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荷崎旁白也要打排球吗？》 1、第 1 章 “局长……我已经连续两季的绩效不达标了。” 在一片由数据组成的特殊空间中，一颗散发着莹莹白光的光球，正沮丧地向上级汇报自己的工作状况。 位面管理局已经很久没有招过新人了，作为几年来唯一一个被管理局破格录取的实习生，小光球无疑是十分优秀的。 但它实在无法完成工作指标这点，也是毋庸置疑的。 位面管理局局长——一颗比白色光球大了不少的蓝色光球，此时正认真地浏览着白色光球的资料。 “编号ssr-036……排球片场的旁白君是吧，我已经知道你的情况了。” 小光球的球体上冒出了“qaq”的哭脸图案，惴惴不安地等待着领导的安排。 它的工作内容是担任动漫《排球少年》的旁白。 作为一个好不容易才获得工作机会的实习生，它为正式上岗那一天做了许多准备—— 它兢兢业业记好台词，背好人物设定，就连能获得的影音资料都在上岗前好反复记忆了好几遍。 但在上岗当天，它才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工作的时机！ 这部动漫需要旁白解说的画面很少，就算有，旁白的工作也都被替补席的选手、隔壁队伍的裁判，乃至参赛选手的家属或朋友顺手完成了。 也就是说，它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为了完成工作，旁白君不是没有尝试过在自己认为合适的地方强行插入旁白，但当期的反馈却很不好。 有相当一部分观众反映本集旁白插入时机过于生硬，希望下次编剧不要用脚指头安排旁白了，直接照搬漫画内容不行吗。 硬着头皮交上去的工作成果被打了回来。 新人特有的昂扬斗志瞬间熄灭，旁白君只得蔫哒哒地等待着自己上场的机会。 这一等，就是整整两季，旁白君愣是没等到能让自己完成工作的时机，反而等来了失业预警。 即将被解聘的实习生终于引起了管理局局长的注意，蔫了吧唧的小光球也只好老老实实前来汇报了…… “嗯，我们之前确实没有考虑到排球世界的实际情况，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大光球身上出现了“=v=”的颜表情，整颗球还上下晃了晃，就像富态的人类领导摸着自己的肚皮。 它提议道：“要不……缩小工作范围，你直接进入那个世界，选一个你喜欢的队伍解说吧？还可以顺便打打排球。” 小光球呆住了：“啊？” 大光球却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局里还有其他部门的员工在那个世界常驻。如果你决定好了，我就安排他去接应你，帮你适应人类世界的生活。” 见小光球还在犹豫，大光球循循善诱道：“锻炼身体，有益身心健康啦。” …… …… 这就是旁白君站在这个初始空间里的原因。 它……或者说，他，还不太适应人类的身体。 刚获得不久的人类四肢比想象中的沉重，旁白君尝试过高空飞行，极速下坠，贴地旋转一百圈……这些对于曾经的他来说无比轻松的事情变得十分困难。 他折腾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遗憾地放弃了用人类的身体在地上阴暗爬行，转而看向摆在自己面前的镜面。 这面镜子似乎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为的就是让他能在获得人类身体的第一时间查看自己的情况。 可惜旁白君的反应异于常人，获得身体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自己长什么样，而是测试自己还能不能飞——结果显然是不能。 旁白君有些新奇地打量着自己变成人类的样貌。 浅金色的头发，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嗯，是正常人类的长相。 至于身高，似乎是按照日本青年男性的平均身高来设定的。 旁白君眨了眨眼，镜子中金发少年那天空般的蓝眼睛就跟着眨了眨；他试着摸了下自己的脸，镜子里的金发少年也有些迟疑地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搭在白净的脸颊上。 滑溜溜的触感，对于不久前还是一颗球的存在来说很是新奇。 可惜，他已经不会飞了。 对这一点耿耿于怀的旁白君再一次感到兴致缺缺，迅速略过自己的新身体，看向漂浮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他才能看见的蓝色面板。 【为了方便您在人类世界行走，请您为自己取一个喜欢的名字吧~】 名字……？ 已经习惯了用编号和职位相互称呼，旁白君还从来没思考过这个。 他皱紧小眉头，冥思苦想起来。 在狠狠排除了几十个勉强想出来的名字后，旁白君鼓了鼓脸颊，总算放弃挣扎，直接按照“旁白”的音译，在面板上的横线里写下了“奈利修”三个字，并且按下确定键。 随后，这个像是正常游戏都有的新手指引系统一样的面板就自动跳转入下一步。 【正在为您随机能力数值。】 【loading……】 在《排球少年》的世界里，主角们的能力参数由力量、高度、速度、头脑、技术、爆发力六个方面组成，这六项参数反映了他们在排球领域的综合实力。 最终形成的参数是以雷达图的形式表现出来的。旁白君看到数值图时，眼神放空，翘起的呆毛上似乎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六边形为什么是凹进去的？简直就像被啃了一大口的饼干。 旁白君仔细看了看每项能力的具体数值。 【能力参数： 力量——5 高度——4 速度——3 头脑——3 技术——0 爆发力——5】 力量和爆发力都是满分……高度也还行……等等，他的技术怎么是0？ 旁白君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他都没打过排球，甚至还没完全适应人类的身体，哪里来的技术呢。 不过他是去做旁白的，打排球只是顺带的事，参数多少无所谓啦。 旁白君淡定地略过这行小字，在蓝色面板上跳出了【是否进入世界】这行小字时，按下了确定。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第 2 章 3月29日。 兵库县内的一条商业街里，一对长相一模一样、只是发色有所差别的双胞胎兄弟正并肩走向甜品店。 宫侑手指交叉，双手托着后脑勺，懒懒散散地拉长语调：“今天我们要买的是果冻对吧……” 宫治冷淡道：“不是‘我’，是‘你’，你一个人掏钱。” “诶？为什么，明明最后是要一起吃的吧。” “呵呵呵呵，不知道是谁在一天之内把我买来放在冰箱里的草莓果冻全部吃光最后还撑得睡不着觉。” “反正不是我。” “下次说这话的时候至少不要打草莓味的嗝，不然我就从你胃里把我的果冻掏出来！” “噫~~已经被人嚼过的果冻你还要吗？阿治你好恶心啊~” “…………” 眼看着亲兄弟马上就要红温了，宫侑嬉皮笑脸地加快脚步，试图在对方动手之前逃到危险距离之外。但他还是慢了一步，被快步追上来的宫治一个锁喉，上半身猛地后仰，一边咳嗽一边用力拍打着宫治的手臂。 “咳咳咳笨蛋阿治，不要那么小气嘛，放手——咳咳咳放手！” 宫侑整张脸都憋红了，发现宫治完全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后，干脆抓住宫治的手臂，想把他往地上一起摔。 “啊你这个混蛋——你还敢还手！” 两人打闹上头的时候根本注意不到这里是哪里，也顾不上旁边的路人是用什么眼光看他们的。 像两只野生狐狸一样纠缠打闹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灰头土脸地站直身体。宫侑也是在这时候才发现，旁边的窗口里有人在看他们。 他俩正好走到了甜品店的窗口旁。而就像一些便利店配有餐吧一样，这个甜品店的窗边也有一张长长的桌子，顾客可以一边闲聊，一边坐在这里品尝购买的甜点。这样既方便了想要即刻品尝美味的客人，客人品尝甜品的画面也会吸引外边的行人。 刚才看他们的人，是一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浅金色的短发柔顺地垂下，眼尾微微下垂，浅蓝色的眼睛像阳光之下的湖泊，波光粼粼、清澈见底。他的外表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一样精致乖巧，后脑勺处却有几缕头发微微翘起来，看起来像是早上起来忘记整理头发了，又为他增添了一种邻家弟弟的气质。 陌生的金发少年似乎只是碰巧看了他们一眼，在他们发现后，就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回自己面前的甜品上。 宫侑看到他很珍惜地挖起一勺奶油，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 在抿嘴吃到奶油的那一刻，他愉快地眯起眼，纤长的睫毛颤动着，脸颊微微鼓起，嘴角则满足地翘了起来，整个人的周围都冒出了幸福的小花花，简直就像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猫条的猫咪。 如果幸福能够具现化，大概就是他吃甜品时的样子了吧。 这种顾客对一家甜品店来说简直是最大的招牌，反正宫侑一看就走不动路了。 他后知后觉地产生了“刚才他们两个打架的画面说不定都被这个人看在眼里了”的尴尬情绪，视线却忍不住在对方的脸和对方面前的小蛋糕上来回移动，戳了戳自己的兄弟：“他吃的是盒子蛋糕吗？” 宫治转头看了眼：“应该是吧。” 宫侑兴致勃勃地提议：“那等下我们也买来试试吧！感觉好好吃！” 宫治居然也没再跟他争到底是“我们”还是“我”，又看了一眼那个金发少年，“嗯”了一声。 店内。 奈利修当然认出了街上那两人就是过几天开学后会成为他学长的人。 当初局长让他缩小工作范围，选择一个队伍去打排球，他没考虑多久就选择了稻荷崎。 他选择稻荷崎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他觉得这对双子能为自己提供很多旁白的素材。 刚刚一见，果不其然。 在接到失业预警前的那段时间，奈利修并没有躺平，好好观察过观众的反应。双子掐架的情节还挺受欢迎的，观众们似乎也乐得看见这对狐狸兄弟打闹的画面。 要不是现在还没开学，“剧情”还谈不上开始，他都差点现场给他们配一段了。 不过最后，奈利修还是遗憾地放弃这个想法，专心致志品尝起自己面前的小蛋糕。 刚来人类世界两天，奈利修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不是学会正确使用四肢，而是品尝到了各种美食—— 人类世界的东西也太好吃了吧！！ 当初他还是个球的时候，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哇！ 想到这里，奈利修吃蛋糕的动作更珍惜了，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甜品上，根本没注意到宫兄弟进店后又频频看了他好几眼——更准确点说，是看他面前的小蛋糕。 吃完蛋糕，奈利修就提起装着其他甜品的袋子，愉快地走出甜品店。同时还默默计算起按照自己一天吃两个小蛋糕的速度，他的点数够不够支撑他吃到开学。 位面管理局的员工在小世界中活动，是需要耗费一定的能量的。 而他所花费的能量——用管理局的说法叫做点数——就是奈利修要用劳动来换取的工资了。 但现在还没开学，奈利修的旁白工作还没正式开始，自然也就赚不到点数。他现在所花费的点数，是局长安排来带他的那位前辈借给他的启动资金。 顺带一提，那位前辈染了蓝色的头发，还打了唇钉，穿衣风格也很酷，显然已经完全融入了人类世界的生活。 不过他的工作似乎很忙，只在奈利修刚来的那天匆匆露了面，教了他一些基本常识，随后就一边骂骂咧咧着“绘心甚八那个混蛋真会压榨员工”，一边开车赶去工作了…… 咳咳，不说这个了。 总结下来其实就一句话： 点数可以用来兑换人类世界的货币，而人类的货币可以兑换小蛋糕！ 为了小蛋糕，他要努力工作！ 冲鸭—— ** 4月3日。 稻荷崎高校。 昨天才刚刚开学，新入学的学生为这座刚从春假中苏醒的校园注入了全新的活力。 成片的樱花树伫立在道路两旁，粉色的花瓣像彩霞一样点缀着天空。在淡粉色的细雨中，一位金发少年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笔记本，随着人群走入校园。 各个社团-派出的骨干已经支起了小桌子，向路过的新生宣传自己的社团。 “同学，看看我们化学部吧，氛围轻松，活动有趣！” “同学！你的外形很出众嘛，要来我们新成立的模特部吗？” “同学，要来我们吹奏部看看吗？我们部去年拿了好几个奖哦。哦对了，你喜欢排球吗？我们部经常和排球部搞活动哦，可以去现场看比赛！” “同学……” 被好几个学长学姐包围的金发少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有点难以抵御这样的热情，只能不断后退。 最后，在学长学姐们如狼似虎的眼神里，他解释了句什么，抱着本子一弓身，就飞快地从人群中钻出去了。 化学部的人望着那个小小的背影，感叹：“哇——他跑得好快。” 另一位举着空白申请书的学姐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诶？刚刚他是不是说他要去排球部？” 在众多社团都在火热招新时，排球部大概是唯一一个还在如常进行部活的社团了。 不需要特意宣传，排球部本身就很热门，不少人甚至就是为了排球部才报这所学校的。 排球馆中，北信介整理好一沓入部申请，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新生。 作为队长，他需要辅助教练对新人进行考察和筛选，而在正式考察之前，他需要先确认一些最基本的问题。 按照入部申请大致认了一下人后，北信介问：“之前打过排球吗？” 大部分人的回答都是“是”，只有一个人说没有打过。 北信介多看了他一眼，发现说没打过排球的是个看起来很乖巧的金发少年。 他头发上沾了片樱花花瓣，穿着室内运动校服，皮肤很白，身高目测只有一米七，跟身边那几个同是一年级新生的大高个相比，显得有些秀气。但他的表情非常认真，一看就是家长心目中的乖孩子好学生，第一次见面好感度就会upup的那种。 北信介对他的观感也很好。 可一低头，他就看见了那行只能勉强辨认出是“奈利修”的狗爬字体。 北信介：…… 先不说是不是好学生，这手字倒是挺别致。 不过排球部不会拒绝写字难看的人，更不会拒绝没有经验的新人。会被拒之门外的，只有那些喊着想要入部，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三分钟热度的人。 高中才开始打排球的人并不少见，天赋异禀、刚接触排球就展现出独特之处的人也是存在的。只要热爱，排球部永远会为他们敞开大门。 所以北信介换了个问法：“之前接触过和排球相关的规则吗？” 这下所有人都点头了，奈利修的表情尤为坚定—— 他何止是接触过规则，他的理论知识简直是满分好吗！ 为了旁白的工作，他复盘了无数场比赛，背了无数句台词，还专门熟悉过每个人的个人剧情……他对排球的规则简直了如指掌！ “那接下来就进行一场简单的小测试吧。”北信介说完，又看向奈利修，“没打过排球的可以先来测一下摸高。” 小测试的内容就是现场组织一场小型练习赛，新生们自己沟通组队。而教练会根据大家的表现评估他们的实力。 北信介看到在大家商量分组和位置时，那个说过自己不会打排球的金发少年只能站在旁边乖乖看，跟谁也说不上话的样子显得可怜兮兮的，就带他到摸高墙下，教他摸高的动作要领。 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北信介说：“用尽全力跳上去吧。” 奈利修指尖上擦了点白色粉末，脑海中回忆着前辈刚才说过的话。 他抬头看着眼前画好刻度的摸高墙，后退几步，摆好姿势，挥臂，迈步，助跑—— 一步、两步、三步，在合适的位置蹬地起跳！ 看起来不怎么显眼的小腿肌肉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金发少年轻盈得像只飞鸟，转眼间就高高跃起。 浅金色的发丝在空中飞扬，挥动的手臂像是飞鸟的翅膀，向上伸去的右手在摸高墙上重重一拍，白色的手指印最终停留在标着“330”的那条横线上。 奈利修落地后，甩了甩拍得发麻的手掌，期待地看向身边的人。 北信介的目光还停留在“330”那条白线上，问：“之前做过弹跳力相关的训练吗？” 奈利修摇头。 当然没做过训练，他甚至是在刚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才学会怎么用人类的身体走路呢。 北信介：“以前有参加过其他运动社团吗？” 奈利修继续摇头。 因为旁白的工作，他最熟悉的运动就是排球了，唯二接触过的运动大概就是足球——这还是因为接应他的那位前辈没忍住，一直在跟他倒苦水，吐槽他们足球片场的事。 前辈吐槽语速实在太快，奈利修其实没听清多少，现在只记得前辈说好多踢足球的学生被送进监狱了……话说为什么踢足球还得进监狱啊？ 想到这里，奈利修默默庆幸起自己打的是排球—— 被关进监狱，应该就吃不到甜甜的小蛋糕了吧？ 他的生命中绝对不可以没有甜甜的水果和奶油！ 就在奈利修走神到放学后要去吃芒果蛋糕还是蓝莓蛋糕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哐当”一声重响。尚还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奈利修差点吓得原地飞出去。 其他人也都被这道声音吸引了注意，纷纷朝声源处看过去。 奈利修的视线恰好被北信介挡住了。他侧过身子，好奇地探头探脑，这才发现—— 原来是宫兄弟在打架！ 兄弟俩不知道起了什么冲突，宫侑揪着宫治的领子，宫治把宫侑掀翻到地板上，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扯着一口关西腔对骂，龇牙咧嘴，拱来拱去。 北信介——这位在奈利修看来温和可亲的前辈身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黑气。 奈利修却摩拳擦掌，兴奋得眼睛都在闪闪发亮—— 感谢宫兄弟送来的素材，他的旁白工作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了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第 3 章 “一直在那边叽叽歪歪叽叽歪歪，都说过多少次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每时每刻都保持最好的状态啊蠢猪！” “哈？！这就是你打出一坨大便的理由？！你明明是没认真打我的球！” “下次你状态不好的时候我也要骂你！狗屎——” “你才狗屎你是臭狗屎咳咳咳咳——” 宫兄弟吵架已经算是排球部日常的一部分了，亲兄弟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吵得有来有回。 大部分人都已经习以为常，尾白阿兰扶额叹气，吐槽着都过去一个暑假了，两人吵架的水准怎么还没提升；角名伦太郎则熟练地掏出手机，对着两人360°无死角咔咔拍照。大概只有刚来报道的新人会被这动静给吓到。 宫侑和宫治已经对掐到有些失去理智了，吵到最后实在想不出什么新的骂人词汇，干脆满脸怒容地叫嚷起“你狗屎！”“你才是狗屎！”“那你是臭狗屎！”“你比我更臭！！”，小学生吵架可能都比他们有水平。 他们也是吵昏了头，不然也不会忘记北信介就在不远处考察新人。 此时他们亲爱的北队已经循声走来，脸上的表情冷得像是带着冰渣。 队长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尾白阿兰默默退出三米远，角名伦太郎也一个激灵，收起手机老老实实站在阿兰旁边。 两只乖巧的狐狐低眉顺眼地等着饲养员去训不听话的坏狐狐。 坏狐狐还没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亮出来的爪子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最后还是仰面躺在地上的宫治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身边突然投下的不知名阴影让他背后汗毛竖起，不好的预感瞬间爬上脊背。 “干什么？说不过我了？”宫侑得意洋洋。 见宫治那副瞬间安静的样子，他非但没觉得哪里不对，还翘起尾巴，变本加厉地嘲讽对方。 北信介此时已经走到了宫侑身后，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滚在地上的两人。 宫治彻底放弃挣扎，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静静看着这个非要自己作死的蠢货。 然而，就在北信介开口说话之前，有人更快一步地开口了。 一道清列好听但不带感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此时的宫侑还不知道，他最尊敬的北队就站在他的身后，一脸‘和善’地看着他们。】 宫侑：？！！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但他还是下意识回头，果然对上了北信介那张表情冷淡的脸。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如此，宫侑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弹飞出去。宫治没忍住，悄悄翘起了唇角。 没想到那道声音还在继续： 【看到宫侑惊恐的表情，宫治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宫治：“……” 北信介视线往下一撇，宫治默默把自己呲着的大牙收了回去。 尾白阿兰和角名伦太郎等人对现在的情况一头雾水，不过眼前的场景实在过于荒诞和滑稽，角名放在兜里的手蠢蠢欲动，最终还是没忍住，掏出了手机，准备在北信介发现之前偷偷拍几张照片。 但那道声音居然又莫名其妙提到了他！ 【角名伦太郎再次拿出了他的手机，希望能够拍下这一刻的场景。】 北信介转头，果然看见了角名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机。 尾白阿兰：“……噗。” 对不起，他实在没忍住。 角名伦太郎：“……” 不是，到底是谁在说话啊？？？ 怎么今天的双胞胎大战还带现场解说的？？ 被搞懵了的稻荷崎众人终于开始寻找声音的源头，可左看右看，都找不出究竟是谁在恶作剧。 那道声音相当陌生，所以排除事发现场的所有人； 不远处的新生都在忙活着组队打练习赛，也通通排除； 作案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那个金发少年了，但他的表情实在太乖，不像是会恶作剧的人，坚决排除。 说起来，他怎么一个人站在摸高墙那里？跟不远处热热闹闹商量怎么打配合的新人们对比起来，显得好孤单…… 稻荷崎众人的侦探生涯就此滑铁卢。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把怀疑的目光投向谁。 最后还是银岛结提出了一个大家勉强能够接受的猜测：“呃……会不会是其他社团的人在恶作剧啊，刚才不是有好多人围在门外看这对双胞胎打架吗。” 尾白阿兰：“也只能是这样了吧……” 在众人挠着头，打算继续训练的时候，只有北信介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默默盯着在自己离开之后就像一颗小白杨一样乖乖杵在那里的金发少年。 他是现场里唯一一个接触过奈利修的人。 虽然交流的时间也不长，但他听过对方的声音。 像是叮咚作响的山涧溪流，清爽舒服，语速慢慢的，偶尔会带上一点不伦不类的关西腔调，听起来像被亲近的人给带偏了的关东口音。 刚才对方应该刻意压低了声音，而且还用了标准口音，跟平时的说话习惯差异很大。但北信介还是能够确定，说话的就是他。 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 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的奈利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把嘴巴闭上了。 旁白的工作并不是随意说几句话就可以完成的，他需要清楚地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再以上帝视角解释现场的情况。 也正是因为这样，以前的奈利修才需要死记硬背那么多资料。 刚才奈利修也是暗中观察了好一会儿，摸清楚了宫双子这次吵架的原因，又找了个绝佳的观看视角，这才进入工作的状态。 但现在，他不清楚大家为什么陷入了沉默，自然也就说不下去了。 强行解说只会适得其反，奈利修只好遗憾地结束了本次工作，趁没什么人关注自己，偷偷看了几眼自己的结算面板。 结算面板上显示本次工作获得的点数是正数，虽然不多，但这说明他的第一次尝试并没有失败。 努力了那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旁白的工作中获得正向的反馈。 奈利修感动得差点哭出来……好吧，是真的要哭出来了。那双纯净的蓝眼睛，像是倒映出蓝天的湖泊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荡漾出喜悦又柔和的水波。 他不知道他这副表情让北信介产生了误会，沉默过后，最终还是打消了直接问他为什么要“恶作剧”的念头。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第 4 章 就在这时，宫侑的叫声传了过来：“啊——是你！原来你也是稻荷崎的学生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起来了，拍拍身上的灰，还下意识想把宫治也给拉起来。 他拉人的动作实在过于自然，等手伸出去之后，才想起来他们刚才还在吵架，脸色一僵，臭着脸把手抽了回去。 宫治也臭着脸自己站起来了。 两兄弟一致决定不理对方，将注意力放在不远处的金发少年身上。 见对方一时间没有回答，宫侑还以为他不记得自己了，提示道：“我们在甜品店里见过。” 奈利修点头：“我记得你，宫侑学长。” 宫侑睁大眼：“你知道我的名字？” 奈利修点头，又看向他的身后：“还有宫治学长。” 尾白阿兰有些惊奇：“原来你们认识啊？” 宫治：“开学前我们在sweet里碰见过他。”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当天的经过。 sweet就是那家甜品店的名字，那天看奈利修吃得那么感动，他们也特意买了几个盒子蛋糕回家。 蛋糕确实很好吃，但他觉得没好吃到让人想要哭出来的程度，也许这位学弟是真的喜欢甜食。 听完事件经过的尾白阿兰：“……不是，重点不是这个吧。” 重点不应该是——怎么人家每次遇见你们的时候你们都正好在打架啊？不觉得最近你们吵架的频率有点高了吗？ 小学弟刚刚不想回答你们该不会是因为害怕你们是暴力狂吧…… 这点猜测在尾白阿兰看清楚金发少年眼眶里的湿意后更加坚定了，尾白阿兰甚至都不自觉对这位第一天认识的小学弟产生了名为“怜爱”的情绪。 北信介在这时候说：“他没打过排球，以前也没参加过运动社团，但摸高有330cm。” 这下大家的关注点一下子就跑偏了。 尾白阿兰：“什么？？” 银岛结：“三米三——？？！” 宫侑：“没打过排球？！” 宫治：“没参加过运动社团？！” 别看330的摸高听起来不是特别夸张，跟那些比较出名的选手比起来显得有些不够看。稻荷崎正选选手的摸高也基本都在330以上，摸高最高的尾白阿兰有340。 但问题是——这是个新人啊！还是个没打过排球的新人！甚至是没参加过运动社团的新人！ 宫侑兴奋地问：“你身高多少？” 奈利修想了想自己在系统面板上看到的数字：“170.9。” 宫侑更兴奋了。 没经过系统训练的人能摸到330，身高还只有一米七——这不是天赋异禀是什么？ 这是老天爷赏饭吃啊！ 如果他们知道奈利修甚至是在前几天才刚学会如何正常走路的，估计会更加震惊。 “那你为什么到高中才突然想打排球呢？” 因为你们的剧情主线到高中才开始呀…… 不过当然不能直接明说，员工手册里规定过工作内容需要严格保密。 奈利修捋了下时间线，谨慎地回答：“我看了今年的春高，觉得排球是一项很有魅力的运动，就想来试一下……” 很好，谁会拒绝一个喜欢排球的乖宝呢！ 就像是有些游戏大佬总喜欢回新手村带新人一样，稻荷崎众人的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 “好孩子，有前途。真心喜欢排球的话，什么时候开始都不会晚的！” 奈利修就这样成功加入了稻荷崎排球部，并且获得了前辈们的超多关注。 作为一个0基础的排球新人，奈利修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从头开始学习垫球、接球这类基本功。 而对于大部分初学者来说，初学排球时就是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也许你还没有感受到排球的乐趣，就已经在一次又一次枯燥无味的垫球中，被反复滚落的排球和手臂的肿痛打击得信心全无。 练习垫球的第一天，奈利修的两条手臂就都肿成了香肠，被排球撞得粉红的皮肤上浮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那是皮下毛细血管破裂出血造成的现象。 但疼痛，对奈利修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他想要记住这种感觉。 跟他一起练习的一年级小伙伴们正叫苦连天，奈利修则盯着自己那连风吹过来都会觉得火辣辣的手臂，伸出食指，重重按了下去。 紧接着，他一个激灵，眼睛瞬间就模糊了。 奈利修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居然掉眼泪了。 只是按了一下，眼泪就会自己掉出来吗？ 好神奇…… 奈利修又按了一下，眼泪又掉出来一颗。 像是找到了什么神奇的开关一样，他一边乐此不疲地戳戳戳，一边疼得龇牙咧嘴。 于是等银岛结和尾白阿兰等人换完衣服，一边闲聊一边去看学弟们的训练情况时，看到的就是金发少年泪流满面的样子。 “……才刚开始打球就让人家拿硬排练习有点勉强了吧，会不会把人吓跑啊？” “啊？奈利你在干什么？” 他们震惊地看着奈利修，关心道：“这么疼吗？要不明天还是先换成气排吧。” 奈利修摇头：“不怎么疼，不影响的。”他说的是真话，他真的觉得那样的疼痛尚可忍受，只是这具身体有点脆弱，眼泪自己流出来了而已。 可是你的眼睛都红了啊！眼角圆润的泪泡还挂在那儿呢…… 这孩子真的好努力…… 尾白阿兰等人心情复杂。 奈利修还不知道自己在前辈们眼中的形象已经拔高到了不得了的高度，依旧勤勤恳恳练习。 他对待工作向来认真，而第一次旁白任务的成功让他尝到了甜头。 为了获得更多旁白的素材，他要主动创造与前辈们相处的时间。 现在他只是个“没有排球基础的新人”，连训练都只能和同年级的学生一起。 所以要想和宫侑他们多多接触的话，就得提升自己的实力。就算短时间内没法成为正选，也要让前辈们看到他的潜力，愿意带着他练习。 事业心超强的奈利修决定一步一步来——先让自己提升到新人的平均水平上再说。 至少，也要让“技术”那栏的数值变成1吧？ 下定决心之后，就得付出实践了。 奈利修很认真，每天都是最早到排球馆、最晚回去的那个。 北信介来开门时，他往往已经抱着颗球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着了，看见北信介时，还不忘对他粲然一笑，礼貌地喊：“北队！” 北信介看了眼他那双遍布青紫的手臂。 他这两天在和经理一起整理新部员的资料，对奈利修的努力程度有所耳闻。 大家提起他的时候，态度也都出奇地一致—— “是个省心的好孩子。” “好久没遇见过这么努力的新人了。” “训练的时候超认真……” 于是北信介点了点头，说：“最近辛苦了。” 金发少年双眼明亮：“不辛苦，能跟前辈们一起训练我很开心。” 或许没人不会被他那真诚热情的样子打动。 北信介开了门，微微一笑。 “晚上，来试试扣球吧。” ** 扣球，对于初学者来说，难度并不小。 要注意起跳的距离、姿势，关注排球的方向、速度，要在合适的位置、在合适的时机挥动手臂。 刚开始尝试扣球时，手臂挥空、排球不过网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但只要成功扣到了球，就一定会爱上手掌触球那一刻的扎实手感。 北前辈愿意给他托球，奈利修很感动，当场就握住北信介的手，呜呜叫着感谢。 为了减少失误，奈利修又认真复习了一遍掌握的理论知识，再听完前辈的指导，顿时信心爆棚—— 不就是扣球吗？ 他都看了那么多场比赛，背了那么多理论知识，区区扣球，根本难不倒他！ 北信介站在球网旁边，身边摆着一筐球。他拿起一颗，说： “一开始扣不到球也不要紧，多试几次就好了。注意感受我抛球的时机。” 奈利修自信点头，双眼直视前方，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北信介抛出排球。排球在球网之上划出了一条抛物线，飞到球网中央。 奈利修盯着球，找准时机，挥臂助跑。 一步、两步、三步…… 蹬地，起跳！ 时机、高度、位置，分毫不…… “嘎！” 排球轻轻砸在地上，奈利修一头撞进了球网里面。 挥出去的右手刚好卡进球网，在旁边的人看来，金发少年就像是一条被渔网兜住的鱼，不知所措地在网中扑腾。 奈利修：qaq 北信介扶额，上前帮他解开。 不远处旁观看戏的稻荷崎众人则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其实他们最初是准备看看这位在弹跳力上天赋异禀训练又十分认真努力的新人会有什么让人惊喜的表现的。 结果嘛……也确实够惊喜的。 银岛结半晌才说：“不是，这孩子是不是有点肢体不协调？” 尾白阿兰觉得他还是说得太委婉了。 这个新人看着明明像是刚刚驯服人类的四肢。 而且还是分开驯服的，手和脚估计还没商量过怎么配合才不会打架。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第 5 章 “没事，可能是起跳的位置太靠前了，我们再试一次。”北信介安抚道。 好半天才被解救出来的奈利修惭愧地用胳膊抹了抹脸，之前莫名其妙升起的自信早在一头扎进球网的那个瞬间消失了。 他又站回场内。 北信介说：“再往后退两步，眼睛记得盯着球看。” 奈利修像个声控玩具一样乖乖往后退，谨慎地盯着北信介手里的排球。 在北信介抛球的那一瞬间，他就跟着排球冲了出去。 迈步、助跑，起跳、挥臂—— 这次的动作应该没问…… “呱！” 伴随着一声惊叫，可怜的小鱼又一次自投罗网。 渔民北赶紧把网扯开，解救小鱼并放生。 这次可能是撞狠了，位置也偏巧，金发少年脸上还带上了球网勒出来的红印子，浅红色的网格印整齐地排列在白皙的皮肤上，像华夫饼的纹路一样，非常显眼。 “噗！” 围观的狐狸们乐得滚作一团，但又担心打击到新人的自信心，硬生生把笑声给憋了回去。 只有某人一点都不顾忌，一仰头一张嘴，就发出了一连串嚣张的狐啸：“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奈利修被笑得脸颊蒸红，连呆毛都蔫巴巴地蜷缩起来了。 他有些挫败地捡起球，同时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宫侑的名字，心说自己之后绝对要在他狼狈的时候给他配一次旁白。 “侑。”北信介皱眉，警告般地喊了声。 “是！”宫侑一秒收声。 但他其实还没笑够，捂着嘴哼哧哼哧又笑了半天，这才在其他人隐含谴责的目光中主动提出：“北桑，我来给他托球吧。” 银岛结小声说：“阿侑不是最讨厌跟球渣一起打球吗？” 尾白阿兰更小声地说：“可能……在他眼里奈利连球渣都算不上？” 赤木路成超小声地说：“你们这样说好伤人啊……” 银岛结用气音说：“没关系，奈利应该听不见的……” 北信介看了一眼鬼鬼祟祟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几人，又看了眼笑眯眯的宫侑，还是把位置让给他了。 “奈利，让他给你抛几次。侑的托球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奈利修不太舍得温柔稳重的北前辈，有点犹豫：“真的可以吗？” 宫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拿了颗球，放在指尖上转了一圈，懒洋洋道：“当然可以，有我这么好的二传，肯定没问题！” 他其实已经暗中观察了半天，奈利修确实完完全全就是个新人。 虽然他懒得跟蠢笨的人一起打球，但在兴致上来的时候，跟新人玩玩也是不错的啦。 于是两人在众人围观之下开始配合。 宫侑分析道：“你之前老是撞到球网，是因为跳得太高太远，但你本人还不太适应这样全力跳出去的感觉，落地后也不懂刹车。” “而且你虽然跳得高，但没法把‘扣球’这个动作自然地融入到你跳跃的流程里，就显得非常僵硬。” 奈利修觉得宫侑说得很有道理，就在他的指挥下尝试收力。 其实大部分人刚开始练习扣球时，遇到的问题一般都是跳得不够高，或者摸不清该怎么起跳，手掌碰到球了，但时机不对，高度不够，排球只能勉强过网，甚至直接撞到球网上。 奈利修就完全没这方面的困扰，他很擅长跳跃，只是还不习惯在跳跃的基础上加上扣球的动作。就像普通人玩花样跳绳，一开始可能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摆，等熟练之后，也能完成一整套动作。 就这样试了好几次，两人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宫侑好胜心也上来了。 他干脆亲自上场调整奈利修的姿势，绕到他的身后，抓住他的手臂，带着他做出挥臂的动作。 “手臂自然挥出，用上腰背的力量，才能在空中保持平衡——这里不是僵硬的，要跟着一起发力。”这样说着，他拍了拍身前人的腰。 奈利修只感觉后腰处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腰就痒得自己往旁边一缩，硬生生凹成了一个s形，宫侑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 “你怎么那么怕痒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宫侑反应过来后狂笑，感觉自己抓住的是一只不愿意让人碰、碰一下就会自动拉长的流体猫猫。 他清了清嗓子，恶作剧般地又戳了一下：“反正是这个意思就是了。” 真的好痒！ 奈利修感觉自己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发现第二下是宫侑故意的之后，他忍不住鼓了鼓脸颊，偷偷地、很轻地瞪了宫侑一下，又在他发现之前快速收回视线，恢复了乖乖听话的样子。 宫侑虽然性格比较恶劣，但他确实是一位优秀的二传。 跟他一起折腾那么久，总归是能学到东西的。 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奈利修的动作肉眼可见地熟练起来。 宫侑也终于满意了：“现在你尽管全力起跳就好，我已经搞清楚适合你的高度和位置了。” 他让奈利修站到三米线之后，自己则看准网前的某个位置，抛出排球。 奈利修照做了。 在看到排球飞出来的那一瞬间，之前无数次失败的画面就像电影重映一样，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 一次失败就意味着一次修正，在今晚几十上百次的修正和微调中，他不厌其烦地探索着人类的身体，反复摸索自己的上限与下限。 感觉已经到临界点了。 奈利修平静地迈步助跑、起跳腾空，并按照宫侑的说法，腰腹发力，背肌带动肩肌，肩膀带动手臂—— 伤痕累累的手臂重重甩出，向前抡去的手掌正好碰上了旋转飞来的排球！ 排球被手掌挤压出了夸张的形变，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重响！ 附近几个球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然后他们就看见，金发少年像只飞鸟一样凌空飞起，经他手的排球则像炮弹一样高速向前飞去。 排球落地的瞬间，如有惊雷炸响。紧接着，排球直接反弹到三层楼的高度，直逼排球馆的天花板！ 随后，排球落地、弹起、再落地、再弹起……不断重复着这个流程，直到它贴地弹跳几下，慢悠悠地滚到一旁——在这个过程中，整个排球馆都安静异常。 直到尾白阿兰最先反应过来，高声“哈？”了一声，震惊的众人才像浪潮一样纷纷扑了过来，爆发出不敢置信的惊叫。 “诶？？？” “诶——？！！！” 不是？ 什么动静？？ 这动静是这小身板能打出来的？？？ 不跟他们说是在打球，他们还以为这是莱克星顿的枪响呢！ 赤木路成戳了戳尾白阿兰，提出了一个他觉得最可靠的猜测：“阿兰，刚刚是你附身到奈利身上了吗？” 尾白阿兰手动把惊掉的下巴给合上，幽幽道：“别说附身了，就算是我亲自上去，也打不出这种效果啊。” “这动静都快赶上牛大炮了吧——呃，我是说宫城那个左撇子主攻手。” 震惊了全场的奈利修本人其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正低着头，摊开手，看着自己发红、发烫、发麻的手心，蜷了蜷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指。 好奇妙。 扣下排球那一刻的感觉真的好奇妙。 明明位置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但高处的空气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他在这个室内场馆中感受到了风。 手掌是发疼的，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但是在那一刻，奈利修好像有种自己真的完全掌控了这具身体的感觉。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畅快的笑。 奈利修愣愣抬头，才发现宫侑不知何时已经大步走到自己面前。 他的表情像是亲手发掘出宝藏一样欣喜若狂，明亮的眼中跳跃着热情的火焰。 他说：“以后，你的球都给我来托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第 6 章 天蓝色的眼睛像一面清澈的湖，湖面上倒映出野心满满的褐眼。 奈利修慢慢地眨了眨眼，还不太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围观的宫治摇头，像是看到良家猫咪进了虎窝一样痛心疾首：“被这家伙缠上，你的高中生涯算是完蛋了。” 宫侑刻意凹出来的帅脸瞬间绷不住了，指着拆台的亲兄弟怒道：“喂！阿治你干嘛啊！” 也就是这一刻，注意力转移的他彻底失去了和奈利修说话的机会，下一秒就被其他人毫不留情地挤成一张狐饼。 “奈利！！” “原来你力气那么大啊?” 围观许久的稻荷崎众人纷纷扑了过来。 尾白阿兰震惊地捏着他的手臂：“是软的！” 他还以为小学弟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金刚芭比，结果上手一捏，放松状态下的胳膊软乎乎，根本没捏到什么肌肉。 这完全不科学吧！ 其他人疑惑地“啊？”了声，也好奇地上手来捏。 “我看看有多软！” “哇居然真的是软的！” 于是一群人排着队捏他的手臂，揉他的肩膀，像围观什么珍稀动物一样把他前前后后都研究了一遍。 不知道谁趁乱揉了把同样很软的脸颊肉，还有人顺手呼噜了一把看起来很好rua的浅金色头毛。 狐狸过境，奈利修的袖子被卷得乱七八糟，脸上多了个手印，头发也蓬松地四处乱翘。 他大脑有些宕机，有些呆滞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群疯狂的前辈，看着像只被不小心被抓去蹂-躏、一身毛发被rua得乱七八糟的小猫咪。 偏偏始作俑者们还没意识到这一点，研究完了就把人抛下，自顾自地讨论着： “难道奈利的真实身份是外星人？” “不一定，也可能是哪个实验室跑出来的实验体呢？” “他说不定注射了超级士兵血清，对，就是美国队长注射的那个……” 听大家的猜测越来越离谱，奈利修理智也有些回笼了，忍不住反驳：“我是人类。” 虽然他也不知道之前的自己对于人类来说是个什么物种，但目前他确实是个人类。 归功于刚才他亲手扣下去的那一球，现在他对这个身份的认同度很高！ 银岛结和尾白阿兰对视一眼，又看向奈利修。 奈利修还以为他们不相信，又强调了一句：“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这下他们是彻底绷不住了。 “不是，怎么会有人这么认真地声明自己是个人类啊？” “奈利你好可爱哈哈哈哈！” 他们觉得自己发现了小学弟呆呆怪怪的本质，没忍住，又rua了一把。 而这时，被挤成狐饼的宫侑终于有了一点喘息的空间。他伸出爪子抗议道：“所以没人在意我的感受吗？我请问一下？” 无人回应。 银岛结：“待会来试试掰手腕吧？奈利的手劲会不会也很大啊？” 赤木路成：“有可能，我们的手骨会不会被捏碎啊？” 发现自己被过于兴奋的众人无视了的宫侑：“……喂！！” 宫治回头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要来掰手腕吗？” 宫侑臭着脸：“……来。” 刚好也要下训了，众人很快转移场地，回到活动室，找来桌椅，现场举行了个小型的掰手腕大赛。 有一群大呼小叫的狐狸，气氛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冷下来的。活动室里非常热闹，连其他几位刚入部的一年级新生都忍不住跑来围观。 莫名其妙被推上去“守擂”的奈利修轻松扳倒了所有参赛者。 轮到尾白阿兰时，现场的气氛又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在稻荷崎众人看来，尾白阿兰是他们之中力气最大的那个。 尾白阿兰的身高虽然不是部里最突出的，但他是日外混血，手长腿长，身上的肌肉也很饱满。如果提起谁是部里最具力量感的那个人，那非尾白阿兰莫属。 在众人紧张又期待的眼神里，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尾白阿兰肤色较深，奈利修皮肤却有种没晒过多少太阳的白；阿兰的手掌宽大，手指很长，跟他一对比，奈利修的手就显得很秀气……怎么看都跟“力量”这个词不沾边。 但事实却是，在临时裁判银岛结喊“开始”的那一瞬，尾白阿兰的额角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脸涨得通红，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因为对手是阿兰，所以奈利修也完全认真起来了，刚结束训练、还没平静多久的白皙脸颊因为暗暗发力，浮出了健康的红晕。 然而就在他用力的那一刻，尾白阿兰感觉自己的骨头真的要被捏碎了。 “停停停……奈利你是对自己的手劲完全没有一点认知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接触面积越小，压强越大？ 胜负已分，尾白阿兰捂着被捏得发红的手，脸色忌惮：“我认为，人类不应该和钳子扳手腕。” 众人大笑，活动室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奈利修不得不再次强调：“我真的是人类！” 不是钳子！ ** 经过多方测试和评估，奈利修的力气大得惊人这件事总算被所有人接受了。 偏偏他自己还毫无自觉，在众人惊呼连连的时候，只是淡定地说自己只是天生力气大。 从排球馆往校门口走的这段路上，银岛结感叹：“跳得高又力气大……我们队是不是又要多一门大炮了？” 赤木路成：“我觉得还是先不要给奈利太多压力吧。” 宫侑插了一嘴：“反正离ih还有好几个月，技术可以慢慢练嘛。”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跟见鬼了一样看着他。 宫侑有点莫名其妙，抱怨道：“干嘛啊？” 尾白阿兰：“……侑，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这个高傲到天天翘着尾巴走路的家伙怎么突然转性了？ 宫侑：“……我欣赏他不行啊？” 他手指交叉，双手放在脑袋后面，仰着脑袋，从樱树的枝丫之间望着四月的星空。 落樱的花瓣被风卷着，晃晃悠悠下落，他伸手捞了一片，用指尖随意把玩着，想起了奈利修第一天来报道时，脑袋上还顶着片花瓣的情景。 “你们看到他扣球时的眼神了吗？”他慢悠悠地说，“真的很帅气啊。” 惊讶，无措，欣喜。 他似乎亲眼见证了一个不懂排球的人，开始享受排球的那一瞬间。 而那个人本身又那样耀眼。 以至于他第一次有了一种，亲手将一块原石打磨成璞玉的冲动。 那个过程……想必会非常美妙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第 7 章 宫侑下定决心打磨原石的下一天，正好是周末。 排球部周六需要正常进行部活，周日则是自由时间，但排球馆仍然会全天开放。 虽然没有强制要求，但大部分部员还是会自发过来训练——特别是那些希望能追上前辈脚步的新生。 奈利修在活动室里换衣服时，有人开门进来了。 正常来说，这个时间点是不会有人来的。 因为会来得那么早的人只有他和北前辈，而北前辈现在正在楼下器材室整理器材。 他拉下t恤的衣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开门的人是和自己一起入部的新生，叫做理石平介，班级就在他的隔壁。 “早上好啊奈利君。”理石平介放下背包，跟他打了声招呼，“昨天我们都看到你的扣球了，你好厉害啊。” 奈利修想了下，回应：“理石你也很厉害。” 理石平介惊讶道：“你记得我的名字啊？” 奈利修有些困惑：“为什么不记得？我们都一起打了好几天球了呀。” “这个嘛……因为平时你就一个人在那儿练球，话也比较少。”理石平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说，“大家还以为你是那种……比较沉默、不怎么在意外界的人。” “沉默”其实还是说得委婉了，大家是担心他是个高冷的人。 高出普通人平均线的外表本来就会给人带来距离感，再加上奈利修平时不怎么说话，只是一个人默默做练习，休息时也只是坐在墙角发呆，所以同一批入部的人都不太敢靠近他。 昨天看到他那个震惊全场的扣球，更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理石平介也是这样想的。但同期的优秀并没有使他自卑，只是让他默默提早半个小时起床，希望自己不要落下太远。 奈利修“唔”了一声，没想到自己给人的感觉是这样。 不过他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说：“没有，我只是不擅长找话题。” 他不怎么会说话，在别人闲聊的时候往往很难插进去。因为大家谈论的话题他往往都不知道——要轻松地谈天说地，对一颗刚来这个世界不过一个多礼拜的球来说难度实在有点高。 所以他喜欢竖起耳朵听，默默观察自己能够接触到的一切。 再说他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垫球还不熟练，发球还没开始学，扣球不知道稳定了没有，更别提拦网了。 昨晚他看过了自己的参数面板，“技术”那一栏的数字还是0。 打排球可真难啊…… 奈利修托着脸叹气。 这时理石平介问：“奈利你每天都这么早来训练吗？” 奈利修摇头：“今天不是。” 理石平介：“嗯？” 奈利修：“侑前辈说今天要开始训练我……治前辈说被他缠上就完蛋了，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程度才会算‘完蛋’，所以提早来做一会心理建设。” 理石平介：“啊？” 那应该只是个夸张说法吧？他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会怎么样“完蛋”…… 理石平介看着默默苦恼的金发少年，心里忽然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感觉：他好像发现了这位同期的本质。 反正距离感是消失殆尽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对垫训练，又过了一个小时，排球馆才逐渐热闹起来，排球砸地的砰砰声也此起彼伏。 宫侑在排球馆的一角里抓到了奈利修，把他从新生之间提溜出来，霸道地说：“以后周末的早上，你就照常跟大家练习，下午和晚上的时间都是我的。” 他的态度理所当然，旁观的宫治都忍不住扶额，心想要是这家伙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他非得一脚把这家伙踹飞不可。 奈利修却好脾气地点头：“好。” 宫治震惊地看着他。 完蛋，这下混蛋阿侑又要翘起尾巴了。 这样想着，他侧头去看宫侑。 这家伙果然高兴得眯起了眼，喜滋滋地向他抛了个得逞的眼神。 宫治：“……” 两人的训练在下午正式开始。 宫侑负责给奈利修抛球。 昨晚那一球说起来其实有些运气因素。而且在真正的赛场上，主攻手很难有那么好的扣球位置，二传手也很难托出完美的托球。 所以，在训练中就要对多种情况进行模拟。 半天过去，奈利修想：治前辈说的果然是对的，如果一直跟侑前辈一起训练的话，那他算是完蛋了。 侑前辈有时候真的很任性。 具体表现为—— 乐此不疲地让自己重复上百次同一个动作； 拉着自己为他的奇思妙想买单，最终失败了又嘀咕着下次一定可以； 失误太多次了，就插着腰说自己是笨蛋。 宫侑觉得自己已经把语气放得很轻了，可在别人看来他还是有欺负人的嫌疑。 看了半天，宫治终于看不下去了，问：“奈利你完全不生气吗？” 奈利修眨了眨眼：“只有一点点。” 确实只有一点点。 但每个半天都加上一点点，积攒起来就不止一点点。 心里记不过来，奈利修还在自己的小本子上专门为宫侑开了一页，决定最后再一起算账。 说起他的小本子——它是那位唇钉前辈送给奈利修的小礼物，前辈在本子的前几页贴心地写上了他刚来这个世界可能遇到的问题，以及应对办法。 当时前辈还说：“如果有什么不确定的问题，翻翻本子就可以了。如果还是解决不了，就打电话给我吧——虽然我是个正在经受惨无人道的压榨的社畜，但接个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奈利修担心自己不小心犯错，又将员工守则里的内容挑挑拣拣，抄了几条到本子上。 再后来，他又将那本小本子当成计划书来写，每次有什么新的目标，就打开写两笔。 现在那本本子已经成为奈利修出门必带的东西，有事没事就要翻两下。 宫侑能上这本本子，是他的荣幸！ 宫治不知道看起来乖乖的奈利修还会偷偷记仇，只是口头谴责自己的兄弟：“你差不多得了啊，你这样算什么训练，纯粹是找个人陪你一起玩吧。” 宫侑听他念叨那么多次早就烦了，随口说：“你有完没完啦？是不是嫉妒我能给奈利托球啊？哎，我这么好的二传你比不上也是很正常的啦。” 宫治：“什么玩意？” 他是攻手，为什么要跟这家伙比二传的水平啊！ 宫侑摇摇头，叹气：“不是吗？那你该不会是嫉妒奈利吧……因为我一整个晚上都在给奈利托球？啧啧啧，阿治不要太贪心啦，你已经是独立的大孩子了，等有空了我就给你托球，要乖乖的啊。” 宫治：“……” 他额角的青筋已经要蹦出来了。 所以他真的很佩服奈利啊——他是怎么做到跟混蛋阿侑说话时句句有回应，还一点都不生气的呢？ 他黑着脸，抬脚就踹了过去。 时隔好几天，两只狐狸久违地掐作一团，还时不时扯着关西腔对骂，语速很快，声音又大，在对关西腔还不是特别熟悉的奈利修听来，就是天书一样的狐言狐语。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他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前劝架，而是悄悄把自己藏进人群中，清了清嗓子—— 他要开始了！ 可能是积怨已久，此时宫侑宫治已经开始翻旧账，吵架话题从这次训练转移到宫侑上床的时候总是随便把外套丢下来。 “都说了不要随便丢外套了啦！” “我不小心的啊，而且总共才几次嘛。阿治你真的很计较啊，像老妈妈一样！” “哈？！” “我说你是老妈妈——” 吵着吵着，表情带着怒意的宫治突然看向宫侑身后的某个位置，张了张嘴：“啊，北桑。” 因为上次的事件，宫侑对北信介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这种事都产生阴影了。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回头：“北桑对不起！！不是我的问题！全是阿治的错！” 总之先甩锅再说吧！ 结果甩完锅后，背后空空如也。 宫治掀起嘴角，嘲讽道：“……哼，被骗了吧。” 宫侑怒了：“啊？混蛋阿治！！你这个大骗子！！” 两只狐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为待会的骂战蓄力，以防说到一半因为气短说不下去，然后被对方压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那道仿佛用上帝视角解说的声音又出现了。 【本次吵架的选手都在蓄力，可见吵架也是一门很考验肺活量的功夫。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北桑来了”这句话并不只是玩笑，北信介确实就在过来的路上。】 兄弟俩同时愣住—— 是那道声音？！ 那个恶作剧的人又来了？这次还换了风格？ 等等，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不对，他说北桑就在赶来的路上！ 他们终于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连忙爬起来，希望能够在北信介看见他们之前伪装成好哥俩的样子。 他们也顾不上嫌弃对方了，一对视，一白眼，随后同时露出虚伪的笑，爪子搭上对方的肩。 于是，在北信介走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头发凌乱、像八爪鱼一样亲密地缠住对方的兄弟俩。 宫侑还说：“北桑！我们刚才完全没有打架哦！” 宫治：“……” 笨蛋！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他硬着头皮对上了北信介的视线，嘴角有些抽搐，但还是强撑着露出笑容：“是的北桑，我们关系超好的。” 宫侑连忙附和：“关系超好！” 那道声音幽幽道：【为了应付北队，宫兄弟在10秒内就做出了完美伪装，并希望北队不会注意到宫侑那条被扯破的袖子。】 北信介低头一看，果然发现宫侑夹着胳膊的动作有些不自然。 他伸手扯了一下，一个破洞就出现在他眼前。 宫侑：“……” 宫治：“……” 眼前一黑。 说话的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看着几乎把脑袋低到地里去的兄弟俩，北信介松开了破了洞的衣袖，一扭头，视线精准地捕捉了躲在看热闹的人群之间的金发少年。 金发少年对上他的视线，似乎是愣了一下，左右看了两眼，确认自己被发现了，下一秒就像只兔子一样从人群中钻走了。 北信介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第 8 章 奈利修溜进了活动室。 这个活动室就几个人在用，现在大家都在楼下，活动室里没人。 他关上门，脑海中还回放着北信介看他的那一眼。 那一眼中并未掺杂太多情绪，但冲着他来的指向性非常明显。 北前辈找他有什么事吗？ 奈利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第一反应是跑。或许是处于某种类似于小动物天敌警报的直觉？而那一眼给他一种“待在原地肯定会很不妙”的预感。 所以他灵活地钻出人群，飞速溜到了活动室。 被汗水洇湿的脊背贴着冰凉的柜门，莫名其妙产生的紧张心情总算逐渐消失。 再待一会儿就回去跟大家一起训练吧……奈利修想。 然而就在他的手搭上门把手、准备将门拉开时，活动室的门先一步被打开了。 奈利修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金棕色的竖瞳里。 北信介的身高在部里算是比较普通的，但奈利修还是比他矮了一点，要看他的话只能微微仰着头。 他感觉自己头发都要炸起来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北信介就有了进来的空间。他看了奈利修一眼，还顺手关上了门，并且——从里面锁上了。 奈利修愣愣地看着他干脆利落锁门的动作，感觉自己就像被捕食者一样的不妙预感再一次达到顶峰。 “北队。”他干巴巴地喊了一句。 “嗯。”北信介开门见山地说，“奈利，我想跟你谈谈。” “好、好的。”奈利修有些局促地应好。 北队要和他谈什么呢？他在心里琢磨着，实在没想起来自己犯了什么能让北信介亲自找上门来的错。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北信介说：“奈利，刚才说话的人是你吧。” 啊？ 奈利修愣住。 他很慢地眨了下眼，忽然有些困惑。 奈利修一直以为，在自己配旁白的时候，大家是听不见的——毕竟按照设定，旁白应该是更高一个维度、只用声音向“观众”解释故事的存在。 位面管理局也规定，在“镜头”对准主角时，旁白不能入镜。与之对应的，在工作期间，他的存在感也应该无限降低…… 之前第一次工作时，好像就没人发现是他在说话。 北前辈居然能注意到自己？ “你——”北信介迟疑了一下，继续问，“是不是喜欢扮演旁白类的角色？” 啊？！！！ 奈利修这下是彻底呆住了。 北前辈不仅注意到了自己，而且居然直接看出他是旁白了？？！ 天啊！！ 北前辈也太敏锐了……太可怕了吧！！ 北信介的可怕程度在奈利修心里骤然拔高，以至于他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这下他总算能理解，为什么宫兄弟和角名他们每次看到北队时都会默默夹紧尾巴了。 员工手册上说过位面管理局员工不能向本土居民暴露自己的身份，前辈好像也说过人类会把奇怪的生物抓去研究所里切片研究。 如果暴露了会怎么样呢？ 奈利修下意识想翻自己的万能小册子，一摸口袋才想起来小册子被他放在柜子里了。 呜呜呜—— 他不想被局里惩罚，也不想被抓去研究——那还不如去监狱踢足球呢！ 但北信介还在等他的回答，那双金棕色的眼眸静静看着他，奈利修实在无法说谎。 他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是……是的。” qaq 他要被管理局召回了吗？北前辈会把他送进研究所吗？ 他还没把sweet里的小蛋糕全吃一遍……这个星期新上的奶油布丁也还没试过…… 就在奈利修胡思乱想的时候，北信介轻轻叹了口气。 他也没想到奈利修的反应会那么大，顿了一下才问：“你以前有没有参加过戏剧社？这是你的爱好吗？” 奈利修心乱如麻，其实不知道北信介在问什么，就胡乱点了头。 北信介：“你的爱好没有错，只是在大家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会以为这是恶作剧。” 恶作剧—— 奈利修只捕捉到了这个词，愧疚道：“我给大家带来麻烦了吗？” “对不起……” 北信介看着眼前这个无措到连瞳孔都在颤抖，表情可怜到好像要哭出来的金发少年，抬手摸了下他的脑袋。 因为日复一日地坚持训练，加上经常帮奶奶干活，北信介的手掌比大部分同龄人粗糙。 但被这只手轻轻抚摸着头发时，却会让人感到骤然安心。 奈利修怔怔地看着这位前辈，却听见前辈比平时温和不少的嗓音： “没有怪你，我会帮你跟大家解释清楚。” “还有，我前几天了解了一下你家里的情况……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还请尽管提出来。大家都会帮忙的。” “在平时的练习上，阿侑可能有点任性，不是故意欺负你。如果感到不舒服，你可以随时提出来。” 奈利修还是第一次听北信介一口气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有好几句让他摸不着头脑。 什么……？家里的什么情况？ 他一颗球，家里会有什么情况？ 但是听北信介说没有怪他，会帮助他，还让他感到不舒服就提出来，奈利修一下子就忽略了其中的奇怪之处，感动得稀里哗啦。 呜呜呜，北前辈的意思是他会帮自己把旁白的事情瞒过去吗？ 北前辈是好人！ 金发少年感动到眼睛变成了蛋花眼。 “北前辈……”奈利修吸了吸鼻子，坚定地说，“如果我以后吃到了什么好吃的蛋糕，一定也给北前辈带一份！” 这就是他能做到的最高级别的感谢了！ 北信介微微一笑，回道： “不用了。” “自己喜欢的东西，为自己留着吧。” ** 奈利修不知道的是，就在当天晚上，北信介又去找了排球部的其他部员，私底下开了一个小会。 他言简意赅地向大家说明了之前他们听到的“恶作剧”，其实是奈利修的手笔。 稻荷崎众人都非常震惊。 宫侑：“哈？？原来一直在恶搞我的人是奈利啊？” 宫治：“无法想象……” 尾白阿兰也表示不能理解：“奈利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孩子看起来真的很乖啊……凭谁都想不到是他在恶作剧吧！ 面对大家的疑问，北信介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新部员的资料我前两天就整理好了。当时我发现奈利的信息没有填写完整，去办公室交材料的时候又恰好碰见了奈利的国文老师。” 北信介环视一圈，发现大家表情仍然停留在震惊和不解上，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奈利似乎没有父母，之前也不在关西。他在福利院长大，读高中了才搬过来，现在正借住在一位同个地方出来的哥哥家里。” “那位老师说他在班级里也比较孤僻，经常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发呆，希望我们能多关照他一下。” 对于一群高中还没毕业的孩子来说，血缘与家庭就是与他们联系最紧密的存在。 一听说自己习以为常的家人竟然是别人无法奢求的，大家都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或同情或惆怅的感慨。 尾白阿兰说：“难怪我有时候觉得奈利的性格呆呆怪怪的……” 是因为成长环境和普通人不同的缘故吗？ 银岛结挠头：“奈利好像缺乏很多常识，昨晚我想和他加个line，他说不清楚line怎么用。” 赤木路成：“他不知道运动过后不能马上坐下、不能喝冰水，也不知道训练完要拉伸……” 角名伦太郎也沉默了会儿：“前两天奈利去吃了学校附近那家鲷鱼烧，问我为什么鲷鱼烧里没有鱼。” 他们面面相觑，忽然心有戚戚：“是因为根本没人教他这些吧……” 如果是这样，奈利修那古怪又迟钝的性格、那匮乏到离谱的生活常识，也就解释得通了。 宫侑和宫治也想起了他们在甜品店第一次遇见奈利修时的场景。 为什么一个在他们看来味道普通的盒子蛋糕，奈利能吃得那么幸福呢？ 会不会是因为他以前从来没吃过，所以他们觉得味道普通的东西，对于奈利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美味了？ 总之，心情复杂。 众人又联想到北信介说奈利以前参加过戏剧社，忍不住将思维发散开来—— “奈利以前参加过戏剧社，当时给戏剧社当过旁白吗？” 一个迷茫又内向的孩子偶然间加入戏剧社，在新朋友们的感染下逐渐敞开心房，在戏剧社里找到自己的价值的故事，就这么被他们脑补出来了。 还没完呢。 后来，因为一些变故，他离开了国中所在的城市，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加入一个陌生的社团。他内心惶惶，只有过去的爱好能给他带来一些慰藉…… 那种校园轻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众人这么一脑补，顿时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记忆中本来就很乖巧的金发少年，又多加了一层小可怜的滤镜。 宫侑反应最大，直接抱着脑袋懊恼大叫：“我今天居然还说他是笨蛋，还说了三次——我真该死啊！” “明天我要请他吃西街那边的千层！” 宫治：“那我请他吃可丽饼。” 尾白阿兰：“那、那我带他去试试那家很好吃的炒面……” 银岛结：“那以后奈利想要配旁白的时候，我们要不要配合一下啊？”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沉重点头。 孩子就这么一个爱好，他们不能随便剥夺。 关爱奈利，人人有责！！ 要积极行动起来！ 此时的奈利修还不知道明天的自己将会莫名其妙迎来大量投喂，以及前辈们的无限包容。 他在回家的路上狠狠打了个喷嚏。 一个人走夜路，是最适合思考的时候。他一直在想北信介说的话，终于想起来这么久以来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有些笨拙地给某个号码编辑着信息： [前辈，你说过我现在的身份是借住在你家的弟弟。] [那我们的人类爸妈嘞？]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第 9 章 奈利修一直到第二天才收到前辈的回复。 [没有人类爸妈呀。] [为了避免工作内容被人类发现，管理局员工的设定都是福利院出身。] [是学校要奈利填家庭资料了吗？你就写你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哥哥好了（ps异父异母可以叉掉哈哈哈~] 最后附上了一个猫猫wink的小表情。 福利院出身……原来如此。 奈利修如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说呢，怎么还没见过家里的大人。 原来是根本就没有啊。 奈利修感觉轻松了许多，又觉得有些遗憾。 放松是因为可以不用和陌生人类朝夕相处，遗憾是因为他还没体验过一回家就能见到家人的感觉呢。 拥有“家人”是什么感觉呢？ 笔尖不小心戳到了纸面，奈利修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失神间不小心在小册子上写下了“家人”这个词，圆珠笔的笔尖在旁边留下了点点黑色墨迹。 他摇摇头，决定先不想这个，合上笔盖，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穿好衣服，起床洗漱。 刷牙时奈利修注意到镜子里的少年头发乱翘，拿梳子划拉两下，勉强压下去，下一秒又翘了起来。 他反复梳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对着镜子龇了龇牙，确认每一个角落都清洁到位，这才满意点头，吐出一个白色泡泡。 随后漱口，洗脸。 离开时顺手用沾了水的手指在镜面上画了一个简笔画笑脸。 再然后就是泡好热牛奶，吨吨吨喝下去，叼上一块面包出门。 除奈利修以外空无一人的小公寓冷冷清清，关门时自然也无人送行。 但奈利修却不在意，出门前拨了一下门口挂着的小风铃，听到风铃叮叮当当响起来的声音，就算对这座收留自己的建筑打了招呼。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随着早晨的一系列活动逐渐苏醒，逐渐充满活力。 很好，今天也有好好照顾自己的人类身体！ 小册子上交代的，全部都做到了。 出发！ ** 认真完成了高中生一天的课程，做好值日，奈利修穿过三三两两回家的同学，赶到排球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一进门，就感觉有许多视线落在他身上。 可等他抬头时，那些视线又都消失了。 “？” 奈利修左看右看，确认没人有事找自己，就自觉地抱起排球训练了。 目前他已经能够较为熟练地垫球、和小伙伴们对垫了；接球的技术也勉勉强强，至少可以接好一些球路没那么刁钻的球，不会被排球砸得嗷嗷叫；在宫侑的训练下，扣最简单的斜线球的成功率也大大提升。 虽然技术那栏的数字还是0蛋，但这种一点点进步的感觉还挺让人上瘾的。 现在他要练习的是发球——在宫侑来找他之前，他都是一个人垫球或者发球。因为理石平介提到过他的力气大，将力气用在发球上说不定很快就能看见成效。而且发球是不需要别人配合、最方便的一项训练内容。 一个人练了一会儿，宫侑就过来了。 他好像是被人强行推出来的，奈利修注意到他时，尾白阿兰和银岛结等人还在对他做一些夸张的表情。 然而在奈利修转头的那一瞬间，他们又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夸张的表情收得干干净净。 奈利修：？ 前辈们今天真的很奇怪。 宫侑挠了挠头：“奈利你想扣球吗？今天想不想试一下直线球？呃……对了你刚刚是不是在练发球啊，要不要我把我的发球技术传授给你呀？” 有人肯教自己，奈利修当然不会拒绝。 所以就算对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他还是抱着球回答：“好，谢谢侑前辈！” 但今天的宫侑真的耐心到过分。 以至于练完一轮，奈利修跑去捡球的时候都忍不住想： 今天的侑前辈好老实……是被北前辈教训了吗？ 在他猜测着这个可能性大不大的时候，宫治飘了过来：“奈利，待会我要去吃可丽饼，你要不要一起？” 奈利修眼睛一亮：“可丽饼！” 是没吃过的东西！ 宫侑也回过神来：“奈利啊，我知道一款很好吃的千层！等下我们一起去吃千层蛋糕吧！” 奈利修眼睛更亮：“千层蛋糕！” 是他还没来得及尝试的蛋糕！ 宫治幽幽盯着宫侑：“……明明是我先问的。” 宫侑扬眉：“奈利肯定比较喜欢蛋糕吧。” 宫治皱眉：“可丽饼里也有奶油啊。” 宫侑摊手：“这你就肤浅了吧，蛋糕的美味怎么可能是简简单单用奶油就能概括的呢？千层蛋糕的口感更是可丽饼比不了的！” 狐狸兄弟对视一眼，互不退让的视线几乎要在空气中碰撞出火花。 偷偷猫在不远处的赤木路成扶额：“这对双胞胎居然因为谁先请奈利吃东西吵起来了！”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就不能提前商量好吗? 尾白阿兰：“……奈利真的不会看出他们的古怪吗？” 奈利修还真没看出来，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诱人的甜品吸引了。 就在宫侑和宫治抱着手臂激烈互瞪的时候，他们同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扯了扯。 低头一看，奈利的左右手正分别拉着他们的衣摆。 “有没有一种可能……”奈利修眼睛blingbling地闪。 “前辈，其实我可以同时吃两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双胞胎前辈突然约他去吃东西，但——甜品万岁！ ** 最终还是三个人一起去了。 宫侑和宫治一左一右走在奈利修两边，偶尔对视时都会偷偷瞪对方一下，又在奈利修仰头的时候强行挤出友善的微笑。 奈利修还是第一次被人带出来吃东西，兴奋到脑袋上的呆毛都在晃动，自然没有注意到兄弟俩之间涌动的暗流。 宫侑还没忘记自己被派来的任务，旁敲侧击问：“奈利你待会还要回家吃饭吗？” 奈利修摇头：“不用。家里没人，我都是出去吃的。” 宫治追问：“每天都在外面吃吗？” 奈利修诚实道：“对呀。” 兄弟俩猛地回头，向躲在电线杆后面的那群狐狸挤眉弄眼。 他说“对呀”！ 这孩子甚至都没地方吃饭！ 一群身材高大却为了不被发现而艰难地挤在电线杆后边的狐狸表情严肃。 他们是怕不靠谱的宫兄弟出岔子，主动跟过来的—— 阿治有时候也不怎么靠得住，毕竟那家伙和侑共用一套基因。 说起来，之前他们没有主动和奈利一起走过放学那段路，都不知道奈利每天都是在外面吃的。 赤木路成小声说：“一个人吃饭会不会很孤单啊？” 银岛结：“以后要不要每天派一个人陪奈利一起吃晚饭？” 尾白阿兰：“我没意见，说起来我也有点想念学校外面那家炒饭了。” 角名伦太郎：“嗯。” 他老家在爱知县，是高中才被球探挖到稻荷崎的，因此基本上也是一个人吃饭。 多带一个人也不差什么。 不过一根小小的电线杆终究还是挤不下一群平均身高高于一米八的高中生，于是在路人怪异的眼神里，不知道谁先发起牢骚： “喂动作小一点，我要被挤出去了！屁股肯定会被看见的！” “嘘……不要被奈利发现了……” 这时奈利修突然回头。 狐狸们像是被同时掐住了脖子，不约而同闭上嘴巴。 背后一片平静。 奈利修困惑道：“我好像听到了前辈们的声音……” 而且还不止一个。 宫治绷着脸说瞎话：“大家都回去吃饭了，怎么可能跑这里来呢。” 宫侑指着前面的小店高声喊：“啊快看，奈利我跟你说的那家店到了！这里的千层真的超级好吃！” 一听到好吃的东西，奈利修的注意力瞬间转移。 兄弟俩同时松了口气，擦擦额角的冷汗。 宫侑还给了宫治一个得意的眼神：还得是我出马~ 宫治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忽略后边跟着的一大串人，两人如约带着奈利修买好了千层蛋糕和可丽饼。 他们自己也买了，毕竟这也算他们的晚饭。 但一人只买了千层，一人只买了可丽饼——他们都是有原则的人，坚决不吃对方推荐的东西。 奈利修就没那么多顾虑，被他们围在中间，左手握着一个可丽饼，右手托着一个小蛋糕，左边啃一口，右边挖一勺，脸上的表情幸福得好像在冒花花。 找了根新电线杆躲起来的狐狸们表示惊叹。 不同于宫兄弟，他们此前没见过奈利吃甜品的样子，对奈利修的印象还停留在“训练认真，表情很少，话也很少”的新人。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奈利这么幸福的表情！ 但联想到昨晚的猜测，他们又瞬间觉得心酸起来。 孩子肯定吃不好穿不暖，所以身高才只有一米七。 众人显然忘记了这个只有一米七的少年拥有堪比牛若的巨力，满脑子只想着： 看来有必要多多投喂奈利才行。 奈利饲养计划，action！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第 10 章 第二天，又是社团活动的时间。 奈利修去活动室换衣服时，一打开柜门，就被挤得满满当当的零食淹没了。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滑出来的那几包，一时间有些呆滞。 刚好有一包本就摇摇欲坠的薯片从他胳膊下边漏出去，“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奈利修被这一声惊醒，聪明脑瓜开始高速运转—— 首先，在他们那个世界，许多事物都会自我分裂。 其次，他昨天确实在柜子里留了包饼干没错。 最后，生物课上老师说过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人类世界的自然规律可能跟他的世界大差不差。 结论—— 原来非生物也遵守这个规律？ 往柜子里放一包饼干，居然能长出这么多啊。 奈利修数了数，发现品种还挺丰富。 嚯！还带基因突变的！ 思及此，奈利修认为自己完美解决了一个难题，并为自己能将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活用在生活中感到自豪。 他小心地从零食堆中拿出衣服，并屏着呼吸地将自然生长的零食塞了回去，还有点忧心忡忡：柜子已经满了，它们会不会失去生长的空间？ 找前辈们借一下柜子好了…… 正这么想着，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咳嗽。 奈利修回头，发现宫侑正睁着一只眼睛偷看自己。 见自己回头，宫侑收回视线，装作看天，用一种轻松随意的语气说：“啊——刚才我们发现好多吃不完的零食，嗯，好多人都吃不完。奈利你有空的时候帮我们解决一下吧。” 奈利修“啊”了一声，又在宫侑疑惑地看过来时及时开口：“那、那谢谢前辈了。” 宫侑：？为什么奈利的表情有些遗憾啊。 其实奈利修遗憾的是——啊，原来零食不是自己长出来的啊。 他还想把这个世纪级重大发现告诉前辈们呢。 不过前辈们真的好好。 特别是侑前辈和治前辈，昨天带他吃好吃的甜点，今天又给他分零食……奈利修决定悄悄把自己当初记的仇划掉一部分。 他拆了一颗糖果，放进嘴巴里，被甜得眉眼弯弯。 “很好吃，谢谢前辈。” 宫侑观察了他的表情，确认他是真的喜欢之后，才得意地翘起尾巴：“那我们走吧，待会教练应该要交代一些重要的事情。” 换好室内运动服之后，就差不多到集合的时间了。 教练黑须法宗把大家叫到了一起，旁边的经理推了一个箱子过来。 黑须法宗说：“一年级部员的队服已经做好了，来领一下队服吧。” 随后，他开始一个一个叫名字。 叫到奈利修时，金发少年脚步轻快地上前。 黑须法宗笑着说：“听说你平时很认真，也很有天赋，之后也要加油哦。” 内外两套、叠得整整齐齐的队服被平放在单薄的手掌上。奈利修感觉自己手一沉，并不沉重的队服带来的是沉甸甸的期待和鼓励。 他认真地应好，低头看了一眼： 他的号码是12号。 跟治前辈的挨在一起呢。 同为新生的理石平介拿到了13号队服，他紧紧抱着薄薄的衣服，小跑回位置上坐下，眼睛里悄悄蓄满了泪水。明明个头超过185，此时却缩作一团。 奈利修偷偷瞄了一眼。 变成蛋花眼了呢。 理石平介小声说：“奈利，我国中时的最后一场比赛，是作为救场发球员上场的，但那个发球却被我搞砸了……” “没想到高中上来，我能够这么早拿到号码。” 在那些部员较多的体育社团里，并不是每个部员都能拿到号码。 只有正选，也就是在比赛中能够上场的首发和替补才有机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数字。 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上一届三年级选手毕业了好几个，空出来的位置才刚好能轮到他。 想到这，他吸了吸鼻子，不小心冒出来一个鼻涕泡。 理石平介被自己的狼狈样逗到了，一时间哭笑不得。 奈利修想了想，拍拍他的胳膊，在他手心里放了颗糖。 他小声说：“侑前辈他们给的，我觉得你也应该有份。” “理石也很厉害，我之前还想让你教我发球呢……呃，不过现在这份工作被侑前辈包揽了。” 理石平介破涕为笑。 黑须法宗：“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正式成为稻荷崎排球部的一份子了。我们是一个大家庭，以后要互帮互助、一起加油。” 众人认真地看着他。 说完正经话之后，黑须法宗绷着的脸一松，又笑道：“说起来，我还有一个好消息没跟你们讲。” 众狐狸“刷”地一下竖起耳朵： 什么事？ 黑须法宗：“前几天你们大见教练去东京办了点事，刚好拜访了几位老朋友。有几所学校要一起办合宿集训，他们可以给我们一个参与的机会。” 一听到东京这个地点，又听有学校合办集训，稻荷崎众人了然：“是枭谷联盟还是井闼山？” 老牌强校一般都会有自己的人脉圈，枭谷联盟就是由枭谷学园联合森然高校、后来又加入了音驹和生川的联合体，基本上每个假期都会举办合宿集训。井闼山高校联盟则是由井闼山牵头的高中排球联盟。 他们关西也有几所学校关系比较密切，时不时就约几场练习赛什么的。 大耳练提问：“特意跑到关东去吗？” 银岛结挠了挠头：“说实话有点远诶。” 宫侑双眼放光：“不管是枭谷还是井闼山都很强吧，这可是跟他们一起打练习赛的机会啊！” 宫治表示期待：“木兔的超级小斜线，还有佐久早的扣球……都很想见识一下呢。” 黑须法宗静静看着他们讨论，眼见大家越来越兴奋了，才面带微笑，话锋一转：“不是。” 稻荷崎众人：“？” 黑须法宗：“想跟枭谷联盟打练习赛也有门路，但那是临近暑假的事情了。现在邀请我们打交流赛的，是白鸟泽联盟。” 稻荷崎众人：“？？？” “白鸟泽？！！！” 话题跳转怎么那么大！！ 话说白鸟泽是宫城的学校吧，宫城县比东京还要远，人家怎么会跟他们打比赛啊！ 黑须法宗推了推眼镜：“你教练我自有妙计。” 银岛结震惊：“这样一来，我们稻荷崎的盗版牛若岂不是能见到本尊了！” 赤木陆成：“对哦！” 尾白阿兰：“……不要随便把别人定义成盗版啊喂！” 稻荷崎众人顿时放下了不能去参加枭谷集训或者井闼山集训的惋惜，陷入了另一种兴奋中—— 他们当然听过白鸟泽，也看过白鸟泽的比赛现场。不过因为全国赛分组问题，他们还从来没跟白鸟泽打过比赛，更没有亲身领略过牛大炮的扣球。 听说那家伙今年已经成为国青正选了……他们终于有机会见到真人了吗！ 连刚学排球的奈利都能扣出那么可怕的球，牛岛的重扣又有多离谱啊！ 尾白阿兰抓住奈利修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奈利，到时候你好好学，争取成为我们稻荷崎自己的新大炮。” 宫侑兴致勃勃：“到时候要起个什么外号好呢？起码要比牛大炮更有气势吧。” 宫治：“就叫——” “奈大炮好了！”兄弟俩异口同声。 突然就被安排好了一切的奈利修：o_o？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第 11 章 白鸟泽联盟是由白鸟泽牵头，包含岩手县的大沢高校、秋田县的男鹿大附、山形县的白海高校的东北高中排球联盟。听说他们不仅在高校之间组织集训，还时常联系大学队伍打交流赛。 他们组织的合宿集训的时间在四月底五月初，学生们刚好有一个长达七天的黄金周假期。 4月28日，稻荷崎一行人坐上了前往宫城县的列车。 对于稻荷崎众人来说，这算是一段路程不短的旅行。 因为要去一个星期，他们还带上了换洗衣物等必要的行李。 上车的时候，尾白阿兰嘀咕：“岩手、秋田……都是东北地区的队伍诶，我们突然加入会不会很奇怪？” “哎呀，没什么奇怪的，就当去东北玩一圈啦。”银岛结有些兴奋，“而且宫城离东京很近吧，有机会的话还可以顺便去东京玩一下呢。” 这还是他高中以来的第一次远征集训！ 奈利修也有些期待，因为宫城是原著主角团所在地，很多出场率高的队伍都在宫城。 而“镜头”是跟着“主角”移动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去了宫城，他的工作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自认为勤勤恳恳打工人，奈利修当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赚取点数的机会。 嘿嘿，主要还是为了小蛋糕啦~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从上车之后就开始昏昏欲睡。 就算坐在前面的宫兄弟在叽里呱啦讲小话，他有心想要竖起耳朵听，但沉重的眼皮还是不听话地往下掉。 坐在他旁边的刚好是北信介。 北信介见他脑袋一点一点的，就说：“睡吧，到了再叫你。” “好……”然后奈利修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靠着车窗，蜷在座位上睡着了。 睡眠质量好到令人惊叹。 北信介在他肚子上盖了件薄外套，又轻轻敲了敲前面的座椅：“你们小声一点。” 正激烈讨论着“你带的衣服不够吧”“没事啊反正阿治的衣服就是我的衣服”“哈？！我自己也只带了刚刚好的好不好”的兄弟俩一秒噤声，随后对视一眼，默契地改用手语胡乱比划，以此向对方表达自己的不满。 …… 坐车的时间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奈利修果然一路睡到了目的地，晃晃悠悠地背着包下车，再和大家一起换乘大巴去白鸟泽。 但他睡得太久，醒来时还有点发懵，眼神是茫然的，脸颊上带着车窗硌出来的红印子。大耳练见他走路飘来飘去，就顺手提溜着他的后领子，一路把人拎过去。 等奈利修彻底清醒过来时，他们已经下了大巴到达白鸟泽了。 黑须教练已经去找他的教练朋友们吃饭了，留下一群人生地不熟的关西狐狸面对着宫城的黑夜。 幸好有人来领他们去宿舍，熟读原著的奈利修凭他的妹妹头认出了他：他是和自己同级的主攻手五色工。 五色工说：“集训明天开始，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教练让我带你们认一下宿舍、食堂和体育馆。” 这样说着，他还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宫侑和宫治。 稻荷崎众人见怪不怪，早已经习惯别的队伍的人看见他们时都会关注一下这对兄弟了。 没办法，双子可是他们稻荷崎的特产呢。 尾白阿兰问：“体育馆现在还开着吗？” 五色工：“开着，还有几位前辈在里面训练。” 他尽职尽责地把人带到了目的地，才刚靠近体育馆，大家就听到里面排球砸地的砰砰声。 宫侑：“动静不小。” 宫治：“气势很足。” 尾白阿兰：“你俩一唱一和的在这讲漫才呢。” 本来他们只需要知道体育馆在哪就行，但听到里面还有人训练，一行人还是好奇地走上前。 然而，就在他们走到门口的那一刻，一声宛若惊雷落地的重响猛地在他们耳旁炸开！ 接球的部员直接被这一球砸得往后一坐，并紧的手臂被炮弹一样的排球弹开。 与之对应的，排球高速弹飞，还刚巧飞向门口。 大耳练下意识把拎着的奈利修往后一扯，前面的尾白阿兰等人也下意识做出了防御性动作。 听声音都那么响，万一被砸脸可就惨了……肯定会流鼻血的吧！ 好在排球最终砸中了门框边缘，奈利修被警惕的狐狸们围在中间，感觉门框都震了一下。 几个人朝另一个方向看过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恰好收回扣球的姿势，手臂肌肉健美饱满。 注意到门口的一行人，他朝稻荷崎众人走过来。 “抱歉抱歉！”负责接球的部员也跑了过来，捡起球时还不住地向他们道歉。 宫侑挑眉：“这是下马威吗？” 宫治：“可能吧。” 宫侑撇嘴：“虽然只是碰巧，但还是好气哦。” 他抱怨的时候完全没有避着牛岛若利的意思，牛岛若利说：“抱歉。” 第二句话才是：“欢迎你们。” “啊呀，你们就是稻荷崎的选手们吧！”这时一个红发男生冲了过来，围着他们转悠两圈，啧啧称奇，“你们居然真的来了，我们可是期待好久了呢，欢迎欢迎！” 牛岛若利叫了一声：“天童。” 天童觉直起腰：“怎么啦若利君？欢迎新朋友的时候表情要更——夸张一些哦！” 他眼睛睁大，露出一个超级夸张的笑。 而牛岛若利居然拿还真的勾了勾唇角，不过很明显，他失败了，因为这个笑容看起来有点奇怪。 天童觉就捂着肚子大笑。 被晾在一边的稻荷崎一行人：“……” 银岛结偷偷看了尾白阿兰一眼，希望他能给出精准犀利的吐槽。 尾白阿兰：嗯，居然有人看起来比那对双子还要闹腾。 此时的奈利修已经悄悄退到队伍的最后了。 凭着他那一米七的个子，想在一群一米八以上的大块头之间隐身还是挺轻松的。 他探出脑袋观察着现在的场面，心里暗暗惊叹： 可是稻荷崎和白鸟泽的初次相遇诶！ 这是在原著里是没出现过的场景，应该会很有趣。 想到“镜头”可能正在关注这边，奈利修认为自己不能错过这个时刻。 他看了北信介一眼，发现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就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开口： 【这是稻荷崎选手们和白鸟泽主力的初次会面，来自关西的狐狸们终于见到了盘踞在宫城的“绝对王者”。】 正在用高昂的语调滔滔不绝的天童觉：“嗯？” 他左眼睁大右眼眯起，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就戳了戳牛岛若利：“若利君，我们现在不是在演舞台剧吧？” 怎么还有个旁白呢？ 稻荷崎众人则面色一僵。 大耳练看向银岛结，银岛结看向尾白阿兰，尾白阿兰看向角名伦太郎，角名伦太郎看向宫治，宫治看向宫侑，宫侑……宫侑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奈利修了！ 每一个人都在向下一个人传递着求救的眼神，内心的慌张无以言表。 救命救命—— 奈利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配旁白啊！ 白鸟泽的人还在呢！ 要包容吗？他们上次说过要包容奈利的爱好的。 可是白鸟泽的人还在啊啊啊——！！ 偏偏那道声音还在继续： 【亲眼见识过牛岛若利的扣球之后，稻荷崎的狐狸们内心汹涌澎湃，对未来七天的合宿集训产生了无限的憧憬。】 稻荷崎众人：“……………” 我们汹涌澎湃的内心都是在为你跳动啊奈利！！ 狐狸们都要裂开了，可又不敢开口直说，生怕白鸟泽的人发现不对，只能用朴素的眼神传输着大量信息。 天童觉似乎是发觉了什么，嘴角已经翘了起来，但还是装作好奇地问：“你们的眼睛是不是抽筋了？需要帮助吗？我可以带你们去医务室。” “哎，眼睛的健康对我们打排球的来说可是很重要的……唔，对不打排球的也重要。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 稻荷崎众人：“………” “不用不用！”尾白阿兰抢先说。 他总算发现了奈利修躲在哪里，给大耳练使了个眼色。 大耳练默默往后退了两步，像拎小鸡仔一样把站在小角落里的奈利修拎了起来。 还准备说下一句词的奈利修忽然双脚离地，茫然地张嘴。 旁边的宫侑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尾白阿兰张开双臂，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住身后的秘密行动，笑容勉强而虚伪：“哈哈，其实我们坐车坐久了已经有点累了，眼睛的问题也是因为过于困倦产生的呢……总之我们先回去休息了！！拜拜！！！” 告别的话说得迫不及待，撂下这句话后，狐狸们就像一阵风一样，卷着某个人形生物离开了。 天童觉眯起眼睛，看着他们慌里慌张远去的背影，最终发出了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若利，你看见了没？稻荷崎的人都好好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用力拍着牛岛若利的后背。 牛岛若利：？ 他没看懂。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第 12 章 北信介没有参与狐狸们的逃跑行动，是以正常速度走回来的。 五色工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一头雾水地看了看逃走的狐狸们，又看了看北信介这位领队，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追上去。 北信介没有解释，十分自然地和五色工并肩而行，并在回来的路上问了更多的细节。 比如超市的位置，浴室的方向，热水的供应，以及体育馆的开门和闭馆时间。 等走到宿舍门口，听见房间里的动静，北信介面色不变，客客气气地送人：“谢谢你，现在也挺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五色工：“可是……” 北信介静静看着他。 好吧，没有可是。 五色工挠了挠头，还是听话地回去了，并在心里嘀咕着：稻荷崎的人可真奇怪。 其他人都咋咋呼呼的，领队身上却有一种让人下意识紧绷起来的气质…… 此时，房间里的奈利修—— 他早在五色工和北信介往回走的时候被狐狸们七手八脚地摁进宿舍。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还没来记得询问发生了什么，就见大家一起挤到房间里，利落地关上门，这才用一种饱含感情的语气叫他的名字： “奈利！” 奈利修对人类情感研究不多，暂时听不出他们叫自己时带着什么情感，就歪了歪头，以示疑惑。 尾白阿兰深吸一口气：“你等等，我们想想怎么说。” 这样说着，一行人就背过身，凑成一圈窃窃私语： “要明说吗？” “会不会让奈利想起以前的伤心事……” “但不说的话，万一奈利明天在四个学校的人面前开始配音了怎么办？” 想到那个画面，众人一个哆嗦，感觉浑身上下好像有蚂蚁在爬，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不行，那也太尴尬了！ “我们说得委婉一点吧……” 敲定了作战方针后，尾白阿兰又被大家推选为代表跟奈利修沟通。 尾白阿兰：“为什么是我？” 赤木路成：“嗯……虽然感觉阿侑更适合拉仇恨，但阿侑不会说话啊，还是阿兰你比较可靠。” 尾白阿兰思考了一会儿，勉为其难地点头了：“有道理。” 宫侑：“……喂！” 选阿兰就阿兰嘛，干什么对他又贬又损的啊！ 尾白阿兰领下了这个重要的任务，严肃地清了清嗓子，下一秒，就在众人面前露出一个温柔和善的笑。 宫侑惊叹：“哇，变脸大师。” 宫治应和：“感觉可以去演戏。” 尾白阿兰没理他们，吸了一口气，转身，笑眯眯地对奈利修说： “奈利，你的爱好很有趣哦，感觉很好玩，只是、下次能不能在只有我们在场的时候配呀？” “什么？”奈利修有些茫然。 什么爱好？他的……？为什么要在只有大家在场的时候做？ 尾白阿兰咳了一声，慢吞吞地提醒：“旁白……” 旁白！ 奈利修终于反应过来了，表情宛若天打雷劈，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都听得见？” 稻荷崎众人忍不住扶额。 这孩子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听不见呢？ 就他那正常说话的音量，方圆五米的人都能听见吧。 这么奇怪的认知体系，奈利以前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想到这里，稻荷崎众人更是怜惜，对于奈利修的问题，轻轻点了点头。 奈利修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下去，表情也忽然惊恐。 他还以为那天的北前辈是个别案例，还打算抽个时间写份报告回去，让局里修复一下“个别人类能听见旁白声音”的bug。 但要是每个人都能听见的话……这已经不是小bug了，这要动服务器的呀！ 听说局里的服务器已经非常古早了，但局长还是宝贝得很，死活不换，出了什么岔子再临时修修补补…… 等管理局来处理，肯定没那么快，现在的问题是—— 他的旁白身份被好多人发现了！ 没有及时发现bug也有他的错……他会不会被抓进研究所啊…… qaq 稻荷崎众人见金发少年一下子呆住，好像天都塌了的样子，心里也有点后悔： 孩子都那么可怜了，让他多说两句怎么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尾白阿兰也只能说： “呃，你在只有我们在的时候念旁白没事的，只是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就小声一点，尽量不要被他们发现，好吗？” 这样说着，他露出了这辈子以来最友善的表情。 其他人也尽力向这位可能受过什么创伤的新人释放善意。 奈利修消化了一会儿尾白阿兰的话，好像有点懂了—— 大家虽然都知道了自己是旁白，但他们好像都愿意帮自己保守秘密，就像那天的北前辈一样。 严肃地跟自己强调这件事情，只是担心被别人听见。 毕竟，别人可就不一定都像他们这样友善，他的工作内容可能就没办法继续保密了。 他们为自己着想……他们好！ 自己刚才居然误会他们、担心他们把自己抓去研究所，自己坏！ 稻荷崎众人小心地观察着奈利修的表情，发现他苍白的脸色逐渐转向红润，但眼中却迅速酝酿出水光。 金发少年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蛋花眼，而且这次的蛋花眼还像个小喷泉一样滋滋往外冒水：“谢谢……谢谢你们！” 众人一下子手忙脚乱。 救命啊奈利怎么哭出来了！ 他们完全不知道怎么哄人啊！完全没有经验！ 也就是在这时候，北信介开门进来了。 其他人顿时如临大赦，毫无形象地扑过去，叫道：“北桑！” 快救救他们吧！ 北信介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眼圈红红的金发少年身上，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他。 “刚才我去了趟校内超市，买了布丁。要吃吗？” 奈利修吸了吸鼻子：“要吃……” 北信介这才看向其他人：“也有你们的份。” 众人欢呼一声。 不愧是北桑，提前就准备好了布丁！ 果然只有甜品能打断奈利的眼泪……气氛一下子恢复正常了呢！ ** 集训期间，众人的集合时间比正常的上学时间略晚一些。 稻荷崎的人一共分了三个房间，四人间，上下铺。 和奈利修分到一起的是宫兄弟和角名伦太郎，银岛结、赤木路成他们则在另一个房间，另外几个一年级学生再住一间。 第二天，奈利修在该起床的时间准时睁开眼睛。 刚坐起来，就看到睡相乱七八糟的宫双子—— 宫治睡在下铺，睡姿还算端正；上面的宫侑却两手向上摊开，右脚大大咧咧地伸出来，垂在半空。 角名伦太郎已经醒了，此时正站在兄弟俩的床旁边，360度记录下他们糟糕的睡姿——嗯，主要是宫侑的。 见奈利修醒来，他还比了个“嘘”的动作，拿着手机的手咔咔按个不停。 奈利修眨了眨眼，轻手轻脚爬下床，走到角名身后看他拍下的照片。 好吧，角名前辈是会找角度的，拍了好几张都是丑照。 他开始好奇——角名前辈手机里到底有多少张照片啊？ 总之奈利修贴心地等角名伦太郎拍完，这才上前去叫兄弟俩起床。 宫治一叫就醒，发现宫侑的脚都伸到自己这边来了，脸一黑，毫不客气地把那只脚给扔回上铺。 动静这么大，宫侑居然还没醒，眉头微微皱起来，似乎是在做梦。 奈利修站在梯子上，戳了戳他的手臂，没反应；又戳了戳他的脸，还是毫无动静。 奈利修就微微附身，用稍微大一点的音量叫道：“侑前辈——” 宫侑正在梦里和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恶魔大战三百回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一张脸在自己面前放大，不由得弹起来，用他那极具特色的关西口音惊叫： “呜哇！！什么啊！！” 奈利修也被他吓了一跳，揉了揉被震麻了的耳朵。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宫侑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抓了抓睡得翘起来的头发：“什么呀，原来是奈利……” 宫治端着洗漱用具催促：“叫你好多遍了，快点，我们要去洗漱了。” “好嘛好嘛，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宫侑磨磨蹭蹭嘟嘟囔囔爬起来了。 奈利修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起床、一起洗漱，这种集体生活让他感到很新奇，心情也莫名愉快。 走向水房的脚步轻快了许多，连刷牙时吐出来的泡泡都比平时大呢！ 屋外的阳光逐渐炽热，这座校园也在叮叮当当的活动声苏醒。稻荷崎众人吃完早餐，休息一会儿，就前往体育馆了。 本次集训的大部分日程都被练习赛填满，五所学校循环对战，在最大程度上利用好这一礼拜的交流时间。 白鸟泽联盟内的几所学校假期经常举行练习赛，只有来自关西的稻荷崎算外来者。 因此其他队伍的人都颇为好奇地盯着他们看，跃跃欲试地想和这支来自西边的强队过招。 或许是不想被这群东北的家伙看轻，稻荷崎上午派出的都是正选。 因为基本功不太行，奈利修只能作为替补上场。等下午二队上去打练习赛的时候，他才可以去打全场。 不过他也不气馁，乖乖站在旁边看前辈们比赛。 平时只有自己练习的时候，很难看出自己的水平。只有和别的队伍对抗时，水平的高低才会比较明显地表现出来。 稻荷崎这支队伍似乎有一种野性的活力。 他们的进攻凶猛而多变，灵活而机警，仿佛追捕猎物的野兽，盯紧猎物，蓄势待发。一旦抓住机会，就会即刻出击，一举拿下。 看了一场，奈利修解说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但想起前辈们昨晚说过的话，他还是努力忍住，不在陌生人面前配旁白。 实在忍不住了，就捂住嘴，用物理方式压制自己的冲动。 现在和稻荷崎打比赛的，是岩手县的大沢高校。 这支队伍的特色是缜密的防守，无论是前端拦网还是后排防线，都十分优秀。就算是尾白阿兰，在扣球的时候也得多想想要选择哪个方向。 不过宫侑就像一只真正的狐狸一样，发挥出狡猾本色，稍微摸清楚对手的风格之后，就用他那精湛的二传技术引导攻手，将对手耍得团团转，轻而易举拿下第一局。 到了第二局，大沢高校也支棱起来了，又分出一个人去防守，对双子的警惕心也拉到最高，最终凭借两分分差险胜。 而到了第三局—— 宫侑朝场外的奈利修招了招手：“奈利，想不想扣球？” 奈利修正看得入神，根本没想到这场练习赛还有自己的事。 他左看右看，发现身边没有其他人，这才指了指自己：“我吗？” 宫侑笑眯眯地说：“对，就是你。” 其实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隔壁的白鸟泽和男鹿大附已经打完了，牛岛正在旁边看呢。 昨晚被那家伙吓了一跳，他说什么也要让奈利把场子给找回来！ 奈利修就这么上场了。 交接时，银岛结还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不用紧张哦，加油。” 奈利修回道：“我不紧张的，银岛前辈。” 他站到了6号位，也就是后排中央的位置。 大沢高校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稻荷崎要突然换人，而且还换了个……看起来比自由人还要娇小的攻手上来。 明明刚才那个5号表现得挺不错的呀？ 场外的人也有着同样的疑惑，天童觉感兴趣地睁大眼，盯着这位新上场的选手的一举一动。 此时裁判吹哨，比赛继续。 这一轮的发球者是角名伦太郎。 他的发球乍一看是普通的站发球，但有上一局的教训，大沢高校的选手们并不敢掉以轻心。 果然，在裁判刚吹哨时，角名伦太郎就抛出了排球！ 他的发球看起来毫无威胁，却是瞄准大沢高校二传跑位的必经之路发出的。 “我来！” 二传停下脚步，自由人及时往后一扑，把球给扑了起来。 紧接着，二传迅速转移到排球下方，将排球送向球网的另一端—— 他们的高个子副攻手已经在那个位置助跑起跳。 但稻荷崎这边早就看出了他们的进攻意图，尾白阿兰起跳拦网，用手臂削减了排球上的部分力道，赤木路成一个后撤步，将球稳稳垫起。 “奈利！” 宫侑来到了排球下方，仰头看着旋转的排球。 待排球下落到合适的位置，金发二传轻盈起跳，伸出双手，指尖用力—— 排球就这么被他精准地送到球网中央，也就是奈利修的面前。 虽然目前的奈利修还无法应对复杂的比赛环境和偶然的突发状况，但既然他上场了，队友们就会给他创造出最适合进攻的环境。 一切都——恰到好处！ 就像几十上百次的练习一样，奈利修早已凌空跃起，抡动手臂。 看起来没什么肌肉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排球与手掌接触的那一面几乎要从球形挤压成平面。 场外的牛岛若利似有所感，朝场内扣球的金发少年看去。 紧接着，就是连续的“嘭嘭”两声！ 一声是手掌击球，一声是排球落地，像是雷雨天里毫无预兆的惊雷，密集而紧促地炸响！ 以防守闻名的大沢高校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唯一一个赶来拦网的选手，因为起跳过分仓促，拦网还没成型，没有摆好的手臂在炮弹一样的排球面前就像纸片一样脆弱，只是一个瞬间就被无情击毁。 寂静—— 全场寂静。 只剩下排球在地上弹跳的声音。 所有人都呆滞地看向那个在一群打排球的大汉之间算得上是身材娇小的金发少年，看向他那看起来毫无肌肉的手臂。 不是，哥们—— 刚才那声，是这个12号发出来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第 13 章 手掌传来热乎乎的痛感，奈利修却毫不在意。 他很开心，一种轻飘飘的、像棉花糖一样甜软的情绪充盈着他的内心。 他觉得自己的开心多得要溢出去了，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表达出来，胸口憋闷得厉害，就有些无措地看向离自己最近的角名伦太郎。 角名伦太郎提醒：“现在应该和那家伙击掌，他已经举着手等着你了。” 奈利修抬头一看，宫侑果然已经摆好了击掌的手势。 他就跑过去，伸出手，用力地拍了上去。 “啪——！” 宫侑被这一下痛到跳起来：“奈利，击掌的时候就没必要用那么大的力气了！” “哦哦，对不起！”奈利修连忙道歉。 宫侑龇牙咧嘴吹了半天，吹着吹着，又突然痛快地大笑起来。 “算了算了，下次注意就好。”他笑得眯起了眼，“看到他们的表情了吗？奈利，给你托球的感觉好爽啊。” 奈利修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自己现在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最后，他也眉眼弯弯，绽开笑容：“嗯！” ……然后他就被尾白阿兰吐槽了。 在奈利修被阿兰教育“不要随便学习侑的笑容，看起来欠欠的”时，其他选手都在忙着震惊。白鸟泽的选手们尤为吃惊，暗戳戳地观察着他们王牌的反应。 毕竟这样响的声音，他们只在他们的王牌扣球的时候听到过。 牛岛若利确实有些惊讶，在那个12号扣球之后，视线就没离开过这个人。 但他心里却产生了淡淡的疑惑。 天童觉扬眉，替他把这个疑惑问出了口： “若利君，那个12号力气好大啊——可为什么他只是个替补呢？” 在比赛的下一轮中，角名伦太郎再次发球，大沢高校的选手们已经整理好震惊的情绪，恢复了比赛的状态。在自由人接到排球之后，有序组织进攻。 排球在球网两边飞了两个来回，再次回到大沢高校那边时，大沢高校的二传刚刚碰到球，就将排球送出。 站在他身边的攻手紧跟着起跳，宫治和尾白阿兰迅速跟上，组成双人拦网。 但排球却没有飞向前排，宫治和尾白阿兰扑了个空。 大沢高校后排的主攻手向稻荷崎发起后三进攻，大耳练的拦网迟来一步。 排球擦过大耳练的手指，朝着稻荷崎后场飞去。 而由于上一轮的火力分配，稻荷崎众人的站位相对分散，自由人赤木路成更是还在球场之外。 这一球，恐怕是救不回来了——正朝着场内飞奔的赤木路成这样想着。 但与此同时—— 球场中央的奈利修动了起来。 只要是打过排球的人，应该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排球落地而无动于衷，就算奈利修只是个入门一个月不到的菜鸟，也无法忍受这种情况。 所以，在奈利修思考要怎样救球之前，他的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 像一只敏捷的兔子，飞快地窜向众人后方。 不过一个眨眼，他就来到了球场的左下角。奈利修抬头，天空一般清澈的蓝眼睛中倒映出黄蓝相间的排球，倒映出排球旋转着、高速飞来的情景。 他看得很清楚。 排球的方向、位置，乃至落点。 旁观的天童觉也发现了这个位置的绝妙之处，眼睛一亮。 但是—— 奈利修瞳孔微微缩小。 “咚——！！” 手臂还没来得及伸出去接球，排球就先一步砸中金发少年的脑袋。 在别人的视角里，他甚至还是自己迎上去的。 刚从球场中央冲到后场，就被排球砸得一个后仰，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天童觉：“……” ok。 他总算知道这孩子为什么只能当替补了。 排球落地，在木质地板上骨碌碌滚远了，稻荷崎众人目瞪口呆。 “奈、奈利！” 他们咻地一下围了上去。 摸摸脑袋，揉揉鼻梁，检查奈利修有没有流鼻血。 奈利修就这样任由他们摆弄，眼神放空。 银岛结看他这表情，更加忧心忡忡：“是不是被砸傻了？” “有可能，”宫侑伸出三根手指，在奈利修眼前晃了晃，问，“奈利，这个数字是几？” 奈利修回神，捂着发红的额头爬起来：“前辈，我没变傻。” 宫侑坚持不懈，把三根手指怼到奈利修眼前：“所以你觉得是几？” 奈利修：“……是3。” 宫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高兴地说：“还好，奈利真的没变傻。” 尾白阿兰：“……” “我觉得你才是需要进行这种简单的智力测试的人。” 奈利修最后还是流鼻血了。 他有些沮丧地被黑须教练叫下场，随后又被北信介领去医务室止血。 说实话，他整个人看起来惨兮兮的： 额头和鼻梁都红了，眼泪早在被砸的那一瞬间飙了出来。还得用纸巾捂着鼻子，防止鼻血滴在地板上。 等止血完毕，他已经与上午的比赛无缘了。 和大沢高校的比赛就是上午的最后一场，第三局结束之后，饥肠辘辘的稻荷崎众人就赶去食堂吃饭。 白鸟泽的食堂菜系丰富，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见奈利修还有点蔫蔫的，其他人纷纷安慰他，生怕他因为这一砸产生心理阴影。 银岛结：“哎，大家都是打排球的，谁没被砸过呢。” 赤木路成：“经常被砸的人都知道，只要习惯就好啦。” 宫治：“奈利，那个窗口的炸猪排配米饭很好吃。” 好吃的炸猪排！ 奈利修果然支棱起来，精神百倍地端着盘子跑去加菜了。 稻荷崎众人松了一口气。 想到昨晚北信介带回来的布丁，尾白阿兰若有所思：“我已经彻底懂得怎么安抚奈利了。” 这就在饲养手册上加一条： 不知道怎么安抚奈利时，直接把话题转移到食物上就可以了！ 吃饭间，众人又说起了刚才那一球。 宫侑说：“我倒是觉得，奈利刚才是提前看出排球会往那个方向去，才会急急忙忙跑过去。” 宫治搭腔：“只是身体的速度跟不上而已。” 赤木路成有些惊讶：“真的？奈利你能看出来啊！” 他是自由人，平时总是站在众人背后，承担后排防守的责任。因此他对从前排飞来的球最为敏感，也明白在某些时候要准确地判断出对手的球路有多么困难。 当时的情况有些紧急，大家都被骗了，前排的拦网就被忽悠走三个，后排的人也没注意到那个空挡。 在那种情况下，奈利居然能看出来吗！ 忽然被前辈们盯住的奈利修才刚啃了一口炸猪排，脸颊鼓鼓的。 他光顾着嚼嚼嚼，品尝酥脆焦香的炸衣和嫩滑的炸肉，实在抽不出说话的时间，就点了点头。 旁白的工作需要大量专业知识的积累，也需要敏锐的洞察力，这样才能准确地判断出当前的形势，并且给出合适的旁白。 奈利修已经看过无数场比赛，整本漫画都啃得透透的，虽然实战不一定能行，但纸上谈兵一定可以。 所以，在奈利修眼中，选手们的动作、排球的去向等，通通都无所遁形——他甚至能够隐约感知到下一秒的“气氛”。 只是，软件运行得再快，硬件跟不上也只能白搭。 他平时最多打打队内的练习赛，鲜少参与过节奏这么快的比赛。 所以刚刚他明明知道排球会落在哪里，人也及时赶到了，却无法在那短暂的时间内做出正确的反应。 稻荷崎众人都有些无言。 至今奈利修已经展现出了太多不同寻常的特点。 他敏锐、灵活，洞察力很强，平时练习也很认真，却不知为何，时常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简直就像是……一个灵活自由的灵魂，被困在了人类的身体里一样。 哎呀，他们在想什么呀。 尾白阿兰摇摇头，夹了个鸡腿，宽慰道：“现在就能看清楚球路是好事啊，之后再多多练习就好了……总之先吃饭吧。” 也是说到这，他才注意到奈利修左手拿筷右手拿勺的姿势。 “等等……奈利，你怎么用左手拿筷子啊？” 奈利修已经咽下嘴里的肉，咕咚咕咚喝了口蛋花汤：“因为我现在在喝汤呀。” 喝汤的时候，他喜欢用右手拿汤匙，左手还能腾出来夹菜。 这样说着，他又十分自然地夹起一根小香肠塞进嘴里。 银岛结：“我之前都没发现……奈利你是左撇子吗？” 可他扣球的时候用的明明是右手啊？ 奈利修摇摇头：“我左右手都可以用的。” 他在一个月之前才开始使用人类的身体，一切都是从零开始。所以左右手对他来说区别不大，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用右手扣球，也只是因为周围的人都是这样做的而已——他只是按着大家给的范本来练习。 见大家还是不太相信，奈利修就交换了筷子和勺子，向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高超技术。 虽然拿筷子的姿势不怎么正确，但左右手的熟练度确实相差不大。 宫侑一边看着他表演，一边慢吞吞地啃着肉，余光忽然瞥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吃饭时自动放空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画面，他的眼睛逐渐明亮起来。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却被自己嘴里的米饭给噎到了，疯狂垂着胸口：“咳咳咳咳咳！” 角名伦太郎顺手递了杯水。 宫侑三两下把水灌下去，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却没有继续吃饭，而是抓住奈利修的手。 “奈利！” 奈利修：●.●？ 宫侑露出一个狡诈如狐狸的笑，眼中跃动着兴奋的光： “……你有没有想过，用左手打球？”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第 14 章 “用左手打球？” “奈利好不容易才能稳定扣球，现在再改换左手吗？” 对于宫侑的设想，稻荷崎众人都不太看好。 宫侑摇摇食指：“不不不，谁说学习左手扣球就一定要放弃右手了？明明可以两手抓啊。” “两手抓……” 等等，这个设想好像真的可行哦！ 稻荷崎众人一思忖，感觉豁然开朗。 奈利修的优势是跳得高、力气大。在他的基础并不牢靠、无法活用多种战术的情况下，这样的优势还无法支撑他升为正选。 反正目前看来，他只能起到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或者在对付那些防守缜密的队伍时，起到“一力降十会”的奇效。 但如果奈利能左右手兼修的话，他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拓展了！ 左撇子选手吃香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拥有天然的优势—— 用左手击球时，排球的侧旋方向和右手击球的侧旋方向不同。在大部选手都是右撇子的情况下，左撇子选手就是特殊的存在。 大部分一传很少有机会和左撇子选手一起训练，在赛场上碰到了，一时间很难习惯这样的扣球。 因为要想接到左撇子的扣球，首先需要捕捉到排球的正确轨迹；就算正确判断出排球的落点，如何化解与众不同的侧旋也是一个难题。 再配合上远超常人的巨力…… 一个罕见却好用的大杀器，就这样诞生了。 白鸟泽的牛岛若利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如果在左撇子的基础上再次升级——左右手都可以扣球呢？ 那对手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拥有巨力的怪物了。 正常来说，左手和右手扣球时产生的击球点是不同的，排球的最终落点也不一样，整体的击球效果差异很大。 对于拦网的选手来说，预判对手的击球点非常重要；对于后排防守来说，预判对手的球路和落点则是接球的基础。 如果预判失误，就会形成点位差，防守的到位率和成功率也会大大降低。 而排球是一项不能让球落地的运动，排球通过选手们肢体的碰撞在球场两边高速飞行，所以排球比赛节奏往往偏快。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可以左右手混用的对手，简直是所有队伍最头疼的存在！ 不过，设想是非常美好，但…… 银岛结提出疑问：“但奈利的基础还不牢靠，直接两手抓会不会太着急了，这是在拔苗助长吧？” 宫侑摇摇头：“就是因为奈利还不熟练，才可以直接改变训练方向啊。” 他就像一张任人涂抹的白纸！一块可塑性极强的石膏！ 现在的他还不太适应排球的世界，但在这种时候，他的笨拙反而会成为他的优势！ 为什么小孩子学习语言的速度是最快的，等成年后再学习，学习一门外语的时间成本就会大大增加？因为大人通常会沿用母语的规则和模式，孩子则可能以空白的姿态、采用全新的方式学习新的语言。 在排球的领域里，奈利又何尝不是一个孩子呢！ 稻荷崎众人沉浸在这种设想中，久久回不过神。 好像……真的可行？ 良久，尾白阿兰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叹：“你这家伙……可真是个恶魔啊。” 任性、敏锐，一针见血，不放过任何一丝前进的可能，更重要的是，他还会拿着小皮鞭鞭策你，逼着你不得不一起前进。 静静听了很久的北信介用纸巾擦了擦嘴，终于开口了：“奈利，你的看法呢？” 那双金棕色的眼眸平静地盯着金发少年：“如果真按侑的说法来训练，你会很辛苦。” 要想比别人多出优势，并不是在脑子里空想就可以达到。 奈利修的起步本就比别人晚上几年，还要在别人专精一种技术的时候，同时训练左手和右手，训练量需要翻倍计算。 而且这种翻倍还不是简单的两倍，因为左右手的叠加并不是简单的左手+右手，如何协调两种进攻方式、如何活用自己的武器、如何与队友配合，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稍不注意，就可能做到两手抓、却两边都很平庸的情况。 他受得了成倍的训练量吗？他拥有忍受寂寞的耐心吗？ 奈利修早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氛围—— 大家似乎在等待自己作出决定。 而且，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 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这支队伍，都十分重要。 说实话，奈利修其实还有些没回神。 曾经的他仅仅能够通过漫画窥见这个世界的一角，好奇地观察人类世界的一切。 但漫画里所讲述的，对比真实世界却十分有限，他几乎是一片空白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缺少常识、笨拙地学习着人类的生活方式。 奈利修有时候也会懊恼，自己知道的实在太少，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实在太浅。 人类的身体像一台精密的、庞大的机器，他却笨笨的，这也做不好，那也做得很差。 可现在有人说，束缚他人的，不会成为他的束缚；曾经束缚他自己的，却可以垒成他成长的砖。 明明曾经的他只是希望通过排球这一途径接近稻荷崎的选手，借以完成旁白的工作。 但现在，在大家或担忧或期待的诚挚目光里，他却认真地说： “我觉得……” “我做得到。” 将好不容易形成的那点习惯和认知彻底打碎、重塑，然后，彻底掌控自己的身体。 “那就这么说好了！”得到他的同意，宫侑眉开眼笑。 他攥紧了奈利修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灼灼： “奈利，成为稻荷崎的‘奇兵’吧！” …… 下定决心之后，就该制定训练计划了。 右手扣球嘛，队里的人就可以教，之前奈利修就是这么一点点学过来的。 但要学左手扣球的话……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大家都是天生的右撇子，实在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啊！ 奈利修自己尝试了几次，也觉得怪怪的，次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们的伟大计划差点夭折在起步。 宫侑挠了挠头：“要学左手扣球的话，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学习范本吗？” 其他人：“对哦！” 他们现在在白鸟泽，同龄人中最厉害的左撇子攻手就在这里。 这样一想，来参加白鸟泽联盟的集训，简直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以前大家说奈利修是牛岛翻版，其实只是在开玩笑，毕竟他们除了力气都比较大，也没什么共同点了。 但现在，奈利修却真的要以牛岛为范本学习。 赤木路成感叹：“这下奈利真要变成牛大炮的翻版了。” “别这样说，”宫侑翘起尾巴，骄傲地晃了晃，“奈利可以左右开弓，牛岛做得到吗？” 就这样，奈利修又领到了一个“观察牛岛”的任务。 基础的训练还是有必要继续的，但在对手是白鸟泽、且牛岛有上场时，奈利修就会搬块小板凳，坐在教练旁边观察牛岛若利的动作。 黑须教练也得知了宫侑提出来的设想，很赞同奈利修进行新的尝试，发现奈利修眉毛皱起来、似乎是产生了困惑的时候，还会耐心地为他解答疑问。 说起来，以观众的视角观看牛岛若利的扣球真的是一种享受，“暴力美”这三个字在这座大炮扣球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种时候，奈利修就会紧紧盯着他，观察他肌肉发力的情况、肌肉线条的走向。 起跳时鼓起来的腿部肌肉，腾空时舒张的背肌，扣球时一起爆发的腰腹、肩膀和手臂。 还有扣球之前的走位、预备动作和起跳的位置…… 意图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奈利修觉得这还不够。 为了深入了解左撇子的世界，他不仅训练的时候盯着牛岛，走路的时候盯着牛岛，连吃饭的时候也盯着牛岛。 有时候，牛岛若利似乎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直白的视线，会回头来看。 天童觉也会回头，先是看奈利修几眼，再笑嘻嘻地和牛岛说些什么。 被当事人抓包，奈利修也不慌张，只是淡定地将视线收回来，等牛岛若利转过头去，再光明正大继续盯。 有时候稻荷崎众人都觉得他做得太明显了，可牛岛本人又没有提出意见，就也没有阻止，只是隐晦地让奈利修动作隐蔽一点。 当晚下训的时候，奈利修听到天童觉和牛岛若利说等下要去洗澡，也回宿舍收拾好衣服，端着脸盆要去澡堂。 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宫侑拉住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满脸纠结地说：“奈利，洗澡的细节就没必要特意观察了……” 奈利修眨了眨眼，用一种非常无辜、非常清澈的眼神看着他：“没有特意呀，我也是去洗澡的。” 宫侑差点就信了，路过的尾白阿兰听见他们的对话，特意把脑袋探进来，再三叮嘱： “千万不要在洗澡的时候观察人家啊，很失礼的！！会被当成变态的！！” 奈利修有些遗憾：“哦……好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第 15 章 被阿兰前辈和侑前辈教训了一通，反复背诵了好几遍“在洗澡的时候看别人的身体是变态才会做的事情”之后，奈利修才被放走。 一群球形生物之间哪有什么隐私可言，奈利修以前从来没注意过这个。 又得知了一项不会直白地写在员工手册里的人类世界约定俗成的规则，他老老实实地端着盆去了澡堂。 专心打肥皂，埋头搓泡泡，全程目不斜视，眼神放空，争取除了白茫茫的水蒸气，什么都看不到。 他还专门往人少的地方去，避免别人不小心看见自己，也变成了阿兰前辈口中的“变态”。 但奈利修还是在出来的时候，碰见了自己原本的目标。 阿兰前辈说不许在洗澡的时候观察人家，但没说洗完澡不能看呀。 现在大家都穿着衣服，应该不要紧。 于是他就偷偷瞄了两眼。 才刚洗完热水澡，牛岛若利浑身散发着热气。在天气还没完全转暖的五月，他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头发湿漉漉的，脖子上搭了块半湿的白色毛巾。 胸口处的布料被饱满的胸肌撑起，左臂肌肉因为端着洗漱用具的动作绷紧隆起，肌肉线条饱满流畅。 真的是左撇子呢……平时拿东西、吃饭的时候也基本是用左手。 大部分人的右手手臂会比左手手臂略粗，因为生活中多用右手做事，所以右臂肌肉更加发达。仔细一看，牛岛左臂的肌肉线条确实更加饱满一点。 奈利修开始出神，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视野中的胸肌忽然变大了。 “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头上冷不丁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奈利修一惊，这才发现牛岛若利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自己面前，高大的身躯遮挡了头顶的灯光，在他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 他的那位红发朋友也走过来，一只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挑起眉，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 投射在墙角的阴影又扩大了。 奈利修眨了眨眼，想起自己被教育之前的打算，有些心虚地解释： “刚才我没看你，真的没有看，我、我不是变态，真的！” 天童觉没忍住，喷笑出声：“噗哈哈哈哈！” 牛岛若利皱眉：“……” 他低头看着这个盯了自己一整天的金发少年。 浅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睫毛也沾着水汽，发梢往下滴着水，洇湿了部分搭在脖子上的浅色毛巾。他穿着嫩黄色的卡通睡衣，睡衣上画着圆滚滚的长耳朵小狐狸。 他身高并不出众，头顶才刚到自己下巴，脸颊弧度未消。抬头用那双清澈的蓝眼睛看着自己，急切又认真地解释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像害怕被欺负的小可怜。 在身高的对比下，他确实有点像被堵在墙角欺负的乖乖仔。 牛岛若利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我知道，我说的是白天。” 这个澡堂里分了好几个区，他们都不是从一个区里出来的。 奈利修松了口气。 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就好。 对于牛岛的问题，他并没有隐瞒，而是诚恳地说：“因为牛岛前辈很厉害，我想向你学习。” “前辈们也说牛岛前辈对我来说是很好的学习范本，我就想多观察一下……” 天童觉打了个响指，兴奋道：“我就说吧若利君，他是你的小粉丝！” 白天注意到这小孩频频往他们的方向看的时候，他就这样说了！ 牛岛若利：“……” 他并不是没有粉丝，天童觉有时候会给他看网上的评论，看别人是怎样评价和赞美他的。 就连去国家体育馆集训的时候，都能碰上敬佩他的同龄人。 但那些人大多比较含蓄，当着面夸奖他、直说想把他当成模范的人并不多见。 而且这人还真的一整天都跟着他、观察他，好像永远都看不厌。 视线很直白，却不惹人讨厌，感觉比起令人反感的恶意窥探，更像是山间小动物观察人类的眼神，怀揣着纯真和好奇。 因为奈利修没有提到左撇子的事情，所以牛岛若利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个扣球，只以为是奈利修的力气也远超常人，才会拿自己当成范本。 他跳过了这个话题，眉毛微微皱起，问：“你天赋不错，为什么基本功会那么差？” 这样严肃得称得上是严厉的语气，再配合上牛岛若利高大的身躯和不苟言笑的脸，一般人听到，说不定会被吓一跳。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知道，他是发自内心的疑惑，同时也为对方不好好珍惜天赋、不努力用功感到暴殄天物—— 就类似于一个淳朴的果农看见一棵品种良好的小树扎错土壤、长得蔫头耷脑的那种心情。 奈利修实话实说：“我……之前没有条件，高中才开始打排球……我会努力把差距补上来的。” 一个月以前的他还只是一颗圆圆的球，连四肢都没有，怎么打排球？ 让他去做排球被打还差不多。 天童觉听他口音跟稻荷崎那群狐狸还是有些差别，不是纯粹的关西口音，更像是耳濡目染、不小心染上关西腔后的标准语，思维一下子跳开了，好奇地问：“你原本不是关西人吧？” “不是，是跟着哥哥搬过去的……”奈利修绞尽脑汁地回想着自己的人类身份，发现说不清楚，只好随口糊弄过去，“家里有一点点事情。” 天童觉不问了，点到为止。 毕竟再问下去，就有点冒犯了，他们只是见不了多少面的陌生人而已。 不过过了会儿，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再一次开口了：“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在奈利修疑惑的眼神里，他勾起唇角，眼睛笑得眯起来，兴致勃勃地问：“那天晚上说话的，是不是你？” 奈利修愣了一下：“那天晚上？” 天童觉提醒：“就前天。” 奈利修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们刚来这里、和白鸟泽的人第一次碰面的那次。 当时他没忍住，当场来了段旁白，然后就被前辈们捂嘴拖走了。 想到前辈们的殷殷关切和反复叮嘱，奈利修矢口否认：“不是我，我绝对没有躲在前辈们后面偷偷配旁白！” 说话间他眼珠子转来转去，眼神慌张躲闪，天童觉本来还只是猜测，现在完全确认是他了，忍不住大笑起来，更觉得他有趣。 “感觉很有意思啊~”这样嘎嘎笑了一会儿，他猛地弯下腰，暗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奈利修，语速极快地问了一连串问题，“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爱好吗？是兴趣吗？还是别的什么？真的好好奇啊——” 牛岛若利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也用那种淡淡的眼神看着奈利修。 同时被两个人盯着，又被问到自己的致命秘密，一向淡定的奈利修倍感压力，终于有点慌了。 他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撒谎，只好把嘴巴闭上。 宕机的小脑瓜艰难运转，乱飘的视线忽然瞥见了两人胳膊旁边的空挡，他顿了一下，竟然一弯腰，一矮身，就这么钻出去逃走了！ 那个慌里慌张的逃跑姿态，加上睡衣上的图案，像极了看见天敌逃之夭夭的小狐狸。 