太宰治也一样,人类不应该碰瓷猫猫! 再说了,自己的猫还能强制撸,自己的恋人也不应当拒绝她! 等一口气吃饱喝足,看着准备推着餐车离开的芥川银,白鸟理莎站了起来:“我帮你。” “那个我自己就……” “就当是饭后消食散步了,反正我留在这里只有可能越想越不高兴,万一打扰某个不得不辛劳工作的首领大人可不好了。”白鸟理莎阴阳怪气道,她看着明明听到却硬是不吭声、就这样靠着椅背,举起某个文件对着光似乎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的某个装模作样的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验钞呢! 哇,居然选择冷处理……这家伙还真是意外地擅长怎么迅速让人上火呢! 甚至在这个时候,白鸟理莎不合时宜地为自己以前有说中原中也脾气一点就炸的事情感到抱歉——当然不应该是她的推有错!怎么看都是太宰治这个人太狗了! “在和我说话吗?”太宰治这个时候还慢吞吞地回过头,鸢色的眼睛无辜地眨了眨,“确实呢——少了某些无所事事的人的话,也就没有那么让人生气——” 月经期间雄性激素的上升容易情绪失控。 白鸟理莎冷静地提醒自己,你揍不过他,更别提还有小银在这里,会容易降低小银的好感度。 果然还是下次找个机会,问一问中也先生要不要联合起来,把太宰治狠狠地揍一顿吧? 在芥川银“白鸟小姐”的略带恳求地呼唤后,白鸟理莎选择了忍气吞声。 “是是,我们就不留下来碍眼了,首领大人。”在推着餐车出门的时候,白鸟理莎还是没忍住假笑着丢下一句,“祝你工作顺利,不·会有干不完的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16.自我剖析和自我暴露 16.自杀宣言和自我暴露 虽然说是帮忙,但在芥川银的强烈坚持下,白鸟理莎其实什么也没做。 她只是像是一摊烂泥一样瘫在椅子上,毫不顾虑自己的形象,嘴上虚伪地说着:“小银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总感觉搞得我像监工一样~” “不,这正是我的分内之事。”芥川银沉稳应答,“而且,白鸟小姐在的话我会感到非常安心……就像太宰先生在一样。” “总感觉小银也很擅长阴阳怪气……和太宰一样什么的,听起来就是对我的人格的控诉。我原来已经道德败坏到这个地步吗?”看着神色有些慌乱和有些不满的芥川银,白鸟理莎又立刻转了口风,“不过,小银这么喜欢太宰的话,应当只是纯粹的夸赞吧。” “我……非常尊敬太宰先生。”芥川银轻声说,“是他将我从贫民窟里带了出来,给了被哥哥丢下的我能够继续前进的道路,所以,我非常希望那个人能够得到幸福。” 这个在向白鸟理莎诉说着“我对太宰先生并不是那种喜欢”的少女,认真地直视着白鸟理莎的双眼:“我希望白鸟小姐能够一直留在太宰先生的身边……对不起,这话是我逾矩冒犯了,我会接受您给予的惩戒。” 说着说着,她又把头低了下来,一副任凭谢罪的样子。 “小银。抬起头来……我并不认为我们之间真的存在附属关系。唔,黑手党的戒律分明已经可悲到让人觉得入职是卖身契的程度了吗……更重要的是,我并不认为我和太宰是你以为的那样亲密。”白鸟理莎笑着摇了摇头,“相比较之下,我还是喜欢‘这个无法追踪到过去的女人在短短一周就迷惑了太宰先生,必须得警告她不可以得意忘形、轻举妄动才行’的剧本哦。” “是因为对您来说,被讨厌才会更加轻松吗?”一针见血的芥川银看着似是被刺痛到的白鸟理莎,“果然很像呢……你们二位。” “太宰先生和白鸟小姐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显得更加高兴也更加放松。您是被他承认的恋人,我当然也会相信首领的判断。” “……这是什么‘少爷许久没有这么笑了’的变种啊,虽然秘书有时候也会充当起管家一样的角色。”白鸟理莎叹气,“可是哦银。一个人去拯救拉住另一个人,这是不应该有的期待。” 所谓的救赎,那应当是停留在虚拟世界……虽然这个世界某种程度也是虚拟的,可白鸟理莎并没有这个自信。 无论是抑郁、自闭还是狂躁,不经常会有吗?女主角用细致入微的爱意照顾起了男主角,她全方位地奉献和渗透终于感染了对方,然后就像童话里面的苦尽甘来,最终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现实或许也存在极个别这样的例子…… “但是,这就像是在地狱里面等待着‘蜘蛛丝’的垂落,最终只会因为蛛丝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而坠入深渊一样万劫不复哦。” 白鸟理莎对着芥川银说着《蜘蛛丝》的故事,这还是芥川龙之介的作品呢,很可惜,这又只有她自己才能理解的梗了。 “我以前就想过,假如有人对我说‘我没有办法接受失去你,所以为了我请在这个世界活下来吧’的话,我会因此改变主意吗?而我当时想到的答案,是我相信你没有那么脆弱,即使失去我也会好好活下去——啊对不起,好像又在玩烂梗了。”白鸟理莎不太歉意地笑了,“对于哪天失去太宰的你来说,应当也是这样的吧?” “……”芥川银张了张嘴,“太宰先生决意求死……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到,但如果是白鸟小姐——” “死亡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当事人一旦做出决定,其他人的干涉作用有限,因为,没有谁能替别人承担活下去的痛苦吧?”白鸟理莎看着这样失魂落魄的芥川银,忽然开口说起了自己的往事,“我曾经有一个朋友。我们总是谈论一些共同的兴趣爱好,最近上映的电影,都在玩的游戏,共同喜欢的一些角色……虽然年龄相仿但并不在一个学校,也不怎么提到自己的现状。 “直到有一天警察联系了我,说她失踪了,问我是否清楚她的下落——两天前的时候,我恰巧和她喝了杯酒。当时的她和以往没什么差别,抱怨着学业的繁忙,说起未来的不安,谈论着喜欢的歌手的新曲,抨击着某个漫画家的神转折,控诉手游公司有多么不做人地骗氪。喝到勉强还能保持清醒的时候回去了,而站在十字路口的挥手告别却成了最后。” “……那是她向你的告别吗?”就像是害怕刺痛她一样,芥川银的神色显得尤为小心翼翼。 “我们有讨论过这个问题,是cos晴天娃娃呢还是割腕呢又或者是跳楼,她有提到学校里的高楼都有铁丝网封锁,最有可行性的怎么想都是投海或者投江。那可是冬春交际的日子,也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忍受那么冰冷的水温。”白鸟理莎说到这里,搓了搓自己的双臂,“我的话,可是超怕冷的!” “……请节哀。”芥川银只能说出这样干巴巴的安慰。 “一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是应该为她成功了而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我当时没能察觉到她的异样而感到自责和痛苦。不过一切都已经成定局,我的想法其实无关紧要,也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说到这里,白鸟理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电量,在设置里面的电量消耗排名里面,“手电筒”仍然是一骑绝尘地排名第一,“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总是拼命地说着自己的事情,有人说洋葱需要一层层剥开才能看见里面看的心,那我更喜欢截面一刀将所有的脆弱和痛苦都暴露在空气中。” 就像现在。 明明知道太宰在偷听,白鸟理莎没有选择关机,甚至还随身携带着充电宝以防手机没电……这种几乎可以称之为“暴露癖”的扭曲会让她感觉到一种诡异地快感。 这当然是一种自我虐待,毕竟暴露自己的内心只会容易受到外界的伤害……明知道这样有问题却还是忍不住这么做,甚至连这个时候都在不断自我剖析的自己,一定是有哪里彻底坏掉了吧! 就连太宰都不会这样呢……他总是对于自己的事情避口不谈,哪怕是玩笑的时候也嫌少吐露自己的内心,所以才会让人完全搞不懂在想什么! 就连白鸟理莎现有的一些分析,都是因为建立在之前对于“首领宰”的了解上。 “小银。”最后白鸟理莎像是总结一样地说道,“我是无法拯救别人的……还是不要把希望放在我的身上。甚至对我来说,所谓的幸福,应当是不再感受到任何的痛苦,最有可能实现的做法,那就是被人抱有爱意地杀死。” 她把指腹贴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小银,不要想着为了别人来理解这边。” 她微笑起来:“一定是现在这样的小银比较好,我想,太宰也一定是那么想的。在他的想法和对他有益之间,作为下属的你一定会选择前者,对吧?” 芥川银的表情已经充分验证了白鸟理莎的猜想。 是啊,在首领的命令是绝对的港口黑手党……正因为如此,太宰治才绝无可能被拯救啊。 * “我听到了哦,你刚才和小银的对话。”白鸟理莎刚刚推开门,太宰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反坐在椅子上,脑袋在椅背上悄悄探出,“听的让我十分感动!小理莎说不定可以在扮演我的比赛上得到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呢!” “唔……你是感谢阻止了小银的事情吧。她可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敬仰着你,绝对是会愿意为你付出生命。真可怜啊,如果是听到了你突如其来的死讯。” “小银当时……是怎样的反应呢?”太宰治轻声说,“小理莎,有看到吗?” 这似乎是太宰治第一次在白鸟理莎清醒的情况下向她询问“剧情”和“未来”。 “……说起来,我明明还在是生气状态吧?”白鸟理莎抱怨着表达自己轻微的抗拒,而这个时候太宰治举起了一本非常熟悉的书:“我可是有重新认真翻阅!在思考要该给小理莎选择怎样漂亮的死法!” ——完全自杀手册。 哪怕明知道这是一种条件交换,可是白鸟理莎还是觉得自己的情绪得到了微妙的安抚……有一种“他明明可以明抢,这不是还附赠了一点什么吗”的美。 “尸体漂亮不漂亮还有什么意义啊,重点明明是疼痛程度……算了。看在小银的份上。”白鸟理莎嘟囔着,“但是小银从来都不是故事的中心,不过,在你死后她选择离开了港口黑手党,或许是知道这是你的期望吧。” 毕竟,原作的beast按照小说、漫画和电影的走向都有微妙的不同,其中陀总是否有插手又会使得剧情尤为微妙,那可是在原作主线中揭露了“罪与罚”这个异能的真实含义,都能让所有读者一片哗然的陀总诶! 白鸟理莎拒绝考虑这么复杂的事情……还是最精简的小说版走向最好了! “是吗?听起来很不错。” “就算说不定她一直在后悔,想着要是还来得及的时候能够做什么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她没忍住刺了一句,却在太宰治的微笑中败退,“……算了,换成是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所以,还是现在这样会比较好。 正因为是新的世界,只能够从头开始和人类相识,时间有限的话根本就来不及缔结多么深的羁绊。 这么一想,情侣关系居然是唯一能够跨越时间的隔阂,于是太宰治也成了白鸟理莎现在最为亲密的人。 想到这里,她走到太宰治的面前,低下头的时候几乎能够感受到彼此交错的呼吸,或许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碎发虚虚地落在他的脸上:“我死去的话,你会为我伤心吗?” ——简直就像是在问,是不是会为我哀悼一样。 奇妙的联想反而在这个时候让白鸟理莎异常地放松,她听着他逐渐加促的呼吸声,直到太宰治抬手,把她脸侧的碎发绕在了她的耳后。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她做的那样。 “你在说什么呢小理莎,殉情的话,难道指的不是一同死去吗?”太宰治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起来尤为的认真。 “是啊,这可是约定。”白鸟理莎起身,抽走了他手上拿着的这本《完全自杀手册》,“那让我看看吧?” ——他在说谎。 转身向沙发走去的时候,白鸟理莎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问题是,说谎的是哪一部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17. らくらく安楽■ 17.らくらく安楽■ “说起来,你有考虑过吃药吗?” “药啊……啊对了小理莎是在说自己之前吃药吧?如果说还记得名字的话,完全不用担心是不是处方药,也可以直接买得到~” 白鸟理莎看着他。 这个头都没抬的家伙就这样又一次轻巧地避开了她想要的提问,这或许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大不同。 面对提问,白鸟理莎会尽量地展露自己,把一切都说出口;而太宰治永远选择避而不谈,不想愿意被其他人触碰自己的内里。 她就这样一言不发地保持着沉默,也许是她的注视逐渐让人难以接受,以至于太宰治罕见地多说了一些:“啊,小理莎应该知道,以前的森先生会说能够给我安乐死的药物呢。” “但那个人永远只会说‘还在研发中’,或者说‘如果太宰君完成了这一次的任务,那么就可以如愿以偿’。”白鸟理莎回答说,“森鸥外,算了干脆叫‘屑森’吧,那是有目共睹的。” 就和她想的那样,听到这里的太宰治爆发出了大笑:“真是适合森先生的绰号!哇,真想知道他当面听到了,会是什么样子的表情呢!” “我倒是不介意和他见面。毕竟屑森虽然讨厌,但爱丽丝着实可爱……应该说是美丽了。”想到beast线里爱丽丝由萝莉变成漂亮大姐姐的又一点不同,白鸟理莎改口道,“穿越之后,我也好多角色没有看到呢。” 她还记得,首领宰几乎在不眠不休的四年里使得港口黑手党发展到了几乎可以和国家抗衡的地步。 ……真是难以想象的规模,也就只有二次元,又或者说只有日本政府才能够觉得让人无能到这个地步。 那么,有一个疑问是显而易见的。 现在的话……距离首领宰楼顶的“信仰之跃”,还会有多久呢? “诶,我还以为小理莎有我就够了呢。”他还是说着这样意义不明的暧昧话语。 这确实是非常明确的拒绝了……白鸟理莎想。 如果说她想见面的人是织田作之助,这样的反应她能理解,可其他人……她还以为作为无法和不能暴露被其他人发现的森鸥外见面的补偿,她至少能看到一下中岛敦和泉镜花呢。 if线的人设可是着实美丽! “我可不太喜欢吃治疗的药物,吃药的时候不但没有办法喝酒,为了达到精神镇定的作用,吃下去之后会像是行尸走肉一样麻木的平静。”她就这样跳回了上一个话题,“至于作为死法啊……听起来也确实不错。” 安乐死。 听起来对于害怕疼痛的人来说,这是最适合不过的死法了,只不过那样的药物想要合理地入手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就算是最为出名的瑞士,也因为繁杂的审批手续,和近几年药物的偷梁换柱让这个词语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很过分吧? 就连这种最后的临终关怀也会成为牟利的手段,说不定小白鼠都会比人类来的更容易幸福。 不过,明明以现在太宰治的地位来说,他想要得到这样的药物可以说是轻而易举——而这个时候,太宰治像是看穿了白鸟理莎的念头一样说道:“我可不是那种随心所欲的首领,姑且不说讨人厌的蛞蝓会试图查看我颁布的某些命令,光是小银关心的再次确认就让人根本不想要面对嘛!” 听起来情况就像他说的一样。 没有办法面对他人的关心,不想要被他人发现任何的端倪……虽然,他完全有办法绕过和调离这一切。 “这样吗?那听起来我也没有办法选择这个了。”白鸟理莎叹着气在笔记本上打了个叉,她的手边还摊开着那本记录着各种各样自杀方式的死法大全,“所以,到头来还是信仰之跃嘛。” 她放下笔后双手捧着脸,望着太宰治的表情充满了憧憬:“真想知道,我最终会被太宰以怎样的方式彻底杀死呢——” 白鸟理莎的脸上荡漾着稍显病态的潮红,这种宛如病娇的恋爱絮语很明显是她又一次的模仿,即使明知道情况如何,太宰治的内心却不可控制地向下一沉。 无论是因为异能产生的喜欢,让他不想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语;还是明知道喜欢只是错觉的那一部分,让他不想要去承担别人的人生。 太过沉重了,这个不存在于“书”的世界也不存在于主世界的女性,光是白鸟理莎的存在本身就让太宰治担忧会发生更多的变数,可杀死她……又让他无法做到。 “小理莎。”太宰治突兀地询问道,“要不要试试学学看射击呢?” * 既然是港口黑手党,学会怎么用枪应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少太宰是这么说的。 “确实。”白鸟理莎点头,“万一被抓住成为人质的时候,再不济也可以开枪自杀——会避免了很多被敌人屈打成招的折磨环节。” 同样身处训练场的中原中也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他果然根本无法搞懂这种一心想要求死的人的脑子!一个比一个更加有病……到底谁会想要把枪口对准自己啊! 他还是无法搞懂白鸟理莎。 作为原本几乎连首领上厕所的时候都会需要跟随确认的干部,中原中也为了确保太宰治的安全可谓是殚精竭力:一部分是为了提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暗杀,另一部分是为了阻止不知道怎么抽风又想自杀的太宰治。 他实在不想哪天推门看到太宰正挂在悬梁上cos晴天娃娃,立刻用重力把绳索切断,那个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的混蛋青花鱼还一脸无辜,说这只是他拿来解压的手段。 后者远比前者更难,很难说白鸟理莎出现之后,后者的情况是加重了还是改善。 因为白鸟理莎总是喜欢叙述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自杀经验,比如说什么将椅子靠在浴缸旁边,然后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从椅子上后仰摔到浴缸里面,还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突如起来的坠落和入水会让人能够从梦境中醒来!对于没有陀螺图腾判断的我们来说,这说不定是能够从虚假的现实中苏醒的方式!” 这个时候太宰治又在一旁说什么“入水啊,听起来可真怀念”的话,明明几乎就没怎么离开过首领办公室,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入水的经验才对! 白鸟理莎还在说:“入水?不要啦~那可是听起来就让人ptsd的死法~”……原来欠揍的语气也会在情侣之间传染吗? 结果,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更加会胡说八道啊! 中原中也完全搞不明白,在这种事情上吹牛到底有什么意义? 难道要他说“你们好棒棒,所以到底最喜欢什么死法呢”——到底能不能来个消消乐,把这两个人身上奇怪的共同点一键清除了!!想必世界也会因此更加美好的!!! 但也是这样的白鸟理莎,对着需要守在房间外,一脸烦躁的中原中也露出了微笑。 “安心吧中也先生,现在的太宰可不会随便死去,我也不会放任他这么做。”这个来路不明的女性脸上泛出了奇妙的光彩,“我可不想再一次被孤零零地丢下……我会和中也先生一样,好好地看好他的,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太宰真的知道,他交往的恋人,实际上会有那么疯吗? 中原中也看着白鸟理莎露出的那个眼神,浸染着疯狂和势在必得,和她略显柔弱的外表不同,她此刻有着难以令人忽略的执念,以至于显得……充满魔性。 被尾崎红叶教导过的中原中也,可绝不会小瞧任何一名女性。 她们看起来柔弱的外表也能够成为迷惑他人的利器,而一旦沾染上爱情和自认为的正当性,她们更是会绽放出极为恐怖的能量。 虽然那是否能够称之为爱情……还是单纯的,互相利用和想要得到。 太宰你也有今天啊,真是稀奇。 中原中也很难掩盖自己内心的嘲弄,他只是默许接受了对他有利的这件事情:工作能够稍许轻松一些,当然听起来也不赖吧? 至于这两个人,一个自称“一见钟情”却漏洞百出的演技,一个看似十分坦然却仍然像一团看不清楚的迷雾,就不是中原中也需要探知的范畴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18.即使真相意味痛苦 18.即使真相意味痛苦 在穿越前,白鸟理莎是最为标准的女大学生,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手无缚鸡之力到就差直接cosplay林妹妹。 ……不是那个倒拔垂杨柳的林妹妹。 对于800米体测都可以不及格的她来说,枪械似乎成了最适合速成的项目。 “……也不见得那么速成。”白鸟理莎摇头,“以前军训的时候我还试过真枪实弹呢,最后的战绩是3发全部脱靶。” “那可不行,我还指望着小理莎能够弹无虚发,好~好地保护一下无比柔软的我呢~”太宰治摆出了一个娇俏的pose,看起来却一点也不阴柔——号称怎么样都不会ooc的男人果然名不虚传。 “这种事情,就算我是‘鹰眼’程度的狙击手也做不到吧。”白鸟理莎吐槽到,“别说是手枪,狙击枪的威力也就这么一点点啊!”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越准越快。 只可惜在这个异能力者遍地走,单纯的枪械已经称不上什么战力了! “真是普通人没有任何自保手段的世界。”白鸟理莎小声嘀咕道,“这样一看,陀总就像灭霸一样呢。” 质疑、理解、支持,实在是太过经典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太宰治眼睛闪了闪。 他当然知道“陀总”的代指,“好心的俄罗斯人”这个昵称和对方怀揣的野心相比显得尤为可笑,太宰治自认为自己没有高尚到想要守护世界,只是身为异能力者的织田作也依旧是对方想要清除的目标。 即使借用了“书”,太宰治能够看到的仍然是有限的未来——而并不属于这个维度的白鸟理莎一直都是慷慨的预言家。 “罪与罚”的那个“杀死我就成为你”的恐怖效果意味着只有“人间失格”才能与之对抗,光是想想要处理这个多余的变数要意味着怎样的工作量……他就很想像别的世界的自己学习,找个地方入水冷静一下。 这么多年不止不休的殚心竭力,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休息啊?