天童觉左眼睁大右眼眯起，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对方拐进一个楼梯口，实在看不见了，才毫不客气地笑起来： “这就被吓跑啦？哈哈哈哈哈这小孩真的好有意思啊！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明天就去问一下~” 这样笑了会儿，他又感慨：“感觉稻荷崎的人都挺有意思的，教练究竟是从哪把他们拉过来集训的？” 牛岛若利神色如常地往前走：“他们也是全国大赛的常客。” 天童觉抬手伸展了一下腰背，自然而然地走在他旁边：“下个月就有inter-high的县内赛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在全国赛上遇见呢。” 想到逃走的金发少年，他又哼哧哼哧笑了起来：“不知道到时候他能不能成为正选。” 两人边说话边往回走。 虽然牛岛若利的话不多，基本是天童一个人在挑起话题，但牛岛听得认真，偶尔也会回应一两句。 两人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忽然发现前面有个人迈着小碎步小跑回来。 看到他们后，那人就猛地缩回去，躲在楼梯的拐角后面，只探出一个脑袋。 天童觉挑了挑眉，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哈喽？小朋友你怎么又回来了？” 奈利修先是警惕地看了天童觉一眼，小声说：“不是小朋友。” 然后才看向牛岛若利，问：“……以后我还可以继续看你吗？” 牛岛若利沉默了一会儿。 天童觉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太可爱了吧！”他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你就是为了确认这个问题专门跑回来的啊？而且就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了？” 牛岛若利平静地看着那个被笑得把脸缩回去一半、只留个蓝眼睛在外面的金发少年。 他们不是一个队伍的人，在这次集训开始之前从未有什么交集，牛岛若利没有义务特意教导他。 但他也没必要捂住少年的眼睛不让他看。 况且少年的视线也不惹人反感，顶多像只躲在身后悄悄看你的小动物。 于是他淡淡地应了声：“嗯。” 奈利修眼睛一亮。 得到许可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第 16 章 于是今后的几天里，牛岛若利身后多了一个小挂件。 狐狸牌挂件，有时神出鬼没，半天见不到人影；有时走到哪跟到哪，用专注的眼神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等你注意到他时，再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这下不只是当事人发现了，白鸟泽的其他人、甚至其他队伍的选手也都注意到有位稻荷崎的选手天天跟在牛岛后面跑。 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究竟是怎么搭上关系的啊？ 牛岛的那张严肃脸，还有他自带的生人勿进的气场，他们见了都犯怵，稻荷崎的12号却一点都不怕，有时候还会主动凑上去问问题。 他态度诚恳，眼神真诚，举着小册子抬头等你的答案的时候，应该没有人拒绝得了他。 所以如果刚好碰到牛岛若利有空的时候，牛岛也会停下来回答几句。 这时12号就会一边点头一边记录，记完了再抱着本子跑回去练习。 两人说话时好像都会形成一种别人完全插不进去的气氛，相处的画面居然还挺和谐。 白鸟泽的选手都啧啧称奇。 二传濑见英太道：“之前还没感觉，现在我发现牛岛其实是个很容易攻陷的人。” 主攻手大平狮音：“只要死缠烂打就可以了吧？” 自由人山形隼人：“12号的扣球确实很猛，是难得的大炮型攻手，若利愿意指点几句也很正常……” 听前辈们都这样说，五色工也对那位天天在队伍旁晃来晃去的同级生产生了些关注，心里的危机感达到顶峰。 又一次恰好碰到时，他不知怎么的，嘴一张，就酸溜溜地说：“你不要一直来打扰牛岛前辈啦，牛岛前辈很忙的。” 虽然他正在以打败牛岛前辈、取代牛岛前辈成为队里的王牌为目标，但、但他都没敢这么频繁地去找牛岛前辈……明明他才是白鸟泽的人！ 奈利修露出无辜的表情：“可是我已经问过牛岛前辈了，他说我可以看着他学习。” 五色工震惊得差点破音：“真的？” 奈利修认真点头：“前天晚上问的。” 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会说谎的人，五色工根本没有怀疑他的话，只一个人默默怀疑人生。 奈利修看他的表情有些失落，还以为他是像别人一样害怕牛岛、想接近却没有胆量，就鼓励他：“有问题直接问就可以了，要主动出击，牛岛前辈是好人！” “主动出击吗……”五色工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忽然握紧拳头，浑身冒出熊熊火焰，“好，我早晚有一天会打败牛岛前辈，拿下王牌这个位置的！” 奈利修傻了：“啊？” 不是那个主动出击呀！ 人类的情感真的博大精深，他想了好久都想不通五色工的情感是如何突变的，最后只好摇摇头，在五色工热血大叫的背景音中溜回去练习了。 ** 其实奈利修也不是白问的。 他很感谢牛岛。牛岛不仅同意自己观察他，自己拿看不懂或看不清楚的细节去问他，他也会言简意赅地给自己解答。 所以每次奈利修带着问题来的时候，都会双手奉上特意揣过来的糖果、饼干，都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不过牛岛若利全都拒绝了。 天童觉偶尔会接过去，还笑嘻嘻地说“真是沾了若利君的光”。 在奈利修第五次献上小饼干的时候，牛岛若利终于正眼看了他手里的零食。 奈利修还以为这次他终于愿意接受自己的感谢了，期待地把小饼干举得更高。 牛岛若利没接过去，只是问：“你喜欢吃零食？” 奈利修诚实地说：“喜欢。” 归功于前辈们塞在他柜子里的小零食，现在的他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盒子蛋糕、布丁这类甜品了。 吃起来卡嚓卡嚓的薯片、香香脆脆的饼干，还有甜滋滋的水果软糖，他都喜欢！ 他之前也就赚了那点点数，换到的日元基本上都拿去零食店大采购了。 牛岛若利微微皱眉：“打排球的首要是做好身体管理，身体管理里包括控制口腹之欲。” 他觉得奈利修吃得有点频繁了，像个小孩。 奈利修一愣：“零食也不能吃吗？” 牛岛若利：“不能多吃。” 天童觉探过脑袋，笑嘻嘻地补充：“若利君今年被选进了国青队，吃的东西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奈利修有些吃惊：“连饼干都不能吃？” “大概吧，糖分摄入不能太高，奶油、膨化食品这些东西也最好不要吃……营养又健康的主食是最佳的。”天童觉故意吓唬他，“你喜欢的大部分零食可能都要限量。” “那也太可怜了……” 奈利修饱含同情地看了牛岛若利一眼，第一次觉得这么高大的人也有可怜的一天。 牛岛若利：“……” “连最基本的饮食自律都做不好的话，很难更进一步。”他用不赞同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奈利修一眼，像在看一棵放着好肥不吸收、自己跑去捡垃圾吃的小树苗。 牛岛iswatchingyou. 奈利修：qaq 他一下子蔫巴了，连呆毛都蜷缩着立不起来。 一直保持着这种失魂落魄的状态，直到回去后被稻荷崎的前辈们发现。 宫治一边喝水，一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宫侑：“奈利怎么了？” 宫侑摊手：“我怎么知道。” 宫治：“你不是自告奋勇陪奈利练习吗，你们接触的时间是所有人里最长的吧。” 奈利修要解锁左右手“双刀流扣球”，训练量必定要翻倍，宫侑这个二传当然也不能幸免。 这两天两人的训练强度都很高，身体撑不住了就停下，利用休息的时间开小会分析训练中碰到的问题，稍微休息好了就回去继续枯燥的练习。 别人看了都替他们累，也就宫侑这种脑子里完全是排球的笨蛋会乐在其中了。 宫侑挠了挠头：“我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奈利去找了趟牛岛，回来就这样了。” 银岛结不知什么时候插了进来，忧心忡忡道：“别是被欺负了吧？” 尾白阿兰：“可牛岛脾气挺好的，居然同意奈利这样天天跟在他后面。” 那天奈利回来后，高高兴兴地告诉他们牛岛已经亲口同意了他的“观察行动”时，所有人都非常震惊。 不放心地观察两天后，他们才确认这俩人之间可能确实存在着什么别人接不进去的电磁波，相处得还挺好。 赤木路成：“但天童这两天好像一直拿那天旁白的事情逗奈利玩，跟老鹰玩鸡仔似的，奈利逃了好几次……” 众人嘀嘀咕咕，还是不确定奈利修精神萎靡的原因，最后决定去问本人。 他们悄悄回头，就见到奈利修托着脸，表情愁苦。 稻荷崎众：阿侑，上！ 宫侑：？为什么是我啊？ 虽然心里犯着嘀咕，但他还是走到奈利身后，piaji一下按住他的脸蛋，胡乱揉了几下：“别这样，再愁就变成奈利爷爷了！” 奈利修被他揉捏得晕乎乎的，脸颊都红了一片。 其他人：让你打断奈利发愁，没让你用那么大的力气啊！ 最后还是尾白阿兰打了个哈哈，装作若无其事地上前：“奈利，你在做什么呢？” 奈利修托着脸颊，叹气：“我在进行一个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择。” 随后他就把自己和牛岛、天童的对话一五一十和大家说了。 说完，他还一脸悲伤：“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甜品和零食，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可是牛岛前辈又说饮食自律很重要……他该怎么办啊。 稻荷崎众人：“……噗！” 银岛结笑个不停：“哈哈哈哈哈奈利，这句话你从哪学来的？” 赤木路成：“天童吓唬你的吧，没那么夸张啦。” 尾白阿兰：“牛岛是国青队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拉去搞封闭训练打u17，所以才需要控制饮食，时时刻刻保持身体的巅峰状态，你不需要那么严格地要求自己啊，别吃太多就可以了。” “况且——他俩吃的应该不比你少。”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宫兄弟。 兄弟俩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现在又不是新年期间，每天训练强度那么大，不会因为吃零食就掉肌肉长小肚子的！ 北桑不也没管吗！ “原来是这样。”奈利修松了口气，愁得皱巴巴的小脸终于舒展开了。 那他就放心了！ ** 七天集训很快过半，从第四天开始，就连晚上也开始安排练习赛了。 五支队伍的选手基本摸清楚了其他队伍的风格，每一次练习赛都是一次新的挑战，每一次复盘都是一次反思自我的时机。 集训期间不像正常上学时，只有放学后的那段时间能够练习，一整个礼拜的集中训练和无限循环的练习赛，足以让一个懵懂的新手快速成长起来，更别说这个新手本身就十分熟悉排球比赛的规则，理论知识十分完善。 虽然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但奈利修已经不是那个跟不上节奏、站在场上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小萌新了。 他开始能够完成垫球、传球、拦网等基本的、简单的任务，那手暴扣也越来越熟练，左手扣球的训练也在日复一日的观察和学习中有了新的进展。 集训的第五天，黑须教练看向站在角落的奈利修： “奈利，明天下午有场跟白鸟泽的交流赛，到时候你上场试试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第 17 章 考虑到黄金周假期的最后一天，其他学校的队伍都要返程了，所以第七天没有统一安排练习赛，而是让大家自行安排。 还想约练习赛的，教练之间可以私下联系。 因为稻荷崎这支远道而来的队伍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在路途上，黑须教练干脆不再做安排，说明天要带大家出去吃一顿，刚好也可以在宫城逛一圈，感受一下东北风光。 也就是说，和白鸟泽的交流赛，对于稻荷崎的人来说就是本次集训的最后一场了。 被奈利修替代上场的人是银岛结，他昨天拦网时被球挫伤了手指，今天刚好可以休息一下。 奈利修上场时，他右手食指上还缠着白色的运动胶带，站在一旁给奈利修加油打气。 银岛结：“奈利，不用紧张的！” 赤木路成瞥了他一眼：“你看他像紧张的样子吗？” 银岛结：“……是哦。” 只见金发少年站在球网前，表情平静，目视前方。平时看着乖巧又迷糊的孩子，站上了赛场，倒是展现出一种他特有的淡定气质来。 稻荷崎的初始站位是宫治、角名伦太郎、奈利修在前，尾白阿兰，大耳练，宫侑在后。 白鸟泽那边的初始站位则是大平狮音、牛岛若利、川西太一在前，天童觉、白布贤二郎、五色工在后。 自由人赤木路成和山形隼人站在队伍旁待命。 两队派出代表抛硬币决定第一轮的发球权，最终由稻荷崎先发球。 1号位的宫侑抱球走向发球区。 稻荷崎众人默默用双手护住后脑勺，宫治还特意提醒奈利修：“记得抱头，昨天这家伙发球的时候把球砸阿兰脑袋上了。” 步伐潇洒的宫侑脚步一顿：“喂阿治！我听到了啊！” 他还没跟这家伙计较他前天的全垒打呢！ 宫治撇了撇嘴。 奈利修见过宫侑发球，觉得被砸到恐怕会脑袋嗡嗡响，于是就乖巧地用手捂住后脑勺。 随后，担任裁判的同学吹响哨声，宫侑抛出排球。 奈利修耳朵很灵敏，他能听见宫侑助跑时急促的脚步，脚掌蹬地时那有力的一声。 紧接着，宫侑升到了合适的高度，挥动手臂，手掌触球！ ——是飘球！ 白鸟泽的选手们迅速向前移动。 排球发球中最主流的两种就是跳发和飘球，顾名思义，飘球的特点就是轻飘飘。 飘球看似没有大力跳发的威力和速度，但要是因此疏忽大意就完蛋了。因为一个合格的飘球在空中飞行时不会旋转，由于没有旋转轴，排球的飞行轨迹是不稳定的，容易产生飘晃，接球的选手很难确定排球的最终落点。 就比如，宫侑的发球刚过球网就开始下坠，好在自由人山形隼人本来就时刻警惕着宫侑的发球，在判断出这球是飘球的瞬间就主动迎上去，双手举起，勉强将球托了起来。 这个一传并不完美，二传白布贤二郎没有施展的空间，只好双臂并拢将球垫到网前。 已经归入狐群的宫侑见发球达到了目的，唇角扬起。 与此同时，牛岛若利高高跃起，像一只振翅的鹰，充满力量之美的身躯在网前尽情地舒展。 “奈利。”角名伦太郎低喊。 奈利修快速移动到他身边，跟着他一起起跳。 两人组成了双人拦网，两双手臂一齐向前压去。 牛岛若利并不慌乱，锐利的视线盯准了奈利修双臂之间的空隙，甩臂——扣球！ 就算排球的位置不是最佳，他依旧能够发挥出大部分实力。 排球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冲破拦网，朝着稻荷崎后场砸去。 赤木路成及时追到了排球落点处，并起的双臂却被排球撞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排球经他手改变方向，最终砸向场外。 牛岛若利落地，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刚才的表现只是他的日常。 只用一个回合，就破了宫侑的发球轮。 宫侑不太服气地哼了声。 奈利修手臂还麻着呢，他悄悄揉了揉，垂着脑袋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 “不是你的问题，”宫治摊手，“谁拦得了牛岛啊？” 众人都默默点头，回想起了前几天被牛岛轰得手臂肿痛的恐惧。 他们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去年春高也成功闯进了全国。但对付牛岛若利这种大炮……实在苦手啊。 队伍与队伍之间也有相性之说，一支队伍实力的强弱并不是根据选手们的数据简单粗暴算出来的。 从属性上来说，目前的稻荷崎恰好被白鸟泽克制。 要和白鸟泽这种由一门超级大炮作为主要得分点的队伍打比赛，要么得在拦网上或者后排防守上特别强大，要么就得不拘泥于防守，自己也派出一门主炮和对面对轰。 但稻荷崎却不是单一的防守或进攻大队。他们风格是灵活、变幻，擅长用发球和快攻掌控比赛的节奏，在步步引导下欺骗和吞噬对手。 只要被狐狸们抓住机会，就会被撕咬得只剩碎片。 但如果连球都接不到—— 又谈何进攻呢？ 只能凭借优秀的二传寻找反攻的时机了。 毕竟一起训练了好几天，宫侑对此还是很有经验的，扭头对赤木路成说：“赤木学长，待会一定要接到球——只要接到就行。” “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好。” 他眸光沉沉，隔着球网看向对面的牛岛若利，以及正在对自己身边的人做鬼脸的天童觉。 “奈利。” “昂？”正试图把鬼脸还回去的奈利修被这一声打断施法。 他抬头，就见宫侑在冲自己笑，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手臂痛吧？想不想亲手反攻回去？” …… 第一局比赛已经过半。 在宫双子用一个默契快攻拿下一分之后，双方的比分为22:20，白鸟泽暂时领先。 其实在大耳练和尾白阿兰转去前排时，牛岛若利的扣球对稻荷崎众人来说就不是无解的了。 虽然无法完全封杀，但用经验丰富的拦网限制球路，或者削减排球上的一部分力道，还是做得到的。 只要排球没有直接落地，他们就拥有让这一球起死回生的可能。 宫双子的默契快攻、尾白阿兰的重扣、角名伦太郎的斜线球……两队的分差一直在缩小。 地面上的狐狸死死咬住试图振翅翱翔的鹰。 而后，角名伦太郎的发球被山形隼人接起，白布贤二郎托球，五色工从后排发起进攻。 赤木路成及时赶到排球的落点，将球垫向宫侑的方向。 奈利修发起后排进攻，宫侑看准时机将球送出—— 练习了这么久，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养成。 排球被送至最适合奈利修的高度，紧接着，就被那只白皙的、看似无力的手臂砸了出去！ “嘭——”的一声重响，震响在所有人耳畔。 但白鸟泽那边，山形隼人一个飞扑，居然赶在排球落地之前，勉强将球垫了起来！ 仓促之下，排球并没有向上飞去，而是噗地一下往旁边一歪。 五色工往排球的方向一扑，再一次将差点落地的排球接起！ 已经触球两次，白布贤二郎来到排球下方时，只好直接将球垫过球网。 “机会球！” 稻荷崎的选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送上门来的进攻机会，白鸟泽的选手们则迅速转为防守站位，严阵以待。 他们反应很快，天童觉和大平狮音守在网前，山形隼人和牛岛若利站在后场，提防着稻荷崎的进攻。 宫侑扫视一圈，遗憾地发现：就算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白鸟泽也没有露出太大的漏洞。 不过就在这时，他心念一动，向奈利修比了个手势。 “奈利！” 集训都要结束了，也是时候展示一下他们的大杀器了！ 虽然还不太熟练……但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奈利修明白他的意思，后退两步，开始助跑。 球网对面的天童觉眉头一挑，隐隐觉得古怪： 嗯？这个助跑的方向…… 但比赛的快节奏让他没有更多思考的时间，奈利修已经在三米线后蹬地起跳。 天童觉心里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一双红瞳紧密地盯着即将挥臂的少年。 脑海中像有一条闪电啪地炸响，在看清楚对方动作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震惊地瞪大了。 金发少年的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来到他面前的排球就是即将离弦的箭。 背肌连着肩肌，肩肌带动手臂，手臂抡起，向前挥去—— 排球就这样被狠狠抽了出去！ 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天童觉硬生生改变了自己的拦网方向。 但最开始起跳的位置就出了错，相差的点位实在太多。 炮弹一样的排球从他手边飞过，带起了一阵风。 牛岛若利恰好就站在排球行进轨迹的附近。 旋转着飞来的排球在他眼中放大，带来了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他瞳孔缩小，伸出手臂——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排球最终还是砸在了地上，随后又高高弹起。 不容置疑的一球，毋庸置疑的一分。 现在的比分是22:21，比分并没有反超，也不是局末的关键球，但白鸟泽那边还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五色工不敢置信的叫声才响起来。 “诶——？！！” 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白布贤二郎的瞳孔简直在震动。 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重扣，白鸟泽众人并不会那么吃惊。 毕竟对方的扣球声势虽然很夸张，但经过这么几天，他们已经习惯了。 问题是…… 他扣球的手，是不是稍微有点不对？？ 白布贤二郎：“我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刚才我怎么看见他是用左手扣球的？” 大平狮音：“我的眼睛也出问题了。” 山形隼人：“我也……” 怎么会有人刚用右手扣完球，又换左手了呢？？？ 天童觉合起惊掉的下巴，戳了戳牛岛若利：“若利君，你也没说那孩子两手都能用啊。” 牛岛若利：“……” 他也不知道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第 18 章 或许是因为那一球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接下来的几轮里，白鸟泽的防守出现了一定的混乱。 利用奈利打乱对方节奏的目的已经达到，宫侑抓住机会，在下一轮中配合宫治，用一个出其不意的快攻追平比分，随后，尾白阿兰和角名伦太郎也在其他人的掩护下接连拿分。 第一局局点时，奈利修的大力暴扣再次出现，一鼓作气拿下第一局。 场间休息时，白鸟泽的选手们总算有时间整理自己混乱的脑子了。 天童觉直接扒住球网，叫住准备离场的奈利修：“奈利~” 奈利修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天童觉睁大眼睛，露出一个十分做作的表情，哀怨道：“奈利，你瞒得我们好苦啊~” “你怎么偷偷摸摸练左手扣球还不告诉我们啊？” 牛岛若利的脚步也顿住了，隔着球网看向对面一脸无辜的金发少年。 “啊？没有吗？”奈利修仔细回想了一下。 呃，他好像确实没跟他们说过自己最近在练左手扣球……主要是他们也没问呀？ 他还以为自己问了那么多的问题，对方都耐心解答了，肯定是早就看出来了呢…… 牛岛若利：“……” 他还真的一直以为，奈利修天天跟着自己问东问西是因为两人都是大炮型攻手。 他之前也疑惑过，为什么奈利有时候会问到关于左撇子进攻的事情，不过当时他只以为是小孩子的好奇心。 奈利修真的太像小孩了—— 神态天真，性格可爱，有时候迷迷糊糊的，还喜欢吃零食，这不是小孩是什么？ 天童觉当时是这样说的：“作为若利你的小粉丝，奈利肯定是希望能有更多机会来和你接触吧？”问问题就是最佳的接触方式呀！ 主要是双利手的人过于稀少，还刚好打排球的就更少了。奈利修用右手大力暴扣的样子已经在他们脑海中根深蒂固，牛岛若利没有第一时间往那个方向想。 但所有积攒的疑问在见过刚才那球之后，就全都解开了。 奈利修解释：“我是集训开始之后才开始练习左手扣球的，前几天一直失败，就不敢拿出来用……” 不是故意瞒着他们的。 牛岛若利“嗯”了一声。 奈利修观察着他的表情：“那……牛岛前辈，你觉得刚才那球怎么样？” 他每天都加训好久，跟侑前辈练到肩膀都痛了，才勉强能在赛场上用出来。 牛岛若利：“不错。” 奈利修眼睛一亮，内心有些雀跃，期待他多夸奖几句。 但牛岛若利说完就转身去喝水了。 好吧，虽然只得到了这样一个像是敷衍的回答，但奈利修已经很开心了。 从零开始探索左手扣球的经验太费时了，其实大部分细节都是奈利修从牛岛身上学到的。 在奈利修心里，牛岛已经和他的师父差不多了。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偷师啦…… ** 但狐狸尾巴显然还是翘得太早了。 接下来的两轮证明，奈利修的左手扣球还不是那么熟练。 想要左右手混着用，更是差点火候。 在第三局局末，也就是争夺最后几分的关键时刻，奈利修的左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挥了个空，人也一头扎进了球网里。 又一次被勒成华夫饼的奈利修：qaq 宫侑：“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对不起，刚才我应该传得靠后一点的。” 稻荷崎的其他人捂住嘴巴，尽量不像宫侑一样笑得那么放肆。 白鸟泽的选手们就完全忍不住了，天童觉笑得最大声：“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奈利你还没学到精髓啊！” 场内的选手里，大概只有奈利修和牛岛若利没有笑。 奈利修更觉得感动—— 所有人都在笑他，只有牛岛前辈没有笑。 他的眼光不会有错，牛岛前辈是好人！ 其实这种“自投罗网”的糗事只在奈利修刚开始打排球的时候出现过，稍微熟练了之后，就基本没再出现过这种重大失误了。 但左撇子扣球不仅仅是换只手那么简单，最开始助跑的位置、起跳时身体的朝向，都要做出调整。 而队里多了一位能用左手扣球的攻手，只给右撇子托过球的二传手也需要再经历一番磨合。 要将球托到哪个位置，要怎样调动己方选手、诱导对手才能达到效益最大化，这些都在二传需要考虑的范围内。 刚才，奈利修就是刚用右手扣完一球，在排球再次飞过来时又改用左手扣球。 不过助跑的方向出现了问题，起跳的位置也不太对劲。 于是……他就成了自己撞进渔网里的鱼。 自投罗网那么多次，小鱼已经总结出自己挣脱出来的经验了，不需要前辈们帮忙解救。 只是被笑得变成了小番茄的脸颊，恐怕是要过一会儿才能变回正常的样子。 这场练习赛的最终结果是白鸟泽险胜。 稻荷崎众人并未失落。 这几天他们一共和白鸟泽打了7场，3赢4输，这个情况他们还算满意。 今天的练习赛里，要不是宫侑和奈利要尝试他们的新武器，继续沿用他们之前的打法的话，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不过目前看来，奈利的训练计划真的很有效果—— 仅仅只是一个礼拜就能达到这种程度，那一个月、一年呢？ 假以时日，奈利修一定能够成为左右局势的大杀器。 最后握手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队友们故意这样排的，奈利修恰好站到了牛岛若利对面。 他伸出手，练球练得伤痕累累的小手被掌心粗粝的大手包裹。 牛岛若利觉得他的手很轻，很薄，缺少力量感，手上的茧子还没养出来，只有磕磕碰碰带来的伤。 不知道这双手是怎么扣出力道那么大的排球的。 据他所知，两只手都能用的国际选手不是不存在，但大部分选手都会选择专攻一边，因为两边同时训练的时间成本太高，大家更偏向于专精一个。 将右手或左手练到极致，效果不一定比左右开弓差。 但面前这个，仅仅是观察几天、问了几个问题，不到一个礼拜就能掌握左手扣球的人呢？ 想到这里时，牛岛若利忽然听到奈利修喊他。 低头一看，金发少年正抬头看着自己，期期艾艾地问：“那个……很感谢你，牛岛前辈……我可以叫你师父吗？” 牛岛若利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可以，不要乱叫。” 金发少年的表情有些失落，呆毛也跟着塌了下去。 牛岛若利就补充道：“我没教你什么。” “教了很多的……” 在少年急忙反驳的声音里，牛岛若利松开了手，淡淡道： “inter-high全国大赛见。” 天童觉也探过脑袋，笑嘻嘻地说：“全国大赛见咯~当然，是在你们闯得进全国的情况下~~” 这不仅是一句再见，更是一种肯定—— 他们认为这个新人，拥有在ih全国赛之前成为正选的能力。 希望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首发。 奈利修愣了下，对着他们的背影说：“全国大赛见——” 宫侑哼了一声，张牙舞爪道：“下次一定会赢你们的！” ** 这场练习赛结束之后，稻荷崎选手们的白鸟泽合宿集训之旅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在白鸟泽的宿舍里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大家就收拾好东西上了车。 他们没有马上去车站，黑须法宗信守承诺，带他们去逛了仙台城遗址。 仙台城雅称青叶城，位于青叶山内，视野开阔，在天守台前可以看到全副武装的伊达政宗雕像，拐个弯就可以去旁边的青叶山公园欣赏落樱。 宫城县地理位置偏北，樱花花期比兵库晚一个月左右。虽然樱花最为灿烂的时间已经过了，但他们还能摸到一点花期的尾巴。 奈利修站在树下，伸手去接零零散散飘落的花瓣，还没注意到已经有几片悄然落到了他的头顶。 这时宫侑忽然惨叫了一声，他吓了一跳，回头却没找到人，再抬头时，恰好有一片花瓣落在鼻尖。 他被这轻微的酥痒搞得抖了抖，睫毛轻轻颤动着，像在花瓣旁飞舞的蝴蝶。 北信介看着奈利修，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他迷迷糊糊慌里慌张，头发里别了片粉色花瓣的样子。 只不过短短一个月，他就已经从一个连垫球都不会的新手，一跃成为稻荷崎的“奇兵”了…… 这时他耳边传来了“咔嚓”一声响，伴着一瞬的白光，北信介回头，看见了慌忙躲在尾白阿兰背后的角名伦太郎。 啊，偷拍北队的时候忘记关闪光灯了。 角名伦太郎立马背过身，给手机里的照片备份。 尾白阿兰看着他熟练备份的动作：“……你拍信介做什么？” 为了保护自己拍到的照片，角名伦太郎的手指摁出了残影：“你不觉得北桑的表情有种……看到路边捡来的小狸花被悉心养大的感觉吗？” 尾白阿兰看了一眼他的手机：“确实有点。” 照片里，几片花瓣悄悄夹在浅金色的头发里，金发少年的鼻尖上也顶了一片。他抬着头，眼睛微微睁大，一双蓝眼睛在室外自然光的照射下显得亮晶晶的，像一对色泽透亮的玻璃珠。 而北信介平静的神色，似乎也被美好的景色衬得温柔。 这张气氛唯美的照片里，唯一一个不怎么和谐的地方就在左下角—— 某只黄毛狐狸的半边脸入镜了，而这半边脸被一只伸过来的手扯得变形。 根据尾白阿兰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推测，阿侑肯定接了一捧花瓣塞到阿治衣服里了，被扯脸纯属活该。 不过这张照片嘛…… 尾白阿兰觉得角名肯定故意让那家伙一起入镜的。 角名伦太郎吐了吐舌头。 ** 稻荷崎一行人逛了半天，腹中的食物基本上被消化殆尽，看看时间，已经临近饭点，终于到了他们最期待的烤肉环节。 仙台的烤肉很出名，特别是烤牛舌。他们在坐车来的路上就看见了许多烤肉店和街边小摊，早就心动不已。 找到一家看起来生意不错、又恰好有位置的小店，一群人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他们分了两块大桌子坐，教练和监督自己找了张小桌子。 饥肠辘辘的狐狸们拿着夹子，兴奋地挑了十几盘肉，要去拿饮料时才发现，店里酒水的种类很多，汽水却没几样，而且大多是常温的。 吃烤肉时，怎么可以不搭配冰冰凉凉的气泡水呢？ 最后他们决定自己出去买。 附近就有便利店，十来个人的量，派三个人去就足够啦。 大家凑在一起石头剪刀布，第一个出局的是宫治。 宫侑立马挂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哈哈哈哈哈笨蛋阿治你怎么老是出布啊哈哈哈哈哈！” 宫治：“……你信不信下一个出局的就是你？” 宫治一语成谶，下一轮宫侑也不小心出了布，成功出局。 宫侑：“……” 龇着的大牙默默收了回去。 最后一个出局的是奈利修，三人组只好起身出门。 在他们临走前，赤木路成还特意向他们挥手：“快去快回~你们的肉我们会帮你们烤的！” 奈利修跟在兄弟俩后面，找了家最近的便利店。 因为在他们来之前，大家毫不客气地点了单，三人只好分配了一下任务，各自去找。 奈利修的任务是买两瓶三箭汽水，加一瓶白桃味波子汽水。 “白桃味……白桃味……” 奈利修一边小声碎碎念，一边用视线扫过货架，略过了包装上写着香橙味、蓝莓味的那几排，终于锁定了最顶层。 冰柜里刚好只剩下最后一瓶了。 他伸手去拿，旁边却也伸过来一只手。 两只手同时碰到瓶身，两个人也同时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宫侑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奈利，还没好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第 19 章 奈利修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还站着个人。 他抬头，第一眼看见的是对方白底青纹的队服，第二眼才看见对方的脸。 一眼就是很受女生欢迎的帅哥脸，就算奈利修还没对人类的审美形成明确的认知，有时候看见花纹丑丑的小猫，还会惊喜地说好可爱——但这不妨碍他觉得对方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帅哥。 嗯……应该和侑前辈差不多吧？看起来很舒服。 不过见多了侑前辈犯蠢或者被揍的样子，他在奈利修心里的帅哥印象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让奈利修印象更深刻的是角名前辈给他看的丑照。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奈利修认识这个人。 由于工作需要，他对宫城出身的几只队伍的选手们都了如指掌，更别提眼前这位还是一位前期戏份挺多的重要角色。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唔……不过仔细一想，他们都来青叶城了，遇见青叶城西的人也很正常。 虽然现在自己的工作内容已经和对方无关了，但出于某种见到“老熟人”的心理，奈利修还是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对方也看了眼他，似乎是在看他背后的校名，一字一顿地念出来： “稻、荷、崎……？” * 黄金周期间，青城的选手们并没有闲着，教练给他们安排了好几场交流赛。 他们刚刚才打完上午的练习赛，准备回家的时候，及川彻心血来潮，忽然想喝瓶汽水，白桃味的。 结果冰柜里只剩下最后一瓶，还刚好有个人和自己同时碰到。 及川彻下意识收回手，对方也放开了，那瓶白桃味波子汽水孤零零站在最顶层。 另一个想喝白桃汽水的人看起来像个小孩，及川彻遗憾地放弃了喝白桃味的打算。 算了，他还不至于没品到和小孩子抢喝的，要是小岩知道了，说不定还会把他一脚踹飞。 及川彻本来已经打算去另一个柜子里找找其他心仪的饮品，但见对方好奇地盯着自己，及川彻也就下意识打量了一下他。 这小孩穿的也是队服，配色却不像附近那几个学校的。 从他这个角度看，勉强能看到对方后背上校名的开头。 稻、荷、崎……？ 这个校名有点耳熟，及川彻又注意到对方的脚上的鞋子，随口问：“你也是打排球的？” 金发少年点头。 及川彻挑了跳眉。 这孩子身后有数字，说明他至少是个替补。 这么小的个子，难道是自由人？ 他顺势攀谈起来：“你打哪个位置？我没见过你们学校的，是从县外来的吗？” 及川彻知道白鸟泽在黄金周期间组织了合宿集训，邀请了几个东北地区的高中，但这个校名却不在他熟知的那几所学校之内。 难道白鸟泽还邀请了其他地区的队伍？ ih预选下个月就要开始了，出于打听情报的角度，及川彻认为自己有必要和这个金发少年多聊几句。 而对方也非常配合，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 “主攻手。” “是的，我们是受白鸟泽联盟的邀请来参加集训的。” 主攻？ 及川彻更惊讶了，因为对方看起来实在过于娇小了——相对于主攻手这个位置来说。 细胳膊细腿的，看起来又那么乖，上场能有气势吗？ 不过转念一想，一米七几的主攻手也不是没有，就连小岩的身高都卡在179.3上，死活破不了一米八大关呢。 及川彻笑了起来，真切地对这小孩产生点兴趣。 不过就在他打算进一步攀谈的时候，一个黄毛突然插了进来，不客气地嚷嚷道： “你是谁啊？你要对我家攻手做什么？” 及川彻侧头，两位二传夹着中间的奈利修对视。 有些人，在你看到他的第一眼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自己与对方绝对相性不合。 很显然，这家伙就是这样的人—— 两位二传手同时想。 宫侑注意到及川彻用胳膊撑着货柜，就这样斜斜靠着跟奈利说话，警惕道： “你不会是来拐我家攻手的吧？” 这家伙神态轻佻，还笑得那么好看——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像是偷摸抓小猫的诱拐犯。 及川彻挑眉，无视了宫侑的问题，视线扫过他手上薄茧的位置，结合他的话，下了结论： “你也是二传手……你是宫侑？” 判断出他的位置，又联想到稻荷崎这个校名，及川彻立马就想起来了。 宫双子。 那对来自兵库县的传奇双胞胎，高中刚入学就崭露头角，其中的二传更是隐隐有了“高中第一二传”的势头。因为同为二传，所以及川彻也关注过他。 只是提起宫侑时，一般都会和他的兄弟绑定。刚才没见到双胞胎，及川彻就一时间没联系起来。 白鸟泽居然把稻荷崎也拉过来集训了啊？ “你认识我？”宫侑不知道及川彻想了那么多，只是更警惕了，“是又怎么样？” “没有啊，”及川彻表情无辜道，“我只是跟你们的小攻手聊一下嘛。” “对吧，小朋友？” 奈利修点了点头。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现在的气氛不太对劲，就向宫侑解释了一下他们是怎么说上话的，又补充道： “他应该也是很厉害的二传……” 奈利修的本意是介绍两人认识，但宫侑的表情却更不对劲了。 听起来更像诱拐犯了！！ 不然奈利怎么知道这家伙厉害？ 宫侑呵呵冷笑几声：“你果然不安好心，还有，你怎么好意思跟年纪比你小的人抢东西啊？” 及川彻：“哈？明明我们是同时拿到的好吧？” 那瓶汽水根本不算什么，他本来也是打算让给那小孩的。 但宫侑这么不客气，他也就隐隐不爽了，想要故意呛声。 宫侑飙起了关西腔：“一点都不爱幼！” 及川彻声音比他还大：“我还说你不尊老呢！小屁孩真没礼貌！！” “哈？说谁小屁孩呢？” “哈，谁听不懂谁就是咯~” 见两人怼起来了，奈利修有些无措地退了两步：“呃，银岛前辈说没有白桃味也没问题……” 但显然，他们之间的战争已经不仅仅是那瓶汽水那么简单了。 奈利修劝架无果，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忽然又觉得这个画面很适合做素材。 嗯嗯，两位未来的顶级二传提前见面什么的…… 反正也劝不了，白用白不用，他会用赚到的点数请侑前辈吃小蛋糕的！ 奈利修左看右看，确认这边除了他们就没有其他人了，这才隐蔽地退到另一个放零食的货架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观察两人。 与此同时，他清了清嗓子，决定用最小的音量进行这次旁白—— 在这么小心的情况下，总不会被其他人听到了吧？ 想了想刚才看见的情景，奈利修从自己的素材库里挑了一个他觉得最适合的旁白风格。 他站在传记电影里常见上帝视角，用一种充满故事感的语气说： 【或许是命运使然，两位未来的顶级二传在高中时代提前相遇了。】 【现在的他们不会想到，十年后，他们会在世界最高的赛场上再次见面……】 就在奈利修专心营造“故事感”、烘托气氛的时候，忽然有人出现在他身后，幽幽道： “……奈利，你在干什么呢？” ！！！ 如果奈利修是一只猫或者狐狸，他肯定会原地炸毛。可惜现在他是个人类，只能小幅度抖一下，下意识捂住嘴。 “治前辈！” 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好吓人啊！ 营造好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奈利修的旁白工作又被打断了。 只说了两句台词…… 好吧，点数不多，但还是能换两个小蛋糕的，奈利修恋恋不舍地关掉结算页面，这才注意到现在宫治旁边的人。 诶？奈利修眼睛微微睁大—— 他们怎么凑到一起的？ 宫治就向他介绍了一下：“哦，忘记跟你说了奈利，他是岩泉。我们也是刚才才认识的。” 岩泉一朝奈利修点了点头：“你好。” 见奈利修还是很疑惑，宫治就简单解释了一下他们是怎么搭上话的。 过程大概是岩泉一在挑饭团，恰好在旁边找酸奶的宫治看见了，没忍住，提醒他说这款饭团很难吃，旁边的那款还不错。 作为一个饭团爱好者，他真的无法忍受有人把简简单单就能做得美味的饭团做得那么难吃，更无法忍受有人当着他的面买那款最难吃的饭团！ 岩泉一被他自来熟的提醒吓了一跳，不过看见对方的队服，两人就自然而然地攀谈起来。 都是排球部的，又都是攻手，有的是共同话题。 在话题延伸到吐槽他们的二传手时，他们才发现，他们的二传手好像不见了。 一个找朋友，一个找兄弟，两人一拍即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循声找过来，结果就在这个角落抓到了奈利修。 宫治猜到奈利恐怕是又犯了旁白瘾，不知道这次是为什么。 刚才听奈利的声音，还跟平时那种毫无波澜的旁白还不太一样…… 岩泉一虽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见奈利修捂住嘴有些慌张的样子，还是友好地对他笑了笑。 两人绕过奈利修走到另一边，这才发现他们的兄弟/朋友已经吵起来了，两张俊脸都带上了夸张又狰狞的表情，差点贴到一起。 他们估计是吵不出什么新词了，光在那边扯着嗓子比谁更有气势。 “哈？” “哈？！” “哈？！！” 宫治/岩泉一：…… 好了，他们总算知道他们大老远就听到的吵架声是从哪里来的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 宫治果断从背后抱住宫侑，把他拖开。 岩泉一就简单粗暴多了，直接一拳头砸过去： “要吵架也先看看场合啊，都吓到别人了！” 没错，他以为奈利修躲在小角落里碎碎念，是因为被这两个家伙吵架的动静吓到了！ 哐当一声—— 及川彻被岩拳揍飞了，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宫侑吓了一跳，由着宫治把自己拖开。 宫治嘀嘀咕咕：“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现在意识到我有多包容你了吧？” 宫侑：“……可你平时打我的时候也一点都不手软好吧！！” 宫治：“你不也是吗！” 最后吵架双方的亲友选择和解，及川彻被按头向奈利修一行人和便利店店长道歉。宫侑爽快地跟店长道歉了，面向及川彻时却不太服气。 宫治凉凉道：“我要去喊北桑了。” 宫侑：“你卑鄙无耻……！” 他最后还是老老实实道歉了。 及川彻哼了声，拿起那瓶白桃味气泡水，把它塞进奈利修怀里： “给你啦，小朋友~你们的二传真暴躁，之后别被他欺负了哦。” 奈利修眨了眨眼：“噢，谢谢？” 宫侑指着及川彻，又怒了：“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 及川彻很摆烂：“我怎么可能欺负小岩，我又打不过他。” 宫侑：“……” 这话说的，难道他就打得过奈利吗？ 奈利一拳下来，他直接变成肉泥好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第 20 章 眼看已经到了饭点，两拨人最终还是分开了。 注意到奈利修出了便利店还频频回头，宫侑一路上都在酸里酸气，哼哼唧唧：“奈利你的心该不会真被那家伙拐跑了吧？” “我的托球让你不满意了吗？你不会真觉得他比我厉害吧？” “小没良心的，我陪你练习这么久，你不向着我，还去夸别人。” 一回想起奈利看那家伙的眼神，宫侑就更酸了。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好像认识了很久。眼神里掺杂着好奇、怀念、敬佩，或者其他什么宫侑看不懂的情感，眼睛亮亮的，像阳光下的玻璃珠。 奈利都很少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呢！ 那家伙凭什么嘛。 奈利修不知道宫侑为什么突然生气了，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侑前辈，我没有那个意思……” 宫侑步子迈得很大，步频又快，奈利修要追上他，只能一路小跑。 他抱着汽水，快步跑到宫侑旁边，解释：“侑前辈也很厉害，真的。” 宫治走在两人身后，双手拢在嘴边，慢悠悠地喊：“奈利你别管他，笨蛋侑自己闹会儿别扭就好了。” 宫侑：“……哼！” 烤肉店本就不远，三个人很快就回到店里。 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桌上的菜品丰富了许多。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盘清脆嫩绿的蔬菜，随后就是摆得整齐的一碟碟牛五花、牛肋条、牛里脊、厚牛舌。 铁板上的肉排已经开烤了，丰厚的油脂被高温煎出，烤肉表面被煎烤出金黄的色泽，内里的肉质却仍保持着鲜嫩。 刷上店家提供的蜂蜜，烤肉的香味和蜂蜜的甜香混合成一股诱人的香气，与铁板的接触面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响声。 也有人刷的不是蜂蜜，而是芥末、紫苏或其他酱料，烤肉本身的味道混杂着不同香料的香气钻入鼻尖。 奈利修瞬间忘记自己还要哄宫侑了，对烤肉的渴望简直要从眼里溢出来。 答应他们要帮他们烤肉的赤木路成说：“这几片薄的可以吃了，厚的那些还得再等会儿。” 奈利修吸了吸口水，悄悄瞄了宫侑一眼。 宫侑还是板着脸，故意不看他。 宫治“嘁”了一声：“死装死装的。” 然后就开始大快朵颐。 刷上酱料的烤肉配上晶莹饱满的米饭，一起塞进嘴里，软糯的饭和鲜嫩的肉，层次丰富的味道在舌尖炸开。 宫治幸福得眯起眼睛，对他来说，吃饭的时候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时刻。 奈利修被他的样子馋到了，但犹豫了下，还是没有立马开吃，而是拿起夹子，勤勤恳恳给宫侑烤肉。 “侑前辈，我帮你烤吧。” 就当补偿一下侑前辈，刚才他还偷偷拿侑前辈的吵架画面当素材呢，虽然被治前辈打断了…… 但奈利修没有亲手烤过肉，完全是看着别人来现学的，技术实在有限，辛辛苦苦烤出来的成果，有一面都焦黑了。 最后洒调料的时候还抖了手，不小心洒了很多。 看着一面金黄一面焦黑、还洒了整整一面椒盐的烤肉，奈利修：“……” 忽然不太好意思给侑前辈吃了，还是自己吃掉吧。 这样想着，奈利修开始对着造型惨不忍睹的烤肉犯难，觉得有些无从下口。 宫侑却忽然伸出筷子，把那块肉夹了过去，配着米饭塞了满满一嘴。 说实话，是真的不好吃，宫侑的舌头都要被咸得失去知觉了，焦黑的那一面还泛着苦味，他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扭曲。 但见奈利修有些忐忑地看着自己，其他人还忍不住偷笑，宫侑咽下那扣肉，大声说：“干什么啊？我就喜欢吃烤焦的。” 然后又瞥了眼奈利修，哼唧：“我勉强原谅你啦。” “还有——角名你不许拍照！” 角名伦太郎收起手机。 其实他早在奈利烤出那坨不明物体、宫侑还一脸便秘地吃下去时开始拍照了。 其他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见过奈利修的手艺，大家一致决定不让他糟蹋食材了，纷纷把自己烤好的分给他。 银岛结翻了下自己烤的几片里脊肉，问：“能吃辣吗？” 奈利修对所有口味的食物都保持欢迎态度，毕竟人类世界的大多数食物对他来说都很新奇。 他跃跃欲试：“不知道……我可以试一下吗？” 银岛结就分了两片给他。 奈利修夹起来观察了一下。 一大块里脊被片成了薄厚均匀的小片，经过银岛结的手，被烤得两面焦黄，还均匀地撒了层薄薄的七味粉。 辛辣的香味钻进鼻尖，奈利修觉得鼻子痒痒的，有点想打喷嚏。 感觉会很好吃…… 他吸了吸口水，无师自通地拿这片肉卷了一小口米饭塞进嘴里。 银岛结有些期待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奈利修试探着嚼了一口—— 随后呆了一下。 白皙的脸颊瞬间红了，眼眶也在那一瞬间涌上水汽，奈利修感觉自己的嘴巴正被那块肉暴揍，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他最后还是吞下去了，然后遵循本能吐出舌尖哈气。 奈利修无措地扫了一眼桌面，拿起刚才去买的气泡水，猛地灌了一口。 银岛结在他把瓶盖拧开的时候就面色一变：“别——！”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丰富的气泡在本就备受刺激的舌尖炸开，带来了更加刺激的口感。 奈利修眼泪都出来了，侧头打了两下喷嚏，鼻尖也跟着红了。 可怜兮兮，狼狈异常。 谁能看得出来他只是吃了一口洒了七味粉的烤肉呢。 宫侑眼疾手快地去找服务员倒了杯冰水：“不能吃辣就不要逞能啦。” 奈利修猛地灌了一口，总算觉得舒服了。 他眼泪汪汪：“以前没吃过……” 银岛结也没想到奈利修的反应会那么大，有些好笑地说：“奈利你还是吃那些刷蜂蜜的吧。” 奈利修点头，又抽了张纸巾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眼泪。 眼泪擦干净了，眼角却还是红红的，其他人都怜爱了，让奈利修端着空盘子，每人往里面放几块。 奈利修一个不留神，盘子里的肉就被堆成了小山。 见前辈们还在试图把小山堆得更高，他赶紧把盘子撤回来：“谢谢前辈，已经够了！” 宫治催他：“快趁热吃，配米饭有奇效。” 奈利修就夹了一块，卷上一小口米饭塞进嘴里，一双圆眼睛睁大了—— 他！！找到了！他的！此生挚爱！ 以前吃相还算斯文的金发少年啃得嘴角油汪汪的，眼睛又湿润了。 不过这次不是被辣哭的，是被好吃到哭出来了。 尾白阿兰觉得他看向烤肉的表情，简直称得上是虔诚。 宫兄弟考试前膜拜上天的时候，都没这时候的奈利虔诚呢。 奈利修一边嗷嗷吃，一边感动地说： “你说（嚼嚼嚼）这么好吃的东西（嚼嚼嚼）是什么人发明出来的呢（嚼嚼嚼）？” “人类真的太伟大了呜呜——” 为什么他的世界里没有这种美食？人类也太聪明了！ 稻荷崎众人一脸复杂。 怎么普普通通的烤肉，奈利都能吃得那么香…… 看来孩子以前真没吃过好东西。 奈利修的小可怜形象在他们心中更加稳固了，赤木路成默默往小肉山上叠肉：“好吃就多吃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第 21 章 吃过烤肉，又休息了会儿，大家就乘车返回学校。 但对于一群高中生来说，并不是返校就轻松了的——长达七天的假期，怎么可能没有作业？ 在合宿集训期间，虽然有几天晚上没安排集训，但大家大多会去自主训练，基本没留多少写作业的时间。 在宫侑扯着嗓子抱怨着作业还没开始写的时候，奈利修揉着睡得惺忪的眼睛，背着包往前走。 宫治看他那么淡定，忍不住问：“奈利，你作业写好了吗？” 奈利修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在出发的那天晚上就写好了。” 宫侑震惊：“啊？那么快？你们一年级的作业很少吗？” 理石平介挠头：“不多，但也没少到一个晚上就能写完的地步……” 这时赤木路成忽然探头过来，好奇地问：“话说奈利，你写作业时用的是哪只手啊？” 奈利修想了想：“右手写累了就换左手，不过我觉得两只手一起写会更快一些。” 因为可以同时写不同学科的作业，所以效率超级高。 当然，不管是左手还是右手，奈利修写出来的字都歪歪扭扭的……他已经在努力练字了！ 其他人：！！！ 难怪写得那么快！ 话说奈利难道可以同时思考两个问题吗，这也太厉害了吧！ 赤木路成：“……第一次觉得奈利来打排球是屈才了。”明明在其他领域也能大放光彩吧？ 尾白阿兰：“双利手的人左右脑都比较活跃，大多都很聪明吧。”毕竟用的是双核处理器嘛。 奈利修：=v= 已经困到听不清前辈们在说什么了，坐车真的好累哦。 唔，好想念他的小床—— ** 黄金周结束之后，学校的事务就回到了正轨。 虽然之后就没有整块的假期可以集中训练了，但稻荷崎众人没有松懈，经常利用周末时间约练习赛。 毕竟inter-high在即，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奈利修的训练时间更是成倍增长。 为了赶在ih之前稳定他的扣球，宫侑制定了更加详细的训练计划，训练内容从后三进攻扩展到左翼进攻和前排快攻，尽量让奈利修在其他位置也能扣到球。 至于扣球方向—— 这个先不着急，因为就算对手知道奈利只能扣最简单的球路，也很难完全拦下。 砸地上还能反弹起三层楼高度的扣球，真的很唬人啊。 以前宫侑对那些扣不好自己托球的人都很不耐烦，结束训练后还要冷着脸质问几句，如今却像是得到了一个新玩具，体验到了从零开始培养一个攻手的快感。 可以说，奈利的每一点进步，都有他的参与。 奈利学得很快，从一开始磕磕绊绊扣不到球，到现在已经开始学习大力跳发了。 跳得高、力气大是他得天独厚的优势，对别人来说最困难的环节，对奈利修来说却只是起步—— 他只需要不断调整自己的动作就可以。 宫侑感觉自己亲手培养出了一个怪物。 这种感觉……可真棒啊。 每一天，他们都是最晚回去的那两个。 为了再多练一会儿，宫侑还去找北信介讨要排球馆的钥匙，结果却被北信介拒绝了。 宫侑试图求情：“为什么不可以啊北桑，我们离开的时候一定会好好锁门的！” 北信介静静看着他，语气平静，问题却很犀利：“每晚比别人多练习半小时，能在ih之前获得特别显著的成果吗？” 宫侑瞬间卡壳：“呃，特别明显的进步应该不会有，但技术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嘛……对吧奈利？” 他看向奈利修，奈利修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北信介垂眸，看到宫侑手指上缠着的运动绷带，也看到了奈利修手上的伤。 从4月初到现在，一个半月的时间，奈利修手臂上的青紫基本没有消失过。 往往是前些天的还没好全，今天又添上了新伤。 手指也是，刚入部时还被其他人吐槽过“太嫩”的手掌，现在已经磨出了薄薄的茧子。 最严重的时候，他的手掌都肿了，手指也被擦伤，配上接球训练时砸出来的青青紫紫，整个人看起来凄惨又可怜。 “那就回去。”北信介说，“你们的训练强度已经足够高了，没必要为了那点小小的进步伤害自己的身体。” 宫侑还想商量：“可是……” 北信介：“你自己也说了，技术，是日复一日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不是比别人晚半个小时回家、突击训练就可以迅速进步的。” “做好身体管理是体育竞技中最重要的一环，希望你们能够明白这一点。” 奈利太乖了，让他做什么就认认真真做，入部这么久以来，从来都没有偷过懒。 但和侑一起训练的话，这种乖巧却不是什么好事。 他缺乏关于运动健康的常识，不清楚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 而一牵扯到排球，侑就会热血上头。 他任性、自我，对排球的热爱强烈到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别人的世界。 对于部分人来说，他的热情甚至称得上是“逼迫”。 在过去，他并不在意这点，也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但—— 北信介看向宫侑，金棕色的眼瞳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隐隐发亮。 “既然享受亲自培养攻手带来的快感，就要好好爱护他。” 宫侑被这句话镇住了，下意识停下脚步。 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奈利修撞到了他的后背。 奈利修：●.●？ 五月底的夜风仍然带着丝丝凉意，从宫侑耳畔吹过时，带起了一缕发丝，也熄灭了这段时间以来持续的兴奋和狂热。 宫侑还是第一次产生了“责任感”这种东西。 不是身为二传一定要给攻手托好球的那种责任感，而是某种更深入的、更深层次的感悟。 原来养成“怪物”的前提，是养好。 …… 那晚以后，宫侑就不再天天抓着奈利修进行魔鬼训练了，时间也终于来到了6月。 排球馆外的知了开始叫了，气温变得更高，阳光也越来越毒辣。 大家每天流的汗更多了，要补充的水分和盐分也翻倍增长。 在ih预选赛开始的前一天，排球部众人照常训练。 宫侑刚和宫治练完几组快攻，就来给奈利修托球。 排球经他手飞出，奈利修在合适的时机轻盈跃起。 经过长时间的特训，他们的默契已经能赶上其他跟宫侑磨合一年多的选手了。 但这个扣球的包球并不完美，只有手掌根部碰到排球。 宫侑开始自我怀疑：“我又给低了？” “不对啊……我已经调整过了啊。” 二传手往往对空间位置非常敏感，宫侑也会看着攻手的状态调整托球的高度。 但和其他人的扣球不同，最近的奈利给他一种不太稳定的感觉。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奈利修：“奈利，今天再测一下摸高吧。” 尾白阿兰：“哦哦，有道理，都两个月了，应该会有进步吧？” 银岛结：“我也感觉奈利跳得比刚入部的时候更高了。” 于是——训练暂停，狐狸们纷纷跑去看奈利修摸高。 他们都很喜欢凑奈利修的热闹，明明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却要专门跑来围观。 大概是因为……奈利实在给他们带来过太多的惊喜了吧？ 于是，在众人期待的视线里，奈利修站在摸高墙下，奋力起跳—— 擦了镁粉的手掌啪地按了下墙面，在整齐的刻度上留下了白白的手指印。 “335、336、337……”狐狸们向上数着刻度，然后集体震惊，“哇奈利，你摸高337了！！” 明明上次测的时候还只是330吧！ 这才两个月啊！ 宫侑也被这个摸高吓了一跳，眼睛开始放光。 难怪他总觉得最近给奈利的托球要比以前高！ 7厘米的差距，已经接近排球的半径了！ 好吧，想想也是。 奈利之前可是完全没参加过运动社团啊，初始的摸高就有330。 经过接近两个月的训练，他几乎已经脱胎换骨了。 跳跃是他最常重复的一个动作，他在这个过程中学习了怎样更好地发力、怎样更省力地起跳。 摸高增加7厘米，很合理嘛。 之后再想涨，说不定就难了。 大耳练：“身高要不要也顺便测一下？” 赤木路成：“有道理！” 于是奈利修就被前辈抓去测身高了。 把脑袋上的呆毛压平，最终测出来的结果是171.9cm。 狐狸们欢呼雀跃，简直跟他们自己长高了一样。 “长高了整整1厘米呢！” “打排球就是会长高的啦。” “哈哈哈但就算长高了1厘米，奈利也还是部里最小只的那个啊。” 他们又凑过来捏捏奈利修的手臂—— 好吧，手臂倒是没什么变化，摸起来没什么肌肉。 谁能想到这双手臂里蕴含着怎样惊人的力量呢？ 在前辈们喜气洋洋的气氛里，奈利修也打开很久没看过的参数面板。 【能力参数： 力量——5 高度——5 速度——3 头脑——3 技术——2 爆发力——5】 高度和技术都涨了。 特别是技术——看到技术从0一跃为2的时候，奈利修感觉自己的心里像被塞满了软绵绵甜滋滋的棉花糖。 相比起来，前段时间的魔鬼训练根本不算什么。 宫侑也与有荣焉，左手搭上了奈利修的肩，右手握拳，豪情壮志道： “奈利——在这次的ih预选中，狠狠吓他们一跳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第 22 章 “大家好，今天是6月2日，也就是inter-high排球项目兵库县预选赛的首日。这里是神户综合体育馆，我们可以看到，各个队伍的小选手们已经陆续进场了。” 神户综合体育馆门口，一位短发女记者举着录音设备，笑容甜美地向电视机前的观众解说ih首日现场的情况。 inter-high全称叫做高中综合体育大会，是每年8月都会举行的综合性体育大会，几乎囊括了除棒球和足球之外的所有体育项目，自然也包括排球。 在高中排球界，它的级别与春高、国体相当，和春高、国体并称高中三大赛，兵库县的体育频道特意为预选赛首日开了直播。 在电视台的镜头里，不同学校的选手们穿着各色的队服，聚集在体育馆前，组成了一条五彩缤纷的长带。有的队伍高高举着队旗，浩浩荡荡进入入场通道；有的选手分散开来，谈笑间对着分组表指指点点。 现在是初夏，天朗风清，阳光正好，青春的气息在高扬着的彩色队旗之间扑面而来。 “这是本届比赛最受关注的种子队稻荷崎高校，去年他们成功拿下了预选赛优胜，并且在全国赛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一年过去，他们又一次踏上了新的征程。” 清冽好听的声音娓娓道来，经过专业的收音设备，显得十分清晰。 但摄像大哥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因为面前的女记者只是保持着甜美的笑容，并没有开口。 女记者也头顶问号：？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录音设备，再次确认自己没有说话。 关注这场直播的观众们： [记者换人了？] [突然变成男声了呢w] [期待稻荷崎的表现，狐狸队已经连续三年优胜了吧。] 不过关注到解说问题的人并不多，或者说在意这一点的观众并不多。他们的注意力全被稻荷崎的选手们吸引了。 在直播镜头中，首先出现的是队长北信介。 他气质沉稳，外套直接披在肩膀上，随着走动的幅度微微晃动。 宫双子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后，嘴角压平，眼神中却充满跃跃欲试的兴奋和蓬勃的挑战欲。 随后则是面无表情的角名伦太郎和手长腿长的尾白阿兰。 身高最高的大耳练举着黑色的队旗，黑色旗帜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镜头缓缓上抬，聚焦到那面随风飘扬的黑色旗帜上，“稻荷崎高校排球部”这几个字随风卷动，呈现出海浪涛涛卷过的质感。 观众们更兴奋了。 [好有气势，这就是强者的气场吗？] [恶人感拉满了，不愧是狐狸队ww] [真的全员恶人啊。] 但就在这时，一根晃动的浅金色的呆毛出现在镜头里，随着走路的动作一抖一抖，与飒飒作响的队旗和其他人冷酷的表情相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镜头顿了一下，像是摄像师也在疑惑，紧接着镜头下移，线上观众们看见了一个金发少年。 浅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展现出丝绸般的质感，随着走动时的晃动折射出柔和的微光。他拥有一双与天空同色的眼睛，像一对剔透的玻璃珠一样纯净无暇。 本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美少年镜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被5号捂着嘴，几乎是被拖着，踉踉跄跄快步从镜头里走过。 这个古怪的画面让评论区静了一瞬。 [小朋友，如果你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长得好乖，脸好嫩，像国中生。] [以前没见过，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吧。] [12号跟狐狸队的画风完全不搭呀！] [感觉就像一群凶残狐狸之间混进了只纯良无害的小白兔……] [不过为什么银岛要捂他的嘴呢？] 或许是因为作为去年的优胜，稻荷崎受到的关注比其他队伍更多，镜头一直跟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远。 有眼尖的观众发现，等他们走远到在屏幕里像坨马赛克时，5号才终于把12号松开。 …… 终于进入入场通道、确认镜头已经拍不到他们后，狐狸们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他们表情复杂地看向一脸无辜的奈利修。 “奈利，你……” 为什么又突然配旁白啊！ 他们的表情都差点绷不住了！ 这段时间训练太辛苦，奈利修没有时间配旁白，大家也也逐渐忘记了这件事，还以为奈利已经摆脱过去的阴影了呢！ 救命，这种想吐槽却肚里空空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阿兰，你快随便说些什么啊阿兰！ 被队友们集体用眼神催促的尾白阿兰：“……” 怎么还有人催更吐槽啊！ 但大家的眼神实在太过炽热，他也只好勉为其难说了句：“奈利你用旁白自夸的功夫还不错嘛，而且居然还完美衔接上了记者的话。” 其他人：呜呼，舒服了。 奈利修挺胸，骄傲地说：“我夸的是前辈，都是前辈们厉害。”去年他还没入部呢。 其他人：“……” 奈利的夸奖真动听！如果没有在电视台直播的时候旁白就更动听了！ 算了，反正已经及时捂嘴了，被电视台收录进去的估计也就那一句。 只要他们不承认，谁知道那句突然插进去的话是他们的人说的？ 一行人在这个小小的波折中进场了。 排球馆内已经被广告牌和塑料板围起来，分为abc三个场，可同时容纳六支队伍进行比赛。 观众、各校应援队有序落座，摄像机已经固定好了，工作人员在进行最后的调试，解说员也已经就位。 稻荷崎众人的状态都很放松，因为上午的比赛他们轮空了，只需要安心参加开幕式就行，还能留下来看场比赛，关注一下他们的对手。 为了不影响学生们的学业，这次预选赛赛程安排得很紧，只在周末两天进行。 说实话，两天打四场的赛程，在平时的训练里可能不算什么，但在比赛气氛和心理压力的影响下，容易让人特别疲惫。 这种时候，合理分配体力和提前了解、分析对手就很重要了。 稻荷崎虽然是上一届的优胜，但过去的胜利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他们只会向前看。 不高傲自大，不轻视对手，他们永远以“挑战者”的身份自居。 在观赛的时候，教练黑须法宗向大家介绍：“这两年比较强势的学校是神户明光高校，一直在到处挖人。听说今年还招了个美国回来的特长生，哦——应该就是b场那个13号，身高接近两米，块头很大，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决赛应该会有明光高校的一席之地。” 稻荷崎众人齐齐朝b场看去。 那个被教练特意提起的13号是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生，就算在场内选手的身高普遍高于一米八的情况下，依旧显得鹤立鸡群。 他身上似乎还带着美国高中生在刻板印象里的气质，轻浮、潇洒、随意，耍酷的小动作很多，享受着女生们的应援。 但他真的很强，身高的优势让他轻轻松松就能超手扣球，体格的优势则让力量也成为他的长处，每一个重扣都能引起阵阵惊呼。 稻荷崎众人：呵呵，那是因为观众们还没见过奈利的扣球。 不过最突出的还是他的拦网——抬手就能拦到排球，向上伸去的双臂像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与体格相称的大手衬得排球像个小玩具。 对面的青空高校的选手完全是被压着打，这一轮进攻的那几位攻手都要怀疑人生了。 宫侑：“嗯，跟阿兰差不多呢。” 尾白阿兰：“……差很多好不好。” 宫治：“我猜他是从‘外国血统’这方面出发的。” 尾白阿兰：“……那也差很多！” 这场比赛最后果然被明光高校拿下了，稻荷崎众人也对这支队伍的实力有了大概的认知。 黑须法宗安排起下午的首发：“a场那边的结果也出来了，我们下午的对手是城崎高校。今天我们还按照正常的打法来，奈利明天再上场。” 大家都没有任何异议。 预选赛第一天晚上，是各队选手进行赛后复盘、分析明日对手的最好时机。 奈利修是今年才入学、无法被其他队伍预测和分析的新人，如果他今天就上场了，相信没有哪支晋级的队伍会傻到忽视他的存在。 一个强力攻手的出现会影响一支队伍的进攻风格，在大家都围绕着稻荷崎现有阵容仔细研究的时候，奈利的存在就是一个超级变量。 而变量，当然要突然登场，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啦。 下午，和城崎高中比赛之前，奈利修在临时活动室里放好包，决定离队去趟厕所。 体育馆的厕所有好几个，第一次来的人却会觉得有点绕。 奈利修跟着指示牌成功到达目的地，一路上感受到了许多好奇的视线。 他已经习惯了，穿着稻荷崎的队服，在预选赛期间就是有这种效果。 洗干净手后，奈利修往外走时，却迎面撞上一堵墙。 唔，鼻子好痛！ 奈利修眼泪都差点飚出来，脑子晕乎乎的，抬头才发现自己撞到的居然不是墙，而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巨人。 他的鼻子应该是撞到了对方的肋骨——难怪那么硬。 奈利修揉了揉鼻子，准备开口道歉。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双脚忽然腾空了。 奈利修：●o●？！ 震惊的奈利修低头才发现，这个两米巨人抓住他的腋下，像是举一只猫咪一样把他举了起来，用蹩脚的日语问： “小朋友，你和爸爸妈妈走丢了吗？这里是选手专用通道哦，普通观众是不可以进来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3、第 23 章 奈利修低头看着这个金毛巨人，嘴角悄悄压平了：“我是稻荷崎的选手。” 对方：“啊？” 他并没有立马放下奈利修，而是保持着抓住奈利修咯吱窝的姿势，举着人转了半圈，去看他背后的校名。 “稻荷崎排球部”几个字，清清楚楚写在那儿。 他先是下意识用母语感叹了一下，然后才用不太熟练的日语说：“还真是稻荷崎的啊，稻荷崎居然还有这么小的选手！” 误会解除，他把奈利修放了下来，大大咧咧地笑道：“不好意思啊小可爱，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你的头顶。而且你看起来很小！我还以为你是跟父母走散的小学生。” 终于站上了亲切的地面，奈利修：“……” 好歹说是国中生吧？ 金毛巨人没有察觉到奈利修的沉默，还亲热地弯下腰，和他说话：“我是明光高校的蒂莫西·史蒂文，你好啊。” 奈利修：“稻荷崎高校，奈利修。” 史蒂文：“我知道你们的学校，哦，今天来参加比赛的选手估计没有不认识你们学校的，教练说你们很强，去年、前年的优胜都是你们。” 奈利修：“嗯。” “不过我不会怕的！”史蒂文甩了甩头发，豪迈地说，“我就算在本国的学校也是很强的副攻手，前辈们也都说我有机会拦下你们的王牌。这次的冠军，一定是我们的！” 奈利修看着史蒂文：“……” 他有点走神了，因为他觉得对方就像一只洋洋自得的大金毛。 热情、自信，稍微搭理一下，就能自顾自地说上半天。 奈利修并没有反驳对方的话，只是说：“那就明天见吧。” ……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 “哈哈哈哈哈哈奈利小朋友？小朋友你是不是跟爸……嘎！” 听完奈利修的陈述，宫侑本来还在嘎嘎大笑，可笑到一半，豪放的笑声戛然而止。 其他噗嗤噗嗤憋着笑的人也跟着噎住了。 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大鹅。 大鹅们还惊恐地相互对视几眼，这才小心翼翼地观察奈利修的表情。 奈利修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不笑了，继续描述当时的情景：“我说我是稻荷崎的选手，他说没注意到我身上的队服。因为从他那个高度，第一眼只能看到我的头顶。” 赤木路成严肃道：“他欺人太甚！” 宫侑：“今天就给他好看！” 尾白阿兰提醒：“按照赛程表，今天可对不上明光高校。” 宫治：“那就明天给他好看！” 其实他们大概知道奈利被当成小孩的原因。 那个史蒂文估计就是明光高校挖过来的美国选手。对他来说，东亚的面孔本来就显小，而奈利的脸就算在他们之间也显得很嫩。 从头顶的视角看过去，还会显得脸颊圆圆的，不小心误会成小朋友也很正常。 但那个混蛋史蒂文已经无意间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知道那句话对福利院出身的小孩有多大的伤害吗(▼皿▼#)！ 奈利的表情那么平静，该不会是在强忍失落吧…… 这样想着，众人义愤填膺，跟奈利修说话的态度也更加小心翼翼。 奈利修完全没有感受到陡然沉重的氛围，还疑惑地问：“侑前辈，你的眼睛是不是抽筋了？” 正在跟宫治眼神交流的宫侑：“……” 同样在给宫侑使眼色的宫治：“……” 就在这时，体育馆的广播让选手们入场热身。 稻荷崎众人才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入场了。 走之前还摸摸奈利修的脑袋，以示安抚。 被rua了好几下的奈利修：0.0？ 赛前的热身环节虽然与正式比赛无关，但不少选手都会特意在热身的时候表现出最好的状态，以达到鼓舞己方士气、威吓对手的效果。 为了隐藏实力，奈利修连热身环节都没上去，只是默默上去给前辈们捡球、抛球。 下午稻荷崎的比赛场地在b场，明光高中就在隔壁c场。 奈利修听见了“嘭”的一声重响，侧头一看，史蒂文刚好落地。 他也注意到了奈利修，向奈利修点了点头，像是打了声招呼。 见奈利修只是抱着球，他歪了歪脑袋，似乎在问：你不上去扣球吗？ 奈利修摇头。 史蒂文看了看他的小胳膊小腿，心里了然： 可怜的小孩，该不会是个不受重视的替补吧，连热身的环节都不能参加。 奈利修眨了眨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怜悯。 史蒂文也是，刚才的前辈们也是。 他们好像都经常觉得自己可怜。 唔……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惹人怜爱的气质？ 奈利修琢磨了会儿，没琢磨出来，放弃了。 热身环节一过，裁判吹哨，提醒选手们列队就位，双方的应援团也敲击着纸筒给自家选手打气。 在作为队长的北信介上前抛硬币决定发球权时，奈利修安分地坐在替补席上，一双圆眼睛转来转去，观察着赛场上的一切。 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稻荷崎应援团的阵仗。 整个应援团占了观众席的一整个方块，前面几排坐着的是系着头巾举着纸筒的应援队成员，后面几排则是自带乐器的吹奏部。每一列走廊上都站着拿着啦啦球的啦啦队，她们热情地挥舞着彩球，为场内的选手加油打气。 这次吹奏部一共带了6个苏萨号过来，苏萨号是大号的一种，巨大、笨重，声音低沉柔和，易于扩散，是游行和应援时的常见乐器，组成了这个乐团的低音部分。 除此之外，前面还有敲鼓的、吹圆号的、吹小号的。乐器配置齐全，成员训练有素，这已经是一支完成度相当高的乐团的配置了。 抛硬币的结果是稻荷崎先发球，城崎高校选场地。 宫侑走向发球区时，稻荷崎乐团仍在吹奏着大气且富有活力的旋律。 随后宫侑站定，转身，右手持球，左手缓慢抬起。 在这段旋律的音调达到最高点时，他左手虚虚张开，用力往下一握！ 浑厚大气的旋律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整个观众席鸦雀无声。 不得不说，这一手还是很帅气的，跟平时发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奈利修眼睛闪闪发亮，情不自禁开口： 【这一刻，发球手成为了乐队的指挥，赛场则是演奏的舞台。现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注视着发球手，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宫侑轻轻呼出一口气，做好助跑的姿势，抛出排球。 【交错的脚步在地面上踩出密集的鼓点，蹬地起跳的瞬间爆发出将发球手送往高空的力量，击球瞬间如同重锤敲击大鼓，成为最后的“一锤定音”。】 排球“嘭”地一下砸向城崎高校的后场，排球擦着城崎自由人的手臂落地，观众席上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解说员a：“宫侑选手的发球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强劲，一开场，就用一个大力跳发斩获一分！” 解说员b：“是的，稻荷崎上午轮空了，这还是他们在本次预选赛中的首次亮相呢，开场就一鸣惊人啊！” 稻荷崎乐团再次吹奏起熟悉的旋律，奈利修停下了，这才注意到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北信介。 北信介若有所思：“或许你会喜欢解说员的工作。” 啊，被北前辈听到了。 他应该是在决定好首轮发球权后就回来了……话说北前辈居然没有打断自己？ 奈利修愣了一下，有些期待地问：“北前辈，我可不可以……” 北信介居然点头了：“你缺乏大赛经验，按理说首日就应该让你上场，不过在场外看也能有所收获。” “认真看吧，想说话的话，小声一点就好。” 奈利修：！ 北前辈同意了，北前辈是好人！ 众所周知，运动番里不能没有比赛，比赛才是剧情的大头。 在奈利修还是颗球的时候，他最主要的旁白工作就是在比赛里用画外音讲述少年们的成长与转变。 可惜，他的工作大多被解说员和观众抢走了。 但作为一个以三好员工为目标的旁白，奈利修也是有自己的梦想的。 那位为了工作不惜跑到监狱里去的前辈年年都上员工表彰大会，他也要向前辈看齐！ 得到了允许，奈利修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观察起现场选手们的状态。 稻荷崎的前辈们他已经很熟悉了，所以他就将重点放在了城崎高校的选手们身上。 此前，奈利修对城崎高校这支队伍没有印象，但看了一会儿，他也能大概看出来，城崎高校的特点是“扎实”。 城崎高校的选手的基本功都很扎实。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没有太大的短板；扣球、拦网、接球方面，都很少出现失误。 但与之对应的，这支队伍也没有特别突出的优势。 一切都中规中矩，在面对其他队伍时可能能够慢慢磨死对手，但面对以灵活凶猛出名的稻荷崎时，就应对得有些吃力。 最后的结果是稻荷崎以2:0的大比分成功拿下下午的比赛。 奈利修也终于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自己第一个完整的旁白工作。 两局比赛，时长接近一个小时。 奈利修将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这场比赛里了，时不时就会蹦出几句话，并没有注意到随着位置轮换站到他身边的前辈们复杂的眼神。 最后结算的时候，奈利修眼睛都放光了。 这、这可以买多少的小蛋糕啊—— 还可以买薯片和饼干！可以请前辈们吃烤肉！ 他喜滋滋地清点着自己的点数，计算自己能够兑换的人类货币，再换算成小蛋糕的数量——最后还是得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好耶！实现蛋糕自由指日可待！ 金发少年嘴角忍不住翘起来，纯净的蓝眼睛像一汪清澈的湖，里面盛着的是满满的欢喜。 稻荷崎众人：北/北前辈说得对，奈利应该会喜欢解说员的工作。 他不应该在替补席，他应该坐在两位解说员身边。 于是，稻荷崎众人努力打比赛、奈利修喜气洋洋配旁白的画面在第二场比赛中复刻了。 直到最后要和明光高校打比赛时，奈利修才被教练叫过去。 黑须法宗看着他：“奈利，该你上场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4-30 第24章 稻荷崎vs明光（1） 奈利居然有天然…… “这里是Inter-High排球项目县内预选赛决赛现场, 我们可以看到，奖牌和奖杯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今天的比赛结果出来。” 家电商店门口挂着的电视机里, 拿着话筒的短发记者正在向观众们播报决赛现场情况，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观看。 镜头从囊括了整个场馆的远景慢慢拉进，最终聚焦在那个在顶方打光下闪烁着金色光泽的奖杯上。 奖杯的主体是金属，底座是一块黑色的玉石，玉石上雕刻着“兵库县优胜”以及举办比赛的时间。旁边的盘子上则放了一摞雕纹精美的奖牌和一张薄薄的奖状。 它们静静地躺在黑色的绒布上，在镜头里显示出一种优雅沉稳的气质，似乎也在静待今日胜者的诞生。 排球馆里, 选手们的热身环节已经结束, 脆若银铃的广播女声宣布：“接下来为大家介绍稻荷崎高校的首发阵容。” 和前几场比赛相比，下午的决赛多了一个宣读选手名字的环节。 广播会在选手上场时宣读双方首发选手的名字, 选手们则需要在被叫到名字时出去走一圈, 和教练、经理、队友这些在前进路上不断帮助他们的人击掌，最终才走上赛场。 叫人的顺序是按照背号大小排列的，依次上去的是大耳练、尾白阿兰、宫侑、角名伦太郎、宫治、奈利修，最后才是自由人赤木路成。 大耳练和尾白阿兰都是三年级的选手，算是队里的老前辈了。连续参加三年的IH, 他们面对这种场面已经十分淡定, 对于应援团排山倒海般的助威也只是抬手致意, 沉稳地走完整个程序。 轮到宫侑时，他步履轻快地走上前, 在两位教练伸手的时候用力拍了下去，发出“啪”的一声响，并在黑须教练抱怨手痛的时候哈哈大笑，转身, 神采飞扬向他的支持者们挥手。 宫治就比他沉稳多了，按照正常的步幅走出去，和教练轻轻击掌，随后朝着应援团和观众席挥手致意。 虽然风格不太一样，但相同的是，兄弟俩上场的时候观众席上都会传来空前热烈的欢呼声，男女都有，女孩子更多。 往观众席的方向看过去，还能看到写着他们名字、画着Q版头像的灯牌和手幅。 奈利修：“侑前辈和治前辈的人气真的很高呢。” 赤木路成：“毕竟长相帅气又刚好是双子嘛，记忆点很深刻。” 其实稻荷崎其他人的人气也很高，作为一支实力强劲又很有特色的队伍，他们在校外也有很多粉丝。比如角名和阿兰，他们都有一批被实力圈粉的支持者。 不过和宫兄弟相比，他们的男粉占比比较多啦。 赤木路成没说的的是，他觉得奈利修也很有潜力。 毕竟奈利看起来就是个长相精致可爱的乖宝宝，光凭脸就能引起一拨人的喜爱了。 而且他的扣球和他的乖宝脸反差还那么大……肯定也是看一眼就印象深刻，久久不忘。 轮到奈利修时，他看了眼赤木路成，在对方肯定和鼓励的眼神里快步走出去。 其实应援团里还有很多人不认识他，时不时就传来几句“是谁？”“没见过”“是那个刚入学的超级新人啊”之类的对话，但大家还是很给面子地敲起纸筒发出欢呼。 黑须教练和大见教练都在教练席等着，举起手来等着奈利修击掌。 等他走到跟前了，大见教练还贴心地降低了手掌的高度。 不过就在奈利修准备学着前辈们的动作重重拍下去时，大见教练面色剧变：“奈利！轻点！！” 奈利修瞬间收力。 他观察着大见教练的表情，没有用力，只是轻轻贴了贴。 大见教练松了口气，表情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很好，今天也保住自己的手了呢！ 轮到黑须教练时，奈利修抬手，犹豫着要不要也贴一下就好。 黑须法宗笑了笑，主动把手靠过去，轻轻拍了一下他，然后按着奈利修的肩膀，让他转身。 “去吧。” 搭在肩膀上的手指微微用力，往外一推，像是推着雏鹰飞向更高远、更广阔的天空。 奈利修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了几步，面朝观众，完全站在排球馆的灯光下。 另一侧的队友们等待着他，现场和线上的观众注视着他，裁判和解说员关注着他。 这是奈利修第一次站上正式赛场，从这个视角看，他才发现原来赛场这么广阔，原来来看比赛的观众有那么多。 一向沉稳的心脏加速跳动，心跳的韵律似乎与应援团敲响的节拍重合。 奈利修轻轻呼出一口气，朝队友们走去。 直播留言区上的评论不断滚动，主要讨论的问题是“稻荷崎的12号是何方神圣”。 [为什么今天稻荷崎把5号换掉了？] [12号是谁？之前没有见过呀。] [长得好乖，毫无攻击性的感觉啊。] [听介绍是一年级的小选手，应该是替补吧，昨天都没有上场。] [稻荷崎会不会是感到压力所以打算调整策略了？看了几场明光的比赛，今年确实很猛耶，那个外国副攻好强。] 两位解说员也在讨论这点。 解说员A：“决赛时稻荷崎的首发阵容出现了变化呢，12号选手奈利替换5号选手银岛上场了。” 解说员B：“12号是个完完全全的新人，目前完全没有关于他的资料。但他出场的样子还是挺沉稳的，让我们期待他的表现吧！” 宣读环节结束后，双方选手就正式站上了赛场。 明光高校那边的首发阵容为：副攻蒂莫西·史蒂文，主攻河手结树、东村祥司在前；二传三田圭作，主攻早田哲义，副攻熊山浩一郎在后。 稻荷崎仍然是宫侑1号位的站位：宫治、角名、奈利修在前，尾白、大耳、宫侑在后。 双方自由人赤木路成和小野寺栄策在场边待命。 明光高校的选手们隔着球网偷瞄对面的对手，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们的站位是专门根据稻荷崎调整的。 从IH开始到现在，稻荷崎用的就一直是这套站位。 经过他们的研究，稻荷崎的主要得分点在尾白、宫治和角名身上，而且这三门主炮还是连在一起的。 为了能在最大程度上盯防这三门主炮，教练让史蒂夫站在宫治的对位。再加上另外两位高个子攻手的辅助，他们就能对稻荷崎形成拦网封锁。 但现在对方换了人，就偏离了他们最开始的预期，因为他们不知道12号的实力如何。 主攻手早田哲义有些担心：“这个12号……完全没有资料啊。” 副攻手熊山浩一郎大大咧咧道：“但他昨天完全没上场，应该也不会太强吧。” 史蒂文站的是4号位，奈利修则是2号位，在首发站位里两人刚好面对面，之间就隔了道球网。史蒂文感觉对方才刚到自己胸口，整个人就小小一只。 想起对方坐了两天板凳的情景，还有他们在厕所巧遇时自己轻轻一拎就能抱起来的体重……他甚至有些担心自己扣球时会不会把对方的小胳膊砸断。 要不下手轻点？不然真把人砸伤了怎么办？ 主攻手东村祥司：“会不会是5号受伤了，临时让12号上场顶替？” 早田哲义：“我看5号精神挺好的，还在替补席那边给人加油呢……” 身为二传队长的三田圭作沉稳道：“不要掉以轻心，看12号的体型，又安排在二传手旁边，应该是灵巧型选手，多多提防他和双子的快攻。” 其他人：“是！” 不管怎么说，稻荷崎换人对他们有利。 为了今天他们准备了很久，教练带着他们仔仔细细研究过稻荷崎的每一个人。 5号在正面进攻上的得分虽然没有其他几位攻手多，但他很擅长掩护和配合队友的行动；他的发球也很猛，每一记发球都是力道十足的跳发。 稻荷崎主动把他换成一个毫无大赛经验的新人——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比赛开始，先前抛硬币的结果是明光高校先发球。 裁判吹哨，稻荷崎众人转为防守站位。 接球功底比较差的奈利修自觉站到小角落里，防止自己妨碍到前辈们接球。 注意到这个细节，明光高中的人更加确信：12号只是个缺乏大赛经验的新人。 1号位的熊山浩一郎人如其名，长相硬朗，身高接近一米九，且身材很壮，整个人看过去就是一头壮熊。 他的发球很重，是一个标准的大力跳发。 裹挟着巨大力道的排球朝着稻荷崎后场狠狠砸了过去，赤木路成果断迎上去：“我来！” 他双手并拢重心下沉，稳稳将球垫起，并立刻退到旁边，把位置让给二传手。 “赤木前辈接得漂亮！” 因为队里就有好几个擅长大力跳发的选手，所以赤木路成并不缺少练习的对象，他不会让接发成为队伍的痛点。 宫侑一碰到球就托给前排的宫治。 两人在赤木路成接球时就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了他们的自由人，迅速来到适合进攻的位置。 排球经宫侑的手变向飞出，来到腾空的宫治面前。 不需要提前沟通，只听见紧促的“砰砰”两声，排球就被他利落扣下！ 解说员A：“不愧是宫双子！一上场就为我们展示了一个超级快攻，速度很快，默契十足！” 解说员B：“不过明光高中反应很快，副攻手史蒂文挡了一下——主攻早田接到了！” “史蒂文！” 史蒂文跳起来，身高的优势让他能用更短的时间到达和别人一样的高度，弥补了反应所需的时间差。 一双大手极有压迫感地向前压过来，挡了一下高速飞来的排球。虽然没有完全拦下，但也给了后排选手反应的时间。 早田哲义一个侧扑，硬生生将这个快攻接了起来。 虽然这一轮他们的自由人不在场上，但双子快攻一直是他们最戒备的进攻，他们准备了很久，决不允许一开场就在这里失分！ 排球旋转着飞了起来，并不是垂直向上。二传手三田圭作追了过去，将球垫给了前排的攻手河手结树。 河手扣球，排球被角名伦太郎的单人拦网限制了球路，又被后排的赤木路成接起。 宫侑注意到明光高校选手们戒备地盯着宫治和阿兰的表情，唇角微微翘起。 “奈利。” 他轻轻喊了一声，奈利修就从球场右翼跃起。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尾白阿兰也向明光高校发起了后排进攻。 明光高校的选手们顿时陷入两难的抉择： 两点攻，拦哪边？ 尾白阿兰的威胁比较大，但队长说过另一边的新人也不容小觑。 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最后他们还是遵循经验去拦截尾白阿兰，另一边就交给后排的队友吧。 但是—— 尾白阿兰的手掌在球网上空挥了个空。 糟糕！ 史蒂文扭头看向球网的另一侧，排球已经飞到奈利修面前。 还是要归功于那优越的身高和那双远超常人的大长腿，史蒂文明明才刚扑向尾白阿兰，可在意识到被骗了之后，他还能快步回到奈利修面前。 他的身体就是他拦网的底气，在这两天的比赛里，这手拦网屡试不爽，成功拦下了不少球，还能瞬间扭转局势，让他欣赏对手惊愕的眼神。 然而—— 史蒂文在再次跳起的时候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明明他面对的只是个第一次上场的新人，而他则拥有丰富的拦网经验，这两天已经成功打击了不少攻手的自信心。 但史蒂文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骗他，对这一球报以前所未有的认真。 对面那个曾被他戏谑为“小朋友”的攻手扣球了。 ……该怎么形容这一球的威力呢？ 大概就像是动漫镜头里的夸张手法一样，在手掌触球的那一瞬间，整颗排球被用力挤压，产生了夸张的形变。最终弹出去的时候，连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扭曲。 黄蓝色的球体旋转着、高速飞向球网对面，摧枯拉朽般破开前进轨道上的一切阻碍，包括那双挡在面前的手臂。 史蒂文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冲撞开来，完全不受控制。 他瞳孔巨震，震撼地看向奈利修，第一次感觉世界那么虚幻。 这球，是这个小可爱打出来的？？？ 手掌扣球、破开拦网、成功落地，一共三声，紧密而急促，在宽阔的场馆里产生了回音，听起来简直像是三声枪响。 明光高校的选手们像是都被这巨大的动静给震到了一样，一时间像木头人一样呆立在原地。 留言区的评论也有了一瞬间的停滞，过了几秒，才开始高速滚动，紧接着就被满屏的问号占领。 [？] [？？] [？？？] [？？？？？] [啊？？我眼花了？这声音是人能扣出来的球？！！] [妈妈问我为什么被吓得坐起来了Σ(°Д°;] [12号！公共场合不许开枪！！] 就连稻荷崎的应援团都呆了几秒，随后才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 他们齐齐喊了起来： “扣的好修，跳吧跳吧修——再来一球！！” “扣的好修，跳吧跳吧修——再来一球！！” 两位解说员也没淡定到哪里去，连声音都激动了许多。 解说员A：“12号扣下了惊人的一球！！” 解说员B：“天啊，和我们猜测的完全不一样，12号的优势不是快攻，他居然是个重炮型攻手！！” 解说员A：“不仅如此，12号、奈利选手的扣球高度也十分优秀！” 直播屏幕上开始慢放这一球的扣球瞬间，眼睛追不上排球的观众可以清楚地看见当时的情况。 稻荷崎12号和明光13号的身高差了接近三十公分，从侧面的镜头看，那个新人比外国人短了一大截。 但他们的最终高度却是不相上下的！这说明奈利修的扣球高度绝对远超大部分选手！ 稻荷崎众人大概是全场最淡定的了。 注意到别人的震惊，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第一次看见奈利扣球时的也是这副表情，眉梢扬起，与有荣焉： 被吓到了吧，这可是他们的新武器。 而且刚刚完成一个暴力扣杀的奈利修还保持着乖乖仔的样子，转头看他们，谦虚地询问他们这球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不知道谁才能懂这种队友在外是大魔王、在家却是小萌物的爽感。 啊——简直爽死了！ 趁着刚开赛，他们的手还没脏，一群人排队rua脑袋。 被揉到头发乱翘的奈利修看见记分牌上的数字变为1:0，目光穿过球网，看向对面的史蒂文，小声说了句话。 解说员A：“这是奈利在正式赛场上扣下的第一球，也是稻荷崎在本次决赛中取得的第一分——” 解说员B：“选手奈利，从查无此人，到一鸣惊人！” ** “原来那只狐狸宝宝还会记仇啊。”史蒂文呆愣地喃喃。 因为两人离得近，所以他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用很轻的语气说：“不是小朋友。” 像是在回应昨天的误会一样。 因为赛前就见过奈利修，所以史蒂文受到的冲击是最大的。 更别说，他引以为傲的拦网还被对方挥挥手就干脆利落砸穿了。 他之前怎么还担心自己的扣球把奈利的小胳膊压折？该担心的人明明是自己吧，他的手臂到现在还是麻的！ 接下来站位轮转，轮到奈利修发球了。 稻荷崎应援团在发球间隙中奏响熟悉的曲调，并在裁判吹哨时瞬间停止。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观众、解说员、应援团，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位超级新人的发球—— 12号跳得那么高，力气那么大，怎么说也得是个大力跳发、甚至是暴力跳发吧？ 说不定会是ACE发球呢！ 奈利修抛出排球。 按照记忆力侑前辈教过的，一步、两步、三步…… 蹬地，起跳！ 挥动手臂，用力击球！ 少年从后场底线后腾空而起，柔韧有力的身体拉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观众们的脑袋跟随着排球的轨迹转动，呆呆地看着排球直线射出，飞过球网，飞出明光的场地，随后就是“哐当”一声巨响—— 排球砸到了远处摆着的桌子上，像推土机一样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了出去，连桌子都差点被掀翻。 奈利修：“……” 其他人：“……” 稻荷崎众人刚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想扶额。 可靠的尾白阿兰最先反应过来，笑着安慰道：“没事的，没……” “啊——全垒打！” 他的话被指着桌子大叫的宫侑打断了。 宫侑丝毫没注意到气氛的变化，抱着脑袋叫道：“奈利，我都说过你力气太大，抛球的时候要小心了，不然会出界的！” 稻荷崎众人：“……” 侑你快点闭嘴啊，没看见奈利都要碎掉了吗！ 奈利修愧疚地说：“对不起，我还不够熟练。” 他的发球是宫侑和宫治一起教的，奈利修学的时间不长，成功率并不是很高。 跳发球和普通扣球虽然都有个“扣”的动作，但区别其实挺大的—— 扣球时只需要在合适的位置起跳，二传手会贴心地将排球送到你的面前；但发球却需要自抛自扣，抛球的高度、距离、时机都有讲究。 奈利修刚才就是没把握好抛球的距离，不小心抛太近了，排球就被他水平打了出去。 面对着奈利修愧疚至极的眼神，宫侑挠了挠头：“呃，好吧，下次再加油就好了。” 宫治：“……” 他敢说，要是自己发球全垒打，侑那家伙非得指着自己破口大骂不可。 现在就那么温柔啦？ 解说员A笑道：“虽然这个发球失误了，但能把球发得这么远，声音还那么响，也说明奈利选手的力气真的很大呢。” 解说员B：“奈利真的跳得好高，虽然我们没有拿到摸高数据，但目测应该在330以上，这个数据在这个身高段的小选手身上可是很罕见的。” 对手白送一分，明光高校的选手们松了口气。 但他们也不敢放松太多，因为这一次只是失误，对方的实力已经在这一球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力道太大，球速太快，刚才直到排球砸在桌子上，他们才反应过来。 如果这球在界内……他们能接到球吗？ “先别慌。”最后还是队长三田圭作稳住局面，“虽然12号的扣球吓人，但他的接球功底应该不太行，发球和扣球的时候都可以重点‘关照’一下，他的前辈们总不能时时刻刻都护着他。” “况且，我们还有史蒂文呢。” 被队长投以信赖目光的史蒂文：“……” 呃，其实他想说他的压力也很大。 但队友们都这样信任他，他也只能故作轻松地撩了撩头发，硬着头皮地说：“交给我吧。” 决战吧奈利！！ 赌上他的人格！他就不信自己拿对方完全没办法！ 史蒂文身上冒出了名为“斗志”的熊熊烈火。 队友们：“……” 史蒂文看起来风流轻佻，本质上却傻傻的，被队长激一下就支棱起来了呢。 三田圭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在下一轮里，攻手东村祥司果然如队长所安排的一样，专门朝着奈利修的方向发球。 不过稻荷崎众人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了，在排球飞过来时，赤木路成将球接起，宫侑托球，奈利修从三米线后起跳。 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史蒂文感觉头皮都绷紧了，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跟着奈利修起跳了，后排的自由人小野寺栄策也做好了拦网漏球的准备。 明光高校准备万全，宫侑却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 他把球托给了球网另一侧的尾白阿兰，尾白阿兰干脆利落地重扣得分！ 稻荷崎应援团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扣得好阿兰，跳吧跳吧阿兰——再来一球！” “扣得好阿兰，跳吧跳吧阿兰——再来一球！” 解说员A：“漂亮！尾白选手用一个标准的左翼进攻拿下一分！” 解说员B：“宫侑选手看起来是有预谋地让奈利成为‘诱饵’的呢，成功利用奈利把明光高校的防守力量引开了。” 解说员A：“没办法，奈利选手扣下的第一球实在太惊人了，我想明光高校的选手们一时半会还没法忽视奈利的存在。” 宫侑跟尾白阿兰击了个掌：“嘿！” 尾白阿兰抱怨：“你吓我一跳啊，我还以为那球还会给奈利，没想到真飞过来了。” 宫侑笑眯眯地说：“你来扣球才能让明光高校的人混乱一段时间嘛。” 先用奈利的暴扣先声夺人，再趁所有人都还没有脱离那个暴扣的阴影时，以奈利为饵，趁机让其他人得分。 奈利的存在太耀眼了，就算明光高校的选手们意识到奈利的存在是个干扰他们的诱饵，短时间内也无法调整过来。 昨天没让奈利上场，就是为了这种效果啊！ 宫侑的策略一直延续到下面几轮。 在明光高校的选手盯奈利的时候，他就让宫治发起快攻，或者让角名来扣球。 在明光选手们的注意力被阿兰他们分散时，他又忽然把球托给奈利修，让奈利用他那个特别吓人的暴扣拿下分数。 明光高校的选手们被骗了好几次，却无计可施。 宫侑的柔韧性很好，腰部的核心力量也很强，而且敢于尝试别的二传不敢尝试的托球动作。 他的大脑中还总是涌动着别人想不到的奇思妙想，让人难以判断他的下一个目标。 是快攻？左翼进攻？时间差？还是自己亲手扣球？ 这也符合了狐狸队历来给人的印象——灵活变换，无法预测。 第一局比赛才刚过半，又一次轮到宫侑发球时，明光高校就用掉了第二次暂停。 一局比赛里一支队伍最多只能主动申请两次暂停，算上技术暂停，这一局的明光高校已经暂停三次，没有退路了。 他们围成半圈听教练讲话，镜头扫过时，每个人都表情凝重，胖胖的教练更是满头大汗。 稻荷崎这边，罪魁祸首宫侑却眉飞色舞，笑容爽朗，俨然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翻译一下，就是玩爽了。 线上观众都忍不住叹气。 [可怜的明光，被狡猾的狐狸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之前还觉得今年的明光很猛，现在看来还是有点嫩啊。] [没办法，谁能想到稻荷崎还偷偷藏了个超级新人啊，而且昨天还没上场，搞得所有人都被他吓一跳……] [侑的表情蔫坏蔫坏的呢，哈哈哈哈。] 奈利修趁着暂停时间喝水时，脑袋上忽然落了块毛巾。 把遮住视线的毛巾掀起来，他才发现给自己毛巾的人是宫侑。 宫侑说：“擦擦~” 尾白阿兰吐槽：“他现在正春风得意呢，恐怕看到路边的猫都要冲过去把人家撸到掉毛。” 奈利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弯起眉眼：“谢谢。” 他擦了擦脸颊和脖子，就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了，放下水瓶，远远看向对面围成一圈商讨对策的明光教练席，盯着其中某个人。 奈利修不说话的时候，一向是没什么表情的，看起来有些严肃。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 “明光……” 下一秒，他就被人猛地捂住嘴。 奈利修：●x●？ 宫治看了眼不远处正对着他们的摄像机，小声说：“千万别，现在还在直播呢。” 他主要是担心比赛结束后奈利会被人套麻袋——归功于某人，他们已经非常遭人恨了，奈利在这个时候配旁白，肯定会被误会成嘲讽的吧？ 呃，虽然他觉得奈利不会怕麻袋，甚至能够轻松把麻袋撕开并反杀就是了…… 宫治想了想，又补充：“等没人拍我们的时再配旁白，好吗？” 奈利修乖乖点了点头。 宫治看他眼神很诚恳，这才把他松开。 奈利修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解释道：“治前辈，我刚才只是想说明光高校的13号好像有点焦躁。”不是想配旁白呀…… 宫治：“……喔。” 刚才奈利的表情有点严肃，结合昨天的经验，他还以为这是旁白出场的前奏呢。 结果只是个乌龙啊，看来还是他太敏感了。 宫侑发出了毫不客气的狐啸：“哈哈哈哈哈哈哈！” 宫治像赶苍蝇一样把他赶开：“你刚才不也一脸紧张的样子，滚滚滚！” 尾白阿兰却察觉到了奈利修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奈利你是觉得待会那个13号会露出破绽吗？” 明光的13号就是史蒂文，那个被宫侑耍的团团转的两米副攻。但尾白阿兰觉得对方已经逐渐进入状态了，这几轮动作越来越快、拦网越来越猛了，他刚才才被封死一球…… 奈利怎么会觉得他有问题？ 奈利修点了点头。 史蒂文虽然能够凭借身高优势硬生生追到合适的位置上，但连续的拦网失利还是会对他的心态造成影响。 从他平时的举止来看，他应该是一个自尊心较强、比较骄傲的选手，在这种情况下想为队伍夺取分数的心情会更加强烈。 几轮观察下来，奈利修觉得他每一次起跳的动作都有些微的区别。 虽然还不太明显，但或许只需要稍微引导一下……就是失误的预兆了。 听完奈利修的想法，稻荷崎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天使面孔恶魔心了。 如果这话从宫侑嘴里说出来，他们说不定还见怪不怪，但奈利这是在用最纯真的表情、最无辜的语气说出坑人的计策啊。 赤木路成感叹：“奈利的观察力真的很强呢。” 尾白阿兰：“不然也没办法每次都配出恰到好处的旁白吧。” “观察力……旁白……”宫侑低声念了几遍，眼睛忽然一亮。 已知：奈利修的观察力很敏锐，有时甚至能够接近“上帝视角”，他还很擅长用文字表达出他的意思。 那么—— 这项能力能不能应用在比赛里呢？ 他是指利用敏锐的观察力洞悉对手的状态、意图，从而提前做好应对的对策，甚至引导对手的行动。 如果每一场比赛里，奈利都能用上帝视角观察对手，他们不就多了一个全新的信息来源了吗！ 理论存在，实践开…… 就在这时，尖锐的哨声吹响，裁判宣布暂停时间结束。 宫侑只能遗憾地放弃了自己的新想法，默默将它记在心里。 比赛，继续。 史蒂文看着记分牌，上面的数字是17:12。 在和稻荷崎的比赛开始之前，他还非常自信，信誓旦旦地和前来合照的女同学说今天一定会好好表现，大杀四方。 但现实却与他预想中的完全不同，两天四场比赛，他们还是第一次被拉开这么大的比分。 他一定能够做些什么，队友们都那么信任他，同学们都那么支持他…… 这一轮，是宫侑发球。 这次他发的是跳飘球，排球飞到明光后场时，轨迹飘忽不定。 小野寺不敢去赌这一球落在界外的可能性，上手接球，成功把球接了起来。 紧接着，二传三田托球，攻手早田扣球。 这一球被尾白阿兰接了起来，宫侑立刻跑到排球下方，准备托球。 一轮快节奏攻防战就这样拉开了，每次排球过网，攻守双方的身份都会发生改变。 当排球再一次回到稻荷崎场内时，史蒂文注意到了宫侑在背后打手势的小动作，以及仰着脑袋用视线追随排球轨迹的奈利修。 ——是奈利扣球！ 不会错的，他用了半局比赛的时间观察他们，那个手势就是让奈利修进攻！ 史蒂文果断放弃了球网另一侧的角名伦太郎，快步跑到奈利修面前，蹬地起跳。 深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小攻手，他的胸腔里似乎有一股无法发泄的郁气。 说实话，他这样高大的身躯猛地出现在网前，强壮有力的手臂像倾倒的高墙一样压过来时，给人的压迫感还是非常强烈的。 但奈利修面色不变，照常扣下排球。 无法发泄的郁气在这一刻燃烧成迫切迎击的烈火，手臂组成的高墙主动迎向排球。 它们被排球震得晃了晃，却第一次没有直接被球冲垮。 排球反弹回稻荷崎场内，旁边的角名伦太郎下意识伸手去接。 但这个封杀实在出人意料，角名最后接了个空。 排球落地了，“啪”的一声响，声音比不上先前的几次重扣，却让全场观众再一次目瞪口呆。 线上观众们： [拦下了？？] [拦下了？！！] [那个怪物12号的扣球居然被封杀了！！] 史蒂文落地后，激动地握紧拳头，用最原始的吼叫表达着自己的兴奋。 明光高校的其他选手也欢呼雀跃，庆祝着这一球的突破。 这一球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不仅鼓舞了持续低迷的士气，而且也代表了他们对于那个12号的扣球并不是无计可施的，他们可以正式开始追分了！ 明光那半场的选手们蹦蹦跳跳，奇怪的是，稻荷崎的选手们却一脸淡定。特别是奈利修，完全没有失落的样子。 他只是看向裁判。 果然—— 下一秒，裁判伸手交叉于胸前，手指指了指球网，又指了指史蒂文，随后手臂伸向稻荷崎的方向，表示这一轮是稻荷崎得分。 记分牌上的数字也跳转为18:12。 刚才还欣喜若狂的明光选手们呆住了。 解说员A叹气：“通过回放我们可以看到，史蒂文选手的胸口和手臂都触网了。太可惜了，这可是他第一次成功封杀奈利呢。” 解说员B：“这次奈利的扣球点有点低，威力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大。史蒂文或许是认为自己绝对能够拦下这一球，结果太急躁了。” 触网算是排球比赛中比较常见的失误，常发生于选手拦网或前排攻手扣球时。身体压得太前，胸口和手臂就会碰到球网。 一般来说，除了被动触网和触网对比赛几乎没有影响的时候，场上选手身体的任何部位碰到球网时，都会被判触网犯规，从而直接丢失一分。 一分事小，关键是明光高校的选手们上一秒还在为这个史诗级的封杀激动，下一秒就被裁判告知犯规，这一分属于稻荷崎…… 情绪急转直下，后半场的心态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 线上观众们： [刚才稻荷崎的选手那么淡定，是不是早就知道明光触网了啊。] [其实我感觉这一球就是怪怪的，跟之前的水平都不太相符，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嘶，细思极恐……] 关于这一球，奈利修确实有特意请宫侑托得低一点。 对于攻手来说，高度恰到好处的托球才能发挥出他的全部实力。 但奈利修就是想要矮一点、离网近一点的球，人为制造自己的破绽。 眼前摆着一个鼓舞士气的大好时机，为了拦下他的扣球，本就心态不稳的史蒂文大概率会因为过于急躁而出现失误。 最后的结果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想到这里，奈利修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好啦，史蒂文的名字可以从记仇小本本上划掉了，这一球就算是一笔勾销啦。 赤木路成搓了搓胳膊：“奈利绝对是在记仇吧……而且他居然还是那副无辜的表情，好可怕……” 今天之前他们都没发现奈利还有天然黑的属性啊！ 宫治看向宫侑，若有所思：“我要引以为戒，以后绝对不去招惹奈利。” 宫侑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他。” 第25章 稻荷崎vs明光（2） 右手受伤 触网的失误给明光高校的选手们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在之后的几轮里，他们的心口总是堵堵的，失望、不安、紧张、焦躁等负面情绪像蓄水池里的水一样不断积累着。 教练小冈亮一郎也意识到自家选手状态不对, 但他们已经用完了第一局的暂停机会，他没办法把选手们召集在一起，通过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帮他们稳住心态，只能站在场外不停喊着“稳住稳住”。 但稻荷崎有意把比赛节奏拉快，明光的选手们只能被动地参与到快节奏的比赛中，完全没有喘息的时间，也完全没有整理情绪的机会。 在排球场上, “快”, 有时候是最强大的武器，有时候却能成为催命符。 在本就焦躁的情况下被迫加快节奏可不是什么好事, 外部环境带来的压力会让选手们放弃思考, 受到情绪的支配，完全凭借本能行动。 于是，在狐狸们的不断加速的进攻里，明光的选手们在接下来的几轮里频频失误。 一直到比分拉到25:16，尾白阿兰扣下最后一球时, 他们还狼狈地趴在地上, 完全不想爬起来。 太丢脸了……明明丢了一局, 但他们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明光高校的经理叹气：“一开始我们的分数就被拉开那么多，输掉第一局也没办法。” 小冈教练：“是, 我们几乎没有挽回第一局的机会。但是怎么输很关键，如果最后大家能把士气拉回来，那就可以安慰自己第一局只是我们了解对手和试错的必要尝试，可惜……” 最后他们还是没能把状态调整好。 他们的选手太过于依赖之前分析出来的数据了, 以至于发现稻荷崎不按常理出牌、而是派出个超级新人时，就被打得措手不及。 唉，谁能料想到这样的变故呢，本以为对面只是派新人出来历练，凑到跟前了才发现那是门大炮，任谁都会被打懵吧。 解说员A有些唏嘘：“太可惜了，那个触网对明光高校的影响可能有点大，大家下半场的状态都不怎么好啊。” 解说员B：“但是心态管理也是比赛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们只能期待他们在下一局中调整好心态了。” 在第二局开始之前，双方选手有3分钟的场间休息时间，明光的选手们终于有了喘息的间隙，闷头擦汗或喝水，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不过很快，这种沉闷古怪的氛围就被史蒂文打破了。 因为他突然放下水瓶，抱着脑袋崩溃大喊：“啊啊啊啊啊奈利也太残忍了！！” 众人齐齐朝他的方向看过去。 史蒂文本来就是情绪外放的性格，这下直接戴上了痛苦面具：“我不就是抱着他转了两圈问他是不是跟爸爸妈妈走散了吗！”至于记仇记到现在吗！ 那个触网……可恶啊啊啊都是因为那个触网！ 明光众人：？ 河手结树拍了拍史蒂文的肩膀：“什么情况，说清楚。” 史蒂文就像是悲伤的水牛一样一边呜呜呜一边把当时的情况跟队友们说了。 他干嚎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像水牛叫，其他人实在是同情不起来：“……原来你早就背着我们得罪人家了！” 他们之前还奇怪呢，为什么每当史蒂文轮到前排的时候，那个12号就扣得特别猛！ 他们还以为12号是想通过正面击垮他们的拦网核心来挫伤他们的士气，就跟有些自信的选手会故意冲着对面的自由人发球一样，根本没想到两人本来就有旧怨。 史蒂文有点委屈：“可当时我真没看见他的队服，我真的真的只是担心小朋友走丢……” 其他人：“呵呵呵。” 身高只有一米七三的小野寺表示：“你该庆幸12号只是在比赛的时候坑你一下，而不是在比赛结束后暗杀你——哦，不需要暗杀，我觉得你们的武力值对比大概是他一拳，你九泉吧。” 明光众人开始吐槽史蒂文外强中干，看起来高高大大的，武力值却很低，连胆子都是迷你的，刚入部的时候还被学校里的小猫挠过脸。 当时他也是这样，崩溃地发出水牛一样的哭声，要不是三田及时赶到，把他解救出来，他在学校里的帅哥形象早就崩塌了…… 史蒂文：“喂喂别突然翻旧账啊！” 好吧，虽然很无语，但听史蒂文嚎了几声，原本笼罩在明光众人头顶的低沉气氛居然消失了。 小冈教练看他们已经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沉浸在第一局的失败里，略略放下心，开始给他们讲第二局的战术。 他看向史蒂文：“史蒂文，并不是只有完全封杀的拦网才是好拦网，就算是在那种拦网大队里，通过封杀拿到的分数也不会超过三分之一。在大部分时间里，拦网的职责是辅助后排的防守。” “如果刚才你多依靠一下身后的队友，或许就不会那么狼狈了。” 史蒂文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只敢用余光观察偷偷教练的表情。 小冈教练直接走到他面前，不给他一点逃避的机会：“第二局，改变一下你的打法吧。” 外国小伙立正了：“是！” 小冈教练又看向他们的队长：“还有，要学会换个视角看问题，不要只畏惧对手的长处，也要看到对手的短处。三田，第二局你看着点，我们没有退路了。” 三田圭作：“好。” IH和春高不同。春高县内选拔赛的决赛赛制是五局三胜，IH预选赛决赛却是三局两胜。 他们已经输了一局，第二局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 三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选手们交换场地，重新回到赛场上。 解说员A：“稻荷崎的开场站位没有发生变化，看来他们还是打算以最强火力开局呢。” 稻荷崎首发站位其实就是最有利于进攻的位置。 首先，宫侑的发球就是稻荷崎强大的武器；其次，前排同时存在了能够灵活选择多种球路的角名伦太郎，又能攻又能传的宫治，现在还多了一门大炮奈利修。 还有后排的尾白阿兰——开场的4号位正是这位王牌主攻最拿手的进攻位置。 至于明光那边—— 解说员B发现了明光选手站位的变化：“第二轮里明光高中对开场站位进行了调整，看来他们是打算将防守重心右移了。” 明光的首发站位顺时针轮转了一个位次，也就是二传三田、副攻史蒂文、主攻河手在前，主攻早田、副攻熊山、主攻东村在后。 将开局的防守重心往右挪了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为了提防谁。 被提防的那人却只是淡定地用手抱着后脑勺，等待后面的宫侑发球。 稻荷崎应援团还是一如既往地配合宫侑的指挥，在他握拳的瞬间戛然而止，线上观众都忍不住吐槽： [侑发球的场面还是那么大啊，好酷~] [我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说服应援团配合他的，每次手一捏应援团就不吹了。] [我也想问，真的好有默契哈哈哈哈哈哈。] 和留言区欢快的画风不同的是，明光高校的选手们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此时裁判吹哨，宫侑抛出排球。 在抛出排球的那一刻，他就扬起嘴角——抛球的手感很不错，这球稳了！ 高度和距离都恰到好处，待排球下落到合适的位置时，宫侑起跳击球。 只听见“嘭——”的一声，排球被砸向明光高校场内。 小野寺和早田哲义先后伸手去接，但排球速度太快，直到排球落地，他们的手还僵在半空。 观众席上传来热烈的欢呼声，那几位举着手幅的女孩子更是激动得脸颊绯红。 稻荷崎应援团有节奏地喊着： “发得好侑，跳吧跳吧侑——再来一球！” “发得好侑，跳吧跳吧侑——再来一球！” 解说员A：“宫侑选手无接触发球得分！” 解说员B：“一个漂亮的ACE，球速太快了，而且位置选的很不错，明光高校的选手们完全招架不住啊。” 明光高校那边，三田圭作拍了拍小野寺的肩膀：“Dont mind Dont mind！” 小野寺栄策深深吸了口气：“下一球，一定能接下来。” 随后，宫侑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发球。 小野寺栄策凝神静气，专注的视线追随着那颗黄蓝双色的球体。 在排球旋转着朝他的方向飞来时，他眼睛微微睁大，双手并拢、双膝下沉，成功将球接起！ 虽然一传并不完美，但——已经足够了！ “好一传！小野寺接得漂亮！” 三田圭作将球托给了史蒂文，史蒂文再次发挥了他的身高优势，高大健美的身体在球网前腾空，长而有力的手臂向前挥去。 稻荷崎那边，奈利修和角名伦太郎组成了双人拦网。 史蒂文避开角名伦太郎，对准了奈利修的手指，用力扣球！ 他的扣球虽然没有奈利修的那么吓人，但健壮的体格摆在那里，力气怎么看都不会小到哪里去。 排球旋转着射出，从角名伦太郎的手边擦过，撞开奈利修的手指，朝着稻荷崎后场飞去。 赤木路成扑了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排球擦着他的手臂砸在地上。 记分牌上的数字翻到了1:1。 解说员A：“小野寺这个一传很及时了，史蒂文的进攻也非常漂亮！” 解说员B：“这次明光只用两轮就破了宫侑选手的发球轮，很不错，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这大大鼓舞了明光高校的士气。不过想起了上一局的教训，明光众人没有立马开始庆祝，而是谨慎地盯着裁判，等裁判做出明光得分的手势后，才欢呼雀跃起来。 线上观众们： [哈哈哈哈感觉明光的人都有点心理阴影了，连庆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稻荷崎12号虽然跳得很高，但拦网表现比较生疏呀，这点肯定会被明光针对的吧？] [他才一年级啊，那手扣球已经很可怕了，就不要要求人家太全能啦。] 稻荷崎这边，奈利正悄悄揉着自己的手指。 刚刚被排球擦到了，有点痛。 这时他听到角名在喊自己。 “奈利。” “昂？” 角名伦太郎抓住奈利修的手，把他的手指合起来，说：“手指不要开花，拦不住，而且容易受伤。” 他把奈利修的手指掰成了正确的样子：“就像这样。” 奈利修并起手指，活动了一下，乖乖应道：“好的。” 随后，轮到明光高校的河手结树发球。 他的发球被赤木路成接起，一传很稳，宫侑来到排球下方，余光观察着球网两端选手们的站位。 最终，他将排球托给了奈利修—— 既然刚才那球没能拦下，那就亲手报仇吧！ 奈利修凌空跃起，挥出去的手掌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伴随着一声熟悉的巨响，被压扁的排球朝着明光高校的方向高速飞去！ 史蒂文瞳孔缩小，再一次被奈利修的暴扣惊到了。但他强忍住心里升起的惧意，在一片空白的脑海里无限循环滚动着小冈教练的话： 相信身后的队友相信身后的队友相信身后的队友…… 向前压去的手臂被排球砸穿，同时也削减了排球上的部分力道。 后排的小野寺栄策在察觉到这一轮是由奈利修扣球的时候，就早早守在史蒂文身后。 高速旋转的排球在他眼中急速放大，小野寺来不及做出更完美的反应，只能并拢双臂，重心下沉，并在排球砸过来的同时顺着它的力道向后翻滚一圈，完成卸力。 线上观众们： [啊？？] [这也行？！！！] 解说员A：“小野寺接到奈利选手的扣球了！” 解说员B：“啊排球要过网了——不过三田把它捞了回来！” 再次抬头时，小野寺迫不及待地确认排球的位置。 只见排球朝着球网对面飞去，眼看就要成为稻荷崎的机会球，三田圭作轻轻一跃将球拨回，喊道：“史蒂文！” 还等着排球过来的宫治脸黑了：“啧。” 明光高校已经触球两次了，这一次史蒂文直接把飞回来的排球又扣出去！ 宫治刚才跟着排球起跳，现在已经落地，想要再次起跳就有个时间差；而其他人已经在排球飞过来的时候退后转成进攻站位了，来不及救球。 排球最后擦着赤木路成的手臂落地，记分牌上的数字跳转为1:2。 解说员A：“明光选手在第二局开场的状态很不错呢！” 解说员B：“看得出来，他们已经逐渐适应了稻荷崎的新风格，也找到了应对的办法。” 明光高校的选手们欢呼雀跃：“小野寺太棒了！真的接起来了！” 刚刚还萎靡不振的史蒂文也翘起尾巴：“最后得分的那球是我扣下去的，也夸夸我啊！” “行行行，你的扣球也很重要！” 虽然现在才刚开局，明光高校才领先一分，但最重要的是，他们确认了教练指导的方法可行！ …… 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比分不断累加，即使宫侑继续使用诱饵战术，将领先的地位抢了回来，但双方的分数还是咬的很紧。 明光确实是一支优秀的队伍，选手的整体素质很高。他们的队长是理智型二传，会在每一次得分的间隙跟队员们简单交代几句话，让大家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 而且他应该已经摆脱了奈利带来的阴影，时常能透过诱饵看到宫侑的真实目标。 这种被窥视内心的感觉让宫侑很不爽。 更重要的是—— 宫治双手叉着腰：“这几轮里他们都特意瞄着奈利扣球啊，不管是在前排还是后排……奈利被他们盯上了。” 赤木路成叹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入部以来，奈利修将大部分时间花费在学习进攻上，在防守上的基础就不怎么牢靠。 这就是他身上最大的痛点，也是大家最担心的地方。只不过在第一局中，他的出场太惊艳，明光高校一开始就被压着打，所以没反应过来。 现在明光选手们的头脑已经清醒过来了，不再将关注的重心放在“12号是个重炮攻手”上，而是放在“12号是个防守功底薄弱的新人”上。 明明只是同一个人的两个面，但如果能换个角度看问题，就会对他们的情况大有助益。就像上一局里奈利修利用史蒂文的心态不稳的特点一样，他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奈利修的劣势。 稻荷崎众人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因为赛场考验的是选手的综合水平，选手们不可能像平时训练一样只扣球不防守或者只防守不进攻。 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排球轻盈地在球网两边跳跃、弹起，局势瞬息万变，没有人能完全准确地预测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比赛继续。 在比分来到19:17的时候，排球飞到了明光那边，三田将球送出，史蒂文在球场中央起跳，重重扣下排球。 球网对面，宫治、角名伦太郎和奈利修迅速组成三人拦网。 按照史蒂文起跳时身体的朝向，他原本要扣的应该是直线球，也就是宫治和角名守住的方向。 但在面对三人拦网的时候，他硬生生靠着腰部力量改变了扣球方向，排球朝着奈利修的方向高速飞去，而他本人也因为临时改变姿势而在空中失去平衡，落在地上时踉跄了一下。 但排球已经过网了！ 史蒂文抬头，期待地追随着排球的轨迹，却发现它直直飞了出去，最终落在界外。 出界了？ 史蒂文有些懊恼，却听见了队友们惊喜的叫声：“史蒂文！” 他意识到了什么，朝裁判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裁判抬起双手，右手手掌划过另一手，表示这一球是打手出界，这一轮由明光高校得分。 打手出界就是选手扣球时排球先碰到对手的拦网再出界，这样一来，得分的就是扣球的这一方，因此也衍生出了一些故意借手得分的打法。 原来刚才排球擦到奈利的手了？真是幸运，他只是想避开另外两个人，冲破奈利的拦网来着……史蒂文挠了挠头。 稻荷崎那边的气氛却有些沉重。 不是因为这一球失分了，而是因为角名伦太郎注意到奈利修的手指在发抖。 “奈利，你刚才拦网的时候手指是不是又张开了……” 他把奈利修的右手拎起来，果然发现右手食指和中指都红了一片。 它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肿胀起来，笔直漂亮的手指肿成了小萝卜。 尾白阿兰看见了，果断向教练打了个手势，让教练申请暂停。 于是稻荷崎用掉了今天的第一个暂停，狐狸们纷纷围过去查看奈利修的情况。 黑须教练摸了摸肿起来的地方，确认骨头没事：“只是挫伤，会很痛，但问题不大，待会用运动绷带缠一下吧。” 大家齐齐松了口气，随后又觉得非常不爽。 借手，大概是拦网选手们最讨厌的手段，因为排球擦过手指后，手会很痛，还要丢分，严重一点的时候，指甲盖都可能被借烂。 虽然能得分的方法就是好方法，但那个史蒂文力气那么大，明明直接扣球也能得分的，怎么还借手啊！ 奈利都疼哭了！！ 狐狸们不知道对方也只是误打误撞，简直要喷火了。 帮忙缠绷带的理石平介：“我把你受伤的指头缠在一起吧，可能会很疼，奈利你忍一下。” 奈利修摇头：“没事，不怎么痛。” 理石平介：“……真的吗，奈利你的眼泪滚出来了哦。” 他看见了，玻璃珠一样剔透的蓝眼睛水润润的，晶莹饱满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将浅金色的下睫毛打湿。 因为曾经有过一戳一泡泪的经验，奈利修无比肯定：“这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真的不要紧。” 但他的手指看起来实在太惨烈了，大家都觉得奈利肯定是在勉强自己，对他更加怜惜。 黑须教练也在考虑要不要让奈利修下场，他们又没有缺人缺到要伤员坚持上场的程度，虽然目前还不算严重，但万一造成二次伤害了怎么办。 奈利修却主动提出：“教练，我还能打的。” 黑须法宗：“嗯？” 奈利修：▼.▼ 前辈们之前开过玩笑，说如果在预选赛里把左手扣球的技能藏着，进全国后肯定又能吓到一堆人。奈利修觉得很有道理，本来是不想在这次比赛里用左手的。 但奈利修不喜欢让他痛的人。 他在训练时受的伤，是他自己找的；但别人带来的疼痛，他不喜欢。 所以奈利修决定给史蒂文再记上一笔。 他举起了自己完好无损的左手：“我还有一只手可以用。” 第26章 稻荷崎vs明光（3） 奈利是游戏里的…… 宫侑挑眉：“现在就要用左手扣球啊？” 他还以为这次比赛用不上呢, 赛前一礼拜都没怎么侧重练习，只在奈利右手累了的时候才改练左手放松一下。 奈利修还以为他不太赞同，仰头看着他, 恳求：“可以吗？侑前辈。” 金发少年抬头看着别人的时候，脸颊肉的弧度显得圆润了点，眼睛刚刚才被泪水浸过，看起来又圆又亮。 宫侑被他blingbling的眼睛闪了一下，撇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挠头：“呃，那是你的武器啊, 要不要使用取决于你自己。” 感受到那道视线仍然停留在他身上, 宫侑仰着下巴，骄傲道：“而且就算这几天没怎么练习, 我也有信心把球送到你面前！” 宫治：“哇喔——” 角名伦太郎：“霸气。” 宫侑：“……你们不要用这种棒读的语气说话啊！” 跟面无表情棒读的两人相比, 奈利修就捧场多了，嘴甜道：“谢谢侑前辈。” 宫侑翘起尾巴：“嗯哼~” 尾白阿兰小声嘀咕：“轻轻松松就被奈利拿捏了呢。” 大耳练：“确实。” 都不需要太多的话语，用一个真诚的眼神就足矣。 侑那家伙，根本招架不住啊…… 如果奈利修要用左手扣球，其他人的打法也需要跟着调整, 这样才不会出现跑位混乱的情况。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黑须教练也同意了。 黑须法宗：“虽然把新技能藏到全国赛使用的效果会更好, 但一鼓作气拿下第二局的话，也留不下太多可以研究的资料, 说不定还会让看过录像的对手感觉我们的攻手更神秘。” “况且，到全国大赛的时候，奈利肯定和现在不一样了。” 毕竟是亲手培养起来的新人，大家都对奈利修很有信心。 使用左手进攻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但黑须教练还是建议奈利修暂时下场休息一下。 在他们说话期间，经理已经去找工作人员要来了冰袋。 黑须教练：“先用冰袋敷一下手指吧，顺便用场外的视角看会比赛。刚好也可以看看银岛是怎么打的。” 在赛场之中和赛场之外，两个视角看到的景象、关注到的细节差异很大。有时候，身在局外反而能看得更加清楚。 平时就喜欢以第三视角观察别人的奈利修比其他人更明白这一点，因此也更加认真。 暂停结束，银岛结换奈利修上场。 银岛结一整个下午都站在替补席，早就手痒了。 他脚步轻快地走上前，要上场的时候还向奈利修眨眨眼：“哦哦——就看我的吧！奈利你好好休息，说不定我直接以闪电速度拿下这场比赛哦！” 奈利修右手手指夹着小冰袋，左手做出了加油的姿势：“银岛前辈加油！” 解说员A：“可以看到，暂停结束之后稻荷崎换5号银岛选手上场了。” 解说员B：“这样一来，稻荷崎就会回归之前的打法，不知道好不容易适应了新打法的明光高校会不会感到不适应呢？” 线上观众们： [还真换人了……刚才有个镜头拍到奈利的手了，肿得好厉害，看起来就好痛啊。] [我看他用胶带缠了手指，两根手指受伤的影响有那么大吗？] [如果骨头没伤到就不要紧，拦网和接球当面也没什么事，但会影响到扣球，奈利扣球的力气那么大……真的会超级痛的哦！] [看12号小体型扣暴力球的样子好像很轻松，我还以为他是金刚芭比……没想到居然还会掉眼泪，真的怜爱了。] [呜呜呜可怜兮兮的狐狸崽T_T] 银岛上场时的比分是19：18，明光高校发球。 这一轮的发球者是主攻手河手结树。 普通的跳发球对稻荷崎来说没有威胁，所以在发球的时候，他瞄准了宫侑跑位的必经之路。 一般来说，二传在球网前的视野是最宽阔的，能够同时观察到攻手和对手的位置和状态。所以当二传轮转到后排时，需要在队友接一的时候进行跑位。 如果二传手在跑位的时候被迫接了对手的发球，那么二传的工作就只能由其他人来做，托球的质量必然会受到影响，对手也就有更大的可能拦下这次进攻。 这就是发球时的智慧，也是常见的发球策略。 当然啦，稻荷崎显然不是一般的队伍。 因为，他们的二传拥有一个最最奢侈的搭档—— 在宫侑被迫接了一传之后，前排的宫治果断跳了起来。宫侑将球垫向前排，宫治双手上举手指用力，就这样将球推了出去。 解说员A：“这一轮由宫治托球，不愧是双子啊，宫治虽然是攻手，但二传的手法也很娴熟呢！” 尾白阿兰从球场左翼发起后三进攻，刚上场的银岛结也在球网右侧起跳！ 注意到排球被宫侑推向左侧，明光高校的前排选手们朝着银岛结的方向扑了过去。 他们的时机把握得很不错，几乎和银岛结同时到达球网的最高点。 然而，银岛结挥了个空！ 又被骗了？！ 史蒂文和三田圭作咬牙朝着尾白阿兰的方向看去，却见尾白也空手落地。 而在这时，他们头顶才忽然传来了“嘭——”的一声。 解说员A：“喔，银岛和尾白都只是诱饵，宫侑选手接了一传之后，就再次发起进攻了！” 解说员B：“刚好和银岛选手配合了一个时间差呢，这串配合真的行云流水，完全看不出来真正的进攻点在哪，不愧是以狡诈闻名的狐狸队啊。” 宫侑落地后，先是激动地和宫治击掌：“好诶！阿治你看到那个史蒂夫的脸色了吗，我们也算是给奈利报仇了吧哈哈哈哈！” 宫治：“人家叫做史蒂文……” 宫侑：“哦对了，还有刚才那球传得太高了，我差点就扣不到！” 宫治：“不是高球的话怎么创造时间差啊……而且我又不是专业二传，要求不要那么高好吗！” 兄弟俩吵吵嚷嚷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只要是看过稻荷崎以前比赛的观众，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双子拌嘴真的是每次比赛的固定节目呢hhhhh]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其实还是非常了解对方的嘛。] [感觉他们打配合的时候完全不需要提前沟通啊，每次都好突然！] 比分来到20:18，这一轮由稻荷崎的银岛结发球。 “银岛发个好球！” “哦！” 银岛结站到了发球区，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其实在讨论决赛时要不要让奈利首发时，教练和队友都来问过他的意见。 当时银岛结爽快地同意了，因为他认为有必要给新人一点锻炼的机会。奈利前两场都没上，最后一场首发也没问题啊。 最后奈利修的表现也比他想象中的惊艳，倒是给他这个前辈带来压力了。 现在，他需要在奈利休息的时候做好自己的事情。 虽然因为后辈的优秀产生了危机感……但他可不会轻易就向天才后辈认输！ 此时裁判吹哨，银岛结抛出排球。 排球旋转着高高飞起，就像无数次的训练中所做的一样，银岛结助跑、蹬地、起跳，抡臂——击球！ 排球朝着明光高校的场内砸去，在明光高校的选手们纷纷后退准备接球的时候，砸中了球网的上部！ 稻荷崎众人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向前扑去。 好在排球很给力地朝着明光的方向滚过去了，眼看前场防守空虚的明光众人：“啊啊啊可恶！” 史蒂文和早田哲义同时冲向球网，史蒂文先一步扑到网前，长臂一伸，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球救了起来！ “哇——” 精彩的救球总是激动人心，观众席上传来了阵阵惊叹。 解说员A：“银岛选手的扣球出人意料地触网了！明光的选手们都没料到，好在史蒂文及时赶上了！” 解说员B：“兼具了高大和灵活的身体真的是史蒂文的最强武器啊。” 但是这个仓促的救球还是导致了明光高校的混乱，排球飞起的高度不够，早田哲义只来得及用脚尖将球踢起来，跑到中场的三田圭作直接抡臂送上了最后一击。 眼看着排球飞过球网，宫侑喊：“机会球！” 明光高校那边：“退后退后！” 银岛结将这一球垫了起来，并精准地送向宫侑所在的位置。 宫侑一个背传将球送了出去，宫治已经起跳腾空，做好了扣球的准备。 双子的快攻向来是令人津津乐道的，几乎是在二传手将球送出的那一瞬间，就紧接着出现另一只手，将球扣下。 明光高校网口防守空虚，后排的选手们也还没反应过来。 稻荷崎，再得一分！ 稻荷崎应援团又一次开始欢呼。 这支应援团里大部分人都是真正的球迷，甚至还有很多抽空来看比赛的大人。他们就喜欢看这种气势十足、干脆利落的扣球。 “扣得漂亮治，跳吧跳吧治——再来一球！” “扣得漂亮治，跳吧跳吧治——再来一球！” 宫治长叹：“啊啊，扣爽了！” 尾白阿兰：“都是银岛那个发球的功劳啊！” 银岛结笑道：“都是误打误撞啦。” 记分牌上的数字翻到了21:18，银岛结一上场就连续拿下两分。 场外，奈利修正襟危坐，专注地盯着赛场上发生的一切。 天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场上选手们的一举一动，包括某些连选手本人都注意不到的细节。 那个发球并不是用一个“误打误撞”或者“运气好”就可以概括的。 无论是起跳时的气势还是击球时的力道，从中都可以看出来，银岛结一开始就是冲着必须拿分的目标发球的。而明光高校的选手们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在他发球的时候纷纷退到后场。 奈利修能看出来银岛在场上时和自己在场上时的区别。 如果说银岛的存在是一枚完美衔接其他选手的齿轮，或是让选手之间的联系更加顺滑的润滑剂，那么奈利修就单纯只是一柄暴力的尖刀，受他影响的不只有对手，还有他的队友。 银岛结能够在自由人不在场上的时候稳稳接起一传，也能在其他队友意图进攻的时候提供掩护。他串联起了从一传到进攻之间的所有角色，如果将场上六人的角色游戏化，那银岛的定位就是个优秀的辅助。 奈利修就无法做到这点。 他是一位相对极端的攻手，扣球暴力、高攻低防，是一柄朝向对手的利刃，同时也是会破坏稻荷崎本身的和谐。 所以这就导致奈利修上场时，稻荷崎的整体风格会转向猛烈而暴力；银岛在场上时，则是流畅而美观。 这是两种不同的得分风格，说不出谁好谁坏，但队友们的感受肯定是不一样的。 看来他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这样想着，奈利修默默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在上面写写画画。 一旁的理石平介震惊了：“奈利你从哪里掏出来的啊！”他们的队服没有口袋啊。 还有，右手受伤了就用左手写字——这也太酷了吧！ 这时，黑须教练忽然说：“我们并不惧怕现有的‘秩序’被打破。” 奈利修唰唰写字的动作顿住了，他觉得教练意有所指。 黑须教练却看着场上的选手们：“一味坚守过去的成果毫无意义，只有主动接受新的事物，不断追求新的变化，我们才能完成新一轮的进化。” 见奈利修朝他看过来，黑须教练笑了笑：“我们队的选手有些特别，特别是双子——他们打比赛的时候经常热血上头，一味想着往前冲，而不会关注队友的脚步，经常有人说跟不上他们。” “但是奈利你可以。” “休息得差不多了吗？如果休息好了，就上场吧。” “去将我们的队伍带入全新的、强制的、不可逆转的‘变化’中吧。” 奈利修再次上场时，两队比分是24:24。 是的，在他看比赛的这段时间里，明光高校的选手们又凭他们顽强的意志力和对稻荷崎的了解将分差追平了，并且一路追到了局末平分。 其实对于明光高校的选手们来说，奈利修离场后的稻荷崎才是他们研究了最久的配置，也是他们一开始就做好准备对付的目标。 结果他们有针对性地研究、练习所得到的成果，却在第一局毫无用武之地，直到现在才终于有种“押对题”了的感觉。 解说员A：“稻荷崎申请换人了——诶？教练又让奈利选手回到场上了呢！” 解说员B：“居然在局末平分的时候申请换人吗？稻荷崎的教练也是很有魄力啊。” “好了——那我们就看看，换人的举动对于稻荷崎来说，究竟是拿下比赛的加速剂，还是自取灭亡呢？” 线上观众们： [在局末平分的时候上场，光是想想心理压力就很大啊。] [而且12号的右手还受伤了，扣球的威力会不会受到影响？感觉明光高校的自由人已经能接到他的扣球了。] [今天该不会还要打第三局吧……] 奈利修握着写着“5号”的小木牌，在和银岛结交接时，听见银岛结叹气：“看来我还是没来得及在你上场之前结束比赛呀。” 奈利修说：“银岛前辈，你已经很厉害啦。” 两人击了个掌，奈利许站到了球场的4号位，他的队友都笑盈盈地看着他。 “欢迎回来~” 这一轮，由明光高校的熊山浩一郎发球。 裁判吹哨，熊山浩一郎用一个大力跳发将球击过球网。 他的发球被赤木路成接了起来，一传质量不算完美，但对宫侑来说已经足够了！ 宫侑的视线迅速扫过球网两侧，发现明光众人都对刚上场的奈利修有些戒备时，将球托给了球网右侧的大耳练！ 大耳练起跳扣球，史蒂文立刻反应过来，出现在大耳练的面前，有力的手臂向前压去。 排球被他拦下了，弹回稻荷崎的场内，紧接着又被赤木路成一个鱼跃救起，稻荷崎再次组织进攻！ 比赛节奏很快，排球在球网两端飞了两个来回，又一次飞到明光的场内时，三田圭作托球，攻手东村祥司进攻。 奈利修此时正在后场中央，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球在自己眼中高速放大，瞬间意识到这又是针对他的扣球。 已经来不及伸手接球了，他后退两步，让排球砸到了他的肩膀，再次弹了起来！ 这一球的力道也不小，奈利修疼得眉心蹙起。 排球直接向前飞去，一直飞到球网之前。 而宫侑则跟着排球跳了起来，双手抬起，做出托球的姿势。 另一侧，奈利修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和尾白阿兰一前一后，朝着明光高校发起进攻。 见宫侑面朝奈利的方向，史蒂文和河手结树组成了双人拦网，拦在奈利修面前，后排的早田哲义和三田圭作也警惕地提防着拦网漏球。 然而，奈利的手挥了个空！ 两人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扭头才发现宫侑根本没有托球。 他在即将托球的时候改变了手臂的姿势，唇角扬起，眼睛睁大，挥手将球扣下！ 这是一个令人猝不及防的二次进攻！ 解说员A：“漂亮！宫侑选手用一个假传真扣骗过了明光高校的选手们，现在的比分是25:24，稻荷崎拿到赛点了！” 解说员B：“稻荷崎只要再拿一分就可以顺利晋级全国，明光高校究竟能不能在最后关头将第二局追回呢！” 明光高校的小冈教练在场外喊：“稳住！下一分必须拿下！” 队长三田圭作也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接下来这球，必须要接到！接到后就直接进攻！” 下一轮由稻荷崎的大耳练发球。 在副攻的发球轮次里，自由人会暂时离场，所以现在赤木路成不在场上，局面对明光有利。 他们好不容易将比分追上来……怎么甘心就这样以2:0的大比分收场！ 尖锐的哨声吹响，大耳练发出排球。他的发球被小野寺栄策接了起来。 “小野寺接得漂亮！！” 就算是在对手拿到赛点的危急关头，小野寺的一传也非常稳。三田圭作将球托给了史蒂文，史蒂文重重扣下排球！ 后排的尾白阿兰勉强接到了，但是手臂朝向不对，排球并没有向上弹起。 它在低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而此时的宫侑还在两米之外。 一般来说，面对这种高度不到胸口的一传，正常的二传肯定会选择下手垫传。 然而就在这时—— 宫侑左脚踏出一步，膝盖弯起，右腿快速滑开。 他的重心迅速下降，上半身一下子降低到排球下方。 他仰着头，黄褐色的眼瞳中倒映出旋转下落的排球，眼含微笑的表情简直称得上是虔诚。 “奈利！” 宫侑喊了一声，同时十指触球，将球推向网前！ 解说员A：“在一传这么低的时候宫侑选手仍然选择上手托球，他对自己的二传技术真的很有信心，也真的很有魄力！” 解说员B：“精湛的技术，柔韧的身体，赤诚的热爱——宫侑真的是一位非常耀眼的二传啊。” 奈利修早在宫侑喊他之前就做好了助跑的准备。 而球网的另一侧，史蒂文也早早提防着他的扣球。 深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娇小的身影，不放过奈利修的任何一个动作。 奈利修手臂向后扬起，从三米线后开始助跑。 为了拦网而360°观察了奈利修整整两局的史蒂文一怔，觉得对方这次助跑的动作有些奇怪，但他一时间无法形容奇怪之处。 没有更多的思考时间了，一步，两步，三步……奈利修已经起跳！ 史蒂文快步跑到奈利修面前，卡准时机，跟着他跳了起来。 他双臂前压，确保自己的手臂能够拦在排球的球路上，要么为后排的队友削减力道，要么让缩小队友需要防守的范围。 此时排球已经飞到奈利修的面前，史蒂文更加困惑。 嗯……？ 这个托球？是失误了吗，怎么有点靠左……？ 而在看到奈利修挥臂的动作时，史蒂文的心里更是警铃大作，不对劲的预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不对！ 完全不对！！ 为什么拦网的位置和击球点差了那么多——至少相差两个肩膀！ 史蒂文双眼瞪大，本就不太聪明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过载。 他已经起跳腾空，没有办法调整拦网的位置。 奈利修用力扣球！ “嘭——” 又是那声音大到仿佛惊雷炸响的夸张扣球，而且这一次，史蒂文连球都没能碰到。 后场的小野寺确认前方拦网漏球了，反应极快地朝着排球的方向扑了过去。 他成功碰到了球。 但小野寺的表情却一点都不惊喜，反而面色大变—— 球上的侧旋不对劲！！ 它并没有随着手臂卸力的动作向上弹起，而是粗暴地撞开了小野寺的手臂，朝着场外的方向飞去。 早田哲义试图冲过去救球，但排球却直接冲出围在场边的广告板，一路飞到了观众席。 一位头戴“明光必胜”发带的观众呆愣愣地伸出手，恰好抱住了这个球。 寂静—— 全场寂静。 就连稻荷崎的应援团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欢呼。 解说员A有些语无伦次：“奈利选手的扣球为稻荷崎拿下了最后一分，比分来到了26:24，稻荷崎拿下了今天的比赛！但是、呃，奈利刚才的扣球？等等，让我们看一下回放——” 史蒂文缓缓重启了自己过载的脑子：“……” 或许是因为今天已经震惊太多次了，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为他们丢了最后一分感到伤心，而是颤抖着嘴唇，不敢置信地指着扣下这一球的罪魁祸首： “那家伙是游戏里的boss吗？！怎么打完第一阶段，还有第二阶段啊？？”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才奈利扣球时用的是左手吧？ 为什么右手受伤了，就拿左手扣球了啊！！！ 第27章 稻荷崎vs明光（4） 祝贺稻荷崎拿下…… 在比赛直播里, 每一次得分后，电视台都会对得分球进行多机位回放。 从三个角度看了三遍扣球瞬间后，线上观众们： [为什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也感觉……] [就是怪怪的！12号是用左手扣的球！！所以明光自由人明明碰到球了, 可排球还是弹飞了。] [啊？？？奈利居然是左撇子吗？？可是他之前扣球的时候用的都是右手啊！！] 留言区又一次被问号大军占领了。 [好了，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史蒂文会大喊奈利是boss了……] [试问一阶段刚打完，还以为boss战终于结束了，结果boss又开了新形态，明光高校的选手们该有多绝望……] 解说员A终于回神了：“咳咳，通过回放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在最后一轮中奈利选手是用左手扣的球, 从助跑到扣球的动作都很漂亮, 看得出来，这球应该不是偶然打出来的。” 解说员B：“难道奈利选手是罕见的双利手？那为什么在前半场不用左手呢？” 解说员A：“不管怎么说, 这位来自稻荷崎的新人真的是狠狠吓了所有人一跳呢！让我们恭喜稻荷崎拿下预选赛的冠军, 拿到了全国大赛的门票！” 解说员B：“也非常感谢明光高校以及参加本次预选赛的所有选手，感谢大家给我们带来的精彩比赛！” 观众席上传来热烈的掌声，如响彻天际的雷鸣，如滔滔不绝的海浪，为胜者, 也为败者, 响彻整个场馆。 电子记分牌上的数字跳转为26:24, 大比分定格在2:0，正式宣告稻荷崎拿下了今天的比赛。 “耶！！” 狐狸们击掌庆祝, 场外的银岛结和理石平介等人也冲到场上，在应援团奏起的欢快旋律中抱成一团。 耳边的欢呼声和音乐声真的太大了，奈利修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震动起来。 右手的手指还是疼的，左手则因为最后那个扣球有些麻。胳膊和小腿都酸酸的, 身上又流汗了，回去就得赶紧洗澡。 但头顶的灯光耀眼到炫目，此刻的气氛热烈到异常。 这还是奈利修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体验到“赢”的感觉。 虽然平时的练习赛也有输有赢，但此刻的感觉似乎不一样。 奈利修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融入这个氛围，去领悟人类才有的情感。 “奈利你扣的那球超棒的！” “哈哈哈哈，我的托球也超级好啊！” 也就是在这时，他被宫侑给揽了过去，一开始还只是亲亲热热搭着肩膀，众人围过来之后，奈利修就被夹在最中间。 他感觉自己都要被挤成狐饼了。 “唔！”他想伸手抗议，可根本没办法把手伸出来，还不小心发出了被挤压的小玩具一样的叫声。 北信介提醒：“注意伤员。” 不知道是谁大笑着说：“北桑你也来！” 于是下一秒，北信介就被拉了过去，同样逃不过被挤压成狐饼的命运。 北信介：“……” 他面无表情，开始飕飕往外放冷气。 危机警报瞬间拉响，狐狸们立马老实了，安安分分散开。 最中间的奈利修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他被挤得脸颊红扑扑，柔顺的金发炸炸的，像一团炸起的海胆。 赤木路成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大概就是小个子的命运吧。 就连北信介的头发都翘了起来，一向服帖的M字发型有些炸毛。 看着有点滑稽，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北桑呢…… 稻荷崎众人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忍着笑。 北信介板着脸：“赢了比赛确实值得庆祝，但也要有个度。” 见大家或望天或望地无比心虚的表情，奈利修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奈利你……” 众人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震惊地看着笑出声的金发少年。 奈利真的很少笑，他们最开始还因此担心过他的心理健康；偶尔笑起来时，也只是无声的浅笑，看起来很含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奈利笑出声！ 好稀奇，简直跟看见北桑笑了一样稀奇！ 宫侑忍不住说：“奈利，以后多笑笑，好看。” 奈利修停下来了。 宫治踹了宫侑一脚：“都怪你！”奈利都不好意思笑了！ 宫侑叫唤起来：“这也能怪我？！”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明光众人终于从最后一球的震撼之中挣脱了，有的脱力般地跪倒在地上；有的顺着最后救球的动作往地上一躺；有的仰着头，任由脸上的汗水和泪水顺着面颊的弧度淌下。 体育竞技领域里，胜者和败者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有人被镜头和掌声包围，就必定有人在另一侧默默垂泪。 史蒂文哭得最奔放，用火力全开的水牛哭折磨着队友的耳朵。他觉得自己作为队友和同学信赖的拦网，今天根本没有表现好，辜负了大家的期待。 “对不起……如果最后我能碰到球的话，可能不会输得那么快了呜呜呜！” 三田圭作：“排球没有如果，现在再谈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还有——” 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史蒂文愣愣地看向他们的队长。 一向冷静温和的三田圭作毫不客气道：“你以为你是我们‘全队唯一的希望’？你以为我们寄希望于你能把所有进攻全都给拦下？没有！开赛之前教练就交代小野寺守好你的后方，让我们多多关注你的状态。你也只是今年才入队的新人而已，经常热血上头，经常判断失误，我们对你的期待没那么高——” “所以，不要哭了。” 这样说着，他自己倒是忍不住流了泪。 史蒂文“呜”地一声又哭出来了：“队长你别哭，你超级棒的！” …… 等双方选手整理好情绪，就到了赛后握手的环节了。 选手们列队站在球网两侧，把手伸过球网，向对手表示尊敬和感谢。 或许是因为背号比较接近，跟奈利修排到一起的恰好就是史蒂文。 两人站在球网之前，身高的差距非常明显，连手臂的粗细、手掌的大小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握手的时候，史蒂文的手能轻松地包住奈利修的。 但今天的比赛过后，已经没有人敢小看这个看似娇小的金发少年了。 大家都知道，这具看似纤细的身体下面，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史蒂文的眼眶还是红的，看起来有点惨。 奈利修将手抽回去时，他还是不甘心，扒住球网，叫住奈利修：“等等——” 奈利修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嗯？” 史蒂文问出了比赛结束后就一直困惑着他的问题：“为什么刚才你能用左手扣球？” 奈利修举起右手，把被运动绷带缠着的两根手指给他看，认真道：“因为右手受伤了呀。” “还用右手扣球的话，会很痛。” 史蒂文好奇的眼睛变成了豆豆眼。 啊？不是……啊？这人说的还是日本话吗？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啊！ 什么叫做“因为右手受伤了所以只能用左手了”啊？那如果连左手也受伤了，是不是还能用左脚和右脚、直接飞起来踢球啊？ “还有问题吗？”奈利修耐心地问。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讲道理的人类。 见刚才史蒂文哭得比他伤心多了，奈利修就默默把对方的名字从记仇小本本上划掉了。 所以他跟史蒂文说话的时候，非常心平气和。 但在史蒂文眼里，就变成了大佬特有的云淡风轻。 他吸了吸鼻子，还是不甘心：“我、我们还会回来的！10月春高代表选拔赛见！到时候我一定要打败你！” 奈利修点了点头：“嗯，加油。” “不过要打败我的话可能有点难，”他浅浅笑了，“我的队友可是非常厉害的。” IH预选时间安排很紧凑，毕竟只用两天时间就要将所有程序走完。 在选手们拉伸完毕、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直接举办闭幕式，给获奖的队伍颁奖。 最受瞩目的当然是冠军队了，在稻荷崎众人上台时，他们简直被几十个镜头包围了。 尾白阿兰小声嘀咕着等下可能一时半会走不了，说不定还得留下来接受采访。 奈利修不太清楚这些：“还有采访吗？” 赤木路成：“对呀，可能还会有运动杂志请我们去做专栏采访或者拍封面哦。” 北信介上前，捧起了金光闪闪的奖杯；尾白阿兰则接过那张写着“兵库县优胜”的奖状。 优胜者的奖状并不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遍布精美的浮纹，鎏金字体也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团体奖项颁发完毕之后，就该给个人发奖牌了。 不只有首发选手有奖牌，整支队伍12个人都有份。 大家排成一排，奈利修昂首挺胸，期待着他的奖牌。 来为他们颁奖的是兵库县排联主席，一位关西口音很浓重的爷爷。 在他给奈利修戴奖牌时，奈利修乖乖弯腰，好让老人能将奖牌套在自己脖子上。 绸带材质的奖牌带挂在脖子上，胸前沉甸甸的重量令人安心。 老人拍了拍奈利修的肩膀，笑着说：“￥@%&##……” 奈利修眼睛睁圆。 他还以为自己能听懂双胞胎的话，就已经把关西口音修炼满级了呢。 宫治小声提醒：“主席的意思是他很欣赏你，让你好好加油。” 奈利修向老爷爷鞠了个躬：“谢谢！” 随后就在主席走向下一个选手的时候，偷偷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金牌。 冰冰凉凉的，上面雕了很多精美的纹样。 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又来了，胸口胀胀的，好像是开心，又好像是比开心更高一层的感受。 奈利修还是不太懂，但他愿意用接下去的时间慢慢体验和领悟。 解说员A在此时说：“好了，本届Inter-High预选赛到此结束！让我们再次祝贺稻荷崎拿下今天的冠军，并且衷心祝贺稻荷崎在8月的全国大赛中取得好成绩！” 第28章 枭谷联盟（1） 位面管理局的回复…… 闭幕式结束之后, 果然还有个采访环节，而且采访他们的就是兵库县电视台。 稻荷崎众人本来正准备返程，被记者礼貌拦下后, 就挨挨挤挤推推搡搡，在镜头中探头探脑。 看得出来，宫侑很想上镜，但他刚冒头就被众人按了回去。 回应采访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北桑比较可靠。 作为代表的北信介一脸淡定地看向镜头。 记者：“首先恭喜稻荷崎拿到全国大赛的门票！请问你们对这次预选赛有什么看法呢？” 北信介：“谢谢。我们的队员很享受这两天的比赛。这次遇见对手都很出色，很感谢他们为我们的队员创造了进步的机会。” 记者：“稻荷崎的大家也都非常棒，大家都赞不绝口呢, 特别是奈利选手。听说他是今年才入部的新人, 今天之前大家都不认识他，可以透露一下这位选手的信息吗？” 北信介：“是的, 奈利今年4月才入部, 也是从4月才开始学习打排球的。他很认真也很刻苦，是个努力且优秀的孩子。不过他也还有很多方面需要学习，希望大家多多包容。” 线上观众们： [终于问到我最关心的问题了。] [我们的奈利大boss居然才打球两个月！！] [boss有没有去白鸟泽进修过啊，我好像能在他扣球的时候看见牛岛的影子……] [hhhhh为什么你们都叫奈利boss啊，是因为史蒂文的梗图吗？] [对的, 听到史蒂文说出‘boss二阶段’的时候我都要笑喷了哈哈哈哈！] 记者惊讶了：“4月份才开始打排球！那到现在才两个月啊, 奈利选手真的很有天分呢, 那手扣球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还有最后那个左手扣球……请问奈利选手是双利手吗？” 北信介：“抱歉, 这个问题关系到我们之后的战术，现在暂时还不能回答。如果不是右手受伤，我们本来并不打算让奈利在这次比赛中使用左手。如果想知道更多细节的话，请关注之后的比赛, 在全国大赛中多多支持我们吧。” [懂了，奈利目前还是隐藏boss~] [这是藏点底牌留着全国大赛用的意思嘛。] 记者：“好的，那么对于全国大赛，请问稻荷崎的选手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北信介：“过去的胜利和荣誉如过眼云烟，我们不会沉浸在过去的成功里，更不会停下脚步。全国大赛也会好好加油的。” 在北信介淡定回答的时候，缩在镜头角落里的狐狸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赤木路成：“不愧是北，回答得滴水不漏呢。” 既谦逊又不乏进取心，在选择性回答记者问题的同时又传达出一种“奈利的左手扣球还不成熟”的信息。 银岛结开了个玩笑：“如果刚才让阿侑上去，恐怕我们的老底都会被抖完吧。” 宫侑：“我才不会！” 在他们打趣期间，奈利修探出脑袋好奇地看向镜头。 注意到他的动作，尾白阿兰紧急投喂了一根香蕉。 “奈利，今天打了一整场比赛肯定又饿又累吧，先吃根香蕉垫垫。” 香蕉是他们每次外出比赛时的必备食物，赛前和赛后都可以吃。因为香蕉中含有丰富的碳水和钾元素，可以迅速补充能量，还不会给选手们来带消化负担。除此之外，这种水果甜而不腻软而不烂的口感也很受欢迎。所以就算在一些国际比赛里，也经常能见到选手们在休息时间拿着根香蕉啃的画面。 这根香蕉就是尾白阿兰刚才找经理拿的，还没剥开就给了奈利修。 奈利修很自然地接过了：“谢谢前辈。” 随后就吃得嘴巴鼓鼓，完全沉浸在香蕉香甜软糯的味道里了。 稻荷崎众人看到奈利修专心嚼嚼嚼的画面，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镜头照到奈利的时候，他们都会十分紧张。 或许是刚开赛那天奈利的旁白被电视台的收音设备录进去、还刚好接上记者的话这件事给他们带来太大心理阴影了吧…… 唉，孩子不说话的话，他们害怕孩子孤僻；孩子太爱说话了，他们又担心自己社死。 又不能每次都强行捂嘴，会惹人怀疑的。 所以只能用投喂大法堵住奈利的嘴巴了，反正他们已经摸清楚了奈利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食物的。 又过了几分钟，北信介那边的采访终于结束。 看到电视台的记者笑容满面地离开，大家就知道他对北队的回答很满意。 北信介回到队伍里，又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SPORTS》杂志社邀请我们去做一期专栏采访，到时候可能还要拍照，教练让我问问你们的意见。” 《SPORTS》是兵库县本地的一个比较有名的运动杂志，虽然在排球领域的知名度比不过《月刊排球》，但还是有不少人看的。 赤木路成：“无所谓啊，就是去拍个照嘛。” 宫侑：“拍照没问题的，让摄像师给我们拍得帅气一点就好。” 尾白阿兰：“等等，采访的问题应该可以提前给吧？” 无人反对，这件事就愉快地拍板了。 大家不用专门去杂志社的场地，杂志社会派人来学校现场取景。 因为提前给了问题，大家也都准备好了答案，所以采访环节十分顺利。 不过令大家没想到的是，最后被卡的居然是合照环节。 最开始，摄像师希望大家拍一张体现队友情和热血感的大合照。 但在他准备按下快门的时候，他却发现不止一个选手面无表情。 好吧，北同学似乎一直是这个表情，很有队长风范；但那位力气超大的小选手怎么也没有表情啊。 宫侑戳了戳奈利的脸颊：“奈利，笑一个啦。” 奈利修试着扯了扯嘴角。 他已经很努力地释放笑意了，但大家还是一阵无言。 “好僵硬的笑容……看着好不情愿哦。” 尝试了好几次还是觉得怪里怪气的，尾白阿兰向摄影师提出建议：“要不我们这次拍‘全员恶人’风格的照片？” 摄影小哥想了想，觉得可行。 稻荷崎被许多粉丝亲切地称为“狐狸队”，一方面原因是队名和稻荷神有所关联，另一方面原因则是这支队伍的风格如狐狸一样变幻莫测、凶残嗜血，稍不注意就能把猎物咬个粉碎。 如果能拍出他们身上的凶残感，效果说不定会更好。 但随后却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宫治戳了戳奈利的脸颊：“奈利，凶一个啦。” 奈利修用力瞪着镜头。 但或许是乖巧脸蛋带来的buff加成，就算他已经很努力地瞪着镜头了，看起来还是乖乖的，跟其他人身上浑然天成的恶人感相比，就像混进狐群的小猫咪。 稻荷崎众人陷入了沉默。 笑也不行，凶也不行，难道奈利年纪轻轻就只能拥有面瘫脸了吗？ 这时银岛结忽然想到了办法，把奈利修拉到一边，循循善诱：“奈利，你现在想象一下——你刚刚用仅剩的零花钱买到最喜欢的水果味小蛋糕，可刚刚拆开包装盒，摄影小哥哥就把你的蛋糕掀翻了，毫无抢救的可能。”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他甚至再次强调：“而且，他还不跟你道歉！” 奈利修设想了一下那个画面。 随后就开始嗖嗖往外放冷气，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向操作着摄影机的人，已经在心里的记仇小本本上写了一百遍摄影小哥的名字了。 摄影小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12号小选手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了呢。 凶残得好像要把他生吃了一样。 “好——就保持现在这个状态。”他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就按下快门。 于是，一张被称为“狐狸下山图”的照片就被定格在这一刻。 在照片中，狐狸们表情冷酷，眼神凌厉，最小的那一只浑身冒着黑气，异常凶残地盯着镜头。 众人看到成片之后都乐不可支。 除了他们，谁会知道奈利的眼神只是因为一个小蛋糕被掀翻的幻想呢？ 对此，伟大的米国五星上将麦克阿兰评价道：“或许奈利这辈子的真爱就是小蛋糕了吧，就跟阿侑的真爱是排球一样。” ** 到此，IH预选和IH带来的后续影响总算告一段落，大家又回到日常训练之中去了。 奈利修继续潜心练习扣球和发球，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发球成功率又提高了不少。 时间就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之中过去了，眼看日历被翻到6月底，大家都开始期待他们的暑假。 大概没有学生不喜欢放假，况且，对于排球部众人来说，暑假意味着更多合宿集训的机会和时间，到时候又能和厉害的队伍一起训练。 但这种期待中，总会夹杂着烦恼。 因为——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来了。 或许每个社团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学渣，在期末考试期间，总会有人抱着脑袋哀嚎。 在期末考试正式开始的前一个礼拜，北信介特意叮嘱：“教练说7月份还会安排合宿集训，但暑假期间学校会安排考试不及格的学生集中补考。补考的时间也在7月，很可能会和集训时间重合。如果不及格，就可能错过本次集训。” 排球部里，有人发出哀嚎：“不——” 如果朝声源看过去，就能发现哀嚎的人正是宫双子。 尾白阿兰：“……那两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平时无所谓，一到考试的时候就开始痛苦了。” 赤木路成倒是不担心自己没法通过考试，兴致勃勃地问起了集训的安排：“可以透露一下是去哪里集训吗？” 北信介：“这次组织集训的大概率是东京的学校，就是你们想的那几所。” 宫双子：更期待了！ 但也更担心考试了！ 不要啊他们不要不及格啊，他们不要补考啊，他们也想参加集训！ 于是他们的学习压力陡增，为了临时抱佛脚，还把同年级的角名伦太郎请去跟他们一起复习。 为了配合学生们的考试，大多数社团活动都被学校叫停了，排球部的活动虽然没有完全暂停，但也减少了部活的时间。 一切都是为了最后那几天的考试。 大多数人都忙得很，只有奈利修和北信介还雷打不动地保持着早出晚归、按时来排球部报道的习惯。 他们知道北桑完全不需要担心考试，可为什么奈利也一脸平常啊？ 在考试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宫治发现奈利修还是和平常一样留下来练习发球，终于忍不住问：“奈利，你没有考试的压力吗？” 奈利修：“没有呀。” 宫侑：“？你不需要复习吗？” 奈利修：“不需要，每天上课的时候认真听，回家把作业写完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记住了。”他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大家会那么烦恼。 宫治：“……” 宫侑：“……” 其他人：“……” 怎么会有人能把学习这种事说得那么轻松？ 有时候他们确实认真听课了，可是一下课，刚进入脑子的知识点就随着叮铃铃的铃声溜走了啊。 只有北信介深感赞同：“我也不理解考试不及格的世界。” 认认真真把每一个步骤做完，怎么会不及格呢？ 尾白阿兰扶额：“你们两个学霸体质的人真是够了。” 就算他不像双胞胎那么担心考试，可他也受不了这两个人云淡风轻的态度啊！ 最后的成绩出来时，北信介理所当然地拿到了全科A+的高分，奈利修也基本拿到了A+，除了国文。 理石平介小声说：“其实奈利本来可以拿A+的，只是国文老师嫌弃他写字太丑，所以才没有给高分。” 奈利修无辜道：“……我已经有努力练字了。” 至少已经完成了从狗爬字到小学生字体的进化！ 打听到奈利的成绩单，宫侑感到了一丝心理安慰：“原来奈利也不是十项全能的嘛。” 至少还差一门国文，才能达到跟北桑一样优秀的程度。 宫治有些无语：“……你这种好几个科目都是低空飘过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宫侑瞪眼：“你不也跟我差不多嘛！” 宫治反驳：“不，差很多，我有两个科目比你高了整整两分！” 宫侑不屑撇嘴：“切。” 角名伦太郎：“你们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宫侑：“诶？” 角名伦太郎：“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把你们辅导到全科及格，你们就要请我吃饭啊。” 他这几天天天都去宫双子家里复习。 天知道这短短一个礼拜内，他回答了多少个愚蠢的问题。 现在考试都结束了，总得给点精神损失的补偿吧？ 宫治：“今天放学就请！” 尾白阿兰吐槽：“也就只有考试的时候才能清楚地感受到阿治和阿侑确实是共用一套DNA的了……”毕竟连成绩都差不多啊。 ** 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排球部众人全部顺利通过考试。 而教练，也在成绩公布的那天向他们正式宣布了暑假集训的地点。 黑须教练：“这次我们要参加的是枭谷联盟的集训，枭谷联盟里的学校你们都知道吧？你们之前不就想去吗，我联系上那几所学校的教练了，他们都愿意让我们一起参加。” 稻荷崎众人齐齐欢呼：“好耶！” 之前听说集训学校在东京的时候他们就在猜测究竟是枭谷联盟还是井闼山联盟了，对他们来说，不管跟谁一起集训都很有意思。 毕竟这两个联盟里都强校云集，不论参加哪个集训都是锻炼的好机会。 黑须教练：“不过这次集训的地点不在枭谷，而是在森然。7月份东京的气温太高，去埼玉会比较凉爽一点。” 说到这里，黑须教练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听说埼玉排球馆旁边就有一片通往树林的草坡，很凉快，很适合做惩罚活动。” 呃，枭谷的集训居然还有惩罚环节？？玩得好花哦……稻荷崎众人默默抖了抖。 这次集训的时间是7月7日到7月12日，一共五天。 在7月6日，大家就坐上了前往埼玉的列车。 他们连宫城都去过了，本次埼玉之旅根本不算什么。 奈利修大概是得了一上车就会昏睡的小毛病，刚坐上车就熟练地窝在座位上，眼睛一闭就安详地睡了过去，只剩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北信介也熟练地在他身上盖了件外套。 这次都不需要提醒了，前面的双子也自觉安静下来。 大概是因为这次出发的时间在下午，排球部众人已经自主练习了半天，加上坐车的时间比较长，大家居然不知不觉间全睡了过去。 见狐狸们都缩在自己的座位上睡得香甜，两位教练也没有打扰他们，只是在要下车的时候，把所有人叫醒。 大家迷迷糊糊下了车，被埼玉县凉爽的夜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 不过也有人因为个子太矮又走在后面，根本吹不到风。 睡眼惺忪的奈利修一头撞到了宫侑的后背。 宫侑痛得跳了起来：“哎！奈利你修炼了铁头功吗！” “昂？”奈利修没听清楚，仰起脸，努力睁开眼睛看他。 宫侑：“额，没事，你继续睡吧……” 稻荷崎众人憋笑。 大耳练自觉承担起了把奈利修拎走的任务，提溜着他的衣领子把人带到森然。 也就是在这时，奈利修忽然听到自己的辅助面板“滴”了一声。 大概没有哪个打工人会对老板发来的消息无动于衷，原本还没怎么睡醒的奈利修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管理局终于给他发消息了！ 大耳练被他突然抖一下的动作吓了一跳，关心道：“做噩梦了？” “没有没有，谢谢大耳前辈。”奈利修迫不及待地点开了只有他能看见的辅助面板，果然看见了收信箱里的一封未读信件。 说到这个，其实跟两个月前他刚入部时打的报告有关系。 奈利修在第一次被北信介抓包、得知这个人类能听见自己旁白的时候就向位面管理局打了报告，反应人类居然能听见旁白声音的问题。 管理局处理员工信息的效率一向很慢，过了整整一个月才回复他。 第一封回复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员工SSR-036： 您好！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关于您反馈的问题，技术部门正在抓紧时间处理，请您耐心等待，感谢您的支持。 而在白鸟泽联盟集训期间，奈利修被前辈们关起门来谈话，才知道是个人类就能听见他旁白的时候，他又向管理局打了第二封报告。 管理局的工作作风实在太松弛了，以至于到现在，他才收到了新的回复。 他点开邮箱，发现第二封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员工SSR-036： 您好！经查询，您反应的bug无法修复。因为您已抵达人类世界，上界旁白守则不再适用。 已修改员工守则中注意事项第98条：进行旁白工作时，若无法找到无人环境，只需要远离“主角”、远离“镜头”即可；若无法远离“主角”和“镜头”，也可以正常进行工作，只要旁白的内容不涉及剧透即可。人类的思维逻辑会自动帮您补全所有可疑的地方。 感谢认真工作的您为管理局创造的价值，今后也要加油哦！^_^ 员工守则居然修改了？ 奈利修翻来覆去地读了几遍邮件，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新的守则是不是代表着，以后他可以随时随地进行旁白啦？ 第29章 枭谷联盟（2） 奈利在给《动物世界》…… 其实并不是所有场面都适合旁白。 按照员工守则上的建议, 适合旁白的场景要么是激动人心的比赛现场，要么是热血可爱的欢乐日常。旁白的内容最好要与角色之间的碰撞、人设的塑造，以及角色成长的瞬间有关。 在一次旁白工作结束后, 系统会根据旁白的内容、时机和场合打分，最终结算点数。 在传统运动番里，一场比赛就能凑齐包括角色关系、人设塑造、成长变化在内的大部分内容。这也是之前的奈利修会由于比赛时的旁白工作被教练或路人抢走而失业的原因。 不过除此之外，合宿集训也是剧情的大头，把来自不同学校的选手们凑在一起，自然会碰撞出有趣的火花。 现在员工守则放开了对旁白场合的要求，他们还刚好来参加枭谷联盟的集训—— 这岂不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吗！ 奈利修摩拳擦掌, 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大干一场, 一举赚到永远花不完的点数了。 什么千层蛋糕水果派，烤肉薯片小饼干, 已经在他的幻想中排着队走过来了！ 想到那个画面, 他就握紧拳头斗志昂扬。 围观了奈利修由昏昏欲睡到斗志满满的稻荷崎众人：……？ 发生什么事了？ 奈利怎么一下子燃起来了啊！ 尾白阿兰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其他人：“我也……” 好像有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在前面等着他们！！ …… 作为本次集训的举办学校，森然当然也派人来接应了。 来给他们带路的人是一个头发蓬蓬卷卷的男生，奈利修认识他，他是森然的“花椰菜一号”小鹿野大树, 因为发型神似花椰菜而得到了这个外号。 小鹿野大树：“你们终于到了, 我是森然的队长小鹿野大树。坐车很辛苦吧, 饿了吗？食堂有准备点心，我先带你们去食堂吧。” 宫侑震惊了：“居然还有点心！” 宫治做出了同款震惊脸：“考虑得好周道！” 两人音量不小, 小鹿野大树循声看去，发现说话的是就是稻荷崎的传奇双胞胎，朝他们笑了笑：“还有西瓜哦。” 稻荷崎众人：“好耶！！” 北信介也说：“谢谢，麻烦你们了。” 小鹿野大树：“不麻烦, 你们大老远跑过来才麻烦呢。其他人傍晚就到了，还有人闲不下来，跑去自主训练呢。” 两位队长并肩走在最前面，狐狸们跟在后面，一边左右欣赏着这座校园的夜景，一边吹着夜晚的凉风。 他们的第一站就是体育馆。果然，才刚靠近，他们就听见了排球砸地的声音。 不过还没等众人走到门口，他们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我这手帅吧！” “啊啊啊啊黑尾！！下一球一定行！” 球网一侧，一个头发翘起来的公鸡头正捂着肚子猖狂大笑；另一边，一个白发冲天而起、发根却是黑色的男生满脸不甘。 他们身边还站着个稍矮一点的黑发男生，正抱着排球站在一旁。 奈利修眼睛一亮。 是音驹的黑尾铁朗，枭谷的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 稻荷崎的其他人还不知道黑尾他们的名字，但这种三人配置大家都很熟悉。 他们了然：哦，这是在做扣球vs拦网的训练吧，那个公鸡头小哥估计是拦网的那一边。 银岛结小声说：“他笑起来的动静跟阿侑有的一拼。” 宫侑反驳：“比我夸张多了！” 在他们说话期间，里面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 小鹿野大树：“你们还没练完啊？再过一个小时澡堂就要没热水了哦。这是稻荷崎的选手，现在刚到，我带他们认认路。” 黑尾铁朗笑眯眯地跟稻荷崎众人打了声招呼：“哟，你们好啊。” 虽然公鸡头笑起来的样子不像好人，但他至少没有在他们刚进门的时候突然砸过来一颗球……稻荷崎众人默默想。 木兔光太郎反应过来后，也笑容开朗地朝他们挥手：“你们就是稻荷崎的？欢迎欢迎，要不要来和我们自主训练？我们好缺人啊！” 小鹿野大树替他们拒绝了：“人家刚到埼玉啊，坐了那么久的车，你好歹也等他们收拾一下吧。” 木兔光太郎遗憾道：“好吧……那明日再战！” 看啊，枭谷联盟的气氛多友善！ 稻荷崎众人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仿佛纪录片里的低沉男声忽然出现了。 【告别了宫城的白鹫，来自关西的狐狸们又一次踏上了新的旅途。这一次，和他们相遇的是东京的猫咪、猫头鹰和来自宫城的乌鸦。】 小鹿野大树：？？ 稻荷崎众人：！！！ 奈利你怎么又……！！ 在他们在心里尖叫的时候，奈利修还在继续： 【当猫咪、乌鸦、狐狸、猫头鹰齐聚森然，这片土地上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或许是今天的风格不太一样，稻荷崎众人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去捂嘴。 尾白阿兰忍不住说：“奈利没提起的话我都没反应过来这几所学校的代表物都是动物……话说今天的旁白风格是《动物世界》吗？说话的腔调真的好像纪录片里面的啊。” 银岛结吐槽：“不得不说奈利的功底真挺好的，真的像在解说动物们的迁徙活动……现在这个时候算在草原里应该是旱季吧，动物们刚好都要迁去水源地。” 宫侑：“可是为什么森然和生川不配拥有姓名，因为他们没有动物作为代表物吗？” 宫治：“很有道理。” 这次的旁白来得太突然，好在他们站在门口，黑尾铁朗等人都还在球场里面，在这个距离下是听不见他们说话的。 现场只有小鹿野大树这个外人能听见。 他挠了挠头，疑惑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好像提到了狐狸猫头鹰什么的……有人在看动物世界吗？” 稻荷崎众人：“……” 是捂住奈利的嘴还是做掉花椰菜，这是个问题。 但奈利修已经自己闭嘴了。 见他们都朝自己看过来，他还用疑惑又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们。 稻荷崎众人：“……” 算了，孩子都已经自觉停下来了，刚才应该只是一时忍不住。除了原谅，他们还能怎么样呢。 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要彻底消灭这次社死的痕迹的话，就只能…… 众人齐齐看向小鹿野大树。 小鹿野大树搓了搓胳膊：“……？” 怎么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 森然提供的住宿环境是日式风格的大通铺，不是白鸟泽那种配有双层床的标准四人间。 不过一个房间同样是睡四个人，大家自己铺床睡。 放好行李后，奈利修就趴在地上铺床——先把被子卷吧卷吧弄成一团，再找到合适的位置，歘一下推出去，他的小床就铺好啦。 再耐心地把边边角角弄平…… 旁边的宫兄弟正在因为睡觉的位置争论。 “治你过去点，别一个人占那么大位置啊。” “明明是你的被子伸过来了好不好，我铺的很整齐啊，你看你那一坨。” “你的才是一坨！”宫侑把枕头丢了过去。 “哈？！”宫治沉着脸提起枕头。 事态升级，两人由动口转向动手。 吵吵闹闹打了一会儿，争论的初心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纯粹是举着枕头互殴。 角名伦太郎果断掏出手机，把两人狰狞的表情和像野人一样跳来跳去进攻对方的动作拍下来。 然而就在他寻找了个新角度、试图拍下第十张照片的时候，一个枕头飞过来，精准无比地砸到了他的脸上，连手机都哐当一下掉到地上。 角名伦太郎：“……” 他面无表情地举着枕头站起来。 “是谁？” 宫治指着心虚的金毛狐狸：“是他。” 宫侑扯着嗓子大叫：“是他！”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角名伦太郎决定一起收拾。 两人大战转化为三人大战。 奈利修充耳不闻，仍然在仔细擀平自己的被角。 等整条被子变成四四方方、一丝褶皱都没有的时候，奈利修终于满意地松了口气，跪坐在地上围观三人的枕头大战，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现场配一段。 双子枕头大战这么有趣的画面就已经值得他开腔了，这次还多了个角名前辈，肯定很好玩。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被宫治和角名两人围攻的宫侑慌里慌张跑过来，一脚踩在奈利修刚铺好的被子上，平整的布料呲溜一下滑了出去。 辛辛苦苦铺了十分钟的奈利修：▼.▼ 他低头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被子，为它默哀一秒，随后就抬起头，气鼓鼓地瞪着宫侑。 宫治和角名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瞬间安分坐下，一个认真研究纯白枕头上的花纹，一个打开手机浏览起手机相册。 总之他们都很忙，只有宫侑还呆在原地没动。 奈利修铺好的最后一片净土已经随着那一脚消失了，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宫侑觉得奈利修的眼神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优秀二传手的大脑高速运转，最后他总算想起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 在IH预选时，奈利就是用这种眼神看史蒂文的！然后史蒂文就被奈利“小小”地报复了一下！ 宫侑大惊，缩在墙角里，抱紧枕头瑟瑟发抖：“嗷嗷嗷奈利你别过来！” 他的身板真的经受不住奈利的一拳头！ 奈利修毫不费力地把枕头从他怀里抽出来，严肃地说：“侑前辈，我要罚你给我铺被子。” “不然以后就不请你吃小蛋糕了。” 说起来，他给侑前辈单开的那页小本本还没清算呢！ 第30章 枭谷联盟（3） 奈利：主角？抓住！握…… 宫侑这家伙是吃软不吃硬的。 所以虽然这个威胁听起来毫无威慑力, 甚至还有点可爱，但他还是乖乖给奈利修铺床了。 他老老实实跪坐在地上，在奈利修的监督下, 把皱巴巴的被子摊开，再将每一个角落擀平。 宫治全程都在幸灾乐祸，虽然没笑出声，但他一直在宫侑旁边捂着嘴巴嘲笑。 宫侑气愤地瞪了回去，用口型回怼：都怪你！ 要不是他们追着自己跑，自己哪里会踩到奈利的被子嘛！ 可恶啊为什么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受惩罚！ 奈利修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交流，无情提醒：“侑前辈, 这里还没弄平。” 宫侑一秒低头, 低眉顺眼道：“好的，我这就弄。” 除了面对北队的时候, 宫治哪里见过他这么乖顺的样子, 于是憋得更狠了。 至于角名伦太郎——他早就退出相册界面，开始咔咔拍照了。 耗时8分钟，宫侑终于铺好了奈利修的被子，忐忑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质检环节。 奈利修仔仔细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心满意足地点头：“好了, 下次侑前辈可不能踩我的被子了哦。” 宫侑乖乖应了：“好的。” 然后转头就跟宫治掐了起来。 当然, 这次他们只敢在小范围里掐架, 而且还不敢骂出声，只用激烈的手势表示自己对对方的不屑。 看起来更喜感了——角名伦太郎愉快地收获了一组新照片。 直到最后要睡觉的时候, 兄弟俩还是相互嫌弃，谁都不想挨着对方。 宫侑气哼哼地占好自己的位置，宫治拖着被子跑到奈利修和角名伦太郎之间，奈利修只好被迫成他们之间的分界线。 不过他觉得哪里睡都一样啦, 在关灯瞬间钻进自己的小窝里，和前辈们小声说了“晚安”，然后就抱着软乎乎的被子睡着了。 铺在下面的被褥是森然提供的，似乎特意洗晒过，很软和。肚子上盖着的被子则是奈利修自己带过来的薄被，上面的图案是一只超大的胖狐狸。这是他最喜欢的被子，只要抱着就能睡得很安稳。 但也有人做了一晚上噩梦。 或许……也算不上噩梦？ 梦里的宫侑发现自己跪坐在一个盒子蛋糕形状的宫殿里，饼干堆砌成的台阶通往一个装饰华丽的巧克力王座。 台阶下的各色甜品纷纷拜倒：“拜见甜品大王，甜品大王万岁，甜品大王永康！” 格格不入的宫侑一脸问号地抬头，才发现被拜见的人在哪里。 浅金色头发的甜品国国王头戴奶油蛋糕王冠，身穿糖衣做的彩色小礼服，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举起pocky和草莓做的权杖，一脸严肃地宣布： “从今以后，甜品国禁止罪人宫侑入境，水果蛋糕、千层蛋糕、牛奶面包、香蕉派、芒果布丁……通通禁止售卖给宫侑！” 一只由糖雕成的银毛狐狸卧在王座旁边偷笑，所有甜品都遵循国王的指示，蹦蹦跳跳地远离了罪人。 罪人宫侑绝望地伸出手：“不——我的芒果布丁和牛奶面包！” 但他很快就被圆头圆脑的饼干警察无情地拖了下去。 饼干警察冷酷地说：“你得罪了伟大的甜品国国王，国王甚至在圣典中记录了你的罪行。罪责叠加，数罪并罚，罚你以后只能吃野菜团！” 宫侑愣了：“什么？什么圣典？我没有得罪国王啊！！” 饼干警察端来了一大盆野菜团：“总之好好反省去吧！” 只能吃野菜团的悲惨余生把宫侑给吓醒了。 甚至在他睁眼的时候，他还感觉野菜团的味道残留在嘴巴里，不由得捂住嘴，一脸菜色。 恍惚地放空了一会儿大脑，宫侑才发现房间里乌漆嘛黑，非常安静，只能听见熟睡的人清浅的呼吸声。 什么嘛……原来只是梦啊。他狠狠松了口气。 黑暗静谧的环境让宫侑彻底从梦境中挣脱出来，他挪了挪身子，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低头一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正怼着他的胸口呢。 怼过来的力道还很大，跟地鼠打洞似的。 宫侑凭发色认出了这颗脑袋属于谁，懵懵地想：这是让他叠完被子还不够，还试图用头槌把他闷死的意思吗？ 好吧，昨晚的奈利看起来确实很委屈…… 宫侑默默把奈利修的脑袋推远了点。 这时他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窗帘没有拉紧，一丝月光从窗帘缝隙中钻了进来，让他能够勉强看清房间里的景象。 滚到他旁边的金发少年被推开后，仍然面对着他侧躺，纤长的睫毛弯出了挺翘的弧度，浅金色的头发凌乱地散开，有几缕较长的轻柔地落在脸颊上。 他似乎在安详地做着美梦，白皙的脸颊睡得红扑扑的，唇角微微翘起来。 想到对方居然在自己梦里成为了国王，还高高在上审判自己，罚自己只能吃野菜团，宫侑就有些愤愤。 什么罪责什么圣典啊？难道奈利还会专门拿本小本本记仇吗？ 他上手戳了戳看起来很软的脸颊。 果然很软，还弹弹的。 他戳阿治的时候怎么没这种感觉？ 宫侑又新奇地捏了捏。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他捏脸的动静太大了，奈利修忽然往宫治的方向滚过去，翻身的时候把另一手放下，刚好“啪”地一下拍宫侑脸上。 忽然挨了一巴掌的宫侑：？？？ 他还以为奈利醒了，下意识躺平，把眼睛闭上。 但等了一会儿，奈利修都没有其他动静，他才睁开一只眼睛偷瞄。 什么啊，只是翻了个身，吓死他了…… 不过这巴掌可真疼啊…… 宫侑疼得龇牙咧嘴，可一想到是自己先动手的，也只好忍气吞声，安安分分平躺着。 在等待脸上的疼痛消散期间，他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 角名伦太郎是四人组中最早醒来的那一个。 他坐起来，发现身边的三个人已经躺得乱七八糟了。 奈利修几乎是横着睡在宫侑和宫治之间的，脑袋靠在宫治肩膀上，右脚大大咧咧搭着宫侑的大腿，橘黄色的被子卷成一团，只剩一小片还缠在他腰上。 宫治的被子不知道去了哪里，脑袋微微侧着，吃了一嘴头发。 而宫侑呢，则睡得四仰八叉，脸上怎么还有一个……巴掌印？？ 在认出那个红印的形状后，角名伦太郎瞬间清醒了。 看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啊？ 记录美好生活，从掏出手机开始。 不过没等角名伦太郎拍几张，奈利修也醒了。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蹲在旁边拍照的角名伦太郎，一开始还吓了一跳。 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后，他一个激灵爬起来，有些心虚地想： 嗯……在成为人类之前，他只是一颗球呀，睡觉的时候会滚来滚去很正常吧？ 对的，很正常。他坚定地点点头。 说服自己之后，奈利修就轻手轻脚地把被自己滚乱的床铺和被子拉回去。 再过一会儿，角名实在找不到新角度拍照了，这才把宫兄弟叫醒。 宫治坐起来理了理头发，宫侑也呵欠连天地爬起来，眼角还残留着生理性眼泪。 大家都注意到他脸上的红印子了，浅浅的，不怎么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清手掌的形状。 但角名在看戏，宫治故意不提醒，奈利对比了一下那个手印的大小，有点心虚…… 所以直到宫侑大摇大摆地走到水房洗漱，他才看见自己脸上的红印子。 “我去！”他捂着脸，实在没想到昨晚的印子居然能留到现在。 难怪刚刚阿治一直看他脸！ 奈利修愧疚地说：“对不起，侑前辈，可能是我睡觉的时候不小心……” 治前辈和角名前辈的手都比他大，这个印子只能是自己留下的。 完蛋了，他该不会真的半夜抽了侑前辈一巴掌吧？ 他还是第一次睡这种大通铺…… 见奈利修愧疚得好像要钻到地里去了，宫治帮他说话：“没事，说不定是这家伙主动把脸贴上去的呢。” 奈利修愣住了：“啊？” 宫治撇了撇嘴：“他就喜欢在别人睡觉的时候搞事情。以前半夜爬起来捏我鼻子，还在我脸上画画。” 奈利修：“然后呢？” 宫治笑了：“然后我就代表正义揍了他一顿。” 奈利修：“噢……” 宫治摸了摸他的头发：“所以奈利你一定也是正义的那一方。” 宫侑的拳头默默硬了：“混蛋阿治！明明我才是被打的！凭什么好话都被你说完了！” 他本来也没跟奈利计较的意思啊！ ** 那点浅浅的印子被宫侑用力搓了搓就消失了，完美融入了搓得通红的脸色里。稻荷崎的其他人都忙着去食堂吃早餐，痛失了一次看戏的机会。 在黄金周期间，枭谷联盟就已经举行过一次集训了。6月还举行过一次三日集训。 除了稻荷崎的人，在场的选手都已经在前两次集训中相互认识过了。 所以在稻荷崎众人进来的时候，大家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稻荷崎众人早就见怪不怪，淡定地等着教练发话。 把大家集合到一起后，教练团开始宣布本次集训的规则。 参与这次集训的学校共有枭谷、音驹、生川、森然、乌野和稻荷崎六支队伍。听说乌野也是今年才开始参加枭谷联盟的集训的，就比稻荷崎多参加了一个黄金周。 教练们说了很多，黑须教练最后概括了一下：“这次集训的大致安排就是循环练习赛，练习赛的安排比在白鸟泽集训的时候紧凑，基本上每个半天都要打两场，而且输掉比赛的队伍要接受惩罚。” 宫侑举手：“什么惩罚？” 黑须教练：“看你们选择，可以去排球馆后面那个草坡折返跑，也可以在馆内绕场鱼跃一圈。” 听起来都不怎么轻松啊。 半天打两场本来就意味着他们没多少休息的时间，如果还要接受惩罚的话……就只能在疲惫状态下迎接下一场比赛了。 输掉比赛意味着这支队伍本就在某一方面存在薄弱点，如果还要在体力尚未回满的情况下去打其他队伍……这不是恶性循环吗？ 尾白阿兰吐槽：“这是在逼大家进化吧？” 赤木路成赞同道：“就是啊，如果比较弱的队伍不在这几天里完成自我突破的话，很可能从头到尾都在接受惩罚吧？” 好吧，昨晚他们还觉得枭谷联盟的合宿集训很有人情味，现在才发现，温情的背后，藏着的是魔鬼训练啊！ 这简直—— “太有意思了吧！！”宫侑兴奋地喊。 不止是他，稻荷崎的所有人都摩拳擦掌，显然是燃起了斗志。 稻荷崎的选手可从来不会畏惧挑战，或者说，越有挑战的事情越能让他们感到兴奋。 他们乐于以挑战者的身份自居，积极迎战更多、更强的对手。 宫侑：“好！那我们的目标就是——” 宫治：“接下来的五天都不受惩罚！” 上午的比赛顺序是抽签决定的，稻荷崎抽到的是生川和枭谷。 在比赛之前他们就专门了解过了，生川的特色打法是“发球&拦网”。 简单来说，就是先用发球扰乱对手接一和进攻的节奏，再用强而有力的拦网直接将球拦下，通过拦网得分。当然，如果能够直接发球得分，就可以省略拦网的步骤，就再好不过了。 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战术作为口号，可见生川的发球和拦网都很有一手。 在第一局里，稻荷崎派出的是最初始的阵容，奈利修在一旁待命。 教练说待会会让他上场，但他也闲不下来。 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看着自己剩下的点数，再兑换成小蛋糕的数量……奈利修下定决心。 于是接下来，球场一角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稻荷崎和生川激战正酣，旁边还专门配了个解说员。 “生川自由人接球失误了，宫侑选手用一个跳飘球拿下了本场第一分！” “角名选手引开了生川的拦网，尾白选手用一个后排进攻拿下一分——漂亮！！” “强罗选手直接发球得分，好标准的大力跳发，排球上的侧旋很重啊。” “生川高校的跟进拦网反应好快，直接跟上去了，哇——完美封杀！” 场上的选手们热血沸腾，场下的“解说员”也激情澎湃。 因为轮到后排被自由人替换而暂时下场的角名伦太郎看到这一幕，感觉天都要塌了。 虽然奈利声音不大，对面的人都听不到，但他一直碎碎念的动作还是挺明显的，已经有其他球场的选手开始关注这边了。 “奈利……”角名伦太郎欲言又止。 “嗯？”奈利修看了他一眼，见角名伦太郎一时间没说话，还以为他只是跟自己打招呼，点点头，就继续投入到工作状态里。 毕竟，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点数啊！ 虽然看起来不多，但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嘛。 “生川选手们的‘发球&拦网’策略很有效果，稻荷崎这边为了接一，阵型已经被打乱了——银岛选手扣了一个大斜线，啊还是被拦下来了！” “不过稻荷崎的选手并没有坐以待毙，自由人赤木选手一个滑铲把球踢回去了，二传宫侑再次组织进攻！” 不得不说，奈利解说的还挺专业，眼神也很好，坐在这个角落居然还能注意到那么多细节。 但场合是不是有点不对……？ 角名伦太郎左看右看，愣是没发现北信介在哪里。 怎么回事，难道是被教练叫走了？ 北前辈！北队！北桑！我们需要你！ 然而他在心里的呐喊并没有什么用，北信介迟迟没有出现。好在赤木路成马上就要轮到前排了。 在赤木路成跑下来的时候，角名伦太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浅笑，迫不及待回到了赛场上。 赤木路成：？ 刚开始他还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就明白角名伦太郎那如释重负的表情是从何而来了。 奈利……你怎么又开始了啊！！ 他就没角名伦太郎那么委婉了，直接捂住奈利修的嘴巴。 奈利修心痛地看着本次旁白任务中断的系统提示：“唔唔唔？” 赤木路成松开手，叹气：“奈利……你又忍不住了吗？” 奈利修愣住了：“不可以吗？我是不是给前辈们添麻烦了？” 赤木路成：“呃……” 该怎么说才不会让奈利伤心呢？ 算了，交给下一棒吧！ 于是他摇摇头没说什么，在大耳练发球结束之后就迫不及待冲上场了，交接的时候还郑重地拍了拍大耳练的手臂：“大耳，就交给你了！” 忽然受人嘱托的大耳练：？ 看见奈利修的大耳练：…… 他已然明白了一切。 但是，他能说什么呢？ 二年级的部员跟奈利混得比较熟，还是交给角名吧。 于是，“如何让不伤人地让奈利闭嘴”这件事就这么一棒一棒传递下去，在这期间，奈利修又解说了好几轮。 认真工作的旁白君完全看不见前辈们扭曲的表情，认认真真观察着赛场上的每个细节。 直到—— “你在说什么呀？” 奈利修回头，发现和自己说话的是一个橘发选手。 他的身材比自己还要娇小，但是很有活力。他那边的比赛或许已经打完一局了，发现奈利修在自言自语，就蹦蹦跳跳跑过来跟他搭话。 一头橘发蓬松翘起，橘色的眼睛里闪着光。他还穿着黑色的队服，奈利修怎么都不可能认错。 这是—— 主角！ 虽然在群像运动番里，所有人都可以是主角，但其中肯定有出场最多的那一个。 怀着对主角的敬意，奈利修的第一反应是停止工作，抓住主角伸过来的手，郑重地握了握：“你好！” 日向翔阳的眼睛变成了豆豆眼：“……诶？” 他们场就在稻荷崎隔壁，他只是隐约听到12号一直在自言自语，有些好奇对方在说些什么，才探头过来问问。 怎么突然握上手啦？ 而且他的力气好大！ 嗷好痛——好像被钳子给夹住了！ 日向翔阳下意识抽回手，奈利修也反应过来了，松开爪子愧疚道：“对不起，我有点激动。” “没事没事……诶？”为什么会激动呢？日向翔阳有些疑惑。 见奈利修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里，另外几名没上场的选手都坐在另一边，而且身体的朝向都在努力侧开，好像很想远离。 不知道他们是因为过于社死才尽力逃开的日向翔阳忽然产生了一个的猜测： 这个12号……是不是很孤单啊？ 所以才会在自己搭话的时候那么激动，激动得都下意识和自己握手了。 日向翔阳挠了挠头，回头看了看乌野那边的场地，发现第二局还没开始，就决定跟他多说几句话。 他又挑起了最开始的话题：“你刚才在说什么呀？” 奈利修想了想。 员工守则里的新规则说了，只要他不剧透，随便怎么说都行，人类的思维逻辑会自动帮他圆好一切。 他刚才配旁白的时候，前辈们也没有说什么，可见这条守则没有问题。 于是他诚实地说：“我在给比赛配旁白。” 日向翔阳露出了星星眼：“是类似于解说员的那种吗？” 奈利修点头：“也可以这样说，在比赛的时候就是这样。” 日向翔阳“哇——”了一声，惊叹道：“好酷！” 奈利修眨了眨眼，感动地说：“我也觉得！” 这还是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有人认同他的工作呢！ 他太开心了，掏了掏放在椅子下面的包，拿出了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想了想，又掏了一小把各种口味的软糖，放在日向翔阳手上：“给你吃。” 日向翔阳差点捧不住，受宠若惊道：“谢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40 第31章 枭谷联盟（4） 赤苇，我要学那个！…… 手上的糖果小山里五彩缤纷, 什么口味都有。最顶上忽然滚下来一颗，日向翔阳急忙伸手去捞，稳稳当当抱在怀里。 他好奇地问：“你的队长允许你带那么多零食过来吗？” 他见过大家带毛巾、带香蕉、带水壶, 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带那么多糖果来排球馆。 奈利修把小包的拉链合上，又塞回椅子下面，摇头：“不知道。” 日向翔阳捧着糖果的手一僵：“诶？” 奈利修淡定道：“我没有问北前辈。” 只要他没当着北前辈的面吃，北前辈就不会知道——奈利修是这样想的。 反正至今为止，北前辈都没有制止他。 日向翔阳“哇”了一声：“原来还可以这样。” 奈利修点点头，清澈的蓝眼睛里漾起了清浅的笑意：“你放心吃，不会被没收的。” 日向翔阳开开心心地应了：“好！” 随后奈利修又给日向翔阳介绍哪种口味的糖果最好吃, 还说下次要给他带小饼干。浅金色的脑袋和橘色的脑袋紧挨着, 凑在一起叽叽咕咕。 音量不算小，坐在不远处的理石平介听到了全部内容。 要不是他听见了全过程, 看见两人认真的表情, 他还以为他们在交流什么特别正经的事情呢。 表情都好认真…… 这时日向翔阳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 “笨蛋日向！比赛都要开始了！还不回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一听就是影山飞雄。 奈利修探出脑袋，也朝影山飞雄的方向看过去。 被影山当着新朋友的面骂笨蛋了……日向翔阳的脸涨成了番茄，一边在心里暗暗骂了回去, 一边对奈利修说：“我要回去比赛了！下次再聊！” 然后他就捧着糖果跑回去, 还不忘先把糖果放在替补席的椅子上, 好好地拢在一起，避免糖果滚到地上。 山口忠见他出去一趟就带了一堆零食回来, 忍不住问：“日向你是出去打猎了吗？” 日向翔阳眉开眼笑：“是一个稻荷崎的选手给我的……啊！我还没问他的名字！” 山口忠感叹：“不知道名字的陌生人也能聊得这么开心，真不愧是日向啊……”乌野交际花的名号非他莫属！ 日向翔阳挠了挠头：“嘿嘿，稻荷崎那位12号超友善的，还超级酷！” 还会配旁白, 听起来就很厉害啊！ 他保持着糖果带来的好心情上场了，却发现影山飞雄还在回头看稻荷崎的方向。 他顺着影山的视线看过去，觉得影山应该是羡慕自己有人投喂，洋洋得意道：“别人给我糖果，影山你没有吧~” 影山飞雄冷哼：“谁稀罕这个。” 日向翔阳撇嘴：“那你老看那边干什么？” 影山飞雄的视线穿过球网，落在那个背号为7的二传手身上：“我看的是稻荷崎的二传手，他的二传技术非常精湛。” 一个托球的好坏，往往从二传手踏出的第一步就可以看出来。 影山飞雄只是不经意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看见宫侑为了托球而跨出去的那一步，他就知道——对方绝对是个优秀的二传。 精准的落点、恰到好处的高度、丰富的想象力，以及毫不犹豫的行动。 日积月累锻炼而成的技术和经验往往会在某个细节中体现。 日向翔阳看他的表情，知道他是对稻荷崎的二传产生了兴趣，但嘴上还是揶揄：“哦，影山你这是认输了？” 影山飞雄瞪了他一眼：“闭嘴吧日向你个笨蛋！” 日向翔阳炸毛了：“你才是笨蛋混蛋影山！” 这对搭档开始了他们的日常吵架环节，直到泽村大地忍无可忍地喊了声“闭嘴”，这才安分下来，认真对待比赛。 与此同时，稻荷崎和生川的第一局比赛刚好结束。 稻荷崎成功以25:21的分数拿下了这一局。 和生川的比赛算是一场不错的热身，大家都浑身冒汗，肌肉的活力也被彻底调动起来了。 在第二局开始之前，他们有三分钟的时间可以擦汗、喝水，调整自己的状态。 当然，他们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交流关于旁白的事。 “赤木，你的表情怎么怪怪的？”尾白阿兰问。 赤木路成和大耳练对视一眼，又谨慎地看了一眼奈利修的方向，确认他在认真看乌野和森然那边的比赛，这才小声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 听到奈利居然在现场解说的稻荷崎众人：“……” 难怪他俩和角名每次上场时，表情都那么喜悦。 换他们待在奈利旁边，也绝对受不了。 话说为什么最近奈利旁白的频率又变高了啊？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公共场合配过旁白了。 他们想不通。 几个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会儿，最后一致决定给奈利修找点事情做，比如说上场比赛—— 如果上场了，奈利肯定就没空配旁白了吧？ 银岛结说：“奈利，待会换你上场吧。” 奈利修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忍住了给乌野的比赛配旁白的冲动，乖乖应道：“好的。” 宫侑这才发现他对乌野和森然的比赛好像很感兴趣，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几眼，刚好看见了日向翔阳飞身扣球的场景，惊叹道：“之前都没发现，乌野那个10号小个子跳得好高啊。” 其他人也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10号的扣球刚好被森然的拦网拦下来了，随后又被自由人接起，乌野再次组织进攻。 10号也迅速后退，一眨眼就跑到了球网的另一边，再次起跳扣球。 稻荷崎众人也就都看见了他那堪称起飞的跳跃。 银岛结咂舌：“确实好高，感觉10号的摸高有三米三……关键是他比奈利还矮啊！” 尾白阿兰：“奈利已经成为计量单位了吗……” 除了自由人赤木路成和队长北信介，稻荷崎众人的摸高都在330cm以上，所以他们对这个界限比较敏感，一眼就能判断出日向的大概高度，因此也更加震惊。 宫治：“本来以为奈利的弹跳力已经够离谱了，看来还是人外有人。” 赤木路成：“而且他的速度还很快！一下子就跑到另一边了！” 看来这是一个弹跳和敏捷点满的小个子选手。 其实在奈利修展现出惊人巨力之前，他们对奈利的期待就差不多是这样…… 至于现在……具有一力降十会的能力，奈利已经不需要专门训练敏捷度了，完全按照暴力主攻手的标准培养就好了。 宫治见宫侑的眼睛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忍不住说：“这就开始馋别人家的攻手啦？”自己家的还没完全养成呢！ 宫侑：“我确实有点想给10号托球啦，感觉会很好玩……话说那个二传手怎么老是配合不上他啊。”虽然速度很快，但扣不到球有什么用嘛！他看着都替他们着急。 他已经看出了他们配合不上的原因所在，开始设想自己去托球的情景：“如果是我的话……” 银岛结小声说：“渣二传。” 赤木路成帮腔：“见一个爱一个！” 宫侑的话被打断了，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他无语地指了指奈利修：“为什么只说我？奈利的表情比我还渴望好吧。”虽然他也不知道奈利在渴望什么。 稻荷崎众人这才发现奈利修的眼神比宫侑露骨多了，一双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乌野那边，满眼都是憧憬和渴望。 好吧。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会同时盯上别人家攻手啊！ 好在第二局马上就开始了，众人都收回视线，专心应对起和生川的比赛。 奈利修刚刚在场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很了解生川的风格，不需要前辈们特意讲解。 至于生川那边—— 生川已经输了一局，如果他们不想接受接下去的惩罚的话，第二局就得铆足精神了。 有个二年级攻手看见2号位换人了，小声嘀咕：“为什么让5号下场啊？那个12号一看就是新人，稻荷崎该不会是想用我们给新人练手吧，这也太看不起人了……” 队长强罗昌己冷静道：“别乱说，可能只是战术调整。而且就算真是这样，也只是我们实力不够的问题。” 比赛开始，第二局由强罗昌己先发球。 生川信奉“发球才是终极的进攻”，每位选手的发球都相当具有威胁，队长强罗昌己的发球更是其中佼佼。 他身材高大，肌肉饱满，一开局就用一个标准的大力跳发，朝着稻荷崎的方向砸过来！ 赤木路成急退接球，双手并拢膝盖下沉，在排球砸到手上的那一瞬间甩臂卸力，排球向上高高弹起！ 宫侑跑到排球下方，抬头望着高速下坠的排球，余光看见奈利修在球网前助跑起跳的身影。 他刚才没说的是，虽然他很想尝试给乌野的10号托球的感觉，但奈利修才是最令他骄傲的攻手。 毕竟，奈利可是他一点一点亲手培养起来的呢。 或许在今天之前，这座体育馆里还有很多人不认识他们，也没看过他们的比赛录像，只道听途说过“关西狐狸”这个称号，把奈利当成一个技术粗糙的新人。 但不要紧，他们很快就会改变想法了。 去吧，奈利—— 去让那些还不认识你的人主动打听你的名字吧！ 宫侑双手上举手指用力，将球推向自己身后，也就是奈利修起跳的位置！ 奈利修已经在那个位置凌空跃起！ 尽管认为他只是个新人，但生川那边还是谨慎地派出了双人拦网。 奈利修的视线扫过他们双臂之间的缝隙，看清楚了生川后场的站位。 他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紧接着，就是“嘭”“嘭”两道惊雷炸响！ 第一声是手掌扣球，第二声是排球落地。 生川选手们引以为傲的拦网如纸片一样被排球轻松摧毁，却只能瞪大眼睛，震惊地盯着这位“上场练手的新人”。 奈利修落地了，甩甩发麻的手，和大笑着迎上来的宫侑击掌：“耶！” 生川的选手们也落地了，被球撞开的手臂还在发痛，愣愣地回头去看落地后仍然能弹起两层楼高的排球。 因为这个扣球的动静实在太大，所以就连其他场的选手都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刚刚做完一轮惩罚的黑尾铁朗：“哇哦。” 孤爪研磨默默往后退了两步，远离稻荷崎的场地。 要是被这种球砸到，绝对会当场去世的吧…… 已经打完一场比赛、和队友一起围观别人比赛的木兔光太郎：“这也——太帅了吧——！！” 他指着奈利修的方向，回头去看赤苇京治，露出了期待的星星眼：“赤苇，我要学那个！” 赤苇京治：“……” “木兔前辈，这种程度我们暂时还做不到吧。” 第32章 枭谷联盟（5） 奈利是钝角吧 “12号叫什么名字啊？” “我还以为他是跟日向一个类型的……” “直接接球的话手臂绝对会淤青一大片吧, 好可怕！！” 和宫侑意料中的一样，在奈利修上场之后，讨论他的人数就直线上升。 毕竟, 奈利给人的第一印象和他的扣球风格反差实在太大了。 如果扣下那一球的人是尾白阿兰或宫治，再不济是角名和银岛，其他人的反应都不会那么大。 因为狐狸们虽然在场下嘻嘻哈哈，但一旦严肃起来，就自带一种凶残的气质，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暴力攻手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宫城那个牛岛就是其中比较出名的。 结果扣球的人居然是一个身材娇小的乖乖仔？ 这不科学啊？？！ 他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但稻荷崎的选手还在比赛, 他们没法直接去问当事人，只好带着这种疑惑, 一直到下场比赛开始。 稻荷崎和生川的第二局的比分是25:19, 生川显然被突然上场的奈利修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开场就丢了很多分，虽然后期慢慢把比分追了上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大比分2：0，生川的选手们唉声叹气地跑去绕场鱼跃了。 而稻荷崎这边, 休息一会儿就得迎战另一场的胜者枭谷。 这一次稻荷崎直接派奈利修首发。奈利修站到场上的时候, 球网对面的木兔光太郎隔着网跟他搭话：“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是木兔光太郎。” 奈利修抬头：“我是奈利修。” 木兔光太郎微微弯腰：“你好奈利！你的力气好大啊, 是努力锻炼的成果吗？” 奈利修看了看自己毫无锻炼痕迹的手臂，回答：“是天生的。” 木兔光太郎惊叹道：“哦——↗好酷！！你的扣球真的超有气势啊！” 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夸了几句后，又扬起脑袋骄傲道：“不过我的扣球也很厉害哦，前阵子刚练成了一个超级小斜线，我觉得超帅的~对吧赤苇？” 赤苇京治：“是的, 木兔前辈。” 木兔光太郎叉腰笑起来，自信的笑容不会惹人反感，只会让人感觉被太阳的光辉照射到了。 “待会给你看看！” 奈利修认真点头：“好。” 两人的交流实在过于自然，以至于他们的队友都忍不住侧目：“这就聊上啦？” 银岛结感叹：“阳角之间的交流就是轻松啊。” 尾白阿兰：“奈利不算阳角吧？” 角名伦太郎：“奈利是钝角。” 嗯，钝感力很强的角色。 其实对于那些开朗外向的选手来说，竞技运动是最容易结交新朋友的领域。因为运动本身就是一种交流的语言，本来不认识的对手，多打两场就熟悉了。 木兔光太郎说到做到。他说要给奈利修展示一下自己的小斜线，刚开场没多久就找到了机会。 赤苇京治也很配合他，注意到木兔光太郎跑到球网右侧时，伸手将球推了过去。 木兔光太郎在球场右翼助跑起跳！ 就像稻荷崎这边的“全国前五攻手”尾白阿兰和“传奇双胞胎”宫兄弟是队内最有名、最具有辨识度的选手，同样在全国前五之内的木兔光太郎也很出名，在场的人基本没人不认识他。 尾白阿兰和大耳练对他的进攻十分警惕，在注意到他的进攻意图时就瞬间追上。 面对稻荷崎的双人拦网，木兔光太郎不慌不忙，嘴角的笑容甚至更灿烂了。 他在球网前高高跃起，轻盈有力的跳跃仿佛猛禽振翅的瞬间。胸口处的布料被挺起的胸膛绷紧，腰腹肌肉瞬间收紧、发力，健壮有力的手臂重重抡了出去！ 排球“嘭”地一声高速射出，在大耳练惊愕的视线中飞过他们面前，以几乎平行于球网的角度，直接飞到了球场的另一侧，最终砸在稻荷崎右侧白线的边缘！ 担任边裁的同学低头看了看排球的落点，挥下小旗子，表示这一球落在界内。 木兔光太郎落地了，痛快地握住拳头，大笑：“HeyHeyHey！！扣得好爽！” 奈利修眼睛一亮——出现了！猫头鹰的特色叫声！ 尾白阿兰侧头看着刚才排球落地的点位，脑海中还在重映刚才那球的惊人轨迹，佩服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角度这么小的斜线球……真不愧是木兔啊。” 宫治也有些赞叹：“木兔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一定很强——特别是腰，这样扣球都不触网。” 赤木路成转头看向场下的角名伦太郎：“角名的腰不也很好么，让角名去练练看。” 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角名伦太郎：？ 他默默移开视线。 赤木路成喊：“喂角名！长点志气嘛！我们都相信你的！” 角名伦太郎：“赤木前辈，都这么大了，就不要望友成龙了。” 在稻荷崎众人围绕“角名到底能不能做到”这一话题激烈讨论时，木兔光太郎又找上了奈利修，满脸期待地问他：“怎么样？” 奈利修想了想，觉得对于木兔来说，简单的口头夸赞可能会显得自己不够热情，就竖起一个大拇指，拉长声调：“超——帅的。” 木兔光太郎果然十分满意，插腰大笑：“哈哈哈哈哈HeyHeyHey！” 被人认可的感觉超赞的！ 随后就到了“礼尚往来”的回击阶段啦。 稻荷崎和枭谷的比赛打了比较久，稻荷崎首先拿下第一局，随后枭谷又拿下了第二局。 马上就要到饭点了，两队选手都不愿意留下来做惩罚，战况因此空前激烈，令人叫好的精彩球和长回合球一个接着一个。 不过在第三局，稻荷崎还是以25:27的比分惜败了。 在某只猫头鹰“HeyHeyHey”的聒噪背景音中，稻荷崎众人拖着连打两场比赛的疲惫的身体，接受了他们来到森川以来的第一场惩罚。 宫侑不甘心地扯着嗓子叫唤：“可恶啊！！为什么才一个上午，‘五天内完全不接受惩罚’的目标就失败了啊！！” 宫治感觉自己都要没力气说话了：“你还有心情想这个……好累……” 宫侑还在叫：“可恶！我永远不会忘记这屈辱的一天！！” 尾白阿兰无情地敲了下他的脑壳：“别叫了，留点力气跑步。” 宫侑像是被掐住脖子的狐狸一样停止嚎叫。 草坡折返跑听起来简单，但要做完一整个流程还是很累人的，特别是在稻荷崎众人的体力本身就被榨得所剩无几的情况下。 等跑完草坡，稻荷崎众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了，忙不迭跑到食堂吃饭。 森然的食堂是自助式的，大家可以自己去喜欢的窗口找叔叔阿姨拿菜。 奈利修盯上了天妇罗和炸猪排的窗口，在别人端着盘子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就被飘过的香味馋得移不开视线。 别人或许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这两个窗口的队伍最长。 好不容易排到奈利修时，他把盘子递给打菜的阿姨：“要一份天妇罗，谢谢。” 食堂阿姨一见到奈利修就感叹起他怎么那么小，看起来跟国中生似的。 虽然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在这个年纪的学生里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了，但在周围的选手都是一米八一米九的大个儿的情况下，奈利修的个头看起来还是格外娇小。 而且他还拥有一张长辈们一见就会心花怒放的脸蛋。 食堂阿姨稳稳当当地举着勺子，给他盛了满满一盘，笑呵呵道：“哎呀你怎么那么瘦，阿姨给你多加两勺，多吃点，快快长高昂，打球才会有力气。” 旁边的人目瞪口呆—— 医学奇迹！食堂阿姨的手居然不抖了！ 还有啊阿姨，你知道这个小个子不仅有一把子力气，而且一球就能把人扣到手臂青紫么？ 他们才是需要多补补、多长点力气的人啊！ 食堂阿姨才不知道这群大高个为什么表情扭曲，只顾着不停给奈利修加菜。 一个空盘子换回了一大盘肉，奈利修也震惊了，嘴甜地说：“谢谢阿姨。” 食堂阿姨笑得合不拢嘴。 排在他后面的宫侑见嘴甜的效果那么好，也期待地看着她：“阿姨，我也在长力气的年纪。” 食堂阿姨收起笑容，公事公办地给他夹了两只：“小伙子已经挺高了昂，多多锻炼就好。” 宫侑呆滞地接了过来：“谢谢阿姨……” 转头就小声吐槽：“为什么只给我正常的量啊！” 尾白阿兰：“醒醒，想要同款待遇的话，你首先得有一张奈利同款脸蛋，其次再缩小十公分。” 宫侑嘀咕：“那还是算了……”他对他的脸和身高还是很满意的！ 稻荷崎众人端着餐盘坐到一起，明显感觉吃饭时来自周围的视线更多了。 大概是因为上午大家都在忙着比赛、忙着接受惩罚，好不容易到了吃饭的时候，才终于有时间聊天。 大部分视线都是冲着奈利修去的，奈利修却完全没有感觉，一脸虔诚地双手合十，对着餐盘里堆成小山的食物说：“我开动了。” 中午的米饭粒粒晶莹饱满，天妇罗和炸猪排裹上的面衣酥脆焦香，被包裹着的肉质滑嫩鲜美，口感丰富，再淋上特质酱汁——一顿丰盛的午饭简直是对这群又饿又累的选手最好的安慰。 奈利修又开始感谢管理局，感谢人类，感谢全世界了。 呜呜呜人类对食物的探索和创造，简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行为！ 就算盘子里的食物被阿姨堆成小山，奈利修也嗷呜嗷呜地吃光，没一会儿就消灭干净了。 等吃完最后一口米饭，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饱。 嗝。 或许他需要去消消食？ 把餐盘放到餐具回收区，又洗完手漱完口，奈利修就告别了说要回去睡午觉的前辈们，慢悠悠地在走廊上溜达。 森然这所学校周围山林比较多，一眼望出去，天朗气清，层峦叠翠，风景还挺不错的。 奈利修趴在栏杆上望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好撑，准备再随处走走，顺便换个角度看风景。 然而就在他走到拐角时，他忽然被人迎面撞上了！ 下巴疼得他眼泪都差点飙出来，但奈利修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终于轮到别人撞到他下巴了！他居然也有这一天耶！ 他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看向面前的人。 那个头发蓬蓬的橘毛也惊讶地看着他。 两人异口同声：“是你！” 日向翔阳搓了搓发红的额头，高兴地说：“我知道你的名字啦，你是奈利修对吗？刚才吃饭的时候大地学长告诉我的，我是日向翔阳！” 奈利修：“我知道，我也认识你。” 日向翔阳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呀？你的宿舍在这边吗？” 奈利修摇头：“我出来走走，顺便看风景。” 日向翔阳愣了一下：“你一个人吗？” 奈利修：“对呀。” 日向翔阳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奈利修一个人趴在栏杆上，神情低落地望着远方的云，背影寂寞如雪的画面。 唔……上午也是，现在也是，为什么他总是一个人呢？是不是过于内向，以至于交不到朋友？ 日向翔阳忽然觉得奈利修好可怜，朝他发出邀请：“我现在要去找研磨，你要一起来吗？” 他挠了挠头：“啊，研磨是音驹的二传手啦，他很有趣的。” 所以现在是小乌鸦和小猫的私人聚会时间？ 奈利修有些犹豫：“可以吗？” 日向翔阳拍着胸脯保证：“研磨不会介意的，他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第33章 枭谷联盟（6） 小黑你好像个变态…… 奈利修想了想, 还是点头了：“好，但我要回去一下。” 他要回去拿他的小零食。 他的零食都放在他的小挎包里，而那个小包刚才托银岛前辈拿回去了。 按照人类世界的规则, 第一次上门拜访的话，是不是该带点礼物？ 奈利修让日向翔阳在走廊上等他，自己回去拿“见面礼”。 他挑了一些糖果、饼干和布丁，关好门，兴冲冲地往日向翔阳的位置赶。 很不巧的是，他在半路上遇见了北信介。 “啊，北前辈。”在差点撞上的时候, 奈利修急急刹车, 下意识把手里捧着的小零食藏在身后。 不过因为藏零食的时候过于手忙脚乱，有块饼干从他手指缝里滑了下去。 奈利修连忙伸手去捞, 结果饼干捞到了, 其他东西哗啦啦一片全掉在了地上。 北信介看着散落了一地的零食：“原来你带了这么多。” 奈利修羞愧地低下脑袋。 好吧，先斩后奏（根本没打算奏）的事情被北前辈发现了。 然而就在他忐忑地等待着北信介的批评或者惩罚时，他看见北信介蹲下来，帮忙去捡散落的零食，一边捡一边问： “带着零食往外跑, 是要去分给别人吗？我听大耳说你早上认识了个乌野的选手。” 奈利修连忙蹲下来一起捡：“是他, 还有一个是音驹的二传手。” 北信介“嗯”了一声, 把捡起来的零食都塞到奈利修怀里：“交到新朋友是好事，去吧。” 诶？居然没有没收？奈利修愣愣地接了过来。 北信介最后叮嘱：“但是要注意牙齿健康。还有——不要在走廊里跑步, 小心撞到人。” 其实刚才已经撞过了…… 奈利修没敢说，朝北信介鞠了个躬，就去找日向翔阳了。 日向翔阳看见他回去一趟就带了那么多零食过来，震惊道：“你居然还有！” 奈利修：“因为不知道森然有没有校内超市, 所以我就提前买了一个星期的量过来。” 但现在他感觉不太够吃，因为大部分都送出去了。 嗯……前几天去超市大采购之后，还不小心把存着请前辈们吃烤肉的点数花掉了。 看来他还是得利用这次集训多赚点点数。 日向翔阳不知道奈利修想了那么多，惊叹道：“奈利你真的很喜欢吃零食呢。” 他带着奈利修推开音驹的宿舍，一进门就喊：“研磨，你看我带谁过来啦！” 正在打游戏的孤爪研磨朝门口看去，看见日向翔阳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一颗眼熟的浅金色脑袋从门后探出来。 奈利修：“你好。” 孤爪研磨握住游戏机的手一僵。 这不就是稻荷崎那个扣球能砸死人的12号吗！ 孤爪研磨对这种扣球暴力的对手向来敬而远之，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 但夜久卫辅却感动到擦拭着眼角，还很自然地扮演起大家长的角色：“居然又有新朋友来找研磨玩……快进来快进来，啊你怎么带了那么多零食啊。” 奈利修有些拘谨：“是见面礼……” 夜久卫辅更喜欢他了：“天啊你也太客气了！我们都没午睡的习惯，你们尽情聊哈。” 他热情地把两人迎了进来，完全没注意到孤爪研磨屁股往后挪了挪，又挪了挪，几乎要缩在墙角里了。 日向翔阳也没注意到，一进来就盘腿在他旁边坐下。 他本来是想来找孤爪研磨吐苦水的，但见他在专心打游戏，手指几乎要按出残影了，就放弃了满肚子的话，只是向他介绍了一下：“研磨，这个是稻荷崎的奈利修，我们是早上认识的。” 奈利修双手奉上小零食：“你好，孤爪同学。” 他手里捧着的主要是水果软糖和巧克力布丁，孤爪研磨忙里抽空应了声：“你好，谢谢你的零食。” 日向翔阳又问：“我们可以看你玩游戏吗？会不会影响你呀？” 孤爪研磨：“唔……请便。” 奈利修就和日向翔阳一起盘腿坐下，好奇地看着游戏机里的画面。 他身边没什么人玩游戏，前辈们虽然偶尔会在周末约着打电玩，但他一次都没去过。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游戏机里的画面。 孤爪研磨似乎在打一个守关BOSS，纤长的手指在按键上飞快切换，几乎要摁出残影了。 像素小人举着长剑，在庞大的怪物周围腾转跳跃、每一次跳跃都能在怪物身上戳出一个血洞。 当血洞积累到一定的量，怪物的血条也刷刷减少，直到最后终于清零。 孤爪研磨却并没有掉以轻心，仍旧表情凝重地盯着游戏画面。 果然，一阵白光特效闪过，怪物头顶的空血条忽然涨满，并且变成了更深的颜色。原本老神在在坐在地上的怪物居然站了起来，露出了它的九条尾巴。每一条尾巴都能释放技能，有的还能召唤小怪。 像素小人没跳几下就死掉了。 游戏画面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GAME OVER”。 孤爪研磨：“……” 这个BOSS的二阶段实在太难打了。 他放下游戏机，看向一脸惊叹的日向翔阳：“翔阳，我打完了，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日向翔阳本来都要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了，被孤爪研磨一提醒，就开始大吐苦水：“研磨我跟你说啊，我想要练习新的‘怪物快攻’，影山那家伙非说我不行！” 孤爪研磨：“新的快攻？” 日向翔阳叹气：“对啊，预选赛的时候我们的快攻被拦下来了嘛……我想试试在扣球的时候睁眼，结果一直失败。” “但如果不作出改变的话，就永远不会进步吧。” 奈利修想起了这时候的剧情线。 唔，原来影日尝试新快攻的时候，日向还来找孤爪谈心过呀？ 这可是剧情里没有出现过的内容，而且还涉及到了“主角”成长的关键时刻，应该会很有旁白的价值。 奈利修一边听两人的对话，一边悄咪咪地往后挪了挪。 孤爪研磨忽然看了他一眼，天生就像猫咪一样的竖瞳里充满灵敏和警觉。 奈利修闭上嘴，乖巧地和他对视。 孤爪研磨这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这时日向翔阳也想起自己身边还坐着一个新朋友，把他引入话题：“你说对吧，奈利？” 奈利修点了点头，面上很认真，心里却在叹气： 旁白的工作一旦开始了，就最好不要中断……怎样才能让他们忽略自己的存在呢？ 日向翔阳想的却是： 奈利一定很孤单，进来之后都没怎么说话，自己一定不能冷落他。 然而，就在他打算开口时，紧闭的房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研磨！我打听到那个稻荷崎12号的事情了！哈哈哈哈去网上搜他的名字居然能搜出来，而且有好多人喊他‘BOSS’，听起来跟黑手党老大一样，真的完全看不出来啊！” 那极具特色的笑声让大家一下子认出来，推门进来的是黑尾铁朗。不过…… 听到“稻荷崎12号”的奈利修：●.●？ 听到“黑手党老大”的日向翔阳：●o●？ 听到“BOSS”的孤爪研磨：Φ.Φ？ 黑尾铁朗这才看见盘腿坐在一起的三人组，震惊道：“小不点？诶？稻荷崎的12号也在啊！” 奈利修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正打算跟好友议论别人、一开门却发现当事人就在房间里的黑尾铁朗一点都不尴尬，反而笑眯眯地说：“你是奈利对吧？我早上看到你的扣球了哦，超级吓人啊。” “请问我可以摸一下你的手臂吗？” 见黑尾铁朗已经盘腿挤进他们之间，奈利修也不好拒绝：“呃……请便。” 黑尾铁朗一点都不客气，还真就上手摸了，从肩膀一路捏到手腕，还一边捏一边惊叹：“哇，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感觉不到多少肌肉啊，奈利你是怎么扣出那么大力的球的？” 孤爪研磨：“……小黑，你好像个变态。” 小心稻荷崎的人报警抓你啊！ 第34章 枭谷联盟（7） 在赛场上配旁白！…… 稻荷崎众人还不知道他们的主攻手已经被某个邪恶公鸡头“上下其手”了。 宫侑趴在被褥上, 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眼泪从眼角流出来。 他含含糊糊地说：“好无聊啊……奈利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被人拐走了吧。” 坐在床边玩手机的角名伦太郎：“估计去找新朋友玩了, 奈利上午给乌野的10号送了糖果，刚刚还去找银岛拿他的包了。” 毕竟住同一个房间，他们都知道奈利的“家当”都在里面。 宫侑震惊：“诶？奈利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了？！” 因为他的声音太大，差一点点就能入睡成功的宫治额角青筋绷紧，一巴掌呼了过去：“我要睡觉，别吵！” 宫侑叫得更大声了：“嗷你轻点啊！” 音驹那边，黑尾铁朗见好就收, 在把人捏炸毛之前收手了, 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有X基因吗？还是注射了超级士兵血清？还是不小心被变异蜘蛛咬过？否则完全想象不出来啊……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发力技巧？” 奈利修认真反驳：“我是纯血的普通人类。” 黑尾铁朗开了个玩笑：“万一是稻荷神座下的狐妖转世呢？” 日向翔阳全程都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但还是听不太懂, 连眼睛都变成了蚊香眼：“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说奈利扣球的力气很大？” “啊？小不点你不知道吗？早上这家伙扣球的声音超级响啊，”黑尾铁朗啧啧称奇，“那动静，跟有人在体育馆里开炮一样，生川的人都傻眼了。” 孤爪研磨默默点头：“感觉光站在旁边看都很危险。” 日向翔阳震惊道：“啊？我们都以为那球是那个4号, 呃, 就是那个黑皮肤的阿兰扣出来的！” 奈利修上场的那两局里, 乌野众人要么自己也在打比赛，要么就还在体育馆外面的草坡上拥抱自然, 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另一边的赛场。 只听声音，他们想当然地认为搞出那么大动静的人是尾白阿兰。 没想到居然是奈利？！ 日向翔阳震惊到瞳孔都在震颤，上下打量着盘腿坐在自己身边、身形跟孤爪研磨差不了多少的金发少年。 他惊叹：“奈利你也太强了吧？！！好强，好厉害！超级厉害！” 他一连说了好多个“厉害”, 恐怕没人能受得了这样的夸奖，就算是奈利修也被夸得脸颊微红，微微抬起下巴。 日向翔阳激动地说：“能不能再扣一个给我看看？我好想亲眼看一下！” 奈利修回过神来，有点为难：“现在吗？” 好不容易打入乌鸦和猫咪的茶话会，他还没来得及配一段旁白……他不想走哇。 日向翔阳却已经兴冲冲地拉起他的手腕：“就现在！研磨你要一起来吗？” 孤爪研磨拒绝了：“不要。” 他才不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看人扣球呢！ “好吧。”日向翔阳有些遗憾，但想到奈利修扣球的样子，又开开心心地拉着他往外走，“那我们就先走啦？拜拜研磨~” 他边走边说：“预选赛的时候我们去看过白鸟泽的比赛，早上听到的声音都跟牛岛的扣球差不多了诶，我们还以为这是全国顶尖主攻手的标配呢。” 忽然听到熟悉的人名，奈利修竖起耳朵：“牛岛前辈是我师父。” 日向翔阳的眼睛又变成了豆豆眼：“诶？” 黑尾铁朗挑眉：“你们关西的学校是怎么跟白鸟泽扯上关系的？” 奈利修回答：“黄金周的时候去参加白鸟泽联盟的集训了。” 他的表情带着点小骄傲：“虽然牛岛前辈没有同意做我的师父，但我的扣球是找他学的，他还夸过我。”虽然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还行”…… 日向翔阳捧场地“哇——”了一声。 不过他又想起了牛岛说青城是贫瘠土壤时的刻薄语气，撇了撇嘴：“可是牛岛看起来好凶，跟他相处有什么诀窍吗？” 奈利修认真回想了一下：“嗯……不能在洗澡的时候观察他。” 期待着他的答案的所有人都傻了：“啊？” 见他们表情呆滞，奈利修还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够清楚，就又强调了一遍：“尾白前辈说了，不能随便看牛岛前辈洗澡，不然很没礼貌。” 日向翔阳/孤爪研磨/黑尾铁朗：？？？ 这不是礼不礼貌的问题吧…… 这是会不会被当成变态抓走的问题吧？？ 奈利你在白鸟泽联盟集训的时候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 ** 午休的时间过得很快，稻荷崎众人睡醒之后，发现奈利修竟然还没回来，就四处找了一阵，最后居然是在排球馆里找到的人。 被收进器材室里的排球筐又被推了出来，几颗排球凌乱地滚落在地上。 浅金色头发的少年跟橘发少年挨在一起，脸颊贴着脸颊，背靠着排球筐，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他们还睡得很香，连周围的人逐渐围过来了都不知道。 从宿舍区一路找过来的稻荷崎众人哭笑不得。 赤木路成：“那不是乌野的小不点10号吗？” 银岛结：“这样也能睡着啊？后背不会硌得慌吗？” 训练还没开始，其他队伍的人也跑过来看热闹，有的人发出了善意的笑声，有的人还顺手拍了个照。 乌野队长泽村大地在来训练的路上也看见了稻荷崎众人到处找人的情景，没想到他们要找的队员居然就是被乌野的人拐跑的，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们的队员给你们添麻烦了。” 稻荷崎众人：“没事没事，这还是奈利第一次自己去找队外的朋友玩呢！” 他们深感欣慰啊！ 泽村大地有些诧异——稻荷崎的人居然还会关心队员的交友状况？ 不过日向这种社交恐怖分子根本不需要他去担心，他只会成天往外跑，时不时就拐个新朋友回来。 泽村大地深吸一口气，沉声干：“日向，起床了。” 日向翔阳迷迷糊糊间听到了队长的声音，艰难地掀起眼皮，睁开一条缝。 泽村大地严肃的脸在他面前放大。 日向翔阳：！！！ 他吓得剧烈地抖了一下，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大、大地学长！” 日向翔阳是站起来了，但靠在他身上的奈利修还没醒。 奈利修的脑袋失去了支撑点，顺着原本的姿势往旁边一歪，“铛”地一声砸在铁筐上。 声音很清脆，一听就是好头。 奈利修：？？？ 他努力睁眼，捂着脑袋迷茫地扫视围在自己身边的人，无意中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嗯……？” 这声音简直像熟睡中突然被叫醒的猫咪一样。稻荷崎众人努力憋笑。 宫侑忽然想到了一个坏主意，在他面前蹲下了，表情严肃道：“奈利，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现在距离你陷入沉睡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年，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样了，我们之前苦练的进攻方式都被淘汰了，你又得重新开始练习。” 他身后的尾白阿兰吐槽：“这什么老套的睡美人剧本。” 关键是奈利居然真信了啊！ 只见金发少年眼睛睁圆，一骨碌爬了起来，眼里满是惊恐。 不过稻荷崎众人不知道的是，他惊恐的问题不是自己又要重新开始练习，而是—— 10年！！ 整整10年！！ 一觉睡了10年，不就意味着他10年没有工作了！ 他该不会已经被管理局辞退吧？！！ 他颤抖着手点开自己的系统面板，还没看清楚，就听见宫侑嚣张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奈利你怎么说什么都信啊哈哈哈哈！” 奈利修：“……” 他皱眉看着笑得发抖的金毛狐狸，又看到了在他身后憋笑的稻荷崎众人和乌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侑前辈耍了。 虚惊一场，奈利修气恼地鼓了鼓脸颊。 银岛结问：“话说奈利你怎么会在这里睡着啊？回去睡不是更舒服吗？该不会是嫌弃侑这家伙太吵了吧。” 宫治赞同道：“确实很吵。” 宫侑狂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奈利修摇头，把自己被日向翔阳拉出来扣球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日向托球的技术远不如侑前辈，连站着抛球不一定能抛到正确的点位上。 他们一开始老是配合不上，后来偶然间配合上了，震惊的日向翔阳就开始了他的360°无死角夸夸，把奈利修夸得心花怒放，又陪他玩了一会儿。 他们扣了十几组球，后来打算坐地上休息一会儿。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午太累，他们居然不小心睡过去了…… 听完前因后果的稻荷崎众人： “你们真是精力旺盛啊，上午的训练强度都那么大了，中午居然还跑过来加训？” “饭后本来就容易困倦，以后还是乖乖回来午休吧，不然下午会没精神的。” 奈利修乖巧点头。 ** 稻荷崎下午的第一个对手刚好就是乌野，因为队员窝在一起睡觉的事情，两队的选手们也算是提前认识了，在球网前友好握手。 日向翔阳的首轮站位在4号位，刚好和奈利修面对面。 他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中午是我太冲动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奈利修眨了眨眼，“以后我还能去找你们玩吗？” 奈利修真的很想在乌鸦和猫咪聚会的时候做一次“战地记者”。 日向翔阳开心道：“当然可以啊！” “研磨肯定不会介意的，刚刚他一直在看你呢，”他嘿嘿笑了起来，“虽然你可能看不大出来，但研磨其实也很友善的！” 这下奈利修就放心了。 只要不被拒之门外，他就有旁白的机会！ 奈利修又和日向翔阳聊了几句下次“聚会”的时间，裁判就吹哨了。 两人瞬间归回到比赛时的状态。 就算球网对面站着的是好朋友…… 不对，更准确地说—— 正是因为球网对面站着的是好朋友，他们才更要认真对待这场练习赛。 比赛一开局，就是宫侑先发球。 因为早上抽签时就知道下午的对手是谁了，所以乌野众人虽然没时间去看稻荷崎过去的比赛录像，但他们也有简单了解一下这只队伍的风格。 宫侑的“二刀流”发球就是这支队伍的特色之一，跟他们的双子快攻一样有名。 所以一开场，他们就严阵以待。 看到宫侑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西谷夕屏气凝神，默默想： 是跳发还是跳飘？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不自觉舔了舔嘴唇，大脑专注到听不见其他球场的声音，耳边只余自己的呼吸声。 此时裁判吹哨，宫侑抛出排球。 西谷夕眼睛睁大，在那一瞬间，对手的动作仿佛在他眼中一帧一帧地慢放。 当看到宫侑飞身击球时，他立马做出判断—— 是大力跳发！ 西谷夕瞬间反应过来，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下一秒就已经出现在排球落地的位置！ 左脚曲起，右脚滑出，身体重心随着排球下落的瞬间跟着向下，肩膀和手臂一齐发力，卸掉了排球上的大部分力道。 排球几乎是垂直向上弹起的。 稻荷崎众人都震惊了：“乌野的自由人好稳！” 宫侑轻哼一声，落地后快步回到队伍之中，自然得如同雨水融入河流。 球网另一侧，影山飞雄在西谷夕将球接起后就来到排球下方，深蓝色的眼睛倒映着旋转下落的排球。 修长有力的手指向前一推，排球就被他送到球网之前。 而田中龙之介已经在球网前起跳，这位热血的光头选手大吼一声，甩臂扣球！ 可惜他的扣球被赤木路成接了起来，紧接着宫侑托出排球。 奈利修的身体在球网前高高跃起，光是扣球的高度就打败了大部分普通选手。 起跳拦网的影山飞雄瞳孔微缩，眼睁睁地看着奈利修挥臂扣球。 “嘭——！！” 扣球球路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是—— 就是拦不下！！ 排球直接砸穿他的拦网，在西谷夕扑过去救球的时候再次弹飞，最终落在场外。 在另一个球场喝水的小鹿野大树听到这一球的动静，就知道肯定又是稻荷崎的12号在扣球，感叹道：“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震撼啊……” 他都有点可怜兵库县的其他队伍了……但凡是心理脆弱一点的人，在面对这种扣球的时候，根本就升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吧。 但乌野的选手们却不会这样想，他们震惊了一会儿，眼中就燃烧起了浓浓的战意。 对手足够强大，他们才会有更多提升自我的机会……来枭谷联盟集训，简直是他们最正确的决定！ 宫侑的第二次发球，仍然是大力跳发。 这一球也被西谷夕接了起来，不过这次的一传不像上一轮那么成功。 影山飞雄快速来到排球下方，上半身向后仰，双手向上伸去。 身边的东峰旭已经开始助跑。身后传来了日向翔阳的喊声。 “我来！！” 影山飞雄抿唇，用一个干脆利落的背传，将球送到日向翔阳面前！ 日向翔阳睁大眼睛。 球网对面，奈利修和角名伦太郎才刚起跳，稻荷崎的后排防守力量也还没有到位。 没人能跟得上他的速度；能跟得上他的，只有排球。 球网对面的风景……看得一清二楚。 日向翔阳挥动手臂——却挥了个空！ 他落地了，从他面前飞过的排球也“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发出了很轻的响声。 稻荷崎众人都呆滞地看着在地上滚动的排球。 不是——哥们？？ 吓他们一跳，他们还以为10号要来一个超级快攻呢！ 话说这球的速度真的很快啊……可惜最后没扣到。 这种感觉，就像玩游戏时全神贯注提防着对手放大招，结果对手连一个平A都没使出来。 现场十分安静，只剩下影山飞雄怒骂的声音：“笨蛋日向！！我都说了做不到了！” 日向翔阳也叫：“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嘛！” 泽村大地：“好了好了，别吵了。” 乌野那边鸡飞狗跳，稻荷崎这边，宫侑的眼睛微微睁大，嘴角也不自觉翘起。 或许二传手只见更容易互相理解，也更容易感受到“同类”的气息，在看清这对搭档的动作时，宫侑就大概知道他们原本想做的是什么了。 只不过是失败了而已。 真有意思啊，乌野这支队伍。 他看向宫治，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阿治！” 宫治皱眉：“你想干嘛？等等……你该不会是想尝试那种快攻吧？” 宫侑狂点头：“还是阿治你懂我！” 宫治果断拒绝：“我不要，万一像他们一样没扣到球怎么办。” 宫侑拉长语调：“哎呀——就试一下嘛！” 宫治无情道：“丢脸的又不是你！” 两人用关西腔一唱一和你来我往的画面还挺喜感的，赤木路成感叹：“好久没见过阿侑向阿治撒娇了。” 尾白阿兰：“更像是威逼吧，阿侑肯定只是通知一下，就算阿治不同意，他待会也会实施的。” 作为从小学开始就和宫兄弟一起打球的人，尾白阿兰还不清楚宫侑是什么样的人嘛。 赤木路成有些怜悯：“跟阿侑一起长大一定很累吧……阿治好可怜。” 尾白阿兰的预测很快就发生了。 在下一回合中，宫侑刚碰到球，就将排球推了出去。 排球的速度很快，宫治还没来得及扣球，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面前飞过。 平稳落地的宫治：“……” 球网对面的乌野众人：“……” 这个画面，怎么有点眼熟？ 田中龙之介震惊了：“他们是想怎样？也想尝试影山和日向的那种快攻吗？这也太胡来了吧！” 月岛萤：“毕竟是双胞胎，天生就有默契，能做到的话也不奇怪。” 东峰旭挠头：“……这种随时随地就能大吵一架的双胞胎吗？” 球网对面，宫治已经黑脸了。 其实双子快攻的速度本身就很快了，但这一球比他们平时用的快攻还要更快。 这种球谁扣得到啊！ 宫侑居然还敢埋怨：“都说了我会托快球了嘛，阿治你动作再快点啊。” 宫治抬脚去踹他：“我刚刚根本就没答应你！！” 宫侑灵活地躲过去了，扯着嗓子叫唤：“总之下一球我还会托给你，阿治你一定要扣到哦！” “知道了烦死了！待会我要把你乱托球的事情告诉北桑！” 下一回合，宫侑说到做到，在赤木路成将球接起的时候就迅速来到排球下方。 宫治一直在观察他的动向，提前开始助跑。 有力的手指用力将球推出，抡动的手臂紧跟着将球扣下！ 紧接着，就是“啪”“嘭”两声！ 等乌野众人反应过来时，排球已经落地了，速度快到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田中龙之介大叫：“啊？！！刚才发生了什么？！！” 泽村大地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他、他们复刻了‘怪物快攻’……” 不对，甚至不能说是复刻…… 因为这更接近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还没试验成功的新版怪物快攻！ 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受到的冲击大概是所有人中最大的，毕竟苦练多天却毫无进展的快攻，居然被对手轻而易举地用了出来……他们对视一眼，心里的震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甚至连扣下这一球的本人都十分震惊，落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和宫侑对视，两人都有些手足无措，同时发出激动的狐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就托着玩玩，你还真扣到了啊？” “我就扣着试试，你还真把球送过来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刻大概是这对双胞胎的表情最接近的时候了，稻荷崎众人已经很久没见过宫治的表情夸张到和宫侑一样、几乎可以说是五官乱飞的程度了。 连熟知剧情的奈利修也很震惊。 “双子快攻·负节奏”居然提前出现了？ 这么大的剧情变动，怎么能没有旁白出场！就算他现在还在场上，他也忍不住啊！ 奈利修情不自禁开口了，用一种传记纪录片的口吻讲述： 【当宫双子和“影日”在埼玉相遇——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 【对手用出了他们还在练习的新招固然令人震惊，但在这一刻，对于“影日”组合来说，这一球具有更大的意义——】 【他们意识到，他们设想中的新式怪物快攻，并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已经震惊到麻木的众人听到这道声音时，居然没感觉哪里不对，迟钝的大脑甚至没去思考这道声音从何而来。 直到赤木路成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奈利——！！！” 你已经进化到在赛场上也要配旁白了吗！！ 第35章 枭谷联盟（8） 侑前辈侑前辈侑前辈侑…… 明明只有短短三句话, 结算后的点数却比解说三场比赛还多。 点数叮铃铃进账的声音是那样悦耳，可见在剧情的关键节点进行旁白，才是赚钱的最快途径！ 奈利修按照习惯把结算后的点数换算成小蛋糕的数量,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他都不缺小蛋糕吃啦！呜呼好开心~ 奈利修美滋滋地关掉了系统面板，这才发现前辈们都在一脸震惊地盯着他看。 他闭上嘴，乖巧地与前辈们对视，无辜的眼神似乎在传达一个信息——怎么啦？ 员工手册上说了，这时候只要闭嘴不说话就好，人类的思维逻辑会自动将他的行动合理化。 所以他只要安静等待就好了！ 稻荷崎众人：“……” 可恶, 好纯洁的眼神, 好无辜的表情，奈利好像真的不觉得突然在赛场上旁白有什么不对。 骂又骂不得, 打是更不可能的啦…… 还好尾白阿兰急中生智：“那什么……我们的队员对解说员这个职业很感兴趣——对, 就是解说员！” 其他人连忙点头附和： “对对，奈利很喜欢解说员的工作呢。” “还有电影的旁白，奈利也很喜欢。” “刚才可能是在心里设想该怎么解说，结果不小心说出来了，哈哈哈……” 他们自己都越说心虚, 心里没什么底气。 但是乌野的人居然表示理解。 泽村大地还在消化奈利修刚才说的话—— 好吧, 那段突如其来的像是电视旁白的话确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已经被那个双子快攻占据心神, 再加上稻荷崎众人额角的冷汗和抽搐的嘴角都在提醒他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泽村大地就笑着附和：“原来是这样, 奈利的爱好真的很有趣啊。” 日向翔阳忙不迭点头：“奈利真的超——酷的！解说的样子超级专业！” 西谷夕惊讶地问：“诶？翔阳你还听过现场解说啊？” 日向翔阳双手叉腰，哼哼笑道：“早上刚刚听过！”而且当时奈利还给他分了糖！ 吃完午饭后他就把那根橘子味棒棒糖吃掉了，超好吃！ 影山飞雄则更关心快攻的事情，甚至没有向奈利修投去视线, 只是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了看球网对面的宫兄弟，最后又看向日向翔阳。 于是，这个话题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跳过了。 稻荷崎众人狠狠松了口气，在排球场上疯狂施工的脚趾也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了。 那对双胞胎总算是干了件好事……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 唉，说起来，那俩傻子根本没听见奈利的旁白啊！ 他们的话题都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俩还搁那抱在一起叫呢。 尾白阿兰不得不上前把两人分开：“行了行了，该消停了，裁判都要翻白眼了。” 宫侑还在叫：“啊啊啊啊啊啊——嗷！” 宫治也是：“啊啊啊啊啊啊——啊痛！” 听不进人话的双胞胎喜提后背巴掌大礼包。 吵闹得跟动物园一样的赛场终于安静下来，裁判宣布比赛继续。 宫侑和宫治还想再复刻一次刚才的奇迹，但接下来他们又尝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不是宫治扣不到球，就是宫侑直接把球给推到场外去。 为了救球，被迫到处擦地板的赤木路成：“……你们两个！给我收敛点啊！回去练熟了再用不行吗！” 稻荷崎这边因为双子的一时上头失误颇多，但乌野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得出来，他们也在不计代价地尝试新的打法。 不只是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一直在尝试他们的新式快攻，其他人也都在各自寻求进化。 然而，这样急切地将还未熟练的技能投入到比赛中，就会产生很多让人哭笑不得的失误。 扣不到球只是家常便饭，发球不过网、扣球出界的场面也时常发生。 换做别人，失败那么多次早就畏畏缩缩了，但乌野的人却还激情澎湃地保持着他们那堪称胡闹的打法，很快就连输两局。 在2:0的大比分被翻出来之后，他们一抹头上的汗，就自觉去接受惩罚了。 这种完全不顾自己死活也不顾对手看法的打法看得稻荷崎众人目瞪口呆。 尾白阿兰看着乌野众人气喘吁吁爬坡的背影，感叹：“真有毅力啊。听说今天一天下来，乌野还没有赢过呢……” 北信介淡定道：“现在还只是第一天。等到最后一天，乌野可能就不一样了。” 这支队伍拥有一种很凶猛的拼劲。 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却不会自怨自艾，而是积极地捡技能书来弥补自己的短处。 虽然现在看起来还很弱小，但假以时日，他们必定会进化到他人无法想象的程度。 稻荷崎的第二个对手是森然，在这场比赛中，北信介也上场了。 稻荷崎这种人多的队伍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换人，在队友们体力耗尽的时候换新的人顶上，所以他们不像其他队伍的人那么狼狈。 森然的打法也很有特色。 他们最擅长的进攻策略叫做“同时性多点位进攻”，也就是除了自由人和二传之外的所有攻手全员参与到进攻之中。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如果对手全员进攻，四五个人一起起跳，就会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大脑也会随着感官的混乱失去冷静的判断力。 其实一般的队伍的进攻方式都是两点攻或三点攻，四名攻手全员参与的情况比较少见。因为全员进攻的风险太大了，一旦对手接到球，双方攻守位置互换，他们就很可能因为来不及回防而失去分数。 而且，多名攻手同时进攻也很考验队员们之间的协调性和配合性，谁掩护、谁进攻、二传应该把球托给谁——其中的许多细节，都需要在长时间的训练和磨合之下逐渐养成。 稻荷崎众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不顾一切的进攻方式，看见对面的人一起冲过来时，差点傻掉。 好在当时北信介就在场上，对手放出的烟雾弹无法干扰他那冷静的大脑。 他就像平时一样，冷静地观察着二传手的动作、视线，一板一眼地选择防守的位置。 这样朴实而纯粹的防守反而为稻荷崎的后场救回很多分数，就连森然的人都摸不着头脑： “稻荷崎的人是今天才参加枭谷联盟的集训的对吧？他们以前没见过我们的打法对吧？” 为什么会适应得那么快啊啊啊？！ 两队的第一局比分是26:24，第二局则是25:22。 一旦摸清楚对手的路数，稻荷崎众人应对起多点进攻就没最开始那么吃力了。 森然众人唉声叹气地出门接受晚饭前的惩罚，稻荷崎众人则离场喝水、擦汗，一边复盘今天的比赛，一边去看枭谷和音驹的练习赛。 那边的比赛也挺精彩的—— 一边暴力猛攻，一边缜密防守，两队的风格几乎是两个极端，长回合球却一个接着一个，每当排球即将落地，都有人能将它救起。 这大概就是多校合办集训的意义吧—— 在一段相对集中的时间里为选手们提供接触各种风格不同的队伍的机会。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就相当于参加了一场IH或春高模拟，在思考针对不同的对手该如何使用策略时，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提升。 而且，每支队伍、每个人的思考方式和思考角度都不一样，多去接触不同的选手，偶尔还会豁然开朗，从他人那里获得灵感和启发。 ** 晚饭时间，奈利修再次得到了食堂阿姨的喜爱，端着满满一盘肉，心满意足地回到座位上。 打了一天的比赛，大家基本上都相互认识了，而且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这群疲惫了一整天的高中生终于可以放松休息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食堂里的气氛也热闹轻松起来。 有的人从奈利修身边经过时，还会顺口开个玩笑：“吃得好丰盛，难怪力气那么大啊。” 对此，奈利修夹起几片酱牛肉，将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嘿嘿。” 好吃！ 森然的食堂真的超级好吃~肉类都很新鲜！ 刚成为人类三个多月的奈利·美食鉴赏家·修这样评价。 晚上，木兔光太郎跑过来叫奈利修一起去自主训练。 他站在体育馆前招呼：“我们人不够啦，来嘛来嘛，再叫两个人，我们来打3v3啊。” “我的队友里面只有赤苇愿意陪我，”他垮下脸嘟囔，“他们都说白天的训练太累了！” 奈利修想了想：“那我去问一下侑前辈吧。” 奈利修本来也有自主训练的想法。 白天的时间都用在打练习赛上了，他的个人练习都没怎么做。 要练习大力发球、直线球，看见木兔的小斜线之后，他又觉得小斜线也很酷……但这种精细的扣球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难了。 啊，还有左手扣球…… 奈利修习惯把左手扣球当成秘密武器来用，但其实在平时的练习中，这种习惯反而没有必要。因为武器需要打磨才会锋利趁手，左手扣球也要经常使用才会有更好的效果。 唔，今天白天都还没用过左手，晚上得再练练，免得生疏了…… 这样想着，奈利修找到宫侑，恳请他陪自己去做自主练习。 宫侑一脸轻松地答应了：“好啊，要打3v3？我把阿治也叫过来。” 然后他就转头叫道：“喂阿治，快来做自主练习！” 宫治手上拎着一套睡衣，不太愿意：“不要，我都准备去洗澡了。” 宫侑强硬地把他的衣服塞回背包里：“不许洗！先跟我们去练习！” “你好不讲道理啊。” “嗯哼，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虽然不情愿，但宫治最后还是被宫侑拖过去了。 主要是宫侑用了激将法—— 他跟在宫治身边嘲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开了360°立体环绕音箱：“哎呀，阿治你是累得只想休息了吗？可我还感觉精力很旺盛诶，看来阿治你体力不够好，下次体能训练的时候自觉加练吧。” 宫治：“……别以为你这愚蠢的话术能说得动我！可恶我去练习就是了，要是待会回来的时候没热水洗澡我把你锤飞！” ** 等三人来到2号体育馆时，木兔光太郎一行人已经在馆里等他们了。 黑尾铁朗露出了他那标准龇牙笑，朝三人打了个招呼：“哟。” 音驹是唯一一个稻荷崎还没打过的队伍，宫侑和宫治都跟黑尾铁朗不太熟。 但对方那么热情，他们也不好落面子，就简单商量了一下晚上的自主训练要怎么玩。 期间黑尾铁朗就靠在排球网一边的铁柱子旁，笑眯眯地跟奈利修说话。 “晚上吃饭的时候刚好和乌野那群人聊了一会，原来奈利你也是今年才开始打排球的啊？” “我们队里也有个一年级的新人，叫做列夫，那家伙可不省心了——研磨经常要被他烦死，好吧我也是。” 看黑尾铁朗靠的那么近，奈利修就想起了中午他捏自己胳膊肉的事情。 倒是没有不适，就是有点痒…… 他不自觉抖了一下。 宫侑敏锐地看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看这个笑得不怀好意的公鸡头有些不顺眼。 他侧了侧身子，站在奈利修面前：“那就开始吧。” 宫治也靠了过来。 黑尾铁朗看他们那跟防贼一样的态度，有点哭笑不得。 好吧，确实有人说过他长得不像好人，但也不至于防备成这样吧？奈利都没说什么呀。 自主练习不像白天的练习那么正式，也没惩罚机制带来的压力，要练什么全凭他们喜好。 而且3v3的赛制跟六人赛的区别还挺大—— 因为球场的一边只有三个人，所以每个人要承担的任务比六人赛里更多，基本上每人都得身兼数职，因此也就没有前排后排的限制。 现场刚好有两个二传，六个人分成两队：宫兄弟和奈利修一队，另外三人则是另一队。 站到球场上时，宫侑说：“奈利，今晚多试试直线球吧。” 奈利修点头：“好的。” 他本来也是想练直线球的。 只凭力气大无法在排球的领域上走得长远，大家都在不断进步，他也得学习更多技术。 不经过刻意练习的话，新手在自然状态下的扣球线路其实是斜线球。要想扣直线球的话，需要在空中调整自己上半身的朝向和手臂的扣球角度。 当主攻手在2号位和4号位发起进攻时，这种球有奇效，但想要扣出这条线路，对攻手的手腕技术和腰腹力量都有要求，如果控球能力不够高，排球就非常容易拐出界外。 奈利修又说：“侑前辈，晚上我还想练练左手。” 宫侑挑眉，勾起唇角：“好啊，是该练练了，到时候吓那个公鸡头一跳。” 奈利修提醒：“侑前辈，他叫黑尾铁朗。” 宫侑摆了摆手：“哦我知道，只是这样叫比较顺口。” 黑尾铁朗都无语了：“……喂，我们人那么少，你们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啊。” 当面diss他真的大丈夫吗？ 宫侑哼哼一声，完全没感到尴尬。 不过黑尾铁朗似乎只听到了后半段，关于左手扣球的内容没怎么听见。 所以当奈利修用左手暴力扣球时，他又收获了一波对面三人的震惊。 木兔光太郎：？ 赤苇京治：？？ 黑尾铁朗：？？？ 木兔光太郎已经切换成了豆豆眼形态，赤苇京治则微微睁大眼睛，黑尾铁朗直接脱口而出： “啊？” “哥们你关西牛若啊？？” 奈利是说过他找牛岛学过扣球，可他没说学的是左手啊？？ 其实奈利修每次改用左手暴扣的时候都会有很多人震惊，不过这次宫侑格外得意：“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句话说的好，攻手只是二传的武器，二传才是真正的操盘手。 不过宫侑笑起来的样子也太嚣张了。 宫治好心提醒：“收敛一点，我怕你被套麻袋，到时候我是绝对不会去救你的。” 成功用左手扣下一个球之后，奈利修活动开手脚，接下去几球的力道一个比一个大，气势也一个比一个强。 在接近九点半的时候，黑尾铁朗摆手：“不行不行，奈利你这是降维压制，这也太突然了！” 他看了看时间：“而且也该回去了，再过一个多小时澡堂的热水就要停了。” 热水！ 想到洗不到热水澡的后果就是保持着这种身上黏糊糊的感觉睡觉，大家赶紧把排球收回框里，麻溜关门回去了。 在路口分别的时候，黑尾铁朗还笑了下，语气像极了在街边揽客的店员：“明天再来呀~” 稻荷崎三人组回去拿衣服洗澡。 宫侑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胳膊，叫道：“好累——” 宫治声音有些哑：“今晚早点睡觉吧。” 奈利修更夸张，累到完全不想说话，只是埋头跟在两人身后。 或许是因为白天已经够累了，加上中午没有睡好，晚上又比别人多了两三个小时的自主训练时间，奈利修的体力基本被消耗光了。 等拿着换洗衣物走到澡堂门口时，剧烈运动带来的亢奋逐渐消退，只余疲惫的身体和困倦的精神。 奈利修困得不行，连走路都开始打摆子，摇摇晃晃的，像只企鹅。 宫治小声说：“奈利的样子看起来要关机了。” 宫侑在后头喊：“喂奈利，再坚持一下，别直接睡在澡堂里啊——” “嗯嗯嗯。”奈利修胡乱应了几声，把身上带着的东西放下，端着洗漱用品飘进了浴室。 宫侑嘀咕：“他一个人没问题吧？怎么感觉不太放心啊。” 宫治：“难道你还要跟在奈利后面盯着他洗澡吗？” 宫侑：“……我是那么变态的人吗？？” 他甩下宫治，拎着毛巾走进浴室。 当热乎乎的温水淋上来时，肌肉的酸软似乎都随着流水被冲走了，疲惫的身体也被治愈，宫侑舒服到发出一声喟叹，白天的疲累全部都忘光了。 等他洗完热水澡，擦着头发出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是第一个洗好的。 澡堂外面有一排铁柜子，是让大家放衣物和随身物品的。而柜子旁边就有插座和吹风机。 “不等他们了，我要先回去睡觉……”宫侑打了个哈欠，走到柜子前拿自己的东西。 不过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到了地上的一个长方形物品。 “嗯……？” 宫侑收回差点踩上去的脚，把这东西捡起来，才发现这是个小笔记本。 他对这本本子有点印象，奈利在刚入部那一天就拿在手上了。 封皮是灰金色，只比巴掌大一点，易于携带，奈利修基本每天都带在身上，时不时就要摸出根笔来写写画画。 是刚才太困了，不小心掉出来的吗？而且居然连柜门都没关好…… 宫侑觉得这应该是奈利的日记本或者灵感簿，总之不是他该偷看的东西。 但好巧不巧，这本笔记本掉在地上时刚好被翻开了，翻开的那一页上还刚好有字。 【侑前辈】 宫侑：？ 看到这行字时，他的困意瞬间消失了。 这本子上怎么写了自己的名字啊？ 他继续往下看，发现只有第一行写了一个“侑前辈”，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干脆一行写一串，中间的空格也没了，再后来，干脆缩减成“侑”这个字。 【侑前辈侑前辈侑前辈侑前辈侑前辈】 【侑侑侑侑侑】 【+1+1+1+1……】 宫侑：？？？！ 这是什么？ 第36章 枭谷联盟（9） 阿侑：奈利肯定是崇拜…… 老实说, 突然看见一本写满自己名字的笔记本还挺惊悚的。 宫侑捧着这本只有他手掌大的本子，CPU已经要烧起来了。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脑子呼呼散热的声音。 刚走出澡堂，就看见他一个人呆呆站那儿的宫治：“你站那干什么呢？” 宫侑表情凝重道：“别吵, 我在思考。” 宫治：？ 他无语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宫侑捧着本子，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然而就在他准备到翻下一页的时候，他听见了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宫侑立马警觉，余光瞥见浅金色头发的少年晃晃悠悠地从澡堂里飘出来。 “……侑前辈？” 做贼心虚的宫侑手一抖，下意识把手上的本子塞进敞开的柜子里，打了个哈哈：“哈哈哈奈利你的柜子没关, 我本来是想帮你关一下的……” 他撒谎的时候语调会一下子变高, 视线也会跟着乱飘，再加上那个手忙脚乱的动作……但凡奈利修现在是清醒的, 都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但奈利修只是又打了个哈欠, 抹掉眼角因为困倦产生的泪花：“唔，谢谢侑前辈。” 他困得有些神志不清，走到柜子前，把自己的东西卷吧卷吧拿出来。 宫侑还没动，就站在旁边垂眼看着他。 为了不遮挡视线, 奈利修把湿漉漉的额发抓了上去, 露出光洁的额头。 纤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 迷迷糊糊半垂着眼的样子，看起来比平时还要乖。 他把柜子里的东西一咕咚全夹在胳膊下就准备走了, 甚至忘记自己的发梢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滴水，得留下来吹头发。 宫治叫住他：“诶等等，奈利你还没吹头呢。” 奈利修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举起吹风机呼呼地吹, 一边吹一边给自己顺毛，防止头发炸起来。 宫侑又想起了自己刚才捡到的笔记本。 满腔疑惑和猜测又不能说出口，因为他是不小心看到里面的内容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兄弟。 三人吹完头发，奈利修像游魂一样飘在最前面，宫治也准备快点回去睡觉，宫侑却抓住他，满脸有话想说的样子。 宫治疑惑：“怎么了？” 宫侑“嘘”了一声：“小声点，不要被奈利听到了。” 宫治：？ 宫侑小声地把自己在奈利笔记本里看见的内容跟宫治说了：“……为什么奈利的笔记本里会写我的名字啊？而且还写了好多个，你说……他是不是特别崇拜我啊？” 宫治上下打量他几眼，冷漠道：“我不信。” 宫侑急了：“真的啊！我真的看见了！” 宫治挑眉：“你确定那本本子不是死亡笔记？又或者奈利的记仇本？” 宫侑反驳：“怎么可能！