这样下去他就算是铁打的也都快要演不动了啦! “还有,请不要站在我的身后,也不要故意蹲下来蜷缩成一团,抓着我的外套衣袖,我并不是什么能够完全遮住你的魁梧女子。”白鸟理莎冷静地说,“这种做法会让人联想到一起拍照的女生会故意站在后面,试图让自己的脸看得比同伴更小一样充满心机又可恶。” “呜哇,听起来这又是一个充满伤心的故事~” “你还想知道更多吗?比如说什么宿舍合照专门p图漏了你、今天有出镜的需求结果不小心忘记通知了你这些吗?” “小理莎,是女大吧?好可怕好可怕,怎么感觉都像是谍报战一样~” “怎么说虽然这是事实,但我可不想听到男人这么高高在上地评价女性扯头花。”白鸟理莎面露嫌恶,“在足够的利益面前,男性可也完全也是这个样子。” 一旁等了半天还不见开始的中原中也真的忍不住了:“我说,你们谁还记得今天是来干嘛的吗??” 他们想浪费时间是他们的自由,不要也浪费他的时间啊!!! 白鸟理莎立刻鞠躬:“请多指教,中也老师。” 太宰治配合打蛇上棍:“确实,中也可是我们之中子弹玩的最厉害的~那就训练小理莎的任务交给你了!” 突然工作从天降的中原中也:? 对牛弹琴、朽木不可雕也、夏虫不可语冰——如果说中原中也有足够的文化,他就可以用这么多的词语来形容白鸟理莎的学习速度。 “我刚才和你说的是右手的小臂抬高!小臂!你听得懂吗,不是你的整条胳膊!!” “这么轻的手枪你不要抖!!你以为抖着抖着原本就瞄准错误的枪口就可以负负得正吗!!抬高!都说了再抬高!!” “我让你瞄准的是面前的靶子不是隔壁的靶子!不是,到底怎么样才可以精度歪到这个程度啊???” 中原中也越说越激动,白鸟理莎头越来越低。 “我觉得是这样的。”白鸟理莎小声嘀咕道,“虽然中也先生自己可以考100分但不代表擅长把人教到60分啊。” “蛤?自己都没有30……不对,连0分都算多了的家伙在说什么啊!”中原中也彻底红温了,“我又不是没带过人!但谁像你一样——” “好的。我知道了。我又成了老师说的最差的一届。”白鸟理莎叹了口气。 “你说什么???”中原中也的分贝立刻加大。 “诶,好久不见中也那么有活力了呢。”一旁看戏的太宰眯着眼,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带着真心的笑容。 “敢于直面中也大人的白鸟小姐非常勇敢。”芥川银夸赞道,“就连这一点也和太宰先生非常相似呢。” 有时候,就算是太宰治都忍不住感慨血缘的相似性。 小银……真的和她的哥哥一样,带上滤镜的夸赞,有的时候反而会让被夸赞的当事人尴尬呢。 “……我受不了了,太宰!!”中原中也罕见地当其他人的面直呼首领的姓氏,“这家伙明明是你的恋人吧?手把手地教导怎么看都是你要负责的吧!” 至少换成是他,当然会希望喜欢的人尽量都是被自己塑造……单纯说是保护的话,至少也得武装到牙齿的地步吧! “唔,那果然还是交给小银——”太宰治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白鸟理莎打断了:“那我觉得相比之下还是太宰比较四肢无力。” 想起主线芥川银可也是武斗人员的白鸟理莎:“虽然我知道我们差距也蛮大的,但还是太宰会好一点。” “诶——总觉得被小理莎小瞧了呢——” “你之前不是还弱不禁风吗?”白鸟理莎歪头,“再加上,想要看到男朋友帅气的一面也是人之常情吧?” 没人知道这对刚交往不到一个月的恋人眼神交锋是在传递着什么,总之,太宰治举起了枪。 但对准的并不是靶子,而是另一旁站立着的假人。 “砰、砰、砰”连续的三声枪响,硅胶质地的假人摇摇欲坠,两枪胸口一枪额头,一个非常完美漂亮的黄金分割三角形。 “我还是会比较喜欢实战学习。”太宰治歪了歪头,裸露在外的眼睛满是笑意,“人类可是会在死亡面前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如果学不会就死掉了的话,一定一下子就能学会了吧?” “……啊。我知道我知道,做不到就去死的斯巴达教育。”白鸟理莎立刻想到了原作里面芥川龙之介的遭遇,“那么,太宰要现在拿我试试看吗?” 她的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意:“虽然我会很怕痛,但想必足够浓烈的爱意,足以浇灭心中的不安。” 当着这么多的人吟起咏唱调,少女的脸上不见丝毫的不安,下属之中不知是谁小声地“哇”了一句,随后几乎是所有人齐刷刷地低下了头。 唯有中原中也仍抬着脸面露嫌恶,和芥川银一脸高兴地双手交叠捂住嘴,就像“我cp发糖了!”一样无比高兴的同人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当太宰治几乎是从身后环住了白鸟理莎,右手抓住了她的右手,双手交叠覆盖着,近到白鸟理莎几乎都能听到他胸腔的共鸣:“那么,我也就只好手把手地教小理莎了~” 这似乎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毫无间隔地亲密接触,白鸟理莎听着对方无比沉稳的心跳声,本应该无比旖旎的气氛却令她心如止水。 之前,太宰没有触碰她光是看着她的时候,完全不是这样平静的气息吧?光是望着她的目光都足够有感染力,真正坠入爱河的神色……那是怎样高超的演技都无法比过的。 虽然太宰治可以控制自己心跳的速度,可这依旧无法解释他突如其来的靠近……白鸟理莎原本以为那是他发自内心抗拒去和其他人的肢体接触,说不定碰到还会起红疹一样反应在身体上,那为什么,现在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还有,一直以来她都刻意忽视了,太宰治对她并不算了解,通过“书”喜欢上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说法从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退一万步说,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只有她自己能够听懂的“梗”呢?难道另一个白鸟理莎,一次都没有说过吗? 触碰、触碰……为什么关键是触碰?太宰治的触碰,究竟有哪里不一样的? 接下来的教学,陷入思考的她根本听得心不在焉。 身体只是无意识地顺从着太宰治的动作牵引,就像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而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动作,偌大的训练室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小理莎想的很专心呢。”太宰治给手枪换弹,“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已经让所有人离开了……因为,你是有什么想要单独告诉我的话吧?” 上了膛的手枪被他塞到了白鸟理莎的手心,面带微笑的太宰……表情是如此明显的期待。 就好像,他在期待着下一秒就会被白鸟理莎射杀一样。 两枪胸口一枪头,阎王看了直摇头——这样影视作品里也会听见的顺口溜,就算是白鸟理莎也会知道。 她当然可以装傻,尤其是在对方几乎已经明晃晃地把秘密摆在了她的面前,她依旧有视而不见的选择。 可是……白鸟理莎永远都会选择真相,即使那是痛苦的。 “太宰。”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我是异能力者……对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第 19 章【VIP】 第19章 19-21隔着玻璃的Kiss,要试…… 你有想过吗?自以为是普通人的自己其实拥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异能? 如果放在还会想要拯救世界的中二期,会认为自己就像漫画里面的主人公,是天选之子,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尚未见识过生活,依然懵懵懂懂地热爱世界。 可是现在,她不都在看到“为了让世界变得更差,所以我还活着”的话语而会心一笑了吗?短暂地发笑过后,却会感觉到深深的悲哀和空虚。 也许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会比较幸福。 就像小时候的自己,纯粹是大脑发育不完全而傻的,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今天妈妈还在上班没有回家,今天还要去上学很烦,可依旧会觉得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还是会为了放学后可以观看电视的时间而心怀期待。 那么多的幻想作品是那么的绚丽夺目,也是那个时候才会萌生出了想要“演绎”他们的渴望。 那样纯粹的热爱,却在后来失去了对生活的期待之后染上了浓郁的阴影—— 如果说扮演的角色获得了幸福,那么在成为“那个角色”的过程中,借此体会到的幸福,也是货真价实的吧? 当然。她很清楚那并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哪怕只是那么零星半点的体悟,都是让她求之不得的存在。 即使虚假的也可以变成现实……她如是祈愿道。 至此,灵魂好像漂浮在了半空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体演绎着一个又一个的喜怒哀乐,高高在上地评判着每一次演技的优劣,想要尽力地去成为“能够幸福的人。 人格解离,这种在心理学上的专业名词却承载着比定义本身更为浓烈的爱意,某些羞于启齿的话语在借用别的角色的时候可以坦率地说出口:归根结底,“演技”就是通过一次又一次不断地杀死自己的本我,去扮演着幻想中的角色,不是吗? 来爱我吧。 来注视着我吧。 哪怕……吸引你的并不是真正的我也没有关系,因为没有人会比自己更加清楚,被用一层层糖果包裹起来的那颗内心,这颗看似漂亮的皮囊的下面,沉睡的是怎样疲倦而又丑陋的、毫无价值的灵魂。 从这一点来说,“白鸟理莎”充其量也不过是“白李莎”或者不知道什么称呼的存在,扮演出的角色罢了。 明明不过是虚假的东西。 那又是为什么,在得到太宰治肯定的答复之后,她会感到灵魂被撕裂开的疼痛呢? 她……明明那么害怕疼痛。 心脏仿佛就此被破开了一个大口,止不住的冷气往里面浇灌,有些真相,是白鸟理莎也能够轻而易举得到的结论。 “我的异能……和好感度有关系吧?比如说,能够让别人喜欢上我什么的。啊,这才是一见钟情的理由,这才是避免身体接触的理由。”她像是陷入了走不出的怪圈一样喃喃自语,“虽然说我知道太宰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因为你这家伙真的喜欢的话才不会选择靠近——” “逃避型依恋,理莎又要使用这个词了吗?”太宰治的话语还是那样的一针见血,“明明比起我,理莎才是这样的人吧?” 可是这样的指控,对于现在的白鸟理莎已经无关痛痒了。 为什么,明明是普通人的她,会拥有着这样能让别人喜欢的异能呢?是因为……她发自内心地祈求着,像是想要活下去的乞丐一样,乞讨着别人的爱意吗? 那种东西、那种会背弃本人意愿、不知不觉给别人施加影响的做法……她想要的爱才不是那种东西!! 那样的东西,会让她有一种这是被怜悯的感觉。 “……真是糟透了。”她喃喃自语道,“如果是演绎出来的我讨人喜欢至少也是我的能力,可这种情况下……啊,难不成银小姐也受到影响了吗?中也先生呢,还有其他人……我这下知道太宰你避免让我看到其他人的原因了。” 而绝望这种东西,一旦沾染,就会毫无止境地继续下滑。 更别提白鸟理莎从来都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如果说这是异能力的话,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效的呢? 有没有可能……早在她还没有穿越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自觉地对别人造成影响了呢? “那可真是令人绝望的可笑。假如那才是那么多人试图和我告白交往的理由,那因为觉得他们轻浮而分手的我,才是不折不扣的人渣。” 哪怕她说的这么没头没尾,可太宰治依旧能够大致地猜出白鸟理莎此刻的念头。 该怎么评判她呢,这么轻易地就容易陷入绝望这一点,很多时候不自觉地认为情况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的她,自己吓自己,才是导致她不幸的根本原因吧? 太宰治见过很多这样脆弱的人哦。 就这样放任自己走到了悬崖边上,现在只需要轻轻推一把,她就可以彻底地坠入深渊,这样一来太宰治所有的烦恼也可以一洗而空。 反正,他这次可没有做什么过分的坏事,只是选择坦白了一切,不想要被隐瞒说不定也是小理莎的愿望。 本来从一开始,也是这个女孩子突如其来地从天而降,自顾自地许下了新年愿望,一点边界感也没有地告白,自说自话地用着她以为的“了解”来评判着这个世界。 何况,甚至连这个时候,也抬起了那双早就因为哭泣而雾蒙蒙的眼睛,望着他 的时候也带着本人或许都没察觉到的恳求……难不成,是在恳求着被他拯救吗? 多么愚蠢啊。 明明这是一场双方都各怀鬼胎的恋爱,白鸟理莎却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投入,在明知道身为港口黑手党的太宰治是多么凶神恶煞的情况下,还抱着这种可笑的、微乎其微的期望。 他甚至根本不需要撒谎,只需要模棱两可地说点什么,甚至只需要保持沉默……这个在太宰治就不再需要担心这个预料之外的变量。 还有,都这么了解“太宰治”了,怎么又不知道他一点也不想要背负其他人的期待呢? 但是,心脏此刻传来的刺痛……令太宰治不自觉地握住了白鸟理莎的手。 “太宰……”那双墨蓝色的眼睛传出了一丝希冀,但很快想到了什么的白鸟理莎目光迅速变得黯淡,“是的。触碰是‘人间失格’的发动条件……你,讨厌我吗?” “不对。”她说着又立刻摇了摇头,“比起这个,你现在还会想要杀死我吗?” 这一次,是白鸟理莎将手枪递到了太宰治的掌心,握着他的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头:“如果是现在被你杀死的话,也许我的一生就不会那么笑话了。” 她的手在激烈地颤抖着,颤抖的频率简直就像那一天在首领办公室咬住枪口的时候一样,一心求死的人仍然还是会怕死,人类就是这么的矛盾而又可笑。 当时的他,是不是还在身处随时都会失去她的恐慌呢? 那现在太宰治的情绪,又会像那时的自己一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太宰治根本无法扣动扳机。 他只是轻易地挣脱开了白鸟理莎的手心,这把造价不菲的女士手枪就这样清脆地落在了地上。 “不行哦,只是单方面地‘被我杀死’的话,那就根本无法称之为‘殉情’了。”太宰治的语调仍然是不正经的,说话的内容却足以点燃另一个人眼睛里的希望,“毕竟,就算是我可也不会想要答应和讨厌的人殉情……而且,对我来说,现在的小理莎还是具有活下去的价值哦?” “无论是‘书’的事情,还是我想要织田作活下去的事情,有些不可以透露给别人的秘密,小理莎会是我最好的同盟呢。至于小理莎的异能力……我姑且还有一些猜想,尤其是对中也的效果很差这一点,小理莎会有什么头绪吗?” “……你需要我吗?”白鸟理莎张了张嘴,“不,我知道你讨厌被这样期待……所以,你真的会和我殉情吗?哪怕这份‘喜欢’明明受到了外力的影响……不握着,真的没关系吗?” 她轻声说:“至少换成是我,肯定不喜欢莫名其妙地坠入爱河。” “那倒也没有啦。单纯陷入‘喜欢’的心情还是很舒服的,再说了,这可是我自己都点头了的交往,身为男性我倒也没有没品到要向小理莎推卸责任。倒不如说,明明小理莎完全有因为被欺骗而生气的权利。” “权利,那是强者才能够拥有的东西。”白鸟理莎摇摇头,“这场恋爱之中我就像是吃软饭的角色,我的得到远超过我的付出……再说了,太宰会撒谎这件事情,我从一开始就很清楚。” 就像一场对弈,谁会因为已经预料到对手的行动路径而破防呢? 太宰治并不喜欢……又或者是非常喜欢坦诚的人。 在这种人面前,无论怎么耍小手段都只能反衬出自己的卑劣,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比那个还要过分!就像一拳打在了沙包上,结果翻过来被反弹回来的沙发迎着鼻子打了个正着吧! 也许仍旧是此刻的“喜欢”作祟,于是太宰治还是告知了白鸟理莎当时许下的新年愿望——“想要被喜欢到愿意一起自杀的地步”,简单说明起了她异能来源的猜测。 “那确实很好理解了。”白鸟理莎松了口气,“毕竟怎么看中也先生都是那种会努力和对方一起活下去的类型吗,之前我可是觉得一旦被中也先生喜欢上,不考虑到森先生的棒打鸳鸯,他可是绝对能够拯救另一方的小太阳,无法被救赎的人该是多么糟糕的无药可救啊!” 这么一想还好中也先生没有受到影响……不然白鸟理莎可不想再一次被应证“无药可救”。 无论是背负别人的期望,还是把活下去的意志寄托在别人身上,难道不都非常愚蠢吗? 再加上,如果说那真的是为了达成她的心愿才突然出现的异能……那么,像中原中也这样耀眼的存在,本来就不应该受到莫名其妙的影响而扭曲了他自己的本心。 或者说,如果首领宰是因为同样够烂也肯定猜得中,以至于白鸟理莎对于他会“喜欢”自己的歉疚有60的话,那换成中原中也只会是1后面加上突破天际的零——对着恋爱说不定就想结婚的人玩玩,那完全是玩弄感情的过分了!! “诶小理莎你不觉得自己对中也的滤镜太大了吗?你怎么会用‘小太阳’来形容手中不知道沾染多少条人命的港口黑手党干部吗?”太宰治有些不满,他气鼓鼓地闹了起来,“我可是为了安慰小理莎,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应该是没有异能,所以才透露出这么重要的情报!” 白鸟理莎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了太宰治的手,在看到他神色一变的时候……反而松了口气。 因为刚才的太宰……脸上好像流露出了对她纯粹的关心,让她不由得为这份关心而……脸庞微微发烫。 原本乌云一片的心境突然看见有阳光的照耀,就算是她也无法克制地心情好转。 “谢谢,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她轻声说,“太好了,我的过去没有被否定。” 一时之间,太宰治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像太阳那样绚烂夺目的东西,是不应当被直视的……他只能闷声回答:“没什么。” “那么小理莎,来测试一下吧。你的异能。”太宰治很快转移了话题,“不如就先从敦君开始?” * 在这个世界,异能力的战力系统没有很明显的等级。 不像是《斗●苍●》那种标准的升级流有不同的境界,也不像少年漫一样有着花里胡哨的招数,在白鸟理莎看来,天生就决定的异能力,能够发挥多大的用处,突出一个……使用者本人的意志。 又或者说,这是为了方便作者拍脑袋。 想要有追加设定的时候就可以含糊带过,就像因为她莫名其妙的新年愿望而“想要被喜欢”,这难道不也是一种作者写到哪里算哪里、又或者说像是演员的一场即兴演出吗? 而目前,能够有资格、有姓名出现在电影结束谢幕名单的成员,白鸟理莎只见过三人。 首先是自称对她“一见钟情”的太宰治,据他本人宣称,这份浓郁的喜欢就像坠入了爱河,前所未有的悸动令他的身心都不由自主地被牵引——他是在吟唱情诗吗?她还以为日本人会更加含蓄,毕竟夏目漱石还在写作呢。 其次是很明显对她表达着关心的芥川银,小银似乎一心很希望她和太宰相亲相爱的样子,这份对太宰的关心甚至盖过了对白鸟理莎突然出现的警惕……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受到异能影响,但肯定没有到爱情的地步,也有可能和芥川银的性取向也有一些关系。 最后是已经快把她视作和太宰一档的中原中也……欸中也先生没怎么受到影响实在是太好了!这位就算在Beast世界线都没怎么改变,无比的坚定才是中也先生的魅力!作为他的“推”,对于偶像最棒的祝福难道不是“StayGold”嘛! 只不过这一点还是没有办法说明这 个异能的特性,中也先生毕竟太特殊了嘛,有可能是他不是人类而说不定是神明的身份,也有可能他是不会放任喜欢的女性死去的类型。 直到太宰治,让中岛敦出现在了白鸟理莎的面前。 “说起来,有什么特别值得探究的必要吗?”白鸟理莎有些不解,“相比之下,像之前那样把我控制住,以此断绝会给别人造成影响的可能……毕竟这个异能力,可没有办法作为刺向敌人的工具。” “喜欢”,难道不是一个似乎非常重要,其实又可以随便舍弃的东西吗? “……唔,说不定视结果的话,我会看看促不促成小理莎和安吾的见面?虽然这个世界的我们没什么交情,但我还是很乐意看别人出洋相……啊对了!还有国木田君!” “但是‘织田作’不可以是吧?你有没有觉得,虽然同然是‘无赖组’的朋友,但你对这两个人的态度完全不同啊。” “诶我这可是也为了小理莎想要移情别恋的情况考虑呢……和养了好多个小孩子、基本上仅仅能养活自己的织田作相比,还是身为公务员的安吾是更合格的结婚对象吧!” “你在说什么结婚和组建家庭这种不可能的话题,一心想死的人又会有什么未来……而且,如果忘记了你对我的约定的话,我会非常生气哦。”白鸟理莎反而笑了一下,眼睛也弯了弯,“大概是会诅咒太宰‘长命百岁,永远届不到织田作’这种程度的生气哦。” “……有时候觉得,小理莎真的超可怕呢。” “可能是因为,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而且,就算有某个怪物突然出现,我也会笑到没头。” “……因为头被吃掉了吗?” “你有没有觉得这一段很相声……很漫才!说不定我们的对手还会是新一代的双黑呢!这毕竟可是连官方都承认的绝佳组合!” 当白鸟理莎开始胡说八道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够赶上她思维的跳跃性。 不过漫才啊……听起来是比港口黑手党更加有趣的工作吧? 毕竟需要创意又一成不变……简直就像小说家一样呢。 太宰治难得松散下来的遐想被白鸟理莎打断了:“总而言之!关于非测试这么不可的原因——” “情报就是武器。而且,这可是对理莎更加有利的选项,比起一昧地询问‘为什么’还是执行会更加重要吧?” 那已经是不容置疑的口气了。 “理莎”和“小理莎”称呼上的微妙差异,她知道这是太宰明确给到的信号,前者总是会出现在更严肃的场合。 的确是这样没错。 白鸟理莎哑口无言,虽然“喜欢”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但得到“好感”聊胜于无,再说了,对方是中岛敦……无论是毛茸茸的老虎形态,还是本身陷于黑暗却向往光明的特性,她都并不讨厌。 