我对奈利这么好！每次都陪着他加练呢！” 宫治呵呵笑了几声，没有反驳。 “没空听你胡扯了，我真的很困，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把宫侑甩在后面，快步往房间的方向走。 ** 白天训练太累，大家回宿舍就休息了，只有一人心里装着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 半夜三点，宫侑还是没能成功入睡。 他辗转反侧，满腔的疑惑和倾诉欲都要爆棚了，终于还是忍不住，轻手轻脚地爬到宫治身边，在他耳边小声呼唤： “阿治……” 宫治觉得今晚睡得很不舒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太累了，他像是陷入了梦魇，一个水鬼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低语：“阿治……” “醒醒……” “阿治……” “阿治……” 宫治捂住耳朵，可一声声呼唤却总是阴魂不散。 他想要挣脱，想要逃跑，可身后的水鬼似乎是追了上来，直接扒在他身上，用水草捂住他的口鼻，他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完全无法呼吸！ 宫治被吓醒了，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而睁开眼时，一张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脸还在他面前放大。 宫治又被吓了一跳，愣愣地躺着不敢动弹，还以为是水鬼变成自己的样子。 结果那人收回了捏住自己鼻子的手，还露出了一个欢天喜地的笑，小声说： “阿治你终于醒了！我都叫你好久了！” 宫治盯着他，逐渐从梦境的阴影挣脱出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迷迷糊糊间听到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噩梦都是拜宫侑所赐。 旁边两个人还在睡觉，他满腔怒气无法发泄，只能用气音恶狠狠地骂道：“你有病吧？？！” 大晚上不睡觉一直喊自己干什么！！ 宫侑完全不在意他怎么骂自己，满心满眼都是那本笔记本，张口就来：“阿治，我真的觉得奈利是崇拜我啊。” 宫治：“……” 宫侑翻了个身：“难道他已经崇拜我到在本子上不停写我名字的程度了？” 宫治：“……” 宫侑又翻了个身：“哎呀好苦恼，原来奈利私下里是这样看待我的？平时难道是太害羞了没表现出来吗？” 说着说着，宫侑的语气得意起来，沾沾自喜的态度看得宫治想把枕头塞他嘴巴里。 “你就因为这个半夜把我叫醒？还叫了那么久？” 宫侑完全不会看气氛，还抱怨道：“对啊，阿治你睡得跟猪一样，我叫了五分钟你还没醒，我才上手的！” “……神经病！” 宫治翻了个白眼，牵过被子裹住脑袋，背对着宫侑继续睡。 感受到一只手又在逐渐靠近自己的肩膀，他头也不回地说：“我警告你，你再敢骚扰我，我明天直接把你的脑袋当排球打。” 宫侑安静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兄弟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他老老实实躺了回去，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耳边就是奈利修清浅的呼吸声。 听着听着，宫侑心里又美了。 哼哼，自己有小迷弟，阿治没有！ 这次是自己赢啦！ 大赢特赢！ ** 宫侑大概是三点半才睡着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亢奋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居然没觉得有多困倦。 奈利修的行为一切如常。 起床叠被子、换衣服、刷牙洗漱、去食堂吃一顿热乎乎的早餐。 但宫侑却觉得自己发现了以前从来没注意到过的细节。 吃早餐的时候奈利会特意坐在自己旁边！ 今天阿姨给了他三个大包子，他还分了一个给自己！ 其他人都没有这种待遇，这不是崇拜这是什么？ 这样想着，宫侑更加得意，夹起包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他却不知道，身边的奈利修也在胡思乱想。 今天早上侑前辈怎么一直在看自己啊？ 哎，他拿了太多吃的，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下来，只有侑前辈身边有座位。 还有食堂阿姨也太热情了，一下子给他塞了三个大包子。但今天的包子好难吃…… 夹一个给侑前辈算了，要是他吃掉的话，回去就把小本本上的名字划掉一个…… 再强调一次，这包子真的好难吃！ 奈利修郁闷地把剩下两个包子吃掉了，一边吃一遍疑惑，为什么宫侑吃起来那么香。 难道是自己最近吃的太好，吃东西都变挑了？ 集训第一天稻荷崎就已经把其他四所学校打了一轮，所以今天上午，他们的第一个对手就是还没有正式对战过的音驹。 比赛开始后，由音驹的孤爪研磨先发球。 在转身走向发球区之前，孤爪研磨看见对面的奈利修眼睛闪亮亮地盯着自己看，在心里默默想： 奈利该不会是在期待自己的发球吧……可他只会最简单的发球。 这样想着，孤爪研磨站在原地，将排球打到稻荷崎的场内。 虽然只是个很普通的发球，却是冲着宫侑跑位的路线上发的。 宫侑侧身让开，赤木路成上前将球接起。 宫侑看了一眼奈利修，发现他不是直接在二号助跑起跳，而是跑到了球场中央。 猜到他是想要扣左手球，宫侑将球送到了球网中央。 既然奈利是他的小迷弟……那他总得向小迷弟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吧？ 排球精准地飞到奈利修面前，奈利修抡动左手，将球用力扣下！ 球网对面，灰羽列夫和山本猛虎组成双人拦网在奈利修开始助跑的时候就盯准他，跟着他一起起跳。 不过在看到奈利修扣球的动作时，他还是震惊了。 昨晚黑尾铁朗提醒过他们，说稻荷崎的12号会用左手扣球…… 但他们也没想到，对方一开场就放大招啊！！ 灰羽列夫身高接近195，手长腿长，反应和弹跳力都不弱。 在意识到对面那家伙是用左手扣球时，他试图移动双臂，将手臂移动到击球点前。 然而初学者的拦网功底和核心力量都不足以支撑他这样做，他的手臂才刚刚偏过去，排球就像一枚炮弹一样高速飞出，擦着他的手臂砸向后场！ 灰羽列夫：ΩДΩ！ 守在后场的孤爪研磨：ΦωΦ！ 左手扣球的侧旋与众不同，而且这球力道还那么大，他明白自己接不到，干脆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排球从自己身边飞过，飞过时带起的劲风还扬起了他耳畔的几缕发丝。 他应该知道那个“BOSS”外号的由来了……孤爪研磨默默想。 不是大老板也不是黑手党，今天的奈利分明就是游戏里开二阶段的BOSS吧，就像那只让他一直卡关的九尾狐BOSS。 同样没想到开场就是左手扣球的夜久卫辅本来守在另一边，见到奈利修扣球的动作时才急忙扑过来。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排球直接砸在了地上。 稻荷崎以雷霆速度拿下第一分！ 与此同时，体育馆的各个角落传来了或大或小的惊叫。 “诶？！！！” “诶——？？左手？！！！” “啊？还有高手？？” 因为稻荷崎和音驹的人比较早到齐，所以他们较早开始比赛，其他场的人多多少少都在关注这边。 在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的时候，他们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虽然他们不是没听说过左手扣球的选手……但12号昨天用的不还是右手吗？ 咋的，用哪只手扣球还得分单双日吗？还是每天随机翻牌子啊？？ 也就只有音驹和枭谷的选手们反应没那么大了，因为昨晚他们就从队长那边听说了稻荷崎12号能左右开弓的事情，当时已经震惊过了。 但也只是相对的，因为听说远没有亲眼所见的冲击力那么大。 前排的山本猛虎：“你倒是试着接一下啊研磨！” 孤爪研磨坚定拒绝：“不要。” 接这种球手臂绝对会断掉的吧？ 绝对会吧！！ 刚才他站着不动才是明智的选择！ 灰羽列夫手舞足蹈：“啊？啊啊啊啊？？黑尾前辈说的原来都是真的啊！！这也太帅了吧？！” 黑尾铁朗在场外笑骂：“臭小子，难道我还会骗你吗！” 灰羽列夫还在叫：“可是真的很不可思议啊？！他真的跟我一样才刚开始学打排球？” 这人开挂了吧！ 黑尾铁朗撇嘴：“菜就多练。” 随后奈利修轮转到1号位，他抱着排球走到发球区。 音驹众人表情凝重，暗暗吞了口口水。 既然扣球能左右开弓……那发球是用左手还是右手？ 不过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担心还是多余了，目前的奈利修还没办法稳定地用左手发球。 问就是还在练，他争取在全国大赛开赛之前练好。 奈利修垂眸看着排球。 黄蓝相间的花纹，寻常、普通，却能让人一下子平静下来。 虽然平时奈利修的脑袋里总是天马行空，装着很多想法，但真到了比赛的时候，他其实能保持住完全专注的状态。 裁判吹哨了，他抛球、助跑、在合适的位置起跳，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自己的训练时得到的经验。 奈利修凌空跃起，左臂自然垂于身侧，右手向前挥出，在排球落到自己肩膀之上时用力扣球！ 非常完美的跳发球！ 球网对面，夜久卫辅及时赶到排球的落点，然而排球上裹挟的力道实在太大，他已经尽力卸力了，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排球弹飞出去！ 稻荷崎众人：“奈利发得漂亮！” 听到大家对奈利修的夸奖，宫侑也觉得与有荣焉。 也对，奈利的发球，也是他一点一滴教出来的啊。 每天有那么长的时间都待在一起，所以奈利崇拜自己也是很正常的吧？ 宫侑完全忽略了宫治在其中出的力，这样说服了自己。 音驹那边，山本猛虎安慰道：“Dont mind dont mind！这才刚开场，就当是热身了！” 夜久卫辅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呼出一口气：“下一球，我一定接到。”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队的站位已经都轮转了一圈。 稻荷崎这边，轮到宫侑发球了。 他的发球一直都相当具有威胁，夜久卫辅凝神静气，静待着裁判吹哨。 然而他们的紧张又落空了。 因为宫侑在抛球的时候惊叫了一声，随后就大家贡献了一个全垒打。 排球直接飞出球场，砸中装排球的铁筐，发出了好大的“铛”的一声。 场边的北信介：“侑，今天早上你看起来不在状态，要下场冷静一下吗？” 宫侑一个激灵站直了：“不用不用，我马上调整回来！” 糟糕……他已经走神到被北桑看出来了吗！ 不行不行，必须立马调整过来。 宫侑吸气，呼气，吸气，呼吸，几个周期过后，慌里慌张的表情总算消失了。 围观了他的动作的尾白阿兰：“他咋了？” 宫治：“不知道啊。” 虽然这样说，但他大概知道是为什么，比赛一结束就去找了宫侑。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我更倾向于你昨晚困到出现了幻觉，就算那本本子上真的有你的名字，也肯定是奈利在日记里控诉你的恶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宫侑反驳，“我当时清醒得很，而且奈利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宫治哼了一声：“你只看到了一页，又不知道前面和后面写了什么。” “这不是当时没来得及往后翻嘛……”宫侑小声嘟囔着，眼睛忽然一亮，“对了，再看一次不就好了？我们把奈利的小本子偷出来！” 宫治指出：“是‘你’，不是‘我们’。” 宫侑央求：“阿治你跟我一起去。” 宫治面无表情：“不要。” 宫侑觉得没有宫治协助，自己一个人办不到，咬咬牙道：“你帮我一起去偷奈利的笔记本，我就帮你洗一个星期的袜子！” 宫治斜眼看他，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月。” 宫侑脸憋红了：“……行，一个月就一个月！” 哼，等阿治看到完整的内容，他就知道奈利对自己的崇拜有多深了！ 第37章 枭谷联盟（10） 奈利观察日记…… 要想偷出奈利修的笔记本, 看完还得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这需要制定一个完善的计划。 因为不确定奈利一般会把本子放在哪里，所以宫侑和宫治决定先观察一下奈利的日常活动。 中午11:30。 上午的训练终于结束，饥肠辘辘的众人前往食堂吃饭。 奈利修选的主食是牛肉盖饭, 食堂阿姨在递给他的时候又给多添了一大勺牛肉，还赠送了几颗小番茄作为饭后水果。 他是真的很享受品尝美食的时间，吃饭时总是眉眼弯弯脸颊鼓鼓，其他人只要看着他吃饭，也会跟着食欲大增。 最后品尝小番茄时，奈利修咬了一口，下一秒眼睛就眯了起来, 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 他表情扭曲地把嘴里那半颗小番茄吞下去, 然后把剩下几颗全部推到了宫侑那边。 “侑前辈。” 宫侑很自然地接过来，朝宫治得意地扬眉：看, 又是给我一个人的, 你没有~ 宫治：“……” 这家伙真没看出来奈利是被酸到不想吃才给他的吗？ 中午12:30。 乌野的小不点10号来敲门找奈利玩。 两人在门口叽叽咕咕说了会儿话，然后就开开心心跑出去了。 宫侑嘀咕：“这又是要去哪里？奈利不是昨天才说要好好睡午觉的吗。” 宫治：“估计又去找音驹的二传手了，午休时串个门很正常吧。” 两人对视一眼，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奈利不在，对他们来说反倒是好机会啊！ 万一那本笔记本就放在房间里呢？ 唯一的问题就是角名伦太郎也在房间里, 他们没办法光明正大地翻奈利的东西。 宫侑用洗一个月袜子的代价换来宫治帮忙, 使唤起人来毫不客气, 在手机上给宫治发消息，让他想办法把角名引走。 宫治看到消息后, 走到角名面前：“角名，你要喝汽水吗？我们去买汽水吧。” 角名伦太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玩手机，闻言看了他一眼：“我不渴，不过你要买的话也顺便帮我带一瓶吧。” 引不走人, 又已经开了话头的宫治不得不假装出门买饮料，临走前给了宫侑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角名是不会大中午出门的……与其期待他主动出门，不如期待他睡个午觉。 直接翻包计划失败。 下午2:00。 稻荷崎第一场练习赛的对手是生川高校，奈利修做完热身就上场比赛了。 在上场之前，他把自己的小挎包放在了替补席的椅子旁边，笔记本的一角从挎包中露了出来。 宫侑眼睛一亮。 可惜他和阿治不能像角名一样可以时常轮换下场，就算知道笔记本就在包里，也只能挠心挠肺地想，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掏。 下午4:00。 奈利修下场，换银岛结上场和枭谷比赛。 他坐在替补席上，从挎包里拿出那本灰金封皮的小笔记本，一边看比赛一边翻看，有时候还会掏出笔来写写画画。 他会在别人靠近时把本子合上，或者干脆放回小挎包里。 他……还会在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情况下突然开始解说。 “赤苇选手将球托给了木兔——木兔选手扣下了一个超级小斜线！状态很好，角度很完美，稻荷崎的拦网选手们都拿这球无能为力！” “尾白选手已经在球场左翼就绪了，宫侑把球传了过来……漂亮！很完美的后三进攻，直接得分了！” “宫治选手直接将球拨过球网！这个二次进攻把队友和对手都给骗过去了呢，真是猝不及防啊。” “排球刚好落到球网上——大耳选手和木叶选手同时起跳推球，大耳选手把球推过去了！” 等、等等……奈利怎么又突然开始旁白了啊！而且还好有激情！！ 今天奈利安分了整整一个早上，他们都忘记他会随时随地开技能了！ 宫侑光是抽空看了两眼，就感觉自己已经没有继续观察奈利的勇气了……难怪旁边的角名和理石他们都是一副“好想逃”的表情。 站在奈利身边的人好可怜。 傍晚18:00。 到了晚饭时间，这次奈利修吃的是豚骨拉面。晚上食堂还提供了饭后小甜点，有芒果布丁和草莓大福，奈利修各拿了一个。 阿姨又想给他塞了小番茄，但这次他礼貌婉拒了。 奈利好像比较喜欢吃甜的，而且很怕酸……宫侑不自觉地在自己的观察日记里写下这句话。 等写完后他才发现：嗯？这好像跟他的观察目的没有关系啊。 算了算了，反正都已经写下去了。 宫侑把自己的观察日记妥善收好。 晚上7:00。 稻荷崎三人组来到了2号体育馆。 今晚的2号体育馆比昨晚热闹多了，因为黑尾铁朗把灰羽列夫拖了过来，还叫住了路过的月岛萤。 自主训练的人数喜+2，体育馆好像没那么空了。 “这不是想着人多热闹嘛。”黑尾铁朗龇牙笑了笑，又拍拍灰羽列夫的背，“还有，这只菜鸟就拜托你们多多操练一下咯。” 灰羽列夫有点不服：“黑尾前辈，我已经没那么菜了！” 黑尾铁朗无情道：“闭嘴菜鸟，待会好好看看别人是怎么进攻和拦网的。” 人数更多，他们能够玩的花样和训练的内容也就更多了。8个人还是打3v3，剩下两个人在旁边自主练习，每打完一局就换人上场。 因为今天组队时完全随机的，所以就分出了一些非常奇葩、让人啼笑皆非的组。 比如说二传手全在一边，另一边一个二传都没有。 第一轮的分组结果就是赤苇京治、宫侑和宫治一组，木兔光太郎、灰羽列夫和奈利修一组。黑尾铁朗和月岛萤暂时在旁边做接发训练。 木兔光太郎挠头：“啊？没有二传？？那待会谁给我托球啊？” 灰羽列夫仰头望天。 奈利修自觉低头。 黑尾铁朗都要笑撅过去了：“木兔你什么手气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组菜鸟含量高达66.66%哈哈哈哈——” 赤苇京治冷静道：“虽然这样分很不公平，但也没办法了，木兔前辈你好自为之吧。” 木兔光太郎露出了苦瓜脸。 黑尾铁朗捂着肚子：“你甚至没抽到凑合凑合也能当二传的宫治——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二传的木兔队完全招架不住宫侑队。 宫侑队有一对配合默契的双胞胎，两人都可攻可守可二传，基本上是全能选手。熟悉一会儿之后，赤苇京治就能和他们比较好地打上配合了。 至于木兔队……那三个人干脆放飞自我了。 队里有两个接球基本功超级差的新人，他们连接球都是个问题，能接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再加上没有专业的二传手，他们只能勉强托球或者用手臂垫传。 因为托球的位置不够合适，木兔光太郎无法发挥出他的全部实力，基本上每一球都只能被迫调整攻。 奈利修也一样，扣球的手感很不得劲。 至于灰羽列夫……这家伙纯粹是凭借身高和野性打球，托球不合适的话，他根本完全扣不到球啊！ 三个人打得乱七八糟，黑尾铁朗大鹅一样的笑声根本没停过。 一轮比赛很快就结束了。 看见奈利修苦大仇深的表情，宫侑双手叉腰，隔着球网向他挑眉：“怎么样？意识到我的重要性了吧？” 如果队友只有木兔还好……他接球也很稳的。 但是列夫——那家伙除了拦网和偶尔的进攻，在其他环节基本上都只会坑队友！ 遭受队友毒打的奈利修：QAQ “侑前辈，我好想念你。” 一听这话，宫侑顿时豪情万丈：“没事，待会分到一起了我就给你托球！” 在月岛萤换奈利修上场之后，奈利修跑到一边去练习他的左手发球。 果不其然，他的发球基本都失败了。排球不是撞上球网，就是直接出界，远达不到预想中的效果。 但收获还是有的，在连续失败了好几次之后，奈利修感觉自己好像摸索到了点东西。 看了眼另一边的3v3，奈利修又拿出小本本写，宫侑猜测这本本子大概跟灵感随笔差不多，奈利有想法了就会在上面写两笔。 众人最后练到了九点多，个个都满头大汗，心累不已，可一回想刚才的3v3，又觉得好笑。 其实这样乱七八糟的随机分组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大家白天的训练就已经足够紧迫、压力已经够大了，过重的压力会使训练效果大大降低。晚上还要来自主训练的话，最好不要按部就班，也要兼顾趣味性。 这种随机分组不仅能提升大家的随机应变能力，也能给大家带来不少笑料，让他们放松一下。 最后收拾好器材离开体育馆的时候，灰羽列夫满脸兴奋道：“真好玩，明天还要玩！” 最后一局刚好和列夫组队的宫治：“真好玩，我感觉是我被他玩了……” 晚上10:00。 结束自主训练的稻荷崎三人组收拾好东西去洗漱。 宫治小声说：“观察了一整天，也没得出什么实质性的结论啊。” 宫侑：“至少我们知道了奈利会随身携带那本笔记本……除了训练和洗澡的时候，基本上一直带着。” “说起来……昨天奈利洗澡的时候应该就是打算把本子放柜子里，只是因为太困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所以今天趁他洗澡的时候，我们再去看一下他的柜子不就好了？” 两人秘密商量了一阵子，最后拍板：宫侑趁着奈利去洗澡的时候看他的小本本，宫治则守在门口望风。 因为他们不知道奈利大概什么时候出来。而且这个点不只有他们会来洗澡，宫侑鬼鬼祟祟站在柜子前的样子肯定会很可疑。 两人装模作样在柜子里放东西，余光看见奈利修走入澡堂，宫治跟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宫侑隐蔽地回头。 宫治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宫侑这才放心打开柜子，一本灰金色封皮的笔记本静静躺在里面。 他眼睛一亮，本来是想翻出写满了自己名字的那一页给宫治看的，可他不知道具体在第几页，就直接翻开封皮。 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 【注意事项：】 【1.█▃▅▇】 【2.█▅▇▃】 …… 不知道为什么，前几行都被大块的黑色涂抹掉了，直到第十条才显示出具体的字。 【10.牢记自己是福利院出身的孩子，不要跟别人谈论关于爸爸妈妈的事情。】 【11.努力工作，努力赚钱！】 宫侑呆住了。 第38章 枭谷联盟（11） 鬼啊！！！…… 奈利的家庭情况……他们其实一直都知道。 在奈利刚入部的时候, 北桑就和他们说过了，当时他们已经震惊了一回。 可是那时只是听说，亲眼看见相关的证据, 给人带来的冲击又不一样了。 为什么奈利会郑重其事地在笔记本上写下“牢记自己的身份”这种事情呢？ 他因此受过欺负吗？因此感到自卑吗？ 自己是不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宫侑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有点想立马把笔记本给合上。 但想到宫治还在澡堂门口等他，而且他都已经看到了这里…… 宫侑鬼使神差地继续看了下去。 【14.注意语气的使用，避免产生误解。】 【15.保持适当的眼神交流，但不要过于强烈。】 …… 【23.学习餐桌礼仪，吃饭前应该先祷告。】 【24.吃完甜品要刷牙，不然会牙痛。】 …… 【43.尊老爱幼, 不要惹怒那些看起来很和善的爷爷奶奶, 他们像特工一样善于扒出所有人的秘密。】 …… 【51.运动完要拉伸，不要做超出自己身体承受范围内的训练。】 【52.饼干遵循无性繁殖自我复制的规律, 放进柜子里就能长出更多饼干（这一行被几条横线划掉了）】 …… 【64.（打星号）不要在外人在场的时候配旁白, 他们不像排球部的前辈们那样包容，可能会上报到研究所，让研究所来抓人！（这一行的后半句也划掉了）】 【65.（打星号）牢记在洗澡时观察别人是很失礼的事情。】 【66.零食们不会无性繁殖。今天柜子里又多出了好多糖果和饼干，这次我看见是前辈们塞进去的了。】 【67.要努力赚钱请前辈们吃一次烤肉。】 …… 【98.放开限制了！努力赚钱！】 【99.再次强调，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随着注意事项一条条增加, 越往后看, 这所谓的“注意事项”就越细节, 有好几条还推翻了之前的结论。 有些内容还夹杂着大大的感叹号，可见笔记主人在最初写下的时候感情有多浓烈。 最后那几条的笔迹比之前的黑了不少, 字体的形状也不像最开始那样歪歪扭扭，应该是近期写下的。 宫侑从一开始的愧疚、到震惊，再到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 其实仔细一想，这些所谓的“注意事项”非常奇怪, 有一小部分充满了幻想元素，比如不断被提及的“管理局”和“研究所”。大部分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生活常识，而且大多都是大家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教导过的细节。 正常人会这样这样一条条写下来吗？ 宫侑越往下看，越觉得心惊。 其实大家一直知道奈利是个怪里怪气的孩子。他的脑海中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法，跳跃的思维与现实世界并不同步，一旦有什么有趣的想法就会脱口而出。 正常人哪里会不看场合、不看气氛地配旁白啊？ 缺乏常识，性格古怪，加上特殊的家庭环境……种种因素让大家不由自主地在生活中关爱他。 直到看到这本笔记本—— 宫侑仿佛能从这一条条注意事项中看见一条清晰的社会化过程。 从来没有人教导过奈利如何生活、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一切他是自己逐渐摸索学习的。 所以他才会时不时表现出与社会脱节的性格，时不时做出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如果这样想的话，那他的“古怪”似乎也就解释得通了。 宫侑继续往下翻。 注意事项写到第99条就结束了，翻过几页空白，他看见了第二部分的内容。 这部分写的都是奈利对旁白场合、时机、内容、风格的分析和总结，文字密密麻麻填满了好几页的纸，字体从歪歪扭扭到圆润规整。 看得出来，这些内容的整理跨越了很长的时间线，并且还在继续。 奈利是真的很喜欢旁白啊……而且态度好认真，认真得像是在对待一份工作，而不是他们以为的爱好和玩闹。 宫侑心情复杂地继续往下翻。 又是几页空白。 等他终于翻到了文字，却只看见了两个字。 本来还算冷静的宫侑彻底绷不住了，鼻头一酸，眼睛不自觉变成了蛋花眼—— 只见“家人”两字静静躺在纸上，旁边不慎用圆珠笔留下了很深的墨迹，他都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奈利是用什么表情写下来的。 呜呜——！ 既然奈利那么崇拜他，他就要承担起前辈的责任—— 他们没办法干涉奈利的过去，但他们可以决定未来。 奈利没有家人的话，就让他们来当奈利的家人好了！！ 在宫侑吸着鼻子独自心酸的时候，宫治走到他的身后：“喂阿侑你看好了没啊，按照昨天的规律，再过十分钟奈利就要出来了。” 宫侑抽搭了一下：“还没找到……” 宫治：？ “你行不行啊，让我来。” 他又往后翻过了好多空白页，终于看见了宫侑所说的那满页的“侑前辈”，而且正好是从后半本的第一页开始写的。 宫治表情愈发古怪：“你说的‘崇拜的证据’就是这个？” “我怎么感觉奈利是逐渐不耐烦了，后面才会只写一个字的……而且最后的‘+1+1’根本就是连你的名字都懒得写了吧！！” 他再往后翻了一页，果然看见了又一排的“+1+1+1+1”。 宫治更加确信这是个记账本，要么是记仇，要么是记录训练的次数。 真要崇拜的话怎么可能这样写嘛！ 可是宫侑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又狠狠抽搭了一下。他用力抹了把眼泪，带着鼻音说：“已经不重要了……” 宫治：？ 他无语了：“不重要你大费周章偷本子干啥，不管怎么说那一个月的袜子你可不能反悔……唔！” 他睁大眼，看见自己的傻兄弟突然握住他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阿治，我们要对奈利更好一点，努力成为他的家人！” 宫治：“哈？？？” 这结论是哪里得出来的啊！ 宫治最后还是没来得及找到宫侑突然态度大变的原因，因为还没等他问清楚，他就听到了浴池方向的脚步。 “有人过来了！” 两人立马把笔记本往柜子里一塞，装作去开自己的柜子。 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了：“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一个激灵：“北、北桑！” 一回头，穿着普通款式的灰色居家睡衣的北信介就站在他们身后。 他刚洗了头，湿漉漉的头发被抓成稍显凌乱的背头，露出了平时很少露出来的额头。 平日里服帖的M字头就已经很令人畏惧了……更别说这种能让人一下子气势大增的大背头了！ 面对北信介的威压，宫侑瑟瑟发抖：“北桑，我们刚来，正准备洗澡呢。” 宫治强装镇定：“对对对，我们刚准备进去。” 在日常生活里，这对狐狸兄弟完全没有赛场上的狡诈。 他们贼心虚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北信介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你们和奈利刚做完自主训练，是一起过来的吧。奈利刚才就进去了，你们怎么在外面待了那么久。” 宫侑/宫治：汗流浃背了北桑。 宫侑硬着头皮说：“我们本来是打算进去的，但是没忍住在这里聊了会儿天。” 宫治附和：“对对，就是聊了会儿天。” 北信介又静静地看着他们，金棕色的眼睛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慑人，像是能够看透一切。 但他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说：“白天训练任务繁重，早点回去休息。” “好的好的！”两人如获大赦，抱着衣服就冲进澡堂。 想到奈利修十分钟后就要出澡堂了，为了不惹人怀疑，他们还专门绕去另一个比较远的浴池，并且加快速度，四只手一起上，互相帮忙搓搓搓，才花了平时的一半时间就出来了。 等他们故作寻常地走出来时，北信介已经走了，奈利修坐在插座旁边吹头发。 看见他们，奈利修还浅浅笑了下：“今天是我比较快哦。” 他双眸明亮，表情有些小得意，头发已经吹得半干了，因为吹风机的方向乱七八糟地往上翘，凌乱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更加鲜活。 宫侑想起奈利修刚入部时像个机器人一样话少、缺乏表情的样子，这才恍然发现—— 奈利好像已经变了很多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偶尔会像现在这样，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露出骄傲又开心的表情，也会在不开心的时候直接表现出他的懊恼。 像是懵懂又警惕的山间小兽，终于在人类的投喂和照顾下完成了社会化训练，开始向人类表达它的喜怒哀乐。 想到这里，宫侑因为看到笔记本而产生的惆怅也消散了很多。 总归是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的吧……他们其实只要像之前一样做就好了。 多点耐心、多点关爱和包容。 至于奈利的兴趣……也像之前一样包容和支持就好了。 这样想着，宫侑眉眼舒展，温和地笑道：“嗯，今天是奈利比较快。” 宫治惊奇地偷看他。 阿侑怎么一下子演技大爆发了，表情好自然！明明刚才他们在里面赶时间的时候，他都火急火燎了！ ** 三人组呼呼吹完头发，抱着洗漱用具和换下来的衣物往回走。 澡堂的位置比较偏僻，这条通往宿舍区的走廊很长。 或许是因为灯泡的年代比较久远，走廊的灯光比澡堂里的还要昏暗。 走廊最上面隔几米就会开个小窗，他们能时不时听到夜晚窗外的鸟叫。 大家刚来的那天还说过这条走廊很阴森，不过走过两次也就习惯了。 然而今天，他们才刚走两步，头顶的灯光就开始闪烁。 “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不断响起，走廊的灯光忽明忽灭。 一闪一闪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身边人的脸忽明忽暗，表情也看得不太真切。 窗外的鸟又开始叫了，森然高校背靠山林，小动物真的很多，就算是在白天，他们也经常能听见不知名动物的叫声。 头顶的灯光还在闪烁，宫侑越走越觉得浑身发凉。 他搓了搓胳膊，小声说：“喂喂阿治……你有没有感觉这里凉嗖嗖的啊。” 宫治也搓了搓胳膊：“确实有一点……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雨，可能是提前降温了吧。” 宫侑的嗓子开始抖了：“可是这个灯怎么一直在闪啊……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宫治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看宫侑的反应，心里也开始发毛：“可能是线路刚好出问题了吧……电压不稳定？待会跟教练说一下，会有人来维修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啪”的一声，头顶的灯光彻底熄灭。 整条走廊陷入了黑暗，只余一点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 其实就连月光都少得可怜，因为马上就要下雨了，月亮已经被乌云遮得只剩一个小角。 三人静了静，等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后，才敢慢慢往前走。 宫治说：“等上了楼应该就有电了。走慢点，别撞到什么东西摔倒了。” 奈利修：“嗯嗯。” 其实经过这条走廊只要一直直行，到尽头再右拐就可以了，中间没什么遮挡物。 奈利修大概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位置，所以完全不慌。 过了一会儿，宫治突然抖了一下。 他小声问：“呐阿侑，你看那是什么啊？” 宫侑往前看去，首先看到的是一身飘在空中的白衣。 白色在黑暗中比较显眼，宫侑的第一反应是穿着白衣服的人。 可是就在这时，沉寂已久的灯光突然一闪，白衣服上的人头也跟着显现出来。 宫侑看到了披在肩膀上的长发！ 没等他看清楚，那破灯又滋啦一声熄灭了！ 问题是这里是男生宿舍区！而且男澡堂跟女澡堂隔了老远，怎么可能会有女生！！ 细思极恐！ 宫治想起了自己昨晚睡觉梦见的水鬼，而宫侑已经在心里尖叫了！ 但前辈的责任还是驱使着他们挺胸站在奈利修身前，宫侑结结巴巴地说：“别、别怕奈利！我、我我我们保护你！！” 奈利修歪头：？ 他不怕呀？ 宫侑和宫治一起把奈利修护在身后，三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宫侑左手拎着自己的东西，右手向外张开，呈现出老鹰抓小鸡时母鸡保护小鸡的姿势。 但就在这时，他为了震慑对方而张牙舞爪的右手忽然碰到了一根温热的手臂。 宫侑下意识摸了几下：“奈利，这是你的手吗？” 手腕好像比较粗，而且手感硬硬的，没有奈利那么软……感觉不太像啊？ 奈利修困惑道：“嗯？” 宫侑反应过来了，大脑一片空白。 除了阿治和奈利以外的……第三个人！！！ 他不敢想象在自己摸到的是什么生物。 就在宫侑头脑风暴的时候，他又听到了一道轻轻的、空灵的、仿佛恐怖视频配音的低语。 好巧不巧，窗外的乌鸦刚好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凄厉的惨叫，断电的走廊，突如其来的访客……】 宫侑深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发出了尖锐且悠长的狐叫：“啊——！！嗷嗷嗷嗷嗷！” 宫治被他的叫声给吓到了，也跟着炸毛跳了起来。 两个刚才还扬言要保护奈利修的人一左一右抱着他，泪眼汪汪，瑟瑟发抖。 “呜呜呜呜呜阿治有鬼啊！” “呜呜呜不用你说，我看得出来！” “呜呜呜阿治虽然你有时候球技很烂还要跟我抢东西吃还经常揍我但是来生我们还做好兄弟呜呜呜——” “呜呜呜要是有来生我才不要跟你做兄弟呢呜呜呜呜呜你老是乱丢衣服而且找我借东西从来不还——” “我哪里有！再说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阿治的东西不也是我的东西吗！呜啊——！！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纠结这些！” 真是断电走廊说旁白，听取呜声一片啊。 奈利修眨了眨眼，抱住他们埋在自己腰间的脑袋，摸摸头发以示安抚。 身后传来了突兀的狂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呼！” 这古怪的笑声在宫兄弟听来简直就是鬼怪吃人前的狂笑，不由得抱得更紧。 “呜呜奈利你不要怕，我长得比较帅那个贞子应该会先来找我，你先逃跑吧！” “我肌肉比较多吃起来比较有嚼劲，奈利快逃！！” 奈利修：“前辈……我真的不怕。” 身后的狂笑更加嚣张：“哈哈哈哈哈哈这俩也太逗了吧！” 感觉宫兄弟的魂都要吓没了，奈利修又温柔地摸了摸他们的脸颊和脑袋：“侑前辈，治前辈，要不你们抬头看看？” 或许是这个温柔的抚摸给了他们勇气，宫侑和宫治一边发抖一边抬头。 面前的走廊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白衣女鬼。 奈利修说：“刚才那只‘女鬼’被你们的叫声吓到，已经义无反顾地逃走了。” 宫侑：“……” 宫治：“……” 他们呆滞道：“那那道声音呢？” 奈利有些心虚，没有说话。 脑海中像是有电光火石闪过，宫侑和宫治终于明白了，有些崩溃地喊：“奈利——” 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也走上前来了，他们这才看清楚这人的面容。 好吧，他们早就该认出来了！笑声这么有特点的也就黑尾那家伙了！！ 宫侑抱怨：“你干嘛站在后面不说话啊！” 宫治：“对啊！真的好吓人！” 黑尾铁朗辩解：“太黑了，我是摸着墙壁走的，一开始也没注意到你们啊。莫名其妙被人摸了几下，该害怕的人是我吧。” 嘻嘻，其实这些都是鬼话，他只在一开始被小小地吓了一跳，认出宫兄弟后就完全是在看他俩的笑话了。 黑尾铁朗又打趣道：“原来奈利还能用那种声线说话啊，听起来真的很有感觉呢。” 他以为奈利修是故意恶作剧，装鬼说话吓唬人。 黑尾铁朗有些惊奇——没想到奈利看起来乖乖的，居然是这样的人！这也太好玩了！ 奈利修眼神飘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觉得当时的气氛很适合拍恐怖片，于是尝试了一下全新风格的旁白而已。 只是他一句都没说完，他的声音就被前辈们的尖叫盖过了。 结算的点数是0，奈利修也不知道这种风格的旁白效果好不好。 宫双子：“……” “没事，没事——”笔记本的内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宫侑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告诉自己要学会包容。他扬起一个笑脸，“完全没事！” 宫治还是惊魂未定：“可是前面那个女鬼是谁啊！” 黑尾铁朗又开始嘎嘎笑了：“男生又不是不可以留长头发，你们想想都有谁是长头发的不就行了。” 宫双子：“……” 好吧。 求求你别再说下去了！ 再说下去的话会显得刚才的他们很蠢！ 走廊的灯光还是没有恢复，三人组、啊不，是四人组继续往前走了一段，终于回到了光线正常的宿舍区。 四人组在此分别，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回房间睡觉了。 本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宫侑听到了身后那排人的窃窃私语。 “澡堂那边的灯好像坏了……” “早上贴了通知……电压不稳……” “听说有鬼……” 他正竖起耳朵仔细听，却听见刚刚拿完早餐、在他面前放下餐盘的银岛结问： “阿治你们昨晚有去加练对吧？也是10点多去洗澡的吗？” 宫治：“对啊，怎么了？” 银岛结：“你们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我刚刚排队的时候听到后面生川的人说有人昨晚听到了好凄厉的惨叫，还听见有人喊有鬼，他们说在线路修好之前都不敢去洗澡了。” 宫侑：“……” 宫治：“……” 有没有一种可能，惨叫的人就是他们？ 够了，他们已经不想回忆了啊啊啊！ 第39章 枭谷联盟（12） 集训尾声 澡堂闹鬼的传言轰轰烈烈地传了一整天, 眼看着要有成为“森然七大不可思议”的趋势。 不知道黑尾铁朗听说后会笑得多大声，反正稻荷崎的知情人都心情复杂。 傍晚吃饭的时候，宫侑嘀咕：“所以那个‘女鬼’到底是谁？” 宫治：“大概率是乌野的东峰吧……不过音驹的孤爪也是长头发。” 但孤爪研磨有染发, 他们昨晚看见的却是一整团深色的头发，看起来很像传说中的贞子，所以才会那么害怕。 而且从身高来看……好像也不太对？ “我刚才问过孤爪同学了，昨晚十点的时候他在宿舍打游戏。”奈利修说，“因为黑尾前辈不让他睡前打游戏，他只能趁黑尾前辈不在的时候玩。” 那应该就是东峰旭了？ 为了确认这一点，让他们彻底心安, 宫治以两个奶油布丁为报酬派出奈利修去乌野打听情况, 因为他和乌野的日向翔阳比较熟。 对于奈利修的疑问，日向翔阳挠了挠头：“东峰前辈？” “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昨晚东峰前辈回来的时候脸色特别差。他本来是要去拿落在柜子里的东西的, 没想到走到一半就停电了，而且还有人尖叫‘有鬼’……然后他就跑回来了。” 宫双子：破案了，就是乌野的东峰旭！！ 但东峰旭至今都不知道他就是别人害怕的鬼；宫双子也没有告诉队友他们就是传说的当事人，因为把别人误认为贞子还吓得瑟瑟发抖的事情实在太丢脸了；黑尾铁朗那边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澄清。 这个年纪的学生对所谓的怪谈总是很感兴趣，兴奋、恐慌、害怕、惊奇的情绪在各个学校之间蔓延, 于是“森然的第七大不可思议”就在接下去的两天彻底成型了, 就连森然本校的选手提起时都一脸忌惮。 他们苦着脸说：“你们集训完就可以走了, 但是我们这些住校的怎么办啊。” “没办法，只能请维修人员装更亮一点的灯泡了……” 闹鬼事件到此翻篇。 其实这只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平时的训练还是该怎样怎样。 稻荷崎这边，宫侑在锻炼他的大力跳发和跳飘球。 同时掌握两种发球的选手并不少，但全都精通的人就不多了。宫侑对自己的发球技术颇为自信，甚至和宫治比起了一天下来谁直接发球得分的次数最多, 次数少的人就要请对方吃一个果冻。 宫治：“如果你赢了，我就大发慈悲地从你那30天袜子里扣掉一天吧，果冻就不给你了。” 宫侑表情一僵。 宫治拧眉：“……等等，你该不会忘记要帮我洗30天袜子的事情了吧。” 宫侑叫唤：“没有！” “你刚刚那个表情绝对是忘记了！之后我每天都会监督你的，要是敢反悔的话我就把你干的事情告诉奈利！” “可是你不也跟我去了吗，你是我的共犯！” 他们正激情吵架，奈利修的声音冷不丁从他们身后冒了出来：“什么事情？和我有关系吗？” 两人头发一炸：“奈、奈利！” 对上奈利修纯洁且疑惑的眼神，宫侑的罪恶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没事。” 奈利修歪了歪头：“可是我听见了我的名字。” 宫侑的大脑高速运转，还没等他想好理由，就听见身边的宫治说：“那家伙不小心吃了你放在椅子上的夹心饼干。” 他的声音有点大，尾白阿兰和角名伦太郎等人都转头看过来。 宫侑脸都绿了，可是又不能反驳，就硬着头皮承认了：“是、是的……阿治也吃了！” 他不甘心地把宫治也给拉下了水。 奈利修有些困惑。 他不记得自己有买夹心饼干呀？ 而且就算他们真的吃了他的零食，也不用那么慌张，他放在那里就是想着分给大家的。 奈利修说：“是我忘记分给前辈了，不是前辈们的错。” 宫侑又心虚又感动。 呜呜呜奈利真的好好！ 他还想着要包容奈利，结果反倒是奈利来包容他了…… 总之偷看奈利笔记本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知道！他之后一定会对奈利好、多多补偿他的！ …… 角名伦太郎在研究小斜线。受到木兔光太郎扣球的启发，他在最近的练习赛中增加了使用小斜线的次数，并且尝试减小球路的角度。 是的，虽然嘴上说着办不到，但他还是尽力尝试了，大概没有人会轻易放弃一个提升自我的机会。 尾白阿兰则在锻炼他的扣球技术。一个真正王牌主攻需要稳定的进攻能力，不论在顺境还是逆境都能带领队伍得分。就算二传无法传球到位，也能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狢坂高校的桐生八就是一位以技术闻名、调整攻能力优秀而稳定的选手，就算托球不到位，他也能扣出让人拍案叫绝的好球。 虽然宫侑的托球技术很好，但在赛况复杂的实际赛场，总会有出人意料的情况出现。尾白阿兰认为自己不能把所有赌注都押在宫侑身上，应该从自身出发，提高他的风险应变能力。 而银岛结——他则在不断练习他的发球。 他的大力跳发本就很猛，在力道上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极致，现在他要提升的是发球落点的精准度。 奈利修则在练习他的左手发球、左手扣球和右手直线球。排球领域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速成的，每一项拿得出手的技术都需要在一次又一次的训练、反思、调整中不断进步和优化。 这种一点一滴踏实进步的感觉令人十分着迷。 当然，他也没忘记自己的旁白大业，一有机会就会清清嗓子开始旁白。 一开始他还只是在稻荷崎比赛的时候解说几句，如果碰上他们休息、别的赛场还在打的情况，他也会屁颠屁颠跑过去赚些点数。 “森然的选手们再次发起了‘同时性多点位进攻’！趁着生川的网口防守还没有反应过来，千鹿谷选手扣球成功了！” “孤爪选手的‘视线诱导’很有效果，对面的拦网被他引到了球网的另一边——很好，山本选手暴扣得分！” “木兔选手的扣球被黑尾选手拦下来了！今天的木兔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呢，他的队友们正在给这只心情低落的猫头鹰加油打气。” 最开始大家还没注意到他，但随着奈利修旁白频率的增高，大家都知道稻荷崎12号喜欢坐在场边解说了。 好、好奇怪的爱好啊！ 面对其他队伍的选手们怪异的眼神，尾白阿兰真的很想把他绑回来。 但他被宫侑阻止了。 宫侑一脸沧桑地说：“奈利喜欢，就让他配吧。” 尾白阿兰疑惑：“你怎么不尴尬了？明明昨天的你还不是这样的。” 宫侑叹气：“我们只要动动脚趾，在鞋子里抠抠三室一厅就好了。奈利呢？他可是要熟读排球规则，了解旁白工作，还要拥有当众旁白的勇气啊！” 尾白阿兰：“……” 他看向宫治，真诚发问：“这家伙最近精神正常吗？” 宫治诚实地回答道：“自从某个晚上过后就不太正常了。” 对于凡人的疑问，宫侑摇头叹气。 他想：因为他知晓的已经比他们更多了。 孩子都那么认真了，还做了那么多笔记，配点旁白怎么了！！ 别人问起来，就、就说他只是向往解说员这个职业好了！那天乌野队长的反应不挺正常的吗！ ** 集训第四天下了一场雨。 因为天气不好，后山草坡湿滑，教练暂时取消了草坡折返跑的惩罚活动，改为统一绕着体育馆鱼跃。 夏季的雷雨总是很快就过去了，雨后的森然更加清爽，后山的青草被雨洗过一遍，颜色更加鲜绿。远望过去，后山树林在阳光下显得精神抖擞，叶片上的水珠顺着叶脉滚落，折射出璀璨的光泽。 天际还出现了一道彩虹，听见有人喊“彩虹”的时候，恰好在场边休息的众人纷纷跑到门口，挨挨挤挤地远眺那难得一见的鲜艳色彩。 奈利修站在最前面，抬起头，纯净的蓝色双眸里倒映出雨后的蓝天，也倒映出这幅大雨与阳光涂抹出的画作。 他看得入神，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身边的人看的不是彩虹，而是他。 现在是奈利修成为人类的第三个月。 他呼吸着带着青草和尘土味道的清爽空气，身边是说说笑笑和拍照的队友，后背的汗水被室外的风一吹，已经没有那么黏腻了。 “笨蛋阿侑你发什么呆啊！过去点你挤到我了！” “……那边位置那么大，你干嘛偏偏站我这里嘛！” 奈利修抿嘴笑了，再一次想—— 来到人类世界，可真好啊。 七日集训的随着每一天的日出和日落逐渐来到尾声。 不论胜利还是失败，所有人都有所收获，在一起又一次的训练和交流中完成自我的提升。 或许是技术、是力量，又或是心态和默契……大家都在脚踏实地地成长。 到了第六天，大家开始计算本次循环训练赛的胜负场数。 稻荷崎一共打了24场比赛，其中20胜4负，比枭谷略胜一筹——枭谷是19胜5负。 看到最后的胜负场数，宫侑得意洋洋：“虽然没能实现‘7天内不受惩罚’的目标，但按照胜负场数来算，我们还是第一的嘛！” 尾白阿兰吐槽：“别太得意，说不定明天早上就被枭谷反超了呢？” 他的乌鸦嘴应验了，第二天一早，稻荷崎就以2:1的大比分输给了音驹。 音驹的防守实在太缜密了。大家都知道这是一支难磨的队伍，要寻找突破点的话，最好从那位二传的体力上做文章。 偏偏他们打的是早上第一场，正是孤爪研磨精力最充沛、注意力最为集中的时候。 宫侑又恰好热血上头，正在和宫治尝试他们的新快攻，稍不注意就被引入了套。 三场比分分别为25:21，23:25，26:28。 稻荷崎众人只好去接受惩罚，这次他们选择的是绕场鱼跃。 奈利修不会鱼跃，平时打比赛时，周围的前辈们都知道他接球的基本功很差，尽力全方位守护着他，所以也基本没有需要他鱼跃救球的场景。 在做鱼跃惩罚时，别人扑出去的动作就像一条灵活的鱼，动作自然，形态优美，双手往地上一撑就站起来了。 但奈利修的鱼跃动作很难看，几乎是在地上蛄蛹。 站直了，硬邦邦的身体往前一扑，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排在他身后鱼跃的赤木路成都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听起来就好痛！ 自从奈利修学会扣球之后，他们就很少感觉奈利修的四肢是散装的了。 但现在…… 赤木路成表情凝重地拍了拍奈利修的肩膀：“奈利，你鱼跃之前，要不要先让手和脚商量一下怎么配合？” 旁边的乌野众人也在接受惩罚，piaji一下扑到奈利修身边的日向翔阳开心道：“终于有人鱼跃的动作和我一样僵硬了！” 奈利修：“……” 还是不一样的。他不服输地想。 日向的手和脚已经认识十几年了，但他身体的零件才刚认识三个月！ 它们还不太熟，配合不上不是很正常嘛！ 上午打比赛时，银岛结还发现了教练们的动向不对。 他频频看向门外：“教练们不知道在干什么……我看见他们开车出去好几趟了。” 赤木路成猜测：“是出去吃饭了？教练们好像每天晚上都聚在一起喝酒。” 尾白阿兰：“大白天的不至于吧，现在连午饭时间都没到呢。” 几人看向北信介，希望他们的队长能够为他们提供答案。 北信介：“我确实知道教练去做什么了，但教练让我先不要告诉你们。” 宫侑小声嘀咕：“这么神秘？该不会又要搞什么惩罚的新花样吧……” 虽然他们输得不多，但一轮鱼跃下来，他感觉浑身胳膊腿都要散架了。 北信介摇头：“不是，中午你们就知道了。” 熟知剧情的奈利修知道中午的安排是什么，但受限于不能剧透的规则，他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前辈们猜测，并没有参与讨论。 时间来到了十一点半，所有队伍都打完了第二场训练赛，消失了一个早上的教练们终于出现了。 他们把大家叫到一起，大声宣布：中午吃！烤！肉！ 为了犒劳大家自合宿集训以来的努力，他们一致决定请大家吃一顿烤肉。 他们带来了烧烤架，还专门买回食材，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 饥肠辘辘的各校选手们：“哇——！！” 这确实是最好的惊喜了！ 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筋疲力尽后的一顿烤肉更有吸引力了！ 他们直接在草地上架起烧烤架，拿出新鲜的肉类和海鲜，找食堂阿姨借来食用油和各种调料。 将烤肉放在烤架上，刷上油两面翻烤，肉类本身的油脂也被高温炙烤出来，通过烤架的缝隙，滴在下方的炭火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等到肉片颜色开始变化，再均匀刷上酱汁，撒上调料，肉类本身的香味和香料的味道掺在一起，令所有人食指大动。 木兔光太郎眼里闪着星星，已经等不及了，端起盘子就把刚烤熟的肉给塞进嘴里，忍不住发出“嘶呼嘶呼”的吸气声，像是烤肉在嘴里和他的舌头打架。 奈利修也拿了一个夹子，加了几片肉来烤。 不过他没掌控好时间，一面焦黑，另一面还是半生不熟。 等把另一面烤成金黄色，最开始那面已经硬邦邦得跟炭一样了。 奈利修咬了一口，被焦黑的肉苦得眉头紧皱，一张嘴，就把那块肉给吐了出来。 北信介看了他一眼：“这几块已经烤好了，你直接吃。” 他系着围裙，一个人掌控了一整个烧烤架，猪肉、羊肉、牛肉整整齐齐码在烤架上，每一片都是两面金黄，涂好酱汁，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叫奈利修夹走几片肉后，他又有条不紊地在空出来的位置上放好了新鲜的鱼肉。 奈利修试着吃了一口，经北信介的手烤出来的肉内里鲜嫩，外表酥脆，酱汁丰富，一口咬下去，奈利修又感动得泪眼汪汪了。 “唔唔好次，蟹蟹北前杯！”他含糊不清地说。 宫侑和宫治也分到了几块。 宫治咬了一口，惊叹道：“不愧是北桑……” 连烤肉都能做得那么美味！ 宫侑已经埋头苦吃没空说话了，囫囵把几块烤肉吃下去后，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又趁着宫治感慨的时候扑上去，直接把他盘子里的肉片叼走！ 宫治震惊了：“你干嘛！我才吃了一块！！你这混球快给我吐出来！！” 宫侑已经腮帮子鼓鼓地逃走了，哪里还管宫治的控诉：“唔唔唔唔！” 见宫治撸起袖子准备揍人，他直接拔腿就跑。 旁边的泽村大地看得目瞪口呆，看着闹得鸡飞狗跳的狐狸兄弟，欲言又止。 尾白阿兰淡定道：“把他们当成乐子看，习惯就好。” 泽村大地：“……好的。” 奈利修把盘子里的肉片吃光后，就端着盘子守在期待地等待着北信介的下一轮上菜。 又成功要到了几片烤鱼片的他端着盘子去找日向翔阳，打算向他的好朋友炫耀一下他们的伟大队长的烧烤技术。 但是日向翔阳不着调跑到哪里去了，奈利修东张西望，穿过好几拨人，愣是没有找到。 或许是因为他看起来脸嫩讨喜，端着盘子经过的时候，总会有人往他盘子里塞一块肉。 等他终于找到日向翔阳时，他的盘子里已经堆成小山了。 日向翔阳正在和灰羽列夫比赛吐西瓜籽。 刚才枭谷的经理们端来了切好的冰西瓜，他们左右手各端着一个，正鼓着腮帮子奋力吐籽。 看见奈利修，灰羽列夫热情地招呼他：“奈利！快来快来，我们来比赛谁吐得远！” 奈利修摇头，向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小盘子：“我要先吃肉。” 天大地大，吃肉最大！ 坐在草地上围观了一会儿两人的比赛，奈利修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众人。 影山飞雄吃得噎住了，赤苇京治连忙递过去一杯水，木兔光太郎也加入了吐籽比赛，孤爪研磨缩在墙角里打游戏，黑尾铁朗端过去一盘肉，示意他一定要吃掉。 “你看奈利，他吃得那么多，力气才会大，你向人家学学！” 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奈利修：？ 他的力气真的和食量无关。 吃得那么多纯粹是因为他嘴馋……咳咳。 不过想了想，奈利修还是走过去，和他们分享自己盘子里的烤鱼片：“北前辈烤的，超级好吃！这个盘子是新拿的，我还没有碰过哦。” 孤爪同学会喜欢吃鱼吗？ 孤爪研磨小声说：“谢谢。” 奈利修开开心心地分了一半给他。 吃饱喝足后，他摸摸圆滚滚的肚皮，看大家还没有停下，就决定进行一下他的饭后娱乐活动。 他擦擦油汪汪的嘴角，郑重其事地开口： 【七天的合宿集训带来的是全面的成长与全新的挑战。或许是技术、体能，或许是团结协作，每个人都在这次集训中收获了许多。温暖的炭火、美味的食物成为了本次集训的尾声，大家获得了胃部的满足，也得到了心灵上的充实。】 【今后，他们还会带着此次集训的成长与收获继续走下去。】 在奈利修刚刚开口的时候，赤木路成就大惊失色，北信介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银岛结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脸，尾白阿兰嘴里的肉都差点掉出来。 “奈利！！！” 怎么连烤肉的时候都要给他们突然来个惊喜啊！！ 第40章 第 40 章 大赛前夕 稻荷崎众人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了。 他们记得他们刚来森然的那天晚上, 奈利也是冷不丁地配了《动物世界》风格的旁白，当时他们尴尬到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还考虑过要不要把唯一知情人小鹿野大树给做掉。 现在刚好是集训的最后一天了, 吃完烧烤他们就要回程了……他们是不是还得夸奈利一句有始有终啊！！ 周围的人有的专注吃肉，有的已经噗嗤噗嗤开始笑了，还有的没跟上节奏，一脸懵地问起“刚才是谁在说话”。 这时宫治因为那一番旁白沉默地停下脚步，显然已经没有跟他的混蛋兄弟继续打闹的心思了。而被他揍得到处跑的宫侑则理了理逃跑时乱掉的头发，走向奈利修。大家还以为他要请求奈利修别继续往下说了。 结果宫侑走到奈利修面前，递过去一张纸, 温柔地问：“奈利……要不要先擦擦嘴？” 稻荷崎众人：？ 奈利修眨了眨眼睛,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像在怀疑自己刚才有没有擦干净。 宫侑的语气更加温柔：“一口气说那么多话, 渴不渴啊, 我再去给你拿几片西瓜？” 稻荷崎众人彻底石化了。 银岛结一脸惊恐：“这是阿侑？这是那个蛮不讲理完全不懂的体贴他人的阿侑？！” 天啊，这个温柔体贴的人到底是谁啊！难道宫家当初生下来的不是双胞胎而是三胞胎吗！ 尾白阿兰：“而且这家伙的体贴完全用错地方了吧……” 如果奈利还要继续旁白，这家伙是不是还要端茶倒水关心他的嗓子啊？ 角名伦太郎小声说：“估计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明明宫侑的耳朵也因为尴尬而泛红，但这家伙愣是表现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支持者的态度来。 稻荷崎众人因为这个诡异的画面陷入了头脑风暴，表情一时有些呆滞。 直到“滋滋滋”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白烟响起, 银岛结才缓过神来, 头发一炸：“糊了！！” 他手忙脚乱的把烤得焦黑的肉片夹起来。 其他队伍的选手们哈哈大笑, 因为那段旁白莫名其妙安静下来的气氛又重新热烈起来。 就算稻荷崎众人已经很努力地遮掩了，但共同相处了那么多天, 他们早已或多或少察觉到稻荷崎12号的古怪爱好了，只是没有挑破而已。 于是，在生机勃勃的草地上，在夏日蝉鸣的伴奏里, 他们就着喷香的烤肉和冰爽的西瓜，用揶揄的语气谈论起了这件事情。 “奈利真的很有趣啊。” “刚刚奈利突然说话的样子好像领导在活动最后发表演讲，把教练的总结鸡汤都给说完了吧哈哈哈哈！” “关键是他完全不会尴尬诶，表情好认真，我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录音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次七日集训，就在一大部分人的欢笑声和一小部分人脚趾抠地的庞大工程中结束了。 接下来，他们将要各奔东西，回归到他们原本的生活中去。 比如说，有的队伍要备战8月份的Inter-High全国大赛，有的队伍没有晋级，却也要为了下半年的春高预选做好准备。 合宿集训只是他们前进路上的一小站，接下来，他们还会在更高更远的站点再次相见。 在即将上车时，木兔光太郎大笑着，朝着稻荷崎众人喊道： “HeyHeyHey——8月份全国大赛再见了！希望你们能坚持到和我们相遇的时候！” 这是期望，也是挑衅，是分别之前的最后一次邀战。 宫侑不服输地回应：“你们才是，最好别在碰到我们之前就被淘汰掉了！” 张扬的眉眼在炽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从耳畔拂过的风，似乎也在诉说着这个年纪的选手们特有的意气风发。 几波人就此分别，奈利修朝着各个学校的新朋友们挥挥手。 “全国大赛加油！” ** 稻荷崎众人乘车回到兵库县，因为集训时期的紧密日程和长途旅行的舟车劳顿，最后下车的时候，基本上每个人都是精神不济、昏昏欲睡的状态，浑浑噩噩的样子像极了电影里的丧尸，而是还是最低级的那种。 黑须教练说：“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也要好好休息，放松一下你们的肌肉和精神。” 面对众人困到无意识翻白眼的表情，他推了推眼镜，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但是后天，要记得返校训练哦。” 全国大赛在即，稻荷崎众人不能像普通的高中生一样享受暑假。 暑假可是难得的可以让人全天训练的时间，他们终于不用只趁着放学之后的时间打球了。 随着日历一页页翻过，8月近在眼前，他们需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巩固他们已经习得的技能，锻炼他们还未熟悉的招数，加强队友之间的配合与默契。 在紧凑的队内训练后，黑须教练还会邀请关西排球联盟的队伍来和他们打训练赛，用实战巩固大家个人训练的成果。 当然，劳逸结合也是十分必要的，教练会在每周日给大家放一天假，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掌心磨出的厚茧、汗湿的后背与额头、身上磕碰出的红肿与淤青，组成了这个假期的底色。 但与此同时，尝试成功的喜悦、努力有所得的笑容则在灰暗的底色上抹上了希望的色彩。 努力不一定能直达目标，但朝着正确的方向努力，就一定会有所收获。 这个暑假，每个人都在高速成长。 日历终于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里被翻到8月。 到了这个时候，排球部的训练反而减少了，教练开始关心大家的心态，一切都是为了让大家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几天后的全国大赛。 大家还发现最近围观他们训练的人更多了。 明明现在还是暑假，照常继续进行社团活动的学生并不多，但排球馆二楼走廊上还是经常站满了人，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们会趴在栏杆上，观察他们的日常训练。 知情的尾白阿兰解释：“前几天吹奏部在关西地区赛中拿奖了，这阵子也要为9月份的全国赛做准备。” 稻荷崎吹奏部的实力很强，这个社团已经是一支初具规模的乐团了，在整个关西地区中都很有名。 恰好吹奏部里有不少人是排球爱好者，所以他们会热情地为排球部提供应援服务，美其名曰“强强联合”，这也是稻荷崎应援团的一大特色。 大家总算是知道那些人是哪里来的了，原来是趁着空闲跑来看他们训练的吹奏部的同学们。 银岛结又说：“我刚刚看到奈利的手幅了。” 那条手幅上写了奈利修的名字，旁边画了一只趴在排球上晃悠的大耳朵狐狸。 宫治也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体型好小，耳朵又很大……她们给奈利设计的形象是耳廓狐吗？” 排球部众人隐约知道他们的后援会会为每一位选手设计狐狸的形象。 大概是因为稻荷崎这支队伍和狐狸息息相关，所以大家都不反感这种“狐塑”的做法，反而会觉得很有趣。 就比如，他们目前所知道的——宫兄弟的形象都是赤狐，北信介的形象则是北极狐。 作为一个入部不到半年的新人，奈利居然已经拥有属于自己的狐狸形象了！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奇怪，因为奈利修在6月的县内赛中就已经收获了很大一批粉丝。 和赤木路成当初猜测的一样，他那精致的脸蛋和暴力的扣球风格的反差成为了最吸引人的点。 在县内赛结束之后，网络上就出现了不少关于他的讨论。 虽然大部分帖子的讨论都是“这个体型扣出时速100km的扣球真的科学吗”，但怎么说，奈利修也都算是一个小名人了。 虽然这位名人本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稻荷崎众人朝着不远处的另一个球场看去。 被他们讨论的当事人现在还在心无旁骛地练习他的左手发球。 此时的奈利修恰好抛出排球，快步助跑。 最开始练习发球时的磕绊之感已经消失，他仰起头，注视着排球的轨迹，动作流畅地向前跑去。 一步、两步、三步—— 蹬地，起跳！ 他的身体在球场之上升高，与此同时，排球旋转着，从球场上空不断下落。 腰腹收紧，左臂抡动，挥出的左手恰好击中下落的排球！ 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走廊上的同学齐齐往这个方向看过来，排球高速砸向球网对面！ 和奈利修一起进行发球训练的理石平介冲上去接球，他预估的位置很准确，但排球砸中他的手臂之后，却没有向上弹起，而是以一个奇怪的角度高速弹出！ 排球弹飞了很远，一直撞到另一个球场旁的墙壁，这才不断跳动着，慢慢地停下来。 稻荷崎众人都愣住了—— 奈利的左手发球什么时候这么熟练了？ 奈利修自己似乎也有些惊喜，落地后的第一反应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过了一会儿才露出欣喜的笑脸，快步走向教他发球的宫侑。 “侑前辈！” 他的左手发球终于稳定了！ 宫侑向奈利修竖了个大拇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不错不错，有我一半风范！” 现在的奈利修已经不是那个只有一手大力扣球能拿得出手的新人了。排球部的所有人都和县内赛时期完全不一样了。 就算有人看过当时的比赛录像，像当初的明光高校一样仔细分析每位选手的优点和短处，也绝对无法预测到他们现在的状态和水平。 全国大赛—— 他们来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全国大赛，开赛！ Inter-High这一通称的由来是模仿大学之间进行的体育比赛“intercollegiate”, 即“inter + high school”。 参加IH全国大赛的队伍共有112支，男女各56支，参赛队伍都是各地区角逐而出的优胜者, 是从全县几十支队伍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这是一场于初夏启程，于盛夏落幕的全国性赛事。 多少意气风发的选手在此流下不甘的泪水，多少不被期待的弱旅能顽强地创造惊人的奇迹。 成功与失败，欢笑与眼泪，欣喜与遗憾——复杂交织的情感在每一年的盛夏重复上演。 今年IH全国赛的场地就在东京，大赛首日为8月4日，星期六。 稻荷崎排球部的选手们在8月3日就乘车来到东京, 和他们同行的有教练、经理与学校派来的随行校医。 学校为他们提前准备了大赛期间的住处, 还找好了附近的体育馆，保证选手们在陌生的城市也能拥有训练和保持手感的条件。 至于人数众多的应援团, 则是在比赛当天才会乘车前来。 大赛在即, 排球部众人的状态反而更加松弛，只是在临时租用的体育馆中照常做着日常训练。 和平时的唯一差别，就是他们的饮食被教练严格控制了。 黑须教练在赛前把大家叫到一起，严肃道：“这个天气应该很难感冒，但肠胃问题还是需要重视。为了防止肠胃问题影响你们的状态, 在大赛期间, 饮食由学校统一安排, 禁止外食，也禁止自带零食, 特别是高油高糖辛辣刺激的那种。” 说话时，他的目光重点停留在奈利修身上。 奈利修举手提问：“只带了很少的量也不可以吗？” 黑须教练无情道：“不行，比赛也就这几天，你稍微忍一下吧——信介, 这几天帮忙监督一下。” 北信介点头应好。 当天下午，奈利修的背包里就被查出了一堆“违禁品”。 “违禁品”中涵盖了软糖、布丁、果冻、手指饼干、薯片、蜂蜜蛋糕、坚果、巧克力等，种类之丰富，令所有人叹为观止。 尾白阿兰小声说：“这就是‘很少的量’……？还有短时间内吃这么多真的不会蛀牙吗？” 银岛结：“光是看到就觉得体重要超标了……” 赤木路成：“没事，奈利运动量那么大，不会长胖的。” 在北信介把零食锁进柜子里时，奈利修眼泪汪汪，伸出了尔康手：“不——” 他的零食！ 宫侑和宫治一左一右地拉着他，阻止他把零食抢回来的动作。 “奈利，冷静啊冷静！” “等比赛结束之后就会还给你的啦！” 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肯定会以为他们是在进行一场悲痛欲绝的生离死别。 事实上，奈利修确实是悲痛欲绝了，连头顶的呆毛都蔫巴下去，仿佛失去了灵魂。 宫侑看到他掏出了他的小本本，时不时瞄一眼北信介，圆珠笔提起又放下，好像想往上面写字，但又犹犹豫豫没有动笔。 他趁着北信介走出房间，偷偷给奈利修塞了纤维饼干。 “偷偷吃，不过只能吃这种没有味道的。” 这是他自己偷带的，不过因为教练的重点关注对象不是他，所以没被发现。 奈利修眼睛一亮，正要开口，宫侑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声点，不要被北桑听见了！” 奈利修乖巧地点了点脑袋，被放开之后就立刻把饼干接过来塞进怀里，还高兴得抱了宫侑一下，贴着他的胸口，用气音说： “谢谢侑前辈！” 他眼中的惊喜和喜悦都要溢出来了，从高了十几公分的视角往下看，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显得亮晶晶的。 沉默寡言的学弟突然蹦到怀里，环住腰的手臂还抱得死紧，宫侑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居然没敢动弹。 这只是一块饼干而已啊！ 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奈利修已经开开心心地举起这个唯一幸存的饼干了，动作跟狒狒长老拉飞奇举起辛巴的样子一模一样。 在房间里转了半天，谨慎地把饼干藏在绝对找不到的地方之后，他又摸出那本笔记本，举笔划划划。 宫治斜眼看着呆在原地的宫侑：“真狡猾，一块饼干收买了奈利，早知道我也偷偷带几块饼干了。” 宫侑嘿嘿一声，根本不理他，美滋滋地托着脸：“唉，奈利肯定是激动到无法言表，又在笔记本上写我的名字吧。” 宫治：“……” 他更倾向于是这块饼干把奈利记过的账给抵消了。 ** 8月4日，也就是全国大赛的开幕日。 全国大赛也是电视台全程直播的，有些比较重视排球项目的地方电视台还会购买转播权。 开幕式的主要环节就是选手们排队进场，举着写着校名的牌子亮相一圈，场上还会有穿着玩偶服蹦蹦跳跳的吉祥物。 轮到稻荷崎的选手们出场时，队长北信介举着牌子走在最前面，宫侑和宫治跟在他身后，朝着两边的观众们挥手。 稻荷崎的人气一直很高，虽然还没正式开始比赛，观众席的上座率也不足60%，但已经有他们的粉丝了。 画着双子Q版头像和狐狸兄弟的手幅在直播镜头中一闪而过。 解说员笑道：“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来自兵库县的稻荷崎高校，本次比赛的8支种子队之一。这支队伍的代表动物是狐狸，事实上，他们的球风也确实凶猛变幻，狡诈如狐。” “稻荷崎的选手们看起来都很放松呢，让我们期待一下他们在本次大赛中的表现吧！” 蹲守着直播的线上观众们： [稻荷崎加油！] [狐狸必胜！！] [今年狐狸队的阵容稳八强吧，努努力进四强，如果能小爆发一下，拿下冠军就更好了！] [虽然那个新人出场不多，但好像很厉害啊。] 奈利修在场上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队伍。 比如说东京的枭谷，埼玉的森然，秋田的男鹿大附，还有宫城的白鸟泽。 在快要离场的时候，奈利修瞅见了那身熟悉的火龙果色的队服，垫着脚尖往那个方向看。 唔，好多熟人，好想旁白…… 他张开嘴：“全国大赛的舞……唔！” 银岛结叹气，十分熟练地完成了一整套捂嘴流程。 奈利修哀怨地盯着他看。 银岛结：别用这种眼神看他，这可是全国直播，他真的不想在今后还能看见别人考古奈利的旁白名场面！ 好在这时圆滚滚的大肚子吉祥物跑过来跟他们互动，奈利修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戳了戳，玩偶的肚子被他戳进去一个小坑。 吉祥物摸摸被戳出坑的肚子，伸手一捞，奈利修就被他捞了过去，陷进柔软的大肚子里。 好软！ 奈利修趴在它的肚子里，刚想向前辈们分享自己的感受，然而下一秒—— 看起来温柔敦厚的吉祥物突然张开大嘴，咬住了奈利修的脑袋。 奈利修：！！！ 要被这个胖胖的家伙吃掉了！ 他刚想奋力挣扎，脑袋就被吉祥物吐了出来，头发被吉祥物的牙齿蹭得四处乱翘，眼神懵懵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稻荷崎众人噗嗤噗嗤忍着笑。 奈利你反思一下为什么吉祥物只逗你不逗其他人！怎么都是高中生了还长得那么可爱！ 尾白阿兰：“幸好吉祥物在奈利惊恐反抗之前就把他吐出来了……”不然玩偶服里的人肯定会遭殃吧！ 虽然奈利修没有动过手，但他可是排球部所有人一致认定的武力值巅峰。 开幕式在领导致辞完毕后就结束了，然后就没稻荷崎众人什么事了。 全国赛的分组共有A到H8个大组，每组各有一支种子队，也就是轮空的队伍。 稻荷崎被分到了D组，作为种子队之一，他们不需要参加首轮比赛，目前只需要关注D组的比赛情况，好知道他们明天的对手是谁。 下午四点，他们关注的比赛结果出来了。 北信介说：“跟我们一个小组的东京户美赢了冲绳的西园高中，我们明天的对手是户美。” 尾白阿兰摸了摸下巴：“户美学园啊……” 宫侑发问：“怎么了？这所学校有什么特别的吗？” 尾白阿兰：“你们没有听过‘东京灭鼠联盟’的说法吗？东京那几所强校的代表代表动物都会抓老鼠，户美也是其中一所啊。” 奈利修在心里数了数。 井闼山是鼬，枭谷是猫头鹰，音驹是猫，户美是蛇…… 好像真的都会抓老鼠哦！ 第42章 稻荷崎vs户美（1） 【稻荷崎vs户…… 8月5日, 全国大赛第二天。 经过第一天的淘汰赛，第二天只剩下32支队伍了。 他们所在的A馆中共有3场比赛同时进行，稻荷崎的选手们在最中央的B场。 当选手们在广播的指引下准备入场时, 稻荷崎应援团已经就位了。虽然东京路途遥远，但因为全国大赛规格更高，这次稻荷崎应援团带来的人和装备都要比县内赛时更多，后排的乐团更是一口气带来了9个苏萨号。 加上敲鼓的、吹号的、前排指挥的、拿着啦啦球的，以及穿着应援羽织拿着应援纸筒的传统应援队，稻荷崎的整个应援团有近百人，占了观众席的一整个方块。 坐在他们附近的观众都不禁感叹：“不愧是关西来的学校, 真有排面啊。” 至于户美那边—— 虽然户美的阵仗没有稻荷崎那么大, 但他们毕竟就是东京的学校，来往方便, 应援团也是人数众多。 在双方选手上场热身时, 两边的应援团就已经开始暗暗较劲了。 稻荷崎这边，宫侑站在网边给攻手们托球，尾白阿兰飞身暴扣，稻荷崎的传统应援队整齐划一地敲起纸筒，在队长的带领下齐声高喊： “最速登顶者, 稻荷崎加油！” “最强挑战者, 稻荷崎必胜！” 在他们喊口号期间, 站在观众席走廊上的啦啦队挥舞起彩色的啦啦球；两轮口号过后，后方乐团开始发力, 低沉大气的、醒神洗脑的旋律响彻于整个场馆。 热情、熟练、训练有素，这就是稻荷崎的专业应援。 户美应援队的声音完全被盖过去了，应援队队长气得狂敲纸筒：“他们不讲武德！！” 完全比不过去啊！ 而就在他们暗暗着急的时候，他们忽然听见了“嘭！！”的一声巨响, 户美应援队都静了一瞬，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发出声音的是稻荷崎的12号，他刚刚落地，脚步轻快地回到了队伍的最后，开始第二轮的扣球练习。 户美学园的主攻手高千穗惠也：“……大将，你看到了吗？” 主将大将优表情凝重：“看到了，那个12号果然和录像里的一样恐怖。” 坐在场边的解说员A：“虽然热身环节与正式比赛无关，但很多选手都会在热身的时候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秀肌肉’。” 解说员B：“户美的选手们好像吓了一跳啊。” 解说员A笑道：“理解理解，今年稻荷崎的阵容实在太强大了——既有‘高中界最强双胞胎’宫兄弟，‘全国前五’的主攻手尾白阿兰，强力主炮角名伦太郎，今年又来了个被称为‘双管炮’的超强新秀，真的是火力全开。” 热身环节结束之后，黑须教练最后叮嘱了一次：“户美那边比较值得注意的就是4号主攻手沼井和马。他的技巧比较一般，速度也不是很快，但力气很大，气势很足，擅长左翼进攻，是个标准的王牌主攻。” 赤木路成举手：“4号的力气会比奈利大吗？” 奈利修无辜眨眼。 黑须教练：“……不要拿奈利来当参照物。” 赤木路成“噢”了一声。 教练这样说，那肯定是比不过奈利的啦。 队里有好几门重炮，说实话他都接习惯了，每次做接球训练的时候都是抱着被砸伤的觉悟去的。 而后双方选手列队握手，主将作为代表抽取首轮发球权。 双方的开场站位分别为： 稻荷崎这边，宫治、角名伦太郎、奈利修在前，尾白阿兰，大耳练，宫侑在后。 户美那边，主攻手大将优、二传手先岛伊澄、副攻手广尾幸儿在前，副攻手背黑晃彦、主攻手高千穗惠也、主攻沼井和马在后。 双方自由人赤木路成和赤间飒在场边待命。 开场，由户美学园先发球，沼井和马走向发球区。 户美应援团齐声喊道：“沼井发个好球！” 沼井和马深深吸了一口气。 老实说，得知今天的对手是稻荷崎时，他们的压力很大。 稻荷崎是关西的老牌强校，他们却只是今年才勉强拿到东京出线权的队伍。 但不管怎么说——没有哪支队伍不是抱着必胜的信念来到这里的。既然站上了赛场，他们就必须全力以赴。 他要用发球为队友们创造一个良好的开局。 裁判吹哨，沼井和马抛出排球。 他在踩到后场底线之前起跳，右臂抡出，用力击球！ 排球砸向了稻荷崎的后半场，赤木路成飞扑过去，却在即将接到排球的时候矮身避开，喊道：“出界！” 边裁顿了一会儿，而后挥下小红旗，表示这球落在界内。 赤木路成：“抱歉，是我判断失误了！” 尾白阿兰：“Dont mind dont mind！” 解说员A：“一个标准的大力跳发！发球是朝着稻荷崎后场底线去的，力道和准度都很不错，不愧是户美的王牌！” 解说员B：“可惜了，稻荷崎防守不到位，让户美直接拿下一分。” 户美应援队敲击着纸筒：“沼井发得漂亮！再来一球！” 沼井和马本人是最激动的，似乎也在为这一球的效果感到震惊，激动得握紧拳头大叫：“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二传手先岛伊澄扶额：“那个热血的家伙……”又在像大猩猩一样大叫了。 随后，沼井和马第二次发球。 刚才那个底线球似乎只是运气，这一次的发球就只是个砸在后场中央的普通跳发，赤木路成稳稳将球接起，将球垫到前排。尾白阿兰从球场左翼开始助跑，宫侑来到排球下方，手指用力，将球送出。 尾白阿兰长臂一抡，宽大的手掌将落至眼前的排球抽了出去！ 解说员A：“稻荷崎一传到位，尾白选手向户美发起了后排进攻！” 解说员B：“干脆利落的王牌进攻——不过户美自由人赤间接到球了！” 自由人赤间飒双臂并拢接下这一球，但排球球速很快，力道很大，一传并不到位，而是弹向户美后场。 赤间飒喊道：“先岛学长！” 二传手先岛伊澄追着排球跑到球场之外，双臂并拢，将球抡回网前。 主攻手大将优盯准排球起跳，抡臂扣球！ 然而，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双手臂。 大将优眯起细长的眼睛，视线对上了对面那个同样半耷拉着眼皮、看起来无精打采的10号副攻。 排球被角名伦太郎的手臂拦回，反弹回户美场内，旁边的副攻手广尾幸儿下意识伸手去捞，却还是晚了一步。 解说员A：“角名选手的单人拦网！敏锐又冷静的拦网啊，成功封杀了户美主将的进攻！” 稻荷崎应援团在这个得分的间隙吹奏起耳熟的旋律，下方应援队喊道：“伦太郎拦得漂亮！” 发球权轮转到稻荷崎这边，下一轮由奈利修发球。 稻荷崎众人聚集在球网前，集体双手护头。 咳……不是他们不信任奈利，主要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经过县内赛的强势亮相和一整个暑假的发酵，稻荷崎应援团已经知道这个超强新人的实力了，在奈利修抱着排球上场的时候就高高兴兴地敲着纸筒，高喊：“奈利发个好球！” 奈利修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在等待裁判吹哨的时候，他原地拍了两下排球，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眼、球、脚尖三点连成了一条线。这个发球前的小动作可以帮助他更好地定位。 也有人的习惯是转球，或者闭上眼睛，用球抵着额头。总之选手们发球前的一系列小动作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动症”，而是他们需要用自己熟悉的动作确定位置、保持专注。 裁判吹哨，奈利修抛出排球。 才刚开局，先用右手发球练练手好了…… 这样想着，浅金色头发的少年迈步助跑，蹬地起跳。 本就弧度未消的脸颊因为用力微微鼓起，他腰腹发力，柔韧的身体在空中绷紧成一张满弓，抡动蓄力的右手用力向前一抽！ 紧接着，只听见“嘭”“嘭”两声雷鸣般的巨响，排球已经落地！ 户美的选手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自由人赤间飒缓缓回头，排球已经在他身后不断弹动了。 解说员A：“奈利选手的发球无接触得分！一上场就来个ACE发球，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夸张啊，户美的选手们都还没来得及挪步，排球就已经落地了！” 电视上的直播开始慢放选手发球的动作，现场的观众或许没法跟上排球的速度，但线上的观众们可以清楚地看见，排球在被那只手接触的瞬间产生了十分夸张的形变。 [卧槽卧槽都被挤扁了！] [12号的发球真的太夸张了，要不是提前了解过他我还真信他是个翩翩美少年了……怎么会有人灵动与暴力于一身啊！] [刚才那个镜头里观众席上有个小朋友被吓得抖了一下，哈哈哈哈。] [那可不，刚才我没看清楚，还以为室内打雷了呢……] [难怪稻荷崎的人都抱头挤在一起，要是我在场上我也抱头。] [奈利：场上12个人，除自己之外全是打击目标！朝着目标，开炮——！] 赤间飒自责道：“抱歉！我没反应过来！” 他昨晚已经反复研究过稻荷崎的县内赛录像了，还在脑海中反复演练过自己面对这种重炮发球时该如何应对。然而亲身面对的时候，感受到的压迫感是观看录像所无法感受的。 高千穗惠也安慰他：“没事，才刚开局，那种发球怎么可能反应得过来。” 大将优摸着下巴：“12号的发球好像跟县内赛时期不一样了。” 广尾幸儿：“都过去两个月了，熟练一点也很正常吧。” 而后，奈利修再次发球。 第二个发球依旧是右手大力跳发，排球像枚炮弹一样砸向户美场地！ 眼看着排球高速飞来，赤间飒瞳孔微微缩小，一时间，手脚居然动弹不得。 回过神来时，排球已经落地了，他懊恼地喊：“抱歉！” 先岛伊澄鼓励道：“到不到位不要紧，只要接起来了就是成功！” 前辈的鼓励和关心更令赤间飒感到愧疚，因为刚才他明明看清楚了！ 12号的发球的球路并不难猜，难的是跟得上球速，和如何化解排球上的力道。 但他在看见那个发球的瞬间，居然有点想要退缩。 不，不能这样…… 赤间飒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睁眼时，他的眼中就只剩坚定了。 奈利修一共发了四次球。 前三个发球都是无接触直接得分，直到第四个发球，赤间飒才勉强接了起来。 “赤间干得漂亮！” “好一传！” 眼看着排球就要直接弹向稻荷崎场内，角名伦太郎已经做好起跳拦球的准备，二传先岛伊澄追到网前，赶在排球过网之前将球推向大将优。 紧接着，大将优在球网前起跳！ 他的身高在整支队伍中不算优秀，也就一米八上下。 但能成为队员们信任的主将，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面对着宫治的单人拦网，他丝毫不慌，瞄准宫治的指尖，用力扣球！ 火辣辣的疼痛从指尖传来，宫治面色一沉，反应极快地喊道：“救球！” 排球擦过他的手指，飞出场外。 但等赤木路成追过去接球时，还是晚了一步。 排球最终落在界外，裁判宣布这球由户美得分。 解说员A：“一记有预谋的打手出界！大将选手的借手技术很不错啊。” 解说员B：“户美的选手们大多是技术型选手，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但他们其实更像蛰伏在暗处的蛇，耐心地等待着进攻的时机，趁人不注意就会咬人一口。” 稻荷崎这边，宫治皱着眉头抚摸被擦到的手指，宫侑专门跑过来，还捏起来看了看。 运气不错，只是红了，没破皮也没肿起来。 宫侑大大咧咧地问：“阿治痛吗？” 宫治心里冒着火：“废话，等下你轮到前排的时候，这样拦一下试试咯。” 宫侑挑眉，笑嘻嘻道：“那等下就直接报仇吧！” 两人对视一眼，双子之间的默契让他们知道待会该做些什么。 随后，球权又转到了户美那边，广尾幸儿发球。 赤木路成将球接起，宫侑托球，尾白阿兰再次从4号位发起进攻，赤间飒向前一扑，成功将球救起！ “赤间干得漂亮！” 排球在球网两边飞了几个来回，再次来到稻荷崎这边时，宫侑盯紧了下落的排球，余光瞥见宫治在自己身侧助跑。 两人除了发色就一模一样，行动也如同光与影般亲密无间。 排球经宫侑的手托出，几乎是下一秒，就由宫治扣下！ 他们动作太快，乍一看就跟眼前出现了重影一样，根本反应不过来，只听见“啪！”的一声，排球落地了。 两人震声喊出他们的招式名：“灵魂出窍时间差！” 不论是队友还是对手都一脸问号。 大将优：“这根本不是时间差……” 时间差是队员进攻时，通过与队友配合、或是利用起跳时的假动作诱导对方拦网在错误的时机起跳，以达到突破拦网目的的打法……这算什么时间差嘛！ 尾白阿兰也吐槽：“他们应该为这个口号准备很久了……反正帅就完事了。” 解说员A：“宫双子的快攻，在本场比赛中初次亮相！” 解说员B被逗笑了：“很可爱的招式名呢，虽然跟他们的实际招式一点都不搭，哈哈哈哈。” 线上观众们： [来了来了，我最爱看的双子快攻环节。] [哈哈哈哈哈好中二的招式名！他们喊得好大声，队友们都要脚趾抠地了。] [我怎么感觉双子快攻比起县内赛时期又快了不少啊，是错觉吗？] 其实这个快攻就是暑假集训时从乌野的影山和日向那边获得灵感后试验成功的那一版，不过目前的成功率还比不上原本的双子快攻，能不能成功暂时还得看运气，所以两人都非常激动。 见队友们都捂住脸，他们跑去问唯一一个没有捂脸的奈利修：“怎么样怎么样？那个名字帅吧？我们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奈利修竖起大拇指：“超帅！” 双胞胎心满意足地和他击了个掌：“看来奈利才是真正的鉴赏家，其他人都不懂得欣赏！” 其他人：不愧是奈利，钝感力超强的…… 现在的比分是5:2，稻荷崎暂时领先。 奈利修的发球轮为稻荷崎创造了开场的优势，而且目前的站位仍是稻荷崎的进攻型站位。 前排的尾白、宫治、角名随时都可以发起进攻，后排的奈利修也拥有进攻的条件。 别的队伍的二传烦恼的或许是找不到达到进攻条件的攻手，但在稻荷崎，二传手需要烦恼的反而是进攻点太多，应该如何分配队友进攻的次数。 随着时间的流逝，比分逐渐来到了16:10，户美的教练申请了本场比赛的第一局暂停。 双方选手回到教练席，利用这短暂的暂停时间听教练的战术布置，顺便平复一下肌肉的状态。 黑须法宗说：“虽然现在是我们领先，但也不要掉以轻心，户美擅长的是持久战。等他们完全适应了我们的进攻，要拿分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尾白阿兰点头赞同：“越往后打，长回合好像就越多。” 他能感受到蛰伏在暗处的视线，阴暗、安静、耐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猛地咬他们一口。再像蛇用长而灵活的身躯缠住猎物一样，用难以结束的长回合和拉长的战线拖住他们。 宫侑满不在乎：“那就在他们适应之前直接结束比赛好了。” 黑须法宗看着他：“如果你们能办到的话，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去吧。” 暂停结束，比赛继续。 稻荷崎这边决定速战速决，户美也如教练所说猜测的，拼命拉长战线，不管怎么样都保持着他们原有的节奏。 在比分来到20:15的时候，宫侑再次托球，宫治在4号位扣下一个直线球。 这一球只有普通快攻的速度，与之对应的，宫治加大了扣球的力度。 户美那边，大将优和先岛伊澄组成了双人拦网，排球从他们手边飞出，最终砸在了户美右侧白线边缘，边裁想了想，挥起小红旗，表示这球落在界外。 解说员A：“啊呀，很漂亮的直线球！可惜这球出界了……嗯？” 解说员B：“裁判并没有马上指出得分的队伍，他似乎在回忆那球有没有打手。如果排球在落地之前碰到户美拦网选手的手指了，这一球就算是打手出界，由稻荷崎得分。” 站在球网旁边裁判皱着眉，不太确定那一球有没有碰到手指。 这时大将优露出了阳光爽朗的表情，主动对裁判说：“刚才那球碰到我了。” 裁判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右臂指向稻荷崎，宣布这一球是稻荷崎得分。 线上观众们： [户美1号好实诚啊！居然主动说排球打到手了！] [完全没想到，大将居然是阳光开朗大男孩？] 稻荷崎这边，宫治感到困惑：“户美的1号是这么爽朗的人吗？” 宫侑直言不讳：“只看球风的话，那个眯眯眼明明超级阴险的啊。” 其他人也感觉奇怪，因为那个开朗的态度实在跟大将优不搭。 场上大概只有看过剧本的奈利修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见前辈们都一脸困惑，他嗓子有点痒，已经开始渴望旁白了！ 呜呜好想说，但这算不算剧透啊？ 担心违反员工守则的奈利修脸颊都憋红了。 第43章 稻荷崎vs户美（2） 奈利：猎杀模式…… 宫治皱着眉头：“其实我也感觉打到手了……不然那球应该是能落在界内的。” 不用快攻而选择在4号位打直线, 他对自己的扣球技术还是有点信心的。 宫侑摆手，没多在意：“不管怎么说，这分是我们的就是了。” 当前比分21:15, 比赛继续。 两队分差已经被拉到6分了，除非稻荷崎的选手集体放海，或者户美的选手们爆种反杀，不然在两支队伍本身就存在实力差距的情况下，第一局的结果已经基本确定了。 但户美的选手们并没有直接放弃，他们仍然努力地扑救起每一个重扣，动作再狼狈也要顽强进攻。 在排球比赛中, 一个惊险的救球或许会比一个精彩的暴扣引起更多人的惊呼, 连续救球成功的长回合更是能充分调动起现场观众的情绪。 此时奈利修再次用一个暴扣拿下一分，户美的选手们并没有多么懊恼, 大将优竖起一根手指, 高声说：“别慌，一分一分地拿回来！” 才第一局，户美的选手们就跑得大汗淋漓，不少观众都怜爱了： [户美的选手好努力，状态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了……] [刚才打手那球, 主动跟裁判说明情况的那个选手还鞠躬了, 好有礼貌。] [他们真挺强的, 可惜第二天就碰到了稻荷崎。] 在稻荷崎拿到局点的时候，他们铆足了劲进攻, 户美的选手们却一次又一次地扑救成功。 但在排球再一次来到稻荷崎这边时，尾白阿兰还是靠后排进攻成功拿下最后一分，结束了第一局比赛。 比分定格在25:19，裁判吹哨, 双方选手下场休息。 稻荷崎众人来到黑须教练身边，一边喝水擦汗一边听他讲话。 黑须教练并没有给出关于战术的指示，只是说：“第二局稳住，不要给户美打第三局的机会。” 稻荷崎众人：“是！” 赤木路成坐在椅子上捏腿，放松自己发热的肌肉。 他一边捏一边发出疑问：“我还是觉得刚才那球很奇怪啊。” 都不用他指出具体是哪一球，大家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宫治点头：“确实。” 如果当时是户美领先，这种大气很值得赞赏。 但在他们本身的比分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他们居然不去努力争取？ 那个大将看起来也不是这么磊落的人啊。 稻荷崎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见了一道跟突然插入的画外音一样突兀的声音。 【虽然顺利拿下了第一局，但稻荷崎的选手们却并不感到轻松。他们发现了大将优一反常态的态度——这位狡诈的主将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考量？】 稻荷崎众人：“……” 他们无奈地喊：“奈利……” 看来是比赛的强度还不够大，奈利居然还有心思旁白。 奈利修无辜地看着他们。 因为担心说得太清楚被判定为剧透，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前辈了嘛。 北信介：“奈利说的有道理。有一个细节值得一提。” 大家齐齐看向他。 北信介看向户美教练席：“从过去的比赛录像来看，户美似乎很讨裁判的喜欢。” 昨晚他们一起看过户美过去的比赛录像，不管对手实力如何，研究对手都是比赛前的必要环节。 观看录像时，北信介一直有种违和感。 而在刚刚，他终于反应过来那种违和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每届IH和春高过后，大赛官网都会放出比赛录像。但录像的镜头一般是从球场侧面或上方拍摄，很少给裁判和观众镜头，所以他们很难察觉到裁判和观众的倾向。 但站在场边看完一局后，北信介就清楚了。 “从那一球之后，裁判和观众对户美的好感就潜移默化地上升了。或许也有主场作战的原因，但为户美加油的观众比最开始多了不少。” 真诚就是最大的必杀器。户美的选手们尽了最大的努力，表现出真诚的态度，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会收获一批被他们的真诚打动的支持者。 宫侑挠头：“所以那家伙那样做就是为了获得裁判和观众的好感？” 有必要吗？ 裁判再欣赏他们也不能白送他们分数，观众再支持他们也那没办法直接影响比赛结果啊。 黑须教练推了推眼镜：“大部分时候教练和观众的喜恶对比赛没有影响，但你们还是谨慎点吧，别让户美钻了空子。” 他们是冲着更好的位置来的，要是在第一场比赛就翻车，那就太不应该了。 裁判吹哨时，大将优正在对队员们进行最后的动员和鼓舞：“我们已经输了一局，再输一局就可以跟全国大赛说拜拜了。好在第一局的失败并不是毫无用处的，我们熟悉了稻荷崎的进攻路数，也为我们之后的行动做好了铺垫……一步一步地来吧，努力拿下第二局！” “哦！！”户美众人齐声喊。 第二局很快就开始了，选手们交换场地，回到场上。 这一局的首轮发球者是宫侑，户美的选手们严阵以待。 他们研究过宫侑的发球录像，发觉他在发跳发和跳飘两种球时后退的距离不一样。 大力跳发需要更长的助跑距离、更长的蓄力时间，所以他走出后场底线的距离较远。 见宫侑站定，他们默默想：这一球应该是大力跳发…… 此时稻荷崎应援团奏响了熟悉的旋律，宫侑右手抓住排球，左手向下一握。 如同收到了乐团指挥的指示般，应援团十分配合地停止吹奏，被乐声萦绕的场馆倏然一静。 大将优忍不住吐槽：“……那对双胞胎里的黄毛也太装了。” 虽然这种场面的确很帅就是了。 而后裁判吹哨，宫侑发出排球。 他仰头看球，唇角扬起，上半身的肌肉在球网前肆意舒张。 “嘭！” 排球砸向户美场地，赤间飒朝着排球的方向奋力一扑，手臂成功碰到了排球。 但排球却没有向上弹起，而是弹向右侧白线之外。 先岛伊澄伸手去捞，但却差了一步。 解说员A：“看来宫侑的‘二刀流’发球给户美的选手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呢。” 解说员B：“宫侑选手直接发球得分！” 宫侑第二次发球时，重复了刚才的流程。 户美众人仍是观察着他最后站定的位置，确定：这一球是飘球。 飘球的落点大多靠前，他们的防守站位也因此调整，前排几人默默往前走了两步。 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宫治默默想： 判断出发球的类型只不过是接球的第一个步骤罢了，能不能接好才是关键。虽然那家伙幼稚又嘴臭，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那家伙的发球确实很强。 在七日集训的时候，他们比谁直接发球的分数更多，那时候他可是让那家伙少洗了两天袜子。 宫侑抛出排球，上步、起跳、击球！ 老实说，他更喜欢大力跳发。 一个漂亮的跳发球首先在气势上就能压倒对方，而且扣球时的感觉非常爽。 但如果能让对面那些家伙吃瘪的话，换成飘球也不错。 排球朝着户美场内飞去，一开始看还平平无奇，可刚过球网就快速下坠。 广尾幸儿扑上前，双手上举接球。 但飘球的难接之处就在于轨迹飘忽不定、落点难以判断，排球擦过广尾幸儿的指尖，方向变了，却仍在滚落。 旁边的大将优眼疾手快地伸腿一钩！排球就被他踢了起来。 观众席上传来了“哇——”的惊叹。 后面的高千穗惠也冲上来，双手并起向上一抡，试图将球抡过球网。 但角名伦太郎一直在观察他们的动向，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他在高千穗惠也准备抡球的时候就原地跳起，伸手将球按下！ 解说员A：“宫侑选手的发球打乱了户美选手们的节奏！” 解说员B：“大将选手反应很快，可惜角名选手的探头球直接结束了这一轮！” 稻荷崎应援席上传来欢呼，几位年轻女孩举起写有宫侑名字的团扇挥舞，旁边几名角名伦太郎的支持者也激动地敲击着纸筒。 随后，宫侑开始了他的第三次发球。 这一次他又用回了大力跳发，赤间飒看到朝自己高速飞来的排球，眼睛微微睁大，果断往下一趴：“出界！” 排球砸在地上，离底线有一大段距离，很明显是出界了。 边裁干脆利落地挥起小红旗。这一轮由户美得分。 宫侑其实在击球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了，抱着脑袋懊恼地叫唤：“对不起！” 尾白阿兰和赤木路成：“Dont mind dont mind！” 宫治毫不客气道：“我们说好了啊，谁发球失误就要请吃饮料棒。” 此时比分2:1，户美终于拿到了第二局的发球权。 他们的状态确实越来越好了，第二局的开场比第一局好了很多，双方比分你一分我一分地上涨着。 当比分来到9:7的时候，宫侑和宫治再次尝试他们的超级快攻。 在赤木路成将球接起之后，宫侑手指用力，将球给推了出去。 宫治则在他的身边起跳，右手流畅挥出，在空中发出了“咻”的破风声。 排球“啪”地一下轻轻落地，众人的视线迷惘了一下，这才跟上排球—— 它已经滚到地上了。 宫侑：“……” 宫治：“……” 解说员A：“很可惜，这一次的快攻失败了。” 解说员B：“双子快攻的速度无人能及啊，对手跟不上，他们自己也很可能配合失误。” 宫侑埋怨：“笨蛋阿治你倒是跳得快一点啊！” 宫治回嘴：“蠢货，刚才那个位置怎么可能再快！” 两人正在拌嘴，球网对面的大将优眯起狭长的眼睛，掀起薄薄的唇角，笑道：“还没练熟的技能，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吧。” “什么？”宫侑一时间没有听清楚，又将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才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哈？！你说什么？！” 宫治皱眉：“怎么了？” 宫侑怒道：“他嘲讽我们！” 角名伦太郎提醒：“说垃圾话而已，别理他，速战速决。” 说垃圾话是在球场上很常见的行为，有些选手会通过挑衅性的语言激怒对手，引导对手的情绪，从而达到干扰对手状态的目的。 至于裁判是否干涉，则要看裁判的风格，有些裁判的评判标准比较宽松，有些裁判却很严厉。但只要没到在对手扣球时突然大喝一声、把对手吓得手抖的那种程度，又或者是特别脏的人身攻击，大部分裁判一般是不会管的。 有必要的时候，角名伦太郎也会通过语言挑动对手的状态。 他很熟悉这种话术，只要队里的单细胞不要上当就好了。 宫侑却耿耿于怀：“那家伙也太装了！不是要给裁判留一个好印象吗，怎么转头就来挑衅我们！” 角名伦太郎冷静道：“裁判看不到的，1号会挑裁判注意不到的时机挑衅。” 宫治小声嘀咕：“好狡猾。” 比赛继续。 下一轮里，户美的广尾幸儿发球。 他的发球是站飘球，赤木路成接到球了，但一传并没有非常到位。 排球被他垫到后场中央，宫侑快速跑到排球下方，上半身向后仰，双手上举，将球推向自己身后。 这是一个干脆利落的背传！ 他身后的角名伦太郎在球网中央起跳，面对大将优和背黑晃彦组成的双人拦网，他丝毫不慌，柔韧有力的腰部发力，整个人的上半身猛地倾斜。 在看到他的扣球点时，户美的拦网选手震惊地睁大眼，随后，排球就绕开了他们的拦网，朝着后场砸去！ 但这一回赤间飒居然及时赶到了！ 他膝盖下沉，双手也跟着向下，将这一球稳稳接起！ 角名伦太郎压了压眉毛。 解说员A：“角名选手的扣球球路真的很灵活啊，两位拦网都被他绕开了。” 解说员B：“但这一轮户美自由人赤间选手表现得很好！看来是逐渐进入状态了。” 户美的应援团激动地喊： “赤间接得漂亮！” “进攻进攻进攻！” 二传手先岛伊澄将球托至网前，而刚刚才参与拦网的大将优已经迅速后腿助跑，参与本次进攻。 他在球场右侧起跳，右臂肌肉因为用力而隐隐鼓起。 角名伦太郎和宫治并排起跳，意图封死他扣球的球路。 但大将优却丝毫不慌，长眼挑起，眼中反而漾起狡猾的笑意。 角名伦太郎瞬间意识到了不对。 “吊球！” 与此同时，大将优猛地收力，看似要重扣的手掌最终只是轻轻地贴了一下排球。 排球在球网低空划出一道低低的抛物线，恰好绕开了稻荷崎的拦网，落到两人身后的无人之处。 赤木路成猛地冲了过来，手臂和胸膛重重磕在地上。 他毫不在意胸口和手臂传来的疼痛，眼睁睁地看着排球落地后，懊恼地捶了下地板：“真狡猾！” 突如其来的吊球，完全防不到啊！ 解说员A笑道：“大将选手这手吊球用得炉火纯青啊，稻荷崎的拦网选手都被骗过去了。” 解说员B：“户美的选手状态起来了，终于要开始追分了吗！” 当前比分9:8，广尾幸儿再次发球。 他的发球又一次被赤木路成接起，宫侑组织队友发起进攻。 排球在球网两边飞了两个来回，再次来到户美那边时，再次起跳扣球。 角名伦太郎起跳拦网。 此时的奈利修还在后场中央，他注意到了大将优挑起的眉梢和微眯的双眼，就知道这人肯定又要使坏。 又要吊球？ 意识到吊球的可能性时，奈利修下意识冲到两人身后。 随后，只听见“啪！”的一声！ 大将优并没有吊球，而是将球用力抽出！ 排球斜斜撞上角名伦太郎的手臂，没有原路反弹，而是角度一歪，弹飞到稻荷崎场内，而且还正正好就是奈利修守住的位置。 排球不偏不倚地撞上奈利修的脑袋，发出了“咚”的一声。 奈利修被砸得往后一仰，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单手撑着地，脑袋嗡嗡响。 ……原来不是吊球啊？ 大将优落地后，果断朝着稻荷崎和裁判的方向鞠躬：“抱歉，我也没想到！” 宫侑指着他，表情很不友善：“你是故意的吧。” 站在中间的主裁判看了他一眼。 尾白阿兰赶紧把他拉回来：“冷静冷静，裁判都看你了。” 大将优再次弯腰，表情很诚恳，低声道歉：“真的是不小心的，对不起啊。” 裁判点点头，眼中隐隐透露出对他诚恳态度的欣赏。 线上观众们： [那球看起来好痛啊。] [但这种意外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户美的选手好有礼貌，一直在道歉啊。] 因为这个意外，稻荷崎这边申请了今天的第一次暂停。 奈利修缓了好一会儿，才甩了甩脑袋，确认自己没问题。 宫侑都要气炸了：“那家伙还装！他一直在装！” “那家伙借手的技术那么好，扣球的技术也很高，绝对是故意的！” 就算真不是故意砸到奈利，也肯定是故意用吊球诱导他们，再用重扣得分。 奈利修心平气和道：“没事的侑前辈，是我大意了。” 他没反应过来那个吊球就是用来诱导他们的手段，也没看出当时大将优露出的其实是看到猎物上钩的愉悦表情。 宫侑还在生气，却听奈利修说：“之后还回去就好了。” 他微微垂着眸，表情很认真。宫侑看见了，一秒噤声。 仿佛感受到凶兽出世的气息，稻荷崎众人齐齐一颤。 ……糟糕，奈利要开启猎杀模式了！！ 第44章 稻荷崎vs户美（3） 左手发球…… 户美那边, 大水教练正激动握着拳头： “很好，现在比分已经追平了，争取把第二局给拿下！” “大将的那个吊球效果很好啊, 帮我们一口气把分数追上来了，不错不错。” “看看稻荷崎会不会换人，如果没换人，下次球权转换的时候就到12号发球了，你们要小心点。不过你们都很棒的啦，我相信你们。” 大水教练是个很热血的人，乍一看跟户美选手们的风格不怎么搭, 但他其实适应得很好, 并不会强迫选手们跟自己一样热血，而会根据选手们的风格进行弹性指导。 先岛伊澄吐槽：“这个比沼井还要热血的大叔又来了……” 大将优一边喝水, 一边关注着稻荷崎的方向。浅金色头发的少年正被神情关切的队友们团团围住。 他放下水瓶, 说：“虽然我也没想到那球会撞到12号，但他最好还是不要回来了。” 12号的战力太强，虽然他的扣球技巧性比较弱，但那种好像要把地板给砸穿的气势实在吓人。而且他在县内赛中用左手扣过球，今天却一次都没用过,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量。 这点令大将优很是警惕。 暂停时间很快结束了。 令大将优失望的是, 稻荷崎的12号依然上场了, 他们还是得面对这个真实战力不详的新人主攻。 比赛继续，广尾幸儿开始了他的第三次发球。 稻荷崎这边, 赤木接球，宫侑托球，尾白阿兰从三米线后发起进攻，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户美这边, 赤间飒半蹲卸力，成功将球接起。 “沼井！” “哦！” 排球高高弹向球场上空，先岛伊澄来到排球下方，将球托给了后排中间的王牌。沼井和马起跳扣球，排球重重砸向稻荷崎场内！ 赤木路成也成功接到了排球！ 一传不是很到位，排球旋转着弹出，眼看就要飞过球网，但对于宫侑来说，这种一传已经足够了。 他跨出一步来到球网之前，赶在排球过网之前轻盈跃起，双手上举，余光观察着球网两侧的选手的站位。 角名伦太郎助跑起跳，他那堪称诡异的扣球角度令户美的选手们印象深刻。几乎是在他刚开始助跑的时候，大将优等人就盯紧了他。 然而另一边，于二传手长相一模一样的双生兄弟也已经高高跃起，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该去拦谁？ 没有更多思考的时间，大将优和先岛伊澄选择了宫治，将角名扣球的可能性-交给了后排的队友们。 然而—— 宫治的手挥了个空。 他们下意识朝角名伦太郎的方向看去，却发现扣球者也不是角名。 不好！！ 户美的选手们这才反应过来，然而已经迟了，在他们跟着稻荷崎攻手起跳的时候，排球就已经被宫侑拨过球网！ 不是重扣，也不是快攻，看起来轻飘飘的一球，轻而易举地为稻荷崎拿下一分。 这跟先前户美那个软绵绵的吊球相比，还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解说员A：“宫侑选手突然来了个二次球！好果断的二次球，户美的选手们都被骗过去了呢。” 解说员B：“稻荷崎的选手们终于破发了，他们能继续保持领先的优势，一鼓作气拿下第二局吗？” 稻荷崎这边，宫治正在吐槽：“我还以为那球真会给我呢。” 角名伦太郎幽幽道：“我也是。” 宫侑得意洋洋：“就是得连你们都骗过去，才会有更好的效果啊。你们看到那个1号的脸色没有，哼哼，我也算是给奈利报仇了吧。” 而后，球权轮转，奈利修轮转到1号位，终于轮到他发球了。 奈利修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他其实不需要侑前辈帮他报仇，他一般喜欢有仇当场报。在球场上发生的事情，就用排球解决。 既然刚才是因为他没接起球而丢了一分，那现在，就让他用发球拿回比分的优势吧。 这样想着，尖锐的哨声恰好响起。 奈利修抛出排球—— 手感很不错！ 他信心大增，仰起头，用视线追随着排球的轨迹，脚下快步助跑。 现场的观众或许受限于距离和角度，看不出这个发球的特殊之处，但眼尖的线上观众会发现，这一次的发球和之前的并不一样—— 无论是抛球和上步，都仿佛先前的发球动作的镜像，但同样流畅优美，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 排球落到了与左肩同一垂线的位置，奈利修抡动手臂——将球重重扣下！ 户美那边，赤间飒不顾额上的热汗，死死盯着奈利修的动作。 不需要教练叮嘱，他也会对奈利修的发球报以十二万分的警惕。 或许是因为今天已经被奈利修的暴力发球折磨了太多次，看过太多次他的发球流程，所以这一次，刚看见奈利修抛球助跑的动作时，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而在奈利修挥臂击球时，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是达到了顶峰。 排球的球路……和之前大不相同！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前，赤间飒的身体就比脑子更快一步动了起来。 他朝排球扑了过去，可是球上的侧旋不同寻常，排球砸过来的轨迹自然也就和他预测的位置出现偏差。 赤间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排球砸向地面，而自己离它起码还有两步的距离。 排球“嘭——”地一声砸在木质的地面上，发出了夸张的巨响。 赤间飒停在原地，呼吸急促，手脚发热，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真的是左手发球…… 12号居然真的会左手大力跳发！ 他没有在县内赛中使用过这个技能，他们以为对方只是能用左手扣最简单的斜线球而已！ 解说员A：“出现了！‘双管炮’的左手发球！” 解说员B：“在今天的比赛开始之前，我们看过稻荷崎县内赛决赛录像的部分片段。奈利选手过去使用左手扣球的次数并不多，也从来没有使用过左手发球，所以我们对他能力的猜测偏向保守。但现在来看，他的左手发球和右手一样惊艳！” 现场的观众们或许还没反应过来，但看了三个不同机位的慢放的线上观众们已经开始激动地敲字了： [卧槽卧槽卧槽，奈利居然真是双利手！我以为那些人是乱说的！]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左手的力量完全不输于右手啊，我们关西也有自己的牛岛了吗！] [兵库县的决赛我全程看完了，那时候12号还是替补，最后决赛的时候才上去打了几轮，也没使用过左手发球。] [不可思议……这是之前就想好要在全国之前藏好大招，还是暑假时期才练出来的啊？] [我感觉户美的选手要裂开了……] 奈利修并不知道他的发球震惊了多少人，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他只是像在平时的练习中所做的一样，凝神静气，努力做好自己能做到的每一个步骤。 裁判吹哨，奈利修再次发球。 他看出了户美的自由人并不擅长接左手发球，所以这一次，他依然是用左手！ 户美的选手们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状态。 接不到发球的话什么都是空谈，所以他们并没有将接发的责任都交给自由人，擅长接球的三年级前辈们也聚集在后半场。 高速旋转着的排球重重砸了过来，大将优反应极快，一下子就朝着排球落地的位置窜过去，伸长的手臂正好垫在排球下方！ 他心里一喜，可球上的旋转方向却让他面色一变！ 排球并没有听话地向上弹起，而是直接弹飞，而且还飞了很远，直接飞出了广告板包围的范围。 球上的侧旋有问题。 大将优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凝重。 如果将左手发球与大力跳发单拿出来，倒也不至于那么令人头疼。 但左手发球+大力跳发，接球的难度就是呈指数级增加，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就不止强了一点半点。扣球的力量越大，球速越快，排球上的侧旋越明显。 此前他们没碰见过左撇子选手，日常训练中也缺少针对左撇子攻手的训练机会，不论是头脑还是身体，都没有做好应对左撇子的准备。 当排球以一个与平时完全相反的轨迹和角度砸过来，球上的侧旋也完全相反，就算他们的大脑知道应该跑向何处、手臂朝向应该如何调整，长时间以来养成的肌肉习惯也无法一下子改变。 他们究竟还要在12号的发球轮上丢多少分？ 大将优暗暗咬牙。 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如果他们拿对方的发球都束手无策，之后又该怎么组织进攻？ 那些在暗地里做好的准备，也完全没有机会使用…… 户美申请了第二局的第一次暂停，大水教练希望能利用这个暂停打算奈利修发球的专注力，同时让他们的选手冷静一下。 暂停结束后，奈利修开始了他的第三次发球。 这一次赤间飒碰到了球，但排球直接弹飞了。 奈利修第四次发球。 赤间飒将球接起来了！排球朝着户美的右侧边线飞去，大将优追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球垫回场内！因为动作太急，他还踉跄了一下，直接往地上扑去。 排球恰好飞到了球网之上，尾白阿兰和背黑晃彦同时起跳，两双手同时按在排球之上，手背上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而鼓起。 网口争球，比的是支撑着他们滞空的核心力量，以及手指上的力量或巧劲。 最终，还是尾白阿兰更胜一筹，将球推回户美场内！ 解说员A：“真是惊人，奈利选手的左手发球已经连续拿下4分了！” 解说员B：“尾白选手和背黑选手反应都很快，不过还是尾白选手比较老练一点，成功拿下了这个网口球。” 现在的比分已经来到14:9。 户美好不容易追平的比分，一下子又被拉开五分。 有什么事情，会比让人刚看见胜利的希望，希望就被几乎无解的发球粉碎还要令人绝望呢？ 线上观众们： [好可怕……12号根本就是长了一副天使外表的大魔王……] [根本破不了发，好绝望啊！] [户美的自由人好可怜……] 奈利修的第五次发球失误了。 排球被他抽出去之后，撞到了球网上端，根本没有过网。 在看见裁判宣布这一轮由户美得分的时候，户美众人松了口气，这才发现他们的手心上已经全是汗水了。 至于奈利修？ 他并不怎么失望，因为在平时的训练里，他的左手发球成功率不到60%。能够连续四次发球成功，他已经很满意啦。 而这一刻，他身上那种仿佛凶兽一样的凶残气质才完全消散。 稻荷崎众人也松了口气。 刚才的奈利真的好可怕，他们都不敢说话…… 赤木路成夸他：“真棒，一下子就把比分拉开了！” 奈利修矜持地笑了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户美的人无措和惊恐的表情时，我有种浑身舒畅的感觉。” 稻荷崎众人：……？！！ 户美你们都做了什么啊户美！ 奈利怎么突然往抖S的方向发展了！不要啊，把他们乖巧软糯的新人主攻还回来——！！ 户美的选手们破发之后，重振旗鼓，决心一步一步将比分追回。 但奈利修在他们心里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了，他们始终提防着奈利修的进攻。 这个反应正合宫侑的心意。 对于稻荷崎来说，奈利修不仅仅是一个可以左右开弓的暴力主攻手，他身上那种让人完全无法不在意的特质，还让他具备成为诱饵的良好条件。 下一轮，宫侑就利用户美选手们对奈利修的警惕心，让角名伦太郎拿下一分。 户美的教练再次申请暂停。 大水教练把队员们叫到一起，头疼道：“12号的扣球是很值得警惕，但不能因此就忽略了其他人的进攻。稻荷崎的选手，没有哪个是我们可以轻视的对象。” “沼井，你找机会进攻，进攻的时候记得瞄准12号，他不擅长接球。重点针对他，总能找到得分的机会。” “是！”沼井和马大声回答。 “惠也，你的观察力很强。冷静下来，在接球之前记得观察稻荷崎二传手的动向，不要被他耍得团团转。” 高千穗惠也点头。 “晃彦，不要浪费你的身高，轮到前排的时候努力往上跳，就算拦不下来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为后排的队友提供成功接球的机会。” 背黑晃彦也认真地点点头。 大水教练就这样一个个交代过去，最后才看向大将优，拍了拍他的肩膀：“优，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你们还能做得更好——去吧。” 暂停时间结束，户美用完了本局的最后一个暂停，这是教练能为他们提供的最后的帮助了。 户美众人深吸一口气，回到赛场上。 而后，他们果然如教练所指示的一样，恢复了冷静的状态，应对起稻荷崎的进攻时，也就没那么手忙脚乱了。 当比分来到20:17的时候，稻荷崎前排的尾白阿兰、大耳练一左一右地助跑起跳，在背黑晃彦和高千穗惠跟着他们起跳拦网时，奈利修的身影才骤然出现在尾白阿兰身后！ 他从5号位发起后排进攻，左臂抡出，用力扣球！ 解说员A：“哦——宫侑选手把诱饵战术玩出了花啊，这一次尾白选手和大耳选手才是诱饵。” 解说员B：“这是一个配合默契的时间差！奈利选手后排进攻，户美的网口无人防守！” 户美后场，赤间飒条件反射地朝着排球扑了过去，然而球速太快，他没有扑到。 但与此同时，他大声喊：“出界！” 边裁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显然不太确定这一球的落点究竟在哪里。 最终他还是凭感觉挥下了小红旗，表示这一球在界内。 但站在球网旁边的主裁判却没有立刻给分，他低头看了两遍平板里的回放，又看向选手们。 稻荷崎这边的选手都摇头，表示他们不太确定；户美那边，大将优正在询问赤间飒的看法，赤间表示：“应该是出界了。” 裁判点头，最终判定户美得分。 线上观众们： [啊？所以究竟是IN还是OUT？] [边裁认为是IN，主裁认为是OUT，难得看见主裁和边裁意见不一样的时候。] [没办法，高中的比赛又没有鹰眼挑战，裁判也不是机器……只能凭借肉眼和录像判断了。] 但录像的精度没那么高，也只能看个大概，压线球确实很难判断。 场上的选手们都不确定，站在稻荷崎替补席的角度，反倒看得比较清楚。 理石平介忍不住着急：“我感觉这球没有出界。” 北信介：“自由人救球的时候应该正好挡住边裁的视线了，1号又刚好挡住了主裁。” 理石平介愣了一下，有些吃惊：“他们是故意的？先挡住裁判的视线，再用大喊引导裁判的判断？” 北信介摇头：“要想做到那么精准很难，但之前1号几次在裁判面前立起‘真诚’的人设，应该就是为了这一刻。” 理石平介有点不甘心：“那岂不是就算是我们得分，被他们一说也会变成他们的了？” 北信介的目光越过球网，看向对面的主将：“裁判的喜好一般是影响不到比赛结果的，但在这种本就有争议的时候，裁判确实会不自觉信任‘真诚’的队伍。” 户美场内，大将优微微垂眸，狭长的双眼如蛇瞳一般滑过冷光。 说他们暗地挑衅也好，说他们讨好裁判也罢，只要能拿到胜利，他们并不在意使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也不在意对手的评价。 不光彩地赢，总比直接认输要好。 “还有2分分差，接下来瞄准12号。”大将优竖起两根手指，大声说，“等到7号和12号的发球轮，情况就对我们不利了，趁着轮到他们发球之前将比分追平！” …… 奈利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对面的进攻似乎全部朝着他一个人来了。 户美的选手们显然已经不顾一切了，如果再这样任由稻荷崎一路领先，他们就得在大赛第二天拿到回程票。 他们好不容易才拿到全国大赛的入场券……怎么甘心在第二天就收拾东西走人！ 这是毒蛇在濒临绝境时的反扑。 此时大将优扣下排球，排球擦过大耳练的手指，冲向稻荷崎左侧边线之外。 奈利修正好守在那儿，见排球飞过来，他下意识往那个方向一扑。 胸口和手臂重重磕在地上，奈利修疼得懵了一下，但手臂还是伸出去，尽力将球救起。 宫治追过去垫了第二下，因为一方只能触球三次的规则，尾白阿兰只能直接将球打过球网。 户美那边也迅速组织快攻，在稻荷崎的选手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将球扣下！ 安静的观众席上传来了空前热烈的欢呼。 还差一分！还差一分户美就追平了！ 解说员A：“先让奈利选手被迫接球，让奈利无法参与进攻；同时打乱稻荷崎的站位，抓紧时间用快攻拿分——很聪明的战术呢！” 解说员B：“两队比分都已经突破20，今天户美到底有没有机会打第三局呢！” 户美那边欢天喜地，稻荷崎这边，大耳练活动着被球擦到的手指，微微皱眉：“那家伙的借手真的防不胜防。” 宫侑双手叉着腰，面色沉沉：“他们盯上奈利了。” 场外，理石平介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他忍不住说：“北前辈，观众们好像更支持户美一点啊。” 观众席上传来的欢呼声到现在都没有停，户美似乎已经得到了民心，所有人都在为他们呐喊助威。 理石平介有点担心，因为在比赛的最后关头，观众的反应其实也有可能影响到选手们的发挥。 北信介冷静道：“不要紧，我们的应援队对此更有经验。” 如果要比对于赛场“气氛”的掌控，稻荷崎的应援不会输给任何人。 第45章 稻荷崎vs户美（4） 堂堂正正 耳熟的、昂扬的旋律再度响起, 如同行军时朝敌人发起战斗的信号。稻荷崎的传统应援队在队长的领导下整齐划一地敲起纸筒；没带纸筒的大爷大妈们也没有闲着，而是随着纸筒敲击的节奏拍起手掌。 人的潜意识总是从众的，当周围的人都以统一的节奏做同一件事, 不明所以的路人也会跟着做出同样的动作。 于是，以稻荷崎应援团为中心，随着节奏拍击的手掌越来越多。拍掌声如同浪潮一般，刚开始只是小小一朵，随着浪潮的推移逐渐扩散、变大。 而在这个时候，稻荷崎的应援团才开始喊： “最速登顶者，稻荷崎加油！” “最强挑战者, 稻荷崎必胜！” “接球！进攻、进攻、进攻！！” 或许原本支持稻荷崎的观众没有那么多, 但在应援团的引导下，为他们加油的观众看起来多了不少, 简直占了整片观众席的半壁江山。 原本朝向户美的风向立马改变。 北信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户美可以用利用虚假的真诚获得裁判和观众的好感, 他们的应援团也可以鼓动陌生的观众为他们助威。 稻荷崎的应援，从来不会让他们的选手在声势上处于劣势。 而接下来，就看选手们的表现了。 ** 现在的比分是21:20，先前拉开的分差在户美的努力下缩小得只剩一分。 户美确实非常顽强，就像一条缠在狐狸腿上的细蛇。 这条蛇不具备压倒性的力量, 也无法将狐狸一口吞吃, 它只能努力地缠着狐狸, 截断血液循环，压迫肌肉活动, 拖住狐狸前进的脚步。 宫侑已经不想跟他们继续纠缠下去了，他决定加快节奏，放弃一部分防守，将更多的力量转移到进攻上。 他要直接把这条紧密缠绕着他们的蛇撕下来！ 于是在下一轮中, 解说员和观众都发现，宫侑对于攻手们的调用更加频繁了。 他毫不客气地支使着队友们进攻。或是单点猛轰，或是一拥而上，狐群无视细蛇的獠牙，挥舞着打磨过的利爪，朝它发起了最后的猛攻。 “奈利！” “嗯！” 奈利修如飞鸟振翅一样高高跃起，轻盈又充满力量的身躯出现在球网之前。而后，他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户美前排的沼井和马、高千穗惠也头皮发麻，连后排的赤间飒都手心潮热，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球网对面那身体里隐藏着巨大力量的金发少年。 他们的身体做好了防守的准备，肌肉绷紧的小腿已经开始蓄力。然而，这样有气势的进攻却最终轮空！ 在所有人惊诧的视线里，排球飞向了奈利修的身侧，尾白阿兰在那里起跳，重重扣下了这一球。 裁判宣布稻荷崎得分。 尾白阿兰落地后，先后和奈利修、宫侑这两位配合他进攻得分的队友击掌。 高千穗惠也等人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却无可奈何，只能恼怒地瞪着对面的选手。 这是最基本的心理战。见过奈利修的扣球后，没人能够在他起跳时保持淡定，哪怕户美的选手们知道这很可能是稻荷崎的诱饵。 渐渐地，他们疲于应对。 他们确实善于观察，心细如发，擅长分析对手的心理状态，善于从对手的行动和表情间挖掘出微不可查的漏洞。他们也确实擅长隐藏獠牙，假装乖巧，让周围的环境成为他们进攻的助力。 但进攻的前提，是防守。 只有在将球接起的情况下，他们才有办法考虑进攻。 如果连球都碰不到，又何谈进攻，何谈翻盘呢？ 稻荷崎那边，奈利修的左手重扣再次拿下一分，当前比分23:20。 左手的肌肉已经充分活动开了，正在微微发着热。就像引擎要经过预热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性能，人体的肌肉群也要经过充分调用，才能发挥出100%的实力。奈利修能感受到，他的状态还在上升。 与发热而亢奋的身体相对应的，是冷静的头脑。 那双蓝眼睛仍然如晴朗天空、如无波湖水，视线越过球网，审视着户美的选手们的状态。 旁白工作带来的敏锐观察力和评判能力，让奈利修意识到： 户美的选手们似乎已经要到极限了。 一支疲于防守的队伍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下一轮里，稻荷崎这边的尾白阿兰发球，他的发球被被赤间飒接了起来，排球高高弹起，先岛伊澄追着排球跳了起来，迅速将球送到沼井和马手中！ 沼井和马热血地大叫一声，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然而排球又被赤木路成接了起来，宫侑追着排球来到球场中央。 解说员A点评了一句：“两队的自由人都非常优秀，防守到位率很不错啊。” 解说员B：“二传手的到位速度也非常快，就算一传质量不高也能托出很不错的球来！” 而后，奈利修用右手扣了个直线球，排球像颗炮弹一样重重砸向户美的右侧边线！ 刚刚才因为接发而趴倒在地上的赤间飒再一次及时赶到，双手并起双膝下沉，将球高高垫了起来！ 然而因为球上的力道太大，他没能完全卸力，排球在高高弹起的同时，也在向着球网的方向飞去，看样子马上就要落到球网附近！ “广尾！” “大耳前辈！” 两边的选手同时呼唤起距离排球最近的队友，希望他们能直接将球推到对方场内。 于是广尾幸儿和大耳练同时起跳，两双手同时用力推球。 直播镜头能在此时拉近，线上观众们能看见被推得左右摇晃的排球，以及两人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的手指。 大耳练沉心静气，超过一米九的身高让他能够在更短的时间内到达最高点，优秀的核心力量让他能够在空中滞留更长的时间，丰富的经验和冷静的头脑让他能够迅速做出正确的判断。 哪怕这些优势非常微小，但在关键时刻，这些微小的差距就足以决定胜负。 广尾幸儿意识到自己处于劣势，对面的2号比他高，手比他长，力气也比他大。 他咬牙，忽然用了巧劲，不再用蛮力往前推，而是改变了发力的方向，试图将球轻巧地拨过去。 就像两方拔河时突然有一方撤力，另一方肯定会因为用力过猛而向前跌。推球也是一样的，广尾幸儿突然改变发力的方向，原本与之对抗的力量就会落空。 感受到排球已经开始有了松动的趋势，广尾幸儿面色一喜，准备侧着将球推过球网。 然而就在这时，裁判突然吹哨了。 两边的选手都愣了一下，大耳练和广尾幸儿不明所以地停下，只有赤木路成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自由人思维让他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地弹射出去，伸出手腕，将朝着最终向稻荷崎场内滚落的排球给顶了起来。 见队友们没有将被他顶起的排球再次接起，他才意识到了不对。 他们都看向突然吹哨的裁判，裁判做出了两队犯规的手势，表示这一轮的比分不算数，尾白阿兰重新发球。 差点拿到的一分被取消了，广尾幸儿不由得面露失望。 有些不太熟悉排球规则的线上观众发问： [为什么裁判吹哨了，但比分没变呀？] [这好像是让稻荷崎的选手再次发球的手势……] [因为两边都持球犯规了吧。] 解说员A了然：“主裁判认为这一球是‘争球’，让稻荷崎的选手重新发球了。” 解说员B解释：“‘争球’这种现象一般出现在排球从高处掉落至球网上空，两边的选手同时起跳拦网或推球的情况里。因为双方的力量和技巧不相上下，排球在网上停留时间过长，这样就会造成双方持球犯规。所以裁判判定两边都不得分，上一轮的发球者重新发球。” 对于稻荷崎来说，这一轮是否重新发球的影响不大，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但对于户美的选手们来说，马上就要到手的一分飞了，接下来又得陷入苦战，显然是个不小的打击。 他们努力打起精神，但要面对火力全开的稻荷崎，还是节节败退。 当比分来到24:22的时候，宫侑抓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宫治将手拢在嘴边，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别忘了饮料棒——” 宫侑潇洒自信的动作一僵。 他大声嚷嚷：“知道啦！烦死了，绝对不会失误的！真是的这种时候就不能说些鼓励的话嘛！” 在稻荷崎众人因为兄弟俩的对话发出笑声时，户美那边却气氛沉重。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大将优低声喃喃。 在稻荷崎拿到赛点的时候，轮到了宫侑发球！ 他们还是没能赶在宫侑的发球轮前拿下比赛。 而且就算撑过了宫侑的发球轮，他们又该怎么对付下一轮的奈利修？ 奈利修的发球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还是无解的。适应的时间太短了，在上一轮里，他们仅仅成功接起了一次，而且那个勉强接起来的球很快就被稻荷崎的选手按了回来。 要不是他发球失误，自己终结了他的发球轮，他们现在或许已经离场了。 他们不是每次都能碰到对方恰好失误的好运，也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好运降临上。 该怎么办呢…… 一直被冷静的头脑压下去的焦躁情绪终于浮现在大将优的心头。 其他人的情绪也没好到哪去，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扼住每个人的喉头，令人无法呼吸。 这时沼井和马突然说：“都到这种时候了，也只能拼一把了吧。” 他说话间大大咧咧的态度和其他人低沉的心情格格不入，户美众人都忍不住看向他。 沼井和马挠着头：“除了用尽全力，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的态度实在过于理所当然，户美众人又一次意识到，他们的王牌就是个完全不懂得读气氛、只会在球场上大吼的热血笨蛋。 不过…… “你说的对。”大将优抬手抓了抓因为大幅度运动而散落到眼前的头发，将它们撸到后脑，完全露出了狭长的眼睛和饱满的额头，像是蛇类从阴影中爬出。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除了用尽全力，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而后裁判吹哨，宫侑发出排球。 户美的选手们凝神静气，六双眼睛死死盯着那颗排球。 不允许有一点失误，这球必须接起来！ 在宫侑将球击出的瞬间，大将优就意识到这一球是飘球。 他主动迎了上去，双手上举准备接球。 排球果然在刚过网后就快速下落，而且轨迹飘忽不定，在快要碰到手时突然往前一飘。 大将优咬牙，硬生生把手给伸了过去，身体也跟着失去了平衡。 右膝重重磕在地上，左腿勉强弓起，但大将优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关注膝盖上传来的疼痛，而是挪动膝盖让开位置，防止自己影响到队友们的行动。 他抬头看着弹起的排球，大声喊：“先岛！” 先岛伊澄快速来到他的身边，身体后仰腰部发力，将球托向了他们的王牌。 “沼井！” 他们都是三年级的选手，已经一起打球数年，之间的配合早已默契无比。 沼井和马从三米线后起跳，并不算高大的身体从户美后场升起。 但他只需要坚定地跳起来，就能鼓舞队伍的士气。 沼井和马凝视着落到自己面前的排球，抡动手臂，朝稻荷崎发起后排进攻！ 赤木路成向右一扑，及时将这球接了起来，宫侑来到排球下方，速度极快地将球推出，宫治立马接上！ 因为现在的比赛节奏很快，解说员A的语速也不自觉跟着加快：“又见双子快攻！稻荷崎想要速战速决！” 守在后场中央的赤间飒猛地窜了上去，险之又险地将球垫起！ 排球最后被先岛伊澄抡过球网，而后赤木接球，宫侑托球，奈利修左手重扣，高千穗惠也扑了过去，扑倒在地，再一次将球接起！ 球上侧旋太大，一传并没有到位，排球高高弹飞，朝着户美场外飞去。 大将优冲了出去，他的脚底热得像在燃烧，腿部肌肉爆发出了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力量。 在即将追上排球的时候，他一鼓作气向前飞扑出去，以手臂和胸口都重重磕在地上为代价将这球救了起来！ “哇——”观众席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惊呼。 观众们身上像是安装了声控开关，每次排球再度向上弹起时，他们的惊呼声就会陡然增大。 户美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每一次防守都狼狈万分，可偏偏每一次都能将球接起！ 幸运之神终于再次眷顾他们了，稻荷崎前排的选手们没有料到大将优垫回来的排球会直接过网，而且还刚刚好擦着球网滚下去。 等角名伦太郎和宫治伸手去捞时，已经来不及了。 当前比分24:23。 户美众人疲惫地喘着粗气，身上大汗淋漓，浑身肌肉酸软发痛，可他们心里却非常痛快。 这种不顾一切的、忘我的拼劲，似乎冲散了压在他们身上的浮躁和压力。 他们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球落地！ 解说员A：“户美的选手们在第二局的最后关头集体爆发，为我们贡献了一个精彩的长回合攻守拉扯！” 解说员B：“但稻荷崎仍然持有赛点，接下来究竟是稻荷崎一鼓作气拿下比赛，还是户美追平比分呢！” 而后，广尾幸儿发球。 他朝着宫侑跑位的方向发球，已经做了他能做到的最好。 将球送出后，他就迅速回到队友之间，警惕着稻荷崎的进攻—— 在他的发球轮里，他们的自由人恰好不在场上，这简直是比面对宫侑的发球还要不妙的情况。他必须要在赤间回来之前，和大家一起守住他们的后半场！ 广尾幸儿的发球果然无法对稻荷崎造成威胁，宫侑已经开始组织进攻了。 是双子快攻、尾白后排进攻，还是奈利修的暴力扣球？ 暴力扣球又分左手和右手，究竟会是哪一手？ 户美众人抛弃了一切，只剩下燥热得一片空白的大脑以及被肾上腺素和肌肉反射支配的身体。 广尾幸儿鱼跃时重重摔在地上；大将优刚从场外赶回来，就立刻追着排球往外跑去；刚完成拦网的先岛伊澄还没站稳，就再一次扑出救球。 什么奉承、什么算计，统统顾不上了！他们眼里只有排球，一切都是为了接球！ 只要排球还没有落地……他们就还能留在场上！ 他们不想输！ 再狼狈也要将球垫起，再艰难也要尝试进攻。 他们无比珍惜晋级全国的机会，他们还想在这个被无数选手憧憬的全国舞台上，再多留一会！ 这时稻荷崎那边，宫侑因为沼井和马的腰线重扣被迫接了一传，宫治及时跑到网前，追着排球轻盈起跳，做出了托球的手势。 大将优知道这对双胞胎中的另一人在必要时也能承担二传的角色。他刚从地上爬起来，狭长的眼睛死死盯住稻荷崎的所有攻手。 是谁……宫治会把球托给谁？ 尾白已经从后排助跑了，奈利修在球场右翼起跳，甚至连刚刚接完球的宫侑都一起参与了本次进攻。 大将优不敢放过任何一个人的动作，试图从这几个人中分辨出真正的进攻者。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了宫治变化的手势。 大将优的瞳孔猛然缩小。 宫治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银灰色的眼里一片平静。他淡定地想：已经晚了。 他收回抬手的动作，手腕一翻，直接将球按了下去。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放慢了。大将优看清了宫治的动作，并且在第一时间朝着那个方向伸出手—— 但一切都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 排球轻飘飘地落地了，他的手也一帧一帧地往前挪。伸出去的指尖擦过下落的排球，最终如僵硬的石雕一样停在网前。 随后，就是“啪”的一声轻响。 不是什么双子快攻，也不是什么暴力扣球，这只是一个轻轻的拨球。 真的很轻，落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差点被心脏狂跳的声音掩盖。 解说员A：“在最后关头，宫治选手突然来了个二次进攻！我还以为他会将球托给宫侑呢。” 解说员B：“没想到局末拉扯了这么久，最后一球居然是个轻飘飘的吊球！宫治选手真的很有想法，他为稻荷崎拿下了第二局的最后一分！” 尖锐而又悠长的哨声响起。当前比分25:23，大比分2:0。 裁判宣布，胜利属于稻荷崎。 稻荷崎应援团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各色的纸筒欢快地敲响，欢快喜庆的音乐也再度响起。 稻荷崎的选手们也开心地击掌，拿下最后一分的宫治正被激动的队友们揽住。就算他已经是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狐狐了，但在热情的队友们面前，他还是逃不过被挤成狐饼的命运。 解说员A：“狐狸与蛇之间的战斗，看来还是狐狸更加凶猛。让我们恭喜稻荷崎拿下了今天的比赛的胜利，顺利晋级16强！” 解说员B：“同时也感谢双方选手，感谢他们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比赛！” …… 每次比赛结束后，都会有个握手环节。 双方选手需要隔着球网握手，向对手表示尊重和感谢。 选手们聚在球网两侧时，站在奈利修对面的人恰好是大将优。 奈利修伸出手，和大将优轻轻碰了下。他摸到了对方手掌心和指腹上粗粝的、厚厚的茧子。 奈利修眨了眨眼，冷不丁开口：“其实我不是很喜欢你们的打法。” 站在旁白的角度上，他清楚每支队伍都有各自的风格，户美的风格就是如蛇一样阴险、狡猾，擅长利用外在环境的因素，在细微之处影响对手的状态。但这好像跟他预想中的普通高中生之间的热血沸腾的比赛有所出入。 大将优垂着眸，眼睛有些干涩。现在的他不像在赛场上那样嚣张，隔着球网总要挑衅几句。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他默默想着。 大将优知道他们所用的打法并不光彩，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做法肯定会遭人唾弃。 如今他们已经是败者了，胜者必然会讥讽他们的所作所为，嘲笑他们挖空心思也只能失败。这些都是他们应该承受的。 然而—— 就在大将优等待着12号的进一步嘲讽时，他听见12号说： “但是最后那两个回合却很精彩，不是吗？” 大将优一怔，忍不住抬眼看向球网对面的人，这个动作不慎暴露出了他通红的眼眶。 浅金色头发的少年对他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 “或许……‘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手时，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呢？” 第46章 稻荷崎vs户美（5） 关于奈利频繁旁…… 堂堂正正, 那几个明黄色的大字就写在大将优身后的绿色旗帜上。 一般来说，应援横幅要么是体现队伍的球风、精神面貌，要么是体现教练的指导理念。 就比如稻荷崎的“无需追忆昨天”—— 墨守昨天的光荣, 对于明天毫无益处。他们是排球的挑战者，锐意进取，奋楫笃行，过去的经验推着他们不断向前，今日的他们永远展望着明天。 他们的理念浓缩在这面五米长的横幅里。 但没人规定一支队伍的应援横幅必须与队伍的风格完全对应。 硬要把“堂堂正正”跟户美联系起来的话，只能说“堂堂正正”代表了他们的外在形象，却与他们的真实打法毫不相关。 “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 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 在心理层面上影响对手的状态，在现实赛场里增加自己的优势……能做到这一点, 户美本身也有实力。”场外的北信介说。 理石平介已经逐渐从赢下比赛的激动中平静下来了, 他认真地听着队长的话。 北信介平静道：“对于户美来说，胜利是唯一的目标，工于算计的做法只是规则范围内的策略。” “而我们的实力足以粉碎他们的一切策略，就是这么简单。” 竞技赛场上，胜者为王。 大将优眼里涌上了复杂的情绪。 奈利修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贸然评价他人是很不礼貌的做法, 而且他还是当面说的。 他有些懊恼地低下头, 过了几秒发现无人无人责备自己，也没人在意这个角落, 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握手环节结束了，球网两边的人松开手，各自朝着他们的教练走去。 抽开的手指代表了今天的比赛彻底结束，接下来, 他们该做的就是向教练和应援团表示感谢。 唔，这还是他在全国赛中的第一场胜利呢…… 要不要纪念一下？奈利修默默想着。 他没有犹豫多久，于是，就在两队选手们朝着教练席迈步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了。 【狐狸与蛇的斗争在这个握手中画下句号，但他们都不会停驻于此。狐狸的前方还有更多强大而有趣的对手，而蛇，也该归巢思考今后的归处了。】 熟悉的是音色，陌生的是语调。 这道好像《动物世界》里传出来的声音来得猝不及防，走在队伍最后的大将优回头，面色古怪地看向自己身后。 他感觉稻荷崎的选手的脚步好像快了不少，背影也有些僵硬。 大将优眉毛抽了抽，问自己身边的人：“……先岛，你刚才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没？而且那声音听起来还很耳熟。” 先岛伊澄：“有……好像是什么狐狸什么蛇的，这指向性也太明显了吧！” 是解说员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像啊……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在户美的选手们一头雾水的时候，稻荷崎众人的嘴角正在疯狂抽搐。 因为刚打完两局比赛，他们的肌肉和头脑都还没有从比赛时的亢奋状态中恢复过来，所以现在他们的情绪格外激烈。 现在还在直播啊！ 冷静冷静——他们不断这样告诉自己。 这可是全国大赛，电视台体育频道全程直播，说不定还有地方台拿到了转播权，天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正在通过电视直播看他们！ 工作人员只在他们握手的时候扛着摄像机来拍了一下近镜头，现在已经拉远了，场边的设备大概率是录不到那句旁白的。 如果他们表现怪异，反而会惹人怀疑。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在快步走回裁判席后，赤木路成十分熟练地找经理拿了根香蕉，担心奈利修拿在手里不吃，他还贴心地剥了皮，直接塞进奈利嘴里。 根据以往的经验，马上就会有人来进行赛后采访了，千万不能让奈利的嘴巴在采访的时候闲着。 奈利修因为前辈的热情投喂愣了一下，但还是含糊地说：“谢谢前辈。” 其实他现在更想喝水，因为刚才流了太多的汗，又因为赛场上必要的喊话和交流，他的嗓子已经干了。 不过香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甜甜软软的口感治愈了奈利修因为零食被没收而空虚的心灵。 以防万一，赤木路成还紧张兮兮地交代了句：“等下如果有记者来跟你说话，暂时先别旁白，忍一忍，好吗？他很快就会走的。” 奈利修乖巧地点了点头。 最关键的时间节点已经过去了，记者来采访的这段时间完全没有旁白的价值，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他站在后面一边嚼嚼嚼，一边竖起耳朵听前辈们和教练讲话。 而后，笑容亲切的记者果然找上来了，询问起他们对这场比赛的看法，以及对未来的野心。 大家一致把北信介推上去回答问题。 看到北信介面对镜头对答如流的画面，他们就觉得稳稳的，很安心。 不过记者很快就盯上了奈利修，这位备受瞩目的新人。 “请问我可以采访一下奈利选手吗？” 北信介看了像仓鼠或者松鼠一样吃得脸颊鼓鼓的奈利修一眼，回答：“不好意思，我们的队员现在还在吃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记者脸上浮现出了“我懂”的表情，果然不往下问了。 宫侑小声说：“我猜他认为北桑是故意搪塞他的，他觉得奈利是稻荷崎的秘密武器，身上还有不能为人所知的底牌。” 尾白阿兰：“这样说也没错啊。” 不过对于稻荷崎众人来说，奈利修身上最大的秘密不是打排球的技能，而是他的旁白爱好—— 绝对不能让全国人民都看到奈利的旁白现场！！ ** 比赛结束、并且借用场地拉伸完毕后，稻荷崎众人并没有马上离开。 他们可以从分组表上看到可能成为他们明天的对手的队伍，那两只队伍现在还在打第三局。 下午四点二十，比赛结果出来了。 “我们明天的对手是神奈川的第一代表市立荣高校，”黑须教练说，“刚才我们的一位经理把他们的比赛过程录下来了，晚上可以配合县内赛时期的录像分析分析。” 稻荷崎众人应好，对特意录像的经理表示了感谢，收拾好东西就跟着教练去吃晚餐了。 晚餐其实还挺丰盛的，有烤鱼、鸡胸肉、鸡蛋和蔬菜，但除了只有一小片的烤鱼，其他都是水煮的，少油盐荤腥，没有放多少调料。 大家很少吃这种健康餐，第一天吃的时候还有人觉得新奇。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吃多了难免会觉得寡淡。 不过也只是口味淡了点，还没到无法接受的程度。 只有奈利修，他在把烤鱼片吃下去之后就苦大仇深地盯着面前的蔬菜和米饭，握着筷子不动弹，眉头压得低低的，看起来格外忧愁。 坐在他对面的北信介放下筷子，筷子和碗之间的磕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宫侑吓了一大跳，他还以为自己试图偷吃宫治烤鱼片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心虚得把脑袋埋进饭碗里。 结果北信介只是淡淡地说：“激烈的比赛过后，及时补充碳水、蛋白质和维生素是很有必要的，就算不喜欢吃也得吃完。”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奈利修还是一个激灵，乖乖吃掉了。 其他人：果然还得是北桑，一下子就解决了奈利挑食的毛病！ 然后，奈利修还是觉得嘴巴淡淡的，去找经理要饭后的酸奶。 他看过他们的饮食安排，这几天每天晚上都会提供一小瓶酸奶，午休时间也有。 他抓住经理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想要黄桃味的！” 被他揪住的经理也是一年级生，刚入部不久，跟排球部的人还不太熟稔。不过他很喜欢奈利修，甚至就是为了奈利修才申请入部成为经理的。 喜欢的选手近在咫尺，而且比想象中的好相处，他激动得脸有点红，挑了一瓶黄桃味的塞给奈利修。 他小声说：“还喜欢什么口味的，之后我帮你留意一下。” 奈利修欢呼一声：“还想要水蜜桃味的，谢谢你！” 然后他就欢天喜地地捧着酸奶吸溜吸溜，跑去开会了。 宫治看着他的背影：“啊，原来还能选口味啊。” 宫侑盯着脸颊蒸红、提着一袋酸奶开心跑走的经理，小声嘀咕：“奈利在经理那边是‘特权阶级’吧，只有他才有这个待遇。” …… 稻荷崎有赛前研究对手的习惯，他们会挑一个时间，花上一两个小时一齐观摩下场对手的比赛录像，说说明天的打法或安排。 神奈川是大县，有两个代表参赛，第二代表椿原已经被淘汰掉了。有能力闯入16强的市立荣不可小觑。 市立荣的综合实力比较强，在进攻和防守上都没有明显的短板。值得在意的是，他们有一个一米九五的副攻手，两位接近一米九的主攻，甚至连自由人都有一米八几。一米七五的二传手站在他们身边显得像个袖珍的小玩具。 “除了二传全员巨人的队伍啊……”尾白阿兰摸了摸下巴，“他们的拦网速度一定很快，网口防守很强大啊。” 宫侑对于这种类型的对手很有经验：“拦网不难解决，那几个高个儿又不是一直都会在前排。就算他们在前排，也可以用快攻、诱饵和时间差甩开。” 用灵活而狡诈的托球把拦网耍得团团转什么的……他很擅长做这些事。 尾白阿兰和角名伦太郎还都是经验丰富的攻手，他们可以选择的球路非常灵活，综合考虑下来，只要谨慎一点，市立荣对他们的威胁程度不会太大。 “而且现在的我们还多了一种选择，”宫侑的视线落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 其实不用他说大家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但宫侑还是淡定地吐出了接下来几个字：“直接开炮。” 稻荷崎众人：“……” 好吧，这种简单粗暴的打法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但他们的炮手现在还在吸溜酸奶呢。 因为酸奶只有一瓶，所以他不舍得一下子喝完，就把吸管口咬得扁扁的，慢吞吞地品尝着。 要不是喝多了酸奶也有可能拉肚子，稻荷崎众人都想把自己的酸奶送给他了。 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奈利修把吸管从齿缝里拔出来，疑惑地“嗯？”了一声。 尾白阿兰：“……没事，玩去吧。” 于是奈利修就继续喝酸奶了。 针对市立荣高校的作战会议开到了晚上九点半，在黑须教练宣布“都回去休息吧”之后，大家纷纷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们租的是一个民宿，卧室外面有个附带的小客厅，他们可以用客厅里的电视和光盘播放器看比赛录像。 会议开完后，电视机关闭，电源也都拔掉了，客厅里恢复了黑暗和平静。 但五分钟之后，几道轻轻的脚步又重新在客厅里聚集。 有人坐下了，布料与沙发之间摩擦出了轻微的声响。 紧接着，一口白牙出现在黑暗中。 他幽幽地问：“他在做什么？” 有人回答：“现在在洗澡，预计十五分钟后出来。” 白牙齿的主人满意地点点头，说：“好了，人都到齐了？接下来就让我们来正式谈谈——关于奈利最近的旁白频次问题。”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只能听见身边轻轻的呼吸声。 “话说……你们真的不打算开灯吗？”赤木路成突然说，“阿兰你这样看起来真的很像反派。” 紧接着，随着“啪”的一声，客厅的灯被大耳练打开了。 坐在最中间的尾白阿兰：“我居然已经沦落到被吐槽的地步了吗……！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刚刚是谁说黑暗的环境比较隐蔽的来着？” 没人回应。 尾白阿兰指着慢吞吞站在宫治身后的宫侑：“是你吧阿侑！” 宫侑小声吹着口哨，移开视线。 经过了一点点波折，“特殊会议”总算顺利召开了。 因为不能被奈利修知道，最好也不要把北信介牵扯进来，所以在大家都回去洗漱了的情况下，客厅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尾白阿兰作为会议的主持人，继续发表看法：“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奈利的旁白频次已经到了能够称为危机的程度？” 银岛结举手：“其实从七日集训刚开始的时候就变频繁了吧，只不过之前影响不大，奈利爱说就说呗。” 赤木路成表示赞同：“没错，但是……” 这可是全国大赛啊！ 光是想到奈利在全国人民面前配旁白的画面，他们就要裂开了。 奈利的大脑皮层似乎缺乏产生“尴尬”这种情绪的部分，但、但他们的脚趾已经要累得抠不动了！ 宫治若有所思：“有时候奈利会忽然很有仪式感……如果有条件的话，他会走到人群之外配旁白。有时候他会突然说话，这种情况下旁白的内容一般比较短。” 宫侑脱口而出：“因为在正确的时机旁白也很重要啊，有些瞬间过去了，就不适合旁白了。” 这话一出，稻荷崎众人纷纷看向他，宫治也看向自己的双胞胎兄弟。 他一直很在意宫侑从笔记本里看到的内容，但宫侑坚决不告诉他。有时他会突然露出悲天悯人的温和表情，令人恶寒；有时候则会翘起尾巴，似乎在为自己更了解奈利而得意洋洋。 角名伦太郎也察觉到了不对：“怎么回事？” 银岛结也说：“对啊，感觉阿侑你隐瞒了什么事……你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宫侑不得不解释：“我之前不小心看到了奈利的笔记本……真的是不小心。” 他强调了“不小心”这个词，却显得他更加心虚，不过现在大家不在意这个，只在意笔记本的内容与他们讨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关于旁白的心得笔记写得密密麻麻，而且那几页纸的边角都已经被摸到翘起来了，奈利肯定经常翻看补充，他真的很重视这个爱好。”宫侑并没有把那部分诡异的“注意事项”和涉及隐私的内容告诉大家，只是透露了关于旁白笔记那部分内容。 稻荷崎众人陷入了沉默，他们第无数次思考起了这个令人烦恼的问题—— 队里有一个认真努力、积极上进，但有怪癖的怪小孩，该怎么办呢？ 不能激烈地阻止，这项爱好对于奈利来说可能很重要，严厉阻止的话，奈利可能会感到受伤；也不能完全无视，因为那样受内伤的人就变成他们自己了。 “唉。”尾白阿兰有些头疼。他和双胞胎认识了那么多年，早就已经锻炼出了免疫力，很少有事情能让他这么头疼了。 他叹了口气：“……至少让奈利别在摄像机面前旁白吧。” 他们真的丢不起那个人啊！ ** 8月6日，全国大赛第三天下午，稻荷崎对战市立荣高中，以2:1的大比分拿下胜利。 从16强赛开始，胜利就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了。 不过稻荷崎还是顺利解决了对手，随后教练告诉他们，他们明天的对手比他们更早结束了今天的比赛。 其实他们在刚看到分组表时就猜到的8强赛的对手会是谁了。 奈利修扭头看向这个场馆内的另一个赛场，那边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场上空空荡荡。 他低声重复教练的话：“明天的对手……是白鸟泽？” 第47章 稻荷崎vs白鸟泽（1） 【稻荷崎vs…… 白鸟泽, 是奈利修接触排球以后，除稻荷崎以外接触到的第二支队伍。 也正是在白鸟泽联盟合宿集训的时候，他才在宫侑的提醒下开始以牛岛若利为模范开发左手的潜力。 对于他来说, 这支队伍有非同寻常的意义，跟户美、市立荣都不一样。 宫侑有些兴奋：“白鸟泽啊，终于碰上真正的硬茬子了！” 角名伦太郎的表情却丧丧的：“明天我应该不用硬拦牛岛的扣球吧……？” 大耳练皱眉：“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正面拦网的……不过我们平时就和奈利一起训练过了，不至于太过陌生。” 角名伦太郎垂着眼皮，表情更丧了。 正是因为队里已经有一门大炮了，所以他才更清楚大炮的威力有多大……光是想想就觉得手臂隐隐作痛。 在白鸟泽联盟集训的时候，稻荷崎和白鸟泽打过好几场练习赛, 两支队伍的胜负比大概是五五开。 不过那时奈利修才刚开始打球一个月, 扣球的成功率并不高，更别说与队伍的配合程度了。他在高速进步, 但在进步的过程中会打乱整支队伍的节奏, 所以当时他在一队上场的次数并不多。 北信介：“我们不确定白鸟泽在这三个月中是否又有什么重大的变化，晚上还是需要研究录像。” 好消息是他们之前就接触过白鸟泽的选手，不用像了解户美和市立荣一样从零开始、连县内赛时期的视频都得拿过来作为参考内容。 他们只需要关注白鸟泽在全国大赛时期的状态就足够了。 不过与之对应的，白鸟泽也了解他们。 北信介说：“和白鸟泽对战时，无法利用信息差作为我们的优势。他们了解我们, 就如我们也了解他们一样。我们只能在互相了解的情况下见招拆招。” 宫侑目光灼灼, 眼中燃烧着碰到强者的兴奋和战意：“那就让他们来吧。” …… 8月7日, 全国大赛第四天，也是举行八强赛的日子。 从八强赛开始, 场馆的布置就发生了变化。 原本一个排球馆里面会同时进行三场比赛，而且不仅有东京体育馆，有些队伍的比赛在分馆进行。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队伍被淘汰，东京体育馆的空间就充裕了许多。 今天上午的体育馆只有两场比赛同时进行, 另外两场被安排在下午。 稻荷崎就是被安排在下午的队伍。 他们进行了充分的休整，午休过后又用临时租用的场地热了一会儿身，而后就在教练的陪同下来到比赛地点。 选手们还没进场，观众席上的气氛就已经十分火热了。 应援团成员、普通观众、游客，几百上千人正在有序入场，他们兴奋地交流着对待会的比赛的看法，嘈杂的人声向外扩散。 在正式入场之前，稻荷崎的几位选手去了最后一趟厕所，奈利修也去了。 他洗完手，在洗手台前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在把手甩得半干后，低头看着自己指节上的擦伤。 那道擦伤并不大，是昨天和市立荣打比赛时留下的。 那时他起跳拦网，市立荣的主攻手扣球时排球从他的右手食指旁擦了过去，高速运动的排球在他指节上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伤口。 伤口不大，只是碰到水的时候有点疼。但如果待会打比赛的时候再被擦到，就不是破一个小口子的问题了，可能会掉一块皮。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奈利修还得给这根手指缠上运动绷带。 然而就在这时，低头研究手指、埋头往前走的奈利修突然撞上了一个弹弹的东西。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呃，肌肉饱满的胸膛。 胸口处的布料被胸肌撑了起来，连上面的数字“1”都圆润了不少。 奈利修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撞到谁了，抬头的时候，果然看见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师、牛岛前辈！”他在把“师父”喊出来之前及时改口。 牛岛若利颔首，算是对奈利修的回应。 一头红发的天童觉从他背后探出脑袋，欢快地向奈利修打了个招呼：“Hi~小奈利，又见面啦！你混得不错嘛，我看你已经成为首发了啊。” 奈利修点了点头，认真回应：“天童前辈，好久不见。” 其实他们不是同一支队伍的人，年纪关系并不明显，奈利修没必要那么尊敬。 但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学习的第一件事情是熟练使用身体，第二件事情就是如何礼貌地与人类交流。 牛岛若利低头：“走路要看路，马上就要比赛了。” 天童觉笑嘻嘻地说：“若利君的意思是不想在比赛的时候听说有个对手把自己撞伤而无法上场的消息。” 奈利修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确实是他一头撞上去的。 他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厕所门口撞到人了。 说实话，奈利修一直觉得排球世界的厕所门口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这个地点似乎能够随机刷新出各个队伍的关键人物。 就比如说，他们今天的对手是白鸟泽。于是这里就会刷新出牛岛若利。 不过有些体育馆的设计是两队共用一个厕所，这么一想，在赛前遇见好像也挺正常的…… 奈利修悄悄观察起两人的状态。 牛岛前辈的胸肌好像又饱满了一点，手臂的围度看不大出来，但他身上的气质更加沉稳了。 听说正式加入国青队之后，牛岛若利就会定期去东京训练，国青队的教练会对他进行专门的训练指导，营养师会为他定制专属的饮食菜单。 才三个月过去，他好像变了，但又好像没变，仍然健硕、有力、沉稳、冷静，跟录像里的他相比，全身上下散发着勃勃生机。 他的强大是能直接从外表中看出来的。 至于天童觉…… 他完全没有变化，仍然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一惊一乍，时不时就会露出非常夸张的表情，站在牛岛若利身边，似乎都把牛岛身上的严肃气场给中和掉。 而在奈利修观察牛岛若利和天童觉的同时，他们其实也在观察他。 跟5月份相比，现在的奈利修也有所变化。 他似乎长高了一点，脸颊的弧度也没有之前那么圆润了。整个人的身板仍然是薄的，是少年的体型，跟那些肌肉健硕的大块头完全没法比，但比起最初，给人一种很有活力的感觉。 他的手臂上有些伤，但没有集训时期多，可见他的手臂也已经逐渐习惯排球的击打了。 至于性格，似乎没多大变化，仍然呆呆怪怪的，走路都能撞到人，可见不是多省心的队员。现在他还自以为隐蔽地盯着他们看，却不知道他那双像宝石一样纯净而明亮的眼睛有多显眼。 牛岛若利想起了他之前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样子，天童觉也想起来了，毫不客气地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奈利修的思绪被打断，疑惑地看着他。 天童觉挑起细短的眉梢，试图逗他：“你今天怎么没有旁白啦？是因为你的前辈们不允许吗？” 他还以为奈利修会对这个话题避之不及，因为之前他就是这样的，自己一问起就慌里慌张地逃跑，好像身藏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一样。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奈利修没有逃跑，而是认真回答了：“不是……旁白是要看时机和场合的，等比赛正式开始，或者结束的时候，可能是最好的时机。” 天童觉十分惊讶。 奈利不在乎他的秘密啦？他已经在他的前辈们那边过了明路？上次他们可是尴尬得很啊。 一想到奈利在开赛时忽然来段旁白的场面，天童觉就觉得十分有趣，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浮夸，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牛岛若利不清楚他们在对话什么，也没有兴趣去了解。 他准备走了，可才刚抬起脚，就被奈利修叫住。 “那个……牛岛前辈。” 牛岛若利停下脚步。 奈利修有些期待地问：“你看过我的比赛了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的语气就像是想要向师长寻求认可的小孩一样，不过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对他来说牛岛若利就是他的师长。 奈利修确信就牛岛若利会花时间看他比赛。 因为就算是备受关注的种子队也有可能因为轻敌在大赛第一天滑铁卢，更别说今天要打的是八强赛。 多了解对手一分，胜利的概率就会更大一点。 所以，就像稻荷崎会花上两三个小时的时间研究白鸟泽一样，白鸟泽肯定也会关注他们打上全国赛以来的变化。 他期待从他的“师父”口中听到正面的夸赞。 对于这个问题，牛岛若利首先说：“不错。” “不过，”还没等奈利修露出欣喜的表情，他就压低眉毛，毫不客气地说，“你左手扣球球路单一，思维僵硬；扣球技术有所上涨，但并不多。接球水平也很糟糕，只有发球还不错。” 夸奖只有几个字，但批评有好长一段。 奈利修数了数，表情一垮：QAQ 他沮丧地垂下头，呆毛也跟着一起塌下来，耷拉在脑袋上，蔫了吧唧的，像是失去水分和肥料的小苗苗。 从最开始的连路都走不好的人类，到能够简单扣球，到现在能左右开弓，还能参与进前辈们的战术之中，他还觉得自己进步很大，还有点小骄傲呢…… 没有什么比“师父”的批评更令人沮丧了。 牛岛没有解释更多。 其实他很清楚，奈利修目前的水平是建立在他这学期才开始打排球的基础上的，对方缺少的只是时间。 学习的时间本就比别人少，训练的任务却是平常人的两倍，能在三个月之内达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再给他更多的时间，他能够成长到更加惊人的高度。有天赋，加上后天的努力、队友的支持，他或许会在某一天追上自己，甚至超过自己。 但绝对不会是现在。 牛岛若利沉声说：“对你来说，时间很宝贵。今天回去以后，可以好好思考一下你的前进路线。” 奈利修愣了一下：“今天？为什么今天要回去？” 牛岛若利平静道：“因为我们会赢。” 他的态度理所当然，仿佛没有考虑过白鸟泽输球的可能。这是他对白鸟泽实力的笃定，也是一种赛前宣战。 奈利修正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也说句宣战的话，却听见自己身后出现了第四个人的声音。 “比赛还没开始呢，就这么自信，是不是有点傲慢啊。” 他的后背突然被一个温热的胸膛贴近了，有人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耳畔的碎发拂过他的脸颊，让他感觉痒痒的。 是宫侑。他恰好也从这个拐角走出来。 宫侑揽着奈利修的肩膀，笑眯眯道：“我们不会那么快回去的，我们才是留到最后的队伍。” “还有——你低估了我们的攻手，他绝对比你以为的更加强大。” 宫侑注意到奈利修头顶的那搓呆毛又立了起来，这似乎代表他在认真听他们的对话。 同伴的支持、队友的夸奖稍稍减少了他心里的沮丧，他的情绪又高昂起来了。 宫侑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夸了更多：“你会被你口中技术粗糙的稚嫩攻手吓一跳的——待会见。” 牛岛若利语气沉稳冷淡：“那我拭目以待。” 他们两两擦肩而过，两支队伍之间的战前交锋到此为止。 这本应该是一个非常激动人心的宣战场面。 但过了一会儿，奈利修幽幽开口：“侑前辈，你洗完手是不是没甩干？你手上的水滴我衣服上了。” 宫侑：“……哦，抱歉。” 可恶他夸了奈利那么多句！奈利居然只关心这个吗！！ 气氛都被破坏了啊！！ ** 赛前的碰面只是意外，等大家正式入场后，才是正式的见面。 稻荷崎众人从入场通道里走出来时，观众席上的应援团已经开始预热了。 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两支应援团就已经开始了交锋。 稻荷崎的应援依然是由三方面组成——传统应援团、啦啦队和乐团。 传统应援队敲击纸筒喊出应援口号，啦啦队挥舞着啦啦球为他们加油，训练有素的乐团奏响了激昂的曲调。 “最速登顶者，稻荷崎加油！” “最强挑战者，稻荷崎必胜！” 白鸟泽的阵容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没有一整支成型的乐团，取而代之的是放在过道上的一整排大鼓，以及撸起袖子手臂健壮的鼓手们。 鼓手有节奏地敲击着鼓面，鼓槌敲击鼓面发出的重响穿过了所有人的耳膜，让人的心跳都跟着颤了颤。 跟西式乐团相比，大鼓也是穿透力极强的乐器。 与此同时，应援队队长带头喊起了口号。他喊一句，其他人就集体跟上一句。 “白鸟泽——” “白鸟泽——” 稻荷崎的乐团吹奏的曲调正好达到高潮，白鸟泽的鼓手加快了敲鼓动作，急促的鼓声咚咚作响，像是开赛前最后的预热。 “所向披靡！” “所向披靡！” 他们的口号简短有力，富有节奏感，几百号人齐齐喊响，配合着急促而沉闷的鼓点，竟然在那一瞬间压过了稻荷崎这边的声音。 “今日之战——” “今日之战——” 直播镜头也转向了应援团，将应援团之间的交锋悉数记录。 “稻荷崎！” “稻荷崎！” 几百个人同时喊响了稻荷崎的队名，稻荷崎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忍不住朝着声源处看去。 “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白鸟泽的应援团，是除了稻荷崎自己的应援团外，他们迄今为止见过的阵势最大的。 而且，他们的应援口号不是纯粹的加油助威，也不是对于对手的挑衅，而更像对对手的邀战。 像一只盘踞在自己领地里的雄狮，起身迎接自己的挑战者，这似乎也与他们那写了“狮子奋迅”的标语相对应。 沉稳、自信，从容不迫，充满君子之风和大将风范。 尾白阿兰忍不住说：“之前去集训的时候没接触过他们的应援团，没想到他们的应援这么……特别。” “和这样的对手交战，也是我们的幸运。”北信介说。 他甩开外套，走在最前：“走吧——该上场了。” 解说员A：“来自兵库县的稻荷崎，即将和来自宫城县的白鸟泽交战了！两支队伍都是老牌豪强，都有连续进入全国大赛的历史战绩，究竟谁才能拿下今天的胜利？” 解说员B：“稻荷崎vs白鸟泽，最强挑战者和最强王者之间的比赛——正式开始！” 第48章 稻荷崎vs白鸟泽（2） 大炮对轰 两队的开场站位分别为： 稻荷崎这边, 宫治、角名伦太郎、奈利修在前，尾白阿兰、大耳练、宫侑在后。 白鸟泽那边，白布贤二郎、天童觉、大平狮音在前, 五色工、川西太一、牛岛若利在后。 两方自由人赤木路成和山形隼人站在球场两边待命。 解说员A：“按照抛硬币的结果，第一局由白鸟泽先发球。稻荷崎沿用了全国大赛以来的首发站位，白鸟泽的首发站位则出现了变动。” 解说员B：“如果按照白鸟泽之前的首轮站位，白鸟泽的1号位应该是五色选手，但现在他们顺时针轮转了两个位置，现在的1号位是牛岛了。白鸟泽是试图在开局就用王牌的发球对稻荷崎来个下马威吗？” 在两位解说员闲聊的时候，牛岛若利已经单手抓着排球, 一步一步走向发球区。 咚咚咚的沉闷鼓声又响了起来, 一阵一阵，气势非凡, 如同战鼓欢送将帅出征。 他的队友、他们的应援团, 都在他身后为他呐喊助威。 “若利发个好球！” “牛岛前辈加油！” 牛岛若利站定，转身，伸出左手，拍了两下排球，这是他发球前的定位动作。他手掌宽大, 衬得排球都小了许多。 而后, 裁判吹哨, 他仰头抛出排球，迈步助跑。 牛岛若利或许不是场内最高大的人, 或许也不是最健壮的人，但他的身材绝对是这个年纪的运动员中最趋近于完美的，高挑、健美，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处。 他的身体发育仍然处于青年人和成年人之间, 饱满流畅却不夸张的肌肉是他强大力量的来源；充分锻炼过的双腿让他在拥有力量的同时，又不至于失去灵活性和机动性。 一步、两步、三步，紧绷的小腿肌肉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牛岛若利蹬地起跳，健美的身躯从后场底线后高高跃起！ 他腰腹绷紧，肩背发力，左臂肌肉随着抡动的动作变形隆起，做好了蓄力的准备后，排球恰好落至眼前。 牛岛若利面无表情地，像是之前无数次训练中所做的一样，狠狠将球抽了出去！ 稻荷崎的选手们都无比警惕。 因为队里就就有一个擅长左手发球的选手，所以他们并不缺少和左撇子攻手一起练习的机会，对于这样的发球并不陌生。 但即便头脑足够清晰，身体的反应也不一定能够跟上。事实上，在队内练习中，他们想要接到奈利修的发球，也要费好大一番劲。 排球像颗炮弹一样朝着稻荷崎场内砸了过来，赤木路成第一时间扑了过去，双臂并拢，重心下沉，并试图将手臂的朝向调整到合适的角度，从而化解球上的侧旋。 思路是清晰的，但排球却不听使唤。裹挟着惊人力道和恐怖侧旋的排球狠狠砸了过来，赤木路成与排球接触的那块肌肉被砸得麻了一瞬，紧接着，排球就高高弹飞出去！ 宫治一个鱼跃跳出去，试图将球顶回来，但还是慢了一步，排球高速弹向场外，根本没有挽救的余地。 解说员A：“牛岛选手用一个恐怖的发球拿下了本场比赛的第一分！” 解说员B：“不愧是‘全国三大主攻’之一的牛岛选手啊，发球的气势真的很吓人。” 线上观众们： [卧槽卧槽卧槽，好夸张的发球，难怪被称为白鸟泽的炮台！] [感觉只要稍微擦一下，手臂就会废掉……稻荷崎的自由人好难。] [这种程度的暴力发球本来就很难接，用左手发球的话，难接程度又要翻倍增加。] [稻荷崎的12号也是大炮啊，而且他也能用左手！] [啥？12号……？大炮？可是他比自由人还要矮啊！] [哎呀你们待会看一下就知道了，我们Boss可是超乎常理的存在/星星眼] 作为有名的排球豪门，白鸟泽和稻荷崎本身就能吸引不少关注。除去那些刚好切台的观众，专程来看他们比赛直播的观众一般分为三种类型：白鸟泽的支持者，稻荷崎的支持者，以及单纯的排球爱好者。 但今天的留言区里，却出现了第四类观众——看热闹的乐子人。 他们大多是听说今天有左撇子大炮对轰的精彩场面看，才特意点进来的。 左撇子的选手本来就不多见，身怀巨力的左撇子更是少见。 今天这场比赛里，他们还能看见难得一见的左手大炮对轰！ 多好玩啊！ 这个时候，牛岛若利已经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发球。 他重复着上次发球的步骤，独自一人走向发球区，在裁判吹哨后，立刻抛球。 一步、两步、三步，起跳，用力击球！ 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排球再次像炮弹一样砸了过来。 赤木路成凝神静气，额角甚至因为高度专注的精神而渗出了薄薄的汗珠。 他再一次扑了过去，排球撞上了手臂，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朝着场外弹去。 赤木路成起身，侧头看向一直弹出广告板范围内的排球，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等他重新睁开眼睛时，眼里又只剩一片清明。 他低声说：“下一次，一定能够接到。” 宫侑单手插着，宽慰道：“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只要能接起来就行，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牛岛若利的发球的恐怖之处，他们在白鸟泽联盟集训时就体会过了。虽然平时有奈利作为练习的参照，但在正式比赛里，他们总需要适应的时间。 开局丢几分，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也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他们有信心在之后的对抗里把比分追回。 而后，牛岛若利第三次发球。 依旧是那个步骤，依旧是暴力的发球——排球朝着稻荷崎的方向重重砸了过来！ 赤木路成在牛岛若利起跳的时候就在脑海中模拟出了大致的球路，在对方击球时，就立刻朝着目标的位置扑过去！ 在球速这么快的情况下，接球时依靠的就不是头脑了，而是在平时练习中千锤百炼而出的肌肉反射。 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好接球的姿势，尽最大能力削减排球上附带的力道—— 最终，这一球被赤木路成垫了起来，朝着他的右前方弹出，眼看就要飞到界外。 但对于宫侑来说，这样的一传已经足够了！ 他快步追出去，仰头看向朝着自己不断旋转下落的排球，脑海中回忆着球网两侧选手们的动向。 球网对面，天童觉唇角扬起，眼睛睁大。他的目光不止停留在宫侑指尖，还在他身边的每一位攻手身上感兴趣地徘徊。 宫侑没有思考太久，果断地将球推出。 不只是因为时间紧迫，也因为他早有决断—— 第一球，只能让一个人来扣！ 既然白鸟泽的王牌重炮在刚开局时就向他们展示军火，他们也就不客气了！ 能在正面进攻上和牛岛若利匹敌的，只有一个人！ 在宫侑将排球推向球网之前，一个轻盈的身影已经高高跃起。 奈利修双眼直视前方，他看见满脸兴奋的天童觉朝着自己扑过来，高高举起的双臂挡在自己面前。 奈利修并不慌张，按部就班地抡臂扣球。 或许他的身高不如别人，但他的高度从来不会成为他的劣势；而他的力量，也能让他轻松击穿大部分拦网。 他轻松地跃起到球网上方，抡动手臂，甩臂击球。 球网对面，天童觉速度极快地跟上了他。他身材高瘦，在球网前蹦起来时像一根长长的竹竿。但他并不像竹竿那样呆板，奈利修见过他的拦网，知道他能够反应极快地封死排球前进的路径。 “嘭！”“嘭——！”“嘭！” 扣球的轰鸣几乎响彻云霄，瞬间传到整个体育馆。 紧密而急促的三声响，第一声代表手臂击球，第二声代表穿破拦网，第三声代表排球落地。 奈利修也落地了，他抬起头，隔着球网与牛岛若利对视，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不是礼貌打招呼的笑，也不是后辈向前辈寻求夸赞的笑，而是带有挑战意味的笑。 或许是因为牛岛低头看着他，从奈利修这个角度看，他唇角拉平，依然面无表情。 但奈利修分明看见了他平静的眼底蕴藏的风暴。 奈利修想挑战牛岛若利，向他、向自己、向前辈们证明自己的成长；牛岛若利想镇压奈利修，捍卫白鸟泽的王者宝座。 这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交锋。 线上观众们的热情更高了，评论区的留言刷得飞快。 [我去我去我去12号还真是重炮！这不科学啊！！] [什么动静……！！我还以为刚才打雷了……] [哇哦中门对狙——] [哈哈哈哈哈我期待的大炮对轰名场面，终于来了！！] 第49章 稻荷崎vs白鸟泽（3） 象棋里的炮兵…… 解说员A：“奈利选手用一个大斜线拿下一分！白鸟泽自由人山形选手没能赶上！球速太快了, 要想接下这样的扣球难度很大。” 解说员B：“说起来，牛岛选手和奈利选手都是‘炮手’级别的选手呢，他们的力量都已经超过了高中水平。” “一个是已经成为国青队正选的知名主攻, 一个是今年才入部的天赋型新人，今天的比赛里，究竟是老将更胜一筹，还是新人后来居上？” 其实解说员所说的，也是很多观众在意的点。他们各执己见，猜测着这场比赛的结果。 [论综合素质肯定是牛岛比较高吧，他都已经进国家青年队了啊, 奈利只是个新人, 天赋再高也不可能用短短几个月就赶上别人几年的成果的。] [单论进攻能力呢？刚才那个扣球真的很吓人啊。] [牛岛的技术肯定比较好呀，奈利的调整攻还不是很成熟。] [但是奈利左手右手都可以用啊, 这个技能直接无敌了吧！]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 球权轮转，奈利修轮转到一号位。接下来，该由奈利修发球了。 有人说，发球在排球运动中唯一一个不需要队友参与的环节。 发球者需要走到后场底线之外，独自一人面对球网对面的六名对手。 没有队友的帮助, 无人弥补发球时的失误。对手、观众、摄像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发球手身上, 如同登上一个打了聚光灯的舞台。 在这个舞台上，他孤立无援, 却也是唯一的掌控者。 好在除了旁白的时候，奈利修并不会因为他人的视线感到压力。他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排球，回忆起平时训练时的场景。 他已经在平日的训练中尽了最大的努力，现在所需要做的, 只是将他的训练成果搬上赛场，对面的选手是谁都无关紧要—— 他只需要做到他能做到的最好。 裁判吹哨了，奈利修抛出排球，快步助跑！ 和牛岛若利那充满暴力之美的发球不同，奈利修的起步充满了轻盈之美。 他像向前跃起的狐狸，也像振翅欲飞的飞鸟，身材纤瘦，轻盈灵动。但如果因为起步就认为他是个灵巧型选手，那就大错特错了。 脚下踩着的位置与脑海中的点位分毫不差，跃起的身影也与记忆中的逐渐重合。 狐狸跃起，飞鸟振翅，奈利修的身体拔地而起，一下子就弹到球网之上！ 线上观众们： [哇……这什么绝世小弹簧，直接原地起飞了！] [感觉个子矮的人的弹跳能力更明显一点。] [hhhhh可能是因为腿短了一大截吧，和别人达到同样高度的时候，双脚肯定离地更远呀。] 紧接着，奈利修抡动手臂，用力击球—— 远不及牛岛若利健硕的肌肉，却爆发出了与之相差无几的力量！ 排球在那一瞬间狠狠变形，在肉眼无法感知到的微小瞬间停顿了一瞬，紧接着，就朝着白鸟泽的方向激射而出！ “嘭！！！” 快，太快了！ 不论是击球点还是威力，都已经赶上了重扣的水平！ 山形隼人瞳孔缩小，钉在原地的脚步果断迈出去，下意识往右一扑！ 排球撞上他的手臂，紧接着就弹飞出去。 那个角度恰好没人，这一球完全没有追回的可能，所以白鸟泽众人并没有浪费体力去追，站在原地没动。 观众席上先是静了两秒，而后才有观众发出惊叹和欢呼，稻荷崎的应援团也敲起纸筒，为他们的选手加油呐喊。 解说员A：“一个干脆利落的大力跳发！气势也是非常惊人啊。” 解说员B：“这次奈利用的也是左手发球，是为了以牙还牙，对牛岛的发球进行回击吗！” 白鸟泽那边，教练鹫匠锻治低低哼了一声。 大平狮音和川西太一喊：“Don’t mind don’t mind！” 山形隼人从地上爬起来，呼了口气。 他很冷静，毕竟在和稻荷崎比赛之前他就预想到今天的场景了。 对他们来说，稻荷崎的开场站位是最棘手的。稍不注意就可能在这里接连失分。 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调整首轮站位，用牛岛和大平的发球跟他们对轰，防止开局比分就被拉开的情况出现。 但这不能改变他要面对对方暴力发球的现实，他依然得尽最大努力将球给接下来。 只要能接到就行……就算接得不好、白布不好托球，但只要把球给牛岛，就能把主动权抢回来。山形隼人十分清楚自己的任务。 因为精神高度专注和紧张，他的手心已经微微汗湿。 这时裁判吹哨，奈利修第二次发球。 他抛出排球，快步助跑，并在踩到后场底线之前蹬地起跳，挥臂扣球！ 排球砸向白鸟泽场内，但这一次的落点，却和刚才截然不同！ 山形隼人在看到排球飞过来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好，但他朝着排球扑过去时，排球已经落地，紧接着就以趋近于直线的轨迹再次弹飞，只是一瞬就飞出球场，飞出广告板圈住的范围。 解说员A：“奈利选手无接触发球得分！” 解说员B：“两队的选手都太猛了，迄今为止，两队比分已经来到了3:2，我们还没怎么就见过超过两轮的回合球，基本上是发球即得分啊。” 线上观众们： [太帅了太帅了，这个ACE发球太帅了！] [这次12号换手了！] [为刚接触稻荷崎的小伙伴们介绍一下，奈利是双利手，他最突出的特点不单单是力气大，还有左右手都可以扣球和发球！不过昨天和户美打球的时候没有混用的情况，基本上是一个发球轮中使用其中一种，今天是第一次混用。] [我也是自由人，真的要同情他们了，两边大炮对轰，攻手是轰爽了，但我们自由人就得满地乱爬了/大哭] 观众们都能反应过来的事情，专业自由人不可能意识不到。 山形隼人眉头拧紧。 ……奈利修换成右手发球了？ 左手发球和右手发球，手掌击球的角度不一样，手臂发力的角度不一样，排球的轨迹也会随之变化，落点自然也完全不同。 接这种球速过快的暴力发球时，他习惯在对方发球之前就推测出排球的大致位置，这样才能在排球砸过来的极短时间内及时赶到。 当然，面对手腕灵活、腰腹力量特别强，能够精准控制排球落点的人，这种判断方法就会失效，因为对方可以根据场上选手的站位调整发球的落点。 目前为止，对面的12号尚未展现出这样的技能，但他是双利手！ 而山形隼人只能在对方起跳之后才能凭借对方挥臂的动作判断出是左手还是右手！准备的时间太短了！ 裁判再一次吹哨了，他的视线穿过球网，试图看清球网对面的发球手的动作。 然而稻荷崎的其他选手都挤在球网前，双手护着后脑勺，手肘向外张开。 标准球网的长度是9.5米，五个人肯定站不满，但护头的手臂弥补了这一点。 这个动作不仅是为了保护头部，也是为了干扰对手的视线。 虽然发球环节的进攻者只有一个，但狐狸们仍然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进行掩护。 奈利修，开始了他的第三次发球。 山形隼人屏息凝神，双膝下沉，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窜出去的准备。 既然看不清，那就只能凭感觉了——来吧！ …… 奈利修一共发了四次球。 在他第四次发球时，山形隼人成功接到了球！ 排球与手臂接触时，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向前弹飞。 白布贤二郎在排球飞回稻荷崎场地前起跳，手指用力，将球推向了球场右侧—— 牛岛若利已经在三米线后起跳！ 白鸟泽众人都知道，在比分对他们不利时，只要将球给牛岛就行—— 他们的王牌自然会为他们开疆拓土！ 牛岛若利在球场右侧高高跃起，浑身肌肉绷紧、舒张，上半身的线条拉成了漂亮的弧形。 背肌带动肩肌，肩肌带动手臂，最终，他抡臂扣球，排球朝着稻荷崎场内砸出！ 赤木路成朝着排球扑过去，手臂成功碰到了球，但排球还是咚地一下弹出去了。 排球落地，当前比分4:3。 线上观众们： [看别的比赛：尔虞我诈，战术乱飞；看稻荷崎vs白鸟泽：大炮轰鸣，战火连天。都打好几轮了，根本没机会看见长回合啊！这是纯粹的力量碾压。] [看起来很爽就是了……为现场观众的耳朵默哀。] [看别人打排球的时候没感觉，但看牛岛打球时感觉他就是个狂战士，一拳能打六个我！] [那奈利呢？] [稻荷崎12号的体型太不战士了，他应该是个魔法师，经他手的球就会被附魔，携带大力魔咒……] 赤木路成爬起来时，手臂上已经红了一大片，火辣辣的，还很麻，像有一万只蚂蚁在上面爬。 他搓了搓胳膊，幽幽道：“跟你们这种人打球，对我们来说真的太不友好了。” “我们”指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有白鸟泽的山形。而“你们”，则把奈利修也包括进去了。他感叹的是普通人面对重炮攻手的无奈。 奈利修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臂，发现那快皮肤还是发热的状态，可见刚才那球砸得有多狠。 他小声说：“一定很痛……等比赛结束后，我请前辈吃棒冰？” 推己及人嘛，安慰人的办法，他只能想到吃。 天气那么热，吃两根甜滋滋的棒冰，心情应该会好一点吧。 赤木路成哭笑不得：“你的零食还被信介锁着呢！别想那么远，我还想在东京多待几天。” “再说了，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还能帮我们出气，要是没你在，不就只有我被框框砸？”赤木路成双手抱臂，笑眯眯道，“一想到有人的压力和我一样大，我就平衡了。” “奈利你努力扣球，争取把对面的自由人扣得比我还惨。” 奈利修认真点头：“我努力。” 山形隼人现在也在和队友说话，不知道有人正在暗戳戳给自己埋坑。 但凡他知道了，必定要拎着赤木路成的衣领大喊：自由人何苦为难自由人啊！ 不过，目前这种状态也不会持续太久啦。 选手们的状态不是一开场就能达到最佳的，不论是身体还是头脑，反应速度都会随着比赛的进行逐渐提升。简单来说，就是他们需要一段进入状态的时间，依赖反应速度接球的自由人尤为突出。 所以在刚开场时，牛岛和奈利的发球就是堪称“超模”的存在。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超模”的距离就会逐渐减小。不会完全消失，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其他选手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仿佛身在两个次元。 比赛，继续。 两方的炮手都决定要在其他人跟上节奏之前多拿点分数，于是，一时间，重炮扣球一个接着一个。 体育馆上方像是凝聚起一团乌云，馆外艳阳高照，馆内却是雷雨天，雷声轰隆，击球声即是雷鸣。 线上观众们再一次感叹： [不是，这俩哥们是雷神啊？] [自由人……好惨……] [不得不说，看他们打球真的超级爽。] 一次又一次的起跳，一声又一声的重响，他们的扣球诠释了什么叫做“暴力美学”。 才刚刚开局，不用烦恼体力的消耗，他们统一的目标是抢占先机。 于是，现场观众们的惊呼声一浪接着一浪，排球落下又弹起，弹出场外，弹起两层楼高，弹飞到观众席上，直白的、带有最直接的视觉冲击的、令人感到毛孔舒张酣畅淋漓的扣球，一个接着一个。 他们都了解对方的实力，所以，没必要进行无谓的试探，不管是谁先拥有进攻的机会，都会不约而同地选择毫无保留的猛攻。 当第一局比分过半的时候，两队选手的状态终于渐入佳境。 这一轮由大耳练发球，赤木路成不在场上。 排球飞到白鸟泽的方向，被山形隼人接起来后，白布贤二郎来到排球下方，将球送至网前。 牛岛若利又一次发起进攻。 稻荷崎这边，角名伦太郎起跳拦网！ 虽然赛前不情不愿，不想面对牛岛若利的扣球，但真的上了赛场后，没有人会偷懒。 角名伦太郎很清楚自己的任务。 用拦网封杀正常状态下的牛岛若利是不现实的，所以他拦网的目标是为了为后排的队友创造接球的机会。 裹挟着巨大力道的排球撞上了他的双臂，直接从他手臂之间冲了过去。 “One touch！”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角名伦太郎微微皱眉，希望于后排的队友能够接到。 千万要接下来啊，不然他的手岂不是白痛了。 因为自由人不在，稻荷崎其他人身上的防守任务重了一大截，全都提高了警惕。 后排的尾白阿兰及时赶到。因为球上的力道已经被削减了一部分，他双臂并拢，降低重心，竟然稳稳将球接了起来！ 稻荷崎应援团高喊： “阿兰接得漂亮！！！” “阿侑快点反攻！” 宫侑来到了排球下方，双眼注视着下落的排球，双手上举，手指用力。 他清楚，前半场牛岛和奈利的存在感都太高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下意识防备着他们。 这就给了他可乘之机。 他上半身后仰，有力的腰腹支撑着他的姿势，让他抬手将球推向自己身后。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球网右翼起跳的奈利修吸引时，宫治已经在另一侧高高跃起。 排球恰好落到他的面前，他伸手一抽，排球就如至无人之境，直接砸向白鸟泽中场！ 大部分人都还没把视线从奈利修身上收回来，只能听见了“嘭嘭”两声，排球就落地了。 解说员A：“稻荷崎双子的配合还是那么默契呢！一个完美的腰线扣球！” 解说员B：“虽然不是前排快攻，但速度也很快了，基本上没人能反应过来啊。” 宫治落地后，第一反应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动了动手指，无情吐槽：“这次的托球好准啊……准到有点恶心了，我们明明很少在这个位置配合啊。” 听到前半句时，宫侑还洋洋得意，正想说“不愧是我”，但听到后半句时，他就炸毛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混蛋！” 线上观众们也逐渐回过味来了： [虽然队里都有大炮，但白鸟泽和稻荷崎的进攻风格差别还挺大的。] [白鸟泽采取的是单点攻吧，能给牛岛的球全给牛岛，这样的得分效率比较高。但稻荷崎那边，奈利不算王牌，他只是为了跟白鸟泽对轰而派出的炮手，就像象棋里的‘炮’，既是威慑将帅的关键，也是吸引视线的诱饵，其他人的进攻也是得分的大头。] [一边是一力降十会的流派，一边是灵活应变的打法，我真的越来越期待这场比赛的结果了！！] 现在的比分是16:16，稻荷崎凭借刚才那一球将比分追平。 比赛继续，大耳练继续发球。 他的发球力道虽然没有大到夸张，但胜在稳定，而且能够大致控制排球的落点。 他是冲着牛岛若利的位置发球的，如果山形隼人硬要接球，他们几人的站位就会一时混乱。如果牛岛若利接球了，就有可能缩小他参与进攻的可能。 最终，牛岛若利双手并拢，接下这一球。 大多数人关注的都是牛岛若利那可怖的巨力，又或者是那天生的左利手，大家都被他的进攻性吸引了，很少有人能意识到，他其实是个六边形战士，没有哪个方面有明显短板，接球功夫也是一流。 这是一个王牌主攻手应有的素质。 排球被他稳稳接起，而且被他刻意垫高。 在排球朝着白布贤二郎飞去的时候，他后退几步，开始助跑。 白布贤二郎的视线在几位攻手身上扫过，做出判断—— 这一球……给五色吧。 五色工从球场右侧开始助跑，最终在2号位起跳。 球网对面，角名伦太郎并不因为他的年级而轻视他。 上次见面的时候，五色工还和奈利修一样，只能是队里的替补，当时还给他们带过路。 但三个月过去，他也成为了首发。 白鸟泽的教练十分严苛，队内的主力选手基本都是三年级的。他必定是在这几个月中表现出了自己的价值，展现出独特的长处，所以才能成为队内唯一一个新人首发。 角名伦太郎冷静地看着这位扣球时热血大叫的选手，紧密地关注着他抡动手臂时身体的朝向。 刚才热身的时候，角名伦太郎特意关注过这位成为正选的新人，发现他很擅长直线球。 他性格很直，球感不错但头脑单纯，集训期间似乎还对牛岛这位王牌展现过挑战欲。 现在二传手终于将球托给了他，他终于有了展现自我的机会，他必定会选择自己最擅长、最拿手、最有可能得分的进攻方式。 所以…… 一定是直线球！ 没办法正面拦下牛岛，难道还拦不下这个新人吗！ 角名伦太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狐类的机警和精明在这一眼中显露无疑。 在五色工信心满满抡臂扣球的瞬间，一双手臂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死死封住了他扣球的球路。 他惊诧地睁大眼，但抡出的手臂已经无法收回，排球“嘭！”地一声飞出去，紧接着就被这双手臂拦回！ 后排的山形隼人意识到不妙，立刻上前扑救，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指最终停留在距离排球落点不过二十公分的位置。 解说员A：“角名选手单人拦网，直接得分！稻荷崎的比分反超白鸟泽了！” 解说眼B：“角名选手的拦网真的很精准啊，似乎提前预知了五色选手的扣球一样！” 两队比分其实一直都不相上下，你追我赶，从开局到现在，分差一直控制在两分以内。 一分的优势对白鸟泽来说无法造成威胁，但他们却意识到了气氛的变化—— 稻荷崎的人，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了。 今后只会有更多这样精准的判断，更多这样精彩的发挥。他们要开始扩张得分的版图了。 所以，白鸟泽也该做出相应的调整。 牛岛若利目光沉沉。 他的目光越过球网，扫视着球网对面的每个人。 他沉声说：“不要紧，不知道该传给谁的球，全都传给我。不能传给我的，对准奈利修扣球。” 第50章 稻荷崎vs白鸟泽（4） 再来一分！…… 白鸟泽众人并不会觉得牛岛若利霸道, 恰恰相反，他们还会为此感到安心。 因为这支队伍的核心理念就是“让能得分的人得分”，而牛岛若利, 他们的王牌，就是他们最重要的进攻核心。 天童觉拉伸了一下手臂肌肉，笑眯眯地看向球网对面。 第一局已经过半，频繁进攻的那几人的运动量是最大的。浅金色头发的少年脸上已经泛起了薄红。他正一边用袖子抹去脖子上的汗，一边抬头听宫侑说话，那双蓝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纯净无暇。 他们要针对的目标，似乎还对自己的处境无知无觉。 天童觉幸灾乐祸道：“若利君怎么也开始欺负新人了, 说起来, 这算是师徒反目吧。” 牛岛若利：“……不是师徒。” 他认真重复了一遍：“从来不是。” 只是顺手指导了几句而已，并没有实质性的教导, 大多都是奈利修自己领悟的结果。 他确实会欣赏这样天赋与努力并存的新人。但在赛场上, 他不会手软。 …… 大耳练在他的发球轮结束之后就离场了，与之对应的，自由人赤木路成回到场上，保障他们的后场防守。 这时候，终于轮到宫侑发球。 稻荷崎的应援团成员敲击着纸筒, 大爷大妈们跟着他们的节奏一起拍掌, 女孩们则举起手中的团扇和手幅。稻荷崎的支持者有男有女, 有老有少，所有人的声音汇聚到一起：“阿侑发个好球——” 后排乐团吹奏起熟悉的曲调, 为他们支持的选手送上出征曲。 宫侑用力握拳，乐声适时停止。这一场面又一次收获了许多人的感叹。 白布贤二郎眉毛抽了抽：“那家伙的发球轮真的花里胡哨的……” 五色工握紧拳头：“但是很帅不是吗！”这也太有牌面了！ 大平狮音认真分析：“他向后走了四步，这个发球应该是跳飘球。” 宫侑的发球也是他们重点关注和防备的对象，根据过去接触的经验, 以及观看录像时的分析，他们发现宫侑发球有“四步跳飘，六步跳发”的规律，比昨天户美只凭大致距离判断更细一步。 此时裁判吹哨，宫侑抛出排球。 排球被他高高抛起，在球场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轨迹。 宫侑抬眼，对于自己所要做的十分清晰。 白鸟泽和稻荷崎的选手大多擅长跳发球，随便拿出去一个都能在县内赛中靠发球碾压对手。所以对于这种发球，双方自由人想必都经验丰富。 所以今天主要他使用的是跳飘球。 他在发跳飘球时的助跑距离较短，发球时也是收着力的，只要认真研究过，对手就能通过他的助跑距离轻松判断出他的真实意图。 但宫侑并不在乎，他对自己的发球技术很有信心。 判断出他的发球只是第一个步骤，能不能接到，才是最关键的。 这时排球下落到合适的高度，他手指并紧，掌根触球，将球击过球网。 排球朝着白鸟泽的方向飘去，看起来威力不大，远不及大力跳发。但只有接球的人才能感受到面对飘球时的沉重压力。 一个合格的跳飘球上几乎没有侧旋，排球会因为空中的微小气流而发生飘晃，他们也无法判断出排球会在哪个位置突然下坠。 山形隼人的视线死死盯着排球。他主动迎了上去，双手上举，准备接球。 结果排球在即将落到他手上的时候突然产生偏移，山形隼人还没来得及改变姿势。 手指的力量没有落到实处，排球并没有按照预想中的画面向上弹起，只上升了一小段距离，就继续下坠。 好在，离得最近的五色工用一个不怎么标准的鱼跃扑过来，用手腕将球垫了起来！ 白布贤二郎本来打算接第三棒，直接将球顶过球网，在稻荷崎组织进攻的时候重新整合好防守站位。 然而这时，他听见了牛岛若利不容置疑的声音：“我来。” 白布贤二郎毫不犹豫地退后两步，让开身位，为他们的王牌腾出空间。 只见牛岛若利退到球场中央，迈步助跑，在球网前高高跃起，抡臂——扣球！ “嘭！！” 排球朝着稻荷崎场内砸去，前排的宫治和角名伦太郎跟着他起跳。 他们没想到牛岛若利会扣球，赶来防守的时候已经慢了一步。牛岛若利扣球时，他们还没达到拦网的最高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排球从自己指尖上方飞过。 排球砸向稻荷崎后半场，赤木路成扑了过去，却只有小臂垫到排球。 没有更多的时间调整接球的姿势了，排球最终还是弹飞出去。 解说员A：“牛岛选手超手扣球！虽然也有角名选手和宫治选手起跳不充分的原因，但牛岛选手扣球时同样没有经过充分起跳。” 解说员B：“牛岛选手的调整攻水平很高啊，就算是这种球也能发挥出他的大部分实力！” 角名伦太郎微微皱眉：“听说今年牛岛的摸高已经达到345cm了。” 赤木路成咋舌：“肌肉密度那么大，居然还能跳得那么高……” 他们再一次感受到，他们要面对的简直是个怪物一般的存在。 不过，他们队里也有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七出头，摸高却有337cm的小怪物啊。 这样想着，稻荷崎众人的视线又忍不住飘到某个金发少年身上。 他眨了眨眼，从鼻腔里发出疑问：“嗯？” 稻荷崎众人摆手：“没事，等下发球加油！” 而后，就接连轮到牛岛若利和奈利修的发球轮了。 除了发球者本人，两边的选手都高度警惕，十分紧张。 因为在他们还无法有效应对这种暴力重扣的时候，稍不注意，就可能在他们的发球轮中连续失分。 现在都已经是第一局后半场了，比分马上就要突破二十，如果在这个时候不慎被对手拉开比分，肯定会压力陡增。 牛岛若利发了三次球，第三个发球被赤木路成接了起来，紧接着，稻荷崎成功靠着宫双子的超级快攻终结了他的发球轮。 奈利修也发了三次球，前两次都是直接发球得分，第三次发球失误了。 山形隼人朝着排球扑过去，然而，在排球在他的视野中急速放大时，自由人的预警突然响起，让他硬生生收回脚步。 他的头脑因为紧张时疯狂涌上来的血液而发热，与此同时，他果断往地上一趴，大声喊：“出界！” 排球从他头顶飞过，最终砸在后场底线之外。 边裁挥起小红旗，这一球确实明显出界了。 这时候，两队的比分是20:20，第一局的归属就看接下来这几球了。 本就严肃的气氛更加紧绷，双方选手屏气凝神，仿佛连呼吸都变轻了。 排球在球网两边来回弹射，落下又弹起，观众们的心绪也被那颗小小的、黄蓝相间的球体牵动。或许他们跟不上排球的速度，但他们会不约而同地随着排球的动向而惊呼。 在比分来到23:23的时候，排球飞到稻荷崎这边，赤木路成将球接起，宫侑跑到排球下方，将球推向球网之前。 角名伦太郎在球网之前跃起，狭长的狐狸眼扫视着球网对面的选手们的站位，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五色工和天童觉已经追着他起跳，两双手臂拦在他的面前。 天童觉的眼里带着满满的挑衅意味，与角名伦太郎对视。 角名伦太郎面无表情，腰腹发力，上半身猛地向右摆，抡出的手臂完全避开了两人的拦网！ 五色工瞳孔缩小，天童觉“啧”了一声。 排球砸向白鸟泽后场，离得最近的牛岛若利及时伸出手臂，将球接了起来！ 白布贤二郎跑到排球下方，视线快速扫过周围的队友。 最终，他选择将球托给了大平狮音。 大平狮音在球网前高高跃起，视线越过宫治前来拦网的手臂，盯准了站在他身后的人。 刚好守在宫治身后的奈利修眼睛微微睁大—— 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目标极为明确的、针对自己的恶意。 在他的视野中，排球朝着他高速砸了过来！ 他只来得及后退两步，排球就重重砸中了他的肩膀！ 白鸟泽里并不只有牛岛若利一个大力选手，只是他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个。 事实上，白鸟泽的所有选手都是在国中时期就被鹫匠教练物色好、并想办法招揽过来的优秀选手。 大平狮音的扣球同样很重，奈利修被撞了一个趔趄，排球已经弹飞出去了！ 它一直弹飞到球网对面，眼疾手快的天童觉原地起跳，将这一球按了回去！ 观众席上传来阵阵惊呼，白鸟泽成功得分 奈利修捂着肩膀，下意识道歉：“抱歉……” “Dont mind dont mind，”宫治拍了拍他的另一侧肩膀，以示安慰，“我的拦网工作也没做好。” 白鸟泽应援团再次敲响战鼓，咚咚咚的鼓声震慑着每个人的耳膜。 应援团齐声高喊：“狮音狮音扣的好——再来一球！” 只差最后一分，他们就能拿下第一局！ 稻荷崎的应援团也吹响了应援曲，他们激动地挥舞着纸筒，仿佛自己就在场上，扯着嗓子喊得面红耳赤。 “防守！！！”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0-60 第51章 稻荷崎vs白鸟泽（5） 为他创造最好…… 白鸟泽先一步拿到了局点, 这一轮，由白布贤二郎发球。 稻荷崎众人分散在球场的中场和后场，在看到排球飞过来时, 赤木路成双手张开又立刻并拢，示意自己接球：“我来！” 排球被他垫向2号位，正是最适合托球的位置。 宫侑跑到排球下方，双手上举，视线快速扫过球网两边的选手。 现在白鸟泽的前排选手是牛岛若利、川西太一和五色工，对他们的进攻最具有威胁的天童觉不在场上。 排球最终飞向了从4号位发起进攻的尾白阿兰！ 尾白阿兰飞身跃起。他的身高只有185左右，比不上同队的角名或大耳, 但他的优势是手臂非常长, 手掌也很大，扣球点高, 且充满力量。 长长的手臂像鞭子一样将球抽过球网, 发出了“嘭！！”的一声震响。排球擦过川西太一的手臂，砸向白鸟泽的右侧底线边缘，眼看就要砸在地上。 然而，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山形隼人冲了过去, 一个鱼跃将球接起！ 竟然被他接起来了！ 尾白阿兰暗暗吃惊, 落地后立刻后退几步, 提防着白鸟泽的新一轮进攻。 排球在球网两端飞了几个来回，难得的长回合球居然在局点上演！ 白鸟泽希望一鼓作气拿下第一局, 稻荷崎试图争取转机。两边互不相让，一次又一次地将球险险接起，排球在球网两边来回拉扯。 这时排球再次飞到白鸟泽的方向，大平狮音将球接起, 白布贤二郎将球托给前排的五色工。 五色工从球场右翼跃起，角名伦太郎在他面前起跳拦网。 这次五色工学聪明了，他还记着上次的直线球被角名伦太郎彻底封杀的挫败感。这一次，他想起了牛岛若利交代过的话，瞄准球网对面的某处，上身倾斜，手臂发力，朝稻荷崎的右后场打了个大斜线—— 奈利修就守在那个位置！ 那双蓝色的、如同晴天下的湖泊的眼睛，倒映出了那颗高速飞来的球体。 奈利修又感受到了—— 那直白的、明晃晃就是冲着他来的针对与恶意。 他被当成了防守的漏洞，摧毁后场防线的突破口。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立刻后退几步调整姿势，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降低重心，排球就已经撞上了他的大臂！ 紧接着，排球朝着白鸟泽的方向弹出。 “机会球！” “跟进跟进！” 球网两边的人都在高喊。白鸟泽众人后退进攻，稻荷崎众人再次防守。 山形隼人将球接起后，白布贤二郎来到排球下方。他的余光注意到了那个后退助跑、蓄势待发的高大身影，默默地想： 结束这一局吧，牛岛前辈！ 他将排球送至他们的王牌面前，在那个位置，牛岛若利已经蹬地起跳，高大有力的身影在球网前腾空。 按照一些球迷的评价——牛岛若利具有强者应该具有的一切素质，光是站在场上，就会让人觉得“他很强”。 而当他在球网前跃起时，每一次都会让人受到暴力之美的冲击。 这一次，他的身躯在球网前升高，肩背一齐发力，手臂肌肉绷紧鼓起，甩臂——扣球！ “嘭！！！” 手掌击球的声音震响了每个人的耳膜，排球朝着稻荷崎场内激射而出！ 大耳练在牛岛若利面前起跳，结实有力的双臂拦在他的面前。 然而排球带着巨大的力道和剧烈的侧旋，毫不留情地冲破了他的拦网，朝着稻荷崎后场砸去！ 赤木路成和宫治不约而同地猛扑了过去，但球速太快，他们都没能赶上，一个还在飞奔的路上，一个刚刚鱼跃而出。 排球“咚！！”地一声钉在地上，仿佛一锤定音。 球场寂静，不管是场上的选手，还是场外的观众，似乎都还没从这一球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一时间，居然无人动弹。 最后，边裁挥下小红旗，表示这一球落在界内。 尖锐的哨声吹响，记分牌上的分数跳转到23:25，代表着白鸟泽拿下了第一局。 热烈的欢呼声这才响起。赤木路成和宫治从地上爬起来，唉声叹气。 赤木路成懊恼大叫：“到最后还是被那家伙扣得到处乱爬——真讨厌啊！” 宫治：“……赤木前辈，我们可以说得好听一点。” 而后，就到了场间休息时间。 两队选手们下场喝水擦汗，但稻荷崎和白鸟泽之间的交锋并没有结束。 选手们离场后，应援团终于不用顾忌违规应援了，属于应援团之间的大战正式拉开。 一边乐声悠长，一边战鼓轰隆，两个应援团之间隔着一整个球场。他们在为自家选手加油助威，同时也在朝对面的人遥遥发起进攻。 一时间，整个场馆热闹非凡。 奈利修就是在这个背景音中拉起自己的袖子，查看肩膀的情况。 银岛结看到他的动作，嘀咕：“肯定淤青了吧。” 他们打排球的接多了球，个个手臂坚强如铁，但肩膀可不是经常接球的地方…… 袖子被掀开了，果然，一大块显眼的淤青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就像不小心倒在白纸上的颜料。 奈利修习惯性地按了下去，眼角瞬间冒出泪花。 旁观的银岛结：“……！！” 为什么奈利每次看到淤青都要按一下啊！ 还有……这眼泪也飙得太快了吧！奈利身上是有什么奇怪的开关吗！ 旁边的赤木路成更加夸张，手臂和腿基本都是红的。他双手叉腰，大声吐槽着在第一局里受的气。 呵呵，他可是擦了一整局地板呢，他的身体亲密接触过场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要不是他很有先见之明地戴上了全套护膝护肘，他现在估计也要疼得眼泪汪汪。 打排球时磕磕碰碰是很常见的事情，大家都习以为常，吐槽几句就完事了。 奈利修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大平狮音和五色工扣球时的画面。 如果那时候站在那里的不是自己，而是赤木前辈、治前辈或者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排球没有直接出界，或者直接弹回白鸟泽场内，第一局的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正在他设想那个可能时，他眉心一热。 紧接着，宫侑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奈利皱眉的样子好像个小老头。” 奈利修一呆，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是用两根手指手动分开了自己的眉头。 “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宫侑嘻嘻哈哈地扯了扯奈利修的脸颊，把自然状态下拉平的嘴角扯成微笑的弧度，然后在奈利修反应过来之前跑到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一边跟赤木路成等人说话，一边按摩着因为高强度托球而发酸的手指。 他们似乎都没受到第一局的失败的影响，心态轻松、头脑清醒地讨论着第二局的突破口。 奈利修懵懵地揉了揉刚才被扯变形的脸颊，发现北信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 他像是知道奈利修在想什么一样，淡淡开口：“教练没有选择银，而是让你上场，就说明你拥有值得上场的价值。而他们，清楚你的优点和短处，也接受了这样的你，怎么配合你进攻、怎么发挥出你的最大价值，他们都心里有数。” 北信介说话语速不快，话中也没有多少情绪起伏。但听他说话，莫名有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奈利，做好你能做的。相信自己，也相信他们。” …… 暂停时间很快就结束了，第二局比赛开始。 第二局的首轮发球员是宫侑，而后的发球手依次是牛岛若利、奈利修和大平狮音，随便拿出去一个都是相当优秀的发球手。 不过，因为已经经过了一整局的适应和调整，两队自由人都进入了状态，也都在一定程度上适应了对手的进攻。所以第二局直接发球得分的次数减少了不少，超过两个回合的球也渐渐多了起来。 比分逐渐来到了8:8，这时候，轮到五色工发球。 前几个回合的发球都很完美，五色工有些紧张，但他没有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表情仍然一派冷肃，展现出了与他的年级完全不相符的成熟气质。 大平狮音在他身后喊：“五色发个好球！” 川西太一也说：“加油。” 天童觉已经扭动起身体，摇摇晃晃唱起来了：“最~棒~的~王牌~预备役~朝着这个目标前进的五色，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最棒的王牌！ 灵敏的耳朵捕捉到这个词汇，五色工的斗志完全燃烧起来。 他完全抛去了原本的紧张感，气势汹汹地走到发球区，站定，转身，锐利的目光像一把尖刀一样直直插入前方。 要是跟他不太熟的人，说不定真会被他的外表给蒙骗，只有熟知他的队友才知道这是个铁憨憨。 两句话就成功给一年级的小朋友打了鸡血，天童觉发出了得逞的笑声。 白布贤二郎小声吐槽：“真不经夸。” 川西太一：“习惯就好。” 而后裁判吹哨，五色工抛出排球。 稻荷崎的选手们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 只听见“嘭——”的一声，五色工的发球朝着稻荷崎场内飞来。 大见教练在比赛前说过——“五色的跳发球练得很不错，在前两天的比赛里也有过连续发球得分的战绩。接他的发球时稳一点，守在中后场就行。” 五色确实是个优秀的新人，但稻荷崎的选手们见过的最不缺的就是大力跳发的攻手，而且他们队里也有好几名可以配合接发训练的优秀发球手。 五色工的发球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非常棘手。 经验丰富的赤木路成很快就判断出了排球的落点，他垫步接球，双臂下沉，稳稳当当地将球接起！ 本来还信心满满眉梢飞扬的五色工表情一僵。 “阿侑！” 宫侑来到排球下方，将球托给了4号位的奈利修。 面对大平狮音和川西太一的双人拦网，他面不改色，抡臂将球扣下！ 排球撞上了大平狮音和川西太一手臂，最终从他们手臂之间的缝隙中穿了过去！ 这个直线球打得很不错！ 奈利修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却发现球网对面，山形隼人一个飞扑将球接起。 排球朝着场外飞去，白布贤二郎追出去，将球抡回场内。 牛岛若利后退助跑，在球网中间发起正面进攻！ 因为救球时过于仓促，这一球不是上手托球，甚至连垫传也算不上，它只是被二传手抡回球场，恰好又落在网前而已。 高度不够、离网太远…… 不合适的位置，无法充分扣球，甚至无法发挥出扣球者八成的功力。 判断出这一点后，大耳练果断起跳，坚实有力的双臂果断出现在牛岛若利面前！ 牛岛若利也想到了硬扣的结果，但他并不慌张，只是压低眉头，看起来一脸凶相。 单人拦网的局限性很大，面对可以多角度扣球的选手时，往往无法封死所有球路。 牛岛若利盯上了站在大耳练右后方的奈利修，抡臂扣球！ 排球朝着稻荷崎场内砸去，但奈利修却在他甩臂的时候侧身躲开！取而代之的，是站在他身后的赤木路成。 在奈利修闪身离开之后，赤木路成膝盖曲起，并拢双臂，连脸颊的肌肉都跟着一起绷紧用力。 最终，他成功将这球接了起来！虽然一传不到位，但好歹接起来了！ 嘶—— 说是扣球的威力会变小，但也没小多少啊！！ 赤木路成在心里嘀嘀咕咕，同时退开两步，将更多的空间留给他们的二传手。 宫侑追着排球过来时，排球正朝着场外飞去。 等他追到球时，那个球路，那个轨迹，那个高度——那种位置的排球其实并不适合上手托球，更适合用手臂垫传。 但宫侑却大步迈出，右腿曲起左腿滑开，瞬间就完成了身体重心的下移。 他上半身向后仰去，抬起头，双手上举，已经只有别人胸口高的排球距离他的指尖还有一段距离。 排球在他的世界中旋转、下坠，离他越来越近。 宫侑的眼中只有排球，也只能容下排球，指尖触球的感觉是那样美妙，几乎要让人沉沦其中。 他眼睛睁大，仿佛要将这个画面牢牢烙进眼底。与此同时，他发出了兴奋畅快的笑声，手指用力，将球推回球网之前—— 奈利修早已在那个位置蹬地起跳！ 球网对面，牛岛若利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驱使着很少参与拦网的他跟着奈利修一起起跳。 健壮有力的双臂拦在奈利修面前，充分起跳的牛岛若利不仅在进攻时可怕，就连拦网时都能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奈利许与他对视，天蓝色的眼中倒映出那双金褐色的、仿佛蕴藏着平静风暴的眼睛。 牛岛若利跳得比他更高。奈利修似乎感觉有道光源从牛岛若利身后投射过来，一道高大的、浓重的阴影笼罩住了他。 直接硬扣，很可能扣不过去。 但…… 他的目标从最开始就不是正面突破！ 奈利修隐藏好自己眼中的狡黠，抡动右臂，用力扣球！ 在那一刻，牛岛若利瞳孔缩小，排球根本没有碰到他的双臂，毫无阻碍地、直冲后场底线砸去！ 只听见“咚——！！”的一声，排球砸在地上。 看到排球砸过来时，旁边的边裁差点拔腿避开。 最后他呆了一瞬，挥下小旗子，判断这一球落在界内。 解说员A：“宫侑选手用一个高难度长传将球送回网前了，奈利选手扣球成功！” 解说员B：“牛岛选手居然参与拦网了，但奈利修的双利手真是防不胜防啊，左手和右手的扣球直接差了一个肩膀的距离。面对奈利选手的扣球，还得是双人拦网比较保险。” 沉寂已久的线上观众们被这一球给炸了出来。 [精彩，这一回合也太精彩了！！] [12号侧身让开的时候我都惊了，自由人来得也太及时了！] [那个拦网应该是特意封死直线的，牛岛的扣球条件不好，就只能朝着斜线方向扣球了，自由人从一开始就守在那个位置了。] [妈啊宫侑那个托球的难度也太高了！在那种情况下除了他谁还会用上手托球啊，而且那还是个长传！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刁钻的动作，他是怎么做到精准托球的！] [要不然怎么说人家是高中第一二传呢。] [没人觉得最后奈利和牛岛在网前的正面交锋也很有意思吗？牛岛肯定是推己及人了，下意识觉得奈利会用左手扣球，所以就在他左手前起跳了，其实奈利用的是右手hhhhhhhh] 拿下这一分后，两队的比分来到9:8。 这既不是什么关键的比分，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一球，但稻荷崎众人却大声欢呼着，拍手碰肩，显得喜气洋洋。 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他们在庆祝什么。 有人拍拍奈利修的肩膀，也有人揉揉他的脑袋，竖起大拇指夸奖这一球的精彩。 奈利修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刚才那球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前辈们的超级助攻的结果。 他摸了摸心口，感觉那个地方热热的，很温暖。 很新奇、很舒服的感觉。好想记录下来…… 稻荷崎众人都很清楚，奈利修的定位是稻荷崎的“奇兵”，却还无法被称为“王牌”。 因为虽然他身上的优势很突出，但与之对应的，他的短板也特别明显。 对手只要不傻，就会以他作为突破口，突破他们的防线。 刚才他们在场间休息时间里讨论过这个问题，最终一致决定——承担起前辈的责任，保护好他们的新人。 步步设计，环环相扣，他们会排除万难，为他们的“奇兵”创造出最好的进攻环境！ 第52章 稻荷崎vs白鸟泽（6） 他更喜欢做执…… 拿下这一分后, 稻荷崎众人气势大涨。 因为他们已经验证了“守卫计划”的可行性，而且执行得比预想中的更好。 他们甚至还可以利用白鸟泽攻手针对奈利扣球这一点，加以拦网配合, 诱导白鸟泽的选手往他们希望的位置进攻。 当然，专门分出一部分防守力量守在奈利修身边，并不意味着要牺牲他们的进攻力量。 恰恰相反，狐狸们主动使用了更多战术。 他们像是戏剧里的精怪一样，你起跳后我扣球，你方唱罢我登场，快攻、时间差、平拉开、二次进攻……战术之丰富, 进攻之广度, 令人眼花缭乱，分不清他们到底是真的想要进攻, 还是只是为队友的扣球作掩护。 观众席的某个角落, 狢坂教练九刷美智子问她的队员们：“你们觉得第二局谁会赢？” 狢坂在上午就已经打完了今天的比赛，顺利晋级四强。 今天下午，他们特意来看其他队伍的比赛。不管是白鸟泽和稻荷崎，都是他们关注的对象，这场比赛的结果将决定他们明天的对手是谁。 二传手臼利满看向赛场, 这时正好由尾白阿兰扣球, 天童觉和大平狮音的双人拦网将他的扣球封死。排球弹回稻荷崎场内, 立刻就被赤木路成一个滑铲铲起。 宫侑抬手准备托球，奈利修从三米先后起跳, 用一个干脆利落的重炮扣球拿下这一分！ 臼利满有些犹豫地说：“应该是稻荷崎吧……感觉这局他们打的很顺。” 九刷美智子颔首：“稻荷崎起势了。” “势”，听起来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它可以是“气势”，可以是“状态”，也可以是“运气”或者“心境”, 它代表着一支队伍在一段时间内的综合状态。 “起势”，指的就是一支队伍的综合状态在一段时间内稳步上升。 在这种情况下，选手们的状态会越来越好，攻手的扣球可能更顺手，队友之间的配合可能更丝滑，二传手脑中的点子也会一个接着一个。 他们抛开一切，心无旁骛，甚至超常发挥。 九刷美智子认为，如果稻荷崎能够将这种状态一直保持下去，拿下第二局不是难事。 果然，在接下来的半局里，稻荷崎一路保持着领先的优势，就算期间白鸟泽的鹫匠教练申请了一次暂停，也没能打断他们的好状态。 当前比分20:17。 解说员A感叹：“不愧是拥有‘狡诈变幻’之名的稻荷崎，状态起来后就死死压制住白鸟泽了呢。” 这时候奈利修抡动左臂，将球砸向白鸟泽场内。山形隼人一个飞扑，在排球落地之前垫了一下，紧接着，离他最近的白布贤二郎将飞出球场的排球垫回场内，大平狮音接了第三棒，双手并拢，将球抡到稻荷崎那边。 “防守！” “机会球！” 赤木路成将球接起，宫侑准备托球。 球网对面，天童觉睁大眼睛。 他看见尾白阿兰气势汹汹地从球场左翼起跳，也看见了在球网另一侧蓄势待发的角名伦太郎。 这一轮的进攻者，是尾白还是角名？ 如果非要二选一的话……那他偏偏谁都不选！ 天童觉遵循着心中的预警，果断放弃了尾白阿兰和角名伦太郎，转而在球网中间起跳。 果然！ 宫治早已经在宫侑身边高高跃起，双胞胎就像一对影子，随着光源的移动聚到一处，转瞬间又再次分开。 排球刚从宫侑手中飞出，宫治就已经飞身扣球—— 这是，宫双子的加强版快攻！！ 只听见“嘭”“嘭”急促的两声，宫侑和宫治惊讶抬头，视线对上了球网对面那双红色的眼睛。 天童觉眉梢一挑，眼中酝酿起戏谑的笑意。 排球撞上了他的手臂，反弹回稻荷崎场内。 这一球的球速太快了，除了宫双子和天童觉，没有人能跟上，当然也包括稻荷崎的选手。 等赤木路成扑过去救球时，排球已经落地。 刚才那球从扣球到封杀，整个环节只发生在短短一秒内，许多观众都没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直播开始多角度回放，线上观众们才意识到这一球的厉害之处。 [如果不是看回放我都反应不过来，怎么嘭嘭两声，排球就落地了……] [我就不一样了，我甚至只能听见一声。] [天童那个拦网简直超神啊！] 解说员A也有些惊讶：“单人拦网！宫双子的超级快攻居然被天童选手完美封杀了！” 解说员B：“天童选手好像提前预知了这一球会是双子快攻一样，完全没有受到奈利选手和角名选手的影响，在宫治选手扣球之前就追上去了！” 天童觉落地后，先是像饭馆门口的迎宾充气玩偶一样摆动着上半身，然后才高高举起双手，做出庆祝的手势，高兴地喊： “耶~~surprise！我就是——奇迹男孩~~” 球网对面，宫侑和宫治嘴角抽了抽。 虽然他们是很吃惊没错，但天童这家伙，倒也不必这么嚣张…… 宫侑叹气：“我还觉得刚才那球配合超赞呢。” 宫治的视线飘向对面那个嘚瑟得跟水草跳舞一样的人：“没办法，天童的guess拦网太快了，他从一开始就盯上我们了。” 拦网的流派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跟进拦网，一种是预判拦网。 顾名思义，跟进拦网就是拦网选手在二传手托球之后、确认攻手扣球意向之后才起跳拦网；而预判拦网则是在二传手托球之前就根据二传手的动作、视线以及和攻手的互动提前判断最终的扣球者。 跟进拦网不容易被晃，但很可能跟不上对手进攻的速度；预判拦网的速度很快，在对付快攻的时候有奇效，但稍不注意就会被诡计多端的对手诱导。两种拦网各有好处，也各有缺陷，在实战中往往需要灵活应用。 天童觉的“guess拦网”就是预判拦网中的极端例子。 他预判的速度很快，位移、起跳都非常迅速，时常会出现令人拍案叫绝的神拦网。 但他有时候过于唯心，也时常出现预判失误的情况，那时候他的拦网就会与进攻相差十万八千里。 刚才这轮，就是天童神发挥的时候。 比分来到20:18，比赛继续。 天童觉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在神发挥的下一轮里就创造了一个让人没眼看的失误。扣球者明明是奈利修，他却追着角名伦太郎跑过去了。 最终，排球畅通无阻地朝着白鸟泽后场砸去。没有前排拦网的缓冲，奈利修的重炮扣球对于后排防守来说非常棘手。 接球的角度不太好，它直接弹飞，一路飞出广告板圈住的范围。 同时落地的角名伦太郎和天童觉面面相觑。 角名伦太郎：“……” 天童觉：“……” 天童觉抱着脑袋懊恼大叫：“啊——猜错了！” 场外的鹫匠教练直接破口大骂：“天童你在干什么！！” 此时的比分已经来到了21:18。 眼看都到局末了，他们居然还被人甩开了三分分差，鹫匠锻治申请了本局的第二次暂停。 他把选手们叫到自己身边，背着双手，毫不客气道： “你们是在跳探戈吗？稻荷崎进，你们没必要退！这时候应该进攻，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若利，等下多扣直线球。” 牛岛若利点头。 短暂的暂停时间结束，白鸟泽众人回到场上。 白布贤二郎再次增加了给牛岛若利托球的次数，只要一有机会，就让他们的王牌进攻。 或许是这个暂停终于打断了稻荷崎的状态，又或许是教练的叮嘱有了成效。接下来的两球，白鸟泽连续得分。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们，稻荷崎也开始增加让奈利修进攻的次数。 时间仿佛倒流回刚开场的时候，两边大炮轮流对轰，自由人被迫满场乱蹦，疯狂擦地板。 雷鸣一般的重响响彻在整个场馆，观众们的惊呼随着排球弹起的高度而一次次拔高。 在奈利修再一次用一个跨越整个半场的大斜线拿下一分后，比分来到了24:22，稻荷崎成功拿到了局点。 接下来的这一球，可能关系到他们是否要打第三局，场上的气氛沉重紧绷，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让人难以呼吸。 偏偏这一轮，还刚好轮到奈利修发球！ 这对于白鸟泽来说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他们目送着金发少年持球走向发球区，默默调整着呼吸的频率，活动着发热的手脚。 “奈利发个好球！” “先把球接下来再说！” 奈利修拍了拍排球，利用这个动作定位好排球与脚尖的位置。 山形隼人长长吐出一口气，膝盖曲起，锐利的视线直视前方。 此时裁判吹哨，奈利修抛出排球，仰头看着那颗黄蓝双色的球体。 能在局点时直接发球得分当然再好不过……怀着这样的期待，奈利修快步助跑，蹬地起跳！ 发球的时候，是唯一一个不用担心拦网的时候。网前无人，视野一片开阔，奈利修清晰地看见了白鸟泽众人的站位。 山形隼人、大平狮音和牛岛若利都站在后场。 牛岛若利的接球功底很好，平时鲜少参与接发，只是为了不影响后续的进攻。但在这种紧要关头，也就不需要顾虑接球会不会影响进攻节奏这种问题了。 但他站的位置最偏，显然还是考虑到了对手针对他发球的情况。 确认了每个人的位置后，奈利修铆足了劲，抡动手臂，用力击球！ 他的发球精准度不高，但大致控制排球的落点，还是做得到的！ 排球在球网上方划出一道近乎直线的轨迹，最终朝着白鸟泽中场砸去。 守在中场的人是五色工和白布贤二郎，两人下意识挪动脚步，在注意到对方的动作时又同时顿住。 在他们都以为对方会接球、因为担心两人相撞而停下的时候，排球已经朝着他们之间的位置高速落下！ 在那一刻，白布贤二郎和五色工吓得血液上涌，连心脏都要擂破胸腔。 万幸的是，他们身后的山形隼人猛地扑了过来，像一把刀一样插入他们之间，用手臂将球垫起！ 用这种姿势接暴力跳发可不好受，山形隼人倒吸一口凉气，整条手臂都麻痹了，好像有电流通过。 “山形接得漂亮！！”大平狮音喊。 眼看着排球就要弹回稻荷崎场内，白布贤二郎反应过来，赶在排球过网之前起跳拨球，将球给推了回来。 牛岛若利抬头，时刻关注着排球的位置，最终在合适的位置起跳击球！ 这个位置无法发挥出他的全部实力，但这一球的力道也已经远超大部分攻手了！ 排球朝着稻荷崎的场内砸去，经过角名伦太郎拦网的缓冲，最终被赤木路成接了起来。 “防守防守！！” 白鸟泽后场的选手迅速后退，前排几人则密切关注着稻荷崎众人的动向，时刻准备拦网。 这时宫侑来到排球下方，双手上举，准备托球。 “奈利！” 从零开始教导、配合、搭档了那么久，宫侑和奈利修的默契，大概已经达到了仅次于他和宫治的程度。 在他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那道金发身影已经在球网前助跑起跳。 他的身体在球网前拉成了一张漂亮的弯弓，明明是纤细的少年体型，却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和进攻性，给人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 白布贤二郎和大平狮音的头皮都绷紧了，下意识跟着他起跳。 但天童觉的直觉却疯狂叫嚣着不对劲，提醒他这一球的扣球者不会是奈利修—— 那声大喊太刻意了。 选手们在球场上确实需要通过呼喊来传达信息，但这两个人的配合显然不需要经过这个环节。 当然，在这种时候，天童觉根本没有时间细想。只是他的感官捕捉到了这个可疑点，并且在极短时间内处理好信息，最终以直觉的形式体现出来，提醒他状况不对。 天童觉的视线转向了在球网另一侧起跳的宫治，觉得还是这人最可疑，最终选择快步追上，在他面前起跳。 两人视线交汇，宫治眉头一挑，挥出的手臂畅通无阻地落下，发出了短促的破空声。 扣球者不是他！ 与此同时，球网的另一侧也传来了一声惊叫—— “什么？！” 在白布贤二郎和大平狮音惊诧的视线中，奈利修同样空手落地。 白鸟泽的选手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被宫侑给耍了！ 在他们追着诱饵起跳的时候，宫侑已经手腕一翻，直接将球扣下！ 后排的山形隼人和五色工还守在奈利修的扣球路线上，准备去接他的扣球。 只有牛岛若利朝着排球扑过来，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 排球落地了，宫侑也随之落地。他的第一反应是去看球场边的记分牌。 裁判吹哨了，记分牌上的数字跳转为25:22。 解说员A：“宫侑选手在局点突然上演二次进攻！成功甩开了白鸟泽的拦网！” 解说员B：“白鸟泽的后排防守也没跟上，这一球实在是太突然了……总之现在大比分1:1平，让我们期待双方选手在第三局的表现！” “耶！！” 宫侑眉飞色舞，举起双手去与宫治和奈利修击掌，得意洋洋地炫耀起自己布置的陷阱—— 他在最后这几轮里频繁给奈利托球，为的就是这一刻。 当奈利的存在感已经强烈到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他的时候，猎物就已经半只脚踩上了陷阱。 至于个别的过分敏锐的猎物……他也派出了阿治这个后手。 下过象棋的人都知道，“炮”会遥遥冲着主帅虎视眈眈，等待着飞身吃棋的时机。 但如果只顾着警惕“炮”，就可能被最普通的“兵”给暗算。 当然，宫侑不认为自己是小兵，他更喜欢做执棋人，亲手布置一个暗藏杀机的困阵。 第二局，成功拿下！ 第53章 稻荷崎vs白鸟泽（7） 旁白的很好，…… 场间休息时间。 两队选手都离场活动着手脚, 利用这短短几分钟养精蓄锐，调整状态，为第三局做好准备。 奈利修额头上都是热汗, 脸颊和脖子泛着剧烈运动后的自然红晕。他正努力调整着心跳和呼吸的频率，试图在第三局开始之前调整到正常状态。 他左手叉腰，右手攥着水瓶，手指用力，凉水滋进嘴里，瞬间就带来了清爽的凉意。 奈利修满足地喟叹一声，舒服得眯起眼, 一下又一下地挤压着瓶身。 好像在玩射击游戏哦。他慢悠悠地想。 宫侑向他确认：“体力还撑得住吗, 待会需不需要调整托球的位置？” 普通人可能运动个半小时就受不了了，但现在距离比赛开始已经过去了50分钟。排球比赛还不是跑步、游泳这类节奏稳定的运动, 选手们需要时刻保持着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 不断观察和思考，每一次的进攻和防守都要调动起全身肌肉，完成一次小小的爆发。这可比纯粹的跑步累多了。 不少人都会有打两局就因为肌肉酸软而跳不起来的情况，宫侑也有点担心奈利修。 为了在气势上不输给白鸟泽，今天的奈利修承担了比前两天更多的进攻任务。除此之外, 他还担任了诱饵的角色, 就算没有进攻也时刻准备着在球网前起跳, 运动量比前两天大多了。 奈利修放下水瓶，摇头：“暂时不用, 还不算太累。” 多亏了集训期间的高强度循环练习赛，还有平时的体能训练，这种节奏的比赛对奈利修来说只是稍微有点吃力，但还没到要累瘫的程度。 小腿还在发热, 他整个人都在向外散发着灼热的热力。 这很好，这说明他的肌肉群还很活跃，能让他在第三局比赛开始之后更快进入状态。 白鸟泽教练席，鹫匠锻治将手背在身后，满脸严肃地说着些什么。 黑须教练看了那个方向一眼，推了推眼镜：“白鸟泽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不过，以鹫匠教练的风格，肯定会一条路走到黑。第三局他们大概率还会继续一点攻打法，这个大方向是不会变的，其他都只是在防守和辅助上的微调。” “我们还是老样子，拦网、后防两点一线，其他人注意进攻的时机，不要太急，注意观察白鸟泽的拦网，”黑须教练说，“到目前为止你们的状态都很好，我就不给多余的指导了。我相信你们。” 这时裁判吹哨，宣布休息时间结束。 狐狸们在上场之前围成一个圈，肩膀挨着肩膀，掌心贴着手背，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他们的力量和信念，将所有人串联成一个整体。 尾白阿兰带头喊：“拿下第三局！” 其他人：“哦！” …… 第三局的首轮发球者是牛岛若利。 场间休息时间的平静气氛如脆弱的冰面，被他的凶猛的发球瞬间打破。 这个发球像是开战的信号，又像点燃火药的引线，场上的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选手们的进攻节奏也越来越快。 鞋底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响声，急促奔跑蹬地的脚步如同激昂的鼓点。两边的选手完全不掩饰他们的进攻性和侵略性，以攻代守，步步紧逼，令人拍案叫好的精彩球一个接着一个。 这时宫侑托出排球，尾白阿兰从球场左翼发起进攻！ 解说员B：“尾白选手扣球了——漂亮！一个跨越整个球场的大斜线，绕开了白鸟泽前排的双人拦网，成功拿下一分！尾白选手对球路的选择相当聪明！” 解说员A：“开场就这么刺激啊！看来稻荷崎和白鸟泽的选手们都对第三局势在必得呢。” 而后的那一轮里，奈利修起跳扣球，他预想中的落点是白鸟泽后场，牛岛若利所在的地方。 就算无法直接扣球得分，用这一球牵制牛岛的进攻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后排球冲破拦网，直直朝着白鸟泽后场的牛岛若利砸去。牛岛若利面沉如水，将球稳稳接起。与此同时，白布贤二郎来到排球下方，双手上举准备托球。 线上观众们： [每次看自由人接这种重炮扣球的时候都担心他们的小身板被砸坏，但是看牛岛接球又没这种感觉。] [可能是因为牛岛身板壮壮的，看着就很安心hhhhhh] [身板壮壮的，接球稳稳的~] 角名伦太郎守在球网之前，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紧紧注视着白布贤二郎的动作。 他面朝大平狮音，手腕已经摆好了托球的姿势，看样子是要让大平狮音进攻。 但角名伦太郎见多了宫侑晃人的样子，再看白布的动作就觉得很粗糙。他的余光瞥见了在白布身后助跑的某个人影，心中有了大致的判断—— 是背传！ 角名伦太郎果断跑向球场右侧，在五色工面前起跳。 排球已经飞到了五色工面前，五色工热血地大吼一声，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这个一年级可真吵……角名伦太郎双手上举，手臂向前压去，像一顶坚不可摧的伞盖，将砸过来的排球给压了回去！ 排球反弹回白鸟泽场内，后排的山形隼人扑了过来，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角名伦太郎和五色工同时落地。 他隔着球网，对表情震惊的五色工说：“扣球的意图太好识破了，还是得跟真正的王牌学一学。” 五色工脸色涨红。 而后，角名伦太郎又看向正在擦汗的白布贤二郎，发出疑问：“我记得你们队里还有一个三年级的二传手，他的意识和技术都很不错，为什么他不是首发呢？” 白布贤二郎：“……” 哥们短短两句话，就伤害了两个人。 你说五色就说呗，反正那家伙心大，说他就不礼貌了。 其实在大多数时候，拦网并不单纯是攻手和拦网选手之间的较量。攻手只是执行者，攻手背后的二传手才是真正的“大脑”。 有些二传手享受利用攻手将对面的拦网耍得团团转的快感，有些拦网则会用灵活应变的拦网打击对面二传手的信心。 角名伦太郎状似无心的疑问在白布贤二郎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他痛恨自己技术不够精湛，露出的破绽太多，没能让队友们拿到应拿的分数。 注意到他陡然臭下去的表情，宫治啧啧感叹：“角名嘲讽人的功力还是有一套的。” 宫侑表示赞同：“他很擅长用最冷淡的表情说出最气人的话。” 角名伦太郎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道：“谢谢夸奖。” 在他们三人说话时，奈利修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看看稻荷崎这边插科打诨的轻松气氛，再看看对面陡然沉重的表情，他若有所思，表示自己学到了。 角名前辈不喜欢说废话，换言之，他的每句话都是有目的的。奈利修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太寻常的气息。 作为一个上岗前勤勤恳恳背了无数文字和影音资料的旁白，奈利修对旁白的时机非常敏感。 察觉到有旁白价值的场景时，他的脑海里就会出现“叮”的一声，提醒他时机已到。 但与此同时，那声“叮”的大小、长短会提醒他这个旁白场景是否合适、价值如何。 现在还没到最适合旁白的时机，再忍一忍。等伏笔被掀开的时候再说开，才能让人产生恍然大悟的感觉…… 所以奈利修选择闭嘴，暂时旁观。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比赛开播后的第1小时11分钟，两队比分已经来到了19:18。 第三局的白鸟泽不像第二局那样被一路压制，比分时常打平，但他们也很难更进一步，实现反超。 眼看着比分马上就要冲上20，白布贤二郎有些心焦。 他回顾着自己在今天的比赛中的表现，实在难以作出良好的评价。 稻荷崎针对他们的打法制定了完善的应对计划，他们机警灵活的反应也支持着他们将计划完美实现。 今天的感受和前两天完全不同，白布贤二郎感到处处掣肘。如果再不作出突破的话，等待他们的还是只有失败这一条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思考着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应对。 这时候排球飞到白鸟泽那边，球网对面的尾白阿兰和大耳练都在虎视眈眈，后排的赤木路成也警惕着拦网的漏球。 牛岛若利已经从球场左翼开始助跑，白布贤二郎准备托球的时候，又不慎陷入了“应该怎么做”的思绪之中。 排球被他推了出去，而这时候，白布贤二郎才从这片刻的恍惚中挣脱。 ……不好！ 他面色大变，意识到这一球的高度对于牛岛来说根本不够！ 高度不够的话，就没办法发挥出牛岛前辈的实力！ 然而排球已经脱手，白布贤二郎只能祈祷牛岛若利能够成功扣球。 但敏锐的狐狸们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耳练果断赶上，卡准时机在牛岛若利面前跃起。 为了扣到排球，牛岛若利不得不牺牲了部分力量，收敛了摆臂的幅度。 排球朝着稻荷崎的方向砸了过去，紧接着，就被一道高墙反压回来！ 牛岛若利眸光一凝，眼睁睁地看着排球朝着白鸟泽的方向反弹回来，从他身边掠过，砸在他身后的白线边缘！ 排球“嘭——”地一声落地了，声音没有牛岛若利正常扣球时那么大，但观众们还是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不只是现场观众们，连线上观众们的弹幕都消失了几秒。 边裁弯腰看向，似乎在回忆刚才那球触地的瞬间。 最终，他扬起小红旗，表示这一球落在界外。主裁判宣布这球打手出界，白鸟泽得分。 大耳练表情懊恼：“就差一点！差一点就在界内了！” 宫侑笑眯眯地安慰他：“没事，反正角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角名？这跟角名有什么关系？ 因为两位副攻同时待在场上的时间比较少，所以大耳练并不清楚角名在场上时的细节。 他看向场外的角名伦太郎，对方神色如常，只是挥了挥手，有种“了事拂袖去”的云淡风轻感。 白鸟泽那边，教练齐藤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球刚好出界了，我们运气还不错。” 鹫匠锻治却毫不留情地说：“白布的状态出问题了。而且比赛的结果不可能只凭运气决定，虽然这一轮是我们得分，但下一轮呢？下下轮呢？现在的状况对我们不利。” 齐藤明讪讪道：“确实……” 鹫匠锻治果断申请了暂停。 在比赛中，由得分的那一方主动申请暂停的场面还是挺少见的，稻荷崎众人觉得有些奇怪，频频看向白鸟泽的教练席，猜测鹫匠教练究竟在跟他们说些什么。 大耳练还在因为宫侑提到“角名”而感到奇怪，正准备开口询问，却听见一道突然插入的画外音。 【惊！训练有素的二传突然失误，胸有成竹的王牌扣球失败，严厉自信的教练申请暂停，种种怪异，其中缘由究竟为哪般？】 大耳练：“……” 稻荷崎的所有人：“……” 赤木路成目瞪口呆：“奈利……你怎么突然换风格了？” 尾白阿兰锐评：“感觉适合去做社会新闻的标题。” 奈利修并没有停下，而是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滔滔不绝。 【事情还要从那句看似无意的“挑衅”说起……】 他说了一长串，大致意思就是角名伦太郎的话在白布贤二郎心里埋下了自我怀疑的种子，在稻荷崎本就领先的情况下，无形的压力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滴地累积。 二传手是一支队伍中至关重要的角色，不需要他心理堤坝垮塌，但只要有一丝动摇，就能成为稻荷崎的机会。 奈利修把角名伦太郎形容成了料事如神、诡计多端的头脑派，反正白布贤二郎这次的失误跟他脱不了干系，一切都是他精心布置的结果。 角名伦太郎：“……” 他有点崩溃。稻荷神在上，他在面对牛岛的扣球时都没这么崩溃过！ 他确实有这样想过，但更大一部分原因只是他作为副攻，时常会习惯性地嘴两句对手，如果能够影响到对手的心态，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这种隐秘的心理算计，被奈利明晃晃地说出来时，听起来怎么这么羞耻啊！ 他无奈地看向奈利修，却见奈利修已经结束旁白，正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看，像是要把他当成学习的榜样。 稻荷崎众人都在幸灾乐祸地偷笑，噗嗤噗嗤的憋笑声此起彼伏。 角名伦太郎：“……” 他扶额，语气沉重地说：“旁白得很好，下次别再旁白了。” 奈利修表情一垮，头顶的呆毛也跟着失落地塌下去。 角名伦太郎心肠冷硬，并没有安慰他，还因此收获了队友们的吐槽。 “奈利爱说就让他说嘛，角名你好冷酷哦……噗哈哈哈！” “就是就是……让奈利说几句怎么了，啊哈哈哈哈哈！” 角名伦太郎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记住你们的话，我等着下次奈利以你们为主角配旁白的时候。” 蛐蛐得最起劲的宫侑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大鹅，“嘎”一下安静下来。 在稻荷崎这边因为奈利突然旁白而氛围古怪时，线上评论区已经逐渐热闹起来了，像是呆滞的观众们终于回神打字了。 [卧槽卧槽卧槽？刚才那球？？牛岛的扣球被封杀了！！] [不算封杀吧，排球刚好出界了。] [也亏得牛岛扣球的地方在球场边缘，但凡往里面挪一点，这球就落在界内了吧……] [话说这是牛岛的扣球第一次被拦回来吧！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意义重大啊！白鸟泽都因此申请暂停了！] [稻荷崎那边发生了什么……大家的表情都好扭曲好搞笑……好好奇啊！摄像机能不能怼近一点啊！] 没人回答这条评论，这时的白鸟泽那边，鹫匠锻治正在跟队员们说话。 “这个暂停的目的是让你们冷静一下。”这位脾气暴躁的总教练语气还算平和，但他却用平和的语气却说出了冷冰冰的话，“濑见，待会你替白布上场。” 濑见英太是白鸟泽的三年级二传手，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白布贤二郎的心如坠冰窟，接下来教练又说了什么话，他只觉得恍恍惚惚，听不清楚。 总教练不近人情，白鸟泽也是一支作风冷硬的队伍。他们只需要能够帮助队伍得分的人，一旦某人状态不好，就会立刻被换下去。 显而易见，无形的焦躁影响了他的表现，而现在的他失去了他的价值。 白布贤二郎低着头，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的弧度汇聚到下巴，滴到地上，汇聚成小小一滩。 这时他的视线突然一暗，有什么东西搭在他脑袋上。 白布贤二郎抬头，发现搭在自己脑袋上的是一条干燥的白毛巾。 “先擦一下汗吧，等下还得上场呢。”濑见英太收回了抛出毛巾的动作。 白布贤二郎愣住了。 他动作僵硬地擦了两下脖子和脸上的汗水，呆滞的大脑这才开始运转：“等下……？还要上场？” 濑见英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听进去，提醒道：“我只是上场发个球，待会你还得回去啊。赶紧趁教练更生气之前把状态调整回来吧。” 白布贤二郎这才想起来，在刚才那球得分之后，下一轮就轮到他发球了。 濑见前辈的发球技术很好，让他上场发球是个很正确的选择。 看着濑见英太跃跃欲试的表情，白布贤二郎心情复杂，忍不住开口： “濑见前辈，你……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濑见英太的发球技术比白布更好，连托球的技术都比白布更精细。但他有主见、有想法，希望能够通过精湛的技术甩开拦网，通过自己的力量得分，而不是仅仅依靠王牌。 这样的托球风格不符合鹫匠教练的理念，相比之下，满心满眼都是王牌、乖乖听话的白布贤二郎更适合这支队伍的风格。所以，首发二传的位置被白布拿走了。 “不会。”濑见英太这样回答，“对于目前的白鸟泽来说，你才是最合适的二传。” 暂停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白鸟泽换人的举动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濑见英太对于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无动于衷。 他拿着排球走向发球区，凝神静气，垂眸看着排球上的彩色纹路，淡淡地想： 在做二传这方面，他确实做的比白布差劲。他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得分，本质上是一种炫耀自己的技术的欲望。他无法完全停止这种欲望，无法一心一意为王牌服务，所以教练说他不适合这支队伍。 但发球的时候，他是自由的。 只有这个时候，他不用考虑他人，只要将自己精心打磨的技术发挥到最好。 此时裁判吹哨，濑见英太抛出排球。 他迈步助跑，蹬地起跳，矫健的身影从后场底线后升高。 球网对面的人员站位一览无余，他瞄准了某个位置，抡臂击球！ 排球朝着稻荷崎场内砸去，奈利修眼睛睁大，明白这个发球又是冲自己来的。 他果断侧身让开，让另一边的赤木路成前来接球。 赤木路成冲过来，成功将球接了起来，但一传不太到位，排球朝他的右前方弹出。宫侑追着排球跑过去，却发现自己似乎够不到。 解说员A：“这个发球的落点非常巧妙！首先它是朝着接发功底并不熟练的奈利选手砸去的，其次，它还刚好经过宫侑选手朝中场跑位的路线上！只要一传稍微失误了一点，排球向前弹飞，就会影响到宫侑选手的托球。” 解说员B：“思路非常清晰！可惜稻荷崎拥有名为‘双子’的强大武器。宫侑选手果断放弃托球了……右侧的宫治选手赶了过来！” 宫治起跳托球，将排球重新送回球网中央。 刚刚主动退到球场边缘的奈利修已经追着排球迈步助跑，抡动右臂，用力击球！ 白鸟泽前排的川西太一没能追上他，排球畅通无阻地砸向白鸟泽后场。 面对在自己视野中急速放大的排球，山形隼人瞳孔缩小，双手并拢，双膝下沉，并且在接到排球的那一瞬间，顺着球上的力道猛地后仰，在地上滚了一圈。 排球高高弹了起来！ 观众席上传来了“哇——”的惊呼。 而后排球又在球网两侧飞了两个来回，再次回到白鸟泽场内时，濑见英太准备托球。 他注视着在球场左翼发起进攻的牛岛若利，也注意到了时刻警惕着他的大耳练和尾白阿兰。 与此同时，他的余光瞥见了在牛岛侧后方，准备进行后排进攻的大平狮音。 冷静的大脑转瞬间就处理好了眼睛捕捉到的信息，并且做出了决策。濑见英太面向牛岛准备托球，紧接着又在大耳练和尾白阿兰都跟着牛岛起跳的时候，将排球推向了另一边的大平狮音！ 排球在球网上空划过一道斜对球网的轨迹，大耳练和尾白阿兰面色一黑—— 被这家伙骗了！ 他们和牛岛都已经从最高点下落，而大平狮音才刚好抡臂扣球！ 这个托球的位置很精准，扣球的手感肯定很不错。这样想着，大平狮音抡动手臂，朝着稻荷崎的后半场用力击球！ 因为防备着牛岛若利的暴力球，稻荷崎的防守力量都集中在另一侧，无论如何都赶不回来！ 而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不需要承担防守任务、守在球场中部等待进攻时机的奈利修忽然窜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好好接球，干脆不做挣扎了，主动用身体迎上去。 排球砸中了他的肩膀，擦过他的耳朵，差一点点就会撞上他的脸颊。 用无法充分卸力的动作接重扣，人体承受的冲击力可想而知。奈利修被球震麻了半边肩膀，被擦过的耳朵也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但他毫不在意，抬眼看球时只想着： ……接到了！ 虽然这个一传质量很一般，但高高弹起的排球给了稻荷崎其他人充足的反应时间。 宫侑立刻赶到排球下方，手指用力，将球送出。 宫治也反应极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果断起跳扣球—— 这是一个在仓促情况下仍然配合完美的双子快攻！ 排球砸在地上，成功拿下一分！ 稻荷崎应援团激动地敲击着纸筒，女孩子们挥舞着手幅，大声喊道： “阿治——扣得漂亮！！” 解说员A：“奈利选手的接球非常及时！虽然姿势有点别扭，但他成功为稻荷崎争取到了反击的时间！” 解说员B：“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配合出一个完成度极高的快攻，双胞胎的默契依然十分惊艳！” 白鸟泽那边，濑见英太有些遗憾，叹气道：“居然这么快就要下场了。” 其实他上场后表现得可圈可点，只是稻荷崎过于无懈可击了，在那种情况下也能反应过来。 救场发球员的职责已经完成，濑见英太的工作到此为止。 在鹫匠教练的示意下，白布贤二郎举着写着“3号”的号码牌，和他交接。 濑见英太在握住号码牌的同时，也握住了白布贤二郎的手。 经过一轮跑跳，他的手心已经热起来了。与之对应的，在场外休息一整轮的白布贤二郎的体温已经降了下去。 炽热的温度通过这个动作传递到白布贤二郎手上，仿佛有什么力量，也通过他们相触的皮肤传递过去。 濑见英太低声说：“加油。去把我没能拿到的分数拿回来吧。” 白布贤二郎认真点头。 或许在二传这个位置上，他们是争夺首发位置的竞争对手。 但在这之前，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队友。 白布贤二郎重新站上赛场时，天童觉朝他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表情夸张地说：“哇啊~欢迎回来~” 牛岛若利朝他颔首，其他人也在欢迎他的回归。 白布贤二郎并没有真的和天童觉拥抱，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场外看比赛的感受，和身在局中的感受完全不同。 经过这一轮换人，白布贤二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也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他的工作不是像之前一样只依靠牛岛前辈，但也不是像濑见前辈一样彰显自己的能力和自尊。他要做的，是贡献自己的力量，将全国最顶级的王牌以最棒的形式展现出来。 下一轮，由尾白阿兰发球。 已经到第三局局末，再让对手直接发球得分的话，造成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白鸟泽的选手们都全神贯注，山形隼人尤为认真。 排球被他接了起来，紧接着，白布贤二郎来到排球下方。 他的目光注视着球网两侧的选手站位，平静的大脑思考着这一球的去处。 白布贤二郎做出了决断。 这一球……当然是给他们的王牌！ 毋庸置疑的王牌！ 排球从他手中飞出，高大健美的身影在球网前升高，牛岛若利背肌舒展，肩肌扭动，手臂肌肉高高鼓起，宽大厚实的手掌将球用力击出！ 只听见“轰——！！”的一声！比之前的任何一球都要更加夸张的声音如同雷暴天的惊雷，排球转瞬间就砸到了地面！ 大多数快球靠的是二传手与攻手的配合，靠的是攻手跑动起跳的速度。但这一球，依靠的完全是牛岛若利的力量。 击球的力量越大，排球砸出去的球速就越快。牛岛若利用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起跳打出了快球的效果。 解说员A激动地说：“在第三局的局末，牛岛选手扣下了本场比赛以来最出彩的一球！！” 解说员B：“实在惊人！牛岛其实是一个慢热的选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状态会越来越好。只是他的扣球风格太过刚猛，初见就会给人带来极大的震撼，所以大多数人都会忽略这一点。” “而现在……牛岛选手的引擎终于加热完毕了！” 牛岛若利落地了。 他转头看向白布贤二郎，声音坚定有力：“相信我。” 对于临时下场又再次回归的白布贤二郎，对于白布先前表现出来的压力和恐慌，他并没有说太多，只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 无须担心，只要相信他就行。 比赛，继续。 双方的比分都已经突破20，最后的结果就看谁能先一步领先对方2分。 所有人都全身心投入到这场比赛之中，比赛节奏越来越快了。 接球、托球、扣球、极限救球。每个人都尽力做到了自己能够做到的最好，甚至还能完成自我突破，爆发出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惊人潜力。 大颗大颗的汗水随着他们激烈跑动的动作甩落在地上，不过一小会儿就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泊。 为了避免选手们踩到汗水而滑倒，工作人员不得不在每一轮的间隙冲上去，拎着抹布擦干地板上的水渍。 在比分23:22的时候，天童觉封死了角名伦太郎的扣球。 两人落地后，天童觉得意得嘎嘎大笑，高瘦的身体在球网前像水草一样扭动。 不知道是单纯想要说垃圾话，还是记着角名伦太郎对五色和白布的挑衅，他猛地弯腰，探着脑袋从下往上去看角名伦太郎的表情，哼笑道：“你的扣球也不怎么样嘛，拦下来轻轻松松啦。” 角名伦太郎：“……” 他面无表情地记下了这个仇。 下一轮里，他再次在天童觉面前助跑起跳，在把天童觉引来跟着他一起起跳时，奈利修已经在球网另一侧跃起。 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了的时候，天童觉惊叫一声，叫声惨烈到像是噪鹃鸟。 在拦网被引开后，奈利修面前一片开阔。 后排的山形隼人没能将球接起，稻荷崎成功得分！ 比分已经来到了24:23，稻荷崎先一步拿到了赛点！ 角名伦太郎看着抱着脑袋大叫的天童觉，轻轻翘起唇角：“你的拦网也不怎么样嘛。” “哈？！”天童觉气得跳脚，语调骤然拔高，连眼睛都睁大了不少。 看他气得头发都根根竖起，角名伦太郎神清气爽，转头夸了句帮他找回场子的奈利修。 得到夸夸的奈利修有些害羞。 他期待地看向角名伦太郎，眼里闪烁着星星：“那……角名前辈，以后我还能旁白吗？” 角名伦太郎：“……” 奈利怎么还惦记着那句话呢。 他摇头，再一次无情拒绝。 奈利修的表情瞬间变得愁苦，连眼里的星星都消失了。 第54章 稻荷崎vs白鸟泽（8） 晋级四强…… 解说员A：“稻荷崎先一步拿到了赛点！再拿一分就可以晋级四强了！” 解说员B：“下一轮的发球手恰好是宫侑啊, 这对于白鸟泽来说又是个坏消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挺过去……在这个局末的关键时刻，究竟是稻荷崎顺利晋级, 还是白鸟泽追平比分呢！” 鹫匠锻治用掉了本局的第二个暂停，一为了给选手们喘息和冷静的时间，一是为了打断稻荷崎接连得分的气势。 暂停期间，他只严肃强调了一点——一定要把球接起来。 暂停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白鸟泽的选手们回到赛场，个个表情凝重，严阵以待。 他们又要面对最差劲的局面了……上次产生这么糟糕的感觉还是在第二局局末, 当时他们同样相当倒霉地碰见了奈利修在局点发球的情况。 稻荷崎的选手们拉长语调, 给宫侑加油：“阿侑发个好球！” 宫侑抓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他的状态其实有点紧绷，或许这与这是赛点的关键分有关。如果他的发球失误了, 肯定会大大打击到稻荷崎的士气。 但这点压力和紧张, 很快就随着戛然而止的旋律而消失不见。 整个球场寂静无声，而他已经进入了发球的最佳状态！ 此时裁判吹哨，宫侑抛出排球。而在排球脱手的瞬间，他就知道—— 这球的手感很不错！ 这样想着，宫侑迈步助跑, 蹬地起跳, 掌根击球。 排球在球网上方划出一道弧线, 白鸟泽的选手们纷纷往前。 是跳飘球！ 山形隼人紧紧盯着排球飘来的轨迹，双手上举, 成功将球接了起来。 虽然一传的位置不是非常完美，但高度还不错！ 白布贤二郎来到排球下方，手指用力，将球送到了牛岛若利面前。 “轰！！” 熟悉的惊雷再度炸响, 排球高速砸向稻荷崎场内。 稻荷崎前排的角名伦太郎跟着牛岛若利起跳，向上伸去的双臂被排球击打得往后一仰。 排球突破了前排防线，但这个拦网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被拦网削减了一部分力道的排球砸到后场后，随后又被赤木路成顺利接起。 排球旋转着高高弹起，宫侑追了出去，将球推向了球网左侧的尾白阿兰。 尾白阿兰从三米线后发起后排进攻！ 天童觉和大平狮音及时组成双人拦网，追着他在球网之前起跳。 面对已经组织成型的双人拦网，正面进攻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尾白阿兰的力气也很大，但他没在局末的关键时刻跟拦网硬碰硬的打算。 他冷静地瞄准了大平狮音的手掌，手臂肌肉高高鼓起，长长的手臂像鞭子一样将球抽过球网。 排球朝着白鸟泽的方向砸出去，斜向撞上大平狮音的手掌！ 排球反弹回稻荷崎场内，看样子是拦网封杀。但天童觉注意到了排球弹回的方向，瞬间暗叫不好—— 尾白阿兰是要借手！他在利用他们的拦网制造出界球！ 没想到这人长得浓眉大眼，一脸老实人的样子，居然还会使诈！ 眼看排球就要落在稻荷崎左侧边线之外，一道影子忽然窜到排球下方。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山形隼人像一只灵活的游隼，展开双翼，身形如刀刃一样锐利果断，直直插入前方！ 最终，他成功赶在排球落地之前，将球抡回白鸟泽场内！ 观众席上掀起了阵阵惊呼。 有些线上观众发出了疑问： [啊？自由人可以跑到稻荷崎那边接球吗？这不算犯规吗？] [可以，白鸟泽自由人救球的位置在稻荷崎场外，而且他把排球打回去的时候，排球是从标志杆之内飞回白鸟泽场内的……这是个超级完美的极限救球！] 标志杆就是竖在球网两侧的红白相间的长杆，它是排球有效穿越空间的界限，作用是限制排球比赛的进攻宽度。如果排球碰到标志杆，或者从标志杆外飞过球场，都会被判失分。 山形隼人这个救球是在规则之内的极限发挥，其中或许也有一点点幸运之神的青睐。 另外，如果拦网失效，在计算队伍整体触球次数时会重置次数，拦网的触球不算在内。 所以山形隼人这个接球是一触，白鸟泽的其他人还有机会组织正常的进攻。 白布贤二郎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仰头看着在球场上空旋转下坠的排球，迅速来到排球之下，将球托给了牛岛若利。 又是“轰——！！”的一声！ 这一次，稻荷崎前排的防守力量并没有完全赶上，最终只有角名伦太郎一人赶来拦网。 然而，单人拦网对于牛岛若利毫无威胁。 牛岛若利的强大之处不仅有天生的左利手、远超常人的巨力，还有精湛的扣球技术。 腿部肌肉的爆发力能让他跳起更高的高度，强大的核心力量能让他在空中滞留更长的时间，训练有素的扣球经验则让他能够在前两个基础上自如地选择扣球的球路。 排球绕开拦网，畅通无阻地砸向稻荷崎后场。 此时赤木路成正守在角名伦太郎身后，最适合接球的人是站在角名侧后方的宫治。 宫治眼睛睁大，在看见排球砸过来时就扑了过去。 在排球触地之前，他的手臂成功垫在排球与地面之间，紧接着，就被砸过来的排球给震得发麻，从小臂一路麻到肩膀。 平贴着地面的手臂无法像垫步接球时调整朝向，能够把球救起来已经算不容易了。 排球立刻朝着场外的方向弹飞，看那轨迹，肯定会飞到广告板圈住的范围之外。 比较现实的选手说不定已经就此停下脚步，做好了保存体力继续打下一轮攻防战的准备。但——有道身影追了出去！ 赤木路成在球场上狂奔，他脚底发热，小腿沉重得像绑了20公斤的铁片，呼吸也随着陡然提速的脚步而急促起来。 他只感觉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一粒小小的火星，连带着肺部也跟着火辣辣地发疼，咳嗽的欲望不断上涌。 但他不能停下！ 都已经拿到了赛点，怎么可能让对手如愿将比分追平！ 他们要的不是长久艰难的拉扯，而是一步到位、毋庸置疑的胜利！ 最终，赤木路成一个鱼跃扑了出去，向前伸去的右手成功将球垫了回去！ 他的位置距离球场太远，如果力气不够，排球说不定都回不到赛场，所以赤木路成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量。确认将球送回去了之后，他双手往地上一撑，尽力在摔到地上之前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线上观众们： [我去我去这种球居然都能救回来！这也太牛了！！] [有些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感受了。] [这大概就是排球精神的体现吧。拼尽全力阻止排球落地……只要排球没有落地，这一轮就永远不会结束！] [大家不要忘记排球不是一个人的比赛，不管是牛岛还是奈利，都不是一个人在作战。进攻者固然亮眼，但他们身后的队友也在闪闪发光啊！] 横跨了整个赛场的排球再次飞回场内，最终的落点在球网附近。 判断出这一点后，角名伦太郎果断起跳，试图在合适的时机直接将球推过球网。 白鸟泽众人的想法则是将球捞回来重新组织进攻，但他们没想到角名伦太郎会突然出手。 眼看着排球被那只突然出现在球网上的手掌压下，离得最近的五色工猛地扑了上来，用手臂将球再次垫起。 然而他用力过猛了，排球直接飞回了稻荷崎场内。 还在朝着场内飞奔的赤木路成大喊：“机会球！！” 宫治已经爬起来了，他完全不顾自己发麻的手臂，快步跑到排球下方。 因为这一球并不是极具力量感的扣球，所以，他选择的是更好控制方向的上手接球。 排球被他推向球网右侧的宫侑，宫侑也反应极快地将球托出。 解说员A：“宫治选手这手不像一传，反而更像双子快攻之中的托球——将双子快攻的流程化用到全新的配合之中，既能保持排球的速度，又能提升一传的精准度，真是天才的想法！” 解说员B：“他似乎认为宫侑选手肯定能够接到这球，这就是双子之间独有的默契吗！” 此时此刻，稻荷崎前排的角名伦太郎、奈利修，以及后排的尾白阿兰，三人先后迈步助跑，起跳扣球的动作令人眼花缭乱，难以判断出谁才是这一球的扣球者。 当然，宫侑的心中早就有了决断。 这一球……当然是交给奈利了！ 在大平狮音和天童觉的注意力被角名和尾白分散时，排球已经飞到奈利修面前。 少年像是矫健的狐，在球网前飞身跃起的身影绷紧出流畅漂亮的弧度。 那双明亮的双眸里倒映出球网对面某人的身影，紧接着，奈利修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在那一刻，白布贤二郎瞳孔缩小。 或许因为同为二传，他轻易看穿了这个三点攻所掩护的对象。 二传的职责，就是为攻手排除万难、开疆拓土，创造出最好的进攻时机，让他所珍视和敬佩的攻手发挥出最好的水准。一切准备工作，都是为了最后那一刻！ 白布贤二郎咬牙跟着奈利修起跳，但他对于拦网并不精通，跳跃的高度也比不上队里那几位副攻手。排球从他指尖上方飞过，砸向白鸟泽后半场。 站在他身后的牛岛若利伸出手臂准备接球，然而这一次，奈利修是用左手扣球的。 对于白鸟泽的选手来说，牛岛若利是一个供他们练习接左手扣球的完美对象。 但对于牛岛本人来说，他所面对的队友和对手全是右撇子。他或许知道接球的理论，却缺乏接左手扣球的实际经验。 所以……奈利修就是特意瞄准他扣球的！ 被白鸟泽针对了那么多次，现在，他终于可以将这种“被针对”的感受原原本本地还回去了！ 只听见“轰——”的一声！排球砸中牛岛的手臂之后就直接脱手，朝着场外高高飞去！ 山形隼人试图追出去，但排球的速度实在太快，角度实在太偏，他的指尖最终还是停留在半空中，无力地抓回一把空气。 “嘭——！”排球砸在地上，似乎也砸在了每个人的心里，让所有人都心中一颤。 他们因为高强度运动而有些缺氧的大脑这才迟缓地运转起来： 最后一球……落地了？ 比赛，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线上观众们： [哇塞奈利这个超手扣球好帅啊啊啊！！] [最后这球明显是瞄准牛岛扣球的吧！] 此时的稻荷崎应援席已经欢天喜地地奏响音乐、敲起纸筒，表达着他们的喜悦和兴奋。 解说员A：“当前比分25:23，稻荷崎拿下了第三局，看来狐狸和白鹰之间的较量，还是灵活多变的狐狸更胜一筹！” 解说员B：“恭喜稻荷崎拿下了今天的比赛的胜利，顺利晋级四强！让我们期待稻荷崎在四强赛中的表现！” 在听到那声悠长的哨声时，奈利修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得知这是比赛结束的信号，他的身体骤然放松下去，被高涨的情绪和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压过的疲惫终于一齐涌了上来。 他小腿酸软，手臂沉重，肩膀和耳朵突突地疼，差点站不住。 而这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稳定可靠的支撑力。 奈利修仰头，发现在背后撑着自己的人是宫侑。他正开怀大笑，胸腔的震动通过他们紧贴着的皮肤传到他的后背，有点麻麻的。 宫侑用空着的那手竖起大拇指，神采飞扬道：“奈利，最后那球超级漂亮！” 对于以左手重炮为武器的队伍，用一个左手扣球杀死比赛什么的…… 这也太帅了！！ 有种针锋相对的宿命感！ 奈利修回忆起刚才扣球的瞬间，也想到了牛岛若利看过来的那一眼。 那一眼中似乎有诧异，有不甘，这就是对奈利修最大的肯定。 