被那样的人“喜欢”,也应当是对她有利的。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下意识地抗拒,想的是“我真的必须这么做不可”吗? 这种有意地让对方因为虚假的理由而喜欢自己试探方式…… “我知道了。”白鸟理莎回答说,“但是这场测试,能够让敦君知情吗?虽然听起来很伪善。在明知道我异能方向的情况下的抵抗作用,这应当也是值得测试的内容。” 她不会说需要得到本人的同意,目前的港口黑手党可是以太宰为中心的暴力组织,在他的命令是绝对的情况下,底下的人永远只有“是”的选项。 太宰治看着她。 就像她自己宣称的那样,“伪善”——那种充其量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心理压力、对结果几乎无济于事、半吊子的做法。 做不到泯灭良心,也做不到勇敢拒绝,这种不高不低的特性……真的还是像太宰尤为熟知的那种人类呢。 她看起来也为自身的犹豫不决而自我厌恶,手一刻不停地抓着自己的手臂,指甲上留下的划痕……太宰治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他还在这里,他亲爱的“恋人”估计会立刻从口袋里拿出美工刀,毫不犹豫地向手臂刺去。 光是想想那个场面,那样明明害怕明明痛苦却还在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自己的场面,她说不定还会一副哭又哭不出来的倔强模样,如此的……惹人爱怜。 “可以哦。”于是太宰治笑着说,“既然是小理莎的拜托的话。” * 黑化强三分,或许还包括了颜值。 不得不说Beast线中岛敦的造型着实帅气,和松松垮垮的背带裤相比当然是黑色的皮衣更显气质,尤其是那份浸染在鲜血之中的冷静……或者说心死,才使得他显得危险又有魅力。 他似乎看起来很怕冷,总是会缩着脖子躲进毛茸茸的白色里面,但“白色死神”这个称呼,仍然是因为“月下兽”而得来的称号。 “被巨大的猛兽用利爪杀死啊……听起来就很痛呢。” “请不要这么说,白鸟小姐。太宰先生命令我保护你的安危,那我就绝不会让自己的异能失控。”中岛敦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他的手按上了自己脖间的项圈,和中原中也的choker不一样,那是为了控制自己的异能才不得不佩戴的东西。 “我的异能和会容易让人产生‘喜欢’,你应当已经从太宰那里听说了?” “是的。我会竭尽所能地避免您带来困扰。” 中岛敦看起来尤为紧张。 回答的时候他总是低着头,刻意地回避着白鸟理莎的视线。 看起来太宰并没有告诉他“测试”的事情,说不定现在中岛敦还在担心会插足到他们之间的“爱情”——明明在主线里是“吐槽役”,怎么现在这副一板一眼地样子就那么像主线的芥川龙之介,难道交换了命运之后连性格也会随之改变吗? ……怎么看也都是太宰带人的错吧,她记得被织田作捡走的芥川都变得阳光多了。 “那么,对于我的异能,敦君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是指哪方面呢?” “什么都可以吧。比如说会觉得这种做法很讨厌、非常卑鄙,觉得喜欢并不是那么肤浅的东西。又或者说这个异能非常鸡肋,没有自保的手段才会需要你的护卫。” “……我并不认为攻击性的异能才有价值,像白鸟小姐这样的异能也很不错。太宰先生的强大更是在他本人。据我粗浅的了解,您的情况也很适合情报部门。而太宰先生命令我出现在这里,这说明了确保白鸟小姐平安的重要性大于了我本需处理的工作。” “总觉得现在的港口黑手党都是太宰厨呢……啊不过中也先生听到肯定会生气,那就修正为不是太宰厨就是扭曲的太宰厨好了。” “……我想,即使是这样宣称,那位干部大人也会生气的。” “哎呀,看来你这不是会吐槽的嘛。”白鸟理莎面露微笑,“要再接再厉哦,我会喜欢活泼的对话……偶尔放松一下也不赖吧?” “不,是我太懈怠了。”中岛敦摇头,他握住了自己的项圈,“稍有疏忽就会不测,必须得集中精力——” 他看起来太紧绷了。 就像一根长时间被拉紧的橡皮筋,这样的状态只会使得自身随时都有可能断裂,考虑到首领宰也是这个样子……只能说这是一场上行下效。 但是,中岛敦看起来更多了一些对自己的不自信。 他并不相信自己能够做到,所以才要拼命压榨自己的精力,实力不够就用精神力补足……很奇怪吧? 单纯从战力来说,“月下兽”的爪子可是能撕裂太多的东西,除非…… 他在恐惧自己的失控。 “我和太宰约定过了,说会一起殉情。所以不用太紧张,我不会因为什么奇怪的理由死去。”白鸟理莎的目光落在了中岛敦的颈部,“他才是我的死神哦。” “……太宰先生告诉了您吗,我的过去。”” 唔可以这么认为?我倒是很想礼貌性地为这种隐私的冒犯道歉……不过也毫无意义吧。” 毕竟,无论是作为纸片人,还是作为港口黑手党的一员,“隐私”都是并不存在的东西。 “礼貌性吗……”他明显想要对此发表什么看法,最终却没能说出口,“不,比起这个,您还是感到惧怕、保持警惕会更好。” “敦君,是那种因为自己讨厌自己,所以希望别人也讨厌自己,这样会觉得比较轻松的类型吗?”白鸟理莎看着中岛敦脸上露出了被说中地刺痛,没等他回答就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是反过来哦——我需要足够的喜欢来弥补内心的黑洞。” “白鸟小姐的异能,刚好——” “可是,如果只是肤浅的、唾手可得地喜欢,单纯追求数量的话我完全也可以成为偶像吧?今天喜欢,明天也厌倦了……我想要的,是更加浓厚、更加具体的东西。不过,我好歹学的也是表演系——” “表演?” “就是演戏了。毕竟,对于演员的喜爱或许随时都会消失,但对于角色的喜爱会更加长长久久吧?不过,所谓的喜欢,又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呢?” 中岛敦没有回答。 “敦君觉得,一起死去的喜欢,和一起活下去的喜欢,哪种更为浓烈呢?”白鸟理莎提问,“说实话我有点拿不准这个你的想法……毕竟还是着墨太少了嘛。” 下意识地,中岛敦想到了泉镜花。 互相依赖着,手上都沾染了鲜血,都痛苦地在港口黑手党活着的泉镜花。 他下意识地张口:“自己怎样的话都无所谓,但是,会发自内心地祈求着对方能够幸福。” “卟卟!”白鸟理莎立刻双手交叉,“我最讨厌的答案!这种想着自我牺牲的自毁精神,还自说自话地认为没有了自己的对方也能够得到幸福什么的!果然敦君真不愧是太宰的弟子呢!” “……我并不是太宰先生的弟子。我只是他,并不得力的部下。” “重点是这个吗?何等扭曲的太宰厨!要知道他可是选择了你而不是……算了。”知道自己口风不严的白鸟理莎紧急闭嘴,叹了口气,“所以,果然在最喜欢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放任对方死去……啊,太宰最喜欢的人类从来不是我,真的太好了。” 太宰治对白鸟理莎的喜欢,仅仅是因为异能而产生的伪物。 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完成“殉情”的约定……所以,“充满爱意地杀死”,说谎的是前面修饰的形容啊。 不过即使是这样,本就会死去的太宰治依旧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知道了。果然敦君并不符合我的标准,也没有办法成为我的男主角。也是啦虽然严格意义不算官配,但再怎么说我也是cp粉,除非说是满足‘一夫一妻制’……唔,感觉你们都是未成年会有强烈的罪恶感呢。” “啊?”中岛敦错愕地抬起头,虽然来之前他就有听说太宰先生的那位恋人说话的方式非常跳跃,但怎么感觉比太宰先生说的还让人无法理解呢? 而这一刻,属于野生动物的直觉让中岛敦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 虽然说白鸟小姐的笑容还是那么包容而又温和,但总觉得少了一些……让人不自主地放下新防、愿意向她吐露一切的亲切感。 对了,白鸟小姐的异能到底是主动还是被动发动的?又或者说,像他和小镜花那样没有办法完全控制呢? 中岛敦无人解答的疑问,都发生在之后白鸟理莎和太宰治的私人对话里面。 “小理莎,原来是表演系的吗?这么重大的秘密就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轻而易举地透露给了敦君,明明根本没有告诉我。” “你也没问吧?”看了一眼这个装委屈就差泪眼汪汪要手绢的男人,想到他其实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却还是会一副吃醋的模样,有时候白鸟理莎真想知道他们之间谁才是那个戏精,“难道不说你就猜不到吗?” “我应该也没有料事如神到这个地步?只是小理莎的某些特性得到了解释,比如说在众人面前表演也不会害羞,比如说随手的模仿也像模像样,比如说对于察言观色的擅长,比如说你展示出来的一些阅读量,又或者是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展示自己的姿态角度。但是,反过来猜中很难呢……毕竟,我又没有读过大学,差不多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太宰治看着明显不服气的白鸟理莎,笑了起来:“演绎所需要的故事连贯性,不觉得就像‘书’写一个故事一样吗?” “从合理性的角度是这样,就像电影里面对于某些可能会存在Bug的细节最好要一笔带过,假设说我的异能也是这样的产物——那其中会造成的效果是‘我寻思我行’的主观唯心。”白鸟理莎摊出手,“就像对敦君产生的影响可以消失一样……我其实应该也可以取消掉对太宰的影响。” “一般这么说也都是转折了……所以,但是?” “但是,我在潜意识里做不到,或者并不想做到。”白鸟理莎的语气放慢,她看着坐在首领办公室的太宰治,随手把桌上的资料丢在一边,整个人干脆就跪撑在了办公桌上,侧着头看着他,“并不真心但姑且算是意乱情迷的喜欢……难道你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吗?再怎么说,也好过孤苦伶仃地死去。” 若是太过喜欢的话,就不舍得让对方死了; 若是一点也不喜欢的话,对方的死亡也毫无意义。 这简直是适合他们的,最为完美的状态。 “为了错位的Kiss戏,隔着玻璃亲吻也是很常见的做法。”微笑的时候白鸟理莎的眼角上挑,烟波流转着,如此刻意地……引诱,轻易地让喜欢她的人心跳如雷,“触碰不到彼此的心跳挑战。要试试看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第 20 章【VIP】 第20章 22.稳定情绪的几种方式真矛盾呢。…… 22.稳定情绪的几种方式 白鸟理莎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她的美是多变的,不是喝醉了酒以为自己在做梦时候的跳脱随性,也不是第一次在首领办公室颤颤巍巍地把枪口对准自己的惹人怜爱,也不是自我剖析时平静温和地走向缓慢的疯狂……此刻提出“要不要接吻”的她刻意地引诱着,不曾遮掩身上的锐气和张扬。 或许是因为专业的缘故,她在不同的光线下总是恰到好处地摆出合适的角度,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拍打在她的脸上,那一半阳光更映衬出她此刻的势在必得。 白鸟理莎当然是个自信的人。 就像太宰治从不会觉得自己的计划会失败,她在异性面前展现出的攻击性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拒绝——那是长相出众的人的特权吗? 太宰治悄无声息地往后靠了靠,坐着的椅子也不自觉地退后了那么一点点。 这个细小的逃避映入白鸟理莎的眼中,眼眶也轻微地颤了颤。 即使是现在,身披阳光的她还是闪闪发光,让人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太宰治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悸动,他知道自己可以控制,也知道如何能够轻易摆脱。 亲吻这个动作本身不过是唇与唇的触碰,唾沫的交换,只是因为对象的不一样才会让人心动不已。 他是因为放任异能力的中招所以才会有的“喜欢”,对白鸟理莎来说……又是为了什么呢? 即使放任感情坠入“喜欢”的现在,太宰治的理智还是在冷静地思考着。 她的喜欢,是刻意流露的演技么? “算了。”白鸟理莎摇头晃脑着,她叹了口气,“太宰你可真不好接近……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她轻巧地从书桌上跳回到地板上,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地退回到了原本的沙 发上,就好像刚才的邀请不过是她的心血来潮,又抱着之前那本《完全自杀手册》开始翻阅。 太宰治盯着沙发上的白鸟理莎,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全神贯注,似乎完全无视了他的目光。 看的时候她的双腿蜷缩着抱起,下巴抵着腿部的膝盖,双手直直地拿着书——奇怪的姿势。这么漫不经心的动作,却带着仿佛是强行演出的专注。 “小理莎。”他只是简单地叫着这个名字,对方却像是应激了一样开始了自己的碎碎念:“心情不好的时候,你有哪些手段来强行转换呢?” “首先是身体接触。”她坐在沙发上,放下了书,示范性地双手交叉,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理论上来说不同人之间的体温差异才会更好地造成热流动,但一时半会儿只有自己可以依靠。这个做法虽然没有什么后遗症,但见效也非常有限。” “然后的话,饮食上像是炸鸡奶茶的暴饮暴食还是没有胃口什么都不吃,都是一种轻微的自虐。”白鸟理莎夸张地笑了一下,“通过自虐的方式来获得一些快感,简直就像抖M一样不可理喻!” “虽然说喝酒是最快最好地打晕自己的方式,但不清醒的头脑太会影响生活了,哪怕只是为了镇定而喝的一口也会影响到体重……不节制可不行啊。”她捏了捏自己的腰肢,看起来很是忧郁,“马上就要春天了!这样下去,长胖的肥肉就没有办法被衣服遮挡住了!” 太宰治仍然坐在原地,只言不发地看着她。 这就像是白鸟理莎一个人的独角戏,她坐在沙发的舞台上,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稍加矫饰地展露着自己的苦恼。 直到她右手举起了美工刀,径直地刺向了自己的左臂。 上一秒还在微笑着,下一秒的额头就爆出冷汗,刺进去之后她好一会儿才拔出,她倒吸着凉气,嘴唇都发白地颤抖着,可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当然了!自虐手段还有必不可缺少的疼痛!” 她右手拔出之后就像没有了力气一样,美工刀就这样从手中脱落,跌到了茶几又弹到了空中落在了地上,并不算深的伤口有几滴鲜血,四散着诉说着这把美工刀的运行轨迹。 这一次,太宰治走向了她。 “有时候看着这样的小理莎,觉得难受又有些怜悯的时候,会在想这会不会是别人看我的想法呢。”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从来就没缺少过的绷带,“是消毒过的,毕竟我也不喜欢感染后的病痛。” “啊那可比单纯的受伤要难受多了!刀片掉在地上了,又得再消毒了也很烦!”她嚷嚷着摊开了左手,放任着太宰对她的包扎。 之前骨折的是右手,现在出血受伤的是左手,白鸟理莎心想,如果身体有自己的意识,一定会向她控诉她的毫不爱惜。 和先前那次的固定不太一样,这次的太宰丝毫没有顾及到要避开和她身体的接触,压迫止血的重点在于足够的力量,他的指腹的凉意仿佛能够镇压住她皮肤的燥热,不由自主地让人希望他能够停留更久。 现在,应当也是“人间失格”发动的状态吧? “……怜悯啊。那可是我最讨厌的、听得就很想上吊的形容。”白鸟理莎轻声说,“自卑的极致是自尊,我想要的,才不是那种自上对下的施舍。” “那可是需要好好隐藏好,不被其他人发现才可以。”太宰治一个用力,绷带绑起来的蝴蝶结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恰恰压在了她划出的伤口处,“可是,小理莎又有着想被所有人发现的表演欲……那不是矛盾的、很可怜吗?” 他松开了白鸟理莎的手,转而扯开了自己双手上的绷带,绷带底下的双臂不见一点的伤口:“像我现在都不选择这种地方,行动不便利会影响工作,而且,大概一下子就会被察觉到。” 他虽然微笑着,眼睛的深处却不见一丝波澜,无端地令人有些害怕。 “其实,想要迅速稳定情绪的办法,当然还有吃药。”她移开了目光,“尽管未成年人的时候需要家长陪同、而家长不会承认孩子会有精神病;尽管上大学的时候不能去医务室不能找辅导员也不能去学校里的心理医生,因为会立刻通知家长,演变成无法控制的闹剧;尽管看病的精力和价格都不菲,可幸运的是我不缺钱。” 听起来,总归会有办法的。 尤其是得益于网络的发达,只要一旦确诊,网上看病开药也成了可行。 和不断换药试药,和精神类药物不可避免的副作用相比,肯定是控制病情、确保不要继续恶化会更加重要吧? 可是…… “嗜睡、肥胖、呕吐、情绪反复……不,最重要的,为了避免感知到痛苦,所以连快乐也被抹杀了。所有的情绪在服药之后会全部消失,强行镇定,剩下的只有虚空的‘无’……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人类确实是激素控制的产物。”说到这里,白鸟理莎又一次蜷缩起了自己的身体,“我是靠对别人的观察、对设想情况下别的人会做出的情绪推演,就像感同身受一样才能做到的……吃药的话,就做不到了。” 哪怕看再多的哲学书也没有用。 哪怕试图去了解常见的心理常识也只会有反效果。 人不应该替自己诊断,这种不经意的心理暗示只会加重情况;人不应该反复自我剖析,挖空了的空心城墙,都不需要风吹雨打就会自然地崩塌。 白鸟理莎看着太宰治,他脸上露出的茫然和刺痛……像是她在镜子里面捕捉到的自己。 如果喜欢上对方的话说不定就能得救,这样他们一开始会有的天真念头,早就在这段时间里的尝试下,差不多就放弃了。 没办法嘛。 可以说是畏难,也可以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即使是真实的爱意都不见得多成功,双方心知肚明的虚假又怎么可能会奏效呢? “想死不敢死的时候呢,我还会去幻想一下真正死掉之后,其他人的反应。”白鸟理莎又一次笑了起来,“妈妈会因此后悔莫及吗?老师会感到惋惜吗?同学和朋友,会替我而难过哭泣吗?又或者是拍拍手,感叹着终于不用见到一个讨人厌的人呢?” “总归会忘记的。”太宰治说,“因为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死去嘛。” “这是你的期盼吗?”白鸟理莎笑了,“你再低估什么你的重要性啊,这简直比我会觉得有人会为我的死去而觉得高兴还要过分。再怎么说,你的能力毋庸置疑……至少比别人的是否在意更加确定。再不行的话,你也应该相信有的人的人品吧?中也先生会骂骂咧咧,小银会伤心,敦君也难以接受。” “但是,如果过了足够长的时间后……” “那有的人,也没有那么容易忘记忘怀吧?就像什么‘年轻的时候不要遇到惊才绝艳的人’一样。”白鸟理莎嘟囔着,“干什么啊,总觉得我在劝你要好好活下来一样……这明明和我想要一起死去的利益并不相符。” “那小理莎也不用太过于高看自己。”太宰治一脸诚恳,“要是那么容易被劝动就好了。” “哎,也是啦,好感度高又不代表对方可以被操纵……哎,就不能给我更好用一点的异能力吗,说不定我还会觉得会很有趣,至少有更多的兴趣再去死呢。现在可是流行‘第四天灾’才对!”她又开始抱怨嚷嚷着,“到现在就只剩下写遗书了……虽然也是一种解压的做法。” “小理莎真的很心急。”太宰治叹气,“是不是因为一直呆在这里太无聊了,要不要哪天和敦君一起出门看看?” 本来想拒绝的白鸟理莎,在听到他下一句话的时候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说:“——即使是去武装侦探社看看,也可以哦?”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30 第21章 23.讨厌春天和不解其意现在的时间…… 23. 讨厌春天和不解其意 白鸟理莎讨厌春天。 她讨厌天气的忽高忽低,春寒料峭的时候穿两件还会稍感凉意,有时却又像酷暑一样穿短袖还嫌多,两件套的热了脱冷了穿想想都觉得繁琐。 她讨厌气压的飘忽不定,阳光照耀在身上非但不觉得暖和,背后还会有一种像是被小虫子啃噬的痒意;雨天的时候更不用说,尤其是山雨欲来的低气压让人喘不过气。 晴天不好,阴天不行,都说春天是一切的起源,万物复苏会有新的轮回和开始——那么人类,是否也应该有所改变呢? 真是令人惊恐的压力。 改变本身就那么困难,何况改变还存在越来越差的风险……要她说真想要得到解脱的话,死亡才是新的开端。 真可笑啊,心情无法好转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滑坡想到死亡,之前所有想要拿来改善心情的招式一步步地尝试,就像对于设定好的路径依赖一样丝滑——却不见成效。 曾经有用的做法,却始终会有阈值的。 自残能够带来的冷静有限,通过糖分的摄入来强行好转心情的摄入量越来越多,依赖于酒精也只能起到一时的作用,等醒来之后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的懊恼会迎来更多地谴责。 所以,她才寄希望于喜欢能让她有所改变……还是不行啊。 坐在咖啡厅里的白鸟理莎看着窗外的春光,又看了一眼身旁仍然穿着毛绒大衣的中岛敦,她搅拌着手中不到三度的调酒咖啡,悠悠地叹了口气。 “太宰,真是个难以靠近的人。”她这么自顾自地说着,“我总觉得那家伙最近在躲着我,所以才希望我出门然后把我推给了你……诶,这么一想敦君也很辛苦呢。” “这是我份内的工作。”中岛敦这么说,却对白鸟理莎和太宰治的关系并不点评。 这也是为什么白鸟理莎愿意把他当作树洞的原因,不得不说敦君确实是一个有分寸的下属,为此她完全能理解首领宰会选择中岛敦而不是芥川龙之介——倒也不是她说芥川的坏话,但这两位“新双黑”,怎么看都是中岛敦的社会化程度更高。 简单来说更省心,身为黑心资本家的首领宰不想花太多的时间带人,所以把需要手把手教导的烫手山芋丢给武装侦探社听起来就那么合理。 “我对居家还是出门,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执念,最近不是流行什么i人和e人的说法嘛,那我觉得无论是独处还是社交都有各自吸取能量的做法和方式。很可笑吧?这样粗暴地将人进行分类,一定要在‘是否外向’、‘做事是否有计划性’、‘感性还是理性’之类的方式作出选择,明明人在不同的问题上会有不同的倾向。”