胸口处热腾腾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奈利修按了按，明白这种情绪叫做满足和开心。 身后的人还在笑，于是他也弯起眉眼，顺势往后一靠。 “侑前辈的托球也超级超级赞！” 第55章 稻荷崎vs白鸟泽（9） 美食是最大生…… 宫侑感觉奈利修很开心。 赢了比赛当然开心, 但他的情绪高涨到宫侑也觉得新奇。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挨在一起，所以这种情绪不仅是通过视觉，也在通过他们相触的胸膛和后背传递。 从头顶的视角看, 他能看见金发少年弯起来的眉眼，笑起来时脸颊圆润的弧度，以及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张一合的红润嘴唇……如此鲜活，如此生动。 宫侑也觉得满腔欣喜，不过不完全是因为比赛的胜利，更多的，是一种炫耀的心理—— 看, 他从零开始培养的攻手, 都已经成长得这么耀眼啦！ 不过也就是在这时，宫侑注意到奈利修笑容一收, 表情忽然认真起来。 他忽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而后, 他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5月结缘，8月再战，经过两个小时的拼搏与汗水、思考与博弈，狐狸与白鹰的宿命之战终于随着最后一球的落地而落下帷幕。但，全国大赛并不是终点, 今后, 他们或许还会在更高的赛场再次相遇。】 宫侑：“……” 他就知道！！ 心中膨胀的骄傲与欣喜像是被戳爆的气球一样瞬间瘪掉, 刚才那朦朦胧胧的微妙氛围也完全消散，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捂住奈利修的嘴巴, 而是扶额长叹。 等奈利修叭叭叭说完，稻荷崎众人的表情已经完全僵硬了，他们正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要知道…… 比赛刚结束的时候可是有摄像机怼脸拍他们庆祝的画面的啊！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啊啊啊啊啊！！！奈利居然在直播的时候突然旁白了！！ 打完比赛已经很累了，他们实在不想用脚趾盖别墅了！ 啊啊啊阿侑那小子怎么回事, 两个人都挨在一起了怎么还是没能阻止奈利！ 现在他们只能祈祷摄像机收音不好，奈利的话不要被直播出去了…… 疯狂祈祷的稻荷崎众人并不知道，直播评论区已经有人开始讨论了。 [稻荷崎的选手们怎么了，怎么一副又想哭又想笑的样子。] [肯定是赢了比赛太兴奋了，兴奋到想要喜极而泣了吧！今天的比赛确实打得不太容易，比前两天艰难多了。] [有人听清奈利刚才说什么了吗？好像碎碎念了好长一串。] [只是普通的赛后交流吧，刚才大家都笑得老开心了。] [可是我好像听到了什么“狐狸”“老鹰”“宿命”之类的词，这些词完全不是日常生活中会用到的吧！] [！！！我也听见了！但是应援团喊得太大声了，广播的声音也很吵，奈利的声音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楚，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 眼皮狂跳的稻荷崎众人齐齐围了上去，还顺手把中看不中用的宫侑推开。 奈利不是站不稳了吗！没事！他们来扶！直接一拥而上，把奈利团团围住，把摄像机隔离到三米之外！ 他们的做法效果很好，三三两两讨论着“奈利究竟说了什么”的评论瞬间被一些感叹“狐狸们好有爱”的评论冲走了，像是落在奔腾的大河里的小石子，完全没法掀起波澜。 按照稻荷崎众人的经验，奈利修一般只会在比赛刚结束的时候说几句，像是有什么特殊的仪式感一样，之后就不会再有动静了。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摄像机还一直对着他们呢。众人保持着警惕，一直到握手环节和赛后采访环节结束。 期间奈利修一直安安静静的，倒是显得他们一惊一乍的了。 等观众们都散了，记者和工作人员也从体育馆中离开，确认危机已经完全解除之后，稻荷崎众人才完全放松下来。 他们还不能走，要留下来借用场地拉伸肌肉。 今天的比赛强度那么大，要是不及时拉伸的话，睡一觉起来可有他们受的。 宫侑和宫治正面对面坐着，互相帮忙拉伸。宫治双手撑在身后，脚踩在宫侑大腿上，帮他拉伸大腿内侧的肌肉。 二传手这个位置听起来没有攻手那么辛苦，但事实上，二传手是连接全队所有人的纽带，说不定他才是全队里跑动范围最大的那一个。 宫治用了最大的力气，宫侑被他踩得表情扭曲，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嗷嗷嗷痛痛痛痛——” 宫治面无表情：“别叫了，哪有那么痛。” 宫侑痛斥：“呜呜呜嗷嗷嗷阿治你等着！待会你肯定也叫！” 宫治丝毫不慌：“只是你不行吧，你看奈利，哪有你叫得那么大声。” 奈利修现在正和赤木路成坐在一起，他们身高比较接近，适合一起拉伸。 奈利修两腿张开，趴在地上，赤木路成在他身后推着他的背往前按。 赤木路成一边压一边感叹：“奈利的柔韧性真好，完全不吭声啊，之前我给别人压他们都疼得一直叫。” 一组拉伸动作完成后，奈利修转过身，准备帮赤木路成按压。 赤木路成这才发现，奈利的眼角已经挂上了大颗大颗的泪珠！眼角红红的，一双蓝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样。 赤木路成：！！！ 他震惊道：“奈利你怎么哭了！” 奈利修淡定地抹掉了眼角的泪珠：“没事，只是这具身体的自然反应。” 赤木路成沉默了。 原来不是不痛，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相比之下，隔壁那个两个嗷嗷叫的家伙好吵。 是的，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宫侑帮宫治拉伸了。 刚刚还一脸不屑的宫治疼得冷汗狂流，但碍于面子不敢叫得太大声。 宫侑笑得像个大反派：“哈哈哈哈笨蛋阿治！终于轮到你叫了吧！” …… 等众人拉伸完毕后，也差不多到饭点了，可以去吃饭了。 一群人从离场通道走出来，走到体育馆的出口时，恰好遇见了白鸟泽的人。 牛岛若利走在最前面，他身后的队友都眼角微红，五色工甚至还没停止啜泣。 领头的北信介朝牛岛若利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他们并没有停下来交谈，这个短暂的对视就已经表达了所有。 最后，北信介带着队员先一步离开，奈利修走在队伍最后，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又看了眼牛岛若利。 他们隔了几步对视，恍然间让人想到初见时的场景。 奈利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倒是牛岛若利，从他身边走过时，脚步顿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奈利修，语调低沉地说：“最后那球打得不错。” 天童觉则做了个鬼脸：“奈利你们明天加油！最好拿到冠军！这样我们也算是被冠军打败的队伍了呢！哈哈哈哈——” 而后他潇洒地朝奈利修挥了挥手，跟着队友离开体育馆。 只有奈利修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反应。 他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像是洒满了星星，脸颊也因为兴奋而变得粉扑扑的。 得到肯定了！！ 一丝隐秘的喜悦在他心底扎根发芽，抽芽开花。 奈利修握紧拳头偷偷开心，兴奋得踮起脚尖，原地转了个圈。 而这时，他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名字，抬头一看，发现喊他的人是宫侑。 稻荷崎一行人都在门外等他呢，带着笑意注视着他。 宫侑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奈利快来！教练说今晚加餐！” 加餐！！ 奈利修更开心了，蹦蹦跳跳地朝他的队友跑去。 …… 教练所说的加餐就是在平时的基础上多加一块烤牛肉、一片甜甜的玉米。 而且今天的主厨终于舍得给他们放调料了，烤牛肉和鸡胸肉都淋上了酱汁，把吃了三天清淡健康餐的奈利修感动得眼泪汪汪。 他很快就把所有的菜和米饭吃抹干净，最后放下筷子时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端起盘子舔了舔最底下残留的酱汁。 坐他旁边的角名伦太郎下意识想要阻止，而对面的银岛结直接震惊了。 奈利怎么像小狗一样……还舔盘子！这么好吃的吗！ 银岛结把自己的盘子推过去：“奈利，我这块也给你吧。” 被煎烤得两面焦黄的牛肉片表面上淋了浓稠晶亮的酱汁，就这样慷慨地送到他面前。 奈利修被香迷糊了，但他吸了吸口水，最后还是忍痛拒绝。 “不行……要是我把前辈的份给吃掉了的话，前辈自己就没有了。” 今天能吃到这么美味的牛肉，他已经很满足了！不许贪心那么多。 奈利修期待地问北信介：“为什么今天会加餐？只要是赢了比赛都能加吗？” 北信介点头：“应该是。今天教练很高兴，等下还有水果可以吃。” 一听这话，奈利修顿时斗志满满，满腔的豪情壮志无处发泄，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打败明天的对手了！ 稻荷崎众人不禁感慨： 看来对于奈利来说，美食才是最大的生产力…… 赤木路成抱怨：“可是明天的对手是狢坂，又要碰上那种扣死人不偿命的重炮攻手了。” 他们才刚打完白鸟泽……他是真的不想再体验那种被砸得满地乱爬的感觉了啊！ 第56章 第 56 章 奈利你闻起来好香 或许是因为精力都在白天消耗光了, 吃过晚饭后，奈利修就开始感到困倦。 但身上还满是汗味，他强撑着去洗了澡, 带着一身水汽出来后，头发都没怎么吹干，就一头栽进了被子里。 拿着衣服去洗澡的宫治路过，很自然地把他给拎起来，动作轻松地像拎起一只猫。 “头发吹干再睡，不然会头痛的。” 奈利修软绵绵地坐起来，打了个超大的呵欠, 半睁着眼睛把没干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等同个房间的人都洗漱完毕后, 他已经窝进被子里，把自己卷成一团了, 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一点鼻尖。 就算有人在房间里走动、吹头发, 他也完全不受影响，睫毛在眼底投射出一片淡淡的阴影，只余清浅安详的呼吸声。 来敲门的尾白阿兰看见那卷成一坨的被子，有些哭笑不得：“奈利这么早就睡觉了？把他叫起来吧，教练让我来叫你们去开会。” 开会是大赛以来每天晚上的固定日程。他们明天的对手是狢坂, 这同样是一支很难缠的队伍, 他们必须专门抽个时间研究一下狢坂的打法。 角名伦太郎十分明智地跟着尾白阿兰走了, 而宫侑和宫治对视一眼，开始推脱。 “你去叫。” “你去叫！” “你去。” “你去！” 两人都不愿意做把奈利修从美梦中喊起来的坏人, 最后决定石头剪刀布，输了的人去喊。 在平局了三次之后，宫侑出了剪刀。在瞥见宫治出的是石头的时候，他还试图把其他几根手指也给张开, 结果动作太慢，被宫治给抓到了。 宫治怒了：“……居然还想耍赖，快去！” 宫侑只好上前，推了推把自己裹成毛毛虫的奈利修：“奈利醒醒，该去开会了。” 奈利修顺着他的力道滚了半圈，毫无反应，只有睫毛稍微动了下，随后就又睡死过去。 宫侑只好捏住了他的鼻子。 奈利修被憋醒了，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贴着自己。 “侑前辈……？”他含含糊糊地喊了声。 宫侑再次跟他强调要开会了，但奈利修的脑袋还没从睡意中摆脱出来，现实里听到的话和梦里光怪陆离的场景重叠，完全没领会到开会的重要性。 他真的好困好困……奈利修紧紧抱住被子，闭着眼睛说瞎话：“我被被子妖怪绑架了，没办法走开。” 宫侑：“……” 他有点没辙。 最后还是宫治走过来说：“再不起来的话，等下说不定就是北桑来叫你了。” ……北前辈！！ 这回奈利修彻底清醒了。 他在宫侑震惊的目光中刷一下坐起来，把被子团回角落里，揉揉困倦的眼睛，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最后他站起来说：“走吧，在北前辈来叫我们之前出门。” 宫侑：“……” 看来还是北桑的名头好使啊！ 三个人匆匆走去客厅，等他们到场时，其他人都已经在等他们了。 大家一起看了全国大赛以来狢坂高校的比赛录像，重点关注了主攻手桐生八，副攻手猯望和云南惠介，在教练的带领下分析他们的长处和短处，以及他们的存在对于队伍风格的影响。 他们研究了一个多小时，等散会时已经九点半了。 最困倦的那个时候已经过去，开完会的奈利修清醒了不少。 但他还是很想钻进被窝里休息——在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一身清爽之后，只有被窝才是最适合他的归宿！ 可惜事情还没搞完。 随行校医给他们准备好了活血化瘀的药膏和缓解关节酸痛的喷雾，让他们务必在睡觉前全部涂抹一遍。 白天打完白鸟泽后，大家身上多多少少都添了点伤。虽然他们都穿了护膝，赤木路成甚至还戴了护肘，但护膝和护肘只能起到一定的减震和防护作用，撞击强度太大的话照样会受伤。 白天比赛的时候没感觉，晚上洗漱完毕了，他们才发现自己胳膊腿上全是撞出来的淤青，经常拦网和接球的那几个人，手臂更是惨不忍睹，甚至有人到现在还没消肿。 ……都是牛岛那家伙的错！！ 一想到狢坂也是一支进攻风格相当猛烈的队伍，队长桐生八也是全国三大攻手之一……他们就觉得眼前一黑，浑身发痛。 这种时候，校医的药膏和喷雾简直给的太及时了！ 虽然这些药剂的效果不可能好到让他们的伤处一夜之间就恢复如初，但抹了总比没抹好。 大家把药领回去，拉起衣服认真抹药；自己抹不到的地方，就盘腿坐在一起互相帮忙，还能顺便互相按摩一下紧张的肩背肌肉群和腿部肌肉。 奈利修需要抹的地方是肩膀和手臂，白天他被白鸟泽当成突破口，硬接了好多球。而他又不像其他人一样有熟练的卸力技巧，每次接重扣都是在硬生生抗伤。 他把衣袖拉起来，给青了一大片的手臂均匀摸上冰冰凉凉的膏状物。 等到抹肩膀时，考虑到肩膀上的药膏会蹭到睡衣，奈利修干脆解开两颗扣子，把松垮的领口扯下去，露出了圆润的肩膀和半个后背。 只是屋里没镜子，肩膀那块不太好抹匀…… 奈利修正苦恼着，忽然听见宫治说：“奈利，我帮你吧，我自己涂好了。” “我来我来！”宫侑也探过脑袋。 宫治瞪着他：“……为什么这也要抢，请问你帮忙跟我帮忙有什么区别吗？” 宫侑理直气壮：“二传手的手指比较灵活，让我抹药肯定更细致啊，而且比较不会痛！” 宫治：“……” 这句话的前后部分究竟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总之最后还是宫侑一屁股挤到奈利修旁边，修长的手指沾了点白色的药膏。 他还没抹上去，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从一屋子的药膏味里捕捉到了一抹淡淡的柑橘香。 宫侑稀奇地闻了几口，发现这股香气似乎是从奈利修身上散发出来的。 凑近一闻，清新的果香味果然更加明显了。 宫侑忍不住问：“奈利你用的什么沐浴露，闻起来好香！” 宫治用一种看变态的表情看着他：“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宫侑：“可是真的很好闻啊，阿治你来闻一下！” 宫治面露鄙夷：“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变态……” 但他还是靠了过来，只是没像宫侑那样毫无分寸得把鼻尖都蹭到了奈利修颈脖上。 宫治惊奇道：“确实好好闻。” “是吧是吧。”宫侑嚷嚷，“所以凭什么只说我是变态啊，奈利你快推荐一下沐浴露的牌子。” 奈利修仔细想了想：“唔，应该是Shiseido的……直接从家里拿过来的，什么味道的我没注意过……” “等回去了就去超市看一下。”这样说着，宫侑已经开始抹药了。 奈利修左肩上青了一大片，大片青色之中还含着可怖的紫色，比手臂上的淤青还要夸张。 宫侑小心地吹了吹：“我会轻一点的。” 粗糙的指腹擦过受伤的皮肤，冰冰凉凉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上面。有点疼，但更多的是酥酥麻麻的痒。 奈利修动了一下，宫侑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太用力了，瞬间抽了一口凉气，表情扭曲起来：“嘶……好痛！” 明明痛的不是他，他却叫得比本人都大声。 不对……本人根本就没有叫。 奈利修眨了眨眼，感觉宫侑这种小心翼翼的表现很好玩。 他忍不住翘起唇角，又很快压下去：“没事的侑前辈，完全不疼，只是有点痒。” 宫侑吐槽：“今天可能不痛，再过一个晚上你可就要痛到掉眼泪了，这可是我们排球人的经验之谈！” “等等……奈利的耳朵是不是也擦伤了？”这时宫治忽然说。 他发现奈利修左耳上破了点皮，那块皮肤正泛着红色。 “哪里？”宫侑探过脑袋。 奈利修回忆了一下：“应该是撞到肩膀那球，刚好也擦到耳朵了。” “这个药膏的功效栏里写了消肿化瘀消炎，应该也可以用吧……”宫侑一边嘀咕，一遍顺手用手上残存的药膏抹了一下耳朵上的伤口。 覆上了药膏的冰凉手指摸到了热乎乎的耳垂，奈利修感觉耳朵一凉，一直以来被他努力忽略掉的火辣辣的疼痛瞬间缓解。 差不多已经抹完了，他喟叹一声，扣上纽扣，呲溜一下滑进被窝里，双手抓住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宫侑。 宫侑正准备去洗手，注意到他认真的眼神，稀奇道：“这是什么眼神？怎么这样看着我？” 奈利修把嘴巴埋在被子里，声音有点闷闷的：“没有……我只是发现侑前辈其实是个好人。” 他决定把记下的账单再划掉一笔。 宫治噗地一下笑出声。 宫侑：？？？ 他郁闷地扯了扯奈利修的脸颊：“你才发现啊！” 都一起搭档了这么久才发好人卡，原来之前的他在奈利心里都是坏人形象吗？ 哼……真是只小白眼狼！ 宫侑坏心眼地又扯了一下。 第57章 稻荷崎vs狢坂（1） 【稻荷崎vs狢…… 因为自家县代表打上了全国四强, 8月8日上午，兵库县电视台同步转播了体育台的大赛现场。 有些人在地铁里捧起手机戴上耳机；有些人刚刚起床，叼着面包打开电视；也有许多人聚集在一台电视前, 一起观赛。 现场的两位解说员已经准备就绪，坐在解说台前开始解说。 “各位观众早上好！今天是8月8号，全国大赛第五天，也是举行四强赛的日子。安排在上午比赛的队伍是兵库县代表稻荷崎高校和大分县代表狢坂高校，这两支队伍大赛以来的表现都相当优秀。” “稻荷崎高校昨天打败了来自宫城县的白鸟泽高校。这支队伍向来以灵活的战术与高水平的技巧闻名，以二传手宫侑为纽带串连起所有优秀的选手。今年还多了一个力大无比并且可以左右开弓的超级新人，实在不容小觑。” “狢坂高校则是大块头的天下, 桐生选手是个技巧型的重炮攻手, 副攻手云南选手和猯选手身高均超过190cm，被称为狢坂的两座‘铁塔’。不知道狢坂的铁塔能否拦下稻荷崎的超级新人？” “说起来, 桐生和牛岛都被称为‘全国三大攻手’, 不知道桐生选手会不会因为白鸟泽的战败而感到威胁呢？让我们期待今天上午的比赛！” 在解说员聊天的时候，选手们终于陆续进场。 宫侑打了个呵欠，尾白阿兰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这种时候还犯困啊。” 宫侑摆了摆手：“哎呀待会热身的时候就精神了，昨晚有点没睡好。” 尾白阿兰了然：“是因为打进四强太兴奋了？” 宫侑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有点，光是想到今天就是半决赛了有点亢奋嘛……而且我昨晚一直听到有人在笑。” 很小声、闷闷的笑。 那时的宫侑刚酝酿出一点睡意, 就被这诡异的笑声给吓了一跳。 他翻了个身, 在黑暗中与另一个人对视了。 是宫治, 他也还没睡。 两人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循着声音找过去, 最后才确认发出笑声的是奈利修。 他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唇角微微翘起来，小声咕哝着：“嘿嘿……赢了……被夸了……” 瞧这孩子，高兴得都说梦话了。 奈利到底是对夸奖多有执念啊！ 兄弟俩陷入了沉默, 最后只是把被奈利修卷下去的被子扯起来盖好，就又躺回去睡了。 也幸好奈利说了那两句之后就安静了，宫侑也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逐渐睡了过去。 对于宫侑绘声绘色的描述，奈利修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我没有。” 宫侑挑眉：“我可没乱说，阿治也听见了。” 宫治点了点头。 奈利修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在不清醒的状况下做的事，就不是我做的。” 他确实梦到了牛岛前辈北前辈侑前辈治前辈等等好多人摸头夸夸的场景没错……而且梦里的教练还奖励他一桌喷香的烤肉和一大篮的零食……但也没人跟他说过人类的身体居然会在梦里说话啊！ 这时广播恰好响起，尾白阿兰催促：“好了好了别纠结这个话题了，该去热身了。” 两队选手分别在两个场地进行热身。因为比起下午的比赛，上午比赛时他们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苏醒”，所以大家热身时都很用心。 排着队轮流扣球，还顺带练习了一下发球，把僵硬的身体完全活动开。 扣球之余，稻荷崎众人频频看向狢坂的方向，嘀嘀咕咕：“狢坂的家伙还真都是大块头啊……” 听说狢坂的教练九刷美智子非常重视体能训练，因此狢坂的选手基本上个个都是满身肌肉的大块头，体能也非常好。从比赛录像里看，他们能在大部分对手因为体力下滑的情况下依然保持巅峰状态。 不过现在亲眼看见，他们又感受到了对面全是肌肉壮汉的冲击。 稻荷崎众人的平均身高已经在众多队伍之中排前列了。当然，如果把拉低水平线的奈利修剔除出去的话，他们的平均身高还会更高。 而且队里除了阿兰是个肌肉饱满结实的壮汉，其他人都跟“壮汉”这个词沾不上边。跟狢坂的选手站在一起，乍一看居然有种文弱青年遇上肌肉壮汉的美…… 糟糕，赤木路成的手臂已经开始痛了。 稻荷崎众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讨论狢坂的时候，狢坂的选手们对他们也颇为忌惮。 攻手虾夷田尚阳：“那个12号扣球比视频里看的还猛……慧介和阿猯顶不顶得住啊。” 自由人尾新春马：“拦不住的话只能让我英勇赴死了。” 猯望拍了拍胸口，豪迈道：“那必然啊，不要怀疑你们的队友好吗！” 云南惠介哼了一声：“这家伙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如果头脑也跟着进化一下就完美了。” 猯望不服气地大叫：“哈？！” 队长桐生八扶额：“你们别吵了……慧介，别有事没事就呛阿猯啊。” 哪有比赛还没开始，就先挑衅自家队友的道理啊？ 云南惠介没理队长，斜斜看着猯望：“要不要比比今天谁完封的次数多？” 猯望：“比就比！” 热身环节很快就结束了，双方选手列队上场。 稻荷崎仍然沿用了大赛以来的首发站位，也就是宫治、角名、奈利在前，尾白、大耳、宫侑在后的配置。 狢坂的站位则是：主攻虾夷田尚阳、副攻云南惠介、主攻本渡昴在前，主攻桐生八、副攻猯望、二传臼利满在后。 自由人赤木路成和尾新春马在赛场两边待命。 抛硬币的结果是，首轮先由宫侑发球。 他抓着排球走向发球区，期间稻荷崎应援团又吹响了经典曲调，把稻荷崎的比赛完整地追下来的观众大概已经会哼了。 坐在下方的应援团成员齐齐喊：“阿侑发个好球！” 场外的猯望朝着声源处看过去，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不过他不是因为稻荷崎专门带了个乐团过来而感到心理不平衡，而是因为举着选手们灯牌和手幅的女孩子们。 “可恶，好羡慕稻荷崎的人，他们的应援团里有好多妹子啊！” 狢坂的应援团没整太多花里胡哨的，应援团只带了普通的应援羽织、纸筒和啦啦球，风格很朴素。 当然，朴素点就朴素点，他们不需要通过应援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关键是…… 他们的应援团里全是壮汉啊！ 据说应援团里有一部分人是因为敬佩他们锻炼的毅力而成为他们的粉丝的，还有人是受到他们的激励才开始锻炼的。 总之一眼看过去——壮汉！壮汉！还是壮汉！一个可爱的妹子都没有！ 猯望为此感到心碎。 队友安慰他：“往好处想，咱们的应援团一嗓子吼出来，声音可洪亮了，完全不怕被稻荷崎的乐团压过去啊。” 猯望：“也是……” 在他们说话期间，宫侑已经握紧拳头，让应援团噤声了。 他对发球的环境要求非常苛刻，如果有杂音干扰，他就很可能发球失误。 稻荷崎乐团熟练地停止吹奏，那群热情地喊他名字的女孩子也被应援团的成员礼貌提醒，闭上嘴巴了。 狢坂的选手看起来就很会接跳发，而且看前几天的比赛，他们的接发成功率还不错。 所以宫侑的选择是—— 先来一个跳飘球！ 此时裁判吹哨，宫侑抛出排球，迈步助跑。 经过充分的热身，他已经把状态调整到最佳，起跳时清晰的视野更是令人振奋。 待排球落到合适的高度时，宫侑挥出手臂，掌根击球！ 排球在球场上空划过一道弧线，飞过球网之后忽然开始下坠。 自由人尾新春马冲上前，双手上举准备接球。 但突然飘晃的排球偏离了他预设的轨迹，最终，擦过他的手指落在地上。 解说员A：“宫侑选手第一球直接发球得分！” 解说员B：“按照前两天的资料，狢坂自由人尾新选手接跳发时非常稳，但似乎不太擅长接跳飘球，宫侑选手的发球为稻荷崎开创了一个良好的开局！” 随后宫侑再一次直接发球得分，在他第三次发球时，尾新春马勉强把球接了起来。 不擅长接飘球的人就算碰到球了，手指的力量也很难落到实处。 排球被他推起来，却没能推得太高，至少远远达不到正常的托球高度。 二传手臼利满及时冲过来，双手并起，用手臂将球垫到球场左侧。 “八前辈！” 随着这声呼唤的落下，桐生八迈步助跑，从球场左翼发起后排进攻。 他仰起头，确认这一球的高度不够，位置也不太好。 但既然这球已经交给他了……那他一定要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为了适应排球的高度，桐生八减少了助跑的步数，最终在合适的位置蹬地起跳。 此时排球已经落到他的面前，他腰腹发力，结实的上半身向左-倾斜，健壮有力的手臂向前抡去！ “嘭——！！” 排球高速飞向稻荷崎场内，追着他起跳拦网的角名伦太郎没想到这种位置的扣球威力还能那么大，桐生八甚至还有余力选择最佳的球路！ 排球从他手边飞过，后排的赤木路成扑过去救球时，因为角度不对，让排球弹飞了。 狢坂用这一球终结了宫侑的发球轮。 狢坂应援团的成员们声音洪亮，齐声喊道：“桐生桐生扣得好——再来一球！” 坐在他们周围的观众都被吓了一跳，揉揉被震得发麻的耳朵，好奇地看向那位名叫“桐生”的选手。 解说员A：“不愧是号称‘坏球终结者’的桐生选手！就算二传不到位，也能发挥出惊人的水准！” 解说员B：“桐生选手很擅长调整攻，在处理坏球上很有一手呢！” 宫侑啧了一声：“我还想着就算没法直接发球得分，用发球干扰二传的托球也好，但这种打法果然对狢坂无效啊。” 第58章 稻荷崎vs狢坂（2） 奈利的垃圾话杀…… 宫侑的发球轮结束之后, 发球权轮转，下一轮的发球者是狢坂的本渡昴。 本渡昴是二年级攻手，身高只有一米八左右, 这个身高在狢坂之中算是比较娇小的了。 但他的技术、头脑和爆发力都不错，已经被当成王牌预备役培养了，自己也在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就算不能直接发球得分，用发球打乱二传手跑位的节奏也好…… 这样想着，本渡昴抛出排球，助跑起跳。 排球被他砸到稻荷崎场内。在意识到这一球是冲着自己跑位的路线砸过来时，宫侑果断侧身让开, 紧接着, 赤木路成及时冲过来，双手并拢将球接起。 本渡昴有些失望, 不过对手毕竟是稻荷崎, 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他并没有因此纠结，很快就回到队友之间，防备起稻荷崎的进攻。 与此同时，宫侑已经将球托给了球网中央的角名伦太郎。 得益于柔韧有力的腰腹，角名伦太郎可以选择的球路非常广阔, 所以最适合他的扣球位置就在球网中间。 然而, 在角名伦太郎起跳腾空时, 狢坂的云南惠介和虾夷田尚阳就紧随其上。 在起跳之前，云南惠介特意交代过虾夷田尚阳——“待会跟着我起跳。” 云南惠介是个经验丰富的副攻手, 他起跳的时机卡得很准确，长长的手臂像伞盖一样前压去，在最大程度上封死排球的前进路线的同时，胸口居然还不会触网。 两人组成的双人拦网迅速封死了直线球和大斜线的球路, 角名伦太郎暗暗啧了一声，不得不避开他们的拦网，选择将球扣向自己的右手边！ 然而，狢坂的自由人尾新春马早已守在那个位置，双手并拢双膝下沉，将这球稳稳当当接了起来！ “尾新接得漂亮！” 解说员A：“狢坂的云南选手和虾夷田选手用双人拦网限制了角名选手的扣球路线，后方的尾新选手显然早有防备！” 解说员B：“这就是最经典的网口防守和后场防守相结合的防守办法，自由人往往可以根据拦网的站位迅速判断出排球的落点！” 排球被垫到狢坂前场，臼利满迅速来到排球下方。 注意到稻荷崎前排的宫治和角名都警惕地盯着4号位的桐生八，臼利满唇角微扬，将球推向了刚刚发球完毕的本渡昴。 本渡昴从球场右翼发起后排进攻，抡动手臂用力击球！ 网前无人防守，只有奈利修追着他跳了起来。 但他手臂张得太开，排球直接撞开他的双臂，砸向稻荷崎后场。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赤木路成一个鱼跃，将球救了起来！ 虽然一传没到位，但排球好歹没有落地！ 宫侑立刻来到排球下方，和宫治配合了一个背飞！ 排球砸向狢坂场内，攻守双方的身份在这短短两秒钟内完成了逆转！ 狢坂的选手们大多没有反应过来，只有云南惠介一个人追了上来。 他的动作很快，伸长的双臂转瞬间就挡在宫治面前，速度快到连宫治都有些吃惊。 虽然这不是他们受乌野那对搭档启发而研究出来的超级快攻，但就算是他们平时求稳用的普通快攻，也很少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 好在追上来的只有一个人，宫治瞄准了云南惠介胳膊旁边的位置，迅速将球扣下！ 排球从云南惠介手臂旁边飞过，快速砸向狢坂后场，狢坂的选手们都没能来得及将这球救起来。 解说员A：“宫兄弟这个背飞快攻用得非常巧妙！形势瞬间逆转！” 解说员B：“云南选手的拦网速度很快，可惜在面对扣球路线比较灵活的攻手时，单人拦网的局限性还是有点大啊。” 当前比分3:1，发球权又轮转回稻荷崎那边，这一轮的发球手是奈利修。 奈利修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身后的队友在为他加油，球网对面的对手则面色凝重。 尾新春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精神高度紧张。 在稻荷崎的选手之间，最让他感到威胁的人就是奈利修了。 就算综合来看对方只是一个长短板都非常明显的新人，但只看发球的话，他给人的压力是最大的。 单单是一个左手发球，就能让尾新春马头疼一段时间了，更别说对方还可以左右手自如切换…… 奈利修在前两天的比赛里就有过用连续发球得分的战绩，那些队伍的自由人完全招架不住。 是他们还不够优秀吗？ 不，不是他们不优秀，只是对手太不走寻常路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是自由人，也是队伍最后的防线，再怎么头疼，也得端正心态好好接球。 尾新春马摆好接球的姿势，双手摊开，脚下的肌肉蓄势待发，时刻准备冲出去接球。 与此同时，奈利修已经在发球区站定了。 他不像宫侑那样需要安静的发球环境，只要进入了状态，就像是戴上了耳塞，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嘈杂声响。 尖锐的哨声像是一道惊雷一样划破一片平静的脑海，奈利修抛出排球，迈步助跑，起跳击球。 少年的身体在球场上空拉成一张满弓，排球就是离弦的箭，朝着狢坂的方向激射而出！ 果然是左手发球！ 尾新春马瞳孔缩小，立刻朝着心底预设的位置扑了过去。 但排球上的侧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惊人，尾新春马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陀螺给钻过一样，手臂上甚至还残留着摩擦瞬间产生的余热。 排球直接弹飞，稻荷崎再得一分！ 解说员A：“一个相当完美的ACE发球！奈利选手直接发球得分！” 解说员B：“奈利选手的发球对于大部分队伍来说都是大杀器啊，接球的选手总要花上一段时间辛苦适应呢。” 而后，奈利修第二次发球。 这一次，他突然换成了右手发球，在尾新春马下意识朝着左手发球的球路上扑过去时，排球已经重重钉在地上了。 尾新春马叹气。 才开场几分钟，他的额角就已经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了。 昨天看比赛的时候，他就在怜悯白鸟泽的自由人。 但现在，最需要怜悯的明明就是他！ 奈利修一共发了四次球。 在他第四次发球时，尾新春马终于摸到了一点接左手发球的诀窍。 排球砸中他的手臂之后就高高弹起，球上巨大的力道让它朝着稻荷崎的方向弹去。 臼利满连忙跳起来，在球过网之前将球拨到球网左侧，桐生八已经在那个位置起跳！ 排球本身就要过网了，臼利满托球的时候也有点着急，这就造成这一球离网太近，扣球技术不太娴熟的攻手很可能在扣球的时候不慎触网。 但扣球的人是桐生八——臼利满最为崇拜也最为信任的王牌。 “八前辈！” 球网对面，宫治和尾白阿兰迅速组成双人拦网，两双手臂同时拦在桐生八面前。 吸取桐生八第一次扣球的教训，这次赤木路成考虑到了桐生八绕开拦网扣球的可能，提前守在了宫治的侧后方。 桐生八已经在球网前高高跃起。 面对稻荷崎的双人拦网，他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松动。健壮的上半身向□□斜，有力的手臂向前抡去。 排球被他重重扣下，直接撞上宫治的右手—— 竟然是正面突破！ 宫治瞳孔缩小，但排球已经带着巨大的力道冲破了他的拦网，朝着稻荷崎后场底线冲去。 同样没想到这一球是正面突破的赤木路成没能赶上，离得最近的宫侑刚扑过去，排球就撞上他的手臂，立马弹飞。 “咚、咚咚……” 排球在地上不断弹跳，裁判宣布狢坂得分。 解说员A：“面对稻荷崎的双人拦网，桐生选手选择了暴力进攻正面突破！” 解说员B：“这个托球的位置不算好，稍不注意就会触网。桐生选手居然在没有触网的前提下扣出一个威力这么大的重炮扣球！他的调整攻水平已经能排上高中第一了吧！” 当前比分6:2。 虽然开局就领先4分，但稻荷崎众人还是因为这一球颇感忌惮。 对于那些很可能无法直接拦下的扣球，稻荷崎的一贯打法是先用拦网限制球路，或者削减力道，为后排自由人创造良好的接球条件，这也是刚才狢坂针对角名伦太郎的扣球的做法。 当然，这种打法对于非常依赖前排防守与后排防守的配合，更优解是在发球或进攻的时候就打乱对方二传手托球的节奏，从而影响对方攻手的发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但这个打法对于狢坂来说效果不大。 排球比赛中的意外因素太多，比如攻守身份突然转换，比如对手的刻意针对，比如防守到位但一传不到位……二传手不可能像日常训练一样，每次都托出时机恰好位置完美的托球。 事实上，完美的托球很少出现，仓促之下用下手传球的情况才是常态。这种时候，扣球的质量如何就要看攻手的发挥了。 一手高超的调整攻对于攻手来说非常重要，但将条件恶劣的托球扣得出彩，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这不仅考验攻手在空中调整姿势的核心力量，也很考验攻手的扣球的技术。 而桐生八，显然已经将这项技能练习到炉火纯青。他对托球的精准度的要求不高，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要能扣就行。 最开始稻荷崎众人还以为桐生八是右利手版本的牛岛若利，二传手全心全意相信王牌，王牌也拥有承担起队友信任的自信和勇气。 但现在来看，他们之间的差别还是挺多的。 牛岛若利需要较为精准的托球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而桐生八则是那种完全不需要二传手操心的攻手大爹。 但凡宫侑托出那种球，他都得羞愧得自觉给队里的攻手磕一个，但狢坂的选手们却都觉得很平常，可见桐生的定位就是处理坏球的专业户…… 尾白阿兰表情凝重：“到目前为止，我们的优势都是靠发球夺下来的，尽量在他们的自由人适应之前把分差拉得更大吧。” 比赛，继续。 对于狢坂来说，在奈利修的发球轮过去之后，最艰难的站位已经熬过去了。 开局的巨大分差并没有让他们过于担忧，他们做好了一点一点将比分追回来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比分渐渐来到了12:9。 双方选手的站位基本已经轮了一圈，在狢坂即将将比分追上的时候，稻荷崎又凭借宫侑的发球轮将分差拉开。 在宫侑第三次发球的时候，尾新春马将球接了起来，臼利满迅速托球，虾夷田尚阳用一个左路快攻成功结束了这一轮。 下一轮的发球者，又是本渡昴。 裁判吹哨，本渡昴发出排球。 球网对面，赤木路成将球接起，宫侑上手托球，奈利修飞身扣球！ 排球冲破了云南惠介和虾夷田尚阳的拦网，朝着狢坂底线飞去。 尾新春马一个飞扑勉强将排球接起，紧接着，臼利满再次托球，狢坂的选手们做好了时刻进攻的准备。 排球在球网两边飞了两个来回，再次来到稻荷崎那边时，由桐生八重重扣下。 这一次，赤木路成没能赶上。但同在后排的尾白阿兰及时赶到，双手并拢重心下沉，成功将球接了起来！ 在高中队伍中，自由人大多身材娇小，一米八以上的自由人比较少见。 而身材娇小的自由人往往拥有极快的反应速度和极高的机动性，能在其他队友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救到排球。而且身高较矮意味着重心较低，这对接一传同样具有优势。 然而，接一传并不只是自由人的任务。 在接力量超乎常人的重炮扣球的时候，身材健硕的选手往往会更加从容。 就比如，赤木路成在接重扣的时候会手臂剧痛，必要的时候还需要向后翻滚一圈从而更好地卸力，防止手臂和肩膀被球震伤。但尾白阿兰骨架更大，体重也比他多了二十斤，在接球的时候，身体和手臂更有可能稳稳撑住。 排球被阿兰接起后就朝着稻荷崎前场弹去，宫侑立刻来到排球下方准备托球。 余光瞥见奈利修后退助跑的身影，宫侑轻盈起跳，手指用力一推，排球就飞了出去！ 从球场右侧助跑起跳的奈利修手臂挥了个空，与此同时，和他同时起跳的虾夷田尚阳和桐生八也拦了个寂寞。 真正的进攻者早已在宫侑身后助跑起跳，几乎是在排球刚刚脱离宫侑的手指的瞬间，就抡臂将球扣下！ 这是—— 以奈利修为诱饵的双子快攻！ 而且，是升级版快攻！ 宫治自认为动作已经很迅速了，但球网对面，还是有个人阴魂不散地追了上来。 那人完全不受诱饵的影响，如幽灵一样忽然出现在宫治面前，黑漆漆的双眼死死盯住宫治的眼睛。 他起跳时或许慢了一步，但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和修长的手臂弥补了这一点，向前压来的手臂正正好挡在排球的行进路线上！ 正是因为这是加强版双子快攻，宫治思考的时间比平时更加短暂；而且，他也没能料想到对手晚一步起跳还能追上来，手掌已经扣到排球，完全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宫治眼睛微微睁大，眼睁睁地看着排球结结实实撞上了那双手臂，而后，立刻反弹回来。 后排的赤木路成一个鱼跃向前扑去，旁边的角名伦太郎也下意识伸手去捞，但他们都没能赶上。 解说员A：“云南选手单人拦网完美封杀！宫兄弟的快攻居然被拦下来了！” 解说员B：“这次的快攻的速度似乎比刚开场那个快攻还要更快，更快的速度意味着牺牲选择的时间，这是一场豪赌哇！” 宫治落地了，球网对面的云南惠介也跟着落地了。 云南惠介阴沉沉地盯着宫治，语气平淡：“传言中的双子快攻，也不过如此。” 宫治和宫侑震声道：“你说什么？！” 这可是他们精心研究、辛苦练习出来的超级快攻！这家伙居然敢这样说！ 虽然昨天他们的快攻也被天童觉拦下来过，当时天童觉还笑嘻嘻地嘲讽他们，但这种阴沉的表情平淡的语气比天童的嘲讽还要气人！ 两人气得牙痒痒，很想回嘴几句，但云南惠介已经移开视线，不再理会他们了。 只见他一言不发，阴沉沉地看着场外，右手食指和中指竖起来，左手则用拇指和其他手指比了个圈。 宫侑气哼哼地嘀咕：“这家伙在做法吗？” 赤木路成若有所思：“他看的人好像是狢坂的另一个副攻手猯望。那个手势应该是他已经封死了2个球，猯望还一个球都没封死的意思吧。” 稻荷崎众人顺着云南惠介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场外的猯望已经被这个手势气到跳脚了，指着他大叫：“你等着！我等下就反超你！” 宫治瞬间被安慰到了：“原来这家伙的挑衅是不分敌我的，连队友都气成这样。” 宫侑却还是斤斤计较，小声说着云南惠介的坏话：“这家伙的气质好阴沉，跟个女鬼一样。” 尾白阿兰摸了摸下巴：“可能是想要营造一种神秘的气氛吧。” 奈利修悄咪咪看了云南惠介一眼。 云南惠介的刘海比较长，完全遮住了眉毛，而且眼窝比较深，平时又总是面无表情，看起来确实很有神秘感。 加上他话比较少，一开口必定是嘲讽，给人一种阴恻恻很不好相处的感觉。 好吧，至少他激将的效果很好……他们的二传手一下子就炸毛了。 奈利修表示自己又学到了。 而后，本渡昴再次发球。 在赤木路成将他的发球接起之后，宫侑迅速组织队友进攻。 排球又在球网两边飞了几个来回，最后被桐生八扣过球网。 前排的角名伦太郎用手臂削减了排球上的部分力道，后排的赤木路成成功将球垫了起来！ 宫侑追着排球跑出去，在合适的位置一个大跨步跃出，微微抬头，双手上举，将球推向自己身后！ 奈利修早已在那个位置起跳！ 面对云南惠介和虾夷田尚阳的双人拦网，他抡动左臂，用力扣球！ 因为左手扣球和右手扣球时击球点的偏差，这个双人拦网只能封死部分球路。排球直接撞开了云南惠介的右臂，冲向狢坂后场。 解说员A：“奈利选手的双利手扣球真是令人防不胜防，直接终结了狢坂连续得分的势头！” 解说员B：“拦网本来就对起跳的位置和时机非常苛刻，遇上奈利选手这种双利手，真的很痛苦啊。” 云南惠介落地后，甩了甩发麻的手臂，表情更加阴沉。 看他那副表情，宫侑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他拍了拍奈利修的肩膀，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奈利干得漂亮！直接扣死那家伙！” 奈利修晃了晃呆毛，小声谦虚了几句。 他想起了角名伦太郎挑衅五色工和白布贤二郎的情景，又想起了刚才云南惠介把三个人气得炸毛的样子。 角名前辈说过，在球场上说垃圾话是很常见的事情，有时候，用语言激怒对手也是一种战术。 所以，他也可以口头帮侑前辈和治前辈报仇吧？ 奈利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通过这种方式鼓起勇气。 因为早在刚来人类世界的时候，奈利修就已经把礼貌刻进了骨子里，而且他还从来没有挑衅过别人。所以他有点紧张，开口时不小心磕巴了一下。 “你、你的拦网也不怎么样嘛，哼。” 面对云南惠介阴恻恻的眼神，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几个字几乎要吞进嗓子里了。 云南惠介：“……” 他完全没被挑衅到，反而稀奇地盯了奈利修一会，像是在看什么珍稀动物。 旁边的角名伦太郎感觉有点丢脸。 他把奈利修拉回来：“垃圾话不是这样说的。” 哪有人磕磕巴巴一脸呆萌地挑衅对手的啊！ 这种垃圾话的杀伤力根本就是0好吗！ 第59章 稻荷崎vs狢坂（3） 邪恶金渐层…… 面对无动于衷的云南惠介, 以及一脸无奈的角名伦太郎，奈利修有些挫败。 他一脸真诚地发出疑问：“是我学的还不够像吗？” 角名伦太郎：“你的学习范本是谁？” 奈利修低头数了数：“就是角名前辈你、天童前辈，呃, 还有狢坂的4号……” 狢坂的4号就是云南惠介。 角名伦太郎：“……” 这哪里是学得不够像，这分明是毫不沾边！ 宫侑探头过来凑热闹：“挑衅对手的时候，肯定要摆一个凶一点的表情啊——奈利你先试着露出坏人的表情。” 他其实只是开个玩笑，但奈利修居然还真的照做了。 只见金发少年拧起眉毛，唇角下压，鼓起脸颊，做出自认为最凶恶的表情, 用力瞪着宫侑。 “像这样？” 宫侑：“……” 稻荷崎众人：“……” 不好意思, 他们最先联想到的居然是那张怒视主人的金渐层猫猫表情包。 改用一句话—— 当你长得可爱的时候，连生气的样子都显得那么可爱。 赤木路成摸了摸下巴：“要不要换个思路？既然没办法有效挑衅对手, 用这个表情把对手可爱到心神恍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奈利修：●.●？ 不！他想要的效果不是这个！ 稻荷崎其他人却一致认为：“对哦！” 他们还真觉得奈利更适合走后面那条路线……毕竟萌死对手也是一种战术嘛！ 稻荷崎众人讨论的时候完全不避着别人, 球网对面的云南惠介听得清清楚楚。 云南惠介转身，表情更加死寂。 虾夷田尚阳问他怎么了，他幽幽道：“12号在我心里的形象已经完全破灭了。” 其实昨天下午来看稻荷崎比赛的时候，云南惠介就重点关注过奈利修了。 他拥有矫健的身姿，远超常人的巨力, 甚至还拥有罕见的双利手。这样强大而独特的攻手, 是拦网最头疼也最想挑战的存在。 因为奈利修在场上的表情比较少, 所以云南惠介以为他是那种不苟言笑的大魔王。 昨晚观看录像的时候云南惠介还和猯望打过赌，赌的就是今天谁能先一步拦死这位超级新人的扣球。 但现在…… 他脑补出来的猛兽形象已经完全破灭, 对面的12号分明是只叫声软绵绵的小猫！ 怎么办，脑海中树立起来的假想敌不见了，他那争强好胜的心理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下一轮，奈利修轮转到1号位。 他的发球风格仍然简单粗暴—— 力道大、球速快, 一球砸下来，能把人震得耳膜嗡嗡响。 要想稳稳接下这种球，接球时的力量、速度、意识乃至运气都缺一不可。 现在还是第一局，狢坂的选手们还是应付得有些狼狈。 奈利修连续两次直接发球得分，在他第三次发球时，排球朝着狢坂后场激射而出。 在看到排球朝着自己的方向砸过来时，云南惠介瞳孔缩小。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动弹，就已经感受到了排球从自己耳畔飞过时带起的劲风。 排球最终砸在他身后的地板上，与地面接触时产生了巨大的形变，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 云南惠介这才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向那颗已经弹飞老远的排球。 只差一点点，排球就会直接砸到他的脸。 任谁面对这种重炮发球砸脸的冲击，都会感到心有余悸。 云南惠介知道奈利修肯定不是故意冲着他的脑袋发球的，先不说他有没有这样的准度，光看刚才那句磕磕巴巴的“狠话”，他就知道那家伙肯定没什么心眼，这一球只是碰巧。 虽然猛兽变成了小猫，但巨力不会消失啊…… 这样想着，云南惠介朝着球网对面看过去，看见12号正懊恼地朝队友道歉。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发球好像因为力道太大直接出界了。 发球权再次轮转，这一轮由云南惠介发球，猯望重新回到赛场。 在这个轮次中，自由人尾新春马不在场上，狢坂的选手们都暗中提高了警惕。 此时裁判吹哨，云南惠介抛出排球。 排球被他砸到稻荷崎场内后，赤木路成及时赶到，稳稳将球接起。 宫侑迅速赶到排球下方，尾白阿兰从球场左翼发起进攻！ 也是这个时候，猯望和桐生八迅速追上，两双健壮有力的手臂同时出现在球网之上。 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和健壮的身体给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面对两位壮汉的双人拦网，尾白阿兰选择避其锋芒。 他瞄准了桐生八肩膀旁边的位置，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排球顺利绕开了拦网，然而守在两位拦网身后的虾夷田尚阳敏锐地察觉到尾白阿兰的扣球意图，立刻朝那个方向扑过去！ 虾夷田尚阳在队内的定位其实更偏向于接应，不仅能够正面进攻，也十分擅长接球和救球。 现在他们的自由人不在场上，就只能由他顶上了！ 虾夷田尚阳成功赶在排球落地之前赶到排球的落点，球上巨大的力道震得他手臂一麻。 排球朝着前方高高弹起，臼利满迅速赶上。 他追着排球跳了起来，手指用力，将球推向球网左侧。 手指触球时传来了令人安心的扎实感，在那一刻，臼利满就知道—— 这球稳了！ 这个托球的位置肯定很不错！ 与此同时，刚刚才参与了拦网的桐生八已经在这短短两秒内后退助跑，起跳击球！ 健美的背部肌肉群随着他的动作绷紧又舒□□壮的手臂如山峰一样高高鼓起。 随着他的动作，山峦起伏，手臂前抡，排球朝着稻荷崎的方向砸了过去！ 球网对面，角名伦太郎和宫治赶来拦网！ 然而，他们起跳的时机似乎慢了一步，角名伦太郎瞬间就发现这微小的偏差出现在哪里—— 不是他们动作太慢，而是桐生速度变快了！ 因为起跳时的时间差，桐生八达到最高点时，角名伦太郎和宫治还处于起跳上升的阶段，拦网高度远远不够。 排球狠狠撞开了他们的手指，在两人因为疼痛而表情扭曲时，朝着稻荷崎后场冲去。 后排的赤木路成一个鱼跃扑过去，半边肩膀都在跟着发麻。 然而，排球撞上他的手臂之后却立刻无情弹飞，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 赤木路成表情凝重地想：这次桐生的进攻和以往的王牌进攻相比，速度快了不少。 关键是，这球还兼具重炮的力度！ 是因为这个二传的质量比较高，桐生八这才完全解放战力吗？ 解说员A：“桐生选手不仅擅长正面进攻，在快攻上也很有一手呢！” 解说员B：“虽然桐生选手很擅长处理坏球，但如果给他恰到好处的托球，桐生选手也能给人带来相当大的惊喜！” 狢坂应援团的大汉们激动地挥舞着纸筒，用粗犷的男声大声喊：“桐生桐生扣的好！再来一球！” “这球超——帅的！” 他们敲击纸筒的节奏有点乱，喊的也不是非常整齐，但胜在有气势，光是听到就能感受到九州男儿热血沸腾的感觉了。 比分持续落后肯定会影响队伍的气氛，但桐生八的这一球很好地鼓舞了队员们的士气。 他既是王牌，也是队长，队员们看向他的目光，总是饱含着憧憬、敬佩和信任。 臼利满高高兴兴地跑去跟桐生八击掌：“八前辈，刚才那球简直帅呆了！” 桐生八拍了下他的手，笑了下：“如果这种位置的好球能多来点就更好了。” 臼利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会尽力的！” 注意到狢坂那已经彻底燃起来了的气氛，稻荷崎众人不敢掉以轻心。 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比分落后的队伍在后半场一路追平比分甚至反超获胜的情况，现在他们的当务之急是维持分差，速战速决！ 比赛，继续。 下一轮的发球者是角名伦太郎。 在排球过网、自由人将球接起来之后，狢坂的选手们先后在球网前起跳，最终，由本渡昴发起后排进攻。 排球飞过球网，来到稻荷崎这边时，赤木路成接到排球，宫侑将球托出。 排球从前排起跳的宫治头顶飞过，在诱导了一拨人去防守宫治的时候，最后来到了奈利修面前。 奈利修从后场中央发起了后排进攻！ 球网对面，猯望跟着他跳了起来 ！ 猯望并没有被宫治迷惑，近乎野性的直觉让他瞬间意识到这一球的扣球者究竟是谁，长腿长手的优势则让他就算慢了一步也能快速赶上。 两人在球网前对峙，单从体型来看，猯望的优势可太大了。 但，只有他本人能够明白这一球带来的冲击。 惠介那家伙说得对，在能够提前判断出是左手扣球还是右手扣球的情况下，要想判断12号的扣球线路其实非常简单。 然而，最大的难点却是——就算知道他的扣球方向，也无法将球拦下。 排球像颗炮弹一样，朝着猯望高速砸了过来。在那一瞬间，猯望的瞳孔微微缩小，试图发动全身的力量将手臂向前压去。 然而，排球还是破开了他的拦网，朝着后场底线砸去！ 守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尾新春马扑过去时晚了一步，这一球成功落地。 奈利修也落地了，注意到球网对面猯望震惊的眼神，他张了张嘴，最后又遗憾地闭上。 宫侑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牵起唇角，循循善诱：“说垃圾话也是有诀窍的，表情、语气还有垃圾话的内容都有讲究。” 奈利修抬头，满脸求知欲。 垃圾话虽然常见，却不是什么正面的事情，浸淫赛场多年的选手肯定能自己领会，哪有这样子还需要别人一点点掰碎讲解的。 关键是宫侑讲得很认真，奈利修也听得很认真，两个人像是探讨什么严肃的学术课题一样探讨着要怎样才能用把所谓的垃圾话打磨得更加尖锐。 这个画面也太魔幻了…… 虽然听不见这两个人具体说了什么，但总感觉自己被当面蛐蛐了的猯望：“……” 他怒了：“你们是把我当成教学的工具人了吗！” 宫侑眼神飘忽，没承认。 奈利修却观察着他的表情，迟疑了一会儿，举手询问宫侑老师：“他好像已经生气了，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的‘挑衅’有效果？” 宫侑挠头：“呃……虽然过程不太对，但是结果确实是这样。” 奈利修认真点头：“原来如此，我已经完全理解了。” 宫侑：“……？” 你倒是说说你究竟理解了什么啊！！ 他怎么有种又把人给带偏了的不妙预感…… 第60章 稻荷崎vs狢坂（4） 侑前辈，他看起…… 接下来, 轮到角名伦太郎发球。 其实在排球比赛中，每一回合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流的时间，下一轮很快就要开始了。所以就算宫侑有心想要问清楚他“完全明白”了什么, 也只能暂时闭嘴。 眼看着角名伦太郎已经在发球区准备就绪，宫侑只好双手抱着后脑勺，将注意力都放在接下去的比赛当中。 咳，只能希望奈利不要再惹出什么岔子了…… 哈哈，他总不至于在打比赛的时候突然来个旁白吧？ 已经没有什么比那个场面更糟了。 大脑自动排除了那个最可怕的可能性，宫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随后，比赛继续。 此时已经来到了第一局局中, 经过开赛前的热身和半局实战, 两队选手基本都进入了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队比分缓慢上涨, 长回合球出现的频率也慢慢升高。 这说明两方的防守网络已经基本成型, 特别是狢坂，因为一传的到位率逐渐上升，二传托球的准度也跟着上升，他们得分效率比刚开始时高了不少，总算正式开启了追分模式。 不过, 因为先前落后太多, 稻荷崎也不是只会站在原地等人反超的蜡像, 狢坂追分的速度赶不上比分上涨的速度，最终还是没能追平比分。 第一局比赛很快就结束了, 记分牌上的数字的最后定格在25:22。 两队选手各自离场休息，现在是应援团的PK时间。 稻荷崎那边，后排的乐团成员们拿出了参加关西管乐大赛的气势，收腹吸气, 气势恢宏的曲调便响彻于整个场馆。 狢坂那边也不甘示弱，虽然没有多少高级的道具，但他们人数众多，哗啦啦地挥舞着纸筒，放开嗓子为选手们加油呐喊的时候，粗犷浑厚的声音显得很有力量，一如狢坂这支队伍给人的印象。 在九刷教练布置战术的时候，桐生八正在喝水，给自己的发热的大脑和肌肉降温。 也正是这时，他不小心往观众席上瞥了一眼，这一看，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因为，他们的应援席上居然拉起了一条超大的横幅！而且还是那种街边新店开业时会挂的超级朴素但字号超大超醒目的横幅！ 横幅上写着的是“名震全国九州英雄桐生八”。 见他扭头看过去，还有个帮忙举横幅的大哥豪迈地朝他挥手。 桐生八忍不住扶额。 他已经看到其他位置的观众们举起手机拍照的画面了！ 注意到他的表情，狢坂的其他人也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然后，他们也纷纷喷了。 云南惠介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虾夷田尚阳默默捂住嘴。 猯望却眼睛发亮：“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他们在横幅上写了‘九州英雄’诶——这不是超霸气的吗！” 臼利满：“就是就是！这是他们有眼光！” 桐生八：“……” 横幅的出现代表着无形的期待变得有形，对他来说其实有些沉重。 但面对兴高采烈的队友们，他还是露出了一贯的自信的笑脸，展现出王牌应有的可靠的气质。 线上观众们也注意到了横幅展开的全过程，评论区里顿时出现了一片“哈哈哈”。 [哈哈哈哈那个横幅好霸气啊！] [桐生真的很可靠啊，这个横幅完全没问题hhhh] 也有人在认真探讨第一轮的结果。 [奇怪，狢坂进攻的火力足够猛，网前有两座高个铁塔镇着，后排防守也不拉胯，完全没有短板啊，综合实力比严重依赖王牌、执着于单点攻的白鸟泽强吧，可为什么我感觉狢坂打得比昨天的白鸟泽还要辛苦？] [因为狢坂的选手不够熟悉左手进攻吧，看第一局的得分统计，他们在发球轮里丢了很多分，特别是碰上奈利进攻的时候，节奏一下子就乱掉了。如果这次稻荷崎用的还是去年春高时的首发阵容，估计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对的，白鸟泽就不用额外花时间适应左手进攻，他们在这方面的经验估计是全日本高中里最丰富的hhhhh] [还有小道消息称白鸟泽和稻荷崎在全国大赛之前就打过练习赛，他们估计对彼此的风格都知根知底。] [说来说去还是双利手的问题，双利手对右撇子们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啊……] [不过狢坂自由人已经逐渐习惯了吧，最后那几球接得不错，二传托球的质量也好了不少！不知道第二局狢坂能不能扳回一城！] 场间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裁判吹哨，选手们回到赛场。第二局的首轮发球者是臼利满。 狢坂其他人将手拢在嘴边，高声喊道：“臼利发个好球！” 臼利满自信地挥了挥手，抱着排球走到发球区。 他们研究了稻荷崎的比赛录像。不仅仅是本次全国大赛的，还有县内赛时期以及1月份的春高的。 春高时期的稻荷崎，队伍完成度其实比现在更高。12号的加入，为这支队伍同时增加了长板和短板——进攻的长板，以及防守的短板。 所以，在发球和进攻环节里，他们都会尽力针对12号，逼迫12号接球。就算其他人帮12号接球了，他们换位时也需要花费时间。 不过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奈利修，而是—— 稻荷崎后半场的宫侑！ 此时裁判吹哨，臼利满抛出排球。 和队友们比起来，臼利满的发球威力不算大，为了弥补自己的短板，臼利满专门练习过发球的精准度。 在正常状态下，他的发球能做到指哪打哪。 球网对面，宫侑在意识到这一球是冲着自己来的时候，挑起眉梢。 因为有奈利修这个靶子的存在，宫侑在发球轮上被针对的次数已经明显减少了。 倒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不过…… 对方是不是忘了他们还有个“二传”？ 宫侑并没有侧身避让，而是双手并起将球接了起来。 球网另一侧的宫治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赶到排球下方，轻盈起跳，将球托出。 兄弟俩的定位在这一刻互换，在快速跑动的状态下，发色的区别也被模糊，几乎让人分不清谁才是这支队伍的二传。 随后，尾白阿兰蹬地起跳，面对本渡昴和云南惠介的双人拦网，他瞄准了本渡昴身后的边线，轮动手臂，用力扣球！ 解说员A：“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可以由兄弟代劳——队伍里有个双胞胎兄弟还真是方便呢！” 解说员B：“尾白选手从左侧发起后排进攻了！漂亮，一个全力扣出的直线暴扣！完全是冲着边线去的啊，真是好胆识！” 排球砸向狢坂场内，眼看着就要砸在右侧边线上。尾新春马不敢去赌这一球落在界外的可能性，他一个飞扑，赶在排球落地之间勉强将球接了起来！ 排球高高弹起，刚刚发球完毕的臼利满跑到排球下方，双手上举将球托出。 与此同时，桐生八在也从球场左翼发起后排进攻，角名伦太郎和宫治组成双人拦网拦在他的面前！ 两位王牌从一模一样的位置发起进攻，连拦网的配置都同样是双人拦网。 不过，这次桐生八选择的是正面突破！ 排球“嘭！”地一声冲开两人手臂之间的缝隙，方向偏转，朝着稻荷崎右半场砸去！ 然而——排球还是没有落地！ 赤木路成已经来不及鱼跃救球了，在那一刻，他瞳孔一缩，身体的条件反射比大脑更快反应过来，他下意识伸出腿，一脚将球勾起！ 排球再一次弹向球网上空，观众席上传来“哇——”“这也行”之类的惊叹。 “赤木前辈接得漂亮！” 宫侑抡臂将球抡过球网，双方重新组织进攻和防守。 而后，排球又在球网两边飞了两个来回，最后由臼利满托球，本渡昴掩护，云南惠介快攻得分。 解说员A：“第二局才刚开始就那么刺激啊！看来大家都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了呢！” 解说员B：“这也意味着第二局可能无法像第一局一样那么快结束了，用简单粗暴的扣球直接得分的情况也会慢慢减少，选手们需要将重心放在战术的运用上……总之，让我们期待选手们的表现！” 紧绷的气氛笼罩在球场上，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稻荷崎和狢坂的选手们隔着球网对视，眼中均含着浓浓的战意。 臼利满再一次走向发球区。 因为双子的存在，刚才那个发球并没有直接得分，也没有打乱稻荷崎的进攻节奏，只能说中规中矩，不出彩也没犯错。 但他却步履轻松，表情也很淡定，仿佛他一开始的打算就不是为了阻挠对面的二传手托球一样。 奈利修扯了扯宫侑的衣服，小声提醒：“侑前辈……我感觉9号看起来不像好人。” 宫侑认同道：“我也觉得。” 他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不过没事，不管他想干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如愿的。” 旁边尾白阿兰：“……” 你这家伙也完全不像好人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70 第61章 稻荷崎vs狢坂（5） 奈利：我超捧场…… 臼利满的第二次发球, 瞄准的目标依然是宫侑。 对此，宫侑早有预料，猜到这一球还会冲着自己来的时候, 他就提前跟赤木路成沟通了，让他在臼利满发球之后就立刻过来接球，自己则直接跑位去到前场。 赤木路成顺利接到排球，将球垫到球网之前，已经守在那个位置的宫侑立刻将球送出。 与此同时，宫治一个快攻将球扣下，速度很快, 云南惠介追着他起跳的时候, 排球已经擦过他的手掌，砸向狢坂后场了。 裁判宣布稻荷崎得分, 随后, 轮到奈利修发球。 看到12号抱着球走向发球区，尾新春马屏气凝神，集中注意力。 一局过去，他已经逐渐熟悉了奈利修的发球，至少不会像第一局刚开始时那样无措。 教练说, 接发是重中之重, 第二局的成败与否, 很大一部分要看他的接球。 所以，这个环节绝对不能出错。 此时裁判吹哨, 奈利修抛出排球。 尾新春马紧紧盯着球网对面抛球助跑的人影，然而稻荷崎的选手们都用双手抱着后脑勺，挨挨挤挤站在球网前，严重干扰了他的视线。 他没办法看清奈利修助跑时的动作, 只能在奈利修达到最高点的那一瞬间，通过他上半身的朝向判断出这一轮究竟是左手发球还是右手发球。 ……这次是左手！ 尾新春马小腿肌肉骤然发力，立刻朝着后场左侧冲去。 他的手臂成功垫在排球下方！然而因为手臂方向的偏差，排球立马弹出场外！ 还差一点……还需要再稍微调整一下。尾新春马暗暗想。 而后，奈利修第二次发球。 尾新春马又一次注视着在球场上方腾空而起的身影，做出判断—— 这次还是左手！ 尾新春马立刻来到排球下方，双手并起双膝下沉，比赛开始以来锻炼出来的肌肉反射，调整好手臂的朝向。 终于！排球总算不是直接弹飞，而是高高弹了起来！ 解说员A：“尾新选手接发成功了！很不错的一传，尾新选手适应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短呢！” 解说员B：“二传也很稳，桐生选手起跳扣球了！” 桐生八在球网前高高跃起，强壮有力的手臂用力抡球！ “嘭！！” 质量更好的托球可以让桐生八发挥出更高的水平，这一球直接落地，结束了奈利修的发球轮！ 狢坂应援团高兴地敲起纸筒，大声喊道： “名震天下！九州英雄——桐生八！” “誉满四海！王牌主攻——桐生八！” “桐生桐生扣得好——再来一球！” 他们居然把横幅上的内容给喊出来了！！ 还有，那第二句又是什么啊！！才刚落地的桐生八踉跄了一下，对于这群支持者的热情感到无奈。他有些僵硬地绷着表情，尽量让自己不要失态。 当然，在臼利满等人看来，这就是他面对应援不为所动尽显王者风范的表现。 比赛继续。 就如解说员们所猜测的一样，第二局比分上涨的速度比第一局慢了不少，令人拍案叫绝的精彩救球也接连出现。 而两边的二传手也意识到了简单粗暴的进攻没办法那么容易得分，开始重视战术的布置。 一时间，排球大幅度位移的次数越来越多，双方的拦网不得不追着球到处跑，后排的自由人也高度警惕，防备着突然变向的排球。 狢坂的打法确实跟白鸟泽完全不同——虽然桐生八是进攻的主要力量，但在必要的时候，他也会参与防守，不管是前排拦网还是后排救球，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双方选手的站位都轮转了一圈之后，排球在球网两边飞了几个来回 等它再一次飞回稻荷崎场内时，宫治起跳拦网。排球撞过他的手臂，弹向他的脚边。 正好守在他身后的奈利修下意识冲了过去，在排球落地之前，用手腕将球顶起！ 而后，宫侑将排球送到球网左侧，尾白阿兰跑到网前，仰头看着球网上方的排球，膝盖微微下沉，做出蹬地起跳的动作。 球网对面，猯望和桐生八注意到他的动作，也跟着他一起起跳。 虽然对于狢坂众人来说，奈利修的暴力扣球非常棘手；但同样力气超大、经验丰富技术娴熟的尾白阿兰也是他们高度警惕的对象。 然而，等两人的身影在球网前升高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尾白阿兰根本没有起跳！ 那个蹬地瞬间只是个假动作，他故意顿了一下，等猯望和桐生八都双脚离地后，才真的跳了起来！ 三人在球网前对峙，等尾白阿兰抡动手臂时，狢坂的两名拦网已经开始下落。 尾白阿兰狠狠抽出排球，发出了“嘭”的一声重响！ 排球与手掌挤压时产生了夸张的形变，紧接着，就朝着狢坂的方向激射而出！ 排球撞上了猯望的手指，无情地冲破了脆弱的手指，朝着狢坂的后场砸去！ 后排的尾新春马一个飞扑，试图用手臂将球垫起。然而排球刚撞上他的手臂，就狠狠弹飞出去。 解说员A：“尾白选手一人时间差！假装起跳的动作很有欺骗性，猯望选手和桐生选手都受到诱导，提前起跳了！” 解说员B：“不愧是稻荷崎的王牌，这手时间差非常熟练啊！不管是动作还是表情，都完全看不出破绽！” 一人时间差也是时间差战术的一种，但不需要队友的配合和掩护，主要是用选手本人的假动作达到欺骗对手的效果。 正确的时机对于拦网来说非常重要。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时机合适，小学生都能拦下高中生的扣球，一个普通的副攻也能封杀所谓的重炮攻手。 而与之对应的，如果时机不对，拦网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甚至完全无效，这也是时间差战术经常把对方拦网气到炸毛的原因。 尾白阿兰落地后，激动得握紧拳头，大喝一声。 稻荷崎应援队队长想到刚才桐生八扣球得分时狢坂的应援，认为他们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对方。 但他们没有提前准备霸气的口号，更没提前练习过，临时想一个只会喊得乱哄哄的。 所以，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传统的应援口号，新的口号晚上回去再做准备—— 是的，在应援团众人心中，稻荷崎晋级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新口号留到决赛时再用就好了！ 应援队队长挥舞着纸筒，带头为尾白阿兰加油助威： “扣得好阿兰，跳吧跳吧阿兰——再来一球！” 目前的比分是12:12，两队比分从开局到现在基本上都是一路持平的状态。 而在下一轮里，排球飞到狢坂那边时，尾新春马接球，臼利满托球，桐生八再次起跳。 面对尾白阿兰和宫治的双人拦网，桐生八的上半身猛地向□□斜，将体重也当做武器，倾注于扣球的力量当中！ 而且，他还巧妙地选择了扣球的方向！ 排球被他猛抽出去，直接从撞上了宫治的右手，并毫不留情地冲开拦网，砸向稻荷崎后半场。 解说员A：“桐生选手的扣球还是一如既往的凶猛！不过正面进攻的次数明显减少了，看来桐生选手也觉得有必要节省不必要的体力消耗了呢。” 解说员B：“稻荷崎自由人赤木选手及时赶到了！漂亮！这球接了起来！” 赤木路成早就盯上了桐生八。前排的拦网虽然无法完全防下，却能为他缩小需要防守的范围。 他一个鱼跃扑出，成功赶在排球落地之前将球垫起。 不过由于救球有点仓促，排球并没有高高弹起，而是朝着场外飞去。 “我来！” 这时宫侑大喊一声，拔腿追了出去。 他抬起头，排球在他的世界中高速旋转、下落，不断在他的视野中放大。 他在冲出去救球之前扫过一眼球网两边选手的站位，又凭借长久训练和配合得来的默契大致猜到队友们会如何准备进攻。 脑海中已经构建起了一个清晰的三维图，所有人的动向都一清二楚。 在感觉位置差不多合适时，宫侑眼睛睁大，忽然跨出一大步，双手并起，用小臂将球往后一抡！ “奈利！” 排球飞回稻荷崎场内，而且精准地回到网前！ 奈利修仰头看着飞回来的排球，后退助跑的脚步由迟疑转为坚定。 紧接着，他在球网前蹬地起跳，等他升到最高点时，排球正好落到他的面前！ 这么远的垫传……位置居然还那么好？奈利修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 没有时间想太多，奈利修很快就抡动手臂，用力击球！ 狢坂的选手们都没想到这球居然还能以这种方式砸回来！同为二传的臼利满最为震惊—— 一般来说，这种球不应该是直接被抡过球网，成为他们的机会球的吗！ 如果不是因为运气好的话，稻荷崎的二传手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就连扣球者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看到排球落地时，裁判宣布稻荷崎得分时，奈利修惊讶地捏了捏手指，像是在回忆刚才那一球的手感。 很扎实，很完美……简直跟平时练习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奈利修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的调整攻非常烂，毕竟这很考验攻手的综合素质，而他只能扣到位置比较好的托球，偏差稍微大一点的话，他可能连球都碰不到。 可他刚才扣球的手感非常扎实……这说明这一球的托球质量很不错。 解说员A：“宫侑选手的超长距离垫调！！真是惊人！在距离这么远的情况下，下手传球的精准度居然还能达到那么高！” 解说员B：“奈利选手的扣球也非常及时，我和狢坂的选手们一样，还以为那一球会直接过网呢。” 现场的观众们可能没看清楚，但看过慢动作回放的线上观众们已经开始在留言区刷屏了：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打过排球的都知道这个垫传的含金量吧！在那种情况下除了宫侑还有谁会想着传球进攻啊！不都是直接无脑抡回去的吗！] [虽然很可能有运气因素在，但还是好牛啊！] [看稻荷崎的比赛真的是一种享受……先不说那些风格各异实力强劲的攻手了，光是宫侑的存在，就值得我追完稻荷崎的比赛。他的托球往往都很大胆，而且想象力非常丰富，我完全想不到他会怎么组织进攻！] [我听教练说，对二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想象力，宫侑简直是天选二传……] 有人说，技术决定托球的精准度，球商决定观察局势时视角的广度，而想象力，则会决定二传的天花板。 宫侑最不缺的东西就是想象力，他的思路往往快人一步，脑海中时常出现旁人无法理解的奇思妙想。而他又同时拥有将想象变成现实的技术与胆量。 一位观众评价： [今年IH的十佳托球里肯定有这一球。] 稻荷崎那边，宫治超级震惊：“刚才那球是什么！这么远的垫传？！你走了超级狗屎运吧阿侑，小心比赛结束后踩到狗屎啊。” 宫侑嫌弃道：“呸呸呸，阿治你好不文明，这明明是实力！” 尾白阿兰也满眼放光地拍着宫侑的后背：“你这家伙居然那么强的吗！” 尾白阿兰兴奋起来就忘记收力了，宫侑都要被他拍吐血了，却还是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假惺惺地叹气：“其实我还是更想用手指托球啊，可惜当时实在来不及了。” 尾白阿兰收回手，瞬间不想夸他了：”……别装了，你明明很得意。” 表情假得要死，明明尾巴都翘起来了啊！ “我没装啊。”宫侑双手叉腰，唇角翘起来，又被他强行压下去，又翘起来，又被他压了下去。偏偏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在疯狂抽搐，硬要做出一副淡定的表情，“我这明明是大将风范。” 宫治实在不想看见这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做出这么白痴的表情，默默把脸转开。 只有亲手扣到那一球的奈利修很捧场，他屁颠颠跑到宫侑旁边，脸颊还泛着运动后健康自然的粉红。 “侑前辈，刚才那个二传真的超赞！这种传球麻烦多来点！” 宫侑轻哼一声，身后的狐狸尾巴摇得更加欢快，脸上却还是一派云淡风轻：“那是，也不看看给你托球的人是谁。” 宫治撇嘴，把奈利修扯回去：“别再夸了奈利，再夸这家伙就要飘起来了。” 宫侑瞪着他，大声控诉：“喂！我就想多听奈利夸几句，怎么了嘛！！” 第62章 稻荷崎vs狢坂（6） 旁白式挑衅…… 比赛逐渐进入了第二局下半局。 当前比分17:17, 这一轮，由臼利满发球。 臼利满将球击过球网，稻荷崎那边, 赤木路成接到排球，宫侑迅速来到排球下方，双手举起准备托球。 发球完毕的臼利满顺着助跑的惯性来到球网前，密切地关注着宫侑的动作。 宫侑的状态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好，从那个垫传过后，他就经常托出一些让所有人惊叹不已的传球。 同为二传，臼利满很清楚托出那种球的难度, 也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 因此更加忌惮宫侑。 好在他的队友们都很给力，就算稻荷崎的选手们在宫侑的指挥下火力全开, 狢坂也没有应对得太狼狈, 还能将比分死死咬在一起。 此时排球再次飞到稻荷崎那边，尾白阿兰在球网左侧起跳，健壮有力的身躯在网前升起。 他的进攻来势汹汹，没有人会傻到轻视这样一位实力强劲的王牌，云南惠介和虾夷田尚下意识阳追着他起跳。 然而, 排球却没有朝着这个方向飞过来——宫侑将它送到了球网右侧！？！可是那个位置并没有人啊？ 云南惠介忽然产生了极为不妙的预感, 也正是这时, 他注意到了从球网前掠过的一道人影。 而下一秒，一道银发的身影像幽灵一样忽然出现在球网的另一端, 挥动的手掌正正好扣到排球！ 此时此刻，网前无人，他的面前一片开阔！ 排球被抽到狢坂场内，前排防守已经来不及换位, 后排则无人反应过来，排球直接砸到了地上！ 解说员A：“一个相当聪明的平拉开！宫侑选手充分利用了球网的宽度，完全甩开了狢坂的拦网！” 解说员B：“宫治选手的配合也非常到位！在极短时间内就完成了球网前的位移！” 排球比赛中的进攻方式往往是多维度的。比如超手扣、时间差，其实都是在球网的高度上做文章；而平拉开则将注意力放在9.5米长的球网上，利用合适的诱饵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再利用攻手本身的速度在在极短时间内拉开击球点的距离。 而此时，就算对方的拦网选手最终反应过来了，也很难追上。狢坂的选手们就是吃了这个亏。 裁判宣布稻荷崎得分，宫治落地后，立马看向球网另一侧的宫侑，用他那极具特色的关西音调大叫：“吓死我了啊！差点就扣不上了！” 宫侑却摆摆手，兴致高昂：“最后不是扣到了嘛！哎呀不要计较那么多，那个时候平拉开就是最有效的进攻方式啊。” 宫治咬牙切齿：“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能不能追上？” 他们之前约定过使用平拉开战术的暗号，在看到宫侑暗示他要拉远扣球点时，宫治有一瞬间的为难，但他还是立刻窜了出去，尽力扣好这一球。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但过程实在太惊险了吧！ 面对宫治的控诉，宫侑不以为意：“反正最后能得分就行啦，阿治我相信你！” 据说和一些强大的对手打比赛时，有的选手会被比赛的节奏和气氛感染，有机会超常发挥，完成自我突破。 今天的宫侑就打得很过瘾，狢坂强大而缜密的防守、火力全开的进攻在给他施加压力的同时，也让他产生了浓浓的挑战欲。就像有些人在遇到数学难题时会抓耳挠腮，但又不甘心放弃；最后写出答案的那一瞬间，就会产生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宫侑就像在做一场关于排球的试题。他感觉今天的排球很听话，几乎变成了他的身体的一部分。 他幻想中的战术大部分都顺利实现了，于是，他越来越大胆，越来越张扬，用更通俗的说法描述就是—— 玩嗨了。 而后，比分慢慢累加，比赛的节奏似乎越来越快了。 稻荷崎想要一口气拿下今天的比赛，已经不再计较体力的消耗，发起进攻时时常是全员出动。 狢坂的选手们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愿，前后端的防守默契联动，桐生八和本渡昴等人也放手一博。 排球在球网两侧飞来飞去，选手们只要稍微松懈，就会被快节奏的比赛抛下。 此时排球被赤木路成垫向网前，宫侑来到排球下方，角名伦太郎的身影在他身边开始助跑。 宫侑起跳之后，居然忽然开始挥动手臂！曾经被他的二次进攻坑过的狢坂众人一个激灵，时刻警惕着他的突然进攻。 但臼利满却在宫侑准备扣球时拉住猯望背后的布料，用力扯住了他。 猯望瞬间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臼利满这样做的理由，但在这种时候，他无条件选择相信他的队友。 果然！几乎是与此同时，宫侑改变了右手动作，原本意图扣球的手势忽然转为往上一推，排球就被他推了出去！ 只要没有在一开始就没有上对方的当，之后的事情就不难解决了。猯望凭借着自己身高腿长的优势三两步就跑到球网的另一侧，精准地选中了不知何时起身扣球的奈利修！ 他的身影在球往前升高，结实有力的双臂挡在排球的行进路线上。 排球被他的拦网削去了部分力道，砸向狢坂后场时，尾新春马一个飞扑将球救了起来！ 排球旋转着反弹回狢坂前场，臼利满追着排球起跳。 他伸出双手，准备托球，本渡昴和桐生八分别在他左右两边助跑起跳。 不管哪个人的进攻都不是可以轻视的对象，只是重视的程度有所区别，角名伦太郎和宫治选择盯住桐生八，后排的赤木路成也在防备前排拦网的漏球。 至于奈利修和宫侑，则提防着本渡昴的进攻。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球网上空的时候，臼利满眉梢一挑，迅速将球推向自己身侧，双手手指一压。 排球并没有飞向狢坂的任何一个攻手，而是——被二传手直接拨过球网了！ 角名伦太郎和宫治都无法在空中改变拦网的方向，只有习惯性用余光关注着全场动向的宫侑最先反应过来，一个飞扑扑到角名伦太郎脚边。 他左手撑地，右手伸出，试图用手腕将球救回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解说员A：“刚才那一轮可真是精彩！首先是宫侑选手假扣真传，动作非常娴熟，如果不是眼光毒辣的老手，根本看不出来！” 解说员B：“不过狢坂的选手们还是接到球了，观察力和反应速度都非常优秀！臼利选手的这个吊球简直是神来一笔，把对手和队友全部都骗过去了！” 宫侑爬起来后，甩了甩撑在地上有些发麻的手掌，抬起头时，视线恰好撞入了臼利满的眼里。 虽然他们并没有在刚才那轮攻防战中直接发生冲突，但二传手之间的硝烟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感受得到。 两人都没有说话，臼利满挑眉笑了下，宫侑则低低哼了一声，嘀咕着自己绝对会找回场子。 这一球过后，双方的比分都已经突破20。 眼看第二局已经来到了局末的关键阶段，所有人都精神紧绷，臼利满观察到了宫侑托球时愉快的表情，也注意到了其他人起伏的胸膛和满身大汗的状态。 比赛的节奏仍在加快。 在这种关键时刻，掌控节奏就等于掌控了比赛的结果。 然而这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就算对于稻荷崎来说也是一样的。 甚至，他们还很可能处于自己没有意识到的的危险之中—— 宫侑的好状态来得太突然了，比起带领全员集体超常发挥，更常见的，是队员与队员之间状态的脱节。 两人三足运动中，选手们之间的步调一致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只有一个人埋头往前走，其他人却跟不上，反而会影响整支队伍的发挥。 同理，如果二传手跑得太快……其他队友能追得上他吗？ 刚刚那个差点失误的平拉开就是代表着失控的苗头。 臼利满安静等待了一整局，现在，结果也差不多该出来了吧。 在比分来到23:22的时候，排球经过了前两轮的互相试探，飞到稻荷崎那边。 此时奈利修重扣，猯望拦网，尾新春马勉强将球接起，臼利满准备托球。 桐生八再次展现了狢坂王牌的超高素质，在托球条件比较一般的情况下扣下了一个超级猛的爆扣！ 稻荷崎那边，尾白阿兰和赤木路成配合，一个拦网一个接球，最终还是成功将球接起！ 不过它刚好就是向着球网的方向飞过去的，差点就撞上球网，最后又被角名伦太郎用手给抡了过去。 这种极限救球的情况时有发生，双方的选手都在追着排球满场乱跑，为了救球、为了应对突发的意外，最开始的站位已经完全打乱。 此时排球再次来到稻荷崎那边，宫侑的视线快速扫过球网两边选手的站位。 狢坂的选手们也刚刚完成一轮救球，选手们的站位比较松散。 在这种时候，快攻就是最快的击破方法。 这样想着，宫侑立刻追到排球下方。 虽然排球的高度已经有点低了，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 宫侑右腿屈膝左腿滑出，重心下移双手上举，排球刚刚沾上他的手指，就立马改变方向飞出。 在他身侧的宫治表情一僵，已经在心里破口大骂了。 阿侑那只蠢猪！又在乱来了！！ 虽然这一次他们没有提前打过任何暗号和手势，但身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双胞胎兄弟，他们具有非同一般的默契度。用更玄乎一点的说法，就是所谓的心灵感应。 总之光看宫侑的动作，宫治就知道这家伙想要做什么了！ 而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这种球除了他还有谁扣得过来啊！ 宫治硬着头皮冲了上去，以最快的速度助跑起跳、抡臂扣球。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 对于追求速度的快攻来说，只要二传和攻手之间的配合差了一点，就基本意味着这个快攻彻底失败。 宫治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在预感自己扣不到球时，他咬牙加大了上半身扭动的幅度，硬生生改变了手腕抽球的方向，成功用半个手掌扣到了排球！ 只可惜，因为手掌没有完全触球，进攻的效果还是大打折扣。 排球轻飘飘地弹到狢坂那边，球网对面的云南惠介立刻抓住机会，利用身高快速起跳，将这一球按回稻荷崎场内！ 本局以来最长的超长回合终于结束，两位解说员都松了一口气。 解说员A：“大家的意志真的太顽强了，居然能在局末打出这种超长回合。” 解说员B：“最后宫治那球实在是可惜了，双子快攻没能配合上，给狢坂创造了得分的机会。现在，狢坂再一次追平比分！第二局的结果马上就要揭晓了，究竟是稻荷崎直接拿下今天的比赛，还是狢坂胜利继续打第三局，让我们拭目以待！” 狢坂的选手们欢呼雀跃，拿下这一分的云南惠介又一次朝猯望抛去“看见了吗，我的得分点”的眼神。 可惜一根筋的猯望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挑衅，他只注意到他们已经成功追平比分这件事情了，高兴得在场外又蹦又跳，挥舞拳头给场内的队友们加油。 而稻荷崎那边，气氛就没有那么和谐了。 宫侑不满道：“好扫兴啊阿治！！怎么连这种托球都扣不到啊！” 宫治比他还要不满：“你也不看看当时我在哪个位置，从那个位置发起快攻，怎么可能扣的到啊！” 宫侑理直气壮：“可按照我的计算，如果扣球的是我的话，肯定能做到啊！” 宫治更生气了：“你的状态超级好，可不代表我的状态也跟你一样好啊！第二局的下半局你一直这样！只顾着自己玩的爽完全不考虑别人的状态啊！” 在最关键的局点时刻，这两人居然有吵起来的趋势。 这对于稻荷崎众人来说其实挺常见的，这对双胞胎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赛场上公开吵架了。因为如果他们情绪激动起来，就会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哪里，满脑子只剩下“一定要吵过对方”。 但……这可是全国大赛四强赛的第二局局末啊！ 稻荷崎一群人全都大气不敢喘，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场外的凉嗖嗖的眼神。 宫侑和宫治似乎也感受到了从背后袭来的凉气，发热的大脑稍微冷静下去，也意识到了现在究竟是什么场合，压下火气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下一轮的防守。 臼利满将他们吵架的画面尽收眼底，也注意到了他们暗戳戳互瞪的小动作，唇角微微扬起。 宫侑在稻荷崎之中的位置相当重要。 虽然他的双生兄弟可以偶尔承担他的工作，但也不可能时时替代。他的意识、他的胆量，他与其他队友长久磨合得来的默契，都是不可替代的。 臼利满从很久之前就在思考宫侑的弱点究竟是什么。 宫侑不是那种性格严谨认真的二传，不会因为暂时的失利而自我怀疑。 与之相反，他性格活泼，骄傲自信，不会轻易被他人的话语动摇，也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做法。 不过，宫侑也不是无懈可击的。 性格活泼意味着情绪起伏较大，骄傲自信意味着他往往会以“掌控者”的身份自居。对于这种类型的二传手，如果从挑动情绪入手，效果或许会更好。 当然，不能是明面上的挑衅，那太明显了，臼利满不确定宫侑会不会上当。 所以，臼利满开始隐晦地挑起宫侑与自己在“二传”这个身份上的竞争，做法包括但不限于在发球轮上阻碍他托球、放任节奏加快、促使他使用更丰富的进攻方式。 这件事情对他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他那可靠的队友们就是他底气的来源。 而宫侑却会逐渐沉迷于一次又一次竞争中的“胜利”里，追求欺骗对手的爽感，追求更刺激的比赛。 对于他这种天才二传手来说，他的状态甚至可以在这种情绪的激励下慢慢变好。 但这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情绪影响行为，他的托球也会逐渐变得没那么难以预测。 …… 下一轮，又是一个令观众们惊呼连连的超长回合。 狢坂想要一鼓作气拿下第二局，争取打第三局的机会。稻荷崎众人也投以一万分的认真，在全力防守的同时加快进攻的脚步。 在接起桐生八的扣球后，宫侑在球网前高高跃起。 奈利修、角名伦太郎和尾白阿兰分别在他的三个方向助跑起跳，三个人先后跳起来的画面令人眼花缭乱，不知道该将视线的焦点放在谁那里。 解说员A：“面对狢坂的拦网，稻荷崎选择出动三点进攻！” 解说员B：“三点攻将大部分力量都调到了进攻端，这也意味着这一轮稻荷崎的防守极度空虚，真是大胆的做法！” 其实这三个人，不管哪个单拎出来都是颇具威胁的主炮，此时一起出动，必然是对这一分有势在必得之势。 究竟是谁……？这一轮究竟是谁来进攻？ 猯望试图观察宫侑的动作，可在这种快节奏的比赛里，他也没有太多时间。 最后，他还是听从自己的直觉选择了球网右侧的尾白阿兰，选择了这位来势汹汹的稻荷崎王牌，跟着他在球网前跃起。 虾夷田尚阳和后排的尾新春马则都警惕着在球网左侧高高跃起的奈利修。 臼利满站在球网中央，目光并没有分给三位攻手，而是紧紧盯着宫侑。 他默默想： 才刚和自己最亲密的人闹了不愉快，宫侑应该能够意识到刚才那球的失误也有自己的过错。以他的性格，现在的他大概会急于亲手得分，亲自弥补刚才那轮的失误。 而自己前两轮才二次进攻成功得分，而且还就是从宫侑手上得的分。 或许他不会刻意想起这件事情，但“二次进攻”这个词汇仍然会在他脑海中留下痕迹，并在某个时刻条件反射般地使用出来。 所以——这一球大概率会是二次进攻。 这样想着，宫侑恰好挥动手臂，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直接扣球！ 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早有猜测的臼利满往前一扑！ 他的动作实在太过自然娴熟，仿佛早有预料，意识到这一点时，宫侑才刚从球网最高点下落，瞳孔缩小，表情震惊。 臼利满成功将球接起，站在他旁边的虾夷田尚阳很快反应过来，将球托给了球网右侧的桐生八！ 桐生八果断起跳，用力扣球，干脆利落地拿下了这一分！ 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攻守双方的身份就完成转化，局势瞬间逆转。 看到记分牌上的数字变成23:24，狢坂拿到了第二局的局点，大部分观众都目瞪口呆，有些观众还没反应过来。 球网前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臼利满终于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 天知道，曾经被队友们评价过“说话刻薄”的他是怎么忍受到现在的。 不过，现在他倒是可以尽情开口了。 臼利满挑起唇角，似笑非笑道：“谢谢你送来的局点啊，没想到你这么慷慨。” 宫侑顿时怒了。虽然刚刚才教过奈利在大多情况下挑衅只是激怒对手、影响对手情绪的一种手段，但真的遇到了，谁能像个面团子一样毫无感觉啊！ 看到他的表情，臼利满笑得更加开心。 他正准备多说几句，却忽然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在这次的博弈中，诡计多端的臼利选手终于收网，宫侑选手不慎受到诱导，冲动之下使用了二次进攻。】 臼利满：？哪里来的解说员？怎么解说的时候还带个人情绪的呢？？ 不知道他是不是不小心吐槽出声了，那个人还真的收敛了一下带有强烈个人情绪的词语。 【有些二传是队伍的心脏，有些二传是纯粹的心脏。有时候，过于纠结对方二传手的行为逻辑，反而会为自己带来困扰。】 东张西望也没找到解说员、最后还把目光锁定在稻荷崎12号身上的臼利满：…… 为什么他感觉没一句跟他有关系，但又好像每一句都在骂他？ 而宫侑也顾不上生气了，呆呆地转头，问：“奈利，你在干什么？” 奈利修一脸恨铁不成钢：“侑前辈，我在帮你挑衅回去。” 对方都已经贴脸开大了，侑前辈怎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宫侑：？？？ 他瞬间就从二次进攻被拦下的震惊中挣脱出来，转而陷入了更大的震惊之中—— 啊？？？ 不是？？ 挑衅什么时候开始跟旁白挂钩啦？！ 这就是奈利你“完全懂了”的结果吗！！ 第63章 稻荷崎vs狢坂（7） 饲养员北…… 看到宫侑一片空白的表情, 奈利修还以为他是还没从丢分的挫败感中挣脱出来，安慰道： “没关系的侑前辈，我会帮你报仇的。” 宫侑难得有些语塞：“不是这个……奈利你……” “算了, 你做得很好！” 说到最后，他干脆自暴自弃地夸了好，因为看见臼利满困惑又无语的表情，宫侑确实感觉非常爽快。 只是没想到，奈利的“挑衅”居然会是以旁白的形式说出来的啊！ 宫侑努力将心中那点尴尬压下去，还真感觉舒服了很多，再回想起奈利修的旁白式蛐蛐时, 居然越想越觉得奈利是个天才。 唔……“怪才”说不定还会更贴切一点？ 他忍不住说：“奈利你还挺有创新力的。” 奈利修骄傲挺胸：“还好吧, 不过我感觉我已经完美掌握了语言的艺术。” 宫侑：“……” 不要夸一句就顺杆爬啊！ 他有些好奇地问：“那能否询问一下你摸索出这个挑衅方式的心路历程？” 奈利修眨了眨眼。 他的心路历程……？ 他回忆起了当初给予自己启发的猯望—— 那个时候，他用扣球砸穿了猯望的拦网。 当时他并没有对猯望做出凶巴巴的表情, 也没有直接跟猯望对话。 他只是和侑前辈讨论了一下云南惠介和猯望的区别, 研究要在什么情况下说什么样的垃圾话才能影响到他们的心情，最好能够暗戳戳操纵他们的心理。 可是那时的猯望生气了。 那是否说明—— 不需要正面做出凶恶的表情和语气，平淡地用上帝视角评价他人也会给人带来很冒犯的感觉？ 用上帝视角评价角色……这不就是旁白嘛，完全就是他的领域了啊！ 而且还能顺便赚点点数，一举两得！ 当时的奈利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可惜接下去的那几球都没有机会尝试。 直到刚才——奈利修终于忍不住了。 臼利满的小心思其实很隐晦, 谁会想到居然会有人从比赛刚开始时就早早布局, 甚至还能因此做出一些可接受程度内的让步？ 奈利修一开始其实也没猜到臼利满想做什么，只是直觉他有点怪怪的。 根本原因其实是奈利修虽然看过剧情, 知道臼利满是个会操纵心理的头脑派，但宫侑的失控更多的是他本人性格的影响，节奏的加快也是稻荷崎主导比赛的结果，臼利满只是起推动作用。 他实在隐藏得太好了, 直到宫侑和宫治快攻失误时，奈利修才发现了违和的地方。 站在上帝视角，奈利修很轻松地将事件前后联系起来，还因此震惊了一下。 明明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臼利满这个人了，居然还是没发现对方的暗中行动。 然后，就有了他旁白挑衅的尝试…… 刚才奈利修还犯了一个旁白大忌，不小心在旁白的时候掺杂了个人情感。 一般来说，正经的旁白是不能掺杂个人感情的，旁白只以上帝视角向读者们介绍背景、设定或者人物心理……除非是那种搞笑作品，才会出现性格非常鲜明、会用辛辣幽默的语气点评角色的旁白。 奈利修自认为有些冲动，说第二句时才及时改口。现在，他有些忐忑地等待着系统的结算结果。 系统似乎也卡了一下，平时丝滑无比的结算页面颤巍巍地吐出了一串数字。 最后的结算结果显示，这次的旁白还是有点数奖励的，只是比正常情况下少了一点。 还好还好，只是扣了点内容分。 奈利修松了口气，决定下次再谨慎一点。 就算不表现出个人情绪，他也有自信能很好地在挣好旁白点数的同时蛐蛐对手。 嗯，一定可以！ 奈利修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 在宫侑和奈利修说话的时候，裁判吹哨，稻荷崎的黑须教练申请了本局比赛的第二次暂停。 双方选手回到教练席，宫侑注意到了黑须教练正在和北信介说话，两人说话间还时不时往他的方向看一眼。 黑须教练的视线还好，宫侑完全不带怕的；但只要北信介淡淡看他一眼，宫侑后背上的汗毛就都会竖起来。 因为奈利那突如其来的旁白，赛场上的气氛突然改变，而他的注意力也被旁白转移。那时的宫侑就已经隐约意识到队伍的状态有些不对，而且知道继续维持着这种状态下去会非常不妙。 意识到教练是因为自己叫的暂停，宫侑畏畏缩缩夹紧尾巴，老老实实走到黑须教练和北信介面前，等着挨批。 宫治本来还有点幸灾乐祸，但发现自己也在北信介视线狙击范围之内时，也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宫侑去认错。 黑须教练推了推眼睛，并没有直接批评他们。 北信介倒是直接走到两人面前，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用那双暗金色的眼睛盯着他们看。 效果很好，两人把脑袋压得更低。 北信介又冷淡地盯了他们一会儿，确认他们发热过头的大脑已经降温完毕了，这才淡淡地看向宫侑：“知道为什么教练会喊暂停吗？” 宫侑小心翼翼地回答：“因为我的失误……狢坂抢先一步拿到了局点？” 是这样，但又不完全是这样。将教育熊孩子这件事交给可靠的队长、但其实也在旁边暗戳戳地偷听的黑须法宗镜片上闪过一道银光。 他想起了自己刚开始带这对兄弟时的场景。 阿侑和阿治有时候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特别是阿侑—— 在自己的状态好到起飞的时候，这个完全不会体贴他人的家伙就会下意识按照自己的标准要求他人，如果他人无法跟上，他就会毫无负担地把那人远远甩在后头，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他的队友。 这种缺陷在国中时非常明显，高中后的侑已经收敛很多了，但偶尔还是会出现这种情况。 双胞胎之间的天赋并没有相差很多，但就连双生子都无法永远保持步调一致，何况另外五位队友呢？ 黑须法宗叫暂停的本意是向通过这几十秒的离场时间冷却阿侑那高昂过头的情绪，让他清醒一点。 不过刚才奈利好像说了什么话，阿侑下场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那种“悬浮”的感觉了啊。 黑须法宗摸了摸下巴，实在猜不到奈利修究竟说了些什么。 奈利修还不知道自己因为这件事情被教练关注上了，他正一边喝水，一边竖起耳朵偷偷关注饲养员训狐的动静。 北信介不止提到了这次的失误，甚至还翻起了上一球的旧账。 他面无表情道：“在平时训练的时候吵架也就算了，你们要不要看看刚才是什么时候？” 宫侑头皮紧绷，小声回答：“第二局局末……” 北信介：“所以，在第二局局末，在对手把比分追平的关键时刻，你们不去反思那一球的失误原因，也不联合起来夺下局点，还有时间和心情去吵架？” 宫侑/宫治：“……” 北桑总是能用最平淡的语气发出最犀利的质问。 他们缩着脖子，一句话都不敢说，乖乖挨训。 北信介每问一句，他们的脑袋就要往下低一点。 最后，宫侑连腰都不好意思挺直了，赛场上那副意气风发潇洒肆意的样子荡然无存。 这时暂停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黑须教练递给北信介一个号码牌。 宫侑这才反应过来，惊讶道：“北桑你要上场啊？” 北信介还没说话，黑须法宗就呵呵一声：“我实在不放心。如果不让信介上场，谁镇压得住你们这群皮猴子啊？” 第64章 稻荷崎vs狢坂（8） 稻荷崎的守护神…… 暂停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狢坂的选手们注意到, 稻荷崎申请了换人，而且被换下的人还是尾白阿兰。 解说员A：“在狢坂拿到局点的关键时刻，稻荷崎居然申请换人了——1号北信介换4号尾白阿兰上场。北选手是稻荷崎的队长, 不过他在过去的比赛里很少上场，因此并没有留下多少资料，相信狢坂的选手们也和我们一样不太了解他。” 解说员B：“稻荷崎是准备收缩进攻阵容、增加防守力量以求稳妥吗？这在狢坂暂时领先的情况下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总之让我们期待北选手的表现！” 在北信介上场之前，尾白阿兰和他拍了下手。 “靠你了，信介。” 今天的长回合有点多，特别是第二局，每一轮的时间战线都拖得很长。所以虽然现在连第二局都还没结束, 尾白阿兰就已经满身热汗了。而且因为暂停时间太短, 他连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北信介换他上场，刚好可以让他多休息一会。 对于队友的饱含信任的祝福, 北信介轻轻点头, 紧接着就上场了。 站上赛场后，不管是身边的队友，还是对面的对手，都注视着他。 信任、期待、不安、疑惑、忌惮……每个人的视线中所蕴含的情感都各不相同，他的耳畔还环绕着稻荷崎应援团吹响的激昂曲调。 大概是因为接下来的这一球会决定第二局的结果, 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躁动。 但北信介心中却一片平静。 没什么好紧张的——他对自己说。 他只是把这当成了平时的练习。 …… 在发现上场选手的变动时, 不少线上观众也在讨论这件事。 [那个1号什么来头啊？居然把4号换下去了诶, 看体型应该不会是强力攻手吧？] [不知道，但是看起来好有大佬风范啊。] [只看体型判断类型吗……你们是不是忘记稻荷崎12号了？] [这种特殊人才有一个就够了吧, 稻荷崎的运气不能那么好啊！！] 这一轮的发球者是狢坂的虾夷田尚阳，他抱着排球在发球区站定，视线穿过了重重人群和球网，最终落在北信介身上。 对方微微屈膝, 做好了接发的准备。表情平静，看起来很淡定。 在局点临时上场，还能这么冷静，不愧是稻荷崎的队长。正这样想着，裁判恰好吹哨，虾夷田尚阳抛出排球，紧接着，迈步、起跳、击球—— 排球飞向稻荷崎场内！ 赤木路成稳稳将球接了起来，宫侑来到排球下方，双手上举准备托球。 此时此刻，大耳练在球网中央助跑起跳。 虽然大耳练在进攻环节上的存在感不如同为副攻的角名伦太郎，但这并不意味着进攻是他的短板。超过一米九的身高、不错的弹跳力和优秀的臂展让他能够轻松达到高点，对手稍不注意就可能被他超手扣球。 与此同时，宫治也在稻荷崎右侧边线旁边高高跃起，抡动手臂，准备扣球。 在狢坂前排的猯望和桐生八防备着这两个人的进攻时，宫侑托球了。 他手指用力，并没有将球送到其他地方，而是——将排球推向自己头顶！ 怎么回事？？ 不对……他的目标在他身后！ 猯望瞬间反应过来，大长腿立刻迈出，朝着宫侑的方向扑了过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奈利修的身影在宫侑身后升起，柔韧有力的身体在球场上拉成一张充满力量的满弓。 宫侑用他的托球调开了拦网，奈利修的面前一片开阔。 紧接着，排球被他砸向狢坂场内，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 解说员A：“宫侑选手再次为我们展现了优秀的二传意识，他不仅用另外两位攻手迷惑狢坂拦网，甚至还用自己的身体为奈利选手打了掩护！” 解说员B：“不过狢坂的自由人很给力——很好，防守到位了！” 狢坂后排的尾新春马来不及思考更多，下意识扑到排球的行进路线上，双手并起双膝下沉，并在排球砸在手臂上的瞬间向后翻滚卸力。等他视野中旋转颠倒的世界恢复平稳时，排球已经高高弹了起来！ 在没有前排拦网协助的情况下，这一球居然被他接起来了！ “尾新接得漂亮！！” 臼利满追着排球在球网前起跳，准备在球过网之前将它捞回来。 这个时候，本渡昴和虾夷田尚阳都从三米线后开始助跑。 臼利满将球推了出去，排球飞向的是球网右侧，刚刚才参与了拦网的桐生八再次起跳！ 稻荷崎前排的大耳练追着他一起起跳，后排也有自由人在虎视眈眈。 桐生八并没有正面突破，也没有避开拦网朝着自由人守住的地方扣球，而是—— 瞄准大耳练的手指，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排球打中了大耳练的手指，又因为击球的角度，并没有直接突破拦网，而是高高弹起来，朝着稻荷崎后半场弹出。 解说员A：“面对稻荷崎及时到位的防守，桐生选手选择的是相当聪明的借手战术！” 解说员B：“不过，排球还是没有落地！” 北信介早已追了出去，那抹沉静的身影在这一刻变成了灵巧的狐，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排球的落点处。 他朝着排球鱼跃而出，交叉紧握的双臂将球稳稳接起。 一个差点出界的坏球被他垫回稻荷崎场内，而且还恰好是最适合托球的位置！ 观众席上有人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 这一球或许乍一看没什么，但只要是打过排球的人，就知道这种有效防守的含金量。 这种意识、这种反应、这样的熟练度，必定是在日复一日成百上千次的练习中一点点锻炼出来的。 宫侑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抓紧时间组织进攻。 排球被他推向球网另一侧，宫治早已在北信介救球的时候就开始助跑，很快就出现在那个位置，伸手将球扣下。 一个出人意料的快攻！ 来不及好好救球了，离得最近的臼利满下意识伸腿一钩，成功将球救了起来！ 不过，接了一传后他就不能托球了，旁边的虾夷田尚阳跑过来，将球垫向身后的本渡昴。 本渡昴从三米线后发起进攻，然而，球网对面，大耳练已经再次起跳，健壮有力的手臂将这一球原原本本地拦了回去！ 排球终于落地，稻荷崎成功得分！ 稻荷崎应援团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前排的应援团成员们激动地挥舞着纸筒。 “再来一分！再来一分！” 解说员A：“换人过后，稻荷崎迅速拿下一分，直接将比分追平了！” 解说员B：“稻荷崎选手们在这一轮中配合得非常好啊，特别北选手那个救球，真的非常关键！” 现在的比分是24:24，站位轮转，这一轮的发球者刚好是北信介。 在他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时，狢坂的选手们都警惕地盯着那个平静的背影。 虽然北信介上场时间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坐替补席，实力应该不会太强。 但因为稻荷崎有着在IH预选决赛最后才派奈利修上场突然吓人一跳的前科，他们不得不怀疑稻荷崎是不是有把秘密武器藏着掖着、不到最后就不想使用的习惯。 而且1号还是队长，他们刚刚才看见他教训双子的场面。 在稻荷崎这种队伍里，面对双子这种性格张扬的天才，肯定得是实力最强的人，才能成为令人心服口服的队长吧？ 此时裁判吹哨，北信介抛出排球，开始助跑；狢坂众人则凝神静气，精神紧绷。 在北信介起跳腾空时，那双暗金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了狢坂众人紧张兮兮的表情。 倒也不用这么防备。北信介静静地想。 和他的队友们相比，他的发球确实只能算是平平无奇。 排球被他击过球网，朝着狢坂中场的臼利满飞去。 与此同时，臼利满侧身让开，尾新春马主动接球。 在排球砸到手臂上时，尾新春马还有些茫然。 和想象中的凶残大魔王相比，1号的发球出乎意料的普通。不过他的动作倒是赏心悦目，细节非常漂亮，看得出来练得很用心…… 比赛节奏很快，尾新春马没有时间思考更多，将球接起来后，就立刻后退，为二传手腾出空间。 臼利满将球托出，桐生八甩臂扣球。 稻荷崎那边，大耳练拦网，赤木路成将球接起，排球在球网两侧飞了两个来回。 当排球再一次飞到狢坂那边时，臼利满托出排球，本渡昴和桐生八先后起跳，配合了一个时间差。 赤木路成赶过去接球，但因为救球的动作有些仓促，排球并没有向上弹起，而是直接飞回狢坂场内。 眼看攻防身份再次调转，臼利满抓紧时间将球托出，猯望立刻扣球！ 这个时候，尾新春马刚从后场爬起来，根本没有冲过去接球的时间！ 解说员A：“一个A式快攻，狢坂的选手很快拿回了进攻的主动权！” 解说员B：“不过，北选手再一次将球接起来了！” 在这两轮攻防战里，那道可靠的身影一直守在稻荷崎众人身后。 他的存在感并没有很高，但他总能及时出现在其他人无法赶到的地方。 只见北信介双手并起，眼神平静，又一次将球稳稳接起！ ……那家伙怎么总能突然出现啊！再怎么糟糕的球，经过他的手就都变成好球了！ 猯望有些烦躁，却也没有办法，落地后就立刻回到自己该去的位置上，时刻准备拦网。 而后，宫侑手指用力，将球托出，这一回的扣球者，依然是奈利修！ 奈利修从4号位发起进攻，面对猯望和桐生八的双人拦网，他选择——扣直线球！ 排球从猯望的手臂旁边飞过，朝着狢坂右侧边线砸去！ 突破拦网防线后，它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落地之后，晚了一步的尾新春马才飞扑过来。 狢坂右侧的边裁挥下小红旗，表示这一球落在界内，这一轮由稻荷崎得分。 解说员A：“非常漂亮的直线球！奈利选手和宫侑选手都很大胆啊，我记得今天奈利打直线球的时候不小心打出界过，在局末平分的关键时刻居然还敢使用直线球……好在这次奈利选手发挥得很好，稻荷崎连续得分，成功反超了！” 解说员B：“自从北选手上场后，稻荷崎选手们的状态似乎一下子起来了呢。不是说大家之前的状态不好，只是现在的状态……嗯，有点奇妙？而且稻荷崎也没像我们之前所猜测的一样由进攻转向防守，事实上，稻荷崎的进攻比之前更加激烈了！” “Hey——！” 奈利修落地后，先和宫侑击了个掌，再甩了甩因为频繁扣球而有些酸软的左手。 他悄悄看了眼球网对面懊恼大叫的猯望，还没忘继续试验自己的旁白挑衅大法： 【猯望选手误判了球路。他没想到这一球会是冲着边线压去的直线球，眼看着稻荷崎因为自己的失误拿到赛点，他十分懊恼。不过事实上，那时狢坂的右侧边线无人防守，就算他没有判断失误，这一球大概率也是由稻荷崎得分。】 说到后面，奈利修还忍不住藏了点私货，暗戳戳地加了几句夸赞北信介的彩虹屁。 【至于稻荷崎这边，有北选手在场，完全不需要担心前排漏球。】 离他仅有一网之隔，听得一清二楚的猯望：……？ 这家伙又在嘀嘀咕咕什么啊？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解说？还有，虽然他确实有点不甘心没错，但为什么要专门把他的心情说出来啊？这也太奇怪了吧！ 他左看右看也没找到奈利修是在跟谁说话，干脆放弃了，指着奈利修，气哼哼道：“你这家伙不要太得意忘形啊，这次居然还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 看来这次“挑衅”的效果很好！奈利修眼睛一亮。 当时，虽然这样想，但嘴上肯定是不能承认的。奈利修坚决否认：“没有，我的旁白是绝对客观绝对公正的。” 证据就是刚才系统没有扣他的分！ 想到这里，奈利修还有点小骄傲。 猯望：“……” 注意到他压抑不住的嘴角，猯望觉得这家伙简直是个怪胎。 算了，他跟怪胎计较什么呢。 现在的比分是25：24，稻荷崎拿到了第二局的局点，也就是今天的比赛的赛点。 稻荷崎应援团吹响了昂扬的曲调，所有人都敲起纸筒，打起了富有节奏感的拍子。 “Go go lets go 稻荷崎！” “Go go lets go 稻荷崎！” 教练黑须法宗那颗几乎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也终于放了回去，他看着选手们在得分后抓紧时间交流的场景，默默想： 换信介上场，其实并不意味着他们要转向保守打法。恰恰相反，他们的目标是更猛烈地进攻。 信介并不是球场上的明星选手，但他却是那种难得的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赛场气氛的人。 他的身体素质和技术层面都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第一次上场比赛已经是升上高三后的事情了，平时也少有机会上场。但他还是给人一种身经百战的感觉，平稳的心态和认真细致的风格让人无比安心。 只要有北信介在场，其他人就能够更安心地参与到进攻当中。浮躁的心情会变得平静，紧张的心情也会得到慢慢平复。 下一轮里，北信介继续发球。 他的发球被狢坂的尾新春马接起来后，球网两侧的选手们立刻开始了节奏紧张的攻防战。 北信介依然是每次都能精准出现在排球的落点处，但凡是前排漏掉的球，都会被他稳稳送回前排。 对此，解说员A评价——稻荷崎众人背后的守护神，不外如是。 最后在本轮攻防战的最后一轮里，臼利满用一个背传将球送出，排球朝着桐生八的方向飞过来，只是方向有些不对。 其实在托球瞬间，臼利满就感到了不妙——他手指出汗有点多，托球的时候手滑了！ 这可是赛点啊啊啊啊！ 场外的狢坂教练九刷美智子还以为他是单纯的托球失误，差点破口大骂：“臼利你给我用点心！就算阿八擅长处理坏球，也不代表他什么垃圾球都来者不拒啊！” 此时此刻，桐生八已经高高跃起，大耳练和奈利修追着他起跳拦网。 面对虎视眈眈的拦网，拦网身后的后排防守，以及贴近球网、让他无法尽情挥臂的托球，桐生八打算就着这个托球，瞄准奈利修的指尖。 紧接着，他抡动手臂，排球撞上了奈利修的手指，弹飞到稻荷崎左侧边线之外！ 北信介一个轻盈的鱼跃将球救起，离得最近的宫治接了第二下。 宫侑准备直接将球扣过球网，但猯望却紧贴着他起跳，伸出的大手直接将球按下！ 臼利满狠狠松了口气，万分感谢救他狗命的桐生八和猯望，差点直接给他们滑跪了。 “干得漂亮八前辈！还有猯前辈！” 桐生八没说话，猯望则拍着胸脯，大大咧咧道：“应该的，也不看看我是谁。” 解说员A：“桐生选手的调整攻水平真的太强了！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精准打手！” 解说员B：“或许这一球里也有运气成分在，但我们无疑又见识到了桐生选手处理坏球的超高水平和精妙巧思！” 奈利修落地后，第一时间转身。 这个借手疼得他泪花都冒出来了。但其实桐生八已经放轻力道了，当时也没有让他全力扣球的条件。不然排球不会弹飞，而会直接冲开他的手指，砸向稻荷崎后半场。 奈利修利用转身瞬间悄悄擦掉源源不断冒出来的眼泪，低着头，有些愧疚地道歉：“对不起，这一球算我的……” 还没等他说完，一双温暖粗糙的手就按住了他的肩膀，那道平静温和的声线出现在他的耳畔。 “不用道歉，在那个时候，你已经做到你能做到的最好了。 ” “北前辈……”奈利修有些感动地抬头，对上了那双暗金色的眼睛。 而他自己那双还没擦干净的蓝眼睛就水润润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稻荷崎众人大惊失色：“刚才的借手很严重？又擦伤了吗？” 奈利修吸了吸鼻子，把自己那两根肿起来的小猪蹄藏在身后，语气坚定地说：“没事的，真的没事。” 见他神色如常，稻荷崎众人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暗暗决定要迅速结束比赛，这样奈利就可以早点去休息了。 当前比分25:25，双方比分再次追平。 这时尾白阿兰拿着号码牌在场边等候，北信介该离场了。 注意到那两人交接号码牌的场景，臼利满隐约感觉到，稻荷崎那失控的节奏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现在的气氛无比健康。 就像是失控的野马终于被拉回正确的轨道，而且，套在马脖子上的缰绳并不会影响它奔跑的速度。 怎么可能？这才短短两个回合啊。 臼利满不自觉看向已经回到替补席的北信介。 改变，似乎就是从1号上场之后发生的。 这个人似乎具有一种稳定人心的魔力，看起来存在感不高，却能潜移默化地影响他的队友。 而现在，虽然他要离场了，但他带来的影响并不会随着他的离开而消失。 下一轮的发球者，是狢坂的桐生八。 线上观众们紧张地扣着字： [好紧张好紧张，怎么刚好是桐生的发球轮，局末这几分真的好刺激啊！] [都已经双双达到25分了，究竟谁才能拿下这一局啊！] [我看得在房间里上蹿下跳滚来滚去，妈妈说我好像那颗被打的排球，问我要不要尝试一下被一掌拍上天的感觉：D] 在不断滚动的评论中，不知道哪位稻荷崎的学生混了进来，几条醒目的评论从评论区中滚过。 [自从北上场后我们的进攻就稳了很多，现在大家的状态都已经调整好了，肯定没问题的啦。] [北前辈！稻荷崎的守护神！让我们一起说——北门！！] 第65章 稻荷崎vs狢坂（9） 距离冠军只有一…… 桐生八走到球场上时, 狢坂的应援团成员激动得站了起来，两边的人挥舞起那面超大的应援横幅，横幅上的文字像海浪一样起起伏伏。 比赛已经进入最后的决胜阶段, 观众们或多或少受到了赛场气氛的感染。为了压过稻荷崎的乐团，一群身材高大的壮汉卖力到嗓子劈叉了也要继续喊，排山倒海的助威和欢呼如同海浪一样压过来。 “名震天下九州英雄桐生八！” “名誉四海最强王牌桐生八！” “八前辈发个好球！！” 桐生八单手抓球走向发球区，步伐坚定，面容沉静。 解说员A：“桐生选手真的很有王牌之资啊，观众们的呼声也很高。” 解说员B：“桐生选手看起来太可靠了，自己无法完成的事情, 好像只要交给他, 就完全不用担心。只是不知道，这位王牌是否会为此感到压力呢？” 局末平分, 还刚刚好轮到他发球, 这对于狢坂来说是个不错的局面。 如果运气好，他们说不定可以在桐生八的发球轮里一举拿下第二局。 但不知道为什么，桐生八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和家人一起看过的大潮。 几米高的水浪，朝着岸边压过来，在让人感到壮观的同时, 也会让人觉得避无可避。拍在身上时, 有一瞬间的沉重和窒息。 想到这里, 桐生八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 表情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而后，裁判吹哨。 桐生八抛出排球，迈步助跑，蹬地起跳。 他的身前, 是双手护头期待他用发球拿下比赛的队友；他的身后，是热情的应援团成员，以及跟着应援团为他欢呼的观众。 健壮有力的身影在球场上升高，他脱离了地面，也离期待他的人群越来越远。 冲刺起跳带来的风吹在脸上，球场上空的空气似乎更加清新。 只有在起跳的时候，才能感到久违的轻松。桐生八抡动手臂，肌肉饱满的手臂重重向前挥去！ 排球朝着稻荷崎的方向激射而出，赤木路成朝着排球的方向冲了过去。 排球砸在他的手臂上，紧接着就旋转着弹起。 位置不算好，但鉴于发球者是桐生八，能一次接起来就已经不错了！ “赤木前辈接得漂亮！” 宫侑跑到排球下方，双手上举将球送出。 解说员A：“狢坂看起来是想通过发球直接得分，或者用发球打乱稻荷崎的进攻节奏，但这一招并没有奏效。” 解说员B：“确实——只要自由人把球接起来了，就算是这种位置刁钻的一传，宫侑也可以将它托到完美的位置！” 尾白阿兰从球场右侧发起后排进攻，挥出的手臂正正好击中排球，发出了“嘭！”的一声重响。 排球被抽回狢坂场内，尾新春马一个飞扑，险险将球接起！ 臼利满飞奔到排球下方，伸手将球推出，刚刚发完球的桐生八再次起跳，发起进攻。 估摸着排球高度会略低一点，他减少了助跑的步数。等排球飞到他的面前，他调动肌肉，抡动手臂，用力击球。 线上观众们： [桐生是真不挑球啊，怎么感觉他什么球都能扣得到。] [核心力量好强，每次都能在空中调整好扣球的姿势啊。但是经常这样肯定很累吧。] [稻荷崎说不定就是打算从这个角度入手，拖垮狢坂王牌的呢？我感觉这几个回合稻荷崎的进攻都是冲着难传的地方去的，在那种情况下要想有效进攻就只能由桐生来。] 臼利满和宫侑，两位二传的区别其实挺明显的。 臼利满能做到全心全意为王牌服务，有时候也会有托球上的巧思。但他在一传不好的情况下很难托出好球，如果对手火力较猛，他们没有全力防守的时间，狢坂的进攻质量就全靠桐生八的调整攻水平。 这其实是大部分二传手共同的特征。在局势瞬息万变的赛场上，二传手很难像平时的托球训练一样次次都给出完美的托球，加上要考虑进攻策略，攻手能稳稳当当扣到球就很不错了。 但宫侑却是个很特别的例子。他基本不挑一传，除了心血来潮想要尝试不成熟的新战术的时候，无论一传位置如何，只要他赶得上，他就能用上手托球，而且可以让攻手扣得舒服。 此时奈利修和大耳练一起起跳，排球从大耳练手边飞了过去，砸向稻荷崎后场，又被早早守在那个位置的赤木路成接了起来。 都已经第二局了，面对桐生八的扣球，赤木路成也算是小有经验。 排球旋转着飞起来，宫侑追到排球下方。 奈利修和尾白阿兰盯着排球的轨迹，一前一后准备发起进攻。 两门重炮蓄势待发，不管是哪一门都不能轻易忽视。 然而，在他们的身体在球网前升高的时候，排球飞向了奈利修的身后！ 那道身影比奈利修还要更快，在奈利修达到最高点之前就已经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排球砸向狢坂场内，直到落在地上，尾新春马才慢一拍地扑过来。 解说员A：“一个速度非常快的背飞！而且还搭配了诱饵战术，狢坂的选手们都没反应过来！” 解说员B：“稻荷崎居然仅用一球就破了桐生选手的发球轮！其实背飞战术在女排比赛中比较常见，但今天我们见到了好几次呢。” 稻荷崎众人欢呼雀跃，宫侑和宫治击掌庆祝，右手交握着，发出了“哦哦哦哦——”的无意义的叫声，哪里还记得他们不久前才差点在赛场上吵起来。 尾白阿兰不得不捂住耳朵：“吵死了别叫了！” 两人还是叫个不停，直到被面无表情的尾白阿兰赏了一巴掌，这才捂着火辣辣的后背安静下来。 其他人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和气氛欢乐的稻荷崎不同，狢坂那边的气氛却一下子沉重下去。 臼利满打起精神，试图给大家加油打气：“不要急，一分一分追回来就好了嘛！有八前辈在，绝对没问题的！” 桐生八颔首，沉声说：“嗯，先拿回一分再说。” …… 在下一轮里，本渡昴和虾夷田尚阳在网前掩护，桐生八正面进攻得分，比分再次追平。 然而没等狢坂众人高兴多久，稻荷崎那边，宫侑突然用一个二次进攻直接得分！ 宫侑落地后，还特意朝着球网对面的臼利满笑了一下，眉毛挑起，表情十分嘚瑟，像是在回应臼利满之前的嘲讽。 臼利满：“……” 虽然吧，赛场上你来我往地嘲讽很正常，但这家伙的表情真的很欠揍。 硬了，拳头默默地硬了。 解说员A：“在狢坂的选手们都被奈利选手引走的时候，宫侑选手突然吊球！这一招不久前才失败过，宫侑选手是真的很有胆识啊。” 解说员B：“这几轮来稻荷崎的发挥都很不错，看来他们是压力越大状态越好的那种队伍，不愧是‘最强挑战者’呢！” 稻荷崎应援团因为这一球再次掀起了热烈的欢呼。 宫侑伸出手，微微抬起下巴，享受着观众的掌声与欢呼。 只要不是在他发球的时候干扰他，宫侑其实很享受这种热闹的氛围。 桐生八注视着他的身影，忽然有些羡慕这样的自信。 对他来说，旁人的信任和支持，就像他小时候见过的浪潮，壮观又沉重，既是他的动力来源，也是压在他背上的大山、扼住他喉咙的枷锁。 他却无法逃避，只能向前，尽他所能回应他们的期待。 桐生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放松。 桐生八的头发剃得很短，只剩一层短短的发茬，额角还剃了两条交叉的线，加上身材高大面容刚毅，不说话的样子其实有点凶，很少有人能够通过他的表情探知他的心中所想。 但场外的教练九刷美智子却从这个表情中窥见了他的压力。 她觉得不太妙。 九刷美智子带这支队伍很久了，有时候也能够感知到，和粗犷的、乍一看就是个凶猛硬汉的外表不同，桐生八其实是个内心细腻的选手。 他和牛岛若利、木兔光太郎这些强大自信的攻手完全不一样。他照顾队友，和善体贴，却不像别人眼中那样自信。是王牌的身份赋予了他那份沉重的责任感，而他的性格又让他不得不背负起这份责任感，拼尽全力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 阿八的状态似乎有些沉重。 但他们的暂停次数已经用完了，她没办法通过暂停打断桐生八的负面状态。 压抑的心情会影响到肌肉的活力，如果不赶紧调整过来的话，他的状态就会慢慢下滑，甚至无力起跳，因此压力更大，恶性循环…… ……该怎么办？ 比分还在上涨，很快就来到了28:27。稻荷崎又一次拿到了赛点。 不断追平，落后，再追平，再落后……在对手已经拿下了第一局的情况下，局末平分其实特别磨人心态。 每当他们看到希望的时候，稻荷崎都能无情打碎他们的希望，迅速夺回优势。 这个规格为18mx9m的赛场，似乎被一双冰冷的大手揉捏、挤压，他的立足之处一寸寸缩小，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桐生八察觉到大家都在逐渐变得沉默，连带着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对不起，我……” 臼利满打断了他的话：“不要道歉啊八前辈，你就是最棒的王牌！” 桐生八抿了抿唇。 他想说的，是他没能回应大家的期待，也没有信心带领大家拿下胜利。 坚强可靠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懦弱的心，他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王牌。 这时猯望忽然拍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不管你想为什么道歉，阿八你就是很强啊，这是什么需要纠结的事情吗？” 桐生八愣了一下：“可是……” 猯望再一次打断了他：“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问题，能陪我们走到这里，就说明你已经统统克服了！阿八你就是我们的最强王牌，这是事实，不是期待。” 猯望笑起来的样子傻乐傻乐的，以至于看起来有些没心没肺。 桐生八有些出神地重复：“不是期待……吗……” 这个道理他其实也明白，只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 但是猯望灿烂的笑容，多多少少还是让他轻松了许多。 桐生八忽然重重呼出一口气，笑了一下：“你说得对。” “是我自以为是了。” 他没必要时时刻刻想着如何回应他们的期许，或许他们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需要尽力做好他能做的事情。 臼利满不知道这短短几秒内，他们的王牌就想了这么多。 但他能感觉到桐生八的状态好了不少，因此安心了许多，眉开眼笑道：“八前辈肯定可以的！” 球网对面，那双透亮的蓝眼睛如同沉静的湖面，倒映出桐生八轻松的表情。 奈利修眨了下眼，将眼中的情绪掩藏。而后，他抓住了角名伦太郎的衣摆，垫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角名伦太郎配合地弯下腰，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表情若有所思。 他看向身旁的宫治，两人探讨起这个可能。 这时宫侑凑过来：“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听！” 他都把耳朵凑过来了，奈利修只好又小声说了一遍：“……侑前辈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他小声说话时的语气黏黏糊糊的，有些地方的咬字不太清楚，带起来的气流还让宫侑的耳朵有点痒。 宫侑揉了揉耳垂，咳了一声：“那、那当然了！” 比赛，继续。 这一轮，由宫侑发球。 风水轮流转，狢坂没能在桐生八的发球轮里一口气拿下比赛，那么现在，他们就得在稻荷崎领先的情况下面对宫侑的发球轮了。 这真是最糟糕的情况。 桐生八沉声喊：“先把球接起来再说！” 狢坂众人齐齐应下：“哦！！” 随后，裁判吹哨，宫侑立刻抛球，用一个大力跳发将球砸过球网！ 此前他使用的发球一直都是跳飘球，狢坂众人被砸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尾新春马及时扑到后场，将这一球给接了起来！ 紧接着，臼利满冲过来托球，组织队友发起进攻。 排球砸向球网对面，紧接着又高高弹起，在球网两侧飞了几个来回。 等它再次回到狢坂那边时，臼利满和本渡昴配合了一个快攻，将球砸向稻荷崎场内。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瞄准，奈利修正好就在排球的行进路线上。 他下意识向后仰了一下，用肩膀将这一球顶了起来！ 排球高高飞了起来，旁边的宫治追过去，下意识接了第二下，将飞出场外的排球垫回网前。 守在球网中间的角名伦太郎直接将球击过球网。 “机会球机会球！” 臼利满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在尾新春马将球接起之后，就立刻来到排球下方。 他的视线快速扫过球网两端的选手们，在心中评估着将这一球送到哪里，才最有可能得分。 也正是这时，他想起了桐生八那个如释重负的浅淡的笑容。 臼利满隐约猜到了桐生八的压力来源，也知道八前辈那样说是为了让他们放心。 但他真的觉得八前辈是最棒的王牌，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变的。 所以这一次，他要为八前辈创造最好的进攻条件。 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只需要尽情扣球就可以了！八前辈！ 排球飞向了球场左侧，前排的虾夷田尚阳起跳扣球。 然而，还没等他挥动手臂，就有另一道身影比他更快达到高点！ 饱满的肌肉在球场上空舒张，挥动的手臂如同振动的翅膀。 桐生八比一般情况下更早一步起跳，他的身体在球网前升高。他的身前仍是他的队友，他的身后也仍是支持他的观众。 或许是起跳时的心境有些许差异，这一次，同伴的期许、身后的欢呼，或许并不只是令人窒息的压力和枷锁，也能化作力量，成为助长他飞往高空的风。 桐生八来到了最高处！ 而排球，也恰好落到他的眼前！ 他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手掌触球时发出了震天的巨响，排球“轰——”地一声砸向球网对面！ 解说员A：“桐生选手久违地使用了他的左翼快攻！真有力量的扣球啊，这简直是第二局以来最完美的一球，好像突破了什么枷锁一样！” 解说员B：“但是——角名选手和宫治选手居然追上去了！” 令桐生八惊讶的是，球网对面的角名伦太郎和宫治就跟早有预料一样，紧紧追着他，在他起跳的瞬间就跟着起跳。 两人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起，互相给予彼此支撑。两双手臂一齐向前压去，构筑起一面牢固的网。 角名伦太郎的狐狸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奈利修站在他们身后，手心有些潮湿，紧紧盯他们的动作。 刚才他和角名前辈说的其实很简单。 虽然都是队长、都能让队员感到安心，但桐生八和北前辈完全不一样。 北前辈几乎不会紧张。据他所说，只有想比平时发挥得更好的人才会紧张；只用平常心对待比赛，就完全不会紧张，就像练习一样。 桐生八却时时刻刻都想回应他人的期许，难以处理心里的压力。据奈利修所知，他在大部分时候都无法发挥出全力。 虽然现在的桐生八看起来状态不错，但这大概率和平时一样，只是出于王牌的责任感，做给队友们看、让队友们安心的一种表现。 当机会来临，他仍然会赌上一切为队伍争分。 如果这时的二传手恰好给出不错的托球，他必定会选择自己最熟悉也最擅长的方式，全力扣球。 根据他们昨晚的分析，虽然桐生八在进攻端上基本没有短板，什么球都能扣，但他最擅长的还是暴力快攻。 所以，不用提防打手或者绕开拦网的小斜线，只要起跳的速度够快，就能防到！ 而只要防到，后排的防守就会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排球冲破了拦网防线，朝着稻荷崎后场砸去。 赤木路成将球接起，排球旋转着反弹回稻荷崎网前。 刚刚拦网完毕的宫治再次跳了起来，伸手准备拨球。 球网对面，云南惠介和本渡昴还以为他要直接拨球过网，警觉地跟着他跳了起来。 可等他们跟着一起起跳之后，却见宫治手腕一转，并没有将球拨向狢坂那边，而是将它拨到自己身侧。 不好！！ 不知何时，另一个身影已经在他身侧起跳。 优秀的弹跳力让奈利修轻松达到球场上空，而后——他伸出手，直接将球给按了下去！ 离得最近的臼利满下意识扑过去，试图伸手将球勾起。 球场另一侧的桐生八也冲了过来，朝着那颗即将落地的排球飞奔。 直到最后一刻，他们都没有停下。 然而，排球还是落地了。 “嘭”地一声落在地上，只是一声轻响，却比以往的任何一个重扣都要响亮，令人头脑发昏，一片空白。 过了一秒，也可能是两秒、三秒……尖锐的哨声吹响，桐生八看见，电子记分牌上的数字跳转为29:27，中间的大比分也跳转为2:0。 解说员A：“很久没在大赛中见到这么久的局末平分了，差一点点就能突破30了呢。后半场的攻防拉扯真的非常精彩啊，最终还是稻荷崎率先领先2分，拿下第二局！” 解说员B：“大比分2:0，恭喜稻荷崎拿下今天的比赛的胜利！这支来自兵库县的‘最强挑战者’，距离冠军的宝座只有一步之遥了！！” “哦哦哦哦哦——” 宫治激动得紧紧抓住奈利修的手，大叫起来。 注意到奈利修因为骤然放松而有些站不稳的身体，宫治干脆上前抱住了他。旁边的宫侑也冲过来，热情地加入了他们。 他们距离冠军，只有一步之遥了！！！ 第66章 稻荷崎vs狢坂（10） 北 is w…… 握手环节过后, 双方选手就回到场外，和教练、经理击掌，向来为他们加油的应援团们表示感谢。 因为第二局的气氛可以说是北信介救回来的, 所以大家离场后还重点关注了北信介，兴奋得冲到他面前，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把他抱住。 突然就被热烘烘的狐狸们团团围住的北：？ 大家的热情有点过于猛烈了，北信介喊了好几声都没让他们散开，只能在狐群中心随波逐流，甚至被他们冲到了应援团的席位下面。 或许是因为人多壮胆，他们一个人的时候不敢对北信介放肆, 现在大家一起上了, 就肆无忌惮了许多，想要借这个机会对“饲养员”放肆一把, 现场的情况一度非常混乱。 北信介沉默几秒, 忽然喊出一个人的名字。 “奈利。” 