白鸟理莎抱怨着,抱着咖啡的中岛敦仍然以沉默作答。 这家店的招牌其实是酒精和咖啡的混调,可是中岛敦却以自己未满二十岁为由选择了更为普通的拿铁,同样未满二十岁的白鸟理莎理直气壮:反正又不查护照!再说了她也半只脚踏在黑手党了,怎么还要那么遵纪守法! 反正国内的要求是十八岁……再说了,某些地方甚至有给刚出生的婴儿尝一点点白酒的过分习俗! ……不行。一旦放任大脑的思绪,想法就会变得异常发散,发散到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前往哪里。 “要是能多少知道太宰是怎么调整心情的就好了,我还想多少参考学习一下呢……”白鸟理莎唉声叹气,“敦君有注意到吗?那家伙除了上吊、入水、自残之外……赏樱花呢?喝酒呢吃螃蟹呢?会去赌局或者抽烟甚至Drug吗?” “……作为下属,我无法窥探首领的行踪。”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说辞过于官方,中岛敦又补充道,“其实我多数是镇压和暗杀的任务,负责安保工作的是中也先生。” “中也先生现在还是一副提防我做坏事的模样呢。”白鸟理莎想想又难受了,“该说他是真的高看我吧,我要是能够算计太宰的话——” 同样也被警告的中岛敦赞同地点点头。 白鸟理莎举起了手中的玻璃杯,借着杯壁的反射观察着中岛敦的表情。 在她看来,现在港口黑手党的人可以大致分为两类,一种是将太宰几乎视作无所不能的神明,另一种是中原中也——毕竟这个世界的太宰治的经历复杂到难以被人猜中,可中也先生却还是因为直觉或者是对前搭档的了解而觉得他迟早会作妖。 想着前者庞大的数量以及那过于浓厚的庞大期盼,光是换位思考理莎自己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就像氧气浓度过高会醉氧甚至窒息,太宰究竟是怎么强撑着坚持到现在的呢? 她从不怀疑太宰的死意。 高压的工作,预知危机也意味着如影随形的压迫感,不想耽误工作也不能喝酒,自残都还要注意部位,几乎是住在首领办公室的从不外出——比起他想要解脱,更重要的是他想要解脱的时间。 那个他不会透露,至今就连白鸟理莎自己也不清楚的时机。 “……明明透露秘密然后相互分享是拉近距离的最快方式了。”白鸟理莎嘀咕道,“结果完全就变成了我一个人演出的独角戏……再好的演员对于完全没有接应台词的同事也是毫无办法的!这甚至还不如无实物表演呢!” 她都主动说了那么多了,但对方还是像牡蛎一样死死地扣住自己的贝壳,死守着阵地不容旁人的侵入和靠近……根本就不太对吧? 哪怕是一点点就好,她也想知道他的想法和过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是她一头热地喜欢。 白鸟理莎不知道该怎么说明内心深处的不安。 在她因为自残而受伤的时候,为了替她包扎而产生了肢体上的接触……这明明至少能够说明,太宰治并不讨厌她吧?即使是摆脱了异能带来的“喜欢”,也愿意继续对她好。 哪怕是利用,哪怕是那种感同身受的移情,他没有在抗拒自己,这理应是一个好消息。 更别提允许她去接触武装侦探社……听起来很像是信任?就好像,他承认了她成为他的共犯。 ……他们当然是共犯。 想要死去的愿望,想要自己的死亡多少有些意义,想要最后的时光不至于孤苦伶仃到独自一人,他们互相知道彼此最深的秘密,就某种程度来说,在这个世界说不定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可问题是,白鸟理莎还是觉得会有哪里不太对劲。 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他的纵容放任甚至让白鸟理莎有点找不到他不满的底线,如果说他接纳了自己,那为什么在很多问题上没有毫无保留? 每个人都有秘密。 可白鸟理莎找不到那根界线,就像她对自己的父母,自己过去的经历点到为止,她引诱着追问,想要借此交换秘密——太宰的过去会是什么?他会是中道没落的大家公子吗?还是说现在都隐姓埋名,生怕被家里人找回去呢? 虽然原生家庭并不是一切的原因,但过去决定了现在,这是白鸟理莎习惯性做人物小传的很重要的一部分。 太宰治仍然身处迷雾之中。 所以,他说可以去接触武装侦探社,也让人不解其意……他不让去,才是正常的反应吧? 还是说因为现在是中岛敦负责确保她的安全,太宰希望新“双黑”能够提前相遇呢? 太宰治不让你去接触织田作之助,你接不接触? ——答案当然是去。 太宰治让你接触,反而才让人摸不准了……剧本组手上拿着剧本却只能靠猜,可真让人着迷啊。 想到这里,白鸟理莎又看了一眼手机最近的电量使用情况。 后台的手电筒又没有怎么在运行耗电了,特别准备的充电宝难以派上用场反而让人有一丝寂寞……和隐私侵占的冒犯相比,果然她想要的还是更长久地注视。 “我想要知道武装侦探社的情报。”白鸟理莎吩咐道,“敦君无论是按照自己的权限,还是说想要请示太宰都行 ……我最低限度要知道他们最近人员的变动情况。” 确认时间的第一点。 首先,织田作之助把芥川龙之介捡回去了吗? 第22章 24.新的剧本已经出现!戏精也是褒…… 24.新的剧本已经出现! 中岛敦获得情报的方式突出一个朴实。 不知道是不是白鸟理莎说可以和太宰治询问确认被他有意地反向解读,他是直接去武装侦探社底下的咖啡厅去询问现在的人员数量,并且问出了刊登在报纸上的新闻一起拿给了白鸟理莎——直线性的思维,也确实可以说是一种解法。 “我还以为你会询问一下小镜花呢,既然我知道带她入门的红叶姐是负责情报的那个。”白鸟理莎叹了口气,她讨厌淅淅沥沥的小雨,低气压得会让她有喘不过气的烦躁,“是因为不想把小镜花牵扯进来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沉默是一种承认,中岛敦还是点点头,“是的。” “欸~~敦君就这样大方承认了对小镜花的维护,我很喜欢这样的坦诚~~” 而这个时候,白鸟理莎说话的方式又让中岛敦想到了偶尔也会不那么正经的太宰先生。 白鸟小姐……对港口黑手党某些地方的了解很怪,她的称呼方式同样也不分远近和亲昵程度,似乎也不是一昧地跟着太宰先生的称呼方式。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称呼“银小姐”为“小银”、和称呼他为“敦君”倒还好,“中也先生”更应该是“中也”或者客气一点的“中原先生”,“小镜花”和“红叶姐”的称呼更是不知从何而来,她不是都没有和二位见面吗? 因为很关注泉镜花,也会分神留意尾崎红叶的中岛敦非常清楚。 有的时候,这样的白鸟小姐……会让他想到太宰先生。 他和太宰先生的相遇像是必然一样的偶然,聪明到几乎知道一切的太宰先生更像是预知到了一切的发展……就像现在的白鸟小姐,指着“苍之使徒”的相关报道,露出了奇妙的笑容。 “原来已经开始了啊。”她这样笑着说,那天将中岛敦分配到白鸟理莎身边的太宰治也露出了极为相似的笑容。 “敦君,小理莎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太宰治转着笔这样说,“至于她平时的吩咐……按照她说的照做也没有关系哦。” 那是出于对恋人的信任吗? 也许放在别人身上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到太宰治身上就变得匪夷所思——那位大人,真的会对谁抱有“信任”吗? ……又好像,他在刻意放纵着白鸟小姐的行动一样。 “我觉得,新角色的‘亮相’应该选一个足够酷炫的方式!毕竟给人留下第一印象会很重要嘛!”白鸟理莎摸着自己的下巴,“既然允许我和对方接触,那接触的原因也可以交给我自由决定才对——” 说到这里,她才笑眯眯地喊出了中岛敦的名字:“这样好了!我就是被‘白色死神’追杀的可怜少女,因为邪恶的港口黑手党首领看中了我的样貌和身上的秘密试图对我强取豪夺,你就是助纣为虐的门下走狗……敦君!让我们抹黑太宰的名声,就这样大闹一场吧!” 几乎已经完全忘记悲喜的中岛敦,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天崩地裂一样的表情:“……什么?” 一点也不想在太宰治面前承认自己无能的中岛敦还是火烧火燎地联系了太宰治。 按照白鸟小姐所说的照做……也包括这么过分的事情吗? 电话另一头的太宰先生笑了,虽然看不清到他的表情,但野兽的直觉令中岛敦觉得此刻的太宰先生说不定很开心:“哼哈哈!!果然戏精起来的小理莎会写出很有趣的剧本——她有和敦君说具体的安排吗?” “白鸟小姐说,侦探社的成员最固定的行动是去接‘织田作之助’养的几个小孩子放学,负责接送的成员大致会和星期有关。”中岛敦如实地汇报,“白鸟小姐说几个成员之中怎么看都是‘芥川龙之介’最为好骗,她还说了‘我的年龄本来就和小银接近,作为哥哥也会更容易移情’……芥川小姐的哥哥,现在是在武装侦探社任职吗?” 而且,那位“芥川龙之介”,中岛敦曾经因为偶然而在咖啡厅和他相谈甚欢。 他们身上有一些极为相似的东西,就连那份想要保护别人的心意也是如出一辙……可现在看的话,他们的立场天然就是对立的。 “已经知道了这一点的敦君,是想要询问什么呢?” “……如果真是这样,拥有人质的我们完全可以要求‘芥川龙之介’加入港口黑手党。” “不行哦,我另有安排。” “……是我冒昧了,太宰先生。” “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既然小理莎说着想要去对面的组织充当卧底的话,那敦君就辛苦配合她一下吧~” “……太宰先生?” “我也很想知道,小理莎的演技,会糟糕到一眼就被发现吗?” “既然都觉得我会失败了,都没有想到要阻止我吗?”白鸟理莎轻巧地从中岛敦的手中抽走了手机,“如果有我亲爱的恋人的好好陪伴,我也就不会无聊到要这么做了。” 一时之间,对面安静得像是挂断了一样。 “莫西莫西?”她咳嗽一声,“拒绝对恋人已读不回的冷暴力,从我开始!” “毕竟我很忙碌。”太宰治终于说,“我可舍不得让小理莎觉得无聊……虽然担心会移情别恋,但想想还是比对中也移情别恋来得好。” “欸……就算是织田作也没关系吗?” “那我觉得织田作的眼光不会那么差。”太宰治几乎是秒答,这次变成是白鸟理莎沉默一下,吐槽道:“你这是什么毒唯发言!” 她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她和织田作之助同时掉在水里……话说情敌是织田作这个首领宰届不到的白月光,这个情节是不是有点过于老套了?! “幸好我的喜欢不算太真。”白鸟理莎叹气,“不然肯定会超级受伤。” “喜欢,大概就是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利——我想小理莎的话说不定会这么说。”太宰治像是安静地笑了一声,“这是本不应当给出的特权。” “就这样,祝你玩的开心!”几乎是太宰治的话音刚落,电话随之挂断。 现在白鸟理莎可以非常确定了,太宰治在刻意地疏远她。 ……为什么? 如果讨厌她,觉得她很麻烦,把她找个地方关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放任她……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白鸟小姐?”直到中岛敦轻声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这么做可能会导致您陷入危险,成为威胁太宰先生的人质……” “我倒是觉得武装侦探社的人都是好人……但如果真的发生了,需要的话,我也不介意被敦君迅速地杀死。”白鸟理莎微笑着,说出了让中岛敦觉得冷静到都有些疯狂的话语,“毕竟,我也不存在着身为人质的价值。” ……不会有错了。 在这一刻中岛敦确信,白鸟小姐……和太宰先生一样,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甚至,这说不定是她的生存方式。 第23章 25.伊卡洛斯之翼飞向太阳,飞向死…… 25.伊卡洛斯之翼 逢魔时刻。 黄昏在日语体系下有着独特的含义,今天刚下过雨的小路一片泥泞,穿着玛丽珍皮鞋的少女被追赶着,尾部的发卷早就在奔跑中坍塌,凌乱的头发四散开来,她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在小巷中逃窜着,身后的那个不紧不慢跟随着她的白色身影……就像是手持镰刀的死神。 就像是被猫戏耍着老鼠一样。 即使是被 卡其色的风衣包裹着,少女的身影依旧难掩慌乱,屋漏偏逢连夜雨,鞋扣的松散成了此刻的致命一击。 少女脚步一个踉跄,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在冲过那个转角,黄昏的余辉映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更彰显此刻的楚楚可怜。 ——这样的构图,来自有一定艺术追求的白鸟理莎。 就像少女漫一样,在即将跌倒的瞬间,有人扶住了她。 虽然并不是说跌入了男主角的怀抱,但他还是闻到了对方身上混着咖喱和面包甜点之类的气息。 她听见了诹访部顺一的声音。 磁性的,平淡的,像是天然呆一样地询问:“要注意看清路。” 织田作之助。 在看清对方的脸的瞬间,白鸟理莎从心头浮现出“啊,果然就是他了”的念头。 红褐色的头发,没怎么打理的胡子,看起来明显老成的脸——织田作之助的年龄就像还是初中生的手■国■和只有十八岁的雷●力一样一点也不可信。 不是芥川龙之介,但说不定比芥川龙之介更好。 这个时候,被命令着追赶着白鸟理莎的中岛敦硬着头皮开口:“你又是何人?要打扰我们港口黑手党的行动吗?” ——说话的口气太过于干巴巴,显得棒读,演技只能给个30分,还是出于同情和鼓励。 白鸟理莎在心底点评道,听见织田作之助的回答更无感情:“我是织田作之助。” 他的呆毛就和他本人一样巍然不动,甚至和他一起的有个小男孩都吐槽道:“作之助又在好好回答敌人的话了!” “……我并不认为太宰会希望他的手下和织田作发生冲突。”白鸟理莎退后半步,像是躲在织田作之助的身后,“你不确认吗?” 趁中岛敦掏出手机的时候,白鸟理莎的左手撑着墙,提着右脚用手勾了勾皮鞋,又扣紧了鞋扣。 她可是注重细节的演技派! 一时之间,只能听到中岛敦“嗯”、“我知道了”的应答声。 直到他挂断电话,看向白鸟理莎:“白鸟小姐。” 这次他说话的语气,倒笃定地像是一个预言:“您总归会回来的。” 中岛敦的离去没有阻拦,而几乎是同时织田作之助也迈开了脚步,白鸟理莎连忙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阿姨!”还是被织田作之助牵着手,约莫是七岁左右的小男孩说话了,“现在可不流行以身相许的碰瓷了……织田作可没有现在给我们找后妈的打算!” “真嗣。”织田作之助叫着这个小孩子的名字,“要有礼貌。” ……七岁,不愧是人嫌狗厌的年纪。 白鸟理莎看着织田作之助微微低头朝她道歉,在这个时候抛出了毫不相关的问题:“……织田作。你已经在Lupin酒吧,碰到过太宰了吗?” 哪怕织田作之助和他的呆毛一起保持了沉默,白鸟理莎也能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读出她想要的答案——他不是“你在说什么”的茫然,虽然这也不排除会是“天衣无缝”的预知效果。 即使是这样,他的表情看起来也是太淡然了……白鸟理莎想起原作里面太宰治那个“治愈系男子”的评价,深切地感觉到了没有人搭戏的困难。 她都要演不下去了! “那就当我有需要武装侦探社完成的委托。”白鸟理莎叹气,“能麻烦您作为员工帮我带路吗?” * 武装侦探社的沙发没有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的舒服。 这是白鸟理莎坐下来的第一感觉,第二感觉就是……这里肉眼可见地贫穷,果然还是混黑的比较有钱。 也对了,最赚钱的方法都写在了《刑法》里面,所以才会止不住有人铤而走险。 芥川龙之介、织田作之助、国木田独步、江户川乱步……少了福泽谕吉,少了与谢野晶子,少了谷崎兄妹,还少了宫泽贤治。 但是没有关系,她想要接触的几个人几乎都已经在了这里。 “在开始讲述我的故事和委托之前,能给我一杯凉水吗?” 最终是新人的芥川龙之介在国木田独步的使唤下倒了水,白鸟理莎瞧着这位用着敬语说着“请用水”的瘦弱身影,不得不说白芥黑敦的IF线,芥川龙之介这身像是襦裙一样的服饰是真的好看。 而且,很明显人都开朗起来了,也不像主线那样臭着张脸,还有,眼睛……确实也和银很像。 白鸟理莎掏出了手机,像是暗示一样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随后,在武装侦探社的人提出疑问之前,尖锐的指甲划过玻璃杯,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声音,足以让听清的人感到抓狂。 “好了。”她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鬼,就这样心满意足地将手机彻底泡进了水杯里,可怜的手机“滋滋”一下,最终还是微弱的电流闪过迅速黑屏,“这下,就不用担心对话被监听了。” “……您现在是被追杀吗?”拿着小本子的国木田独步皱眉,这个可以说是武装侦探社的良心的青年看起来完全是在替白鸟理莎担忧,“织田先生说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我也很想知道。是怎么逃出生天还没怎么受伤。”江户川乱步成了唱红脸的那个,他的目光划过白鸟理莎的脚部,“不算鞋子不合脚而蹭破皮的话。” 白鸟理莎眨了眨眼。 她当然也想过要更加逼真一点,但这又不是受伤的特效妆就够了的事情,这不可能骗过这些见证过鲜血和死亡的人的眼睛。 至于真的苦肉计……她太怕疼了,承受不了毒打,甚至就连脏兮兮或者全是泥的衣服她都没有办法忍受。 “毕竟再怎么样我名义上也是首领的恋人。即使真的想要逃走,除了太宰治本人之外,应当也没有人敢越过他来惩罚我才对。” 白鸟理莎说完,注意到眼前几人的反应各异。 江户川乱步不置可否,他像是有所怀疑;芥川龙之介眯起了眼睛,刚才那份面对客人的温和消失了,就像是骤然警惕起来的狼;织田作之助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迟疑片刻过后,依旧是国木田独步进一步地询问:“‘名义上’……您是说,您是否有什么苦衷呢?” 白鸟理莎确实能够感受到国木田独步尤为明显的善意。 和她想的有一点点不一样呢,她还以为说不定会如临大敌……是因为她是女性,所以放松了警惕?还是说,又是她自己的异能力,在无意识地产生的影响呢? 如果只是第一印象的好感,那可真是帮大忙了。 “因为我发现了,太宰……我的恋人所说的‘一见钟情’,不过只是他的谎言。”白鸟理莎垂下眼,无需表演她就已经露出了无比落寞的神色,“他向我承认他喜欢的虚假,我也不知是否要相信他的承诺。” “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她轻声说,“这里并不是我的世界,我的家人和朋友也不在此处,我听太宰说了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但那些,都与我无关。” 白鸟理莎说的句句为真。 只不过她隐瞒了“一见钟情”和她的异能力有关,刻意规避了“另一个世界”其实也不是她的故乡,而是否应该相信的承诺,并不是厮守而是会殉情死亡。 这个时候她稍稍看了一眼陷入思考的江户川乱步,虽然“超推理”已经快像是接近于“因果律”一样的全知全能,也有不少作品喜欢写这位侦探先生一眼就看破了主角的来历……但是,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推理”真的能够成功吗? 随着白鸟理莎的讲述,武装侦探社的众人发出了一些惊呼和喧闹! 看起来他们对她有很多疑问,而这一切都随着江户川乱步的提问而重新变得安静:“……那么,你在讲述这些的时候,为什么要观察织田的反应呢?” 江户川乱步歪了歪脑袋,冷不丁地追问:“今天,也是刻意地想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吧?” 他没有询问“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白鸟理莎意识到,会是织田作之助和江户川乱步有提到 过这一部分吗? 毕竟,就像太宰治是港口黑手党的大脑一样,江户川乱步充当了武装侦探社的那一部分,大家信任他的判断,有他在都放弃用自己的大脑思考了。 “我确实想要见到织田作……织田作之助先生。”白鸟理莎诚恳地说,“我想知道,被太宰承认的,他怎样都想要保护的、‘另一个世界的友人’究竟又是怎样的人。毕竟,我只是‘知道’而已却没有记忆。” 她看向织田作之助,直到这一刻,她终于看到了他的表情有了轻微的动摇。 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困惑,和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她过度解读的心虚。 织田作之助,又名织田刀之助。 在主线里他的死亡引领着太宰治从黑暗走向黄昏,在Beast线里面他虽然多少知道了首领宰的心意,二人却不再是友人。 白鸟理莎轻声说:“为了追逐太阳,伊卡洛斯用着蜡做的羽翼向天空飞去,越是靠近越是灼热,越只会从天上坠落——怀揣着盲目的爱意却得不到回应,那不是很可怜吗?虽然,对太阳来说,他也不过是被人自说自话地追逐,说不定对方追逐的是一个幻影,只是充当了替身或者意向。” 就像是想要坠入爱河的白鸟理莎一样。 比起说她想要喜欢上别人,她仅仅是想要身处喜欢的自己……在看着平行世界,无数次在Lupin酒吧的举杯,首领宰注视的是最终死去的友人的面孔,还是还会拥有希望、还有片刻想要活下去的黑时宰呢? 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虽然有过交集,但白鸟理莎并不觉得这能构成“太宰治”殚精竭力也要保护这个世界的理由。 他也许只是想要给自己一个目标,想要活着和死亡都能有点意义……所以,“守护织田作之助活着的世界”只是手段,却不知不觉歪曲成了最终的目的。 即使如此…… “织田作,我仍然想要知道你的想法。”白鸟理莎轻声说,“这也是我委托的一部分……还有,在你看来,太宰又是怎么想的呢?” 第24章 26.若要让我来谈论爱意那是自由意…… 26.若要让我来谈论爱意 你有想过吗?重要的是一个人的灵魂,还是和他一起相处的回忆? 究竟是哪一个,才会让他变得如此特殊? 假如是站在局外人的视角,白鸟理莎当然愿意相信自己的cp独一无二。 无论是哪个世界线,无论是怎样相遇的契机,只因为你是你我就会受到吸引——这里的cp并不局限于爱情。 如果说是因为共同的经历而变得特殊,那么换一个相似的人或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差别,一旦有了条件,“爱”不就变得没有那么纯粹了吗? 不够纯粹的东西,不够坚定的选择,又怎么能够有拯救别人的力量呢? 那样虚幻的、就像理想主义者抱有的不切实际的愿望,却在别人的身上渴求,难道不就像是祈祷不劳而获一样可笑吗? 至少在这个世界,织田作之助只将太宰治视作敌人。 “……这句话我已经对他说过了。”织田作之助说,“比起他对我的态度……不管发生什么,那都不是太宰那么对待芥川的理由。” 白鸟理莎知道这句话。 可就算听到的人是她她都感到了一点点的难过,难以想象太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的心理状态。 被维护的芥川龙之介看起来很高兴,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江户川乱步踢了一脚制止了。 “如果从结果论的角度,我倒是觉得这样处置下的芥川龙之介会更加幸福……啊,真不愧是男妈妈,你带的最大的那个孩子也变得没有那么愤世嫉俗。”白鸟理莎边摇头边笑,“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用去考虑和在乎太宰的想法吧?也对啦真的站在你身边的人才会更加重要。” 江户川乱步突兀地开口:“白鸟小姐,是在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而打抱不平吗?” “……唔我倒不否认。我当然会觉得非常可惜。溺水之人抓住的救命稻草却只不过是一场空,就像濒临饿死之人仰着头,以为能像圣经里面描述的那样吃到从天而降的‘玛娜’,能够引领人走向幸福的洁白无瑕的食物……只是濒死前的虚幻罢了。”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风衣外套,卡其色的颜色和具体的款式……都和她记忆里的武侦宰如出一辙。 就像是情侣外套一样,既然是想要暗示此刻的她和织田作之助处在类似的境地,难道演戏不需要一些道具辅助扮演吗? 而且,她确实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寒冷。 这个世界的太宰治,难道不是有点太可怜了吗? 和主世界几乎是随遇而安的太宰不同,首领宰是如此竭尽全力地想要得到幸福。 可一切都是虚空,都是捕风,就像试图握紧手中的沙粒,它们却只会越快地从手缝里面掉落。 “那么。”江户川乱步尖锐地问道,“为什么你还要逃走呢?” “我知道乱步先生在担心我的不怀好意……有时候就连我自己也觉得,我的想法有些过于矛盾了。一边明知道这是虚假的喜欢,不能相信不能当真,一边却又像斯德哥尔摩一样着迷其中,而若要我来谈论爱意的话,爱就是自我意志的沉沦。”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或许,我也和太宰一样,搞错了目的和手段。” 站在白鸟理莎的立场,她其实根本不应该为太宰治感到可惜。 想要和太宰一起殉情的愿望,前提应当是太宰治抱有死意……如果织田作之助向太宰治伸出了手,太宰治不就说不定想活下来了吗? 可人类确实是足够矛盾的生物。 明明是为了情绪能够好转而自欺欺人的“喜欢”,这一刻却说不定有些假戏真做的意味,就像是太宰治应当只是为了给自己建立一个目标,选择去保护这个“织田作之助能够活下来的世界”,可还是贪心地想要得到感谢和喜欢。 “如果借用拟剧论,将这一切比喻成舞台的话……我和他或许都有点自说自话地想要成为悲剧的女主角,因为被抛弃,被否定被厌恶,所以就能顺理成章地自怨自艾。”白鸟理莎又自顾自说着没什么人能够听得懂的感慨,“唔好像泥塑他了?不过我本来就觉得首领宰的他有一种寡妇美嘛!” 说到这里她都有些可惜了:“早知道就不那么干脆地把监控处理掉了,我也很想就这样气气他看到他听到这番话语露出像苦瓜一样的表情……哎说不定还会一脸委屈地向我撒娇抱怨,不过,如果能够被他听到的话,我也许就不会那么干脆地承认对他的喜欢了,虽然我的心意也没有那么重要。” 毕竟,白鸟理莎并不重要,而她的喜欢也混杂了太多奇怪的东西,一点也不够纯粹。 就连说这话的时候白鸟理莎的嘴角带笑,她从未掩饰自己的情绪——江户川乱步认为她并没有说谎。 甚至于,她都不屑于掩饰某些东西。 委托人是会隐瞒和说谎的。 江户川乱步非常清楚,人总是下意识地想要矫饰自己,隐瞒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有时候自欺欺人多了甚至连记忆都配合地出现了混淆,也就是所谓的“骗着骗着把自己也骗了进去”。 相比之下,这位白鸟小姐……未免有些过于坦诚了一些。 虽然她的话语存在太多的跳跃性,很多地方也是摆明车马地告诉别人“我就是在避重就轻”,可那样的态度更像是一种对江户川乱步的考验和挑衅:即使如此,你也能够看穿这一切吗? 就算是“超推理”,也只能知道确定的事情。 而白鸟理莎的想法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说不定她上一秒的决定和下一秒的决定就 会变得截然不同,她并不是目标导向的,去追究她的目的……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因为说不定,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为什么要主动碰瓷一样地出现在武装侦探社? 为什么要这么剖析自己,故意送上门来告诉他们这些情报? 她的立场是什么?关心着太宰治,又为什么要从他的身边离开?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办法得到确定的答案。 她就像是随机发射的弹球,在确定的房间里被墙壁里面来回反弹碰撞着,行动的路径因为过多的不确定而无法预测。 甚至于这种行为不能用“乐子人”来定义,那种人至少会追逐着乐趣,白鸟理莎却是“都可以”的随波逐流,行为模式更像是走一路算一步。 可是这个问题,江户川乱步仍然不得不问:“你已经知道织田的看法了,既然是委托人,你余下的委托又是什么?”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武装侦探社的门铃就被按响了。 前去查看情况的国木田独步拉开大门,看见了好多个搬运货件的物流人员身穿着工作服,为首的那个掏出了对货单:“请问‘白鸟理莎’女士在吗?您一共下单的25件货物,请查收确认。” “我是。”白鸟理莎站起身,走到了堆积如山的货物身边,简单的查阅过后就笑眯眯地签了字,像是有意识地向大家说明道,“哎没办法,躁期到了的时候就忍不住想买很多很多东西!再加上确实也不怎么差钱,保证生活质量可是很重要的!” 她甚至还买了新的床垫呢!必须谢谢太宰的黑卡,果然大方的男人还是很帅气的。 “还有很多很贵的,听说好评如潮的小零食呢。”白鸟理莎冲江户川乱步比了个wink,“乱步先生的爱好特别明显真是太好了,我还有一整箱的玻璃汽水,啊对了还有预制的辣味咖喱、红豆沙馅的甜品、一整套的笔记本、一些手术刀。” 她分别报着江户川乱步、织田作之助、芥川龙之介、国木田独步还有与谢野晶子的需要或喜好:“这可是我的见面礼,请不要有什么负担地收下。” “至于我的委托——”白鸟理莎的手从卡其色风衣的口袋抽出,双手合十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想恳请武装侦探社的诸位收留我,以确保我这段期间的人生安全。” 许多人露出了如临大敌的表情。 杀气最为外露的显然是芥川龙之介,就连一开始对白鸟理莎表露善意的国木田独步也面露难色,可最终有权拍板的人……只会是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推了推他的眼镜:“我知道了。我们侦探社会接下这个委托。” “乱步先生?!”不止一个人发出了疑问的叫声,尤其是他们看到江户川乱步已经大大方方地翻找着拆开了各式各样的零食。 而相比之下,白鸟理莎却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笃定。 当然。因为武装侦探社的这些人都是好人,他们也许没有热情到想要拯救所有人,却无法对于已经见到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甚至于对从来没有杀过人、也没有真的违法乱纪的白鸟理莎来说,同样是从港口黑手党逃出,她比当时的泉镜花还要无辜。 这么一想,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交换了位置,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白鸟理莎和泉镜花……居然她参与进了这个故事,反而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真有一种兜兜转转又绕回来的奇妙。 “那这些天就请多指教了~!”白鸟理莎刻意模仿着某个人懒洋洋的口吻,绕紧了手上缠绕着的绷带,“各位可千万要确保我的安全~~我可是超级怕痛的~~~” 看着脸都要气红了的芥川龙之介,白鸟理莎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快乐。 嗯!偶尔模仿一下这种欠扁的感觉也很有意思嘛! 第25章 27.意义就是无意义语义饱和、大脑…… 27.意义就是无意义 武装侦探社是有员工宿舍的。 白鸟理莎非常幸运地分到了一人的单人间,她想,这应当和武装侦探社现在的人员配置有关。 虽然名字里带着“武装”这两个字,可实际上的战斗人员却是屈指可数:即使是芥川龙之介代替了中岛敦,织田作之助单体的作战实力显然也在太宰治之上,可他们还是缺少了泉镜花。 而且,再怎么说白鸟理莎也毕竟是女性,而另一位女性异能力者与谢野晶子……白鸟理莎至今也没有见到她的脸庞。 白鸟理莎深切地认为这是前任首领森鸥外的遗留问题,导致港口黑手党的所有相关人员都需要警惕了。 其实在原作里面,Beast这条线的刻画尤为有限。 不知道是作者为了避免详细的情况描述和解释反而容易破坏故事的叙述节奏,又或者是因为本来就没有想清楚一些细节处理,有些不合理的地方反而需要一些场外的找补才能够更加合理,就比如说在明知道“书”的存在让更多的人知晓只会让世界变得动荡不安,却在告知“新双黑”之后选择了自杀。 除却本人一心求死的愿望,那也会是因为命运的收束,需要有人代替织田作之助死去的命运吗? 这样一来,就能够解释为什么首领宰总是足不出户,他几乎没怎么在外活动,一切的准备只为了最后的落幕。 那么现在,白鸟理莎想,他为自己准备的角色又是什么呢? 顺着太宰治的安排行动其实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智商这种东西是羡慕不来的,就像在下棋的时候,设想一下对方下一步可能会有的举动已经拼尽全力了,更别说放远到十步以后的规划——人贵有自知之明,白鸟理莎承认那绝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能够打败剧本组的,难道不只有剧本组吗? 她有想过要借用一下江户川乱步的智慧,虽然说关于两个世界的差异性能够透露到哪个程度就成了很难把控的量……不过更令白鸟理莎有稍许惊讶的是,江户川乱步似乎对她的建议照单全收。 无论是关于要小心“死屋之鼠”;还是说要观察一下“中原中也”的行踪,确认他离开横滨的时间;甚至连对于“猎犬”的关注都说会转告给社长——“虽然白鸟小姐并不是想要保护世界的人,却也不想要毁灭世界。” “倒也不是相信你的道德啦……”大多时候都眯着眼睛的江户川乱步,在说这话的时候睁开了翠绿色的眼睛,“应该说,你连毁灭的兴趣和行动力都没有吧?或者说,根本不想去承担可能会有的责任。” “……因为我觉得,改变是一种沉重的东西。什么‘背负起他人的人生’,这种‘满脑子只有自己’的话语……‘只是学生的我’可做不到那样的自我中心。”白鸟理莎说着估计只有自己知道的名台词,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借用谁的话语。”江户川乱步说,“但是用这种方式隐瞒真心,到最后真的想要求救的时候就会变得说不出口。不要这么做会更加明智,这可是来自名侦探的忠告。” “……该说这是‘狼来了’,还是说会变成糟糕的‘梗小鬼’呢,虽然我现在早就已经足够糟糕了。可是命运还是始终会有能够下降的空间,让人连‘现在已经是最低谷了’这样的安慰都没有办法相信。”白鸟理莎看着面露不赞同的江户川乱步,“好啦,我也不是说要忽视名侦探的忠告,只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随便做到……” “是你根本不想要改变。”江户川乱步打断道,这次他看起来真的生气了,“随便你了。” ……她好像有点低估了这些人的“好人程度”了。 如果只是自尊受损她倒反而容易接受,可如果是出自纯粹的善意和好心…… “似乎光是靠近,都能感觉到被太阳灼烧的疼痛。”呆在只有一 个人的房间里,白鸟理莎反复松开又绑上自己身上的绷带,看着绷带低声地像是对另一个人对话,“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害怕地想要逃跑,还是试图融入其中,遵照着成为‘救人的人’呢?” 这个时候,白鸟理莎有点希望对方是受到自己异能力的影响了。 因为这样的话反而会比较安心……是你的话会觉得,是因为自己拥有利用价值,才会被允许加入武装侦探社吗? 奇妙的心情。 奇妙到白鸟理莎都在想如果当时她刚穿越的时候直接遇到的是武装侦探社,说不定她都能够多少变得乐观一点……搞什么嘛,怎么感觉这样就真的会变成武侦宰的状态了? 这些胡乱的思考,听起来是那么的没有意义。 虽然如果要谈论意义,她来到这里说不定也没什么意义,而谈论意义本身也是一种“无意义”……不行,再这样反复思考着“意义”的话,就真的要语义饱和到不认识这个词语了。 那还不是废话文学,废话文学起码能因为反复而起到一种搞笑的作用,而不是想着想着又开始叩问自己而情绪低落。 ……要不,还是再买多点快递,多花点钱吧? * 叩、叩、叩。 敲门的三声声响,每一声之间的间隔都非常有规律,白鸟理莎拉开门,果然看见了芥川龙之介。 如果是织田作之助的话,他会敲一声就停下;如果是江户川乱步,他会直接推门进来;如果是国木田独步,他会敲一声再说话。 有时候也会是宫泽贤治,他的异能力更适合搬运大量的重物;而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会适合拿零零散散的小件快递,他就像是一个行走的衣架子(字面意识),可以挂着或者卡着各式各样的袋子。 这一次也不例外。 “啊,辛苦你了。”白鸟理莎看着甚至还在帮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芥川龙之介,向他道谢,她蹲下来在里面翻找着,“上次我买的红豆糕点是不是有点太甜了?我印象里是记得你还喜欢喝茶啦,不过我对这个东西确实没什么研究,所以询问了一下外援,请她帮我推荐……” 她从包裹里翻出了用小巧的木盒装着的茶袋:“如果你们口味差不多的话,我猜你会喜欢的。” 毕竟,她询问的那个外援可是芥川银……一般来说,兄妹的口味会很相近吧?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吃的食物也会非常一致。 想想这一点也非常奇妙,小时候吃的味道会深入骨髓地刻在身体的深处,而对于这种味道的怀念就像是乡愁一样……会让人有那么一点点的,想要回去。 虽然说当时带来的手机已经泡在水里彻底坏掉了,但买一部新的可是轻轻松松,关键的号码白鸟理莎早就背出来了,她可是还特意选择了港口黑手党底下的皮包公司持股的物流公司,反正她使用的这张卡,每一笔的消费记录太宰肯定也会知道的清清楚楚…… 哎。这种明明是被他放置在眼皮子底下的监视,非但没有反感,她甚至还想要主动配合给他创造机会,作为被监视的对象是不是有点过于贴心了? “在下不明白您想从武装侦探社得到什么。”芥川龙之介低头看着手中的“礼物”,他当然不会被这些小恩小惠收买。 更让人害怕的是,“白鸟理莎”对于武装侦探社的全员展现出的熟悉度……她是怎么知道所有人的喜好的? 况且,她还毫不掩饰地展露这一点…… “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说不定我再待一段时间就有一些灵感了!”好不容易理完东西的白鸟理莎刚刚站起身,就感觉到什么尖锐的东西迅速地抵在了自己的喉咙处。 ……罗生门。 那是操控自己身上的衣物,从而进行攻击的异能力,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喉咙处已然被划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皮肤被划开的刺痛伴随着鲜血滴落的声音,白鸟理莎……反而露出了一个笑容。 虽然还是很疼痛,但也许是穿着这一身衣服的缘故,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恐惧。 “你想杀死我吗,芥川?”她轻声问道,“在明显违背了乱步先生对我的处置的情况下……你应当很清楚,如果你杀了人的话,就没有办法留在武装侦探社了吧?” “但是,如果在下放任你留在此处,只会给大家招致麻烦。那甚至与阁下是否抱有恶意无关。” 芥川龙之介并不认为这位比他妹妹没大几岁的女性真的抱有什么坏心眼。 若是那种情况,聪明的乱步先生和敏锐的织田老师根本不会放任局势发展到这个层面,可他们是好人不会知道,不是只有恶意才会招致不幸。 自身的弱小同样也是一种罪过,白鸟理莎只要停留在武装侦探社,就会提供给港口黑手党出动攻打过来的借口……更何况!她描述那个“太宰”的样子,那样摆明的眷恋……怎么可能相信她! “比起还能停留在此处,在下更希望这里的人能够平安。所以,在下不得不杀死你。”芥川龙之介这话说的杀气腾腾,可是白鸟理莎还是发现了他不断颤抖的手。 如果这个时候保持沉默的话,她的生命会如同她所期盼的那样,得到终焉吗? 这样的念头刚刚浮现,江户川乱步那句“不想改变”的指责就跟着出现在了脑海里。 ……还是算了。第一次杀人还是许久没杀人的话下手没有轻重,说不定就连死的过程都会非常缓慢,光是想象一下被反复割开喉咙,白鸟理莎就根本受不了。 “野犬,我认为指的是漫无目的的、满身泥泞、随波逐流就像丧家之犬一样毫无目标。”她仰着头笑着说,“被别人命令着,被世界推动着,做出的选择唯独不是来自于自己的决定。” 那是以前的芥川龙之介,那是被太宰治教导的芥川龙之介,这么一看,织田作之助果然比太宰治会带孩子太多了,不是吗? “你因为相遇而改变,即使这么做会流离失所,却是为了保护的杀戮……虽然,你觉得他们会希望你这么做吗?”白鸟理莎摇着头叹气,丝毫不顾及这样的动作只会让喉咙处的衣刃更深一寸,“换做是我,如果有这样自说自话地行动,并且丝毫不相信同伴实力的学生……只会觉得无比失望。” 芥川龙之介现在脸上的动摇……就和他之前没能下手的犹豫一样,明显得像是写明在了脸上。 他是一个非常好懂的人,若是主线的他还会因为残忍的心性和不可沟通而有些难以对付,可是这个他已经有了人类的道德,而道德从来都是束缚自己的一种累赘。 “更何况……” 白鸟理莎决定再推他一把:“你怎么知道,我此刻死在你的手中,就不会被太宰进一步地利用呢?” 她看着芥川龙之介骤然收缩的瞳孔,心想这个世界的太宰治……怎么凶残到都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大魔王了? 哎,就算这么想会破功可还是要凹深沉的表情真的好累,但是不行!爱演的女人必须装B! 白鸟理莎怜悯地看着他:“——我们早已身处他的局中。” 第26章 28.织田的幸福理论创作的核心在于…… 28.织田的幸福理论 在武装侦探社芥川龙之介是主动请缨去替白鸟理莎送货的,用的是:“在下是最有空的战斗力”的理由。 直觉系的织田作之助虽然对他的动机产生了一点点的怀疑,毕竟芥川并不是热心肠的人,可是乱步先生说,如果什么时候芥川离开太久了却没有离开,才应该采取行动。 “也对。”织田作之助想了想,“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情况下,就怀疑别人是不好的。” 如果说曾经的芥川龙之介是丧家之犬一样只会凭借着本能下意识地攻击每一个想要向他靠近的人,那么现在的他应当已经学会了自我克制,努力在融入武装侦探社,想要去保护什么——只不过织田作之助忽略了保护也会成为杀死别人的理由。 “……抱歉。”迟迟等 不到弟子回来的织田作之助,看着正自己用手按压着颈部伤口、靠坐在墙角仰着头的白鸟理莎,拍了拍呆站在原地都有些失魂落魄的芥川龙之介,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他蹲下身,解开了白鸟理莎手臂上的绷带,折叠着将中间的那一部分按压在白鸟理莎的脖子上,这个时候芥川龙之介终于反应过来冲了出去,又抱着医药箱匆匆地跑了回来。 白鸟理莎笑了一下:“织田作是在代替芥川向我道歉吗?”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在说话的时候伤口还牵动着,这个明明疼痛到眉毛都皱成了一团还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少女却还是要继续说话:“不说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那么,我希望得到一定的补偿,也不过分吧?” “一切都应当由在下一力承担。”芥川龙之介争辩的话语被织田作之助打断了:“您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白鸟小姐?”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白鸟理莎垂下眼,身上的卡其色外套自然而然地映入了眼中。 已经沾染上血迹的手不自觉地玩起了手腕处的束口袖带,留下了一点点的血手印。 ——如果是你的话,会许下怎样的愿望呢? “织田作的小说。虽然还没有看完,但能让我看一下么?” 这个过于简单的要求显然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而更是在意料之外的,是织田作之助的回答:“那真的是你的愿望吗?” 所有的刻意扮演和模仿,都在他那双平静的眼睛中仿佛就这样被彻底看穿。 白鸟理莎顿了一下:“直接答应的话,会比较简单和轻松,不是吗?” “作者需要读者,即使这一切没有发生,我也不会拒绝白鸟小姐的这个请求。”织田作之助一边说着,他治疗包扎的手一边非常稳健,而同样蹲在一旁的芥川龙之介……就像是难得意识到自己做错了的比格犬一样保持了罕见的安静,“如果幸而得以出版,那么即使是太宰我也无权阻止阅读。” “阻止啊……听起来还是我的好感度会比较高。”白鸟理莎微微仰着脑袋,“你们包扎的方式,也有点像呢。” “我有想过,如果是让我写小说的话,我会怎么样开头。”