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奈利修敏锐地竖起耳朵。 北信介提醒：“今天是不是少了个什么环节？” 奈利修精神一振—— 好像是哦！ 他忘记旁白了，明明刚才的气氛那么好。 不过现在再说一段，也为时未晚。 虽然现在的他还被侑前辈和治前辈夹在中间，但真正专业的旁白向来是不受外部环境的干扰的。 奈利修清了清嗓子, 正准备开口。 稻荷崎众人意识到了不妙, 瞬间一个激灵。 奈利正常说话时的腔调和配旁白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就像稻荷崎众人说话的时候难免会带上一点关西腔一样, 奈利修说话时也会带上不知道从哪里混过来的轻微的口音，不伦不类, 听起来还挺可爱。 但当他旁白时，说话的腔调就非常标准了，标准到完全可以直接去电视台应聘播音员。 所以，在奈利修刚吐出两个字时, 稻荷崎众人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差点又忘记奈利喜欢在赛后来个旁白总结这件事了！ 宫治反应最快，一把捂住奈利修的嘴巴。 其他人也七手八脚地围上来，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北信介啊。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北信介看到他们那副慌里慌张的样子，淡然转身。 宫侑注意到了他唇角浅浅的弧度，震惊到破音：“北桑居然笑了啊！” 宫治也反应过来了：“刚才北桑绝对是故意提醒奈利的吧！” 北桑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放任奈利旁白，所以就用这种方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这也太狡猾了吧！ 面对众人的控诉，北信介并没有回应，而是转身就走。 “走吧，还要向应援团的大家道谢。” 队长的权威还是很好使的，大家下意识跟上他的脚步。 也正是在这时，他们只听见“咔嚓——”一声。 众人循声看过去，发现刚刚还在他们旁边的角名伦太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放在替补席下面的包里摸出手机，对着北信介拍了张照。 北信介扭头看向他，露出审视的眼神。 北信介is watching you. 银岛结悄悄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啊角名！” 角名伦太郎面无表情地、用尽自己平生最快的手速，将抓拍到的北信介唇角微扬的照片备份了好多遍，试图在北信介走过来之前保存好自己好不容易拍下来的照片。 短短几秒，稻荷崎这边就一阵鸡飞狗跳。大家都在默默捂嘴，防止自己笑得太大声。 哦，只有奈利修——他是被迫捂嘴的，宫治实在不放心，还没把手给放开呢。 场外的摄像机仍然兢兢业业地工作着，直播镜头追踪着选手们的动向，将大家的赛后互动尽数展示给观众。 线上观众们还在讨论着这一局的结果： [居然是2:0吗，完全没想到啊，居然连第三局都没打就结束了。] [狢坂第一局吃瘪太久，第二局想追分又被稻荷崎给按了回去……要是能在桐生的发球轮里一口气连续得分就好了，可惜稻荷崎那边是真的太稳了。] [其实打出29:27的比分也很不容易啊，好久没见到过这么激烈的局末拉扯了，两边的选手都非常棒！] [诶诶诶稻荷崎那边在干嘛啊，看起来好欢乐哈哈哈] [双子怎么把奈利夹在中间，还动手动脚捂嘴巴hhhhh奈利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啊！] [就奈利的力气，怎么都不可能被绑架吧w完全可以一拳把“劫匪”掀翻] 和稻荷崎那边轻快的气氛截然不同，狢坂这边的氛围就有些沉重了。 看见最后一球落地时，狢坂众人仍未放弃。只是追赶的脚步越来越慢，扑到地上的选手则颓然垂头。 最后，时间仿佛定格，他们沉默着，呆立着，像是一座座苍白的雕像。 大概没人能在输掉比赛之后还保持轻松的心情，狢坂众人强行保持镇定，去向他们的支持者表示感谢。 千里迢迢来东京看他们的比赛，结果却看着他们打出2:0……大家一定会很失望吧。 狢坂众人惴惴不安地抬起头。 本以为他们会看见满脸的失望和不满，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是灿烂的笑脸和热烈的掌声。 狢坂众人愣在原地，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意又有夺眶而出的趋势。 一群肌肉壮汉顿时手忙脚乱，慌忙安慰： “哭什么哭，完全没必要啊，你们可是全国四强！” “今天的比赛很精彩，来看你们的比赛超有意思的！” “对啊对啊，你们已经很厉害了嘎，这可是四强赛诶！” 可是越是这样说，越让人觉得亏欠。 桐生八微微侧头，牙关咬紧，下巴紧绷，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模样。 前排的应援队队长左右看了看，忽然举起手，挥舞起那条超大的横幅。 他将空出来的那只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阿八你根本不需要考虑我们的看法，你就是最棒的王牌！” “对啊！八学长超级棒的！！” 竞技赛场上，总是有人欢笑有人愁。 一边环绕着欢乐和掌声，另一边就必定浸满了失落和泪水。 奈利修把狢坂那边的情况都看在眼里，也已经打好了旁白的腹稿。 可惜他还是被宫治牢牢捂住嘴巴，完全说不了话。 奈利修遗憾闭嘴，暗戳戳地在心里掀翻他想象出来的治狐狸，现实中却乖乖窝在宫治身上，没有动弹。 北前辈特意提醒他配旁白，北前辈是好人。 治前辈捂嘴不让他说话，治前辈…… 算了治前辈也是好人，最后一球可是他和治前辈一起拿下来的呢！ 呜呜呜呜，这次的旁白机会只好遗憾放弃了…… ** 比赛流程完全走完后，北信介又一次被推上去接受采访，奈利修则被大家带到校医面前，检查受伤的手指。 面对温柔耐心的校医，奈利修乖乖把右手摊开，两根肿成萝卜的手指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 宫治：“这就是奈利你说的‘没事’？” 奈利修把小猪蹄往回收了收，眼神飘忽：“确实没什么事……” 打比赛的时候热血上头了，就完全不痛了嘛。 说是这样说，但校医检查的时候按到了最疼的地方，奈利修的眼泪就又滚下来了。 稻荷崎众人：“……” 奈利修：“……” 他试图把眼泪眨回去，强调：“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没办法控制的！” 校医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最终确认这只是组织挫伤，不太严重，修养一阵子就好了。 但这几天大家一直在打比赛，也不可能在最后关头把奈利修这门主炮给换下去。没有修养的条件，就只能用冰敷或者抹药膏缓解了。 校医用透气的医用胶带帮奈利修固定好了指关节，防止手指进一步挫伤，随后又拿了个小冰袋，温柔地嘱咐：“先冰敷十分钟，之后每隔半小时就来找我换一个，大概敷个五六次，就能消肿了。” 冰冰凉凉的冰袋压在手指上，手部皮肤被冰得麻木，火辣辣的疼痛也随之消散。 奈利修认真点头。 校医又顺便检查了一下他的左手，发现左手食指也擦伤了，不过没有肿起来，看起来就没右手那么惨烈。 他帮忙清理了一下伤口：“奈利你这几天受的伤有点多啊……总是伤上加伤，手臂和肩膀上的淤青也还没消吧？晚上记得抹药。” 奈利修又乖乖应了声好，认真地说了“谢谢”。 校医摆了摆手，询问其他人有没有需要检查的地方。 因为桐生八借手技术高超，今天频繁借手，大耳练的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也被擦伤了。 除了他以外，大多数人的回答都是“没问题”。 校医又想起了奈利修，这位这几天以来自己最常接触的孩子，叹了口气。 虽然说打比赛受伤在所难免，但往往是打得越久，受伤越少。那孩子实战的经验还是不够，还不怎么懂得保护自己啊。 一年级就来参加强度这么大的比赛，真是为难他了啊…… ** 在校医为奈利修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发愁时，奈利修已经趴在地上拉伸了。 因为校医叮嘱过，有条件的话尽量把受伤的手指抬高，这样可增加局部静脉回流，加速代谢物排出。 虽然奈利修听不太懂原理，但他听明白了举起手消肿的速度会比较快，就连拉伸的时候都一直举着包扎好的小猪蹄，看起来像对天发誓，还挺喜感的。 角名伦太郎在心里忏悔了一秒，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指，偷偷拍了张照。 在宫侑和宫治凑过来看的时候，他还一脸无辜地表示： 不知道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已经自动存下这张照片了呢。 等拉伸环节结束了，奈利修就脚步轻快地走在队伍最前面，好像前方有什么宝藏在吸引他一样。 虽然身高不够，腿可能比较短，但他步频快呀。连宫侑都差点追不上，跟在他后头问：“奈利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啊？” 奈利修：“教练不是说赢了比赛就可以继续加餐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稻荷崎众人都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这么馋啊！” 好吧，他们确实也有些等不及了。 他们甚至怀疑过这就是教练的诡计——连吃了几天健康餐之后，任谁都拒绝不了淋上酱汁的肉排吧？ 哪怕只是为了肉排，他们打比赛的时候都要更卖力一点啊！ 饥肠辘辘的狐狸们回到住处时，午饭刚好端出来，热腾腾的蒸汽在餐桌上飘溢，蔬菜和肉类的香气也完全激发出来了。 奈利修又被香迷糊了，眼里已经亮起了小星星。 这时宫治想到：“右手拿不了餐具的话，吃饭会不会很不方便啊？比如说切肉排的时候……” 奈利修左手举起筷子，信心满满：“完全没问题！” 根本不需要切呀。他夹起肉排，嗷呜一口，整块肉排就被他叼在嘴里，美滋滋地品尝。 在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吃完自己的午餐后，奈利修又目光灼灼地盯着盘子里仅剩的酱料，大耳练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做什么，顺手把空盘子给收走了。 “不要舔盘子。” 奈利修只好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勺子。 “勺子也不要舔！” “好吧……” 奈利修遗憾地放下勺子，但也没失落多久，就又举着小猪蹄，开开心心地找经理讨要酸奶去了。 “今天想要蓝莓味的！” 第67章 第 67 章 按摩 吃过午饭, 洗漱完毕，大家打算睡个午觉，睡醒就去看井闼山和一林的比赛, 这场比赛将会决定他们明天和谁争夺冠军。 稻荷崎前几天的比赛都被安排在下午，今天难得打早上的比赛。 虽然只打了两局，但因为起得比较早，加上比赛耗费精力，吃过午饭，奈利修就又困了。 他打起精神去洗了个澡，换下汗湿的衣服, 穿上柔软宽松的睡衣, 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糖上一样, 非常舒服。 等他趿拉着浸了水的拖鞋, 呱唧呱唧走出来时，刚好看见宫侑和宫治盘腿坐在一起。 奈利修抓住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看见宫侑朝自己招手：“奈利你过来，我顺便帮你抹一下。” 宫治撇嘴：“你好歹让奈利先吹一下头发啊, 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宫侑“哦”了声：“也是哦, 那我就只能先帮你了。” 两人一边拌嘴, 一边帮对方抹药、按摩，像对互相舔舐伤口、又时不时咬对方一口的狐狸兄弟。 宫治还没洗澡, 所以暂时没办法抹药，宫侑就给他按了按，宫治被他按得龇牙咧嘴的，从头到尾都在叫。 “哎你轻点啊, 这一块很疼的！” “这是正常力道好吧？嫌弃我的话自己去按啊。” 见奈利修终于吹完头发，宫侑立马把宫治撇开：“你自己搞，我要去帮奈利了。” 宫治：“……哼，我也要去洗澡了。” 因为昨天也帮奈利修抹过药，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宫侑都清清楚楚，所以今天抹起来简直是轻车熟路。 等整个房间都被苦涩中掺着清香的药味填满时，就差不多抹好了。 然后宫侑又提出要帮奈利修按摩。 手臂、大腿和小腿，这些频繁发力的地方，都得好好按一按，在体育馆里拉伸的时间根本不够长。 当然，这些位置奈利修自己就可以解决，只是背肌和肩肌，就有点不方便了。 宫侑让奈利修趴在被褥上，睡衣掀起来，露出纤瘦的腰部和漂亮的背脊。 腰背起伏的线条很漂亮，长久没晒过太阳的皮肤光滑细腻。 奈利修的睡衣是动物款式的，裤子上居然还带条尾巴。宫侑暂时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个啥，把尾巴拨开时，他才发现奈利修裤腰附近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小窝。 “奈利你腰上居然还有窝……好罕见啊。” 他手贱地戳了一下，奈利修被痒地缩起来，像只弓起来的虾。 宫侑觉得他缩起来的动作好好笑，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个场景这么有点熟悉呢…… 奈利修想起来了，自己刚入部的时候也被这样逗过一次！当时他还记了小本本呢。 于是他又很轻地、很隐晦地瞪了宫侑一眼。 但想到宫侑都辛辛苦苦帮他抹药和按摩了，奈利修又心虚地把视线收回来，告诉自己这么小气是不对的。 他侧着脸趴在枕头上，侧脸的脸颊肉被挤得扁扁的，声音也就变得含含糊糊：“不知道呀，可能是不小心撞到了，瘪进去了吧。” 宫侑为奈利修的匮乏的常识感到震惊，哭笑不得：“这是腰窝，你天生就有的啦，怎么会是撞出来的呢！” “腰窝？”奈利修又学到了一个新词，贴着枕头点了点脑袋，认真道，“原来如此。” 在刚获得这具身体的时候，奈利修只顾着研究自己到底能不能飞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体上的小细节。 洗澡的时候，他也不会特意去研究自己的身体。如果宫侑不说，他都不知道自己腰上还长了窝窝。 人类的身体好奇妙……奈利修慢悠悠地打了个呵欠。 因为记着宫治嫌弃自己的仇，宫侑按摩的时候可谓是十分用心，用自己灵活有力的手指，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奈利修本来就有点困倦，被有节奏地按了一会儿，就更是昏昏欲睡了。 宫侑的手很热，指节、指腹上都是茧子，按在背上时，糙糙的，痒痒的。被按过的地方会有些酸痛，但是又很舒服。 他抱着枕头，舒服得眯起眼睛：“侑前辈好熟练。” “就是啊，”宫侑先是自得了一会儿，又不满道，“阿治那家伙居然还敢嫌弃我，不就是不小心碰到淤青的地方了嘛！嫌弃这嫌弃那的，二传手的手指可是很宝贵的好吧，我愿意给他按摩已经算不错了！” 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宫治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得了吧你，让你按一次要用三个果冻来换，都收费了还不用心，这根本就是奸商啊！” 奈利修眨了眨眼：“我也要用果冻付费吗？” 宫侑小声嘀咕：“这一条只针对阿治，奈利你就不用了……” 这样说着，他已经差不多按完了。 奈利修感觉自己简直通体舒畅，浑身舒服，决定投桃报李，也帮宫侑按一下。 宫侑委婉拒绝：“奈利你的手指才刚受伤呢，不太方便吧。” “已经差不多消肿了呀。”奈利修洗澡之前就已经把固定指节的医用绷带拆开了，对着宫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保证自己手指灵活自如，“而且还有左手呢。” 见奈利修非常坚持，宫侑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他直接脱掉上衣，露出了肌肉线条流畅的肩背。 虽然和狢坂白鸟泽那几只队伍打比赛的时候，稻荷崎的选手们会被衬托得有点娇小。但其实脱掉衣服，该有的肌肉还都是有的。 宫侑趴在被子上时，肩膀上的肌肉会鼓起来，看起来很结实。背上的肌肉从脊柱往外延伸，像是起伏的山壑。再往下看，就是紧实的、收进裤子里的窄腰。 他感觉别别扭扭的，还是有些担心：“奈利你、你轻点哈，我不想在决赛之前被按出内伤……” 奈利修心想有那么夸张吗，但嘴上还是乖乖答应：“我会注意的。” 或许是因为宫侑再三强调不要太用力，奈利修真的很轻，他感觉自己的动作比摸学校里的小猫还要轻。 按第一下的时候，宫侑背上的肌肉都抽了一下：“等等等等，也别那么轻，好、好痒！” 痒？痒就对了。 奈利修想到宫侑每次都要故意碰自己腰，坏心眼地又很轻地按了一下，嘴上却应着：“这样？” “不对不对、嗷好痒！再重一点！” “这样？” “咳咳咳这次又太重了！轻一点轻一点！” 奈利修在宫侑的指导下调整了好一会儿，才差不多找到合适的力道，开始认认真真给人按摩。 打球几个月，他的手心上已经磨出了茧子。 宫侑记得奈利修刚入部的时候，手还很光滑，手指修长，皮肤又很白，简直像女生的手一样秀气。 那时的他扣几个球就能把手心震得通红，偶尔还会被磨破，但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奈利的手指还是热热软软的，手心却很结实，触感有点粗糙。 跟阿治按起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是因为奈利的手比较小吗？ 宫侑感觉有点怪怪的，最终他将这种别扭归咎于是自己使唤奈利的负罪感，毕竟奈利还算是伤员呢。 他几次想要开口打断，奈利修却很认真，勤勤恳恳按过每一个角落。 他还一边按，一边羡慕地说：“侑前辈的肌肉好漂亮啊，为什么我没有呢？” 宫侑洋洋得意道：“也还好吧，也就是比阿治强壮一点啦。” 宫治的声音又从浴室里传出来：“才没有，上个月的体测，我明明比你高0.2cm，还比你重两斤。” 宫侑有点恼羞成怒了：“阿治你要洗澡就好好洗，干嘛老是偷听我们讲话！” 宫治：“你自己讲得那么大声，还怪我长了耳朵吗？” 两人差点又拌了起来，奈利修觉得他们听他们吵架很有意思，就竖起耳朵认真听。 不过他才没听几句，浴室里面的宫治就开始窸窸窣窣穿衣服，懒得跟宫侑计较。 宫侑也回过神，气哼哼道：“不跟阿治吵架了。” 他决定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又忽然想起了给奈利修按摩时，感受到的腰背的光滑的触感。 “奈利你……其实不需要太多肌肉吧。”现在的力气就已经很够用了啊！ 而且奈利现在的身体就很匀称漂亮，他根本无法想象奈利修变身成肌肉壮汉的样子。 难、难道会变成娃娃脸的金刚芭比吗？那也太可怕了！ 奈利修叹气：“我只是觉得有肌肉的样子也很帅气……” 奈利修很快就在宫侑的指挥下完成按摩工作，把手上残留的药膏洗掉时，已经差不多12点了。 睡一个小时就得出发，去看井闼山和一林的比赛。 奈利修又打了个呵欠，擦掉困倦的眼泪。 见大家还在忙活自己的事情，他决定自己先睡，就把睡裤的尾巴拨开，钻进被子里，只露出鼻尖和眼睛。 闭上眼睛之前，他还一个个打过招呼。 “午安，侑前辈，治前辈，角名前辈。” 这时的宫侑在收拾东西，宫治在给自己按摩，角名伦太郎则在看手机。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午安，奈利。” 第68章 第 68 章 佐久早：嫌弃(-ι_-…… 井闼山和一林的比赛, 在下午两点正式开始。 等稻荷崎众人到达体育馆时，正好碰上普通观众入场。整个入场通道热热闹闹的，大部分观众是学生, 也有带着小孩的大人、绑着应援布条的大爷大妈。 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还能听见关于究竟谁能拿下今天的比赛的激烈的讨论。 奈利修慢吞吞地走在队伍最后面。 每次睡完午觉，他都会懵上一小段时间。就比如现在，奈利修就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反应也有些迟钝，只能凭本能紧紧跟在前辈们身后。 不然，他可能就得去广播台上跟播音小姐姐说他的前辈们走丢了, 请广播帮忙找一找。 走到观众席A区B区交界时, 奈利修的侧腰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他低下头，才发现撞到自己的是一个扎着辫子的小朋友。 小朋友的头发是黄褐色的, 肩膀上垂着两条粗粗的麻花辫。最有特色的是那对粗粗短短的豆豆眉——有点像柴犬, 看起来很可爱。 她用那双睡眼朦胧的大眼睛打量奈利修几眼，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开口就喊：“哥哥！” 哥哥？ 奈利修有些手足无措，不敢把人推开，也不敢把她抱起来, 就那样僵在原地。 他有些苦恼：“我不是你哥哥。” 小朋友固执地说：“就是哥哥, 好看的哥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一位女士匆匆走过来, 牵过小朋友的手，连忙道歉，“她刚刚睡醒，不小心认错人了, 我没拉住。对不起呀，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的，很可爱。”奈利修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什么都没摸到。 他这才想过来，自己的零食库全被北信介查抄了，不然他还可以给这位小朋友一根棒棒糖。 奈利修有些遗憾地把手抽出来，对着被妈妈抱回去的小朋友挥手。 小朋友欢快地晃了晃麻花辫，短短的豆豆眉高高扬起来。 赤木路成惊讶道：“奈利居然是讨小孩子喜欢的体质啊。” 宫侑摸了摸下巴：“奈利这种人，应该会是老少皆宜的类型吧。” 尾白阿兰：“喂喂，国文不好就不要乱用词语好吗……” 稻荷崎众人最后选了个比较方便观赛的位置坐下，招呼着后面的人一起坐下来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注视，也能听到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 虽然听不太清楚，但他们知道，这些人讨论的对象就是他们。 毕竟现在的他们是冠军候选，会专程来看四强赛的人应该都认识他们。 那个小女孩就坐在他们不远处，抱着她的女士抓住她的手，给她指了指场内，温柔地说了些什么。 赤木路成想起了小朋友的豆豆眉，对对方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测：“应该是来看比赛的家人吧。” 角名伦太郎：“东京的学校就是方便，全国赛总在东京举办，家人和朋友随时都能过来。” 银岛结开了个玩笑：“想要离家近的话，现在转去打棒球也不迟，甲子园就在我们那边举办嘛。” 稻荷崎众人笑了起来。 而后，伴随着热热闹闹的应援比拼，以及热身环节的结束，比赛很快就正式开始。 能打进四强赛，井闼山和一林当然都是强校中的强校。 其中稻荷崎众人最为关注的是井闼山，这支被称为“东京王者”的队伍。 被称为排球豪门的学校有不少，但真正能够一直留在全国赛场上的，却不多。 在残酷的全国赛场上，每一年都有新鲜的血液注入，也用有所谓的“豪门”黯然离场。 井闼山是非常难得的、一直在全国前列守擂的队伍。强大霸气，王者之姿，不外乎如此。 “说起来，今年的赛程安排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分组好地狱啊，”在第一局刚结束的时候，尾白阿兰忍不住吐槽，“前两天是白鸟泽、狢坂，如果明天的对手是井闼山，那岂不是把‘三大攻手’都轮了一遍。” 大耳练若有所思：“加上木兔，还有你，前五就集齐了。” 银岛结感叹：“怎么有种集卡的感觉！” 赤木路成：“确实哦，不知道今天的结果会怎么样……抽到一林的话就算是隐藏款？” 下方的比赛逐渐来到白热化阶段。 在井闼山拿下了第一局之后，一林的选手们又在第二局反扑成功。 短暂的场间休息结束之后，第三局开始了。 因为自身在队伍内定位的不同，所以稻荷崎众人所关注的细节也都不太一样。 尾白阿兰关注到的是佐久早圣臣优秀的核心力量，角名伦太郎注意到的是那灵活的手腕和丰富球路。 赤木路成不断为古森元也的反应速度感到惊讶，而宫侑则紧盯着饭纲掌，这位早在高中排球界声名远扬的三年级二传手。 奈利修也睁大眼睛，不愿意放过比赛中的任何一个细节。 事实上，他所关注的细节大概是所有人里最多的，因为他一直在为旁白到来的时机做准备。 此时赛场的气氛终于来到高潮，奈利修清了清嗓子，忽然开口。 【佐久早的手腕灵活柔软，像是皮筋成精，每一次都能将球抽向对手意想不到的地方……】 稻荷崎众人闭了闭眼，居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在尾白阿兰等人的催促下，坐他旁边的宫侑想要伸手捂嘴。 认真旁白的奈利修抽空看了他一眼，蓝色的眼睛如同湖面一样清澈而纯粹。 宫侑一下子泄气了，不但收回手，还反倒给奈利修找理由，跟他们小声商量：“其实奈利已经很久没有配旁白吧，说不定这也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呢？我们就不要太苛刻啦…………” 宫治：？ 他也小声说：“你在睁眼说什么瞎话，奈利早上才刚配过啊。” 宫侑：“已经好几个小时了！确实很久了啊。” 宫治：“……” 不过奈利修配旁白的样子真的很认真，眼睛很亮，激情满满。看得出来，他还是那么喜欢旁白。 光看他那劲头，稻荷崎众人就升起了恻隐之心，收回了阻挠的心思。 “算了，反正奈利的音量不算大，我们前面又没有别人，没有人听得见的……” 只是他们自己有点尴尬罢了。 而且习惯以后，甚至还偶尔会有意外收获。 就比如现在—— 银岛结目光灼灼地追问：“奈利你怎么看出来刚刚那球会往左边打的啊！” 奈利修的旁白被他打断了，卡了一下壳。 但他还是努力想了想，认真回答：“唔，就是看出来的呀。” 银岛结：“……” 说的很好，下次别再说啦。 他能看出来，奈利绝对不是在敷衍他。 奈利确实就是这样“看出来”的，只是脑电波没法跟他同频，就像他有时候也无法理解宫兄弟的脑回路一样。 银岛结拍了拍奈利修的肩膀，也就不打扰他了，专心看向下方赛场，同时竖起耳朵认真听。 奈利修的旁白工作渐入佳境。 井闼山在原作中就是一支关键队伍，而且这还是全国大赛四强赛。 在这个时候旁白，获得的点数似乎会更多。奈利修解说得得激情澎湃。 三局比分分别是25:23，22:25，26:24，大比分2:1，井闼山拿下了今天的比赛的胜利。 选手们互相击掌、拥抱，情绪并没有太激动，或许是对于比赛的结果早有预料。 而奈利修清点了一下自己的收获，心满意足地关掉了系统面板。 很好，又可以去兑换新的小蛋糕啦。 已经四天没吃到零食的奈利修暗戳戳地想，自己绝对要在全国大赛结束以后狂吃、猛吃、框框吃！ 想到零食，爱屋及乌，奈利修看向场内那群赚钱工具人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稻荷崎的其他人为此感到惊悚，顺着奈利修的目光往赛场上看过去。 为什么要用这么稚嫩的脸做出这么慈爱的表情啊！ 突然变成奈利爷爷了，好奇怪！ 场上的佐久早圣臣似有所感，朝着稻荷崎的方向看过来。 他的眼睛是浓稠的黑色，远远望过来时，只能看见黑沉沉的眼睛，完全看不出情绪。 奈利修还以为是自己的视线过于露骨，不小心冒犯到对方了，下意识缩回座位上。 但感觉头顶还是会被看到，他又磨磨蹭蹭地滑下去，蹲在座位前的过道上，只露出一根呆毛。 意识到自己的破绽之后，奈利修甚至把呆毛也给摁了下去，把自己缩成一朵蘑菇。 宫侑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奈利你在干什么？” 奈利修也有点茫然：“我也不知道。” 就是，下意识就避开视线了…… 尾白阿兰思索：“有种遇见天敌的感觉，奈利居然会害怕佐久早的眼神啊？” 奈利修并不想承认这一点，坚持表示：“这次只是意外，下次绝对不会了。” …… 比赛彻底结束后，观众们陆续离场，稻荷崎众人也要返程了。 宫侑忽然举手：“刚才不小心喝了太多水，我去上个厕所。” 宫治说：“我也要去。” 因为佐久早的视线紧张得灌了好多水的奈利修：“我也……” 尾白阿兰吐槽：“怎么跟小学生一样还要手拉手上厕所呢……那你们快点啊，我们在外面等你们。” 三个人结伴离队。 因为体育馆外侧的厕所是给观众们使用的，现在正是人最多的时候，所以他们决定去内侧的厕所，也就是选手通道里的那个——反正现在比赛已经结束了，他们临时使用一下，不会给别人制造麻烦的。 几个人轻车熟路地到了地点，先后进去。 奈利修是最早出来的。 他站在洗手台前，挤了点台上放着的洗手液，认认真真把手搓干净。然后又从兜里掏出纸巾，细致地擦干净每一个指缝。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时候会在一些小细节上重视仪式感。 这时，他的余光中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奈利修下意识抬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身边忽然站了个人。 那人有着如同海藻一样卷曲的黑色短发，额头上有两颗排列整齐的黑痣，还戴了个白色口罩，将口鼻遮得严严实实。 啊，是井闼山的佐久早。 刚刚他们才隔着观众台上的一层栏杆对视。 佐久早圣臣压低眉毛，瞳仁是浓稠的黑。他垂眸看了一眼奈利修手上的纸巾，没有说话。 没由来地，奈利修觉得佐久早的视线很有压迫感。 他有点想要逃跑，但想到还要等侑前辈和治前辈，他还是强行镇定，把纸巾折好，塞进兜里，礼貌点头，算是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佐久早圣臣终于开口了：“你是稻荷崎的人？” 奈利修点头：“是的。” 佐久早圣臣：“听说牛岛和桐生都被你们打败了，但我还没有看过你们的比赛。你们队里是不是有很厉害的副攻手，把他们给拦下了？” 奈利修脑海中浮现出了角名前辈和大耳前辈的身影。 在他心中，两位前辈确实非常厉害。 所以他先是点点头。 但听了后半句，他又迟疑着摇头。 好像……没有彻底封死过？ 佐久早圣臣松了口气。 一旦面对对自己具有威胁的存在，佐久早圣臣的话就会多起来。在奈利修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碎碎念了许多： “不是拦网，难道是自由人特别厉害？能够连续打败白鸟泽和狢坂肯定不是巧合。不，也可能是那对双子的原因，进攻花样太多，他们招架不住……” 佐久早说话的声音有些低，语气也很轻，但奈利修还是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到浓浓的忌惮。 他正犹豫着自己是要继续听下去，还是先行离开，忽然又听见了另外两道熟悉的声音。 “阿侑你好慢啊，我还以为你掉坑里了呢。” “突然想大便了，我来之前也没想到嘛，幸好隔间里有纸。” ……好粗俗的对话。 佐久早圣臣眉头抽了抽，忽然有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但那两个人很快就走出来了，果然是那对声名远扬的稻荷崎双子。 佐久早圣臣很久以前就听说过他们，去年春高的时候也远远见过几面，只是没在比赛中见过。 但因为他们的对话，他对这对传奇双子的滤镜已经完全碎掉了。 “诶，奈利你居然还在等我们啊。” 这时宫侑发现了站在洗手台旁边的奈利修，跟他打了声招呼。 他也挤了一点洗手液，拧开水龙头，刷刷两下就洗好了手。 在关上水龙头之后，他还习惯性地甩了甩手，手上的水珠飞溅出去。 佐久早圣臣碰巧离他比较近，不幸被溅到了几滴。 感受到落在胳膊上的冰凉的水珠，他的身体僵住了，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样，僵硬地往后退了一步。 宫侑注意到了他后退的动作：“啊抱歉，我不小心太用力了。” 佐久早圣臣：“……” 虽然他自己也满身是汗，而且回去就要洗澡了，但他还是无法忍受。被水溅到的那片皮肤不自在地发着烫，佐久早圣臣甚至可以想象有多少细菌在自己身上繁衍。 他面色沉沉，皱着眉看了宫侑一眼，对这个黄毛的好感度降到了最低点。 然后他转身回去，当着几个人的面又重新洗了一遍手，连手臂也重新擦了一遍，随后才带着阴沉沉的气质，大步离开。 “这么讲究吗……”目送着他的背影，宫侑小声嘀咕，“阿治，我是不是被他嫌弃了啊？” 宫治：“肯定是啊，你都把水甩人家身上了。” 宫侑：“可是我已经道歉了呀，而且当时我的手已经洗干净了，我也没注意到那个位置有人……” 宫治感叹：“你这家伙可真是个混蛋。” 旁观的奈利修默默点了点头。 宫侑：？？？ “怎么奈利你也这样说……我下次绝对会注意的啦！” 第69章 稻荷崎vs井闼山（1） 【稻荷崎vs…… 8月9日, 全国大赛的最后一天。 决胜日的气氛和前几天完全不一样。 距离正式开赛还有一个小时，东京体育馆外就已经非常热闹了。 不少东京本地的队伍特意组团来现场观赛，也有许多排球爱好者自发地带上应援用的手幅和旗子, 在入口处驻足。 东京体育馆外的公告板上早早贴上了写着“决胜”两个大字的宣传图，还附上了详细的赛程安排表。 宣传图不止一张，除了这张比较正式的，还有一些字体俏皮的、附上搞怪配图的，最受欢迎的那张海报上用夸张的字体写了“决胜！东京之鼬vs兵库之狐！”，文字上站着两只剑拔弩张的小动物。 图中的鼬直立起上半身，做出警惕的表情, 尖尖的爪子闪烁着寒光；狐狸则晃着尾巴, 半趴在地上，像是邀玩, 也是邀战。 电视台的镜头在这张海报上定格, 而后逐渐拉远，囊括住围着海报热热闹闹谈笑的观众，而后又忽然拉高，展露出东京8月万里无云的蓝天。 广阔的蓝天逐渐虚化，镜头照进一双和天空一样澄澈无暇的眼睛, 浅金色的发丝随着行走的动作轻轻摇摆。 与此同时, 宫城县。 在同一片蓝天之下, 菅原孝支望了一眼走廊外的好天气，拧动钥匙, 打开房门。 “按理说暑假期间不能使用投影教室，这间教室是小武老师帮我们借来的。进去之后只能看比赛，千万不要乱动其他设备哦。” “好的！”日向翔阳活力满满地回应，他旁边的山口忠和月岛萤一起坐下, 也说了声好。 因为竞争大赛冠军的一方就是他们的熟人，乌野众人对于今天的比赛相当感兴趣。乌养教练和小武老师也很鼓励他们的兴趣，特意给他们借了个场地，为他们提供聚集在一起观赛条件。 日向翔阳有些激动，橘色眼眸里满是羡慕和期待：“我居然马上就要在电视上看见奈利了……虽然前几天的比赛我也看了，但这可是全国大赛决赛啊！” 影山飞雄定定盯着屏幕，等待着饭纲和宫侑的出场。 在参加枭谷联盟集训的时候，乌野众人就知道稻荷崎和枭谷很强了。 但他们的感受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随着全国大赛的到来，他们才从明确的排名上感受到了实力的碾压。 稻荷崎居然已经打到了决赛，枭谷也打进了今年的八强。 能与这样厉害的队伍在同一个地方集训，甚至还组织了多场练习赛，真是幸运啊。 什么时候，他们也能站上全国赛场呢？乌野众人围坐在一起，紧紧盯着屏幕，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羡慕与野心。 这样的画面同时发生在很多地方。 姗姗来迟的金发男高推开了前辈家的门，在前辈的抱怨中献上一块草莓吐司；头发卷卷的花椰菜一号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打开客厅里的电视；穿着青色队服的帅气二传手走在前往排球馆的路上，盯着手机里的决赛画面，侧头戴上耳机。 “哼……原来那几个家伙这么厉害啊。” 在兵库县电视台的转播里，金发少年走在队伍最后。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下巴绷得紧紧的，连脸颊的弧度都没那么圆润。明明顶着一张很乖巧的脸蛋，但却自然地融入进了这支凶残的队伍之中。 他的身边是角名伦太郎和银岛结，更前方的则是大耳练、尾白阿兰和赤木路成。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肩披红色外套的队长北信介，宫侑和宫治以拱卫的姿态，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却不知为何自带凶残的气场。直播评论区里顿时闪过了不少诸如“全员恶人”“好凶残”“好帅气的出场”之类的评论。 与此同时，井闼山众人也从另一侧的入场通道里走出。 队长饭纲掌带着自信的笑容，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他身侧的佐久早圣臣戴着口罩，表情平静，双手插兜；古森元的视线在观众席上扫了一圈，在扫过某个方向的时候眼睛一亮，欢快地挥了挥手。 镜头停留在入场的选手们身上，两位解说员的对话也逐渐清晰起来。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上午好！今天是8月9日，也是本届Inter-High排球项目全国大赛的最后一天。参与今天的比赛的主角，分别是来自东京的井闼山高校和来自兵库县的稻荷崎高校。” “两所学校在前几天的表现都非常精彩呢，作为从众多强校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他们将在今天为我们上演一场巅峰对决！” “说起来，井闼山和稻荷崎都有自己的代表动物，鼬和狐狸在食物链中还恰好是竞争关系，这或许也预示着今天的比赛会很激烈啊。” “哈哈哈没错，究竟是东京王者井闼山更胜一筹，还是稻荷神社的灵活凶猛的狐狸拿下今天的比赛？相信观众朋友们已经和我一样迫不及待了！” 在两位解说员谈笑之间，下方的选手已经准备热身了。 眼看着都要怼到脸上的摄像机终于挪开，稻荷崎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奈利修仍然是一脸严肃，埋头往前走，银岛结提醒：“可以了奈利。” 奈利修侧头看向他，没有动。 银岛结无奈道：“你可以说话了。” 奈利修这才骤然放松下去：“好的。” 语气乖乖的，好像只要他们不发话，他就会一直保持着刚才的状态不变。 尾白阿兰憋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吐槽——他有时候感觉奈利就是个一根筋的小人机。 为了不让他的旁白破坏入场时的B格，大家也算是煞费苦心，提前跟奈利修约定好，在刚入场的时候，绝对不要配旁白。 “为什么？”当时的奈利修问。 “因为……”赤木路成绞尽脑汁。为了更好地说服奈利修，他其实还去专门查了一些资料，“你看，旁白这种工作应该大多是在幕后完成的吧？如果摄像机凑得太近，把声音也给录进去了，那你旁白的样子岂不是被全国人民看见了？” “确实……”奈利修眉心蹙起，认真点头。 然后他又在其他人的指示下做出了正确的恶人脸——因为有过奈利修用力过猛的前车之鉴，所以这次，他们只让奈利面无表情，保持住高冷的状态就好了。 奈利修感觉脸上的肌肉酸酸的，于是伸手揉了揉脸颊肉：“原来保持‘人设’是这么辛苦的事情。” 尾白阿兰的目光逐渐诡异。 他很想说，其实只有你那样而已…… 他们队里的其他人，哪个看起来不是坏得浑然天成？不然哪里来的“全员恶人”的标签…… ** 在选手们正式入场之后，就进入了热身环节。 稻荷崎和井闼山的选手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先用发球热身，一时间，排球砸地的声音如雨点一样密集、如雷鸣一样响亮。 明明比赛还没开始，但两支队伍的交锋已然暗中进行。 选手们忙着热身，双方的应援团也没有闲着。 井闼山应援团具有东道主优势，也带了一整支乐团过来。不过比起稻荷崎的乐团，他们乐团里铜管组的人数更多一点，整体的旋律也更加低沉。 拉拉队在过道上挥舞着啦啦球，而下方的应援组—— 居然直接唱起来了？？ 在应援团队长的带领下，他们和着乐团的旋律，以低唱的形势喊出了他们的口号。 “稻荷崎——” “稻荷崎——” 听到他们的队名时，宫侑正好托出排球。宫治在他的身侧起跳，速度很快，只是一瞬之间，排球就已经砸在地上。两人对视一眼，唇角挑起兴致满满的笑。 “决战之巅！” “决战之巅！” 管弦乐队奏响的曲调骤然拔高，奈利修手掌击球时发出了一声重响。在那一瞬间，排球被挤压出夸张的形变，紧接着，就“轰”地一声砸在地上，反弹起三层楼的高度。 “井闼山——” “井闼山——” 另一边的赛场上，佐久早圣臣在饭纲掌的配合扣下一球。灵活柔软的手腕拧出了反常的角度，排球朝着与他的身体倾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砸出。 “荣耀共冕！” “荣耀共冕！” 饭纲掌夸了夸佐久早圣臣的扣球，转身时，视线不经意越过球网，与另一侧的宫侑对视。 …… 在现场热闹嘈杂的环境下，周围的观众其实听不太清井闼山应援团究竟唱了什么。 但侧耳认真听一会儿，也能勉强辨认出歌词的大意是邀战—— 井闼山感谢对手的到来，同时期待今天的比赛，表示了必胜的决心。 另一边，稻荷崎应援团也不甘示弱，后排应援团熟练地奏响旋律。 不过，今天他们吹响的是以往的变调，旋律比前几天的更加激昂，也更有青春的活力。 站在过道上的女孩子们随着旋律的节奏挥舞着手上的啦啦球，周围的观众也不自觉跟着音乐打着节拍。 一边沉稳大气，一边欢快昂扬。 一边是王者邀战，一边是挑战者迎战。 在应援团制造出的热闹氛围里，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广播依次呼唤双方选手的名字，在解说员娓娓道来的介绍中，选手们站上赛场。 稻荷崎的开场站位还是老样子，由宫侑1号位的站位开局。 至于井闼山那边，首轮站位下的前排选手为主攻手天海朋亮、副攻手竹原泰宪和主攻手矢鸣洋二郎；后排选手为主攻手佐久早圣臣、副攻秋冈光朗和二传手饭纲掌。自由人古森元也在场边待命。 看选手们都在场上站定，解说员A开口： “IH决胜——井闼山vs稻荷崎的比赛，正式开始！” 第70章 稻荷崎vs井闼山（2） 厌屋及乌…… 抛硬币的结果是井闼山先发球, 1号位的饭纲掌抓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稻荷崎众人看过昨天下午的比赛，知道他的力气很大，擅长大力跳发, 而且发球的准度很不错。 他们不敢大意，按照早早安排好的防守站位，守在自己负责的位置。 在走向发球区的过程中，饭纲掌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晚大家围在一起看录像的场景。 “啧啧啧，今年的稻荷崎真的来势汹汹，白鸟泽和狢坂输得不冤啊。” “12号的双利手有点棘手啊，竹原你们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 是吧竹原？” “稻荷崎开局站位就是他们的最强站位, 他们可能会像昨天一样开局先声夺人。” “那个自由人接发功底很不错。按照前几天的经验，如果一传到位的话, 宫侑大概率会让尾白阿兰或奈利修进攻, 不过也要提防一下双子快攻。” …… 稻荷崎很强。 在看录像的时候，井闼山众人就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其实并不像许多人口中所说的——像一只闲庭信步的雄狮，以王者的姿态静待挑战者的到来。 那太傲慢了。在今天之前，他们也为了最后的决赛做足了功课。 裁判吹哨，饭纲掌抛出排球。 迈步、助跑、起跳, 手掌击球时传来了扎实的触感—— 排球朝着稻荷崎的方向激射而出！ 赤木路成屏气凝神, 膝盖曲起, 将这一球给接了起来！ 排球飞向球网之前，正是最适合托球的位置。 “赤木前辈接得漂亮！”宫侑来到排球下方, 褐色的眼睛注视着旋转下落的排球。 他像灵巧的狐类，小腿肌肉绷出流畅漂亮的弧度，在球网前轻盈跃起。 与此同时，尾白阿兰从球场左侧发起进攻, 与此同时，奈利修和宫治一前一后，也在球场中央起跳。 三点攻，和井闼山众人预想中的进攻方式一样。 那么，宫侑会选择谁？ 竹原泰宪和矢鸣洋二郎的视线追随着排球，余光则关注着发起进攻的几位攻手；后排的古森元也也屏气凝神，不放过球网前的任何风吹草动。 然而，并不如井闼山众人所猜测的一样，宫侑偏好在刚开始的时候让尾白阿兰进攻或者使用双子快攻—— 只见他在即将碰到排球的时候改变了手势。排球并没有飞向其他人，而是，被他直接击过球网！ 竹原泰宪和矢鸣洋二郎暗叫不好。然而等他们意识到这是个二次进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排球砸向井闼山场内，再次弹起时，古森元也的手臂才慢一拍地伸过来。 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稻荷崎应援团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尾白阿兰也激动地说：“哦哦哦这球很不错啊！连我也被骗过去了！” 宫治：“我也。” “哼哼，我的技术你们就放心吧。”宫侑落地后，唇角扬起，下巴微微抬起来，漫不经心地朝着应援团的方向挥了挥手。 奈利修等人能隐约听到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女孩子们压抑又激动的尖叫。 尾白阿兰扶额：“……你就嘚瑟吧。” 解说员A：“才刚开局，宫侑选手就用一个二次进攻震惊全场！” 解说员B：“不愧以变幻莫测的二传风格出名的宫侑选手，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井闼山那边，众人表情各异。 被宫侑戏耍了一通的竹原泰宪目光沉沉。 天海朋亮安慰道：“Dont mind dont mind，这谁能想得到嘛。” “每次看宫侑的托球，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饭纲掌轻叹，“也是，用我们惯常的‘经验’‘常理’来束缚他，简直是再错误不过的做法了。” 他们居然在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就犯了个这么低级的错误。 而后，站位轮转，接下来轮到奈利修发球。 攻守身份调转，这一次，轮到井闼山众人警惕地摆出防守的阵型了。 奈利修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球场上一片寂静，只有从观众席上传来的喊声。 “奈利发个好球！” “直接发球得分哦！” 走到合适的位置，奈利修转身，站定。 他转了转排球，垂眼瞄准排球与脚尖。 球网对面，井闼山众人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虽然大赛还没结束，但关于奈利修的讨论的热度已经非常高了。 除了身材与力量的巨大反差给人留下强烈印象这一点，他身上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还有“最强发球手”这个称号。 IH官网中记录了大赛以来各队的得分情况，也有一个选手个人得分的板块。在发球板块中，奈利修是发球ACE得分总分最高的人。 没有太多技巧和策略，全靠罕见的双利手和大力出奇迹。 对手往往连他的球都碰不到，就直接丢分了。 一想到他甚至还只是个高一年的新人，就有人不住感叹“真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井闼山等人不愿意在比赛刚开始时就放任稻荷崎控制比赛的节奏，因此，自由人古森元也肩负巨大的压力。 但古森元也并不对奈利修的发球轮感到恐惧。 与之相反，蓄势待发的手脚有些发热，心跳的频率也因为兴奋而偏高。他膝盖微微弓起，双手手掌摊开，做好了随时爆冲出去接球的准备。 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到最好之后，古森元也不自觉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目光灼灼地盯着球网对面的金发少年。 他的目光似乎在说—— 来！ 尖锐的哨声响起，金发少年抛出排球。 他熟练地迈步助跑，起跳击球，耳畔的金发随着他的动作飞扬摆动。 今天只有这一场比赛，决赛的赛场在整个体育馆的中心。 全场观众都注视着这个方向。赛场似乎是一座舞台，观众的目光即是聚光灯，牢牢锁在他的身上。 好在，奈利修并不会因为他人的注视而感到不自在。 只见他抡动手臂，用力击球！ 排球带着巨大的力道、超强的侧旋，“嘭——”地一声砸向井闼山场内！ 古森元也朝着排球的方向扑了过去，但排球撞上他的手臂之后，就立马弹开，随着“哇——”的一声惊呼，居然直接弹飞到观众席上。 镜头对准了观众席。 一位带着孩子的父亲下意识伸出手，接住了飞过来的排球，表情还有些呆滞。 坐在他身边的小男孩眼睛闪亮亮地抬头，开心地伸手摸球：“哥哥好厉害！” 周围的观众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线上观众们： [每次看见奈利的发球都会被震惊到。]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 [哈哈哈哈楼上敢不敢在BOSS面前说这句话啊，不知道BOSS会不会介意自己的身高。] 解说员A：“一个不容置疑的ACE发球！奈利选手直接发球得分！” 解说员B：“这一次奈利选手选择的是左手发球，与众不同的侧旋真是令人头疼呢。” 随后，奈利修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发球。 在抛球之前，他扫过一眼井闼山众人的站位。 站位集中在左侧，说明他们的防守重心偏左……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他们在提防自己用左手发球吗？ 蓝色的眼眸动了动，奈利修高高跃起，抡动手臂。 那么—— 这一次，是右手！ 等奈利修来到最高点时，排球恰好落在他的右肩之前。 他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解说员A开了个小玩笑：“奈利选手的发球大概是各队自由人的一生之敌吧。力道和侧旋都太大了，还不好判断落点，接球的难度是呈指数级增加的啊。” 解说员B也笑道：“确实呢，不过我们可以期待一下古森选手的表现，古森选手向来擅长接重炮球。” 各队自由人普遍身材娇小，身高大多在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 这跟“小个子只能打自由人”的言论关系不大，主要是自由人是一个需要高度机动性的位置，小个子重心较低，动作灵巧，往往比大个子更适合这个位置。 古森元也是罕见的身高超过一米八的自由人，骨架也没那么纤细。 不仅如此，他还锻炼出了一身流畅漂亮却不夸张笨重的肌肉，如果不是队服的颜色不一样，估计没人会觉得他是个自由人。 但他的机动性并不输给那些小个子的人。而且他相对大的骨架和相对更重的体重还会在某些特定的地方更具优势。就比如现在—— 古森元也朝着预估的落点扑过去。 排球在他的视野中急速放大，他已经心中有数，微微翘起唇角。 紧接着，古森元也双膝屈起，重心下沉，双脚牢牢钉在地上；双臂并拢，随着排球砸下的动作下沉卸力—— 排球撞上了他的手臂，发出了“嘭”的一声重响，紧接着，就高高弹了起来！ 并没有直接弹飞，而是向上弹起！ 这简直是应对重炮发球的教科书级别的接发！ 解说员A：“接起来了！古森选手居然只用两轮就将球接起来了！” 解说员B：“而且接得很稳呢！不愧是高中第一自由人！” “古森接得漂亮！” 自由人将球接起之后，饭纲掌立刻来到排球下方。 余光中瞥见一道身影在球网左侧高高跃起，他毫不犹豫，将球送到那人面前。 佐久早圣臣的身影在球网前高高跃起！ 他的上半身朝着左侧倾斜，很明显就是要扣左侧大斜线。 角名伦太郎和宫治迅速组成双人拦网，挡在他的面前。 佐久早圣臣的视线对上了宫治的眼睛。他冷淡地抿紧唇线，对于这个和那个黄毛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没什么好感。 随后，他抡动手臂，在角名伦太郎和宫治震惊的眼神里，柔软的手腕弯折出了反常的角度。 而后—— 排球朝着和宫治预估的方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砸了过去！ 居然是右侧斜线球！ 守在球场左侧的赤木路成咬牙扑了过去，他的手臂勉强碰到了排球。 然而才刚碰到球，他就感受到了不妙—— 球上的侧旋未免也太大了点！ 只听见短促的“嘭”的一声，排球直接弹飞，再也没有救回来的机会。 井闼山应援团吹响了低沉大气的旋律，随后，下方的应援队成员高声喊道： “佐久早——扣得好！再来一球！” 佐久早圣臣落地后，并没有太过激动。 古森元也甩了甩手，苦着脸说：“嘶——真疼啊，整条手臂都麻掉了啊。” 饭纲掌大笑：“你小子别贫了，昨晚还一直喊接发好难，这不是接得很稳嘛。” 解说员A：“佐久早选手正面进攻得分！直接破了奈利选手的发球轮！” 解说员B：“佐久早选手的扣球充满了迷惑性，光看上半身的话根本判断不出来他要往哪个方向扣球啊。” 稻荷崎那边。 宫治幽幽开口：“……我怎么感觉佐久早看我很不顺眼。” 赤木路成挠头：“啊？是错觉吧，我们不是才第一次打比赛吗？” “不，”宫治目光犀利地看向宫侑，“我觉得是他厌屋及乌了。” 宫侑吹了声口哨，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那家伙怎么那么龟毛……他也不是故意的嘛。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0-80 第71章 稻荷崎vs井闼山（3） 智慧、默契与…… 现在的比分是2:1, 虽然稻荷崎暂时领先一分，但尾白阿兰等人却表情凝重，并不觉得轻松。 在前几天的比赛里, 他们往往能用开场的发球轮领先几分，创造一个良好的开局。 现在的比分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对于他们来说是个不太妙的信号。 他们意识到—— 对面那个古森……是不是刚好擅长应付奈利的发球？ 在脑海中猜测了许多，最后，还是宫侑率先开口。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语气轻快：“就算他们接发能力比我们预想中的强又怎样？先打下去呗。” 一成不变的比赛模式有什么意思。 这种更有挑战性的开局，才更能激起他的兴趣啊。 尾白阿兰点头：“你说得对。” 随后, 轮到井闼山的主攻手矢鸣洋二郎发球。 矢鸣洋二郎和奈利修一样是个新人, 也是井闼山队内唯一一个一年级攻手。 但他个子很高，明明才读高一, 身高就已经超过了一米九, 站在佐久早圣臣身边时，明显高出了几厘米。 昨晚看录像的时候，稻荷崎众人还偷偷讨论过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混了哪国的血统——不然他怎么这么高啊？ 而且，矢鸣洋二郎还和那些过早长高、营养却没跟上的瘦竹竿不一样。 从热身的环节来看，矢鸣洋二郎知道自己在身高上的优势, 也充分锻炼过自己的身体, 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 现在, 他已经走到了发球区，全场瞩目。 矢鸣洋二郎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中的忐忑，在裁判吹响哨声的那一瞬间，就立刻抛出排球。 排球被他击过球网，紧接着, 就被赤木路成接了起来。 稻荷崎众人有序组织进攻，而井闼山的选手们也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他们都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 从开局的相互试探，到现在，比赛已经正式进入了正轨。 …… 随着时间的流逝，比分一分一分地累加。 开局的分差并没有维持多久，井闼山很快反超，随后比分又被稻荷崎咬死。两队你来我往地得分，连连续得分的场面都十分少见。 线上观众们： [今天打的是回合制？] [妈呀好好笑，怎么感觉狐狸队和鼬队都那么客气，你一分我一分的，好和谐的样子。] [客气？两边的自由人被扣得满地乱爬的样子你是半点没关注是吧哈哈哈哈哈] 因为佐久早圣臣扣球方向不好判断，奈利修的双利手也不是好对付的，两队的拦网都经常漏球，这时候，就只能由后方的自由人顶上了。 古森元也/赤木路成：哈哈，没逝的没逝的。 “我来！” 这时，排球被赤木路成接起，紧接着宫侑托球，尾白阿兰一个暴抽，将球砸向井闼山场内。 这一球干脆利落地得分了，观众们再一次意识到了稻荷崎王牌的恐怖之处。 而后站位轮转，接下来轮到宫侑发球。 按照前几轮的经验，宫侑也看出来了，古森元也擅长接大力跳发。 那么……跳飘球呢？ 此时裁判吹哨，宫侑迈步助跑。 他在球网前高高跃起，黄褐色的眼瞳里倒映出了井闼山众人的站位，也倒映出了每个人的表情。 紧接着，他抡动手臂，五指并拢，掌根击球。 排球在球场上空划出一道平滑的轨迹，飞向井闼山场内。古森元也主动迎了上去。 他们也研究过宫侑的发球，知道“四步跳飘、六步跳发”的规律。所以，在宫抛球之前，他就知道这一球是跳飘球。 只是，知道了这一球的类型只能让他提前往前靠几步，却不能帮助他百分百将球接起来。 排球在即将碰到手指的时候忽然向右飘动，像有无形的风吹过一样。 古森元也勉强将球推上去，但排球却没有向上弹高，这显然不是个适合托球的高度。 饭纲掌只来得及一个侧扑，勉强将球再度垫起。 离得最近的矢鸣洋二郎临时跳起来，凭借自己的身高和长长的手臂，将球抽过球网。 然而，稻荷崎那边，角名伦太郎早有防备，他带着奈利修一起，在矢鸣洋二郎面前起跳。 没有经过充分的助跑，矢鸣洋二郎的起跳并没有很充分。而且因为垫传不怎么到位，排球离网有点远，他扣起来的动作束手束脚的。 所以，这一球威力并不大。 角名伦太郎和奈利修的双人拦网轻而易举地拦下了这一球，排球撞到了奈利修的手臂。 奈利修牢记拦网的时候要把手臂往前压，于是，排球直接被他压了回去。 古森元也再次扑过来，想要接球，但还是慢了一步。 裁判抬手，宣布稻荷崎得分。 古森元也哀叫一声，双手合十：“抱歉抱歉，是我接球的问题，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解说员A：“宫侑的跳飘球成功打乱了井闼山的进攻节奏，虽然没有直接发球得分，但也是很典型也很有效的利用发球创造得分机会的方式呢！” 解说员B：“奈利选手的拦网很及时啊，虽然也有矢鸣选手起跳不充分的原因，但用一米七的身高和一米九的大个子在球网前抗衡，高度甚至还能更胜一筹——奈利选手的弹跳力真的很强呢。” 线上观众们： [噗……奈利真的好小只……] [像只弹弹鼠，好可爱w] [大胆！我们BOSS明明那么威武霸气英明神勇力大无比智勇双全！明明超级帅的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奈利许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解说员和观众们蛐蛐身高。 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估计也不会在意。 他低着头，伸出右手—— 因为食指和中指都缠上了运动胶带，不好弯曲，他就用无名指的指腹磨挲了一下被排球撞到的地方。 毕竟是被撞到了，那个位置还有点疼。 但比起前几天拦牛岛、桐生的重扣时，这样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他居然完封了对方的扣球！他很少在拦网上直接得分…… 宫侑看到奈利修拦网结束之后，就一个人低头看着手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他好奇地凑近一听，发现奈利居然是在小声地碎碎念：“我居然也能……完封……” “奈利？”宫侑喊了一声。 “嗯？”奈利修抬头，眼里还有尚未褪去的喜悦。 蓝色的眼睛显得亮晶晶的，像是被拿起来对光的蓝宝石，又像是阳光下跃动着金光的水面，很生动，也很漂亮。 宫侑差点忘记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脑子卡了一下才开口：“呃，我想说的是，等下如果有条件的话，我可能会和阿治用假扣真传，你注意一下左边来球。” 奈利修点头：“好的。” 随后，宫侑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发球。 古森元也做到了自己承诺过的事情。这一次，他将排球稳稳接了起来。 “古森接得好！” 随后，饭纲掌托球，佐久早圣臣扣球。 这一次，稻荷崎运气不错。排球从角名伦太郎手边飞过，后排的赤木路成恰好对那个方向早有戒备，一个鱼跃将球接起。 随后，排球在球场两边飞了两个来回，再次飞到稻荷崎场内时，宫治佯装快攻，在井闼山防守力量被他吸引过去时，尾白阿兰再用一个重扣将球抽到井闼山那边。 距离排球落点最近的矢鸣洋二郎下意识抬手接了一下，排球虽然没有直接落地，却也直接弹飞。 古森元也一个飞扑，匆忙接了第二下，天海朋亮直接将球垫过球网。 “机会球机会球！” “我来——” 稻荷崎众人再次组织进攻。 解说员A：“宫治选手在刚刚结束了进攻之后，就迅速后退准备接球！” 解说员B：“嗯？这个动作？宫治选手或许是准备直接托球！” 因为排球是被抡过来的，并不是什么难接的重扣，宫治选择了略过接球的步骤，直接上手托球。 与此同时，宫侑潇洒张扬的身影在球场的左侧高高跃起。 排球被送到他的面前，他抡动手臂，准备扣球！ 球网对面，竹原泰宪反应极快地扑了过来。 竹原泰宪是井闼山的三年级副攻，比矢鸣洋二郎还要高一点点。他给人的印象是身体像竹子一样挺拔，性格沉默寡言，喜欢直接做出行动。 高大沉默的身影像是一面宽大沉重的影子，朝着宫侑笼罩过来。 面对这极具压迫感的拦网，宫侑扬起唇角。 他并没有将球直接扣下，而是，就用扣球的那只手，单手将球推向自己的身侧—— 奈利修早在那个位置起跳！ 他抡动右臂，用力——击球！ 排球“轰”地一声激射而出，由于没有前排防守的阻拦，古森元也也被宫治的假意扣球诱骗，这一球，毫无阻挠，直接落地！ 解说员A：“宫侑选手居然再次托球！而且是单手托球！双子的配合和演技真的太好了，让人完全想不到这一球会让奈利来扣啊！” 解说员B：“堪称完美的假扣真传，不仅对二传手的技术有着极高的要求，还需要选手们之间极高的默契！” “耶——” 奈利修落地后，宫侑和宫治立马冲到他的面前。 这一球的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两人都很激动，举起双手击掌。看见他们的动作，奈利修也将手抬起来。 宫侑和宫治同时要跟他拍，结果手碰到了一起，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三个人迟疑了一会，居然有节奏地你碰一下我碰一下，碰完还一齐笑了起来，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旁观的尾白阿兰忍不住吐槽：“那几个家伙在玩拍飞机吗？” 赤木路成憋笑：“噗……好犀利……” 线上观众们： [阿侑牛逼我先说！] [神仙思路……超强技术……教科书般的晃人动作……宫侑真的太强了啊啊啊！] [没人觉得奈利的扣球也很及时吗？好喜欢看他们三个打配合啊！充满了智慧、默契和力量的美感！] [嘶——忽然发现他们仨的组合好全面啊！好了我宣布，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 第72章 稻荷崎vs井闼山（4） 沮丧 宫侑开始了他的第三次发球。 他的第三次发球被古森元也稳稳接了起来, 这一次，井闼山众人抓住机会，迅速反击。 最终, 在佐久早圣臣的掩护之下，天海朋亮成功扣下排球。 排球直接落地，稻荷崎领先的那一分，又被追平。 而后，发球权轮转，轮到饭纲掌发球。 这时选手们的站位已经转了一圈，一切都如同开局的复现。 饭纲掌抓着排球走到发球区, 习惯性地转了一下手中的排球。 他的视线扫过稻荷崎众人警惕的表情, 心中浅笑： 不要那么警惕嘛，他的发球除了准度好一点, 也没那么吓人。 随后, 尖锐的哨声响起，饭纲掌抛球助跑，起跳击球！ 只听见“嘭”的一声，排球朝着稻荷崎后半场砸了过去，赤木路成朝着预估的落点冲了过去。 然而, 看着排球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他睁大眼, 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这个方向……这个轨迹…… 赤木路成果断往地上一趴：“出界！” 排球从他头上飞过，砸在白线边缘, 在地上弹跳两下，滚到了一边。 裁判并没有立刻给出哪边得分的手势，稻荷崎众人不由得回头，用视线询问边裁这一球的结果。 边裁迟疑了一下, 最终挥下小红旗，表示这一球落在界内。 于是裁判宣布井闼山得分。 解说员A：“饭纲选手的发球是专门瞄准后场底线去的吧，真是大胆啊。” 解说员B：“高风险高回报嘛，压线球很容易误导自由人的判断。不过要把大力跳发的精准度练得这么高，非常不容易呢。” 井闼山的应援团适时奏响了低沉大气的旋律，下方的应援队队员兴奋地喊：“不愧是饭纲学长！再来一球！” 饭纲掌唇角扬起，朝着应援团的同学们挥了挥手，接过排球，再次走向发球区。 稻荷崎那边，赤木路成懊恼大叫：“啊抱歉！是我判断失误了！” 其他人纷纷安慰他：“没事没事，下一球加油！” 尾白阿兰沉吟：“昨天看录像的时候就发现了，饭纲的发球精准度很高，手感好的时候可以专门发压线球……” 赤木路成坚定道：“待会我绝对不会再上当了。” 随后，饭纲掌第二次发球。 这次的排球依旧是朝着稻荷崎边线的位置砸过去的，赤木路成不敢去赌这一球会不会落在界内，他朝着排球扑了过去，将球给接了起来。 “赤木前辈接得漂亮！” 一传的位置并没有太到位，但对于宫侑来说已经足够了。 线上观众们： [一眨眼球就落地了，赛后的多机位慢放就是为我这种眼神不好的人准备的吧。] [啊？这个位置也可以快攻吗？] [好喜欢看双子打快攻，有种动漫投射到现实的感觉……] 比分再次追平，稻荷崎拿到了下一轮的发球权。 “奈利发个好球！” 身后传来了队友们的鼓励，奈利修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脑海中又开始回放上一次发球时的场景。 那个豆豆眉的古森虽然嘴上说着“好难”，但接一传的样子却非常稳当。 他的发球似乎已经不再像前两天一样，只用蛮力就能成为为队伍压制对手的有力武器了…… 该怎么办？ 还像以前一样发球吗？还是尝试一下还不成熟的练习成果？ 这时他已经站到了发球区。 尖锐的哨响让奈利修回过神来，他放下了脑海中的思绪，抛出排球—— 算了，还是先不要冒险了。 因为上一次发球就是在右手发球时被终止的，而且到目前为止，古森元也还没有展现出接左手球的经验，所以奈利修谨慎地选择了左手。 手掌击球时发出了“轰——”的一声重响，宛若惊雷在室内炸响。 古森元也拔腿狂奔，及时赶到排球的落点处！ 他的手臂成功垫在了排球下方！巨大的冲击力与侧旋从与球接触的位置传来，古森元也意识到自己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接球角度。 排球直接弹飞。 不过这一次它没有飞进观众席，而是砸向了架在赛场边缘的一台摄像机。 旁边的工作人员面色大变，连忙把摄像机撤走，慌慌张张地避开时，还英勇地用自己的后背保护者昂贵的镜头。 排球最终从他身边略过，最终砸在地上。 或许是为了表现这个发球的冲击力，导播还特意放出了这个机位拍到的画面—— 排球在镜头中高速逼近、放大，在即将砸上来的时候，画面突然剧烈抖动起来，紧接着，就被被工作人员衣服的纹理给遮住。 伴随着排球在地上弹跳时发出的背景音，观众们甚至还能听到劫后余生般的一声轻叹。 线上观众们： [导弹级别的发球……好可怕。] [工作人员也好辛苦啊] [奈利的发球真的是在无差别攻击，周围的所有人全是轰炸目标hhhh] [BOSS简直是人形兵器啊，我觉得他可以去跟隔壁那群打网球的PK一下，打排球还是太屈才了。] 被观众们戏称为“人形兵器”的奈利修并没有自己闹出了多大动静的自觉。 他甚至还因为发球仍然奏效而悄悄松了口气，严肃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下去，轻轻拍了一下胸口，好像被吓到的人是他一样。 通过直播镜头看到他的表情的观众：“……” 喂……需要担心的角色是不是反过来了…… 随后，奈利修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发球。 这一次，依然是左手。 而且……抛球的手感，非常不错！ 经常发球的人一般都能从抛球那一步判断出这个发球的好坏。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奈利修心情振奋，迈步助跑，起跳腾空。 等他升到最高处时，排球果然恰好落到他的面前，位置不偏不倚，十分完美。 奈利修眼中倒映着排球，在室内灯光的照映下显得明亮剔透。 紧接着，他按照计划抡动手臂，狠狠扣下了这一球！ 球网对面，提前守在预测的位置的古森元也眼睁睁地看着力道比上一球还要凶猛的排球朝自己砸过来。 他并不慌乱，迅速并拢双手，膝盖下沉。同时小腿发力，用下半身的力量稳住自己，将自己牢牢钉在了地上！ 炮弹一样的排球撞到了他的手臂，他的手臂也往下坠了一段距离。在那一瞬间，剧烈的疼痛从小臂上传出，传导到肩膀时已经转换成了难以忍耐的麻痒。 古森元也咬牙忍受。因为这一切都是有回报的—— 排球并没有像上一轮一样直接弹飞，而是——向上高高弹起！ 解说员A：“好！非常漂亮的一传！又一次，古森选手只用两球就接到了奈利选手的发球！” 解说员B：“而且这一球还是左手发球，看来古森适应得很不错啊！” 线上观众们： [啊？？这就接起来了？古森这么牛？？] [居然有人以血肉之躯硬抗炮弹！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我说你们别太中二啊哈哈哈哈哈！] 注意到排球弹起的轨迹，奈利修有些错愕，稻荷崎众人则迅速切换成防守的站位。 饭纲掌轻盈跃起，余光瞥过球网对面虎视眈眈的宫治和尾白阿兰，将球托给了球场左侧的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圣臣看准时机，助跑起跳。 尾白阿兰和宫治已经猜到了这一球会给他，朝着佐久早圣臣全力扑了过去。 而角名伦太郎本身就在那个位置，三个人迅速组成三人拦网！ 有着丰富的配合经验，他们三人的拦网简直是密不透风，几乎将佐久早圣臣可以选择的球路完全封死。 就算他的手腕再怎么灵活，他也还是个人类，不可能凭空长出几条触手，将击球点改到拦网的范围之外。 但佐久早圣臣却并不慌张。 他漆黑的眼珠里倒映出了像伞一样压过来的三双手臂，并没有刻意避开，而是——瞄准了角名伦太郎的指尖。 ……不好！ 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角名伦太郎瞬间意识到了不妙。 但已经来不及了，佐久早圣臣冷静地将球抽出。 排球撞上了角名伦太郎的手指，紧接着，就直接弹回井闼山的方向，并且毫无阻碍地落在地上！ 原本还为这一球捏了把汗的稻荷崎应援团以为这波是完美封杀，顿时眉开眼笑，举起应援纸筒，兴高采烈地喊道： “角名角名拦得好！” “再来——一球！” 然而，他们话音刚落，就看见了举起小红旗的边裁，裁判举手指向井闼山。 应援团成员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呐喊助威的声音也一下子弱了下去。 解说员A：“面对稻荷崎的三人拦网，佐久早选手选择了借手！” 解说员B：“非常聪明的打手出界，佐久早选手借手的技术也很不错呢！” “哦哦哦这一球很不错啊！”饭纲掌竖起大拇指，朝着队友露出爽朗的笑容，“古森的一传真的是帮大忙了啊！小臣的借手也很及时！我还以为这一球要被拦回来了呢。” 古森元也揉着已经浮起红点的手臂：“其实也有运气因素啦……刚才碰巧就接到了，我以为要想稳接左手扣球的话，要等到第二局呢。” 竹原泰宪沉声夸赞：“不用那么谦逊。” 古森元也龇牙咧嘴地回应：“也没有啦，真的只是运气好，这次尝试的角度刚好把侧旋给中和掉了……” “嘶——那个12号的力气未免也太夸张了，我的肩膀到现在还是麻的！” 此时此刻，稻荷崎那边。 奈利修垂眸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忽然有些沮丧。 如果这只是个普通的发球，他不会产生多余的情绪。毕竟他不会自傲到认为没人能够接到他的发球。 偏偏刚才他自我感觉良好。 这样一个信心十足全力扣下的发球，还是被接到了，而且还为井闼山创造了反击的条件…… 奈利修压下心中低落的情绪，抬起头时，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呆毛已经塌了下去，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闷闷不乐。 与他仅有一网之隔，嘴上正和古森元也等人说笑的饭纲掌收回视线，唇角轻轻翘起来。 他愉快地想： 古森这一球接得好。 所以，当发球轮已经无法成为你们的优势之后…… 你们，又会怎么做呢？ 第一局的进度推进得比想象中的快。 比分很快就突破二十，几轮过后，就来到了局点。 这一回合里，排球飞到了稻荷崎那边，赤木路成将球接起之后，宫侑选择将球托给了奈利修。 奈利修蹬地起跳，轻盈跃起，抡动右臂，用力扣球。 竹原泰宪在他面前起跳，健壮有力的双臂朝着排球压过来。 他的单人拦网削减了排球的部分力道，古森元也守在他的身后，将这一球稳稳接了起来。 一传到位！排球朝着球网的方向飞了过去。 饭纲掌追着排球，在球网前轻盈起跳，伸出手，试图赶在排球飞过球网之前将球托出。 佐久早圣臣就在他的身侧高高跃起，而他身后的矢鸣洋二郎也开始迈步助跑。 现任王牌和王牌预备役都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饭纲掌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似乎在考虑让谁进攻。 球网对面，大耳练和尾白阿兰也在猜测这一球究竟会给谁。 而就在这个时候—— 排球就已经飞过球网！ 啊？？？ 大耳练猛然转头，这才发现，这一球并不是王牌进攻。 而是—— 二传手的二次球！ 那家伙居然在耍他们！ 稻荷崎众人猛然醒悟，赤木路成朝着即将落地的排球扑了过去。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向前伸去的手臂最终停留在距离排球仅有一步之遥的位置。 他的胸膛重重地磕在地上，也排球“嘭”地一声落地，裁判吹哨，宣布这一轮由井闼山得分。 第一局终于结束，电子记分牌上的比分最终定格在25:23。 解说员A：“饭纲选手用一个二次球结束了第一局！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解说员B：“同样都是二传手二次进攻，这一球似乎与宫侑选手在刚开局时的二次进攻相呼应了呢。看来饭纲选手也是不服输的性格啊。” 两位解说员都能看出来选手们之间的暗潮涌动，身在场上的选手们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饭纲掌隔着球网，对宫侑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多谢你的启发，亲手得分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呢。” 宫侑：“……” 他的额角跳动着青筋，回头去问宫治：“这是挑衅吧？这绝对是挑衅吧？？” 宫治：“……是吧。” 宫侑气愤地回头，正想回嘴，才发现饭纲掌已经走远了——他和队友们说笑着，回到教练席旁喝水去了。 宫侑更生气了。 可恶！他还没来得及嘴回去！ 那家伙长得浓眉大眼的，笑容那么开朗，怎么这么气人啊！ 他气呼呼地下场，拿起毛巾胡乱擦了下脖子上的汗。 大见教练看他那表情，觉得有点好笑：“好了好了，消消气，这么明显的挑衅都看不出来吗？” 宫侑哼哼唧唧地抱怨：“可是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什么爽朗的表情，全是装出来的！” 大见教练失笑，也没继续给他顺毛。 按照经验，宫侑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过一会儿他就自己处理好了。 宫侑拿起水瓶，咕咚咕咚灌了一口，脑子终于稍稍冷静下来，在脑海中复盘起第一局的种种。 也正是这时，他注意到奈利修垂着睫毛，眼神有些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发顶那根呆毛软绵绵地塌下去，像是暴晒过度蔫了吧唧的小苗苗，看起来有点失落。 好吧，也有点可爱就是了。 看见萌物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哪怕那只萌物现在的表情委屈巴巴的。 于是宫侑心里最后的那点愤怒也完全消失了。 他走上前，拍了拍奈利修的发顶。 “啊。”思绪突然被打断，奈利修下意识捂住脑袋，发出了小声的惊叫。 呆呆的。宫侑心想。 他挑起眉：“还在想发球的事情？” “侑前辈怎么知……”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奈利修捂住嘴巴。 宫侑摆手：“不要在意啦，就算没办法靠发球拉开分数，我们也还有其他法子嘛。” 奈利修低声回应：“嗯……” 紧接着脑袋又是一重。 宫侑又拍了他一下，这一回直接把奈利沉默的表情给拍没了。 脑袋痛痛的，自然没有心思低落了。 低落的情绪被另一种情绪替代，奈利修鼓起脸颊。 宫侑自认为成功把自己的小攻手给哄好了（？），心情愉快了许多。 黑须教练正在给他们分析第一局失利的原因。 “刚才那局打得不太顺，大部分原因在井闼山的自由人身上。他很擅长正面防守，按照前两天的打法来打井闼山，是行不通的。” 稻荷崎众人若有所思。 宫侑插嘴：“但他的速度不算太快。单论速度这一点，之前我们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比他更快的。” 他的意思并不是速度是古森元也的劣势，只是比起古森元也的其他优点，他的速度就显得平平无奇。 说到以速度极快、机动性极强的自由人……宫侑脑海中浮现出了好几个人的脸。 黑须教练赞许点头：“是的。古森的优势是他敏锐的判断力、体贴的团队意识和接球的技术……” “所以，我们应该靠速度取胜。”宫侑也醒悟了，他看向宫治，“接下来我会多用快攻，阿治你要跟上我哦。” 他的语气是理所当然的要求，宫治都已经习惯了，回应道：“知道了。” 第73章 稻荷崎vs井闼山（5） 狡猾的狐狸…… 场间休息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第二局的首轮发球者是宫侑。 他在合适的位置转身、站定, 望了一眼球网对面的古森元也。 古森元也的接球很稳很扎实，但他给人的印象却是开朗的、随和的。他很喜欢笑，笑起来的时候, 圆圆短短的豆豆眉会扬起来，看起来就很好相处。 现在的他就在笑，对于稻荷崎即将针对他展开作战计划这件事毫不知情。 或许待会他就笑不出来了，说不定会比刚才的奈利还要低落……宫侑坏心眼地想着。 球网对面，刚刚和饭纲队长保证完自己一定会接好这一球的古森元也正回忆着宫侑从后场底线走出去的步数。 六步…… 在第一局的后半局，跳飘球没达到对方想要的效果，所以这一轮改用大力跳发了？ 这样想着, 古森元也往后退了两步, 屏气凝神。 随后，裁判吹哨, 古森元也摊开发热的手心, 脚尖微微用力，小腿肌肉也蓄势待发。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做好了随时爆冲出去的准备—— 来吧！ 然而，就在他在心中喊下这句带着宣战和鼓劲意味的话之后，排球却没有飞过来, 对面的人也迟迟不动。 ……宫侑怎么不发球？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古森元也不自觉皱起眉头。 在他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 先前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已经有了一瞬间的松懈。 也正是这个时候，宫侑才抛出排球, 迈步助跑。 他在球网前高高跃起，游刃有余地抡动手臂，用力击球！ 排球朝着井闼山的方向高速飞了过去，古森元也的眼睛微微睁大。 在朝着排球的方向扑过去的那一瞬间, 他就意识到，这一球恐怕接不到了。 果然，排球最终擦着他的手臂落地，又再次弹起！ 古森元也伸出去救球的手臂停滞在原地，与同样慢了一拍的天海朋亮对视一眼。 他苦笑一声：“狡猾的狐狸。” 解说员A：“一个无接触的ACE发球！宫侑选手在第一局中大多使用跳飘球，现在一看，大力跳发的威力同样很强啊，‘二刀流’发球手的外号真是名不虚传！” 解说员B：“而且宫侑选手还巧妙地利用了发球轮的8秒规则，成功制造了对手接球时的破绽呢。” 按照排球比赛的规则，在裁判吹哨之后，选手有八秒的时间发球。他们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完成抛球、助跑、起跳等一系列动作，过时就算违规。 每个人的发球习惯不一样，有的选手喜欢在裁判吹哨的瞬间就抛出排球，有的则会等个几秒，拖到最后再抛球起跳。 八秒时间并不长，发球是一件很看节奏的事情。如果节奏乱了，发球的威力就可能大打折扣。所以，大部分选手都不会贸然改变自己的发球习惯。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古森元也等人并没有预料到向来都是在裁判吹哨后立刻发球的宫侑会突然改变发球的节奏。 别看这两种节奏之间只差了短短几秒，但人的注意力能高度集中的时间并不长。 就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句话的道理一样，在注意力最为集中的那几秒过去之后，人的大脑就会不受控制地松懈下来。 宫侑就是利用这一点，用他的发球成功拿下了这一分。 “阿侑阿侑发得好！再来一球！”稻荷崎应援团的同学们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宫侑挑起眉梢，遥遥看了一眼表情凝重下去的古森元也，唇角带着计划得逞的笑。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他的脸上~ 随后宫侑接过排球，再一次走向了发球区。 …… 宫侑在他的发球轮上拿了两分，可惜在他第三次发球的时候，古森元也突然接了个完美一传，其他人抓住机会发起进攻，借此结束了他的发球轮。 而后，双方站位轮转，轮到饭纲掌发球。 开局的适应期结束，比赛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 伴随着观众们的阵阵惊呼，排球在球网两边往返，不断弹起又落下，发出了“嘭——”“嘭”的声响。期间穿插着两支应援团奏响的或低沉或欢快的曲调。 所有环境音集合在一起，像是一场大型交响乐，选手、观众、应援团，所有人都是这支乐团中的一员。 这时排球被矢鸣洋二郎扣到稻荷崎那边，赤木路成将球接了起来。 宫侑追着排球轻盈跃起，宫治和尾白阿兰一左一右从他身侧起跳，站在他身后的奈利修也开始助跑。 又是三点攻。 球网对面，竹原泰宪盯紧了宫侑手中的排球。 有过第一局被宫侑的假动作多次诱导的教训，他决定在稻荷崎发动多点攻的情况下侧重于关注排球，根据排球的去向进行拦网。 这样就不会被对手的假动作吸引注意，也比较不容易上当受骗。 然而——只是一瞬之间！ 紧紧盯着排球的竹原泰宪忽然发现，排球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了！！ 他的心跳猛地剧烈起来，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妙的预感。 这股预感让他就算没有扭头去看，也能猜到这一球的去处是哪里。 紧接着，就是“砰砰”两声！ 现场的观众可能看不清楚，但线上观众却能通过回放看见——在刚才那一轮里，排球才刚从宫侑的手中飞出，就被另一道身影立刻扣下！ 在正面镜头中，两位身形一模一样的人如同影子一样在空中交汇，最终又在落地时分开。 等古森元也扑过来时，排球已经快人一步，直接砸到了地上。 解说员A：“又见到了，双子的超级快攻！” 解说员B：“速度实在太快了，面对这种程度的快攻，一般的跟进拦网根本赶不上啊。” 线上观众们： [每次看他们打快攻的时候，都有种看到影分身出没的感觉呢。] [如果不是发色不一样，根本认不出谁是谁啊。] [诶，那我有一计——如果不染头发，对手岂不是就判断不了谁才是二传手了？！] [但是队友也就分辨不出来了呀，平时站着不动可能还能通过细节分辨出来，但打比赛的时候哪有那么多精力去判断啊哈哈哈哈。] 宫治落地后，先是和宫侑击了个掌，又转身碰了一下肩。 宫侑眉开眼笑：“哦哦哦——这球扣得不错嘛！而且古森确实没追上，看来我们的快攻战术还是有用的嘛。” 宫治也一脸满足：“这个托球的手感也还不错，之后就按照这个高度来吧。” 刚才那一轮的完美配合让两个人的心情都很美妙，眉眼弯弯，说话间一派和谐友爱的样子。 赤木路成：“最近老看见他们在球场上吵架，都差点忘记他们还有关系好的时候了。” 尾白阿兰：“但他们之前兴奋的时候一般只会发出兴奋的嚎叫吧，这样相互夸奖好好说话的样子还是比较少见的……” 赤木路成“哦！”了一声，一拍手心：“这岂不是说明——” “阿侑和阿治，终于长大了吗？！” 颇有种家里的皮孩子终于学会好好沟通的喜悦感，他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尾白阿兰：“……” 他心情复杂，强行压下了自己吐槽的欲望。 不、不行，今天已经吐槽过很多句了，绝对不能再吐槽跟那对双胞胎有关的事情了！ ** 这个快攻仿佛是正式宣战的开端。 趁着宫治还在前排的这段时间，宫侑会利用其他队友创造快攻的时机，并把球稳稳送到宫治面前。 当然，在局势复杂的赛场上，这样快节奏且有些激进的打法没办法每次都成功得分。有时候，并不是因为对手的防守太严密，而是他们自己没配合好。 才刚被赤木路成夸过“长大了”的兄弟俩又吵了起来。 “这么完美的托球为什么扣不好啊！” “因为助跑的距离根本不够，扣球的姿势非常别扭啊。” “这一球的高度明显不够吧！” “别那么苛刻啊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一球有多难传啊！” “托得很好，下次别再托了。” “就要托就要托！在你累到倒地之前都必须配合我！” 两人一次比一次大声，横眉竖目吵吵嚷嚷，有时候着急了甚至差点上手对掐。 当然，这毕竟是决赛现场，他们并没有真的掐起来，只是一边满腹抱怨哼哼唧唧，一边打出令人瞠目结舌的完美快攻。 一个拥有精湛的技术和丰富的想象力，另一个拥有全然的信任和实践的能力。 一时间，两人的配合真的为稻荷崎开创了一片新天地。 吐槽的欲望也不会消失，只是会转移到井闼山的选手们身上。 古森元也：“……那两个家伙，根本就是在演戏耍我们玩吧？！” 看起来兄弟不睦，这不是配合得很好嘛！！ 他真是受够这对双胞胎了！吵又吵得要死，但又没有破绽！ 总之，在宫侑和宫治的有意操控下，比赛的节奏越来越快。 节奏，听起来始终虚无缥缈的东西，事实上，它的变化也确实难以察觉。 当对手频频发起快攻，你也不得不跟着加快步调，不然就没办法追上对手。这种时候，如果稍不注意，就会陷入到快节奏的怪圈之中。 如果这种步调的加快并不是处于这支队伍的本意，那么，整支队伍的配合就会逐渐变得混乱无序。 在感受到自己对于节奏的掌控程度逐渐加深时，宫侑悄悄翘起唇角。 他准备的进攻手段并不只局限于快攻。 宫侑也并不指望着只靠着快攻就能打败井闼山，这也太看不起对手了，也是在看轻他们自己。 这种进攻方式在一开始会成效显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对手的警惕心的增加，效果就会慢慢下滑甚至大打折扣。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 因为在这种时候，他们就可以使用其他打法了。 比如说—— “诱饵战术”。 此时排球飞到井闼山那边，古森元也托将球接起，饭纲掌托出排球，佐久早圣臣助跑起跳。 稻荷崎的拦网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尾白阿兰和角名伦太郎一起起跳，挡在他的面前。 四条手臂如同铜墙铁壁一样朝他压过来，佐久早圣臣眸光一沉，抡动手臂。 灵活柔软的手腕就像一条鞭子一样，将排球球抽到了这个双人拦网的防守范围之外！ 不过，拦网的终极目的并不是彻底封杀，这只是一种帮助队伍得分的手段。这个拦网虽然被避开了，却为赤木路成排除了两条球路。 赤木路成在心中做出了大致的判断，然后在佐久早圣臣扣球的瞬间猛地扑了过去！ 排球被他接了起来！紧接着，宫侑来到排球下方。 他追着排球轻轻跃起，双手举起，视线落在了离他不到一米的位置。 “阿治！” 这声呼唤刚刚落下，宫治的身影就在他身侧跳了起来。 然而，排球的轨迹却明显不是冲着宫治飞过去的！ 是那个12号？ 竹原泰宪忽然警觉，立刻看向奈利修所在的位置。 然而对方却已经不在那里了——刚才还在双子身边的奈利修，早已不声不响地在球网另一侧起跳！ 只见他抡动手臂，扣下排球！ 排球“轰——”地一声砸在地上，紧接着就高高弹起！ 解说员A：“一个出人意料的平拉开！看来有过双子快攻连续得分的前车之鉴，井闼山的选手们都不敢轻视这一招啊，注意力被转移了呢。而且奈利选手还巧妙地利用了球网的宽度，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进攻点的转移。这样一来，就算井闼山的选手们意识到快攻只是诱饵，也已经追不上了。” 解说员B：“虽然到目前为止奈利的扣球得分率都比不上前两天的比赛，但这是井闼山的选手们共同努力全力防守的结果。当他们的注意力被双子吸引，奈利选手的扣球依然是个大杀器！” 稻荷崎的应援团吹响了欢快的曲调，宫侑翘起尾巴去向奈利修邀功：“怎么样，这一球扣得爽吧？” 奈利修搓了搓发红的掌心，脸颊上还带着运动状态下的红晕。 亲手扣球得分的爽感，体验再多次都不会腻。奈利修整个人的状态都轻盈了不少，眼睛亮亮的，看起来很开心：“感觉很好。” 宫侑不自觉移开了视线，咳了一声：“我就说了嘛，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有我们在，肯定还有其他得分的办法的啦。” 比赛，继续。 …… 接下来，宫侑又屡次用快攻为饵掩护奈利修进攻。 虽然古森元也擅长接重炮扣球，但要想稳稳接到奈利修的扣球，还是需要他打起一万分精神。 毕竟，力道太重，球速太快，稍微一个不注意排球就直接落地了。 但双子快攻的威胁仍然悬在头顶，如果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快攻上，很容易顾此失彼……自由人的压力太大了。 在比分来到18:16的时候，井闼山的教练国泽史英申请了本局比赛的第一次暂停。 暂停时间很短，却可以让精神紧绷的选手们稍微松一口气。 国泽教练看向自家的选手，微微皱眉：“你们的防守节奏已经乱了。” 古森元也拿毛巾擦去了额头上和颈脖上的汗水。因为运动量比其他人大，他的出汗也比队友们多，才过去两局，后背就已经全湿了。 第二局的稻荷崎明显就是针对着他来的。 不论是发球还是进攻，针对的意味都太明显了。 而且那个诱饵战术也用得很妙，“诱饵”并不只局限于双子快攻，其他任何人都可能是诱饵。 当诱饵与普通攻手的界限变得模糊，对于他们来说，最大可能性就是防守的重心摇摆不定，防守端陷入混乱之中。 没有什么比那个局面更糟糕了。 “那群狡猾凶残的狐狸……”古森元也小声嘀咕着，脑海中冒出了一群狐狸一边龇牙咧嘴地嗷嗷叫，一边亮出利爪扑上来的画面。 经过30秒的讨论，井闼山讨论出了新的战术——他们决定让古森专心防守奈利修。 而其他人的进攻，则让两位副攻手和天海朋亮一起盯梢。 天海朋亮在队伍中的定位是强力接应，本应该是在进攻端大显身手的。不过他接球的功夫也很不错，所以就只好让他帮着古森一起防守了。 暂停时间结束，双方选手回到赛场，比赛继续。 在接下来的这一轮进攻中，宫侑敏锐地察觉到了井闼山防守策略的变化—— 古森元也的防守只集中在奈利身上了。 在他故技重施，又一次组织三点攻的时候，古森元也完全没有受到其他人的影响，而是如同有预知能力一样，坚定地守在奈利修的扣球线路上。 目前的奈利修只会扣斜线球和直线球两种，只是双利手比较棘手，但这些细节都可以从他助跑起跳时的角度和上半身的朝向看出来。所以只要判断出进攻者是谁，古森元也就总能找到正确的落点。 随后，古森元也将这个重扣接了起来！ 虽然并不是完美的一传，但也给饭纲掌留足了托球的余地。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饭纲掌抓紧时机，托出排球。随后，佐久早圣臣扣下了这一球，井闼山成功得分。 井闼山的应援席上传来了热烈的欢呼，宫侑却不感到失望。 相反，他还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诡计得逞的笑。 为了不让井闼山的众人注意到他的表情，他还特意背过身，捂住下半张脸，看起来就像是因为丢了一分而感到伤心一样。 宫治提醒：“收一下表情，尾巴快要摇成螺旋桨了。” 尾白阿兰评价：“看表情就知道这家伙现在一肚子坏水。” 宫侑哼了一声：“我都特意转过来了，别拆穿我啊！” 嚷嚷了一句之后，他就敛眉垂目，藏起自己眼里狡猾的笑意。 井闼山防守策略的变动，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问题是—— 稻荷崎的进攻主体不一定非得是奈利，或许是阿兰，或许是角名，更进一步，或许还是他自己。 如果要让自由人的目光局限于某一个人身上，如果要把本来是一体的防守分割成两条防线，那么，在面对多点进攻的时候，他们必将放弃一部分进攻力量，让更多人参与到防守之中。 当一支进攻强队将重心放到防守上时，他们就已经失去他们的优势了。 而这，就是宫侑的真正的目的。 比赛，继续。 …… 在比分来到22:20的时候，排球飞到稻荷崎场内。 在赤木路成将球接起来之后，宫侑来到排球下方，伸出双手准备托球。 这一次，稻荷崎那边拥有进攻条件的人是尾白阿兰、角名伦太郎和宫治。 宫侑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余光则关注着球网对面的防守人员。 这时井闼山前排的副攻手是秋冈光朗，那位身高只比竹原泰宪差了一点点，性格却截然相反的选手。 他的拦网更偏向于预判拦网，比竹原泰宪更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在他主导防守的时候，假动作会更加有效，最好避免单一的快攻。 在心中有了大致的想法之后，宫侑跟着排球轻盈地跳了起来，伸出双手，将球给推了出去！ 排球朝着宫治的方向飞去，佐久早圣臣在他面前起跳。 然而，宫治的手却挥了个空！ 排球从他的头顶飞了过去，一路来飞到了尾白阿兰的面前！ ……宫治是诱饵！ 当井闼山众人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尾白阿兰已经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秋冈光朗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尾白阿兰的面前！ 他的双臂挡在排球的路线上，排球上的大部分力道都被这个拦网削减，排球朝着他的身后飞去。 饭纲掌迅速将这一球给推了出去，刚刚才被宫治引走的佐久早圣臣再次起跳，成功拿下了这一分！ 解说员A：“宫侑选手又一次使用了诱饵战术！不过秋冈选手并没有被诱导，完成了一次有效防守！” 解说员B：“饭纲选手和佐久早选手的配合也很及时，井闼山的选手成功扳回一城！” 秋冈光朗隔着球网看向宫侑。 他留了半长的卷发，长发在后脑勺上扎起了一个小揪揪。明明是个很温柔的发型，但因为他的嘴唇很薄，眼睛是狭长的，笑起来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刻薄嘲讽的感觉。 当然，他说话的内容也不比表情温和到哪里去：“小鬼，未免太得意了吧。” 难道他们看起来像是会在同一种地方上当两次的笨蛋吗？ 宫侑的表情有些微妙。 面对对手嘲讽，他第一次没有直接炸毛，而是刻意沉下脸，转过身。 他在心里想着： 不。 他所针对的猎物，从来不是不懂得思考的笨蛋。 恰恰相反，他需要井闼山的人跟着他的思路走下去，适时停留和反思。 这样，他精心布置的陷阱才会起效。 比赛第二局，进入了最后的决胜阶段。 …… 在比分来到25:24的时候，稻荷崎保持着领先的优势，只要再拿一分。 井闼山的选手们全力防守，排球在球网两边起起落落，每一次落下，都会被人再次垫起。 观众席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如同海浪冲刷着礁石，有节奏地升起又落下。 最后，排球飞到稻荷崎那边。 “我来！” 宫侑直接上手接一传，将排球推到了球网之前，宫治已经在那个位置起跳！ 他要二次进攻？ 然而，在井闼山众人盯上宫治的时候，宫治又一次将球给推了出去！ 不对—— 这家伙又是诱饵！ 秋冈光朗忽然明悟，凭借直觉扑向了在球网另一侧起跳的角名伦太郎，坚实有力的手臂像伞盖一样压了过去！ 都说了啊——他们才不会在同一个陷阱里绊倒两次！ 然而……扣球的人居然也不是角名伦太郎！ 角名伦太郎的手挥了个空，秋冈光朗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睁大眼睛，侧头才发现，刚刚接了一传的宫侑再次起跳。 两人像是在表演一场魔术，两轮传球，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这一轮，还是双子快攻！ 只不过，这一回发起进攻的人是宫侑！ 井闼山防守分两拨，分别被宫治和角名引开。宫侑面前无人防守，排球直接砸在地上，宫侑和宫治也跟着落地了。 刚刚完成了一个高难度配合，他们还在剧烈地喘气，狂跳的心脏一时半会平静不下来。 他们的胸膛不断起伏，看向彼此的眼睛，最终露出了一个张扬灿烂的笑容。 解说员A：“漂亮！最后这一轮可真是精彩，双子位置互换这一招可真是高明啊。” 解说员B：“现在的比分是26:24，稻荷崎拿下了第二局！大比分1:1平了！” 稻荷崎应援团扬眉吐气，整支乐团一齐发力，吹响了昂扬的曲调。 其他观众发出了欢呼，一时间，整个体育馆都热闹了起来。 这正是这时，稻荷崎应援席上忽然出现了一抹亮眼的红色。 稻荷崎众人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才发现那抹红色是一条长长的手幅。 手幅上的字体是黄色的，就像超市大促销时“惊爆价”的字体一样醒目。 只见上面写着—— 【史上最强双胞胎】 宫侑和宫治看了那个方向一眼，齐声感叹：“哇喔。” 不过这还没完。 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在第一面手幅展开之后，其他人的应援手幅也陆陆续续展开。 【最强守护者赤木】 【超级王牌阿兰】 【铜墙铁壁大耳练】 【稻荷崎腰王伦太郎】 角名伦太郎：“……” 不是，为什么到他这里画风就变了？看起来好奇怪啊！ 其他人默默捂嘴，生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 只有宫侑毫不顾忌地笑出声：“角名的这个……看起来好不正经，噗哈哈哈哈哈！” 角名伦太郎：“……” 宫治朝着观众席的方向遥遥望了一眼，发出疑问：“不过怎么没看见奈利的？” 忽然听见自己的名字，一脸状况外的奈利修发出了很轻的疑问声：“嗯？” 他刚才只顾着喝水了，完全没注意到前辈们在说什么。 他顺着宫治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应援团两边的人拉起了一条长长的手幅。 不，这或许已经不能算是手幅了，它实在太长了，得两个人站在两边拉，才能完全展开。 奈利修的视线扫过横幅上的文字，只见上面写着—— 【超强新人·守关BOSS·双手重炮·发球得分王·暴力球掌控者奈利修】 奈利修：？ 见奈利修朝他们的方向看过去，那几位举着横幅的同学还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 其实他们来东京的时候根本没有准备这么多的应援横幅。 只是昨天和狢坂的应援团打擂台的时候，受到他们为桐生八准备的那两条大横幅的启发，他们才连夜去定制了几条横幅。 而且因为今天的比赛就在早上，就算他们跟店主说了加急，也是在第二局才拿到。 刚好，他们的选手争气地拿下了比赛，所以他们就把还没捂热乎的横幅给展开了。 效果似乎比想象中的好！ 场下的选手们不清楚这几条横幅的由来，不过扫了几眼，原本疲惫的状态就一扫而空了。 赤木路成感叹：“奈利的前缀还挺长。” 宫侑一脸兴奋：“好有牌面啊！” 宫治摸着下巴：“奈利真的很受欢迎啊。” “嗯……”奈利修吸溜了一口凉水，让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他其实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他所看过的应援都是针对整支队伍的，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直白、这么热烈的喜欢。 唔，他没有骄傲，只是有点开心。 只有一点点啦，真的。 第74章 稻荷崎vs井闼山（6） 稻荷崎腰王名…… 为了避免泄露战术, 在场间休息的时候，工作人员不会凑近去拍选手们讨论的具体内容。 这个时候，工作人员一般会给选手们一个拉远的镜头, 随后就将拍摄的重心放在应援席上，毕竟应援文化也是比赛中重要的一环。 于是，那几条色彩鲜艳字体醒目的应援横幅就闯入了镜头中。 对此，线上观众们表示： [哈哈哈哈稻荷崎腰王！] [奈利的绰号真的好长！] [hhhh双子这是吃亏了啊，两个人合用一条横幅，平均字数是最少的呀。] [原本只觉得稻荷崎的乐团吹得很好听，现在又多了横幅, 感觉气氛一下子喜庆起来了呢。] [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 明明拥有主场优势的是井闼山，但现在我感觉稻荷崎那边更受欢迎了哈哈哈哈。] 那几条横幅实在太显眼了, 跟昨天那个“九州英雄桐生八”都差不了多少, 余光不小心瞥到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井闼山众人收回视线，讨论起第三局的打法。 在比赛的时候，他们的情绪和思路都被激烈的比赛局势牵动，不知不觉就陷入了对手的步调之中。而现在，当他们有了足够的时间反思刚才那一局时, 才发现当时的情况有多么不对劲—— 佐久早圣臣皱眉：“一直防守太被动了, 我们应该主动进攻。” 秋冈光朗也反应过来了, 气得牙痒痒：“刚才被稻荷崎那群家伙耍得团团转。” 古森元也叹气：“确实啊，一不小心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井闼山是一支攻守兼备的综合型强队, 防守端也很强，在正常情况下采取这种策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在稻荷崎是比较特殊的对手，他们的进攻路数实在太多了，就算井闼山众人全力防守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应该果断切换成进攻阵型跟稻荷崎对轰的。 饭纲掌安慰道：“第二局才刚结束，现在醒悟也不晚。” 场间休息结束之后，第三局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井闼山众人带着全新的心态投入到了新一轮比赛之中。 开局，由饭纲掌先发球。 …… 井闼山的战术变化很明显，他们的进攻风格一下子猛烈起来。 或许是急于挽回第三局，他们的进攻甚至比第一局还要激烈。 此时尾白阿兰起跳扣球，秋冈光朗和天海朋亮迅速组成双人拦网，在他们面前起跳。 尾白阿兰抡动手臂，积蓄力量，用力扣球！ 排球与手掌接触的瞬间，被挤压出夸张的形变，排球“轰”地一声砸向井闼山场内，砸穿了秋冈光朗和天海朋亮两人手臂之间的缝隙！ 后方的古森元也及时扑了过去，一个动作漂亮的鱼跃，将即将落地的排球给接了起来。 “好接！” 饭纲掌一边大喊一边赶到了排球下方。 排球弹得比较远，这样的球其实再垫一点，然后直接打过球网会比较稳妥。 但饭纲掌却一个跨步跳了出去，将这一球给送回网前！ 佐久早圣臣从4号位发起进攻！ 他额上的卷发随着他起跳的动作飞扬起来，露出了那两颗黑色的小痣。 由于二传手距离球网太远，这个二传其实不太到位，落到佐久早圣臣面前时，位置偏左。 但对于佐久早圣臣来说，已经够用了。 那双漆黑的眼里倒映出了宫治和大耳练的双人拦网，佐久早圣臣抿紧嘴唇，腰腹发力，手臂挥向排球，柔软的手腕甩出了一个反常的角度，将这一球给扣了出去！ 意识到他的扣球线路后，大耳练腰腹绷紧，临时改变了拦网的位置，上半身朝着排球的方向扑了过去。 然而，排球最终还是擦过他的手指，朝着稻荷崎后场砸了过去！ 赤木路成一个鱼跃扑出去，手臂最终停留在了距离排球落点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 大耳练落地之后，沉默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小指。 他在队里的定位就是专注防守的拦网球员，跟同为副攻的角名伦太郎相比，拦网的次数更多。 而且，因为许多队伍都喜欢把王牌主攻放在5号位，也就在他旁边，所以他直面那些重炮手的次数也就更多。 经过这几天的比赛的摧残，那双指节粗大的大手其实已经伤痕累累了，每一根手指都缠上了白色的运动绷带。 但他不会让自己手指上的伤影响到他的状态，下一次防守，依然会全力以赴。 解说员A：“在古森选手将球救起之后，饭纲选手用一个长传将球送回网前！” 解说员B：“佐久早选手的扣球球路已经到了堪称‘诡异’的程度。虽然不像桐生选手一样以调整攻闻名，但他那灵活的手腕也能让他扣到位置一般的托球呢。” 佐久早圣臣落地之后，朝着稻荷崎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在赛场上沉默寡言，就算赢球了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大吼，只会握紧拳头挥舞一下，和队友贴手，传递得分的喜悦。 同样，他也鲜少主动开口嘲讽对手。 但这一眼的分量已经足够了—— 这一球，代表着重振旗鼓的井闼山，对于稻荷崎的正式宣战。 宫侑也意识到了气氛的变化。 “可惜，这就被他们发现了，”他用遗憾的语气说，“看来这一局只能和他们硬碰硬了。” 宫治：“可是你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遗憾啊。” 虽然嘴上说着遗憾，但宫侑的唇角却是翘起来的，黄褐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浓重的挑战欲望，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表达着他的兴奋。 其实不只是他，稻荷崎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这个表情。虽然他们都没有说话，但平静的表象之下是涌动着汹涌的暗流。 既然以“挑战者”的身份自居—— 那么，只有当对手足够强大的时候，挑战起来才会足够惊喜啊。 比赛，继续。 …… 排球比赛并不只是力量之间的对决，队友们之间的配合、一次又一次的思考与博弈，甚至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运气都将决定下一球的结果。 井闼山具有处变不惊的王者之风，稻荷崎则具有勇于尝试不惧失败的勇气。 双方的状态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好，虽然肌肉已经开始疲惫，但三局比赛足以让他们摸清楚对手的进攻路数，养成应对进攻的肌肉反射。 摆在明面上的技术与力量，暗藏在行动中揣摩与诡计—— 两支队伍放开了手魔法对轰，你用王牌进攻，我也为王牌创造进攻的时机；你以技巧取胜，我就用暴力球直接得分。 跟那种充满了精彩救球瞬间的比赛相比，这种对轰的比赛看起来别有一种暴力的美感。 观众们的思绪像是一条条长长的细线，缠绕在那颗黄蓝双色的小球之上，被它的每一次升起和落下牵动。 或许是因为双方都专注进攻，比分的上升比想象中的要快。 选手们后背的汗水沾湿了队服，额上的汗水打湿的头发。大颗大颗的汗珠随着他们激烈的动作甩落在地上，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泊。 守在球网两边的工作人员不得不在他们得分的间隙拎着抹布跑上前，飞速擦去地上的水泊，防止选手们因为踩到汗水而脚滑。 场外的大见教练喃喃：“希望他们的体力还能撑到比赛结束。” 今天的比赛和前几天的赛制有所不同。 此前他们打的都是三局赛，但今天决赛却是五局三胜赛制，这对于选手们的体力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先不说第三局的结果如何，在前两局的比分1:1平的情况下，他们至少也要打四局。 在这种高强度的比赛里，面对这种实力强劲的对手，正常来说，选手们打完三局比赛就已经很累了。 其他人还好，至少在去年春高中体验过五局赛制。 大见教练担心的是奈利修。 IH县内赛的决赛只打三局，奈利修是队里唯一一个没接触过五局赛制的人。 听说他在平日的练习里很认真，在完成了基础训练之后还经常给自己加训。 但就算体力上没有问题……精神上呢？ 长时间保持着高度认真和精神亢奋的状态，是很容易疲惫的。 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比分已经来到了23:24，井闼山先一步拿到了第三局的局点。 这个时候，轮到饭纲掌发球。 尾白阿兰站在后排，摊开双手，沉声道：“先把这一球接下来再说！” “等饭纲的发球轮过去之后，就到了我们追分的时候了！” 稻荷崎众人齐齐应道：“哦！” 此时裁判吹哨，饭纲掌发出排球。 赤木路成将球给接了起来，宫侑迅速来到排球下方，组织队友发起进攻。 最终，他和宫治配合了一个左路快攻，排球砸向井闼山场内时，又被古森元也扑救起来。 双方之间的攻守身份瞬间转换，佐久早圣臣、矢鸣洋二郎从三米线后开始助跑。 排球在球网两边飞了两个来回，再次来到稻荷崎那边时，是佐久早圣臣的一个重扣。 因为上一回合的站位问题，稻荷崎网前无人防守。 佐久早圣臣精心调整了扣球的角度，排球朝着无人防守的空挡砸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宫侑及时扑了过去，以胸膛重重摔在地上为代价，将这一球给接了起来！ “阿侑接得漂亮！！” 排球恰好弹飞到球网前，井闼山众人立马盯紧了球网另一侧的宫治。 宫侑接了一传，这一轮应该是由宫治来托球。 不……宫治似乎也赶不过来。 就在这个时刻，角名伦太郎微微侧身，侧对着球网起跳！ 他要把球给推给后排的攻手？ 竹原泰宪的视线扫过了在5号位助跑的尾白阿兰，做好了随时起跳拦网的准备。 角名伦太郎面无表情，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了一丝冷光。 只见他腰腹收紧，抡动手臂，竟然不是传球，而是—— 直接将球扣过球网！ 井闼山众人：？？？ 这是什么？？ 这个角度是人能扣出来的吗？那家伙的腰是用和佐久早的手腕一样的材料做的吗？ 角名伦太郎落地了，排球也跟着落地。 或许是因为这一球的扣球角度过于奇特，一时间，场上居然无人动弹。 除了角名伦太郎本人，其他人都是一脸下巴都要惊掉的表情。 就连直播评论区都出现了一两秒的空白，随后才被问号占领。 在问号大军之中，也有观众贡献了问号之外的评论： [哇、哇哦。] [容我把下巴扶好再来打字。] [我只想说……稻荷崎腰王这个称号，简直名不虚传啊！] 第75章 稻荷崎vs井闼山（7） 大比分2:1…… 陷入寂静的赛场最先被一声激动的狐叫打破。 “啊？哦哦哦哦哦——那是什么？” 宫侑脸上浮起了激动的红晕, 一脸兴奋地看向角名伦太郎：“这也太——帅了吧！” 宫治虽然没说话，但也兴奋得连连点头。 尾白阿兰也一脸惊叹：“啊……看来之前还是低估你了啊角名！” 他和井闼山的选手们一样，还以为角名伦太郎会把球给自己。 跟激动的队友们相比, 角名伦太郎只在最开始振奋了一下，现在已经恢复了淡定：“刚才只是运气好。” 直接扣球的念头是在他起跳之后才临时冒出来的。那时井闼山的竹原泰宪隔着球网虎视眈眈，他觉得这个想法值得尝试。 于是，他就去做了，最后也成功了。 角名伦太郎认为自己获得了一条新思路——虽然这一球有运气因素在，但以后他可以依靠练习把运气因素剔除，不靠运气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正这样想着, 角名伦太郎注意到奈利修也连脸色微红、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奈利修曾经有过以旁白形式吹他彩虹屁的前科, 角名伦太郎的眼皮忽然一跳。 刚刚还平静冷淡的副攻手不自觉露出了有些悚然的表情，在大脑做出思考之前, 他的身体就跨步上前, 捂住了奈利修的嘴巴。 手心已经脏了，所以他用的是手背。 嘴巴突然被牢牢捂住，奈利修慢慢眨了下眼，懵了。 他什么都没说呀？ 角名伦太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松开手后, 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 稻荷崎的其他人：“角名你多冒昧啊……噗哈哈哈哈！” 看看角名都被奈利的旁白逼成什么样了！ ** 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好地缓解了局末的紧张气氛, 稻荷崎众人心情昂扬, 准备追分。 现在的比分是24:24，两队比分持平。 而稻荷崎现在的站位则是他们最强的站位之一——这一轮由奈利修发球, 阿兰、宫治、角名都在前排。 这一轮的站位跟宫侑1号位时的站位相比，进攻能力相差不多，防守能力还要更强，因为前排三人都有丰富的拦网经验。 优势在于稻荷崎, 他们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一口气拿下这一局。 奈利修接过排球，迈步走向发球区。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上次发球时，古森元也将球稳稳接起来的画面。 他在想……如果他的发球又被接起来了……万一他直接发球失误了呢？ 奈利修低头看着排球上的花纹，迈出的脚步与逐渐加快的心跳同拍。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来自身后的队友们的喊声，应援席上传来的旋律也骤然加大。 “奈利发个好球！” 洪亮有力的声音似乎能带来稳定人心的力量，奈利修甩了甩头发，从对于发球失败的担忧中挣脱出来。 不要想那么多……做好他能做的事情就好。 此时裁判吹哨，奈利修抛出排球。 前排的队友们站在球网前，举起双手护住后脑勺，给对手增加视野上的阻碍——这是他们在这个发球轮中最后能为奈利修做的事情了。 球网对面，古森元也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局末平分的关键时刻，发球员心理压力很大，自由人又何尝不是。 他的任务是成功将这一球接起来，然后，将这一球转换为他们的反攻的机会。 伴随着一道急促的脚步，古森元也在稻荷崎众人身体与手臂的缝隙之中，看见了金发少年助跑起跳的身影。 随后，他如同一直轻盈的飞鸟，跃到球场上空，抡动手臂，用力——击球！ “轰——！” 排球在古森元也视野中极速放大。 在那一瞬间，他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没想。 赛场上的人都成为了模糊的影子，等视野再次清晰时，排球已经和手臂撞击出“嘭”的一声响。 古森元也这才听见自己激烈的心跳，他看着高高弹起来的排球，迅速退后，防止自己妨碍到队友的行动。 饭纲掌来到了排球下方，天海朋亮和佐久早圣臣一前一后，在球网左侧起跳。 在尾白阿兰跟着天海朋亮跳起来时，饭纲掌将球托给了他身后的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圣臣抡动手臂，用力扣球。排球以一个堪称诡异的角度朝着稻荷崎的方向砸了过去！ 解说员A：“佐久早选手和天海选手配合了一个双人时间差！” 解说员B：“角名选手赶上了！不过面对佐久早选手的扣球，单人拦网的局限还是有点大——拦网漏球了！” 眼看排球从角名伦太郎手边砸过来，守在后场的赤木路成身体的肌肉反射瞬间启动，几乎不经过思考，就朝着排球猛地扑了过去。他的手肘磕到了地板，但手腕成功垫到了排球！ 排球再度飞起，却是朝着场外飞过去的。 宫侑狂奔到排球下方，猛地跨出一步，上身后仰，将球推向自己身后。 “阿兰！” 尾白阿兰注视着飞回网前的排球，追着排球起跳。 然而在起跳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 排球离网太近了！ 他起跳的距离也太近了！ 这么近的距离很容易触网啊！ 但既然已经起跳，就只能在最能力范围内尽力调整了。 尾白阿兰以腰腹为中心，调动起全身的肌肉，尽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背肌带动肩肌，肩肌带动手臂，长而有力的右臂像鞭子一样朝着排球的方向抽了过去！ 球网对面，竹原泰宪和矢鸣洋二郎跑到他的面前，迅速组成双人拦网。 后方的古森元也则守在两人身后，预防着漏球的可能。 然而—— 只听见“嘭！”的一声！排球几乎垂直于球网，像钉子一样直接钉在了竹原泰宪的脚边！随后又高高弹飞起来。 “哇啊——”观众席上传来层层叠叠如海浪的惊呼。 稻荷崎应援团的成员们立刻挥舞起为尾白阿兰准备的横幅，齐声喊道： “阿兰阿兰扣得好——再来一球！” 尾白阿兰落地了，表情仍有些惊魂未定。 他注意到站在球网中间的裁判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立刻给分。 线上观众们： [啊啊啊这球好帅啊！] [裁判好像在看他的平板……分数怎么没变化？] [可能是在评判阿兰有没有触网，刚刚那一球太险了。] 两边的选手们都看向裁判，等待他给出最终的结果。 尾白阿兰没有说话，他很确定自己没有碰到球网。 果然，最后的判定结果为——这一球得分有效。 赛场上的气氛又重新热烈起来，尾白阿兰也终于松了口气。 但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握拳庆祝，而是转头朝宫侑大叫：“很危险啊阿侑！差一点点就触网了！”那个时候明明可以往更安全的地方托球的吧！ 宫侑大笑：“反正结果是好的就行了嘛！我相信你啦，阿兰你肯定能做到的！” 解说员A：“尾白选手超近距离重扣！真是帅气的一球啊，成功为稻荷崎拿下局点了！” 解说员B：“不论是比力量、弹跳力还是心态，尾白选手都是同龄选手中的佼佼者啊。对于那种位置的托球，还能扣下这样高质量的进攻……不愧是稻荷崎的王牌！” 超近距离重扣就是在起跳的时候离网很近、击球点足够高、排球轨迹几乎是垂直于球网的扣球。但又不至于到身体触网、过网击球的程度，这很考验选手的弹跳力和核心力量。 尾白阿兰本来只是追着排球起跳，在起跳之后才临时调整自己的姿势，但他控制得很好，强大的核心力量让他在离网如此之近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上半身的稳定。 宫侑很了解他。这也是他把排球托到那个位置的原因。 比赛，继续。 奈利修继续发球。 裁判吹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按部就班击出排球。 然而这一次——排球却撞到了球网上端。 不好，击球点不够高！ 奈利修的心跳漏了一拍，前排的宫治和角名伦太郎也下意识扑上去，做好了接球的准备。 好在因为这个发球的力道很大，排球在球网上端挂了一下，居然继续朝着井闼山的方向滚了过去。 因为奈利修的重炮发球一般会落在后半场，所以井闼山的选手们都站得比较靠后。 结果排球挂网，一下子就打乱了原本的防守计划。 “可恶——！” 离得最近的天海朋亮用尽全力朝着排球扑过去，伸手一勾，用一个狼狈的姿势将这一球险险接了起来！ 他在最后一刻尽力调整了手臂的方向，防止好不容易救起来的排球再次触网落下。 “我来！”从后场窜过来的古森元也接了第二棒，将球垫高。 佐久早圣臣抿紧嘴唇，盯着排球助跑，步频由慢加快，最终在合适的位置蹬地起跳。 他并没有直接将球抡过球网，而是——抡臂扣球！ 解说员A：“这个位置的二传也能扣？不对……这甚至不能算是二传。看来佐久早选手的调整攻水平也非常高啊！” 解说员B：“不过，赤木选手将球接起来了！” 因为起跳过于仓促，佐久早圣臣并没有选择球路的余地。 赤木路成提前判断出了球路，守在排球的落点上，将这一球稳稳接起。 宫侑迅速来到排球下方，黄褐色的眼睛大致扫过球网两边选手的位置。 这个时候，井闼山众人的站位才刚刚从那个挂网发球的混乱中恢复，让人措手不及的快攻，是最容易得分的手段。 所以…… “阿治！” “知道了！”宫治在球网另一侧助跑起跳。 球网对面，竹原泰宪骤然警觉。 他们的混乱是那么显而易见，宫侑能够察觉到的漏洞，他们自己也无比清楚。 眼看宫治的身影已经在球网前高高跃起，竹原泰宪爆发出了最快的速度，迅速移动到宫治的面前。 超过一米九的身高使他就算晚了一步起跳也及时来到了与宫治同高的高度。 然而，在他的双臂向前压过去的时候，他才发现—— 排球根本就没有朝着方向飞过来！ 而竹原泰宪这才反应过来—— 以前双子配合的时候，从来没有提前喊出声过，那一声呼唤只是诱导他们的手段罢了！ 只是刚才的情况过于紧急，他满脑子都是“一定要追上双子的速度”，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早在竹原泰宪追着宫治跑过去时，宫侑嘴角就扬起了一抹狡诈的笑。 当快攻成为最显而易见的得分方式时…… 当然得让快攻成为诱饵啦。 他注视着在球网右侧开始助跑的金发少年，眼睛微眯，眉眼弯弯。同时在心里，用轻快的语调默念—— 这一球……请用~ 排球朝着奈利修飞了过去！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宫治引走的时候，伴随着被热烈的应援声掩盖的急促的脚步，金发少年蹬地起跳，忽然出现在球网上空。 小腿处传来了阵阵疲软，这一次的起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吃力。 但面对这样一个交付了全心全意的信任的托球，奈利修还是用尽全力起跳—— 既然他已经开始感到疲惫…… 那就在体力彻底消耗殆尽之前，尽情地起跳吧！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空无一人的网前，抡动的左臂用力扣下排球！ “嘭！！” 排球朝着井闼山的方向砸了过去。 此时此刻，井闼山的所有防守力量都集中在右侧，也就是宫治所在的那一边。 等他们听到那声扣球的重响时，已经来不及了。 排球重重砸在地上，紧接着又高高弹起，弹飞了超过两层楼的高度。 奈利修落地了。 腿上的肌肉传来了阵阵疲软，肺部也火辣辣地发疼。他微微仰起头，任由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滚到下巴，最后落在地上。 听见裁判宣布稻荷崎得分的哨声时，奈利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侧头朝着自己身侧看去。 他的视线撞入了宫侑含着笑意的眼睛里。 于是，金发少年弯起眉眼，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解说员A：“宫侑在局点时故技重施，用宫治的掩护骗走了井闼山的所有选手！奈利选手重炮扣球得分！” 解说员B：“最开始其实是井闼山先一步拿到局点，但稻荷崎连续拿下三分实现了反超！当前比分26:24，恭喜稻荷崎拿下了第三局。现在，大比分2:1，稻荷崎领先了！” “只要再拿下一局，稻荷崎就将拿下本届IH的冠军——难道‘东京王者’真的会被远道而来的‘挑战者’拉下王座吗？！” 第76章 稻荷崎vs井闼山（8） 自娱自乐能力…… 场间休息时间。 奈利修用毛巾大致擦了擦脸上和头发上的汗水, 又喝了几口水，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湿漉漉的睫毛不自觉颤动着，等急促的呼吸慢慢恢复正常频率后, 他睁开眼，恰好看见校医朝他走过来。 “奈利，你们教练让我帮你放松一下腿部的肌肉。” 奈利修愣了一下：“好的……谢谢小柴医生，麻烦你了。” 见他的表情似乎有点内疚，小柴医生安慰道：“今天的比赛强度那么大，肌肉受不了也很正常，听说你以前都只打过三局赛制吧？” 他让奈利修坐下来, 随口说：“就算身体还有余力, 心理上的惰性也很难克服，不要在意, 趁休息时间好好休息吧。” 正是因为以前最多只打过三局, 所以到了“第三局结束”这个时间节点，就很容易不受控制地产生惫懒的感觉——那些只打过三局赛制的选手大多都会这样。 就像是跑步训练，如果最开始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三公里，适应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把任务量加到了五公里。那么跑到三公里那个节点时, 就可能会产生浓烈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该放弃了”的想法。 如果最开始憋着的那股劲都散了, 就很难继续下去了。 所以黑须教练才会让他来帮奈利修按一按，顺便让奈利调整一下状态。 小柴医生在奈利修面前蹲下了。他先是拉起奈利修的右腿, 感受一下肌肉的状态，而后，修长有力的手指熟练地按揉起有些僵硬鼓胀的小腿肌肉。 他的按揉手法很专业，毕竟大学研究的专业就是运动医学, 不然也不会被派过来照顾排球部的选手了。 奈利修上身微微后仰，双手撑着替补席的椅子，没一会儿，额上又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其实被按揉的时候挺舒服的，但是揉过某些位置的时候，有种又痒又麻的感觉，那种麻痒的劲头仿佛从小腿处一路窜上去，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当他被麻得不自觉想动的时候，小柴医生就会用温柔又不容拒绝的语气说：“别动。” 奈利修只好乖乖坐在位置上，微微仰起头，嘴角紧紧地抿起来，睫毛颤抖着，脸颊肉都有点抽抽。 他也是在这时才发现——原来比起疼痛，他更怕的是痒！ 好、好难受！ “好了，现在换左腿，左腿放松——”小柴医生说。 每个选手的起跳习惯都不太一样，有些人是单脚起跳的，就只需要重点放松发力那条腿的肌肉。但奈利修是双利手，两腿都要用到，所以两边都要照顾到。 “对，就是这样。”小柴医生抬头，看到奈利修那扭曲古怪的表情，不小心笑出了声，“奈利你再忍忍吧，不赶紧放松一下的话，待会起跳的动作肯定会变形。” 奈利修胡乱“嗯嗯”了两声，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在小柴医生帮他按摩的时候，其他人也在拉伸放松，有的自己按，有的则是互相帮忙，而且还他们还一边拉伸一边讨论接下去的战术，显得游刃有余。 有种只有自己受到特殊照顾的感觉…… 注意到了奈利修的视线，小柴医生不经意地说：“不用在意他们，我又不是第一次跟着排球部出去，基本的手法我都教过他们。” 奈利修：“嗯……” 场间休息时间只有短短3分钟，他的左腿还没按完，第四局就已经要开始了。 “奈利你先休息一会吧，”黑须法宗看向银岛结，“银，待会你换奈利上场。” 银岛结认真应道：“是！” 虽然他也为现在领先的比分开心，但队友们都在场上激战，就他在场外干站着那么久，他早就手痒了。 听见这个安排，奈利修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得在场外坐板凳的安排，因为他确实能感受到自己状态的下滑。 如果仍然勉强上场的话，反而会给前辈们拖后腿。 银岛结在上场之前还专门跑过来跟奈利修击了个掌：“放心吧奈利，我会带着你的份好好努力的！” 奈利修伸手跟他拍了一下，弯起眉眼：“银岛前辈加油！” 其他人也依次跟银岛结击掌，欢迎他加入战局。 解说员A：“稻荷崎在第四局选择了换人！奈利选手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好啊，看来还是受到了体力的制约。” 解说员B：“不过稻荷崎的教练大概只是给他一段养精蓄锐的时间，之后奈利还是有机会上场的。” 解说员A：“说起来，银岛选手在场的阵容才是稻荷崎去年的首发阵容。银岛选手也是一名强力主攻手，只不过在正面进攻上的表现不如其他几位攻手亮眼。但他很擅长打配合，跟其他选手的适配度也都很高。跟奈利选手在场时相比，稻荷崎的强攻的能力有所减弱，但默契度或许会有所上升。” 解说员B：“总之，让我们期待银岛选手在第四局的表现！” 在银岛结上场之后，稻荷崎应援席上适时拉起了一条新的横幅。两边的同学则热情地挥舞着应援纸筒。 银岛结也有点好奇自己的横幅上会写些什么，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结果就看到—— 【热情似火银岛结】 银岛结嘴角抽了抽，指着那条横幅，不敢置信地问：“我给人的印象难道就是这样的吗？就没有更霸气一点的称号吗？”要说热情如火的话，明明是那群应援队的人更热情一点吧！ 赤木路成捂住嘴：“噗你看看角名的，这样已经很好了！你就偷着乐吧！” 银岛结：“……” 角名伦太郎：“……” 短短一句话，就对两个人打出了暴击。 两人相对无言，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情。 而后，裁判吹哨，第四局比赛正式开始。 …… 黑须法宗的想法是让奈利修休息个半局，半局过后再观察一下他的情况。 虽然奈利修的体力条还没有彻底见底，非要上场的话也不是不行。但不管是出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还是出于爱惜选手的角度，他都应该让奈利休息了。 而且，在井闼山的人已经适应了奈利在场的阵容之后，突然换人，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事实也就如黑须教练所设想的一样发展。 奈利的扣球太超模了，但他在拦网、接球这些项目的基本功又比较薄弱。为了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出奈利修的能力，稻荷崎会转向进攻型队伍，采取更加猛烈的进攻方式。 而银岛结则没有明显的薄弱点，在他上场之后，稻荷崎就会稍稍放缓进攻的脚步，转向综合型的打法。 而且银岛结胜在体力充沛，作为场上体力条最长的人，宫侑可以尽情使用他。进攻也好，诱饵也罢，银岛结都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最好。 井闼山的选手们最开始有些不适应，一不小心就被稻荷崎领先了两分，之后只好开启追分模式。 但当双方站位都轮转了一圈之后，他们就差不多适应了，一口气连续得分追平。 这时两队的比分是7:7，排球飞到了稻荷崎那边。 赤木路成将球接起，宫侑托出排球。 尾白阿兰、角名伦太郎、宫治和银岛结先后开始助跑。 球网对面，秋冈光朗瞳孔微微缩小—— 竟然是四点攻？！ 虽然只比三点攻多了一个人，但是在视觉效果上完全不一样！ 四个人从不同的角落助跑、起跳，每个人的先后顺序、动作幅度都不一样，乍一看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特别是，当他的精力已经开始下降，大脑处理信息的能力也有所下滑，面对这种视觉上的冲击，根本完全想不到要跟着排球去判断谁来扣球，也想不到要看谁的进攻动作明显很敷衍。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好多人啊！ 解说员A：“居然是四点攻！除了二传手和自由人，稻荷崎全员都参与了进攻！” 解说员B：“都已经到第四局了，稻荷崎居然还有使用四点攻的魄力！看来他们是打算速战速决，直接拿下第四局啊。” 虽然脑子有点混乱，但秋冈光朗并没有站在原地不动，凭借直觉朝着角名伦太郎扑了过去。 但是最后发起进攻的人是银岛结。 他的面前，无人拦网！ 银岛结的心情有些振奋，他在球网右侧高高跃起，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排球朝着井闼山的方向砸了过去，然而，就在排球即将落地的时候，旁边突然窜过来一个人—— 古森元也一个飞扑将球救了起来，一手撑在地上，另一手努力向前伸。排球撞到他的手腕，高高弹飞。 “我来！”天海朋亮追过去，将球垫回网前。 但他用的力气太大了，眼看着排球即将越过球网，成为稻荷崎的机会球，佐久早圣臣直接起跳，在排球过网之前将这一球给按了下去！ 排球落地了，记分牌上的数字跳转为8:7。 “啊居然没有得分！”银岛结懊恼地叫了一声，又叹气道，“决赛的压力还真是大啊。” 他还以为刚才那个进攻能够稳稳得分呢，井闼山那个自由人真是太变态了。 这时广播放出了一阵滴嘟滴嘟的声音，代表现在到了技术暂停的时间。 技术暂停，并不是队伍的教练发起的暂停，而是在一方比分先达到8分或16分时自动进行的技术性暂停。最开始是考虑到赛事转播时插播广告的时间而设置的，所以一般只在比较重要比赛的决赛才有。 所以前几天的比赛都没有技术暂停，今天的比赛才有。 技术暂停的时间只有一分钟，在前几局里，选手们可能感受不到太大的用处。但到了体力不支的时候，这短短的一分钟就可以给予他们休整的时间，让他们冷却一下发热的肌肉和大脑。 稻荷崎众人朝着场外走去，顺便看了眼奈利的方向。 小柴医生的按摩服务早就结束了，奈利修正坐在场边休息。 他们本以为奈利修会因为被换下场而感到落寞，没想到，现在的奈利修坐得无比笔直，表情严肃认真，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这一看就是在旁白好吧！ 