她又一次地话题跳跃着,“该说‘心是空的’还是‘灵魂是空的,只剩下行走的躯壳’,又或者是控诉‘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大概,这样的我,也没什么别的需要你实现的愿望了。” ——那么,如果顺便能够达成太宰治的愿望,听起来也不赖吧? 她似是在如此发问。 织田作之助的手顿了顿,但还是在白鸟理莎的脖子处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我知道了。”长相老成的青年平静地答道,“如果这是白鸟小姐执意要求的歉礼。” 虽然说是一叠厚厚的手稿,但或许是因为作者频繁修改的原因,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多长的故事。 竖排的排版在穿越后快两个月的时间里白鸟理莎也逐渐变得习惯,某些本应该写成是汉字的地方却用的平假,这种就像中文里面用拼音代替的写作方式很容易看出作者本人的文学素养有限。 但是,白鸟理莎终于看到了这个在原作里面都不曾提及的故事。 在阅读的过程中,织田作之助还替她拿来了抗生素的软膏和酒精消毒,在白鸟理莎害怕疼痛的抗议后换成了口服药和碘酒,还一直在替白鸟理莎倒水。 当白鸟理莎看完最后一页的时候,这才出声问道:“怎么样?” “这是你在我面前最紧张的一次。”白鸟理莎整理着手中的手稿,“我不记得我有没有说过我不是外国人,对日本文学的了解也非常有限。” “……但直觉告诉我,白鸟小姐说不定是我认识的读过最多文学作品的人之一。” 白鸟理莎又忍不住笑了。 自谦(最起码是口头上的自谦)是中国国内一直以来的习惯,但如果局限在这个世界,她确实可以说是读过日本文学作品最多的人,说不定连夏目漱石都比不上她。 毕竟,这个世界的作品实在是过于匮乏,《源氏物语》、《罗生门》、《万叶集》、《雪国》……这些不都没有吗? “和《我是猫》一样,这是一本很明显的‘私小说’,唔,你可以简单理解成第一人称、是描绘着作者本人心境的作品。”读出织田作之助脸上的迷惑,白鸟理莎对这个定义解释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主人公‘我’的设定是想要金盆洗手的杀手未免指向性也太强了吧。” 比起小说,这都有点像是自传性质了。 “我是建议在某些地方不要那么写实,起码模糊一下地点,而且主人公也是这么白切黑的天然性格,确实,写作就像演技一样,和自己本身的性格特别贴切的地方会特别好处理。”抿了一口水的白鸟理莎放下杯子,“但是,只是贴切地写着自己、只是一股脑地输出自己的迷茫和不解,那是不行的。” “剖开自己的伤口、将自己暴露在空气之中固然简单,可问题是,读者或者说观众想看到的才不是那样单调的、毫无主旨的故事。你需要适当地修缮,就像我展露在你面前的时候,虽然是我但又不止是我。不一定说一定要谄媚……就是迎合别人,可如果想要让别人对这个故事产生共鸣、产生不舍,就应当需要适当地裁剪。创作,是需要做减法的。” 就像画画的时候不能够超出画布,她的演技也是这样。 明明有蓬勃到想要爆发出来的设定,感情就像没有休眠的火山,可最终能流露在脸上、能够说出口的话语就如同心理学中的“冰山理论”——仅仅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漂浮在表面。 倒不一定是剩下的那些多难以宣之于口,而是那些东西说不定本来就0人在意,就算知道演戏就应该丢掉羞耻心,她也不想成为哗众取宠的小丑。 更何况,适当的隐瞒才有可能达成叙述的诡计,不是吗? 白鸟理莎想了想,干脆又重新打开了手稿:“比如说这里,你详细地描写了杀人的经过,又对于主人公靠着微薄的薪水活下来而精打细算,你想强调的是掠夺生命的罪恶感吗?还是说在这样社会中活下来的艰难呢?如果每一件事情都详细阐述,如果每一件事情你都想要尽可能地变得真实看起来毫无疑点,那就会缺少重心,显得像是日记。” “……虽然,我认为也是因为你并不知道你想要表达的内容。写这本书的意义是什么?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这种我自己也会答不上来的东西,自然也没有办法给你解答。”白鸟理莎轻声说,“讽刺高官的虚伪,揭露活着的困难,猫可以想到这一步就够了,可是人类,又应当怎样做出自己的选择呢?” “杀人不应当是唯一糊口的方式。生命既然不分贵贱,那自己的活着就不应当建立在别人的死亡之上……我是这么觉得的。”这个在加入武装侦探社之前,就只是做着最基本的“清道夫”工作的前杀手如是说,“可至于这样之后的人生意义……即使是现在我也在寻找。” 织田作之助拿着自己的稿件,对着白鸟理莎露出了浅淡的笑容:“谢谢你,白鸟小姐。我大概知道,我接下来的修改需要注意哪些地方了。即使是迷茫也要前进,只要活下去才能够继续寻找,大概,这就会是最后的结局。” 白鸟理莎不说话了。 即使是现在的她身上还披着“太宰治”的皮,仍然抱着“希望织田作能够得到幸福”的愿望,她却还是无法忽视听到这一番话……心里产生的嫉妒。 并不是因为他的幸福里面,“太宰治”的存在可有可无。 而是…… 这个说着自己还没有找到,却正已经写小说,年纪轻轻就儿女双全,甚至芥川还能偶尔充当一下家里的狗……有着自己喜欢的兴趣爱好,从来不会感到寂寞和空洞,那是多么完美的人生赢家啊。 对着白鸟理莎说着“我还是要继续寻找”的织田作之助,就像是在对着卖火 柴的小女孩说“我还不够有钱”的亿万富翁,她的口袋里没有一块便士,有的只是下一根划出的火柴。 那是太宰治给予她的,会在烛光中一起有意义地死去的承诺。 白鸟理莎的精神恹恹的,直到几天之后,江户川乱步的来访。 “说起来。”这个口中含着棒棒糖,明明和织田作之助同龄却好像远远比他年轻一轮的青年侦探,态度漫不经心到就像是随口一提,“白鸟小姐,有考虑过加入武装侦探社吗?” 这一次,白鸟理莎露出地惊讶并非作伪。 “……什么??” 第27章 29.可以是单方面的分手但承诺单方…… 29.可以是单方面的分手 加入武装侦探社? 白鸟理莎不知道要怎么样面对这个邀请。 她虽然设想过刚穿越就出现在武装侦探社这群人的面前,受到他们的感染或许心态能够有所改变,但是现在? “乱步先生。”白鸟理莎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的情报,也不一定是需要我加入我才会愿意告诉你。” 她并不擅长保守秘密,永远管不住自己的嘴,所以才偶尔会懊悔地想要用刀子割破嘴唇。 让她泄露情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吧? 一点点的酒精,一点点的恭维,一点点的套话技巧……她就是无法始终保持警惕。 这一刻的白鸟理莎,脸上因退缩而面容的扭曲,甚至超过了之前被芥川龙之介伤害时候的痛楚。 “这个是社长的提案,照理来说转述的话也应该交给国木田才对。但没办法,国木田自己都发现了在你面前的怪异……也就只好乱步大人出马了!”江户川乱步姑且算是解释道,“不过是邀请而已,拒绝也是你个人的权利。害怕得颤抖到这个地步……你居然有这么胆小么?” 胆小鬼连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这句因为过于出名,而使得白鸟理莎都不愿意使用的话语,就这样轻易地闯入了她的脑海。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诚如对方所描述的那样,她哪怕紧紧地握住自己的袖带也停不下的颤抖,手心里面早就是黏在一起的汗液。 如果说自己有利用价值,而被人友善地对待,那样会比较轻松。 那是她用来揣测太宰治的想法,更是她打从心底里的期盼……不然,该用什么来回馈这样纯粹的善意呢? 喉咙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手给绞紧了,良心的拷问是怎样都无法逃脱的梦魇,施比受有福,“施”可以不求回报,“受”却是一种无能为力。 好一会儿,白鸟理莎才缓慢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露出了习惯性的笑容:“哎呀,我还以为至少乱步先生会担心我选择的立场,要是我万一答应,不小心成为了港口黑手党驻扎过来的卧底……” “白鸟理莎。”江户川乱步喊着她的全名,“这是你选择逃避的手段吗?” 灵魂似乎都在这一刻颤动了一下。 ……当然不是。 甚至连逃避的做法本身都不属于她,这是她以为的,那个“太宰治”会选择的回应方式。 穿上他会穿的衣服,带上他会露出的笑容假面,模拟着他的思维方式……借用他的人设包裹保护着自己,如果应对的人并不是真正的自己,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容易受到伤害了呢? 白鸟理莎所有的辩解都堵在了喉咙中,在侦探这双几乎能够洞察一切的双眼中,过多的描述只会是苍白的矫饰。 那双即使是用眼镜遮挡也不损美丽的绿色眼睛,冷静地旁观着她的喜怒哀乐,又一次,那句叩问出现在心头:——平时装疯卖傻也就算了,真的能做到自我欺骗吗? 自欺欺人,难道就是她所选择的“正确”吗? 若说大多数人会向神明请求“免我蹉跎苦”,那她只会有苦硬吃、自讨苦吃。 这样的庸人自扰,如果不改变的话,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 即使如此,即使改变的机会已经放在了她的眼前…… 手逐渐用力握成拳,手上尖锐的指甲早就已经深深地刻入了掌心。 白鸟理莎缓慢地,深吸了口气。 “我能……”她的声音很小,说出口的话语更是只能用“支离破碎”来形容,“我能……和社长聊聊吗?” 即使是她,也会有别的出路吗? * 白鸟理莎当然是听过福泽谕吉的大名。 实际上,每一个去过日本旅游的人都应当见过他的脸,印在万元纸钞的上面。 虽然她也看到过日元纸钞会更替样式的新闻,但没什么详细的印象,可见新的角色仍然没有那么出名。 倒不一定是功绩的问题,而是“谕吉”这个等价于万元大钞的概念,早就已经深根于各个影视作品和文学作品之中。 更别提这个世界的“银狼”。 哪怕是收鞘的宝剑依旧能够隐隐感受到他的锋芒,也许在有些人面前这位社长会是慈祥的外祖父,喜欢猫咪却不会有猫咪靠近这一点也可以称得上一句“反差萌”——可那并不包括在白鸟理莎面前。 不怒自威。 这是看到福泽谕吉时,白鸟理莎想到的第一个形容。就像她那天前往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看到的太宰治一样。 但很奇怪,明明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那样令她会害怕无比的太宰却这么逐渐被遗忘,取而代之的是会和她开着不正经的玩笑、上一句和下一句自相矛盾、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又说不定都是假的的……恋人。 在这一刻,白鸟理莎缓慢地意识到,在那之后……她居然真的就没怎么怕过他了。 是因为太宰有意地放任和纵容吗? 即便她不怎么在乎自己的生死,在这个明明有权决定她未来的人的面前……她却可以这么放松。 白鸟理莎分神地听着福泽谕吉描述着他的感谢。 需要关注“福地樱痴”的提醒得到了回馈,他因此意识到了友人明明怀揣着“世界和平”的愿望,却寄于错误的实现手段,以至于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至少,及时发现的他还有机会拉住自己的友人。 也是这个时候,白鸟理莎终于理解了这份莫名其妙的邀请。 甚至福泽谕吉几乎是诚恳地劝说道:“你正行走在危险的边缘。稍有差错,就可能会倒向另一侧。” “……听起来我是什么可能会失足的少妇,正在被规劝要从良一样。”脱下了身上外套的白鸟理莎笑眯眯地说着有些调戏的话语,有些满意地看着这个明明因为害羞而很不自在、却还要强装没事的家伙。 哎,叔系确实很吃香……尤其还是会害羞的叔系。 这次她倒真的觉得自己像是什么总是天天想着红杏出墙的女性了,那她希望她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老公真的能表现得像是一个醋罐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放任着她来到武装侦探社这么久,却连一句联络都没有收到。 “乱步有和我提到……小姐您转移话题的手段不那么常见。”显然福泽谕吉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可即使是这样,有些也不应当是随便开出口的玩笑。” “这只是我对自己的物化,可是倒还没有涉及到心意的部分……” “物化也不应当是随便说出口的形容。”福泽谕吉刻板得像是教导主任那样教条,“即使把自己当成工具,也无法隔绝心灵感到的疼痛……只有自己正视自己,晦暗的昨日才会过去。” “福泽先生,在我的身上会看到了谁的影子呢?与谢野晶子、江户川乱步、织田作之助,还是您自身……啊,这听起来 怎么那么好笑,武装侦探社怎么大多数的人都有着浓厚的心灵阴影。也对啦,反正‘文豪’的反义词是‘文盲’,‘野犬’应当也是拥有痛苦回忆的丧家之犬。“白鸟理莎又开始自说自话了起来,“但是,善心还是停留在更有价值的人身上,我觉得这样会比较好。” 因为她是无药可救的嘛。 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的人,别人的努力也不会有任何的用途吧?得到的只会是落空的期待。 “是因为,你想要回到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身边吗?” “我看起来是那么恋爱脑的家伙吗?啊,虽然我觉得恋爱脑倒也不一定是一个贬义词就对啦。”白鸟理莎迎上对方……似乎混杂着一些同情和怜悯的目光,饶有兴趣地抱住了本来放在椅背上的风衣,“是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事情吗?” “我们见到了港口黑手党的信使。他提到了我们社的社员芥川龙之介一直在寻找的,他的妹妹芥川银的下落。并以她的性命作为要挟,需要芥川龙之介在后天之前出现在港口黑手党的大楼。” 直到这里,这都符合白鸟理莎对于原作剧情的认知。 “至于白鸟小姐你……被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若是一同出现,港口黑手党的任何成员都有权格杀勿论。” 听到这里的时候,白鸟理莎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她任由风衣从手中滑落,不知是有意无意地在风衣上不轻不重地踩上了一脚。 在福泽谕吉看来,这位年轻的女性面无表情,介于漆黑和深蓝色的眼睛空洞无光,这样的她才更接近于白鸟理莎的本质。 那是褪去了一切演绎,这副不加掩饰的厌世和反感才是她想要用笑容一直遮掩的东西。 可那样的真情流露只短暂地出现了一个瞬间。 “天啊。”下一秒的白鸟理莎就这样低声地感慨道,垂着眼露出了像是哭泣一样的表情,“我没有想到……他真的就这样舍弃我了,甚至连作为人质的价值都没有了吗?” 她的肩膀抖动着,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福泽谕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戳破她的面具。 看起来好相处才是她的设防,贸然戳破只会适得其反……而且,她显然也没有继续沟通的意思,拿起外套匆匆地站起身,低头向福泽谕吉告别:“感谢您好意的邀请,但现在的我……只想回房间独处,请给我一段时间治愈自己的情伤。” 她甚至没有等到福泽谕吉说“好”就踩着皮鞋噔噔噔地离开了房间,哭着用袖子反复擦拭着眼泪,就这样一路哭着回到了房间。 哪怕没看到有人注视,她也是反手重重地关上了门,眼角的泪光还没有来的擦去,她用力向外推开了外开的下悬窗。 比较反直觉的一点是,推开窗户才会不容易被监听,大大方方地探出脑袋,用视线就能够捕捉到附近的房间的动静。 至于房间里面有没有监听……在入住的第一天白鸟理莎就已经确认过了,只能说武装侦探社的这些人都是有道德的正人君子。 白鸟理莎的身子探出了一部分,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终究还是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呀,好久不见呢小理莎~”语音的另一头包含笑意,“我一直在想,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会打给我呢?” “……如果你一直在等待的话。”白鸟理莎擦拭着窗户上的灰,看着投影出的面无表情的自己,“那为什么,你不肯主动打给我呢?” “小理莎的声音,听起来是哭过了吗?” “比起这种口头上的关心,我更希望你能够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嗯……因为说不知道小理莎现在的联络号码,和觉得如果说明明都要分手了、还要给对方温柔、优柔寡断的男人又逊又过分,你觉得哪个理由更为合理呢?” “都不合理。前者我不会认为你查不到,后者……你现在的关心又算什么?你是在替我省了控诉的力气,向我承认你是渣男吗?” “当然了。”太宰治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即使‘喜欢’不见得多真实,但我可也是那种‘让喜欢的女性流泪是男性的无能’的纯爱党呢,尤其是,在无法触碰到你的现在,我的心依旧是锡兵的心脏一样破碎不已。” 那算什么呢? 一边点明着这一切建立在“没有触碰”的条件上,一边却又用着柔和的声音说着这样足以让人醉心的情话……白鸟理莎不喜欢这样的不清不楚。 “所以,分手的意思,是连殉情的约定都不作数吗?” “嗯……毕竟殉情的前提是互相报以爱意,又或者,是成立的男女关系嘛。每一次都选择直面真相虽然是理莎的优点,但让我被迫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语……也是理莎的错。” 你是认真的吗——这样的话语,在“理莎”这个称呼出现的时候,已经变得没有意义。 残忍,你才更加残忍——这样情绪化的控诉,那也是真正的情侣才能够在分手时说出的话。 “还有一个问题。”白鸟理莎说,“你是从一开始,就想着要我加入武装侦探社吗?” “小理莎觉得,加入武装侦探社不好吗?” 这句没有回答又回答了的回答,彻底令白鸟理莎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她客观地说,“分手,确实是单方面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在说“再见”之前,白鸟理莎就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放到了风衣的口袋里,这件风衣被她随意地丢弃在了地上,她走向洗手台,仔仔细细地用冰敷贴按压在自己的眼部,久违地做着眼保健操按压着关键的穴位。 再借助了一些化妆品的帮助后,有些肿胀的眼睛就不再那么显眼了。 “乱步先生。”仪表整理完毕的白鸟理莎走向了盯着横滨的地图、很明显在想什么的江户川乱步,“您现在知道中也先生的动向吗?” 她可没有说再见。 太宰治想要甩掉她,就这样像原作的展开一样,一个人自说自话地死去?怎么可能! 分手可以是单方面。 ——可说出口的承诺,可没有一个人随意反悔的道理! 第28章 30.琥珀的内心,藏着死物一成不变…… 30.琥珀的内心,藏着死物 联系中原中也,并要求线下碰面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虽然说总是说着“还是死掉好了”,但更为确切的心理状态却是“并不想活着”。 白鸟理莎很喜欢“一了百了”这个描述,在日语的语境里面甚至只有“想要去死”、而没有更为确切的翻译,死亡只是为了不再痛苦而永远的终结,归根结底还是一种逃避心理作祟。 碰头的地点是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不会第一时间被太宰察觉。虽然说港口黑手党财大气粗,可大多数的出国业务中原中也也不会私人飞机出行,毕竟临时的行动就连航线的申请都需要时间。 “而且,中也先生需要前往的地方航线也非常稀少,只有这样你才必须赶上这一班而匆匆出发。”白鸟理莎轻声说,“没有比这个更合理地支开您的方式,他的意图显而易见。” “你还真有胆量。”而前来赴约的中原中也脸色不善,“你是真的觉得,我是可以被随意要挟的家伙吗?” 白鸟理莎最大的价值,当然是太宰治对她展现的看重。 而自从那个“格杀勿论”的宣言出现之后,中原中也虽然没有无聊到要来追击这个都不算上了通缉令的家伙,但也没有浪费时间配合她继续出演的耐心。 她终究是无关紧要的人,莫名其妙地出现也莫名其妙地被赶走,中原中也也没有好奇心爆棚到探知太宰治有多屑。 ——那家伙是个烂人,还需要别人的论证吗? 就连要求见面的请求也莫名其妙,直到他紧接着,收到了几份充满了“新闻学魅力时刻”的短文。 其中虚空编造了他、太宰治和白鸟理莎的三角关系,这几份文章的共同之处在于太宰治将中原中也调离的原因都和白鸟理莎有关,而白鸟理莎被赶尽杀绝的分手也只是太宰的一种报复手段,配合上中原中也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照片,显得很有说服力。 差别仅仅是中原中也和白鸟理莎的关系各有不同:一份是白鸟理莎的主动勾引;一份是中原中也的一厢情愿;一份是他们的双向奔赴,而太宰治才成了那个“不被相爱”的小三。 附件的标题更是突出一个嚣张,写的是:“中也先生,你也不想你的所有手下都收到这样的八卦文章吧?” 中原中也毫不怀疑,这个肯定看到过整个港口黑手党群组邮箱的家伙真的说不定会这么做。 如此爱演的白鸟理莎,像是以Drama作为乐趣的白鸟理莎。 “请不要这么说。我只是身为您的崇拜者,发自肺腑地表达对您的爱慕,毕竟爱意和咳嗽一样无法隐藏。”她又在这个时候露出了楚楚可怜的表情,“即使我明知相见冒着失去生命的风险,我仍是有不得不和您会面的理由。” 在中原中也即将彻底发怒之前,白鸟理莎掏出手机一口气把这三份文件删了个精光,举起双手做告饶状:“请原谅我不合时宜的玩笑,但请相信,我有非在这个时候找到您不可的理由。” “五分钟。”中原中也说,“这是你能来打动我的时间。关于太宰,你有什么要说的?我不想听你们无聊的感情纠葛和咒骂控诉。” “那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您理解一切啊……”白鸟理莎想了想,“这样好了。对我来说,最没有负担的死法其实是意外,也就是所谓的‘事故死’。那是因为外力的无可奈何,也不是主观地想要放弃生命,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真的发生的话对其他人也有合理的交代。” “我想不到有任何的理由值得死亡。”中原中也看起来极为不认同,“哪怕是为了保护什么而导致的死……本质上也会想要努力活下去。” 至少,对于一度在擂钵街朝不保夕的中原中也来说,“努力活下去”才是他更能理解的常态。 “保护吗……我是觉得那只是一个目标。就像马拉松的长跑,因为过程太过于痛苦,所以需要设立终点,在过程中想着在通过的瞬间后就能够停歇喘气——哪怕明知道这样做有碍健康。”白鸟理莎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对太宰来说,这已经是最后一圈的加速了。我想,中也先生您也应该隐隐有预感吧?” ……中原中也答不上来。 这次白鸟理莎的邀请更是一个台阶,提供了他可以前来的理由……他当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海外的镇压虽然重要,但首领的安危才是现在的港口黑手党立足的根本,放任着中岛敦那个忠诚不确定的家伙作为护卫,还要在同一时间向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引战……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并不会把武装侦探社放在眼里,但为什么一切的安排要那么急切? 在太宰身上,所有的凑巧只有可能是他的刻意安排。 但是…… 中原中也无法理解。 “他还想要得到什么?如果想要得到,那就应当建立在‘活下去’的前提吧?”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四舍五入已经站在了横滨的顶点,他们甚至有和官方叫板的资格。 就算是感到无聊了,港口黑手党也还要继续扩张的潜力。 那么,太宰究竟是在想什么? 白鸟理莎看着中原中也的迷惑不解。 她想起Beast线中原中也着墨不多的理由,要她说的话,这条线的中也甚至没有主线那样靠近过太宰的内心。 ——就像琥珀一样。 她想,被晶莹剔透的外表包裹起来的,那个栩栩如生的死物……那是首领宰杀死了自己,并封印起来的东西。 本来,让像中也先生这样热爱生活的人去理解不想活着的人的想法……就是很困难吧。 “他什么都不想要得到。”白鸟理莎说,“就是因为什么都不想得到,什么都不想要改变……和不确定的、可能会更加糟糕的未来的相比,还是已知的、一成不变的发展会更好吧?” “游戏和小说里面经常会有Loop系的作品。在看到主人公拼尽全力也想要迎来真正的明天,那个时候我就想了:停留在现在,反反复复,难道就不好吗?”白鸟理莎继续说,“以为的触手可及的日常,是永远回不去的昨天……那么,永远只停留在昨天就好了。” 那才是真正的,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的伊甸园。 只要时间可以不会向前运转,只要一次一次地回到昨天,那就不会有分离也不会有伤害。 又不是处在人生的低谷,怎么爬都是向上——有没有可能,现在就是最高点呢? “那算什么。”中原中也嗤笑,“所谓的‘一成不变’,也不过是扼杀了所有的可能,想要幸福的话,就应当用自己的双手去前进去创造。” “中也先生说的是和我想的一样,标准的阳光发言。但我现在不是说在询问你的看法。”白鸟理莎想了想,举了一个例子,“比如说,你在玩游戏的时候已经打出了最为完美的HE,之后任何的选项和任何的后日谈只会造成HE的破碎,那么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就应当彻底关闭和退出这个游戏。” 以为还有“隐藏路线”,那得是绝对乐观主义者才会有的幻想。 如果人生是一场游戏,那么想要退出的办法……那不就只有死亡吗? 就算能够不断读档,白鸟理莎也觉得太宰治不会这么做。 倒不如说,那个人根本没有支持“Loop”的心力嘛!他的话只会san值迅速清空,会有意识地在自己想要毁灭一切之前及时叫停。 “虽然用‘温柔’来形容那个人听起来确实很奇怪……可如果换成是我,我一定会想要把重要的东西全部一口气地毁掉,就像在整洁的餐桌上会一口气把餐桌布掀翻在地,听着一切破碎……强行让一切都彻底粉碎。” 只有这样,才可以没有别的选择,心无旁骛地走向应有的毁灭。 她看着表情一言难尽的中原中也,像是故意恶心他一样捧起了自己的脸颊:“而且,我虽然说人类不能碰瓷猫猫狗狗,但中也先生不觉得,那句‘格杀勿论’的命令,是他再露骨不过的情话吗?必须这样残忍地把我赶走,必须一点退路都没有,知道只有这样我才没有办法回到他的身边……‘这样孤身一人地走向窄门’,就像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的猫猫狗狗,想要死在主人看不到的地方。” 而且,还说着“加入武装侦探社不好吗?”的话语,就像是复制着另一个世界的织田作之助在死前给予太宰治的祝福一样。 只可惜,她的喜欢没有纯粹到……会愿意听从对方的摆布。 中原中也很难描述自己听到这个提到“主人”反而露出了有点抖S的笑容的女性……时候的心情。 一直以来白鸟理莎在某些地方表现出的奇怪的攻击性……都让他很想远离。 ……该不会太宰还乐在其中吧? “中也先生。”白鸟理莎说,“来协助我吧?” 第29章 31.横滨夜晚半日游如果你四点到来…… 31.横滨夜晚半日游 Lupin,是“狼”的意思。 “但不知为何我总是想到月亮……然后,又会轻易想到那个‘今晚有多少星星的疑问’。”白鸟理莎对着坐在自己身侧,只是点了一杯SHOT的织田作之助举杯露出微笑,“一颗星星都看不见的人毫无希望可言,而我最喜欢的安慰回答,是我以前死掉的朋友说的‘没有星星的夜晚,月亮就会变得明亮’。” 她又说着只有自己能够听懂的话……不对,要是太宰治在此处的话,他一定也能听懂吧? 毕竟,关于“夜空中星星的数量”是一个心理测试,反应了回答者对于未来的期望……是另一个世界,“无赖派”尚 未分崩离析时发生过的对话。 “请随意地享用吧。您也知道我现在的开销都不是由我承担……这种被分手后却还可以继续大手大脚地使用对方账户的余额,就像离婚抚养费一样……又也许是丧夫后的继承遗产。”白鸟理莎喝着酒,咯咯地笑出了声,“那这样的话,想要成为什么首领夫人继承制的万人迷,果然应该先结婚吧?” 听起来也很不错。 虽然说“太宰理莎”这个名字怪怪的,“白鸟”这个姓氏也有一定的出处,但或许是彻底无关才会比较好。 如果以前向太宰过于随便地提出的话,反而会被那个家伙饶有兴致地答应也说不定呢? “……我需要确保你的安全,白鸟小姐。”织田作之助的酒杯只是浅浅沾了沾自己的嘴唇,转而喝了一大口咖啡。 他看着喝了酒之后明显有些过于兴奋的白鸟理莎,“为了以防这里随时会有港口黑手党的人出没。” “我觉得,这里说不定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才不会想要这个地方被破坏开战。你知道吗?甚至连这个地方,都没有被港口黑手党买下。就像之前我去找中也先生的时候,也借用了织田作的手机。”说到这里的白鸟理莎笑了,“正是因为过于珍惜,所以才不想要做任何事情破坏哦。” 就算是装监听成性,就算杀人如麻的人,也会知道,侵犯了隐私权的监听……是不能用在“朋友”身上的手段。 “恋人”是比不上“朋友”的,毕竟连她也同样这么觉得嘛。 一说到手机,织田作之助就想到了当时的三篇文章。 白鸟理莎写完之后的修缮是由织田作之助完成的,他修改了一些奇怪的、像是机翻一样的语病,充当了一下编辑的作用。 三版的故事仅仅是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加以修改,读起来却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情感走向。 “在其中你写自己的心情,关于‘如果你四点到来,我三点就开始很高兴,时间越靠近,我也越发靠近幸福。’的描述。”织田作之助说,“还有‘四点到来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那是你真实的经历吗?” 白鸟理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不,那是《小王子》的故事。”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说她真的是要想办法在“文豪野犬”的世界里活下去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走上写作的道路。 哪怕不是作为文抄公,她的阅读量已经超过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就像站在巨人的肩膀,已经占据了一点小小的优势。 至于所说的“自古文章憎命达,诗人不幸诗家幸”,不能说它们互为充要条件,可至少痛苦会成为创造的养料吧? 她慢慢讲述着这个关于小王子、狐狸、玫瑰和驯养的故事,看着听得很认真的织田作之助,这个故事是那么的浪漫,充斥着天马行空的想象。 “作品虽然势必能够反映着作者的想法,但是,以为读过了就一定能够理解……那一定是傲慢的。”又一次地,她说出那句话,“‘你将孤独一人走向窄门’。” “是《圣经》里面的‘窄门’吗?耶稣所说的永生之门。‘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是那扇。也是纪德所说的那扇……Mimic的纪德。啊,不过织田作应该和他没有什么交集才对。那是和‘天衣无缝’尤为相似的,都是足以预测未来的异能力。”白鸟理莎喃喃道,“好像有点扯远了,要是那家伙还在监听的话说不定会对我此刻的口无遮拦而感到生气……总之,我想说的,是那份无法消融的孤独。爱无法消融那份东西,说不定才会越来越远。所以我才会觉得中也先生是更合适的人选。” 因为中原中也可不会管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他又不是为了太宰治才选择阻止他的。 中原中也是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这里是他的容身之所,是他选择的新的“家人”,他才是会为了“守护什么”而付出一切的人。 如果想要预测别人的行动方式,比起列出可能性而祈求上天蒙对概率,更应该的是让对方主动走向他希望行动的路才更加明智。 而织田作之助…… “爱是会让人感到刺痛的。”白鸟理莎小声说,“而那种‘为了我,你也考虑一下活下来’的拜托,是不应当说出口的。” “我也不会对敌人说那种话。”还是听清楚了她在说什么的织田作之助回答,“我并不是他的友人,另一个‘织田作之助’的友人也是另一个‘太宰治’。” 他顿了一下:“虽然我仍不会希望他的死亡……可那是出于对任何生命的尊重。” “哇,我这下可是希望他是真的没有听到这番话了。‘治愈系也可以超乎想象的有攻击力’,织田作该不会是因为知道芥川接下来会闯入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可是福泽社长却拜托你来确保我的安全没法同行而生气吧?” “润一郎和直美去帮助他了。我也相信社长和乱步先生的判断。而且对我来说,能够听到白鸟小姐讲述的故事,也是足够有价值的报酬。”织田作之助看向白鸟理莎,“而且,白鸟小姐也反复向我确保了他们的平安。我会选择相信您。” 他的话语很平淡,却足以让白鸟理莎哑口无言。 “直觉系、直球系还是天然系的角色未免也太难对付了。”她当着织田作的面蛐蛐道,“幸好我从来也不说谎,感觉被架住了。” 喝完了最后一口小酒的白鸟理莎站起身,披上了像是披风一样红色的外套:“好了,这个地方我也算打卡结束……能陪我再在横滨晃一圈醒醒酒吗?” * 穿越那么久,白鸟理莎其实并没有好好观察过这个城市。 虽然说是五点一开店就开始喝,离开酒吧的时间已经快七点了,今天的风很大,没有太阳更没有看到傍晚的夕阳。 光是走在河边还是海边,吹起的大衣都可以用“旗风猎猎”来形容。 她看了十五岁相遇的“元町公园”,看到了那个“红砖仓库”,顺便也去了无法在现实世界里“圣地巡礼”的擂钵街。 仅仅是就着那个巨大的坑远远地张望了一下,在试图深入之前就被担心出事的织田作之助阻止了,白鸟理莎花了一些时间,才忍住了“这简直就像小男孩砸出来的坑!”这个不合时宜的战败玩笑。 哎,织田作也不会吐槽,再加上再怎么说她也算中也厨,还是不要随便讲这种地狱笑话吧。 当然,穿越了还有不得不品鉴的织田作之助倾情推荐的辣味咖喱。 如果说之前在酒吧里喝咖啡是织田作看起来不合时宜,那么这次在咖喱店里吃的是不浇咖喱的炸鸡盖饭的白鸟理莎显得尤为奇怪了,她狂灌了一大杯的冰水,嚷嚷着:“我宁愿吃麻婆豆腐!这两种辣味是不一样的!”,对于自己不能吃辣还有些耿耿于怀。 她尝了一口就没有继续吃完的咖喱饭也被织田作之助一起解决了——在日本人的认知中,吃着哪怕是不够熟的人碗里的东西,似乎都是很正常的一种事情呢。 消食后的散步,一路走到了横滨的海湾。 夜晚的横滨海湾大桥确实漂亮。 站在桥边的白鸟理莎仰着头,笑着指着远处的天空:“是高悬的月亮呢。” “白鸟小姐会觉得,月亮比较好吗?” “应该说,我会觉得月亮比较浪漫。那可是说什么都会绕着地球转动的,属于地球的卫星。”这条大桥很长,但不远处的横滨地标性的摩天轮还是因为灯火通明又足够高大就轻易地映入了白鸟理莎的视线中。 灯火通明是属于城市的美丽。 比它更为高的大楼,是现实世界里并不存在的港口黑手党大厦。 若是放在柯南的片场,这都是非常适合爆炸的场所吧? 光是想到这一点,白鸟理莎就又忍不住笑了。 “好了,我该开始‘奔跑了’。”她脱下外套,朝着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这半天的旅游,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也多谢织田先生的导游!” 这或许是她第一次,用着“织田先生”而非“织田作”的称呼。 ……会是最后一次吗?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看着她蹦跳着跺了跺脚,脱下了身上的红披风,做着准备活动的时候叫住了她:“那么,就一起直到最后的目的地。” “嗯……按照我委托的内容,其实到这里已经结束了啦——” “你可以视作是赠送的附加内容。不会额外收费。”织田作之助的回答仍是突出一个一板一眼。 换做是以前,白鸟理莎也许无法坦然接受别人的好意。 但这毕竟是最后了。 “好啊。”白鸟理莎歪了歪脑袋,故作可爱地在脑袋旁十指相扣,“拜托你啦~!” 第30章 32.奔跑吧!白鸟理莎!会有人在等…… 32.奔跑吧!白鸟理莎! 悬于虚空。 如果要织田作之助来形容描述白鸟理莎,他会使用这个词语。 ふわふわ(Fuwafuwa)的,像棉花一样轻盈。 这个自称来自另一世界的少女,也就真的像漂浮着的蒲公英一样没有漂泊无依,最重要的是,她那看似什么都没有特别在意的态度。 她的表情虽然非常夸张,有什么心事也随口就说出来了,看起来一副很好相处的模样,明明肯定是花过心思的礼物也突出一个随手送出的随心所欲,被芥川龙之介伤害的时候甚至不曾露出过愤怒。 人格解离。 本来是为了写小说而了解的名词,却很适合形容她这样封锁内心、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状态,如果灵魂早就漂浮到了足够远的地方,那停留在这里的会是奇怪的行尸走肉吗? 呆在武装侦探社的这几天,她甚至也没怎么出过门。 她叫外卖的进食也突出不规律,也撞见过她吃买来的零食的样子,与其说是她在享受食物……倒不如说是发着呆逼迫着自己全都吃完。 ——至少乱步先生那次之后就坚决不看她吃东西了,说“这样下去我都要没有食欲了!”的抱怨的话。 想要写出更多的东西,那应该从观察身边的人开始。 白鸟理莎是织田作之助观察行为的一部分,在那些夸张的表情和语言下面,她隐藏的情感,为什么会是平静得如同死水呢? ……就像那个“太宰”一样。 她拒绝了加入武装侦探社的提案,明明看起来对这个选择有所触动。 “她已经有自己的决定。”江户川乱步说,“现在所有的劝说都只会是白费功夫……毕竟,委托人的委托完成后,就可以‘无关心’。” 就像此刻。 很难想象这样的空无一人会是港口黑手党的大楼,这种情况,像是被人刻意地调离了。 他们笔直地前进,白鸟理莎跑动着,长靴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回音。 对于这个几乎从未锻炼的少女来说,只是这么短短的几百米的奔跑她就已经气喘吁吁,汗水已经爬满了她的脸颊,可她前进的方向却不见有任何的偏移。 而起码也是战斗人员的织田作之助,仅仅是快步行走就可以不急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白鸟小姐。为什么非‘奔跑’不可呢?”甚至连他的语速都没有任何的变形,体力和耐力好得令人绝望。 也不知道电梯是故障了,还是有谁在临走前切断了港口黑手党的电源。 在电梯怎么按都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必须靠着紧急求生通道的楼梯一路爬到最顶端……那确实是远超800米的体测还要令人绝望的大工程。 “小王子……呼哈……会说,‘你是……呼……我……独一……呼……无二……呼……的玫……瑰’。”楼道里的声控点灯照亮了他们的脚下,脸色惨白的白鸟理莎几乎是大半个人瘫在扶梯上的,她爬着台阶,整个人喘得不行,说话断断续续得都要听不出原本的意思了,“但我……呼……想……讲述……另一个……故事。” 还是织田作之助看不下去,几个台阶一跨之后超过了她,开始转而拉着她往上走。 “这是听你故事的酬劳。”他主动帮白鸟理莎拿起了那件红色外套,“我会认真倾听的。” 托织田作之助的福,这下爬楼梯省力多了。 和《人间失格》相比,《奔跑吧!梅勒斯》虽然也是太宰治的作品,但这个短篇在国内显得有些太过于不出名了。 但是,同一个作家写出来的故事不一定永远都是悲伤的底色,这是难得的一个……关于信任的故事。 “这是一个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于是随意杀人取乐的残暴君王,和一个试图铲除他却失败的牧羊人梅勒斯的故事。被抓捕之后的梅勒斯想要在死前送自己的妹妹出嫁,所以以自己的挚友作为人质,向国王请求了几天的自由。”白鸟理莎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起皮的嘴唇,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 “国王同意了。”故事的走向并不难猜测,织田作之助说,“国王不会相信梅勒斯会回来。” “但他尽力奔跑着。”白鸟理莎低声说着,她惊讶于自己居然仍会大致记得那些句子,“‘我是为了受死奔跑的。我是为了我的人质朋友奔跑的。我是为了我的名誉奔跑的。若神明在上,会见证我绝不会违背我的承诺,我会拼尽全力地奔跑,直至无法动弹。’” 头顶绿色的紧急出口的标识幽幽散发地不详,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幽灵。 眼前的楼梯蜿蜒盘旋,像是永远无法逃脱的迷宫。 那样的终点,会是莫比乌斯环吗?状似前进了很远,却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 “他游过了洪水,经历了山贼,翻山越岭又跋山涉水,一度因为以为赶不上时间而痛哭流涕,直至他想着他的挚友仍然等待着他的到来。”纵使被织田作之助牵引着,白鸟理莎也感觉到自己的头晕目眩,鲜血从她的喉咙深处一直到口腔里弥漫,被汗水浸染的衣服早也已经歪歪扭扭。 比梅勒斯幸运,她前进的道路没有那么困难。 比梅勒斯不幸,她前往的终点没有人在等待。 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白鸟理莎嘲笑着自己只是这点程度的困难都难以克服,可根本弥补不上的体力并不是简单的一句“死腿!动起来!”就可以做到的。 自然而然地,她就像是故事里的主人公一样落下了眼泪。 她还能赶上吗? 为什么……要全力奔跑不可呢? 做不到的话就会感到无尽的后悔,可她难道不是不管怎么做,都一直在不断地后悔吗? 不是童话的现实,可不是一句“拼尽全力”真的可以得偿所愿。 因为付出了也不会有回报,所以她才没有办法付出……明明知道作者的故事没有办法完全代表作者,角色的原型更是会和角色本身有着较大的差异,如果说到了最高层的时候她还没有办法成功,那还是更早的失败会比较有性价比吧? 甚至,连挫败带来的可惜……也会少一点。 梅勒斯是怎么做到重新充满勇气的呢? 努力很有可能只是徒劳,如果没有办法在第三天的黎明到来之前赶到,他将失去他的信誉,他对朋友的友情也会被视作是背叛,在结果论的世界里,之前的努力化为灰烬,没有什么能够证明他原本的内心。 白鸟理莎颤抖着,麻木地说出了那句疑问:“信任着别人的人,和肩负着信任的人,等待和努力,是哪一份来得更加沉重呢?” 究竟是等待的人难过,还是被等待的人难过呢? 就连这样的疑问…… “……我都不适用于这样的场景。” 拉着白鸟理莎到一个楼层的织田作之助脚下一顿,看了一眼一旁“72”楼的字样。 “他是否有在等待。”脸部红心不跳的织田作之助说,“有比询问本人更能够直接得到答案的做法吗?” 他 脱下了自己有些松松垮垮的衬衫外套,和本来就属于白鸟理莎的红色外套一起,披在了她的身上。 “失礼了。”这个比太宰治还要高4cm的男人蹲下身,干脆利落地把白鸟理莎抱在了怀中,“我会全力奔跑的。所以,请注意不要说话。” “欸……?”白鸟理莎刚发出一个单音,就在被迫疾行的途中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虽然说这勉强算是一个公主抱,但上楼梯的颠簸感完全杀死了本可能会有的浪漫气氛。 织田作之助的手臂非常有力,可在他的怀中,白鸟理莎更觉得她成了被照顾的小朋友——就像她成了织田先生收养的那几个小孩子的一样。 漫长的二十八楼织田作之助只用了八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代价是被放在地上的时候白鸟理莎觉得自己真的要吐了。 “我还想知道那个故事的结局。梅勒斯是否有救到自己的友人,是一方失去了生命,又或者幸运地他们都活下来了。” 织田作之助向前走了一步,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对准了即使是现在都在运转着的电子门卡。 可见为了首领的安保工作,这里电子门卡的供电系统是另一套的紧急供电,可织田作之助显然已经有对付这种东西的经验。 “砰、砰、砰。”三声的枪响在楼道里回响着,很快就听到了极为急促的皮鞋声。 织田作之助推开门,对着跌跌撞撞爬起来的白鸟理莎说:“祝您顺利。那就等您回来之后的讲述了。” 白鸟理莎奔跑着。 她很少那么竭尽全力,心跳快得到了嗓子眼已经成了字面意思,已经酸痛的肌肉紧绷着,像是在竭尽全力地去追赶着在银河中飞翔的那班末班列车。 是你吗,康贝瑞拉?是你在等待着我吗? 她奔跑着穿过了满是烟雾的走廊,站在那里的中原中也像是没看到她一样地别过头,只是手指悄悄指向了某个地方;她顺着那里一路向前,在转角处看到了通往天台的垂直爬梯。 等她爬到最高层的时候,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吹面而来的冷风。 她赶上了吗?第三天的太阳落山之前的界限? 而不远处的太宰治,在看到她的瞬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从刚才开始,他就感觉到了芥川在有意地拖延时间,大概是受到了乱步先生的吩咐吧?而另一边,明明理应什么都不知道的敦君却配合了起来,该说真不愧是直觉系吗? 明明看出了这一点的太宰治,却可有可无地应答着。 反正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之前,只要不到来新的一天,他也可以有最后的时间挥霍……再说了,小理莎说不定会突如其来地出现哦? ——就像当时,她突如其来地降临一样。 在看到她的瞬间,那份被压抑已久的思念蠢蠢欲动,是小理莎本来一直在作用着的异能发动吗? 原本遮挡着月亮的乌云恰巧移开,身披月色向他跑来的少女……在这一刻漂亮得不可思议。 被汗水沾湿的发尾牢牢地贴在脸颊,只注视着他的蓝色眼睛像是月光一样清冷神秘, 红色披风下衣着不整的白鸟理莎就这样跑到了太宰治的身前,抓住了他的手:“和我走吧,乔邦尼!” 她喘息着,神色坚定:“——不管天涯海角我们都一起去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正文完】 第31章 33-34.我等的征途是星辰大…… 33-34.我等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太宰治的脸上浮现出了短暂的怔讼。 “乔邦尼?那又是小理莎看过的什么故事里的角色吗?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所说的一切都听起来很有趣。”他垂着眼,目光落在了他们相握交织的手上,忽地说,“虽然有想过你还会出现……但我都下达了那样的命令,被我彻底赶走才是更有可能的展开吧。” “中也被你说动了倒是意料之内……毕竟蛞蝓的脑袋空空如也。不过,首领的命令更是绝对的,就算你告诉了他一些事情他也只能遵照我的吩咐,守着不让其他人的通过。”太宰治徐徐地说着,带着一切仍然在他掌控之中的游刃有余,“织田作……比我想象的还要热心肠一点。不过就算他现在出现,也没有办法阻拦我呢。” 鸢色的眼睛微微弯起,像是一轮新月。 太宰治松开了白鸟理莎握住的手,他就这样举起了自己的双臂,黑色的外套和红色的围巾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露出了十足孩子气的笑容:“那么,没有因为自尊心受损而被我赶走的小理莎,是来向我告别的吗?” “你果然打着那样的主意。”白鸟理莎的口气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比起生命被威胁的风险,还是这份摆明让我知道识相的拒绝才更加令人火大……你分明知道的吧!正因为自卑所以才自尊,成年人之间要有保持距离的默契而不能死缠烂打……这是什么别扭的撒娇方式!”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太宰治无辜地眨了眨眼:“……欸?” “喜欢的反义词分明是‘无关心’,而这种强硬的做法,难道不是知道只有这种做法才能够赶走我的自恋吗?”白鸟理莎又羞又气,她的脸庞涨红着,此刻的心跳仍然在砰砰作响。 要拿出多少的勇气,才能够说出这样剖明心意的话语呢? 若是遭到对方一句轻飘飘地“是你想多了哦”的回应,她一定会社死得恨不得从一开始都没有出现。 光是想想这样的场景,她的双腿就颤抖得直打哆嗦,眼眶里的泪水也不知不觉地开始打转。 不应当展露真正的自己。 不要暴露属于自己的情绪。 如同赤/身/裸/体地站在风中,会受到伤害怎么能够怪罪别人呢? ——那是理所应当的展开。 “……我会这个样子,都是你的错。”她说着这样软趴趴的指责,“若是不想我阻拦你的计划,干脆利落地杀掉我,或者把我远远地关押在某个地方,无法挣脱的笼中之鸟,那不就也不需要做出选择了吗?” 太宰治慢慢地、慢慢地叹了口气。 “如果想要更有气势的发言,总是在哭可不行吧?”他看起来很是无奈,“控制自己的泪腺可是演技最基础的一项,总这样的话我会疑心小理莎会设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心软的哦。”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白鸟理莎的眼泪就“唰”地流了下来。 “……那么。”泪流满面的她仰起脸,轻声说,“你会心软吗?” 太宰治哑口无言。 被反将了一军呢。 他在心底想,要是这个时候重新握住对方的手,试图发动“人间失格”的话……倒好像真的成为了认输的承认。 喜欢真的是一种奇妙的情感。 仅仅是她眼泪落下,在脸颊划出的泪痕这个动作都似乎被放慢了,滴落在昏暗的地上似是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月光照耀在她的脸上,这样狼狈的她发出着似乎心碎的声音……却都显得楚楚动人。 和当时的她第一次来到首领办公室的惹人怜爱……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到底,改变的人是谁呢? “‘若身不动,花与水将被分于黑暗两端。’”太宰治说着冲田总司的俳句,真是稀奇,在这个文学作品几乎消失的世界里,仍然有零星的诗句得以留下,“彼岸花与忘川水,理应也是光亮的地方觉得留念。和已经身处黑暗的我不同,我觉得,理莎是像水一样,没有固定的形状。” 水的形状取决于装载的容器,处于黄昏的武装侦探社,仍然保持着明亮的底色。 他的手上已经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太多的鲜血……唔,虽然太宰治自身也没有多在乎善恶的分界,可常识仍然提醒着他世俗的标准。 杀一人和救一人有着同样的份量,却理应有不同的意义……至少,另一个“织田作”是这么认为的吧? 武装侦探社比港口黑手党更好。 哪怕是偏心港口黑手党的中也也会做 出这样的判断,再加上,眼前的这个从和平年代过来的女孩子,根本连开枪都学不会嘛。 “甚至连芥川都能发生这样的改变……”太宰治没有去看骤然望向他的芥川龙之介,“和已经经历过的我不同,理莎为什么不愿意去尝试一下呢?那一定是比和我殉情,更加光辉的道路。” 此刻的他露出了……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表情,瞳孔的聚焦落在了白鸟理莎的身上:“我不否认哦。因为织田作和我说过……因为看到过织田作和另一个我说过,要前往光明的地方。我呢,也想试试看成为这样做的人。” 都说施比受有福。 哪怕只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是他已经看不到了的光景,被拯救的白鸟理莎也是这个世界的太宰治,除了织田作之助以外,对这个世界施加的好一点的影响吧? “……你那算是什么自作主张。”白鸟理莎眼泪落下的速度更快了,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凭什么擅自地假定一切,明明我……” “而且,这样的局势也会更加平衡,因为小理莎认为自己很伪善,所以会不想欠人情的你才一定会想要回馈,一来二去的话只会操心不下。哼哼哼~”太宰治在最后还哼起了奇怪的小调,“我和织田作交换了‘命运’,敦君和芥川的互相交换,不过,小镜花受到了敦君的影响,还需要有人来弥补这个欠缺——” “虽然确实还有小银,如果是我下达的最后命令她就算再不情愿也会照做,可是,我也不忍心强迫小银和一度抛弃过她的哥哥一起生活~” 再一次被刺痛了的芥川龙之介替自己说不出任何的辩解,就连中岛敦的神色也看起来心神不宁。 相较之下,还能够露出像是哭一样的笑容的白鸟理莎反倒成为了看似最镇定的那个:“所以,我成了最合适的那个人选吗?” 是啊,这才是太宰治。 哪怕是最为重要的织田作之助,也不妨碍被放置在棋盘之上——太宰治会预料所有的发展,然后将一切导向最合适的那个。 何况,她又算是哪种程度的重要呢? “BINGO~”此刻他发出的像是游戏特效一样欢快的声音只会成为一种残忍,“你看,小镜花的武力被织田作补足了,虽然小理莎比不上我的头脑,可好歹也胜在对情报的掌控……也没有办法!我的头脑可是远比我的异能更有价值的东西!” 此刻露出的臭屁又骄傲的表情,很想要让人明晃晃地在脸上给他一拳。 太宰治是一个屑。 虽然首领宰用自己的悲剧气息掩盖了这一点,可某些人的底色没有那么简单地被涂抹。 一直以来白鸟理莎深感困扰的,为什么太宰治会希望她接触武装侦探社的理由,终于在这一刻浮出水面。 “我知道的未来,在你死后,小银她离开了港口黑手党。也没有前往武装侦探社。” “那就更好了!说明这一点的偏差,不足以导致世界的崩塌。”太宰治伸出了手,在触碰到白鸟理莎的脸颊之前,先接到了她的眼泪。 真的很奇怪啊,这样的表情。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失去织田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色吗? 那相比之下,一定是白鸟理莎太过于多愁善感了。 他们相遇的时间如此短暂,交往的起因各怀鬼胎,以至于白鸟理莎想要挽留他的行径……都让他感到了微妙的心虚。 怎么会有自己也快冻死的小女孩,还要把火柴分到别人的手中呢? “男人的承诺可不应当随便当真,更何况小理莎应当很清楚我的撒谎成性。”太宰治几乎是推心置腹地说,他冰冷的指腹划过白鸟理莎的脸颊,替她把不知道是哭乱还是跑乱了的碎发勾到她的耳后,“对还在读大学的小理莎来说,人生可谓是刚刚开始!虽然这样积极阳光的话语在我说来好像显得尤为没有说服力——” “——你也知道啊!”她生气得眉毛都皱成了一团,“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给别人忠告了!非要把‘书’的秘密告诉别人,追逐自己的解脱也就算了,还要和我出尔反尔……” “那是为了世界。好吧好吧,这样宽泛的话语没有办法糊弄小理莎……但是,这是确凿的事实。”太宰治确凿地将白鸟理莎的身影映入眼中,“我……已经累了。再这样下去,我的理智只会彻底被疲惫击垮,如果继续硬撑的话,这个世界一定无法承载我的空虚感。” 这一刻的他,难得脱下了自己的假面。 “我,一定是无法被拯救的。这个世界的织田作也一定是这么以为,就算他向我伸出手,我也一定无法追逐到我想要的‘意义’。而我一旦失控的话,这个世界会被我毁灭成怎么样呢?” 就算他曾经耗费了那么多的心血,才达成了现在的局面。 可比起做到了的成就感,只有意兴阑珊的无聊。 你会有过吗? 哪怕是精心搭建的积木,也只会想要一口气全部毁掉,所以,在世界毁灭之前只好先毁灭自己了。 用游戏来比喻的话,和平线打到最后也会突然想转成杀戮线,想象着所有人不可置信的表情,就这样唾弃着自己的灵魂,痛苦就好像会因为这样的贬低而得以缓解。 一切都被摔碎了,是不是就不会害怕再失去了? 想象越是丰富,就越容易成为现实。 然后,他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 “理莎的话,一定能够理解吧?”太宰治又一次地笑了起来,笑容包裹着他,又一次地,他将自己掩盖了起来。 “当然。幻想成瘾的自毁情节……你以为我是为什么那么喜欢表演啊。”白鸟理莎喘息着,两人如同镜面反射一样,如出一辙的笑容面具。 自我苛责、自我贬低、自我毁灭。 那就像是流水线一样的路径依赖,周而复始地打着转。 所以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比起害怕她才更感到了一种庆幸——她不会再因为一时地冲动而伤害到自己重要的人了。 “那就逃吧!” 又一次的,说话逻辑跳跃着的白鸟理莎握住了太宰治的手:“从这个世界逃离,前往世界的尽头,找到书页的缝隙,就这样……我们私奔到月球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等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我们两个人一起,去试试看吧!” “等一下等一下!我都说了小理莎有更好的选择——” “闭嘴!‘更好’的标准应当是由我自己来判定的!KUSO谁叫我那么不幸运,在穿越的一开始见到的是你而不是武装侦探社的人!”她气得掏出手枪对着空中一口气打了七发,这才随意地将清空弹夹的手枪丢到了一边,随后骂骂咧咧着拉住了太宰治的领口,“日语骂人也太温柔了吧!什么八嘎KUSO岂可修!一点攻击性都没有!FUCK!SHIT!这个你也应该能听得懂吧!!” “呃……嗯。”太宰治怂怂地说,他不太敢说其实也能听得懂一点中文,虽然说小理莎的体力很差,真要打架的话他应该也能略胜一筹……可他又做不到还手!! “再一次被丢下什么的我才不要!!什么抛下别人的人和被抛下的人哪一个更辛苦……我根本不想做这样的选择!为什么不能一起,如果两个人都做同样的选择,根本就不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吧!而且,主动提出这个承诺的你,我该说什么?‘这可是由你开启的故事!’” “那个,也是你的异能在先——” 白鸟理莎瞪了他一眼,太宰治顿时又不说话了。 好吧,他确实也抱着一些愧疚,尤其是他明明已经听对方提到过自己和曾经的友人的故事。 无论是当着理莎的面 跳下去,还是先哄好她等她离开之后只能听到自己的死讯……哪一种都很过分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不过是像过家家一样的情侣扮演,别说性/交了连KISS都没有过……可恶!想想这个就更生气了!你知不知道性的体验永远都可能会有更高的高峰,跟你谈个恋爱我到底少了多少感受啊!这么看除了金钱以外我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吧!!” “我给小理莎的黑卡可是做了洗白的处理,就算我死后也可以照常使用……好吧我不说话了。”太宰治颇为贴心地给自己的嘴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是的,只是根本不诚心的喜欢。”她喃喃地重复着,“要是能够喜欢上你的话,我说不定就能喜欢上自己了……那是实现的概率几近于0的奇迹。” 依赖于异能的话,就像是作弊一样。 情绪可以演绎,虚假的爱情却无法变成真实,但是…… “我擅长自我欺骗。”她低声说,“重复一百遍的谎言无法成为真实,却会比重复一遍的时候更加靠近。你知道吊桥效应吗?” 他们本来站着的位置就无比接近于天台的边缘,而当白鸟理莎再往前挪动了半步,她已经有半只脚踏空。 一百层的高楼,将近三百米的高度。 哪怕只是借着远处的霓虹灯光向下望去,加上今夜就不曾停歇过的冷风,心脏猛烈地跳动着,混杂着腿部抖动的频率,白鸟理莎搭在太宰治颈部的手指抽搐着,似是感到了对方同样加速跳动的心率。 本来想冲过来的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在太宰治骤然投来的一瞥过后,习惯服从命令的中岛敦僵直了身体,抓住了仍然试图向前的芥川龙之介。 “理莎。”太宰治的声音都变得轻柔了起来,侧脸显得如梦似幻,“你不害怕吗?” “你不也在害怕吗?”白鸟理莎的肩膀像是承受了什么看不见的重压,崩溃得下垂,“我比你还要胆小……你在明知故问着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自古以来,人类无法摆脱大地的束缚,却又无可救药地迷恋天空。比起拾起脚下的六便士,我当然会仰头去追逐月光!你以为为什么我要给自己取‘白鸟’的姓氏,当然是想着要是能够展翅飞翔——” “啊,我也是一样的。比起冰冷的海水,还是高空的坠落更令人心折吧?而且,我当然也知道,所谓的‘吊桥效应’。在这种情况下加速的心跳,紧张的呼吸,不断分泌的肾上腺素,简直就像坠入爱河一样的反应。”此刻的太宰治轻柔甜蜜的声音,像是海中试图引诱水手的海妖,“不会害怕吗?不会后悔吗?即使我阻拦了,理莎也愿意和我‘殉情’吗?” 也许他们之间缺少着真正的“爱”。 但是,此刻配合创造的悸动就可以弥补一切吧?都是生命的最后了,稍微凑合一点也没有关系。 反正他所拥有的“友谊”也不是这个世界的自己,反正就连这个世界都已经摇摇欲坠,这样的结局,总好过孤苦伶仃地死去。 “事到如今你又这么说……我才不要被你这么召之即来!”可是白鸟理莎主打一个叛逆,“我本想奔跑到你的面前,向残暴的君王证明着承诺的份量,再像原作中旁观的少女一样,替赤/身/裸/体的勇者披上荣耀的红披风……就算精心准备的剧本A被你打乱了,也有像康贝瑞拉和乔邦尼乘着银河火车,一起驶向月亮的选项!一定要选的话,我更心仪的死法可是坐着火箭飞出大气层,向太阳或者月亮奔去!” 里面过多的概念和人名令太宰治陷入沉思,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没头没尾地猜到这么多的隐喻吧? “既然你非坠落不可。”白鸟理莎说,“那就试试看……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关于从梦境中醒来的办法吗?坠落时最常见的一种,从这个书页中离开,说不定会跳到另一个世界……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前往我的世界!” “也有可能是截然无关,米花、涩谷、池袋、并盛、空座町、友枝、冬木……甚至哪怕是哥谭!现在可是很流行这种作品与作品之间的混合……当然有一起确认的必要!” 而不是成为了横滨的地缚灵……被困在了这个世界。 “你不是说这个世界没有办法承载住你了吗?那当然要前往新的世界!就算中途死掉也没有关系,就算不小心毁掉也没有关系……对你来说赌注只不过是生命、毫无成本的下注,当然有值得赌一次的必要!”白鸟理莎说到这里,轻轻地推了太宰治一把。 她的动作并不用力,可太宰治却像是根本没有份量一样,就这样轻易地向后仰去。 白鸟理莎脚下一个用力,就这样直冲冲地摔进了他的怀中,她用手刻意去勾缠在太宰治眼睛的绷带,一直束缚着他左眼的东西就那样轻易地飘散在了空中。 “但我赌的我们才不会那么轻易死掉!既然我之前都能够随口实现愿望——” 那这一次,她一定也能做到才对! 自由落体的时间,是根号下的高度乘以2除以重力加速度。 300米的距离,换算下来,满打满算也不过是7.8秒的时间。 在听到接连的七声枪响就干脆从另一侧一跃而下的中原中也来说,7秒的时间,作为异能发动的前摇也已经绰绰有余。 所以,敢在这两个不怕死的疯子把自己的脑子像西瓜一样摔成两瓣之前,就已经从地上踢了一脚早就准备好的气垫,然后牢牢托举住了他们……中原中也只感觉到了莫名的心累。 你说,除了他之外,还有哪家的黑手党干部要这样劳心劳力啊?话说回来,为什么他会有一种给这两个人当爱情保镖的错觉?? “看吧!”尤其是白鸟理莎还这样大言不惭,“这次是我的胜利!” “我应该想到的,那奇怪的七声枪响。”太宰治唉声叹气,“明明是这么明显的信号……却因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小理莎的身上,所以完全忽略了那一点的不自然。” “输掉的人应当愿赌服输!”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答应吧,这个赌局?” “那你不想试试看吗?去见证我所说的那么多,奇妙的世界?”白鸟理莎打断道,她跪坐在垫子上,朝着仍然仰面瘫倒的太宰治伸出手,“宇宙和天空,或是沙滩里的碎石和人生,即使在书里你也没有见过的,更为宽广的景色——” 即使是已经搭上白鸟理莎的手的现在,太宰治的心口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会是“人间失格”突然失效吗?又会是吊桥效应的延续呢? 长久以往,会不会实现呢,那近乎不可能的奇迹? 继续下去,也是无成本的赌约吧? 反正,也不过是再一次求死罢了。 若不是她手心里满是的汗渍,根本看不出白鸟理莎此刻的笃定又是一种演技。 握着她的手,太宰治一个用力就坐了起来。 “笼中鸟被抓住的话,就没有办法了呢~”他看着有些茫然的白鸟理莎,真是稀奇,居然这次换做是他来解释了呢,“《笼中鸟》,是日本在抓鬼游戏里面会唱的儿歌~” 被抓住的人,当然得成为新一轮的“鬼”,这可是游戏的基本规则~! “比起那种无聊的闲聊!”终于耐心告捷的中原中也忍无可忍地喊道,“你不应当先解释一下吗?突然想不开去求死的首、领、大、人!” “啊对了中也你正好在啊!”太宰治脱下了自己身上有些松松垮垮的红色围巾,哪怕是刚才那么大的动作居然也没有松散开来……唔,这该不会就也充当了小理莎刚才讲述的,“勇者的披风”吧? 他朝着中原中也做了个招呼的动作,纵使百般不情愿的中原中也还是忍气吞声地凑了过来:“你最好不是说要把我向狗一样招呼——” 中原中也的话音未落,太宰治就立刻把象征着首领身份的红围巾随意地绑在了中原中也的手上,这个擅长解锁的家伙打结的速度也不可思议,没一会儿就束缚住了干部……该说是前干部的手了。 “之后,你就是首领了,勇者大人~”太宰治立刻拉着白鸟理莎 就跑,“我的话,就当是‘寿退社’好了!” “那不是一般指女性的结婚退社吗!!这算是哪门子的借口——” “该奔跑了小理莎!”太宰治呜哇了一声,“被鬼抓到的话就会有被抓去工作的酷刑——” “我可以把刚才那句话,当成是求婚吧?”白鸟理莎没等太宰治答复就一本正经地继续说,“好的。我答应了。” “欸??等等等,这种事情还是得慎重考虑一下——”难得面露慌乱的太宰治看着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的白鸟理莎,这才反应过来,“我对中也的玩笑,怎么变成了理莎对我开玩笑!” “那当然了。我可是才19岁,谁会那么想要这么早步入婚姻的坟墓啊,我可不是日本人。”白鸟理莎毫不客气地开着地图炮,“说不定之后厌倦的人就变成了我,再说了,万一你不行呢!” 婚前性/行/为可是很重要的检测手段! “等一下,这个过分的玩笑都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吧!” “所以说,那个时候我和中也先生的对话你也偷听到了吧?”白鸟理莎哼了一声,突然看了一眼身后已经面容狰狞的中原中也,赶紧拉着太宰治就跑,“好了好了!停止吵架,开始私奔!我等的征途——” “——是星辰大海!”太宰治配合地大喊,吹了个口哨,“听起来超级帅气的宣言!” 远处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天如期而至。 今天又会是新的开始。 ——【正文完】—— !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