好好好，不忘初心。上场有上场的乐趣，下场也有下场的乐趣，自娱自乐能力极强。 不过他的脑袋上盖了条白色的毛巾，压住了被汗水沾得湿漉漉的浅金色短发，有几缕在毛巾外翘起来，看起来像只刚洗完澡的小狗，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样一看，旁白的专业性似乎没那么强了呢，奈利。 第77章 稻荷崎vs井闼山（9） 王者的獠牙…… 在稻荷崎众人围观奈利修旁白的时候, 井闼山的选手们也频频朝稻荷崎的方向看过去。 饭纲掌说：“我好像对5号——那个叫银岛结的有点印象，上届春高的时候稻荷崎的三年级选手退了好几个，他才当上首发。” 井闼山和稻荷崎都是全国大赛的常客, 他们都会习惯性地关注其他队伍的人员情况。 去年饭纲掌就特意关注过稻荷崎，不过因为分组问题，他们没有在大赛中碰面。 “结果首发的位置才坐了半年，就被天才新人给抢走了。”秋冈光朗摇头晃脑地感叹，“真够可怜的。” “其实银岛的扣球也很猛的，”古森元也说，“唯一的问题就是性子比较急, 当他想要进攻的时候, 扣球的意图很明显。” 这样的攻手放进其他任何一支队伍中，都肯定是主力攻手。 只能说奈利修的出现太突然了, 稻荷崎无法忍受这样一位双利手重炮的诱惑, 哪怕奈利修还不是太成熟，也要把他投入到实战中。 而队里相对没那么突出的攻手，自然就被换掉了。在强队里，队员之间的竞争也是非常激烈的。 针对银岛结随口闲聊了几句之后，饭纲掌正色道：“不管怎么说, 先趁着奈利修不在场的时候多拿几分吧。” “第四局, 一定要拿下来！” “哦！！” 他们, 已经没有再输一局的机会了。 技术暂停时间结束之后，两队选手回到赛场。 银岛结敏锐地察觉到了从球网对面投过来的视线—— 这些视线很隐晦, 但银岛结还是分辨出了那代表着什么。 心中升腾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或许是无奈，或许是好笑，他分辨不出来。 到最后, 这些情绪都转化成了一种急切的欲望——他想用扣球将这些欲望发泄出来。 银岛结认为自己不需要对手的可怜，也不喜欢对手的轻视。 虽然已经不是首发了，但他从来没有松懈过日常训练，甚至还会在原本的基础上给自己加训。 排球是一项集体运动，集体的荣誉就是他的荣誉。 不管上场的是他还是奈利，终极目的都是帮助队伍得分。 现在他在场上，证明队伍仍然需要他，这就足够了。 而他也应该做到他所能做到的最好。 这一轮的发球者，是井闼山的秋冈光朗。 稻荷崎这边，尾白阿兰说：“这一轮古森不在上场，我们直接拿下这一轮！” “哦！！” 此时裁判吹哨，秋冈光朗抛出排球。 排球朝着稻荷崎场内飞了过去，被赤木路成接了起来。 紧接着，宫侑托球，和宫治配合了一个速攻。 排球砸向井闼山场内，被天海朋亮一个侧扑接了起来！ 饭纲掌跑到排球下方准备托球，井闼山再次发起进攻。这一回的进攻者，是从三米线后助跑起跳的佐久早圣臣。 角名伦太郎在他面前期起跳，就连刚刚完成快攻的宫治也及时赶了过来。 两人的双人拦网限制了部分球路，降低了赤木路成接球的难度。 排球被他接了起来，宫侑如同矫健的狐，三两步就再次追到排球下方。 在这个时候，稻荷崎这边拥有进攻条件的人是尾白阿兰和银岛结，两人都已经开始助跑了。宫侑左右扫视了一下，最终选择把球托给右侧前排的银岛结。 如果这一球交给依赖直觉的秋冈光朗来判断，他大概率会去盯防更具有压迫感的尾白阿兰。 但竹原泰宪的习惯是跟进拦网。他的目光紧紧追着排球，在宫侑将球托出的瞬间就明白了这一轮的进攻者是谁。 他长腿一迈，迅速朝银岛结冲过去。 坚实有力的双臂拦在排球的行进轨迹上，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沉默冷硬，不可撼动。 排球直接反弹回稻荷崎场内！ 现场的观众们：“哇——” 解说员A：“竹原选手拦网成功！排球被封回稻荷崎场内了！！” 解说员B：“但是赤木选手及时赶到，将球接起来了！” 守在后排的赤木路成一个飞扑，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从后场插进前排，成功将这一球给救了起来。 银岛结落地后，迅速后退。 宫侑来到排球下方，在脑海中调出两队选手的大致站位图。 现他们这边做好了进攻准备的人有阿治、阿兰和银岛，对面有条件进行拦网活动的人则是竹原泰宪和矢鸣洋二郎。 这时候的最优解其实是让阿治快攻，或者让阿兰正面进攻…… 就在这时，宫侑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忽然注意到，只不过是短短的两秒，银岛结就跑到了球网的另一端，在那个位置再次起跳。 宫侑感受到了—— 从银岛结那个方向传来的，浓烈的渴望。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宫侑似乎能听见他急切的碎碎念。 传给我传给我传给我传给我传给我…… 头脑中似乎有根兴奋的神经被点燃，宫侑不自觉咧开嘴。 像是要回应这一股强烈的渴望一样，他又一次将球托给了银岛结的方向！ 排球飞到了银岛结的面前，已经在球网前高高跃起的银岛结的心情振奋。 “嘭！” 手掌触球的扎实手感简直令人感动，然而球网对面，矢鸣洋二郎被宫治引开了，但竹原泰宪却仍然像一只幽灵，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排球撞到了竹原泰宪的手臂，将那双看似坚不可摧的手臂撞得晃了晃，最终还是没能撼动它，反弹回来。 银岛结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甘。 他不甘心这一轮就以自己被完封的结局结束！ 在那一刻，银岛结的身体比头脑更快一步动起来——他下意识伸出脚，将这一球给踢了起来！ 观众们再次惊呼：“哇啊——” “阿银接得漂亮！”这次排球弹飞得很高，宫侑再一次追着排球跑过去。 余光瞥见银岛结在接完球之后一个踉跄，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立刻后退几步，再次助跑。 宫侑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他的心中也忽然膨胀起无止境的渴望，浓烈的欲望在血管中飞速涌动。心底好像有某只恶魔正在叫嚣—— 满足他，满足他们。 满足阿银的欲望，同时也满足自己的欲望。 宫侑注视着排球，再一次将它推向网前。 此时此刻，角名伦太郎和宫治一前一后，先后在球网左侧前起跳。 眼看着排球从球网右侧飞过来，竹原泰宪盯准了他们的动作。 他猜测他们要配合使用时间差，于是谨慎地没有立即起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头脑中忽然警铃大作。 竹原泰宪很少依赖直觉，但现在，他那狂跳的心脏却促使着他朝着另一个方向看过去。 是银岛结！ 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又起跳了！ 竹原泰宪眼睛微微睁大，第一次听从直觉，放弃了角名伦太郎和宫治，朝着银岛结扑了过去。 为了节省时间，他并没有等站定之后再原地起跳，而是预估好距离，在冲过去的时候直接跳了起来，整个人斜斜地朝着银岛结的方向扑过去。 竹原泰宪及时赶上了！但因为没有进行充分起跳，他的拦网出现了破绽。 而银岛结则瞄准了这个破绽，积蓄力量，抡动手臂，将自己的所有不甘、无奈、激情和抱负都融入到这个扣球之中！ 排球朝着井闼山的方向激射而出，朝着竹原泰宪的手臂撞过去，直接撞穿了他的拦网，随后，朝着井闼山后半场砸了过去！ 守在他身后的天海朋亮朝着排球扑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 排球直接砸在地上，随后，高高地反弹起来。 观众席上，才传来了慢了一步的“哇啊啊——”的惊呼。 解说员A的声音也有些激动：“银岛选手连续三次扣球！最后一次成功得分了！” 解说员B：“真是精彩的长回合啊，每次看到扣球被拦回去的时候，都狠狠提了一口气呢。” 线上观众们： [啊啊啊啊好刺激！竞技比赛里顽强拼搏的精神，莫过于也如此吧！] [但是5号是不是连续触球了呀？] [排球被井闼山的拦网反弹回来，触球次数就重新计算了啦。] [阿侑居然连续三次都把球给银岛了w完全不合常理呢，这一点也很令人惊讶啊。] 银岛结落地后，有些感动地看向宫侑：“阿侑！” 他确实很想扣球没错，但阿侑居然真的给他托了三次球！ 宫侑勾起唇角，眯眼笑道：“不用太感谢我啦，我也只是在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已。” 银岛结点头，转头就去跟宫治和角名他们击掌了。银岛结将手举起来，宫治和角名都配合地摊开手心。 “嘿！”他们开始击掌，气氛一时间非常热烈。 被孤独地晾在旁边的宫侑：“……” 他鼓起脸颊，不敢置信地大叫：“喂喂我只是客套一下而已！你怎么还真的不管我了啊！” “哈哈哈哈我只是开玩笑啦，谢谢你相信我，阿侑！”银岛结大笑起来，直接跳起来，用力拍了一下宫侑的手。 “嗷嗷嗷好疼！”宫侑被他拍得嗷嗷叫，表情扭曲地甩着手。 银岛结又笑了起来。 等笑完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扬起唇角，双眸明亮地直视前方。 他想，他更加明确了自己的目标了。 虽然他没办法一直待在赛场上，但他会珍惜自己在赛场上的时间，尽他所能，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出他的价值。 比赛，继续。 …… 银岛结在场的时候，稻荷崎和井闼山的的分差一直稳定在两分之内。 当比分来到14:16的时候，进入了本局的第二次技术暂停时间。 时候到了。 黑须法宗看向奈利修：“奈利，休息好了吗？” 虽然银岛在场的时候，他们发挥得很好，但凡对手是其他任何一支队伍效果都会很不错。但这个阵容和井闼山的相性不好，他们急需更加强大的火力来挽回局面。 奈利修瞬间从旁白状态中脱离开来，回应道：“休息好了！” 利用碎片时间赚的外快和真正重要的正事，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虽然只休息了十几分钟，但奈利修感觉自己的状态好了很多。 小腿和手臂还是有些虚软，但这大概率是久坐的缘故，等下活动一下就好了。 黑须教练颔首：“好，等暂停结束之后，你换银岛上场。” 银岛结跑过来，和奈利修击掌：“奈利奈利，刚刚我表现得怎么样？” 奈利修跟他拍了一下，然后竖起大拇指：“银岛前辈超级棒！” 咳咳，他刚刚旁白的时候还给银岛前辈拍了不少彩虹屁呢！ 最后看到结算后略低于平均点数的成果，奈利修自我反思了一下，觉得最近自己旁白的时候好像不小心带入过多的情感了。 不过也就比赛这几天啦，就让他任性几天嘛。 奈利修瞬间原谅了假公济私的自己。 见奈利修的表情认真又诚恳，银岛结扬起唇角，眉开眼笑，揽住了他的肩膀：“那你待会可要带着我的份一起努力哦。” “会的！”奈利修认真回答。 比赛继续。 在奈利修回到场上之后，解说员们很快就发现了稻荷崎阵容的调整。 解说员A：“在离场半局之后，奈利选手再次回归！” 解说员B：“奈利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啊，期待他能在回归之后给大家一个惊喜。” 这一轮，由宫侑发球。 奈利修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赛场上那沉微妙的、沉重的气氛，空气中似乎有什么绵密如水汽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朝他压过来，无缝不钻，无孔不入。 他眨了眨眼，那双蓝色眼睛里倒映出球网对面的每个人，将所有人的动作和表情都收入其中。 虽然奈利修离场半局，但他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对他来说，旁白是一种能够让人快速静下心的方式，而且站在旁白的视角上看，还能发现许多站在赛场上时注意不到的细节。 那时奈利修就发现了，其实体力不足的不只有稻荷崎的人，井闼山的选手们也或多或少出现了状态下滑的情况。 尤其是矢鸣洋二郎——这位和奈利修同年的攻手。 跟他的前辈们比起来，他起跳的动作已经明显吃力了很多，起跳的高度也有所下降。只是因为他的身高接近一米九，所以现在的起跳高度暂时还够用。 除此之外，天海朋亮的动作也有些变形。 佐久早圣臣暂时还没露出破绽，该说真不愧是“东京王者”的王牌吗……这就是王上加王的含金量吧。 此时裁判吹哨，宫侑抛出排球。 他将排球砸过球网，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这是一个……大力跳发！ 即便已经到了第四局，这个大力跳发的威力依然没有下降。 古森元也飞扑过去，将球接了起来，守在后半场的饭纲掌立刻追着弹飞的排球跑过去，最终用一个背传将球送回网前。竹原泰宪发起进攻，而后，排球又被赤木路成接了起来。 它在球网两边飞了两个来回，再次来到稻荷崎场内时，是被佐久早的重扣扣过来的。 角名伦太郎在他面前起跳，但佐久早手腕扭动，特意扣了个超级小斜线，轻而易举地绕开了这个单人拦网的防守范围。 就连后排的赤木路成都被他挥动手臂时的身体朝向和动作幅度骗过去了。 在一个错误的位置扑了个空之后，赤木路成忍不住想——那家伙的手腕是章鱼的腕足吗？！！不然实在无法理解啊！刚刚那明明是大斜线的动作！ 但这一球并仍然没有落地！球场左侧的宫治及时赶到，用一个侧扑将球救了起来！ 只是因为救球的动作有些仓促，排球弹飞后的位置并不好。 宫侑追了过去，他仰起头，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颗在空中旋转飞行的黄蓝双色的球体。 他屏气凝神，忽然一个大跨步跃出，双手举起，用几乎可以称得上“虔诚”的表情，将球推向他的身后。 与此同时，金发少年在球网前高高跃起！ 湿漉漉的额发早在场下休息的时候就干得差不多了，随着他起跳的动作在额前晃动。 那双天空般的蓝眼睛里倒映出排球的影子，映着体育馆上方的灯光，似有光芒闪过。 随后，他挥动手臂，用力扣球！ 事实证明，那十几分钟的休息时间确实让奈利修的状态恢复了不少。 在起跳的时候，奈利修才骤然发觉，现在的自己，似乎比第三局局末的时候跳得还要高！ 以至于球网对面，跟着奈利修一起跳起来的竹原泰宪都暗暗咂舌： 这人是弹簧成精吗？之前的高度居然还没到他的极限？ 甚至，当他达到最高点时，奈利修居然还没有停下！ 一向沉默冷静的竹原泰宪露出了有些悚然的表情，睁大眼睛盯着奈利修的动作。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排球从自己手指上方飞过。 ……他居然被这个一米七的小土豆超手扣球了？！ 解说员A：“奈利选手超手扣球！一米七的选手竟然超手扣了一米九的选手！” 解说员B：“平时所接受的常识完全反过来了呢，奈利选手的弹跳力可真是夸张啊。” 线下观众们齐刷刷发出了惊叹的声音，线上观众们也都刷起了感叹号和问号。 [一米七超手扣一米九……拜托，我做梦都不敢梦得那么大胆啊。] [我觉得稻荷崎给奈利准备的应援横幅上可以多加一个绰号——比如“旋风小弹簧”“进击小土豆”什么的。] [哈哈哈哈感觉很有趣啊！] 奈利修落地了。 他低下头，握了握发红的手心，似乎能感受到从四肢百骸中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活力。 相对充沛的精力和活力，又可以让他挥霍一阵子了呢。 他心情愉快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宫侑的下一轮发球。 …… 奈利修上场之后，稻荷崎一举将比分追平了。 但井闼山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对手，很快又靠饭纲的二次进攻夺回了比分的优势，并且在此之后一直维持着领先一分的优势不变，稳稳压了稻荷崎一头。 在比分来到23:24的时候，稻荷崎众人肩上的压力一下子大了起来。 这时候，轮到饭纲掌发球。 他单手抓球走向发球区，站定时还习惯性地转了转排球。稻荷崎众人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 尾白阿兰哀叹：“我可不想打第五局啊——”才第四局局末他就感觉要累死了好吗！ 赤木路成已经产生了轻微的耳鸣，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高速擂击的重响。他抹了把滴到眼皮上的汗，沉声说：“……先把这一球接下来再说吧。” 随后，饭纲掌将球击过球网，赤木路成一个侧扑将球接起！ 稻荷崎紧锣密鼓地发起进攻，宫侑在球网前起跳，和宫治配合了一个前场快攻。两个人的配合密切无间，顺利甩开了井闼山的拦网选手，但这一球仍然被古森给接了起来！ 它在球网两边飞了几个来回，每当它要落地的时候，总会有一双手伸过来，将它再度顶起。 当它再次飞到稻荷崎场内的时候，是被佐久早圣臣的后排进攻扣过去的。 排球撞上了角名伦太郎的手掌，紧接着，受到巨大的侧旋的影响，它并没有原路弹回井闼山场内，而是以一个古怪的角度弹到角名伦太郎身边。 离得最近的奈利修下意识一个前扑，勾手将即将落地的排球顶飞，宫治接了第二棒，赤木路成狂奔到排球下方，直接将球垫过球网！ 古森元也朝着排球冲了过去，前排的饭纲掌盯着排球，后退两步。 稻荷崎这边，角名伦太郎和宫治等人时刻警惕着饭纲掌的动向，已经做好了应对古森将球救回之后、饭纲组织进攻的准备。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 古森元也并没有使用垫传，而是双手上举，直接用托球的姿势将球送回网前！ 排球也并没有经过饭纲掌的手—— 佐久早圣臣直接在网前起跳，用力扣球！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倒映出空无一人的球网，以及那位终于意识到不妙、惊慌失措扑过来的自由人。 佐久早圣臣微微抿唇，冷静地抡动手臂，摆动手腕，用力扣球。 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 当宫治和角名追着他起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排球从他们指尖上方越过，畅通无阻地砸到了地上！ 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其中，井闼山应援席上传来的声音最为热烈。 解说员A：“古森选手抓住机会，直接托球，佐久早选手成功扣球得分了！” 解说员B：“现在的比分是23:25，井闼山拿下了第四局比赛的胜利！大比分2:2了，看来今天的比赛还是么办法那么快结束啊。” 佐久早圣臣落地了，他用力握紧拳头，挥舞右臂，庆祝着这一局的胜利。有汗水在他的手臂上流动，被他毫不在意地甩开。 随后，他朝着稻荷崎的方向看过去，表情冷凝，眸光沉沉，眼中燃烧着毫不掩饰的野心。 “东京王者”，又一次向对手亮出了他们的獠牙。 第78章 稻荷崎vs井闼山（10） 他们，是冠…… 场间休息时间。 尾白阿兰左手插着腰, 右手捏着水瓶。他微微仰起头，咕咚咕咚给自己灌水。 头顶上的灯光晃得他眼睛疼，他干脆闭上眼睛, 任由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 稍稍缓解了喉咙的灼烧感之后，他松开水瓶，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喟叹：“啊——活过来了！” “太久没连续打过四局了，真的好累，就算今天有技术暂停也顶不住啊。” 而且阿侑那家伙使唤起人来，根本完全不顾忌他们的死活！ 身为稻荷崎王牌，大部分时间里尾白阿兰都会参与进攻。而他的防守能力也很强, 所以也经常主动承担拦网和接球任务。 在奈利修离场的那段时间, 他身上的任务更重了。因为强力炮台少了一个，宫侑就老要使唤他, 无论是强攻还是掩护还是诱饵, 他都得频繁起跳。 而且这种爆发性的跑跳还跟那些有节奏的慢跑不一样，经常需要随机应变，耗费的体力和精力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样高强度的比赛已经持续了一个半小时以上了！就算他本身体力条足够长，也有点吃不消啊！ 对于尾白阿兰的控诉，宫侑表示：“能力越大, 责任越大嘛。阿兰你就自觉辛苦一点啦。” 尾白阿兰无奈地又灌了一口水。 黑须教练把他们之间的交流都看在眼里。 阿兰确实已经快到极限了, 第四局最后那几轮里, 他起跳的动作有些变形。如果第五局还强行让阿兰上场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他沉吟一会儿, 看向北信介：“信介，等下你上。” 北信介点头：“好的。” 在黑须法宗决定让北信介代替尾白阿兰上场时，井闼山的教练国泽史英也在考虑换人的事情。 毕竟，替补席存在的意义就是在正选们状态不佳的时候顶上, 强行留下正选反而是目光短浅的做法。 许多学校坚持不换人，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换，而是因为他们无人可换。资源丰富的强校一般都会有数量庞大且高质量的替补，这就是他们换人的底气。 短暂的场间休息时间很快就结束了，稻荷崎这边，北信介替换尾白阿兰上场，尾白阿兰则在场下享受和第四局的奈利修一样的按摩服务。 “但阿兰你不能像奈利一样休息那么久，”黑须法宗说，“第五局只打到15分，在比分超过8的时候你就得上场。” 尾白阿兰点头。 能专门腾几分钟给他休息，他就已经满足了。 他看向北信介：“辛苦你了，信介。” 北信介颔首：“场上交给我，你好好休息。” 第五局即将开始，选手们陆续回到场上。解说员很快就发现了两支队伍的人员变动。 解说员A：“对于首发选手体力下滑的问题，两队都采取了积极大胆的换人策略啊。” 解说员B：“稻荷崎这边，代替尾白选手上场的选手是稻荷崎的队长北选手，北选手在两天前的8强赛中也出场过，当时的表现非常稳定；而井闼山这边，代替矢鸣选手上场的则是一年级主攻手芦村佑资，芦村选手暂时还没有在本次大赛中出场过，让我们期待他的表现吧！” 在北信介上场后，尾白阿兰朝应援席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条新的专属横幅。 举着横幅的那位同学还非常兴奋，配合着后排乐团吹响的曲调，大幅度挥舞着手中的横幅。 横幅上面的文字是—— 【绝对可靠（神明大人）北信介】 其中“绝对可靠”几个字写得比较大，而“神明大人”却只是主要文字上边的小字，没注意看的话可能根本注意不到，但尾白阿兰还是凭借自己优秀的视力发现了它。 很好，尾白阿兰已经开始笑了。 话说横幅上的字究竟是谁想出来的？为什么每一面都这么夸张这么中二啊？ 尾白阿兰没忍住，抱着看戏的心态看向北信介，果然看见北信介侧过头，表情有点不自然。 信介居然还会露出这种表情？好难得啊，如果角名现在在场外，肯定会找机会摸出手机拍照的！ 一想到那个画面，尾白阿兰就忍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帮他按摩的小柴医生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有没有，”尾白阿兰连忙说，“谢谢小柴医生，辛苦你了。” 小柴医生应了一声“这是我应该做的”，随后继续帮他按揉肩膀上的肌肉，一边按，一边好奇地问：“自己没上场的话，会不会觉得很不安心呢？” 尾白阿兰摇头：“不会啊，信介在场的时候，我是绝对放心的。” 他再次看向场内。 北信介站在靠后的位置上，被那面横幅掀起波澜的暗金色眼眸里，已经恢复了一向的平静冷淡。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只要他站在那里，稻荷崎的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了。 知晓内幕的尾白阿兰表示：因为信介才刚在上场之前把所有人都训了一遍。 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大家围在教练席旁，抓紧时间喝水擦汗，北信介忽然走到他们身边，一边给他们递水递毛巾，一边批作业： “阿侑，托球的时候要多考虑别人的情况，不要只顾着实现自己的设想。” 黄毛小伙立正了：“Yes sir！” “阿治，如果要当诱饵的话，起跳的时候认真一点，现在的动作太敷衍了。” 银毛小伙儿也站直了：“是！” “角名，你前几局都留了余力吧？还有余力的话就不要偷懒。” 角名伦太郎的身体僵住了：“好的。” 北信介就这样一个个点过去，在点到奈利修的时候，缓下声音说： “奈利，右手的手指很疼吗？” 奈利修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应：“北前辈怎么知道……唔！” 他闭上嘴，悄咪咪把右手塞到身后。 北信介垂眸看向他那只露出来一小截的指尖：“在第三局和第四局里，你使用左手的次数大大增加了。” 奈利修回忆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哦？ 他小心地动了动右手手指——因为今天的比赛实在太激烈，他拦网和扣球的次数也比前几天多，昨天被挫伤的位置又开始痛了。 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频繁使用左手是因为潜意识里担心自己会因为疼痛而不自觉放轻力气！ 北前辈可真敏锐啊！ 观察了一下奈利修的表情，北信介大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他温声说：“已经到第五局了，井闼山的人大概已经适应了左手扣球的侧旋，用左手扣球的效果不一定会更加突出。而且在某些位置上，显然更适合用右手扣球。” “所以——不用意味追求力气，奈利，就算是只用八成力，你的扣球的威胁性仍然很高。” 奈利修认真点头：“好的。” 总之当时北信介就像班主任批改作业一样，把每个人都批了一遍，并且精准地指出错题，给出改正的方案。 所以在上场之后，大家仍然保持着面对班主任的状态。感受到身后那道平静的视线时，他们连头皮都绷紧了，努力提起一万分精神，积极面对接下来的比赛。 第五局，从饭纲掌的发球轮开始。 …… 或许是因为这一局将是决定胜负的最后的机会，又或许是这一局比较短，没有多少试探的时间—— 虽然大家的体力都所剩无几，但第五局一开场就空前激烈。 伴随着排球不断弹起又落下的“砰砰”声，观众们一声比一声高亢的惊呼声，排球不断在直播镜头里弹跳，导播稍不注意，就直接弹出了镜头的范围。 激烈紧张的气氛如同藤蔓一样在每个选手身上蜿蜒缠绕，束缚他们的手脚，收紧他们的颈脖，令人难以呼吸。 这种气氛还不止停留在赛场上，而是从赛场中央向外蔓延，一路延伸至应援团和观众所在的位置。 就连无数蹲守在电视机、平板和手机前的观众都感觉空气稀薄了许多，甚至有些比较容易紧张的人直接难受到胃部痉挛了。 [哎哟不行，我真的好紧张，我现在的状态比被体育老师通知5分钟后就要进行长跑考试的时候还要紧张！] [糟糕……手脚已经开始发软了，明明我现在还躺在床上啊可恶！] [啊啊啊究竟谁能拿下第五局啊！] [井闼山那个新上场的15号好像也有点紧张过头了，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发球失误了。] [那条横幅上写的还真没错，稻荷崎的1号真的很可靠啊！感觉有他在场的时候其他人的进攻都更大胆了！] 现在场上的情况是饭纲掌托出排球，佐久早圣臣发起左路进攻。 稻荷崎这边，宫治起跳拦网，赤木路成守在宫治身后。而北信介则站在球场中部，重心略略降低，紧紧盯着佐久早的动作，不放过一分一毫的细节。 果然，佐久早的扣球绕开了角名的拦网，也避开了赤木路成所在的位置——它朝着宫治的身侧飞了过去！ 是个小斜线！ 北信介朝着排球的方向跃出，左手撑在地板上，向前伸去的右臂恰好垫在排球下方。 排球被他接了起来，再次弹到稻荷崎的上空，而且位置还恰好就是球网旁边！ 解说员A：“很好！北选手用一个非常漂亮的鱼跃将这个斜线球救起来了！” 解说员B：“宫侑选手跟着球起跳了——啊，他没有托球，而是直接将这一球扣过球网！突如其来的二次进攻，效果非常不错啊！” 排球直接砸在地上，稻荷崎应援席欢呼雀跃，在欢快的音乐的伴奏下挥舞起手中的横幅和纸筒。 现在的比分是5:4了。 场外的黑须法宗看着记分牌上数字的变动，满意地点点头。 他认为稻荷崎是一支很年轻的队伍，跟那些正选大部分是三年级生的队伍比起来，他们队里一二年级的选手比例已经算很大了。 这样的特点让这支队伍充满蓬勃的生命力，但也不是没有弊端—— 对于这群什么事都敢做的皮猴子来说，如果没有适当的约束，局面就可能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朝着难以预测的方向发展。而在这种时候，就需要让信介来拉住那条缰绳。 在黑须法宗看来，让北信介上场，并不是在尾白阿兰体力不足时使用的权宜之计。 打到第五局时，在气氛这么紧绷、每一球都是至关重要的决胜球的情况下，这些不成熟的家伙难免会化身急急国王。但如果有北在场，他们心里的浮躁就会稍微往下压一点。 现在的状态就很好，希望他们能够保持下去。 北信介并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也不清楚自己正承担着多少人的期待。 或许……他其实是知道的，但他并不在意。 决赛第五局的气氛确实异常沉重。 每个人都已经累到了极致，却仍要承受精神上的巨大压力。脆弱的精神已经绷紧拉长成一根细弦，这样的气氛其实令人窒息。 就连北信介刚上场时，都差点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 但他很快就挣脱出来，只把这当成一场练习—— 一场在一个普通的夏日里举行的普通的练习赛。 不对自己抱有超出自己能力的期待，就不会产生压力，也不会产生多余的烦恼。 他只需要像平日里做所的成百上千次的练习一样，做好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北信介始终守在赛场的一角。暗金色的眼眸像是藏匿在暗处的狐狸，安静、沉默，却每次都能精准地出现在猎物所在的地方——挥舞利爪，一击毙命。 随着时间的流逝，比分来到了8:8，稻荷崎这边申请换人，尾白阿兰举着写了“1号”的号码牌，站在场边。 北信介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务。他走向场外，和尾白阿兰交接。 在和尾白阿兰擦肩而过时，他伸出手，握住了写了自己背号的号码牌，也握紧了尾白阿兰的手。 这不仅仅是一个交接的动作。队友的默契、绝对的信任和必胜的信念，似乎也通过这个简单的动作传递到了对方心里。 “加油。”北信介说。 “我会的！”尾白阿兰大步上场。 解说员A：“尾白选手重回赛场！这是否代表稻荷崎即将向井闼山的选手们发起决胜的信号了？” 解说员B：“第五局的比分已经过半，让我们期待两支队伍在下半局的表现！” …… 分数在一分一分地累加。 汗水也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记分牌上的数字不断跳动，地面上的水渍汇聚成一滩滩小小的湖泊。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鼻尖冒出，从额头滚落，沾湿了睫毛，模糊了视线，让人不得不伸手去擦。 但是手心也湿了，选手们不得不把手心上的汗擦在衣摆上、擦在裤子上，防止潮湿的手指影响到托球或扣球的手感。 而他们也是在这时才发现——他们身上几乎已经没有干燥的地方了，每个人都几乎像是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被汗水浸湿的大脑已经昏昏沉沉，几乎要丧失思考的能力。 他们更多的是凭借本能，凭借长久以来养成的肌肉反射，不断追逐着排球的轨迹，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要让球落地！ 只要排球还没落地，比赛就没有结束！ 比分被一路推到13:14，井闼山先一步拿到了赛点！ 井闼山应援团欢欣鼓舞，本以为比赛会迅速结束，但稻荷崎很快就凭借角名伦太郎的小斜线拿下一分。 记分牌上的数字跳转为14:14，又到了令人熟悉又绝望的局末平分环节。 双方选手隔着球网对视一眼，心中齐齐升起了无奈和焦躁。 他们都意识到了——第五局，似乎没那么容易结束。 而后，比分果然又层层累加，一路到来了17:17，而后，双子快攻再次发力，成功让稻荷崎领先一分！ 线上观众们： [卧槽卧槽卧槽，今年的决赛真的太震撼了，好久没在第五局里看到这么长时间的局末平分了！] [救命啊他们都是铁打的吗，已经两个小时一十分钟了，我光看比赛都觉得累了！] [应该快结束了吧，我看他们也快撑不下去了。] 这时排球被天海朋亮砸向稻荷崎的方向，又撞上了拦网的之间，朝着稻荷崎的方向继续弹飞。 赤木路成立刻朝着排球的方向狂奔。 在差不多合适的位置，他蹬地起跳，并没有用手臂垫传，而是—— 双手举起，直接将球推向前排！ 解说员A：“在井闼山的古森选手直接托球之后，稻荷崎这边也使用了自由人直接托球。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学得很快啊！” 解说员B：“尾白选手直接发起左路进攻——啊，排球又被古森选手接起来了！ ” 就算体力已经所剩无几，古森元也依然将这个重炮扣球稳稳接了起来。 而在排球弹起之后，他实在没有力气在短时间内翻身站起来了，只好狼狈地往旁边爬了两步，生怕自己妨碍饭纲托球。 而饭纲掌早已追着排球轻轻跃起，酸软的手指用力向前一推，将球托给了他们的王牌—— 交给你了，佐久早！ 佐久早圣臣从球网中央起跳，这个位置就是最适合他的进攻位置。 拿下冠军的野心早已被浓烈的战意燃烧为更深层次的欲望，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有迫切、有愤怒、有不甘、也有渴望。 最终，佐久早圣臣冷冷地看向球网对面所有试图阻挠他扣球的人，抡动手臂，将自己仅剩的所有力量，都灌注在这一球之中！ “嘭——！！” 在所有人都累到几乎要无力起跳的时候，这一球上的力量居然还是那样稳定！ 解说员A：“在第五局的局末，佐久早选手居然还能扣出这样高质量的扣球！” 解说员B：“排球撞到了大耳选手的手指——哦，佐久早制造了一个打手出界！” 排球撞过了大耳练的指尖，直接朝着稻荷崎场外的方向弹飞。 就在排球弹飞的轨迹上的奈利修下意识冲了出去。 休息十几分钟所恢复的体力早在第五局过半时就消耗殆尽了，奈利修感觉自己的小腿跟绑了铁球一样沉重，呼吸困难的肺部则像是被火烧得破破烂烂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能带来强烈的灼烧感，火辣辣的疼痛填满了他的喉咙和胸腔。 实在是太累了，他好想停下来。 现在的比分是多少来着……啊，好像是18:17。 不对，应该是17:18……井闼山是不是已经拿到局点了？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逝，奈利修瞬间清醒过来。 不，不行！ 虽然最开始他加入排球部只是为了更多旁白的机会，打排球只是顺带的活动而已。 但是……但是他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他还不想让比赛在这里结束！ 金发少年拖着沉重的身体，咬牙朝着排球的方向狂奔。 汗水滴到了他的睫毛上，让他的视线产生了一瞬间的模糊。 但他实在没有余力擦去这颗碍事的汗珠，只能睁大眼睛，努力看清排球的位置。 感觉位置差不多了，奈利修直接蹬地起跳，朝着排球扑了过去。 他鱼跃的姿势并不熟练，在跳出去的瞬间他就预感到这一跃绝对会让他重重摔在地上。 但奈利修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落地姿势会有多狼狈了，他在空中伸出双手，用力一勾—— 他要将排球送回网前！ 排球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手臂，下一秒，奈利修的手肘和胸膛就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 他吃痛地皱起眉，却顾不上关心被地板磕到的地方，而是立刻转头，去看这一球的情况。 在奈利修的预想中，这一球应该被他送回场内，然后侑前辈就可以继续托球，治前辈、角名前辈、或者随便哪位前辈发动进攻，然后，比赛就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 但现在看来……这一球的抛物线，是不是有些不对？ 他是不是太用力了？！ 奈利修的大脑一片空白。 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他盯着排球的轨迹，瞳孔微微缩小。 排球在他的视野中急速下坠，如同坠落的流星。 在那一刻，原本只是轻微作响的耳鸣骤然加大，就像是戴着耳机突然把音量调到最高。 在耳鸣的声音强烈到他几乎要无法忍受时，那道尖锐的声音又突然消失了。与此同时，一直陪伴着他的鼓噪的心跳、粗重的呼吸……也都完全消失了。 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只是呆愣愣地看着排球的方向，看到宫侑、宫治、阿兰他们朝着即将坠落的流星冲去。 在排球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奈利修的视线被队友们扑过去救球的身体遮挡，在那一瞬间，他的视野丢失了排球的踪迹。 而下一刻—— 尾白阿兰、赤木路成和宫侑同时扑到在地上，球网对面，似乎也有几个人扑倒。这时候，奈利修才看见从地面上反弹起来的排球。 他似乎听到了排球落地时的那一声轻响，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静寂的世界才突然有了声音。 紧接着，庞大如洪流的声音一齐朝他涌过来，热烈的欢呼声和乐声震得他双耳嗡鸣。 排球……落地了？ 奈利修的心中忽然升起了强烈的失落，这种失落让他僵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 两秒过后，脸颊上忽然有水珠划过。奈利修呆呆地摸了一下。 热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 紧接着，庞大的愧疚和无措如同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自从成为人类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的冲击。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奈利修感到慌乱和无措。 等他回过神时，滚烫的眼泪已经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他的嘴里也在不断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都是因为他的接球能力太差了……如果换个人来接，排球是不是就不会落地……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对不起…… 奈利修无措地抬起手，想要把眼泪擦干。 但泪水就跟决堤了的洪水一样，总能从他的指缝里落下来。 也正是这时，忽然有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接住了他的眼泪。 滚烫的泪珠在凹起来的手心里汇聚成一滩小小的水泊。 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呼：“哇，奈利你哭起来还挺豪放的啊。” 奈利修捂住眼睛，心里忽然有些委屈。 为什么侑前辈说话的语气还能那么轻快？ 为什么他不责怪自己？ 为什么…… 宫侑居然还在笑：“奈利你要不要抬头看看啊？” 见奈利修一声不吭地流眼泪，他干脆直接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拿开，让他抬起头—— 模糊的世界逐渐清晰，奈利修这才发现，大家的脸上好像都带着笑容。 他们围着自己，目光似是揶揄，似是好笑。 尾白阿兰用哭笑不得的语气说：“我们赢了！奈利你哭什么啊？最后那球掉在井闼山那边了，最后判的是我们得分！” 其他人也憋不住了，噗嗤噗嗤笑出了声。 赤木路成还一边笑，一边怜爱地摸了摸奈利修的脑袋：“肯定是看错了，刚刚可是我们手握赛点诶，就算丢了一分，也只是打平，完全没必要这么伤心啊……瞧这表情，哭得好可怜。” 温暖的手心拍了拍他的发顶，奈利修彻底呆住了。 他盯着围在他身边大笑的队友们出神了很久，才呆愣愣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词：“啊？” 前辈们在说什么？ 他们……赢了？ 奈利修茫然地擦掉了眼角的大泪泡，环顾四周。 他这才发现，球网对面，井闼山的选手们都如同一尊尊僵硬的古希腊石像，沉默地站在原地。 而稻荷崎的应援团，则已经吹响了空前欢快的曲调，下方举着横幅的应援团成员们，正满脸通红地挥舞着手里的东西，激动地朝他们喊着什么。 原来……原来是他们赢了啊？ 所以这是个巨大的乌龙？奈利修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尴尬。 他的脸突然热了起来，发达的泪腺也继续工作了。 “诶诶诶奈利你怎么又哭了！”身旁又传来宫侑大呼小叫的声音。 奈利修抽噎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或许是难得受到这样大悲大喜的情绪的冲击，他仍然感觉自己踩在云端，完全没有实感。 奈利修觉得自己急需一个拥抱，很用力的、抱得死紧的、让他完全无法挣脱的那种拥抱。 但是，还没等他讨要一个拥抱来获得实感，他就直接脱离了地面。 奈利修有些慌乱地低头，这才发现宫侑和宫治居然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腿，直接把他给架起来了！ 那两个家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计划通”这几个字。 但紧接着，他们就面色一变，忙不迭地喊：“角名角名角名，阿兰阿兰阿兰——快来帮忙撑一下啊，嗷嗷嗷要倒了要倒了！” 他们带着奈利修晃来晃去，其他人不得不上来扶住他们。 有的撑着奈利修的后背，有的则抓住他的手掌，嘴里还抱怨着：“这么危险的动作下次别做了啊！” 虽然这样说，但他们还是不约而同地帮助宫双子保持住这个动作，把一脸茫然的奈利修架到最高。 浅金色头发的少年的眼尾还带着尚未干涸的泪珠，脸颊还是红的。可能是因为太累、可能是因为哭得太厉害，也可能是太尴尬羞红的，又或许三者皆有，总之看起来有点可怜。 他被同伴们簇拥着，架到这个球场的最高处。 宫侑大笑道：“现在看清楚了吗？奈利！记分牌上的数字，还有观众的反应——” 宫治也大声说：“我们，是冠军啊！！” 第79章 第 79 章 奈利就这样睡着了？ “‘王者’之位失守, ‘挑战者’挑战成功，来自关西的狐狸们，成功将东京之鼬拉下了王者宝座！” “现在的比分是19:17, 恭喜稻荷崎拿下了第五局的胜利，也恭喜稻荷崎拿下了本届IH全国大赛的最终冠军！恭喜！让我们将热烈的掌声送给所有选手，不论输赢如何，我们都要感谢所有选手，感谢他们给我们带来的精彩比赛！” 在两位解说员用激动的声音祝贺稻荷崎拿下冠军时，东京体育馆已经被热烈如涛涛浪潮的掌声填满。 最开始只是一朵、两朵，随后, 掌声向外扩散, 最终所有观众都用力地鼓起掌，为参加本届IH的所有选手献上真诚热烈的掌声。 在线下的气氛欢欣鼓舞时, 线上留言区也非常热闹。 [稻荷崎赢了！！！] [诶诶诶, 奈利怎么高兴得都哭了啊？哭得好凶哈哈哈。] [是因为第一次大赛就拿到冠军，太激动了吗？] 在发现这原来是个乌龙的时候，他们笑得比谁都大声。 [哈哈哈哈看到奈利哭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喜极而泣呢，原来是个乌龙吗！] [喜极而泣也不会哭得这么惨烈吧，刚刚奈利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hhhhhh被告知赢了比赛时懵圈的表情好可爱。] [没人觉得稻荷崎的人把奈利修举起来的画面很有爱吗？一群大狐狸把小狐狸举起来ww] [有有有, 导播还在这个画面多停留了几秒, 真的好青春啊！] 除此之外, 也有一些认真讨论比赛结果的评论。 [稻荷崎赢得可真不容易啊，不仅打了五局, 还打到了19分，现场观众的屁股都要坐裂了吧。] [两支队伍都好强啊，如果不是受限于体力应该还能继续打下去。最后那球实在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一群体力怪物……他们居然还有体力玩举高高耶？话说这个画面好像狒狒长老举起辛巴哈哈哈哈哈。] 场上的稻荷崎众人还在摆狮子王同款pos，下一秒, 宫侑的腿突然打了个哆嗦，被他架住的人也跟着往下一歪。 稻荷崎众人原本张扬大笑的表情瞬间一僵，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金发少年放下来。 坐得近的观众发出了欢乐的大笑声。 站在赛场旁边的摄影师“咔擦咔擦”几声，连拍了许多张照片。 照片上，狐狸们惊慌失措，眼看就要摔成一片。 而被他们举起来的金发少年，则紧紧抓住了托举他的人的胳膊。他微微仰起脸，脸颊微红，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眼睛却已经弯起来了，亮晶晶的眼睛盛满了湿润的笑意。 多么青春、多么生动的画面啊！ 球场的另一边，古森元也怔怔地没有动弹。 佐久早圣臣从他身边走过，低声说：“别看了，该走了。” 古森元也很慢地眨了一下微微发红的眼睛，跟上了佐久早的脚步： “哎，我只是觉得稻荷崎的人还挺好玩的啦，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他垂下眸，回忆起最后那一球。 最后那球……真是太可惜了啊。 他判断失误了。 那时排球被奈利修抡回球场，他看到宫侑上前接球，旁边的尾白阿兰已经后退几步，看起来是要准备进攻。 按照往前的经验，稻荷崎将会迅速组织进攻，将这一球变成他们反攻的手段。 越接近极限的时刻，越需要警惕宫侑的托球。如果他们防守不及时，就真的再也没有扳回比分的机会了。 于是古森元也后退几步，做好了接球的准备；前排的秋冈光朗也盯紧了宫侑，时刻准备拦网。 排球不断下坠、也不断在他们视野中放大。 古森元也抬起头，视线紧紧追随着排球。 额头上的汗水从眼角划过，头顶刺目的灯光晃得人头疼眼花。 片刻失神过后，耳畔突然被一声“前排防守！”炸响，古森元也这才骤然发现—— 这一球的落点，似乎与他们设想的不同！ 守在前排的秋冈光朗立刻一个侧扑，刚退到后场的古森元也和饭纲掌等人也果断向前。 可是这一球的轨迹实在是太巧了，它飞到了球网的中点，令人在仰头时难以判断它的最终落点。 而最后，它落到了井闼山这边，几乎是贴着球网落下来的！ 比赛居然不是被强而有力的重扣、诡计多端的计策或令人惊叹的技巧终结的…… 今天的比赛，居然就要这样草率地结束了吗？ 在这个念头冒出的时候，朝着排球扑过来的古森元也和饭纲掌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看见了球网对面和他们一起扑倒的稻荷崎众人，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骤然迸发的惊喜和如释重负。 排球落地时发出了一声轻响，却如同大鼓的鼓声一样震得他双耳嗡鸣。 古森元也叹了口气，就着这个姿势趴在地上。 他实在是没力气站起来了。 “最后那球是我们运气不好。”一年级的芦村佑资哭着说。 古森元也趴在地上，用虚弱的声音小声嘀咕：“可是当时宫侑和宫治都在前排，就算排球是落在稻荷崎那边，他们也可以组织双子快攻、又或者阿兰的后场进攻……我们大概率拦不下来。” “就算拦下来了，比分也才刚刚追平，这场比赛还要打多久呢？” 假设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排球比赛里没有如果。 如果非要对那一球做一个交代的话，他也只能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吧。 既然已经输掉了，那就坦然接受这个结果。 古森元也摇摇晃晃地跟着队友们的脚步回到教练身边，像是没有注意到队友们隐忍不发的表情、也没有听到低年级的学弟低声啜泣的声音一样，活动了一下肩膀，用他平日里活泼的语调抱怨： “啊——真是累死了！今晚回去我一定要狠狠休息，一口气睡个十几个小时！” 饭纲掌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打起精神来，待会还要去跟教练、去跟应援队的同学们道谢呢。” 今天的比赛结束了，但全国大赛还没有结束，还有许多环节等着他们完成。 稻荷崎众人已经来到稻荷崎应援席下。 他们的面前就是那条写了“无需追忆昨天”的应援横幅，而横幅之上，则是期待地注视着他们的应援团成员。 北信介站在最前面，带着所有队员朝应援席的方向鞠躬，所有人齐声喊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应援席里已经有人开始哭了。 但更多人是在笑，他们朝着他们支持的选手挥舞着手臂，兴奋地大喊： “不辛苦！来看比赛我们很开心！” “今天的比赛超级精彩哦！” “你们太棒了！！” “快点去休息吧，今天是不是还有颁奖仪式啊？” 他们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对选手们的关心，最后干脆催促他们赶紧回去休息。 稻荷崎众人再次表达了感谢，然后就去拉伸了。 颁奖仪式在下午举行，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毕竟刚拿到冠军，大家都很开心，闹哄哄地跟教练说了感谢，就开开心心借用场地开始拉伸了。 观众们也有序离席，热闹的体育馆逐渐变得冷清。 大见教练叮嘱：“我知道你们很累，恨不得躺下来就不动了。但你们还是得好好拉伸，不然就等着今后三天都走不了路吧。” 稻荷崎众人懒懒散散地回应：“知道啦知道啦，会认真拉伸的啦。” 他们熟练地分好组，趴在地上拉伸按摩。 和奈利修一组的人是角名伦太郎。 他们帮对方拉伸了背肌，然后就分开去拉伸腿部肌肉了。 角名伦太郎做好了自己的部分，转头看向奈利修，准备和他一起做下一组拉伸动作。 结果，他却看见奈利修双腿打开，上半身向前压去，双手举过头顶，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角名伦太郎：？ 他凑近了，果然看见金发少年已经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发出了清浅的呼吸声。 角名伦太郎：“……” 他果断从背包里掏出手机，咔擦拍了一张照片。 听到拍照声的尾白阿兰探头过来看了一眼，不可思议道：“奈利就这样趴着睡着了？？” 腰不酸吗？腿不疼吗？这睡眠质量未免也太好了！ 其他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纷纷跑过来围观，对着奈利修奇特的睡姿啧啧称奇。 但最后，尾白阿兰还是无情地把奈利修拉了起来。 对于奈利修睡意朦胧的眼睛，他严肃道：“再困也得先拉伸完再睡觉，不然明天会全身酸痛的。” 为了让奈利修认识到不拉伸的严重性，他又加重语气：“屁股会裂开的！” 对人类的屁股缺乏认知的奈利修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开口想要应答，结果一张嘴就是一声呵欠。 他眨掉困出来的泪花，老老实实应道：“好的，我会努力保护好自己的屁股的……” 虽然是这样应下了，但想睡的欲望实在是克制不住。 之后奈利修又睡着了两次，最后还是在其他人严格的监督下，才总算做完了一整套拉伸动作。 最后准备离场去吃饭的时候，大耳练不得不拎着他的衣领子，防止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掉队走丢。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在闻到饭香味的时候。奈利修像是被插上了电源键的机器人一样，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把自己面前的食物都给扫荡一空。 其他人也没矜持到哪里去，在吃下第一口米饭的时候，宫治几乎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不过他们只有最开始吃饭的时候是最精神的，过了一会儿，就东倒西歪了。 奈利修已经吃完了主食，找经理拿了一瓶酸奶，歪歪扭扭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吸溜着。 宫侑趴在桌子上，一手勺子一手拿着叉子，嘴里还在嚼嚼嚼。 宫治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认认真真地吃下每一口米饭，看起来很正常，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眼睛已经要闭起来了。 角名伦太郎则耷拉着眼皮，已然化身为一个无情的吃肉机器人。 尾白阿兰吐槽：“要吃就吃要睡就睡，这样对待食物的话，农民伯伯会哭的啊！” 没看见信介已经露出“不赞同的眼神”了吗！ 第80章 第 80 章 要来我家玩吗我家很大哦…… 颁奖环节从下午两点开始。 稻荷崎众人洗完澡换完衣服, 进行了充足的午休，精神抖擞地来到了体育馆。 东京体育馆依旧热闹，许多在前几天就遗憾退场的队伍又来到了现场。 走进体育馆门口时, 稻荷崎众人感受到了熟悉的注目礼，区别只有今天的视线比之前更加直白、也更加热烈。 从别人身边经过的时候，还能听到“冠军”“最强”之类的字眼。 啊，也是，他们可是冠军诶，难怪有这么多人看他们。 一想到“冠军”这个词，稻荷崎众人就忍不住眉飞色舞, 但他们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骄傲, 只好强忍住嘚瑟的心情，尽力保持住队伍的b格。 但其实从他们入场开始, 体育台的直播镜头就已经跟着他们了。 线上观众们： [骄傲的小表情好可爱hhhhh想笑就笑吧不用忍了] [宫侑完全没忍住啊, 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哈哈哈哈] [相比之下宫治就成熟多了，表情很淡定啊。] [前面的，你是没看见阿治抽搐的嘴角吗？] 入场之后，稻荷崎众人列队就位，等待领导致辞。 在排协的领导发表完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之后, 就开始正式颁奖了。 直播镜头对准了黑色绒布上的金色奖杯, 华丽的金色奖杯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 随后, 镜头开始移动，划过了托盘上花纹精美的奖状, 又划过了厚厚一摞的金色奖牌。 在奖牌上停留了几秒之后，镜头又切换到选手们脸上，记录下每个人激动的表情。 主持人：“首先，让我们来为本届IH的冠军颁发奖杯和奖状！” 为冠军队颁奖的人是日本青年排协的主席, 一位头发花白却身体强壮的老爷爷。 稻荷崎众人在主持人的提醒下走上前，作为队长的北信介代表全队出列，从老爷爷手中接过奖杯。 奖杯很重，比县内赛的奖杯要重得多，北信介接过来的时候，能明显地感受到手臂一沉。 但他还是稳稳地接过来了，并且礼貌地朝老爷爷俯身鞠躬。 随后，副队长尾白阿兰上前领取奖状。 奖状也比县内赛那张奖状要厚得多，上面用鎏金字体写上了“Inter-High优胜”，以及具体的年份，用指腹轻轻抚摸，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纸面上繁复的花纹。 站在后边的稻荷崎众人都要馋死了，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挤上去，摸摸他们的奖杯和奖牌。 但他们到底还是忍住了，因为颁奖仪式还没结束，接下来还要颁发每个人都有的金牌。 北信介和尾白阿兰回到队伍之中，接下来将颁发金牌。 狐狸们瞬间端正态度，昂首挺胸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奖牌。 奈利修也有些期待。 他的位置比较靠后，所以在排协主席为其他人戴奖牌的时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终于轮到他的时候，奈利修微微低头，露出了自己的颈脖，老爷爷用他那健壮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以后也要继续加油。” 随后，奖牌的绶带落到脖子上，沉甸甸的金牌就落到他的胸前。 “谢谢。”奈利修道完谢之后，没克制住，偷偷伸手摸了一下。 手感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上面雕了一颗小小的排球，还有代表着冠军的“1”。他越摸越喜欢，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唇角已经翘起来了，整个人都在往外散发小花花。 其实其他人也憋得厉害，在从领奖台上下来、等待主席为选手们颁发银牌和铜牌的时候，像传火一样闹哄哄地把奖杯和奖牌摸了一遍。 赤木路成简直爱不释手：“回去之后把它们放在活动室那个展示柜的最中间吧。” 银岛结提议：“把奖状也裱起来挂墙上，就挂在最高的地方，以后的学弟们一眼就能看到。” 颁奖仪式还剩下最后一个环节。 IH冠军是团体奖项，除此之外还有诸如“最佳主攻”“最佳二传”之类的个人奖项。 虽然个人奖项只针对个人技术和赛场表现，但名次靠前的队伍的选手们在赛场上停留的时间更长，选手给裁判和评委留下的印象自然也更深。所以评委一般都会更倾向于把个人奖项颁发给获得优胜的队伍和其他几支八强队。 大家其实在颁奖之前就对各个奖项的获得者有了大致的猜测。 最后的结果也和大家的猜测大差不差，井闼山那边，佐久早圣臣获得了“最佳主攻奖”，古森元也获得了“最佳自由人奖”。 而作为冠军队，稻荷崎这边的个人奖项就非常丰富了。 宫侑获得了“最佳二传奖”，在主持人喊到他名字的时候，颁奖台后边的大屏幕回放了宫侑在本次大赛中的精彩托球，回放的画面包括双子快攻、空中背传和那个震惊了全场人的超远距离垫调。 宫侑又翘起了他的狐狸尾巴，步伐轻快地上台领奖。 在接过奖状的时候，他还眉飞色舞地朝着观众席挥了挥手，收获了超级捧场的欢呼和尖叫。 宫治小声嘀咕：“那家伙的表情好臭屁啊。” 赤木路成笑眯眯道：“不过那几球确实很帅啦，就让阿侑得意一会吧。” 随后，在主持人念到“最佳发球手”的时候，稻荷崎众人毫不意外地听到了奈利修的名字。 毕竟从IH官网上的发球得分统计上来看，奈利获得的总分就是最高的，这个奖项实至名归啦。 除此之外，“最佳拦网”颁发给了一名鸥台的选手；“最佳教练”则颁发给了稻荷崎的黑须教练。 黑须法宗笑呵呵地上台领奖，笑得眼尾的褶子都出来了。 在前面的奖项都颁发完毕之后，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奖项了。 这个奖项是“得分王”，评选时完全没有任何主观因素，只凭借选手们在大赛中的得分情况颁发。 主持人笑着说：“接下来要颁发的奖项是‘得分王’。获奖的选手大家都很熟悉，毕竟刚刚才见过。在共计5天的比赛中，无论是发球还是正面进攻，这位选手拿到的总分都是所有选手中最高的。”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位选手还只是个首次参加全国大赛的新人——恭喜来自稻荷崎的超级新人奈利修，恭喜他拿下了‘得分王’的奖项！” 其实在听到“新人”这个词的时候，稻荷崎众人就知道这个奖稳了。 听到最后——果然！ 奈利居然拿到了第二个个人奖项诶！！ 他们激动地看向奈利修，才发现这个人还在开心地摸他的奖牌，完全没注意到主持人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宫治戳了戳他的后背，奈利修还一脸蒙圈地“啊？”了一声。 银岛结催促：“你又拿奖了，快上去！” “哦哦哦。”奈利修赶紧上台领取了属于他的第二张奖状，身后的大屏幕上播放出他发球和正面进攻成功得分的画面，每一球都是直接钉在地上的暴扣，很好地诠释了正面重扣的暴力美学。 稻荷崎众人与有荣焉，在心里骄傲地想：其实奈利不止是首次参加大赛，他甚至是今年才开始打排球的呢。 除了奈利本身天赋异禀之外，应该也有他们教导有方的功劳吧？嘿嘿。 领取完个人奖项之后，这场颁奖仪式就彻底结束了。 在悠扬的广播音乐中，从全国各地汇集到东京的选手们陆陆续续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泪水与欢笑的体育馆。 或许其间有不舍，有留恋，有欢喜，有遗憾，但IH全国大赛已经正式落下帷幕，许多人的高中排球生涯，就结束在这个夏天。 吃过晚饭，稻荷崎众人也踏上了返程的路。 角名伦太郎并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回兵库县，他在刚出体育馆的时候就与众人分别了。 他的母亲和妹妹来看了最后的决赛，一家人在颁奖仪式后吃了场晚饭，之后就和大家分开了。 至于其他人，学校已经提前给他们订好了回程的票。 或许是这趟旅程在夜晚进行，列车上很安静，几乎只能听见列车行进时发出的声音。 奈利修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窗，看向从车窗外高速划过的景色。 他看到日落之后的最后一缕云霞消失在天际，看到黑暗的夜空里闪过彩色的霓虹光，也看到城市逐渐远去，寂静的夜空里逐渐开始出现闪烁的星星。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过去了，梦里也是静谧美丽的星空。 奈利修再次醒来时，是被前辈们喊起来的。 “奈利，该下车了哦。” “唔……”奈利修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薄薄的外套。 他还没有完全清醒，抱着外套就神游般地跟着队友们下车，甚至忘记问这件外套是谁的了。 直到北信介神色如常地从他手中接过外套之后，他才清醒了一点，认真道谢：“谢谢北前辈。” 北信介“嗯”了一声：“只是顺手。” 随后，学校派来的大巴车把排球部众人送回学校，众人在学校门口分别。 在即将分开的时候，黑须教练说：“过几天就开学了，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开学之前排球部都不会再进行训练了。” 大见教练说：”好好珍惜这难得的休息时间吧，不要私自跑回学校给自己加练啊，适当的休息还是很有必要的。” “特别是你——”他目光犀利地看向宫侑，“不许缠着阿兰要钥匙，自己跑去学校加练。” 曾经被缠得没办法，最终还是把钥匙给了宫侑的尾白阿兰心虚地移开视线。 居然已经在教练那边留下前科了啊…… 宫侑拖长语调，不情不愿地说：“好啦好啦不要这样看我啦教练，我肯定会好好休息的。” 黑须教练点头：“好，那我们就在这里解散吧，回家路上注意安全。祝大家假期愉快！” 稻荷崎众人欢呼一声，彻底放松下来。 真正的假期，可以天天睡懒觉的假期，终于来了！！ 尾白阿兰摸了一下包里的奖牌，乐呵道：“虽然我弟应该已经睡觉了，但我待会要把他叫起来，给他看我的奖牌。” 银岛结捧着手机说：“嘿嘿，我刚刚就发照片给我老爸了，等回去之后再让他亲手摸一下。” 宫侑眼睛一亮：“我也要！不过老妈应该也已经睡了，回去把她叫醒，让她摸一下再继续睡好了。” 宫治有些心动，但又迟疑了：“但是肯定会被揍的吧？” 大家都热热闹闹地说着自己回家之后要怎么跟家长朋友炫耀，就在这时，思考着自己把老妈叫起来之后要用什么姿势逃跑才不会被揍到的宫侑突然注意到了安安静静贴着路灯走的奈利修。 好像从下车之后，他就从来没有说过话，更没有参与过他们的话题。 宫侑想起了什么，小心地问：“那个，奈利你哥哥在家吗？” 奈利修本来还在好奇地竖起耳朵，听大家说自己家里的情况。 他没想到会有人提到自己，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前辈……呃，哥哥工作很忙，很少回来的。” 其实奈利修也就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才见过那位前辈一眼，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平常偶尔会在短信里交流。 啊……那岂不是连个分享喜悦的人都没有…… 奈利只能独自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家，发一会呆，然后睡觉。 宫侑光是脑补了一下就觉得好寂寞啊，他脑子一抽，嘴巴比脑子动得更快：“那你要不要来我们家玩两天啊？” 宫治把宫侑拉到一边，小声说：“你是笨蛋吗？如果奈利真要来的话他睡哪里啊？我们的榻榻米睡不下的吧。” 宫侑也小声说：“不是还有间客房吗？实在不行跟我们挤一挤嘛……重要的是气氛啊，是气氛！” 宫治略一思忖：“嗯……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幻想了一下奈利来他们家里玩的画面，眼睛也亮起来了：“我们之前买的那个游戏碟还没有玩过呢，我记得最多可以四个人一起玩，如果奈利来了可以一起玩游戏了！” 宫侑打了个响指：“那就这样决定了！” 他们开开心心地规划好了接下来几天的娱乐活动，然后就转过身，笑眯眯地看向奈利修：“要不要来我们家呀奈利？我们家很大哦，有大电视，还有游戏机！” 奈利修眨了眨眼，有点心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去别人家里玩的邀请呢。 那双蓝色的眼睛在路灯下显得亮晶晶的，跟头顶的星空一样漂亮。 他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宫侑豪迈地一挥手：“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0-90 第81章 第 81 章 奈利你是小狗吗？ “我们家里人应该已经睡觉了, ”宫侑一边说话，一边从花坛里掏出了钥匙，“奈利你不用拘谨, 待会直接去我们房间就好啦。” 宫治也说：“我去冰箱里掏掏，看看有没有点心吃。” 但和兄弟俩想象的不一样，他们家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进入梦乡的静悄悄的状态。 在宫侑准备插入钥匙开门的时候，入户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士，她的声音很温柔：“阿侑阿治你们回来啦！” 宫侑有点震惊：“诶？老妈你居然还没睡？” “今天怎么可能那么早睡觉，你们不是夺冠了吗……”宫女士说到一半，忽然看见了跟在双胞胎身后的奈利修, 眼睛一亮, 原本就温柔的声音也更甜了，“哎呀~阿侑阿治居然拐了个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回来！你好你好, 你是不是和阿侑阿治一个社团的呀, 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你，本人比电视上更可爱哦！” 宫侑反驳：“什么叫拐回来的啊，这是凭本事邀请回来的啦。” 宫治补充：“奈利今晚要在我们家里过夜，老妈你能不能多拿一床被子出来呀？” 面对长辈，奈利修向来都是非常有礼貌的。这一点在他的笔记本里面也多次提到过了。 奈利修对这位温柔可亲的阿姨乖乖鞠躬：“阿姨好, 我是侑前辈和治前辈的学弟, 和前辈们一样都是排球部的, 名字是奈利修，阿姨可以叫我奈利。” 他说话声音低低的, 软软的，跟咋咋呼呼的双子比起来更显得无敌乖巧，加上他本身就长得比较嫩，没有任何长辈能够抵御这么可爱的小孩的冲击！ 宫女士瞬间心花怒放, 捧着脸开开心心地说：“你好啊小奈利，你好可爱~快进来，家里有蛋糕吃哦。” 蛋糕！奈利修顿时双眼放光。 这个词汇对于奈利修来说就是最有效的诱捕器。 这次东京之旅，他的饮食被教练严格控制了，就连零食都被北前辈没收了，直到今天才拿回了属于自己的零食。 但零食根本不够解馋，奈利修算了算，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有整整五天没有吃小蛋糕了！ 整整五天！ 在这一刻，奈利修对小蛋糕的渴望达到了顶峰。 但想到现在还在别人家里，他又强忍住心中的渴望，努力维持住矜持的表情。 奈利修不知道的是，虽然他嘴上没动，但他的期待已经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哪里来的蛋糕啊？”宫侑一边问一边甩掉鞋子进门，高高兴兴道，“对了老妈，你看我们的比赛了没？我们拿了这届IH的冠军哦！” 宫治也脱了鞋，回头招呼奈利修：“地板很干净，在家里直接光脚就好了。” “好的。”奈利修把鞋子脱下来，整齐地摆放在门口，跟其他人的鞋子对准，摆成一条直线。 屋里传来了宫女士由近及远的声音：“看了看了，全程都看完了，真的很帅气呢。” “如果不是我看了比赛，你们哪里来的蛋糕吃啊？为了庆祝你们夺冠，我下午还专门去买了彩带和蛋糕哦。” 宫家是标准的和式建筑，和奈利修住的那个小公寓装修风格差别有点大，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好奇地打量了几眼。 而等他走过玄关，他才发现客厅里居然已经挂满了彩带，墙壁上还挂着几个彩色的气球，客厅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两个小蛋糕。 宫女士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蛋糕来，放到桌子上：“小奈利千万不要客气，吃吧吃吧，不够的话冰箱里还有，我可是把整个系列五种口味的小蛋糕都买回来了！” 奈利修已经闻到了浓郁的奶油香气，还有奶油上点缀的水果的果香。 在宫侑和宫治的催促下，他也坐下来了，举着叉子开开心心地说：“谢谢阿姨！” 蛋糕很甜，上面点缀的那颗樱桃也甜甜的。奈利修吃得一本满足，嗷呜嗷呜吃蛋糕的样子又把宫女士可爱到了，她看出来奈利修很喜欢吃蛋糕，就又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草莓小蛋糕出来。 奈利修推脱两下，实在推脱不过，只好接过来吃掉了。 呜呜呜小蛋糕好好吃，阿姨好温柔，侑前辈治前辈家里氛围好温馨……以后还来！ “总之恭喜你们夺冠！在东京的这段时间辛苦了！”在三个人埋头苦吃的时候，宫女士笑眯眯地拉开了手中的小礼炮，“被子已经放到你们房间里了哦，祝你们假期愉快~” 只听见“啪”的一声，礼炮中的彩色丝带飞了出来。 宫侑嘴里还含着奶油，含混不清地说：“老妈你恭喜得太晚了啦，这种东西不应该是在刚进门的时候就打开的嘛。” 宫治“嗯嗯”应了两声，护住自己的蛋糕，防止蛋糕被丝带碰到。 宫女士笑道：“我忘记了嘛，气氛到位了就行，你们就将就一下啦。” …… …… 在一口气吃了两个小蛋糕之后，奈利修跟着双子去到了二楼的卧室。 他摸了摸自己的涨涨的肚皮，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侑前辈和治前辈的妈妈好温柔啊。” “其实她平时不这样说话的，”宫侑嘀咕，“只是看见奈利你来了才开始这样说话。” 刚刚他还在奈利修不在的时候跟妈妈吐槽了这一点，当时妈妈说：“哎呀阿侑你不懂，这种心情大概就跟遇见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咪一样，对待可爱的事物当然要温柔一点啦。” 唔……确实很可爱没错啦。 宫侑瞥了一眼奈利修，发现他正一脸餍足地瘫在椅子上，完全没有因为想到家人而感到失落。 其实邀请奈利来家里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宫侑挠了挠脸颊，递给奈利修一张纸，提醒他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奶油。 奈利修接过来，却没有擦，而是舔了一下，无比珍惜地嘴角仅剩的奶油给吃掉了，然后才擦了擦已经被舔干净的嘴巴。 然后就到洗漱的时间了。宫侑脱掉了身上的T恤，从衣柜里扒拉出来一套睡衣，披到身上之后，一边扣扣子一边问：“奈利你要不要洗澡？还有干净的睡衣吗？换睡衣可能会睡得舒服一点。” “有的，”奈利修拉开背包的拉链，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却迟疑了一下，有些僵硬地改口，“呃……好像没有了。” 他们一共在东京待了五天，奈利修带了两套队服和一套睡衣过去。因为天气比较热，所以晚上洗过的衣服第二天就会干，三套衣服完全够穿。 但问题是……在回来之前，奈利修并没有考虑到会临时决定来宫双子家做客的情况，还想着回去之后就要把所有衣服丢进洗衣机里了，所以睡衣也和脏衣服堆在了一起。 虽然睡衣本身是干净的，但和脏衣服挨着放了一天，肯定都要臭掉了吧…… 因为从来没有去别人家借宿的经验，所以奈利修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带什么，背着个装满脏衣服的包就屁颠屁颠跟过去了，宫侑和宫治也都忘记提起这件事情了。 只能说这个做客的邀请来得太仓促，他们都是临时起意，完全没有考虑到细节上的不便。 奈利修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回去拿。 宫治看了眼时间：“现在还回去吗？已经很晚了哦。” 奈利修其实也有点犹豫，因为他觉得这个点应该已经没有回家的公交了。 他把这个顾虑告诉两人之后，宫侑“啊”了一声：“那如果没有来我们家的话，你原本打算怎么回去？那个点好像也没什么公交了吧。” 奈利修认真考虑了一下：“应该……就慢慢走回去吧？” 也就几公里的事情，完全没问题的。 看到奈利修一脸如常的表情，宫侑/宫治：……怎么办，听起来更可怜了。 幸好他们把奈利骗回来了！ 为了打消奈利修回家的想法，宫侑决定转移话题：“奈利你介意穿我们穿过的衣服吗？不然就穿我们的吧。” 奈利修摇头：“不介意的……就是麻烦前辈们了。” “OK。”宫侑开始翻箱倒柜找睡衣，“我记得有一件比较小的，你穿起来可能会合身一点……” 他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于是宫治也开始一起找。 最后他们从衣柜深处扒拉出来一套灰色的睡衣，睡衣上基本没有花纹，样式也很简单，但胜在布料柔软，穿起来很舒服。 奈利修接了过来，又问：“我可以洗澡吗？” “可以啊，衣柜里还有没用过的毛巾。”宫治找了一条给他。 目送他进了浴室，宫侑和宫治松了一口气，他们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书桌前，两人不自觉抖着腿，忽然有点焦躁。 “奈利会不会觉得不自在啊？突然就把他叫过来，什么都没准备啊……” “晚上要不要打游戏呢？” “要玩的话就玩那个兔子人吧，抽屉里好像还有一个手柄……” 在他们安排接下去的计划的时候，浴室的门打开了。 双胞胎不聊了，转头看向奈利修。 浅金色头发的少年带着温暖的水汽，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没有洗头，但是发梢沾到了一点水，看起来湿漉漉的，整个人透着一种湿润的乖巧。 虽然那件睡衣不是宽大的款式，毕竟奈利修和双子的身高相差十几厘米，体型的差距也有点大，但穿在奈利修身上还是显得松松垮垮的。 领口也有点大，就算把扣子全部扣上，也会露出修长的颈脖和线条流畅的锁骨。 袖子也过分长了，完全盖住了整个手掌。 “好可爱……”宫侑不自觉喃喃。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他咳了一声，义正辞严道：“真不愧是我的睡衣，奈利穿起来好可爱。” 宫治皱眉：“不这是我的睡衣吧，这件灰色的肯定是我的啊。” 宫侑撇嘴：“不不不肯定是我的啊！” 见他们又要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小事吵起来，奈利修低下脑袋，把领口处的布料拎起来，蒙住鼻尖嗅了嗅。 “是侑前辈的衣服。” 在那争执的双胞胎齐齐朝他看过来：“呃……奈利你怎么知道？” 奈利修又感受了一下：“因为衣服上有侑前辈的味道呀。” 宫侑并没有高兴到哪里去，表情反而尴尬起来：“我身上难道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吗？以至于奈利一下子就能闻出来？” 不然他完全感受不到自己和阿治的区别啊。 他苦着脸：“我每天都有洗澡的，这种事情不要啊——” 奈利修摇头：“不是的，不是臭味，是一种……嗯……很特别的味道，淡淡的，香香的，很舒服，治前辈身上也有，只是闻起来不一样。” 宫治也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完全没有奈利所说的香味。 见他们这样一头雾水的表情，奈利修反而疑惑了：“前辈们闻不到吗？” 宫治摇头：“好像只有奈利你能闻得到。” 宫侑吐槽：“奈利你是小狗变的吗？鼻子那么灵敏，居然能凭借气味辨别人的吗！” 第82章 第 82 章 侑前辈你是变态吗？ 睡衣的事情很快就略过了, 因为宫治从抽屉里掏出了手柄。 “明天可以尽情地赖床，今天要不要玩到半夜呢？奈利你有想玩的游戏吗？”他按着摇杆，给奈利修展示他们库里有的游戏。 奈利修好奇地看着屏幕里花花绿绿的游戏封面。 有的是以人物为主角的, 有的只有一张风景图，有的则是几个花体字母，完全分辨不出游戏的类型。 他摇头：“不知道，我没有玩过游戏。” 宫侑“诶”了一声：“什么游戏都没有玩过吗？比如说比较经典的……嗯……超级马里奥？” 奈利修再次摇头。 “这样啊，那今天晚上就先玩一些小游戏吧，适应一下手柄的操作，”宫侑递给他一个浅黄色的手柄, “很简单的, 包教包会！” “没错没错，那今晚就先玩兔子人好啦, 奈利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们再换其他的。”宫治点开了一个封面是一只黄色兔子和一支粉色兔子合照的游戏, 在奈利修旁边坐下了。 “好！”奈利修干劲满满地握紧了手柄。 宫侑拍拍他挺得笔直的后背，哈哈大笑：“不用那么端正啦，玩游戏是为了放松，又不是工作。” “噢……”奈利修把紧绷的后背和手臂松懈下来，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 至于宫侑和宫治——他们一左一右盘腿坐在奈利修旁边, 不这样坐的话, 两双大长腿实在无处安放。 游戏确实很简单, 就算奈利修从来没有接触过电子游戏，也在宫侑宫治的轮流指点下很快就上手了。 “A是跳跃, LT是抓取……对，可以先把自己立起来再跳过去，奈利你好聪明啊！我和阿治最开始玩这游戏的时候阿治那个笨蛋完全不懂得跳跃的！” “你才是笨蛋好吗，每次派你去拿萝卜你都拿不到！” 宫侑和宫治带奈利修玩的是一款以兔子为主角的游戏, 基础动作是跳跃和抓起，玩家需要操控兔子闯关，拿到萝卜跳进最后的传送门里。 游戏最多可供四个人同时游玩，选择多人模式的时候可以自定义兔子的颜色。 宫侑选了初始的黄色，宫治自定义了一只灰色兔子，奈利修看他们都是根据自己的发色选的兔子，于是他也自定义了一只浅金色的兔子。 但是兔子一点都不可爱，它们保持着半永久的跪地姿势，只有跳起来的时候才能变成直挺挺一条，而且兔头还是一个很难评的简笔画表情。 宫侑一脸不忍直视：“不管玩多少次都觉得这兔子的脸长得好恶心……” 宫治也吐槽：“声音也好恶心。” 这种死一个人就得重开的合作性游戏很考验个人的技术，宫侑和宫治又都是玩起游戏比较着急的性格，所以才刚玩一会儿，他们就开始互相嘲讽了。 特别是，有一只上手特别快、当队友特别省心的浅黄兔子作为对比，他们就更加无法容忍对方的低级错误了。 “诶诶诶你是笨蛋吗阿治，这么小的缝隙也能掉下去吗？” “你才是蠢货啊阿侑！啊——你是不是公报私仇！直接把我踹下去了啊！！” 屏幕里的灰兔子刚跳到黄兔子身后，黄兔子就忽然伸腿一蹬，直接把灰兔子踹飞了十万八千里，不仅一口气飞回了起点，前面所有努力都前功尽弃，而且还继续往后飞，直到落下悬崖。 为兔子配音的人是几个声音粗犷的大汉，于是灰兔子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宫治直接红温了，扯着宫侑的衣领子就准备来个线下的真人快打。 宫侑还很硬气，操纵着兔子原地蹬腿：“我只是想要跳过去看看，是你自己要跑过来给我踹的。” 宫治气哼哼道：“那你待会最好小心点，最好别让我逮到你在我身后的时候。” 要不是这个游戏里没有互殴的动作，黄兔子和灰兔子估计能现场打起来。 就在宫治撸起袖子准备把宫侑也给踹上天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了一声轻笑。 很小声，像是强忍着笑意的时候，不小心泄出来的一丝笑意。 随后笑声越来越大，奈利修其实已经很努力地保持矜持了，可惜根本忍不住。 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花后，他断断续续地说：“太、太奇怪了，这几只兔子太奇怪了！”人类的游戏也太有趣了！想出这种娱乐模式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天才呀！ 他笑得低下头，柔韧的腰和纤细的肩膀颤抖着，仰起脸时能看进他绯红的脸颊和弯起来像月牙一样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盛满笑意，像有细碎的星星照进里面一样。 宫侑和宫治还从来没见过奈利修笑成这个样子，他们都有点看呆了，心想能让奈利露出这种表情，这个游戏的价值就已经实现了。 决定了，今晚就一直玩这个游戏好了！ 玩到后面，大家渐入佳境，看到三只不同颜色的兔子抱成一团，一起按跳跃键，整个巨大的兔团居然像是大风车一样转起来、并一路滚过了终点的时候，宫侑发出了一声超大的狐啸，一边狂笑一边狂拍大腿。 宫治也没好到哪里去，前俯后仰笑了一阵后才想起来什么，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巴：“不要笑那么大声，把老妈吵醒了怎么办！” 三人组本来是打算一起打游戏到半夜的，但或许是因为上午那场比赛带来的疲惫感还没有完全消失，加上一个晚上的舟车劳顿，虽然玩游戏很兴奋，但才刚过十二点，三个人就齐齐呵欠连天了。 宫治打了个呵欠，提议道：“要不今天就先睡觉吧？” 奈利修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但接下来又有一个问题了——奈利睡哪里？ 宫双子的双层榻榻米太窄了，最初定制的就是单人床，没办法睡更多的人。 所以宫女士就拿了一床厚厚的被褥过来，让他们要睡觉了再直接铺在地上。 以前角名阿兰他们也来他们家，当时他们就是这样睡的，但这次奈利是一个人来的，哪有让客人一个人睡地上的道理啊？ 宫侑提议：“那就让奈利睡我床上，我睡地板上好了。” 宫治：“不不不睡我那里吧，你那边爬上爬下不方便啊，万一奈利没睡过单人床，半夜滚下来了呢？” 两人又开始因为一件小事争执不休了。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商量出了让所有人满意的方法，那就是—— 大家一起睡地上。 宫侑把地板上的大被子给摊开，满意道：“这样子就没有区别对待了吧。” 被夹在他们中间的奈利修：？ 宫侑和宫治的双层榻榻米对面是一张书桌，在书桌和床之间再铺一张床，同时睡下三个人其实比较拥挤。 但双胞胎觉得能睡就行，确认奈利修不会被他俩挤得难受后，就心满意足地抱着被子躺下去了。 奈利修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睡中间，他稍微动一下就能感受到自己身边热烘烘的男生的身体。 但因为房间里开了空调，裹着被子吹空调，身边还有两个热源的感觉还挺舒服的，奈利修刚躺下没多久就睡过去了，另外两个人也很快就呼呼大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兔子人游戏太搞笑了，晚上玩得有点激动，宫侑梦里都是鬼畜的兔子。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卡通风格的树林里，身前是一只蹦蹦跳跳的浅黄色兔子。 宫侑朝着兔子蹦过去，兔子听到动静转过头。 宫侑震惊道：“奈利？” 游戏里的简笔画眼睛被一双清澈的蓝眼睛代替了，那张抽象的兔脸也换成了一张熟悉的、精致的脸。 而且奈利版的黄兔子居然完全不违和，看起来就像是穿了游乐园里的玩偶服。 我去，那只抽象兔子居然还可以那么可爱的吗！！ 宫侑好奇地身后摸了一下他脑袋上的兔耳朵，感觉热热的，软软的，毛茸茸的手感好到爆炸。 奈利版兔子眨了眨眼，安静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什么反应。 于是宫侑又大着胆子，盯上了奈利身后那团白色的毛绒尾巴。 在游戏里，兔子的尾巴也是有碰撞体积的，玩家1完全可以抓住玩家2的尾巴，扒在他身上跟着他一起行动。 宫侑忽然很好奇这截尾巴是什么手感，他到底还是没忍住，伸出爪子碰了一下。 兔子的尾巴居然是长的！只是卷成了圆圆卷卷的一团，像弹力带一样，手感非常奇妙。 但是这回奈利兔子有反应了，他脸上浮现出了一缕恼怒，直接拖了根比他的身体还长的巨型胡萝卜，用力给了宫侑脑袋一棒。 在宫侑吃痛地捂住嗡嗡作响的脑袋的时候，他还听见那只浅黄色的兔子正用奈利那特有的柔软的、但有些羞恼的声音说：“侑前辈，你是变态吗？” 宫侑忽然觉得好委屈。 才不是变态！ 他只是想摸一下兔尾巴嘛，奈利实在生气的话，完全可以摸回来啊！ 侑兔子在梦里委屈地碎碎念，不敢再惹炸毛的奈利兔，赌气般地自己蹦跶着去闯关了。 结果因为缺少队友的辅助，他很快就摔进了悬崖里，宫侑被那坠落的感觉和兔子人魔性的惨叫给吓了一跳，竟然直接吓醒了。 宫侑摸了摸自己后背上惊出来的冷汗，又捂住了自己狂跳的小心脏，缓缓松了一口气。 什么啊……原来是梦啊。 他花了几秒钟回神，片刻后才发现，奈利修居然就挨在自己面前。 好、好近！ 睫毛都差点碰到他的鼻尖了啊！ 可能是他和阿治在睡觉的时候都有不自觉朝中间蹭过去的习惯，奈利的位置被挤占得所剩无几，只好侧过身子来睡，这就导致他们的脸靠得很近。 宫侑能够清晰地看见奈利修那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甚至还有他眼皮上的很浅的淡青色血管。 因为躺下的位置稍稍靠下，他那清浅均匀的呼吸落在了宫侑的嘴唇上，带来一种热热麻麻、酥酥痒痒的感觉。 这已经超过正常的社交距离了吧？ 宫侑有些不自在地转了下身子，准备翻个身，从侧躺转成平躺。 然后他就听见奈利修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侧耳去听，宫侑发现那句话是“变态”。 宫侑：？ 在梦里被骂变态就算了，为什么醒过来还要被骂变态啊！ 特别是，在低声咕哝了一声“变态”之后，奈利修就艰难地从双子之间的缝隙里转了个身，把脸传向宫治那边了。 于是宫侑更委屈了。 他决定把两个人都叫起来。 既然他已经醒了，那这两个家伙就通通都不许睡！ 第83章 第 83 章 动物亲和力拉满了…… 宫治也在做梦。 他也梦到了兔子人, 不过梦境的内容很正常，只是三只兔子携手共进热血闯关的故事。三人团就是热血少年漫里主角团最常见的人员配置，如果再添加一些情感内核, 说不定就能去给少年jump投稿了。 结果在某个时间节点，热血兔子漫忽然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狂奔。 三只兔子失踪了两只，仅剩的治兔子在寻找同伴的过程中不慎落水，冰凉的河水挤压着鼻腔，带来了令人难以忍受的窒息感。 治兔子清楚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没能找回同伴而感到遗憾。 而就在他感觉自己已经要到极限了的时候，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突然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眼前没有冰冷的河流, 只有一张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但是表情无比欠揍的脸。 宫治注意到他收回去的手指，意识到就是这家伙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才会害得自己做溺水的梦。 只是这个场景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他之前好像也被捏着鼻子叫醒过来着？ 宫治没有心情回忆了, 他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努力把困倦得好像被胶水粘上了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抓起放在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 在隐约看清楚屏幕上的06:56时，宫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瞬间暴走—— “你神经病啊那么早把人喊起来干什么！！” 要不是突然想起奈利就睡在他们中间, 他非得把这家伙的脑袋给拧下来不可！ 宫侑才不敢说自己是因为做梦醒来、又被奈利区别对待, 才气不过想要把两个人都叫醒呢。他在自己的双生兄弟阴沉沉的目光下感受到了强烈的死亡威胁, 有些心虚地辩解：“马上就要七点了，今天不是要出去玩吗？早点出门就能玩更多项目嘛。” “这个点哪有项目开门, 你自己去玩泥巴吧你这个蠢货！”宫治送他一个白眼，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宫侑，再一次躺下睡觉了。 卧室里恢复了安静, 被臭骂了一顿的宫侑撇着嘴，也悻悻地牵过被子，再次躺下去了。 其实刚才他也叫过奈利修，但奈利睡得太香了，完全没被吵醒，他在宫侑戳他脸、试图把他叫起来的时候就蛄蛹着钻到被子里去了，死活不肯把脑袋伸出来。 宫侑怕他憋得太狠，把中间的被子往下拉了点。 而就在这时，他放在胸前的手背被温热柔软的东西蹭了蹭，像是奈利的脸颊。 脑海中大概想象到奈利现在是以什么姿势睡觉的了，宫侑的诡异地感到了满足。 他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很浅的微笑，把另一只手放在肚子上，没过多久就在安静的氛围中安详地睡着了。 上午9点。 三人组差不多睡醒了。 自然醒的宫治没有起床气，但他仍然对宫侑在六点多的时候就试图把他们喊醒的行为感到匪夷所思。 面临宫治的质问，宫侑并没有回答，而是去问奈利修：“奈利，你梦到什么了啊？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听见你在喊变态？” 奈利修眨了眨眼。 他的眼神还有点迷糊，眼睛没有完全清醒状态下那么亮，看起来朦朦胧胧的。 后脑勺的头发也睡得塌塌的，额前的头发有点炸。整个人完全就是炸毛状态。 而在这种状态下，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更柔软了：“我不记得了……嗯……好像一只流氓兔？” 好吧。 居然还真串起来了啊！！ 奈利修继续说：“我好像和它搏斗了一会儿，一拳把它打飞了。” 宫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心说幸亏奈利没有梦游的习惯，不然要是在现实里给他来一下的话，他都得小命不保。 于是他更心虚了，不再提这件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宫治一起商量待会要去哪里。 “去水族馆？动物园？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去户外。” “奈利你想去哪里？想在家玩游戏也可以。” 奈利修觉得不管哪个都很新奇，犹豫了一下：“可以都去吗？” “可以啊，奈利你不嫌累就好了。” 毕竟昨天才刚打完比赛，按照惯例，第二天应该得是狠狠瘫在家里休息的呀。 宫双子倒是精力无限，无论干什么都可以，反正他们的主要目的是陪奈利一起玩。 三个人刷牙洗漱，磨蹭了一会儿，很快就到午休时间了。因为宫女士有自己的工作，白天不在家，所以三个人去便利店买了半成品食材，一起简单解决了午饭，随后收拾好背包，就出发去动物园了。 他们查看了地图和攻略，选择乘坐电车去神户动物园。 在乘坐电车的途中，奈利修眼里的期待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双手扒在窗边，用那双剔透的蓝眼睛使劲张望着窗外，始终注意着路牌，每过一站就要小声地问一句“快到了吗”。 看他那兴奋劲，宫双子就知道他肯定又没去过动物园，他们感觉自己在带小朋友远足，小朋友一路上都在激动地叭叭叭，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电车有直达动物园的站点，在终于到站之后，浅金色头发的少年蹦蹦跳跳跑下车，看到巨大的动物园招牌，张开嘴巴： “哇——” 宫侑失笑：“这才哪到哪啊，还没进去呢，怎么现在就感叹上了。” 宫治提醒：“奈利，这边有发游园手册。” 这个时间的阳光已经有点刺眼了，奈利修从包里掏出了宫侑借给他的鸭舌帽，罩在脑袋上，把蓬松的金发压得扁扁的，然后去领了一份游园手册，快快乐乐地就往园里冲。 宫侑宫治只好在后边追：“哎哎哎奈利你慢点！” 神户动物园很大，动物的种类也很多，奈利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动物。 目前前辈给他借助的房子里有一台电视，他放学之后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打开电视，或者翻翻书架上的书。 而现在，电视里的动物都活生生地走到了他的面前，有些还会亲昵地蹭他的手心。 在两只毛茸茸的小熊猫抱住他的小腿时，奈利修屏住了呼吸。 它们的皮毛是漂亮的红棕色，很厚，看起来圆滚滚的。粗壮的大尾巴垂在身后，两只前爪扒拉着奈利修的腿，就这样站了起来，毛茸茸的耳朵尖还一抖一抖的。 奈利修见过饲养员给他们喂苹果吃的画面，有些幸福，又有些为难，轻声细语地说：“我没有苹果给你们吃哦。” 但两只小熊猫还是巴巴地抱着他，旁边的饲养员见状笑道：“这位小朋友很受动物欢迎呢。” 宫双子对视一眼，意识到饲养员好像把奈利修误认为被哥哥们带出来玩的弟弟了。 不过事实也大概就是这样，这两天接触下来，宫侑和宫治才知道奈利修的娱乐生活匮乏到他们难以想象的程度，他就像是个看什么都很新奇、碰见什么都想尝试的小孩子一样，确实就是小朋友啊。 而且奈利也确实很受动物欢迎。 跟着游园手册上的路线一路走过来，他俩已经被奈利的动物亲和力震惊到麻木了。 鹦鹉会飞过来站在他的头顶，扯着破锣嗓子跟他打招呼；猴子则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香蕉送给他，结果被奈利修婉拒；就连那只性格恶劣到臭名昭著的羊驼居然也不冲他吐口水，甚至还会把脑袋伸到他的面前，主动用头顶蹭他手心。 现在就连据说只会被苹果片片诱拐的小熊猫都那么喜欢他！ 奈利难道是什么修炼成人形的精怪吗？不然完全没道理啊！ 不过这对宫侑和宫治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因为他们可以从奈利那里蹭到一点动物福利，比如说当那只大鹦鹉停留在奈利头上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摸鹦鹉的羽毛，鹦鹉就不会啄他们，顶多只会飞到树梢上，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此次动物园之旅，三个人都很满足。 把所有区域都逛完之后，他们又去了动物园内部的餐厅和手信店，晚餐的味道还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贵。 而后奈利修又在手信店里挑了三个小熊猫挂坠，每只小熊猫的表情都不一样。 奈利修把那只表情最得意的送给了宫侑，那只埋头啃苹果的给宫治，然后给自己留了只仰着肚皮睡大觉的。 “再给其他前辈也带一些手信吧……”于是奈利修又买下了全套狐狸挂坠，每一只都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在排队等结账的时候，奈利修听到了前面两个女孩的关于晚上的行程的对话。 尽管他不是有意偷听的，但他的听觉实在太灵敏了，那两个女孩的声音一直往他耳朵里钻。 “下午走得好累啊~待会去看电影吧。” “好啊好啊，这两天好像有个跟机器人有关的电影上映了，我已经期待好久了！” 看电影？ 和许多人一起坐在大荧幕前，一起看同一个故事吗？ 奈利修忽然很感兴趣。 于是他扭头，眼巴巴地看向宫侑和宫治：“侑前辈，治前辈，我也想看电影。” 因为想看电影完全是临时起意，奈利修说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好像太任性了，他停顿了一下：“我请前辈们看！” 宫治把小熊猫挂坠挂在了自己的挎包上，摸了摸他的柔软的发顶：“不用啦，奈利你都送我们小熊猫了，怎么好意思再让你破费呢。而且我们刚好也想看，对吧阿侑？” 宫侑把挂坠挂在了手机上，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我们也想看！” 第84章 第 84 章 爱情还是友情 半个小时后, 三人组站在了最近的一个电影院前。 宫侑抬头看了眼最上方循环放映电影宣传片的大屏幕：“是这里吧？奈利你想看什么？” 或许是因为正值暑假尾声，不少学生都想抓住最后的机会痛快玩几天，这个影院还算热闹。他们走到影院外的等候区, 发现检票口处有许多人在排队。 奈利修注意到墙壁上贴了很多宣传图，影院的通道旁也放了好几个立式广告牌。 但广告牌上只有电影海报和电影名称，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顶多再添一句看起来很文艺的简介。 奈利修想起了自己在手信店里听到的那两个女生的讨论，不忘初心：“有一部主角是机器人的，我想看那个。” 宫侑和宫治在热门海报上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最接近奈利的描述的电影。 但准确来说, 主角不是机器人, 而是仿生人，一种在外貌和零件构造都更接近于人类的机械生命。 这部电影叫做《仿生人之心》, 电影封面是一颗精美的机械心脏。 而在前台买票的时候, 三人组才知道原来这就是那场刚刚检票时需要排队的电影。 现在他们刚好摸到电影开场的尾巴，如果不介意只能在剩下的几个座位里面挑选的话，完全可以立马购票入场。 下一个场次在半个小时之后，宫治看了眼座位图，发现后排整整三大排的情侣专座都满人了, 影厅两侧这种小角落的位置也都没有了, 中央的位置也基本上是两人一组, 每一对之间必定隔一个空位。 他眉头缓缓一皱，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宫侑却大大咧咧地说：“这不是正好嘛, 最中间的那几个连座刚好没人，这就是专门给我们留的嘛。” 于是宫治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也是。” 随后他们又在前台处购买了三杯可乐和一大桶爆米花，初次看电影的奈利修跟去动物园时一样兴奋，拎着可乐, 捧着比他的脑袋还大的爆米花桶开开心心地入场了。 前方的荧幕已经开始播放影片正式开场前的广告了，他们对照着电影票，轻松地在剩下的空位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但宫治在从过道里走进去的时候，似乎感受到了许多人的视线，还能听见非常小声的“三个人”“哇都是帅气的DK”之类的讨论。 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有点多，好像他们是误入这里的人一样，宫治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但没等他想清楚古怪的源头，他的注意力就被奈利修举起来的爆米花吸引了。 这是他们亲眼看着前台小哥爆出来的，还冒着热气，往外散发着焦香。 宫治瞬间将自己的疑惑抛到脑后—— 不管了，爆米花要紧，先吃再说！ …… 因为三人组来看电影之前完全没有了解过这部电影，所以他们完全是抱着开盲盒的心态观影的。 《仿生人之心》的开局所讲述的是一位医生为了排解精神上的压力，在一家科技公司官网上订购了一个最新款仿生人。 按照广告上的介绍，仿生人不仅可以做到家具机器人所能做到的所有事，还能为设定上的“主人”提供情绪价值。 可是，等仿生人被送上家门，并相处了两天之后，医生才发现仿生人的认知模块出了问题。 按照常理，他应该将仿生人退回，并向客服反应这件事。但查询到被退回的仿生人会被返厂销毁，医生就打消了“退货”的想法，将仿生人留了下来。 认知模块出了问题的仿生人会在某些方面拥有无比专业的知识技能，却又会在某些方面懵懵懂懂，如同初生的婴孩。 医生耐心地教导着仿生人，领着她将空缺的那部分认知慢慢补齐。 仿生人学得很快，并且在填补认知的同时逐渐学习和理解人类的情感。 自此，电影情节开始渐入佳境。 电影叙事的节奏刚刚好，而且仿生人说话自带一种冷幽默，就算是对这个题材不感兴趣的人，也会随着剧情的推进慢慢沉浸进去。 只是，医生和仿生人的感情进展比想象中的快。 外国片的感情进展似乎都非常快，或者说，主角们往往不需要太深厚的感情基础，就可以先来一段热情开放的身心交融。 观众们看见仿生人脱下衣服，光裸地走进水汽氤氲的浴室。 她的发丝被水汽洇湿，眼神也似乎变得湿润。比起仿生人，她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医生轻轻抚摸她的嘴唇，仿生人大着胆子亲吻着他的指尖。 没有人说话，他们安静地注视着对方，嘴唇也越靠越近。 浴室里的气氛实在暧昧过头了，就算是在感情上七窍通了六窍的宫侑和宫治也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宫治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隐约感受到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火爆的情侣座、两人同行的配置、隔断在中间的空位，以及其他观众看向他们的好奇的目光…… 种种怪异，原来是因为他们看的是爱情电影啊！ 天啊，他们居然带奈利来看了爱情电影！ 眼看屏幕中的男女主角已经有激情热吻的趋势，宫侑和宫治的脸颊都开始发热了。 于是，他们俩不约而同、一左一右伸出手，同时捂住了奈利修的眼睛，还结结巴巴地、小声地说：“奈利别看！” 奈利修：？ 他的视野完全坠入黑暗，只来得及看见最初那贴在指尖上的吻。 他不适应地眨了眨眼，让宫侑感觉自己的手心像是被小羽毛扇了扇，有点痒痒的。 其实宫双子也有点害羞，他们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过了两秒，又忍不住悄悄张开一条缝，从手指缝里暗中观察男女主的动向。 他们还能偷偷窥见一点细节，但奈利修等待的，就是长达两分钟的黑暗了。 或许是黑暗的环境强化了本就灵敏的听觉，奈利修听见了衣服摩擦的声音，以及贯穿始终的啧啧水声。 “阿尔娃，你的身体好美……”他听见医生这样说。 奈利修不知道前辈们为什么不让自己看，只能借着自己看见的最后一幅吻手的画面，以及他所听到的声音，在脑海中漫无边际地想象—— 克里斯和阿尔娃是在洗澡的时候吃棒棒糖吗？动静好大。 还有，为什么要在洗澡的时候吃棒棒糖？这样会更好吃吗？ 这样想着，奈利修往嘴里扔了颗爆米花。 现在影厅里的气氛非常安静，只能听见电影的声音，以及偶尔才能够听见的旁边的人的低笑和私语。 以至于奈利修刚把嘴一合，就听见了“咔嚓”一声，爆米花碎裂的声音特别响亮。 嚼嚼嚼的动作顿时停住。 怎么办，声音好大，肯定会打扰到别人的吧？ 毫无观影经验的金发少年小心翼翼地含着那颗爆米花，尽量放慢自己的动作，让自己的咀嚼声变得更小。 等他差不多找到了不发出声响就能爽快吃下爆米花的诀窍的时候，他就开始尽情嚼嚼嚼了，一直嚼到宫侑宫治主动松开手。 电影中的画面已经跳转成了正常的画面，但一旦想到这是爱情电影，就能时刻感受到两位主角之间的暧昧氛围。 医生和仿生人的身材都很好，两人感情升温的过程也很细腻，如果宫侑和宫治是在深夜的家中打开这部电影，那他们就能毫无心理障碍地看下去。 但现在他们坐在几十个人的影厅里，周围全是成对的情侣，奈利还就坐在他们中间…… 有种带坏小朋友的感觉。 啊啊啊光是想想就如坐针毡！ 他们坐立难安地熬过了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一旦电影中出现敏感画面，就飞速捂住奈利修的眼睛。 奈利修也乖乖的不反抗，他觉得前辈们这样做肯定有他们的深意，于是只是竖起耳朵认真听，无聊了就抱着爆米花桶嚼嚼嚼。 电影后期的发展是科技公司在进行用户回访的时候发现了仿生人觉醒了自我意识，甚至拥有了人类的情感。人类主义联盟出于伦理道德角度，希望能够将仿生人回收销毁。 这个组织一看就是所谓的反派，而接下去的剧情就是医生为爱反抗组织，在发现组织已经使用强制手段控制住仿生人之后，经历了一番波折帮助仿生人逃了出来，并主持了一场手术，帮她摘除了身上的定位器和控制器。 从此两人隐姓埋名，作为普通的人类夫妻，过上了平淡且幸福的生活。 作为一部科幻电影，这部电影有些落于俗套了；但如果作为爱情电影，它无疑是合格的。 感情进展细腻，暧昧氛围的萌芽和爱欲的发展处理得非常好，不少慕名前来观看的情侣都感到心满意足。 只有两只品不了细糠的山猪在看完电影之后毫无触动，满心满眼只有尴尬。 哦，宫侑和宫治马上意识到了队里还有一只小山猪，因为奈利居然一本正经地感叹道—— “克里斯和阿尔娃之间的战友情还真是深厚啊。” 宫治：？ 他还以为奈利是在开玩笑，用怀疑的口吻缓缓开口：“……战友情？” 结果奈利修一本正经地说：“对呀，发现阿尔娃认知模块有问题的时候，克里斯不仅没有将她退回，还耐心地教了她那么多东西，最后还冒着被灭口的生命危险救出了阿尔娃，阻止她被组织销毁，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友情啊！” 他掰着手指，一点一点地细数两人是好朋友的依据：“而且阿尔娃也帮了克里斯很多，教他做饭，帮他处理工作上的难题，帮他远离烟瘾和酗酒生活……”这样的友情，难道还不够深厚吗？ 宫侑忍不住打断：“可是、可是他们还在一起洗澡。” 奈利修眨了眨眼：“可是我们不也经常一起洗澡吗？” 宫侑下意识想给他解释这种私人浴室和公共澡堂不一样，两人一起洗澡的情景代表的含义也大不相同，而且克里斯和阿尔娃是异性，他们是同性。 但还没等他开口，他已经察觉到了身边的女孩子们若有若无的视线，以及隐隐约约的低声窃笑。 “好帅的双子……” “中间那孩子也好漂亮。” “感觉他们关系超级好啊，不然怎么会一起来看仿生人？” “我好像听见了‘一起洗澡’？嘿嘿……” 宫侑忽然有点头皮发麻。 尽管这些视线中并不含恶意，但他还是莫名其妙解释不下去了，含糊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我开始怀疑我们捂住奈利的眼睛的行为究竟有没有必要了。”他捂着脸，对宫治说。 宫治赞同点头：“就算把亲吻的画面直接给奈利看，奈利也肯定看不懂的吧。” 奈利修又疑惑了：“亲吻？哦——是那个吻手礼吗？还有贴面礼。外国人似乎很喜欢用这种方式表达礼貌呢。” 宫侑/宫治：“……” 他们曾经被人评价为“木头脑袋”，因为他们都对于女孩子们的喜欢毫无感觉。宫侑还曾经在一位同年级的女孩准备向他表白时，语速极快地留下一句“排球部有部活，有什么事下次再说”，随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那位女孩当场呆在原地，从此深刻地意识到宫侑这家伙就是块眼里只有排球的木头。 当然，这些都是其他同学事后才跟宫侑说的，宫侑也完全不在意别人怎么称呼他。 不过现在，宫侑认为跟奈利修比起来，自己什么都不是。 明明奈利才是真正的日本原木—— 品质上乘，硬度拉满！ 第85章 第 85 章 力5，力4和力3…… 奈利修不理解为什么前辈们说他是木头。 但他很好学, 在回程的路上针对他们之间的分歧问个不停，试图和两人讨论出结果。 奈利修问：“如果不是友情，那克里斯和阿尔娃之间的感情是什么呢？” 宫侑盯着路灯下晃动的人影, 随口说：“肯定是爱情啊。” 奈利修微微抬起头，用那双剔透的蓝眼睛盯着他：“可是‘爱情’是什么？” 宫侑挠头，一时有些语塞。 奈利修继续问：“侑前辈和治前辈体验过‘爱情’的感觉吗？” 宫侑眼神飘忽地移开视线：“没有啊。” 宫治从挎包里掏出了一块早上带出来的饼干，拆开包装分了分，咬了口。他也含含糊糊地说：“没有。” 奈利修更好奇了：“那你们怎么知道那是爱情呢？” 宫侑和宫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算没亲身体验过，也肯定在影视作品里见过吧？ 他们第一次知道，奈利居然还是个小杠精。 说一句杠一下, 偏偏奈利的表情还很诚恳, 眼神中充满了求知若渴的精神，像个捉住一个问题就能问出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学生。 宫侑和宫治实在生不起气, 只能无奈地向他解释。 放假期间的高中生就是那么无聊, 一个“爱情还是友情”这样悬浮的议题居然硬生生被他们掰扯了十几分钟。 等宫治终于把包里的最后一袋饼干吃完了，他才擦擦嘴角的饼干屑，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他斟酌着回答：“爱情，大概就是喜欢的意思吧？想和他或者她一起生活、一起睡觉、一起吃饭，光是呆在一起就很幸福, 克里斯和阿尔娃就是这样。” 奈利修眨了眨眼：“可是我也很喜欢前辈们, 这几天和前辈们住在一起, 体验了很多开心的事情，不管做什么都觉得很幸福, 这是爱情吗？” 宫侑：“呃……这不一样。” 奈利修：“哪里不一样？” 宫治：“我们这是友情啊。” 奈利修得出结论：“所以克里斯和阿尔娃之间的感情也可以是友情呀。” 宫侑/宫治：？ 他们好像已经被奈利修长达十几分钟的诡辩给绕得晕晕乎乎的了，想了半天也只能憋出一句：“也是哦。” 还是有点怪怪的，但他们该怎么反驳呢？ 两人皱着眉想了一路，一直想到回到家里, 收拾洗漱，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掀开被子坐起来—— “不对。” 他们这是被奈利给绕进去了啊！ …… 假期的第二天，双子仍然想跟奈利修继续昨天的未尽之言，结果奈利居然已经忘记这件事了，醒来后就一骨碌爬起来，兴致勃勃地问他们今天要去哪里玩。 宫侑/宫治：……？ 那他们昨晚熬的大夜算什么？ 他们可是冥思苦想了好久啊可恶！木头何苦为难木头！ 最后宫侑和宫治还是没机会提起这件事，简单吃过早餐之后，他们就出发去水族馆了。 水族馆带给奈利修的震撼比动物园更大，作为一颗刚到地球半年不到的球球，他对一切事物抱有好奇心，种类丰富、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让他初次探知了陆地之外的生物圈。 巨大的鲸鲨在水中缓缓游过，长着尖角的蝠鲼舞动着胸鳍不断上升，圆滚滚的海豹像一颗浅水鱼雷一样撞上玻璃。 浅金色头发的少年趴在玻璃墙上，粼粼水色晃动着照在他的身上，在他脸上打上一层如梦似幻的蓝光。 成群结队的黄色小鱼飞速卷动，眨眼间便酝酿成彩色的风暴；色彩绚丽的热带鱼慢悠悠地游弋，倒映在那双被水色照映得更加深邃的蓝眼中。 宫侑不自觉按下了拍照键，将水中灵动瑰丽的色彩，和少年的漂亮安静的侧脸一起记录下来。 他低头看着照片，略微失神了一瞬，随后就把照片展示给自己的兄弟，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我的拍照技术好吧。” 宫治看了眼，认真点评：“确实不错，这张热带鱼拍得好好啊。” 宫侑不满道：“我说的是奈利！” 水族馆之旅让奈利修感觉自己的心都变得宁静了，他在离开之前领了水族馆赠送的明信片，在回程的路上安静地欣赏着这些美丽却又形状古怪的生物。 接下来的半天，他们随心所欲地挥霍着假期时光，在街边漫无目的地行走，看到什么感兴趣的再临时出行。 在路过电玩城的时候，走在后边的奈利修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按捺不住，拉住了宫侑和宫治的衣摆。他们对视一眼，带奈利修进去了。 在电玩城里，奈利修发现有许多人整整齐齐地坐在色彩花哨、贴着动漫画片的机器前，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动作，就是隔一段时间按两个按钮。而且这些人里还有不少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 他好奇地询问那是什么，宫治却把他拉走了：“那是弹珠机，好孩子不要玩。” 奈利修：“弹珠机？” 宫侑解释：“看起来很无聊，就是按两下按钮，看一段动画，然后就会有弹珠滚出来。但有的人会上瘾，最后就会变成玩物丧志的赌狗——老妈是这样说的。” 一听是无聊的东西，奈利修顿时不感兴趣了。 三个人在游戏厅里转了一圈，宫侑找到了一个特别适合奈利修的项目。 “奈利，试试这个！”他兴奋地站在拳击游戏机前，让奈利修来打一拳试试。 宫治看了眼显示屏上的数字：“最高记录是八百多分啊……奈利应该也能上八百吧？” 他们去兑换了游戏币，鼓励奈利修尝试一下。 被他们推上前去的奈利修站在那跟自己的肩部同高的靶子前，活动了一下肩膀。 他并没有拳击的经验，不知道专业的出拳姿势是什么样的，因此只是估测了一下自己和靶子的距离，然后，就挥出平平无奇的一拳—— 握紧的拳头砸中了靶子，直接把靶子砸得往后倒去，并且发生了一声惊天的重响，直接把附近的游戏声盖过去了。 被那一声重响震到了耳膜的宫侑和宫治默默吞了吞口水。 他们莫名有种预感——奈利的分数绝对不止八百分。 随后，游戏机开始计算分数，并随着分数的上升发出欢快的音乐声。 宫侑和宫治眼睁睁地看着机器上的数字像坐火箭一样飞速滚动，一路突破500，600，700，800……居然还没有停下？！ 分数一路突破了900，来到了999，而且似乎还能继续上升，只是受限于这台机器的最大承受能力。 屏幕上的数字在“999”上闪烁了两下，发出了“哔——”的一声响，然后就不再动弹了。 宫侑/宫治：“……” 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而且，他们还莫名有点瑟瑟发抖。 虽然他们知道奈利的力气很大，但用具体的数字表现出来的时候，就能给人带来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宫治提议：“呃……要不要左手也试一下？” 奈利修点头，随后又用左手复刻了一遍刚才的流程。 拳击游戏机上的数字又一次停留在了“999”上，宫侑和宫治看了看机器上显示的新纪录，又看了看深藏功与名、一脸乖宝样的奈利修，悟出了一个人生真理—— 无论如何都不要得罪奈利啊……否则不论用左手还是右手，奈利都能直接把他们揍成流星。 这时一个围观的路人青年震惊到脱口而出：“卧槽？？？机子爆表了？！！” 他在健身房里苦练出一身肌肉也只能打出六百，这家伙看起来还只是个国中生啊！ 他的同伴沉默几秒，提出了较为合理的猜测：“是这台机器坏掉了吗？跟前台说一下吧……” 两位热心群众正准备去给这台机子报修，却见那个金发小朋友的同行者又投了个币，活动了一下胳膊走上前。 宫治最先上去，卯足力气轮了一圈。 “嘭！！” 屏幕上红色的数字又一次开始跳动，但与路人们所想象的报错的情况并不相同，这一次的分数很稳定地上升着，一路突破了500、600，最终停留在700出头的位置。 703分，比去年打的高一点。 宫治满意地放下手。 路人青年再次震惊：“这、这就是现在的高中生的水平吗？！” 他们又开始觉得不是机器出问题了，因为那个银发的高中生身材高大，抡臂的时候手臂上的肌肉看起来就非常结实，能拿到这个分数也不奇怪。 而后，他们又将目光投向这个高中生的双生兄弟，好奇他能打出多少分数。 听说双生子通常在许多方面的素质都差不多，想必这一对也一样吧？ 宫侑从这几个人期待的目光中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 他走到拳击游戏机前，屏气凝神，积蓄力量，抡出手臂的时候甚至还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鼓起了脸颊。 “嘭！” 明明他已经用出了全力，但这一声还是比前两声小了不少。 宫侑有些郁闷地看着跳动的数字缓慢突破500，随后停留在566上不动了。 路人欣慰地松了口气，非常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友善道：“终于看见一个正常水平的人了！别在意，这个分在普通人里已经很不错了！” 宫侑：“……”他才不需要安慰。 他要闹了。 他要闹了啊！！ 宫侑撸起袖子再次投币：“可恶——！！再让我试一次——再让我试一次！” 宫治无情地嘲笑道：“再试一次也还是一样的结果，从小到大你扳手腕都扳不过我。” 一语成谶，宫侑第二次抡拳的分数甚至只有559，比第一次还要低。 宫侑：“……” 哼！！ 他不玩了！！！ 他气呼呼地把剩下的游戏币都拿去夹娃娃了，夹了十几次，最后获得了一只丑丑的藏狐玩偶。 宫侑甚至都能从这个玩偶的眼神中看到明晃晃的嘲讽。 更憋屈了。 宫侑嫌弃地把它丢进包里：“算了……等开学了再送给角名吧。” 他别别扭扭的小情绪一直维持到回程，奈利修安慰他：“侑前辈，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侑前辈虽然力气不大，但肯定还有其他优点啊，比如说，比如说……” 宫治哼笑：“奈利你别理他，他自己静静就好啦。” 听奈利修“比如”了半天居然都举不出一个正面例子来，宫治那家伙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宫侑更心碎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好吧。”奈利修老老实实闭上嘴巴，不再提了。 三个人到家后，宫侑沉默地捡起了自己碎成一片片的玻璃心，拎着衣服去洗澡了。 家里有两个浴室，可以同时让两个人洗澡。 于是等他出来后，看见的就是奈利穿着他自己的小狐狸睡衣，跪坐在背包前的画面。 他抬头看了宫侑一眼，爪子伸进背包里掏掏掏，掏出一小把水果味的软糖。 而后他捧起糖果，举到宫侑面前：“侑前辈，吃点甜食，心情可能就好起来了。” 金发少年的头发已经吹干了，看起来毛茸茸的，很干燥，一定很好摸。他把帽子拉起来戴了，帽子上大大的狐狸耳朵随着他的动作在后脑勺上摇来摇去。 宫侑低头看了一眼他手心里的糖果，这才发现这些软糖被做成了小鱼的形状，包装亮晶晶的，看起来很精致，应该是奈利在水族馆附近买的礼品。 宫侑忽然有些感动：“谢谢你，奈利！你比阿治那个刻薄的家伙好多了！” 旁边的宫治无语了：“喂喂，我还在场呢，这么光明正大地说我坏话真的好吗？” 宫侑才不管他，已经拆开糖果吃掉了，甜滋滋的味道让他迅速忘记了自己的小情绪，开开心心地躺下睡觉。 不过……他吃了太多，还忘记刷牙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喜提牙疼套餐。 奈利修有些愧疚：“对不起啊侑前辈，我不小心给你太多了。” 宫治却完全不心疼他：“我昨晚不都提醒你吃多了糖果要记得刷牙吗……” 宫侑捂着脸颊哭唧唧：“唔唔唔！” 糖果很好吃，不是奈利的错！都怪阿治那家伙不多提醒他几次！ 第86章 第 86 章 奈利你好像变圆润了 眼看宫侑牙疼, 今天还刚好在下雨，三个人就放弃了出门计划，宅在家里打游戏。 他们用了半天时间, 只通关了兔子人的两个章节，因为前两章获得的星星不够多，第三章无论如何都解锁不了。 于是他们骂骂咧咧地放弃了这个游戏，去尝试了其他类型的，比如生存建造、模拟经营、探索冒险，通通尝试了个遍。 宫侑在玩游戏上头的时候也顺便观察了一下奈利修的喜好，发现他对所有游戏都很感兴趣, 但最喜欢的还是模拟经营, 特别是经营饭店或者甜品店的那种—— 他经常玩着玩着就跟宫治讨论起现实中这样做菜的话会不会好吃，宫侑在旁边扯着嗓子大叫“肉没切！”“把菜扔过来啊！”“谁没洗盘子！”都不能阻止他们讨论的热情。 宫治捡起一片鱼：“这个鱼看起来好香啊。” 奈利修吸了吸口水：“还加了黄瓜诶, 感觉口感会脆脆的。” 宫治：“想吃饭团了, 今晚就出去买饭团好了。” 眼看他们又开始对着屏幕里的饭团发馋，宫侑的手柄都要搓出火星子了：“谁蒸的饭，高压锅要炸了啊啊啊啊——！！” 宫治这才反应过来，操纵着厨师小人慌里慌张地把锅端起来，高压锅上的发红闪烁的感叹号这才消失。 宫侑：“……” 他严厉指责道：“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啊！” 奈利修默默低下脑袋, 加快了切肉的速度。 宫治反击回去：“阿侑你急什么啦, 哎呀你不也端着食材乱跑吗, 快点把紫菜端过来！” 这对双胞胎估计是没把默契度点在电子游戏上，对于这种非常考验反应力和默契度的游戏, 总是能玩得乱七八糟，全程都在不停互相嘲笑和吐槽。 虽然游戏的进展不太顺利，但奈利修却觉得这种吵吵闹闹的气氛很舒服，经常掏出小零食, 一边围观两人拌嘴一边嚼嚼嚼。 要不是现在还在暑假，也没有进行排球部的活动，部里的其他前辈都不在场，因此并不在排球世界的主线中……不然，奈利修高低得为前辈们配几段旁白。 而后，或许是因为长时间宅家打游戏让三人组产生了惰性，加上之后两天的天气都不怎么样，他们减少了出门的次数，除了偶尔出去进行零食大采购、或者为自己做午饭购买食材之外，就几乎不怎么出门了。 三个人把库里的游戏玩了个遍，没有旁白机会、只出不进的奈利修也基本上掏空了自己的点数，把自己心心念念垂涎欲滴的零食们吃到了心满意足的程度。 在假期第四天，天空终于再次放晴，奈利修又屁颠屁颠地跟着兄弟俩出门了。 这次他们去的是小公园。 雨后放晴的公园空气冰凉清爽，恰到好处地去除了夏末的燥热。他们借用了宫女士的野餐布，带着小零食来树荫下吹风，还能顺便在空地上玩会排球—— 好几天没有正经打过排球了，他们已经开始想念了！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还是勉勉强强可以玩对垫和扣球的啦。 奈利修一共在宫侑和宫治家里呆了6天。 在双子家待了一阵子，奈利修才发现原来自己以前的生活这么无聊，人类真的很擅长开发各种娱乐活动。 眼看假期只剩下最后一天了，他依依不舍地收拾好自己的带过来的、以及在这段时间里买的东西，大包小包地跟宫侑和宫治道别： “这几天麻烦前辈们了，谢谢前辈们的照顾。” 在说话的时候，他还双手献上了他在甜品店里忍痛买下的、1000日元一个的限量款布丁。这几乎花光了他剩下的所有点数。 这么昂贵的布丁他自己都没有吃过呢，但是前辈们真的很照顾他，他必须得表达感谢。 看来开学之后就得努力旁白挣钱了……奈利修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看着奈利修手上特别精致的布丁，宫侑挠了挠头：“不需要给我们送布丁啦，奈利你完全不需要客气，这几天我们也很开心啊。” 宫治：“就是就是，奈利你留着自己吃吧，这是早上在SWEET买的吧，我记得你当时只买了两个，给我们吃了你自己岂不是就没有了？” 奈利修坚决要给，宫侑宫治坚决推脱，三个人提前为春节时推脱红包的环节做了排练。 最后他们还是决定拿来勺子，在奈利回家之前三个人一起把这两个布丁分掉。 一千日元一个的布丁真好吃啊…… 奈利修擦掉了被好吃的甜品感动出来的泪花，朝着宫侑宫治挥了挥手，背着小包袱回家去为新学期做准备了。 只留下宫侑和宫治面面相觑。 按照往常的经验，奈利走了，他们完全可以像往常的假期一样，两个人打打游戏、垫垫排球，充实愉快地度过这最后一天。 但他们却莫名感到失落，感觉自己的小房间好像一下子变空了。 爬上床瘫了一会儿的宫侑忽然说：“感觉好无聊啊。” 宫治躺在他的下铺：“我也是……” 铺在床边的被褥还没有收，被子凌乱地堆在一起，两边揉乱，中间拱起了一个小窝窝。光是看到那个窝窝，他们就能想象出来奈利早上是怎么从被子里蛄蛹着钻出来的。 他们的手柄也还摆在桌面上，那个黄色手柄的线已经被仔仔细细缠绕起来，摆在桌子中间了。 而浴室的洗漱台前，宫侑和宫治的牙杯之间空了一个位置，因为奈利把他的鹅黄色牙杯拿走了。 兄弟俩有些惆怅地想： 明明才几天……原来奈利已经在他们家里留下这么多痕迹了啊。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宫治突然说：“诶……阿侑，这是什么？” 他从枕头底下翻出了一个有点眼熟的灰金色的小角。 有点眼熟啊…… 他把枕头掀开，发现这居然是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 宫侑震惊了：“奈利没把他的笔记本带走吗？不对——奈利居然还带了他的笔记本过来啊？” 他完全没注意到奈利掏出过这个笔记本啊？ 宫治摸了摸下巴：“之前奈利不就去哪里都带着嘛，带我们家也带上很正常啊。后天去上学的时候带给他吧。” 他把这个小本子装进一个小袋子，贴心地密封好，装进了他的书包里。 宫侑一脸难耐：“有点、有点想看啊……” 奈利会不会把这几天的事情写成日记？ 他想起了自己上次在这本本子里看到的内容，有些好奇现在自己在奈利本子里的形象变成什么样了。 奈利肯定还是特别崇拜他的吧？这几天就表现得很喜欢他嘛，又给他送小熊猫钥匙扣，临走前还要给他吃限量款布丁，哼哼…… 宫侑沉浸到了自己美好的幻想之中，完全没意识到这些事情宫治也全都有份。 宫治警惕地瞥了他一眼：“不行，偷看肯定不道德的吧。这次我是不会再为虎作伥了。” 宫侑回过神，撇了撇嘴：“我知道的啦！上次只是情况特殊嘛，我才不是喜欢偷看别人日记的那种变态呢，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撂下这句话之后，宫侑再怎么想看都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宫治的书包，并在他转过投来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移开视线。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其实心里超在意奈利对自己的看法的…… …… 第二学期开学日。 按理说，社团活动并不会在开学当天就开始进行，但是排球部的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才刚下课十分钟，排球馆中就已经非常热闹了。 十几天没来人的球馆已经遍布灰尘，大家都非常自觉地从杂物间里掏出了打扫工具，准备进行大扫除。 但在正式开扫之前，也有人按捺不住，随便把球擦了擦就拿出来玩了。 一时间，排球馆里非常热闹。 就在赤木路成和银岛结兴致勃勃地对垫时，他们突然听见一道突兀的仿佛画外音的声音—— 【无需将视线放在昨天，过去的荣誉已如过眼云烟。】 【新学期的稻荷崎仍然欣欣向荣，仍以挑战者的身份要求自己，即将开启全新的篇章。】 赤木路成/银岛结：“……”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好好好，根本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呢。 趁着自己还没开始打扫，没有把手弄脏，赤木路成热情地扑了过去，把人一顿揉搓。 “奈利！” “好久不见呀！” 奈利修得到了一个温暖的摸头和超用力的拥抱。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赤木前辈，银岛前辈，好久不见。” 赤木路成微微踮起脚尖，又拍了拍他的发顶，忽然绕着奈利转了一圈：“嘶——奈利你好像不太一样了啊……” 奈利修歪了歪头，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哪里不一样？” “嗯……”赤木路成摸着下巴，又绕着他转了一圈，最后眼睛一亮，捏住他的脸颊，“奈利你的脸好像比之前圆润了一点。” 仔细感受了脸颊肉的手感之后，他确信地点点头：“脸上的肉确实变多了。” 证据就是捏起来的手感比之前更好了！ 如果说之前的奈利因为长期的锻炼和体力消耗，脸颊肉已经消下去一点了，那现在的他就像是又回到了刚入部时的样子。 是久违的另一种可爱！ 趁着奈利修在听到他的话呆住之后，他还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摸了摸奈利修的肚子，点评：“肚子也软软的，我记得奈利你之前都快要锻炼出腹肌了吧。” 奈利修低下头，掀开了自己的上衣。 赤木前辈好像说的没错。 经过接近半年的努力，他的肚子上已经有了腹肌的轮廓，即将拥有一层薄薄的腹肌…… 但现在，那层浅浅的肌肉轮廓好像不见了，只剩下了肚脐两侧两道竖下去的线条。 只剩下马甲线了…… 如果不用力的话，肚皮完全就是软的。 奈利修：Σ(°Д°;)!! 晴天霹雳！！！ 就算他七天里都在吃吃喝喝，三顿都正餐吃得饱饱的，除此之外还有三顿小点心和自备的零食大礼包，这七天中还有四天都摊在房间里完全没有运动…… 但是、但是他怎么能变胖呢！！！ 第87章 第 87 章 跟排球交朋友 在奈利修一脸怀疑人生地捏自己的脸上的肉肉时, 排球部的其他人也陆续到了。 结伴过来的尾白阿兰和大耳练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你们动作好快啊，这么早就开始打扫卫生了。” 感觉奈利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尾白阿兰看向旁边的赤木路成：“……发生什么事了？” 赤木路成就把奈利修在短短七天里就痛失腹肌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他很理解奈利悲伤的心情, 毕竟—— 那可是个即将成型的腹肌啊！ 银岛结问：“其实我有点好奇奈利你在假期里的饮食习惯……”奈利究竟是怎么做到在7天之内圆润了一圈的啊？ 奈利修对着手指小声说：“也就……加上点心每天吃五六顿吧。” 银岛结震惊道失声：“五六顿？！” 奈利修还没说完呢：“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零食，比如蛋糕和饼干……” 在前辈们越来越震惊的眼神里，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干脆不说了。其实他原本还想跟前辈们形容一下自己在假期里吃到的芒果布丁和奶油千层有多好吃呢。 尾白阿兰吐槽：“我早就想说了，按奈利平时的吃法, 如果不是平时训练强度那么大的话, 早就变胖了吧。” 他平时吃得很多吗？奈利修开始自我怀疑。 不多吧，今天中午才吃了两碗米饭呢, 而且上学的时候都找不到机会吃小零食, 只能在午休期间和放学之后吃…… 很好，奈利修很快就完成了自我排解—— 一定是这段时间没打排球的原因！绝对不是他一天吃五顿饭的错！ 之后他努力训练，就可以把肌肉再练回来了！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 奈利修有点可怜地问：“可以不跟北前辈说吗？” 他感觉北前辈是对身体管理非常严格的人，如果被北前辈知道他只用一周时间就把腹肌给吃没了的话, 他会不会没收自己的零食啊？ 尾白阿兰挠头：“呃……我感觉以信介的细心程度, 不跟他说他也能一眼发现的。” 大耳练淡定道：“不要紧, 信介不会说什么的，现在这样刚刚好。” 奈利修骨架不大, 本来就是纤瘦的体型，之前他还觉得奈利太瘦了，现在这样才差不多。 而且身上的肉多了一点，刚好可以通过之后的锻炼转化成肌肉。 “奈利你这几天都住在阿侑阿治家里吗？”赤木路成有些好奇。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 他又感叹：“宫家的伙食原来这么好吗？才一礼拜就把奈利的脸蛋养得圆圆的了……手感真的超——好的啊！” 他没忍住，又揉捏了一把软软的脸颊肉，并为此感到心情愉悦。 刚好这时宫侑和宫治结伴过来了，赤木路成：“阿侑阿治？你们来了啊，我们刚好说到你们呢。” 宫侑放下包，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于是赤木路成又将他的发现复述了一遍。 宫侑惊奇：“胖了？诶？完全没发现啊。” 银岛结：“因为你们天天待在一起，当然看不出来了。” “这样吗……”宫侑打量着奈利修的脸颊，仍然没感觉哪里不一样，但好像确实可爱了一点…… 这时他听见奈利修问：“侑前辈，我可不可以摸一下你的肚子？” “好啊。”对于后辈的请求，宫侑向来是非常大方的，下意识就答应了。 但是在答应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奈利修问了什么，震惊地睁大眼睛：“诶——？？” 奈利要做什么？ 摸他肚子干什么？？？ 宫侑感觉有点奇怪，又忽然有点害羞。但既然他已经同意了，就不能再反悔了。 于是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等待着奈利修的手，并且还在那双手覆在肚子上之前偷偷吸气了。 试图通过摸肚子看看侑前辈他们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变重了的奈利修隔着衣服感受了一下，有些失望地发现—— 腹肌还在。 明明他们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区别可能只有自己额外吃的零食比较多…… 为什么只有自己的肌肉没有了！ 奈利修又把目光转向了宫治。 宫治却没注意到他的小眼神，从包里掏出了那本灰金色封皮的笔记本：“奈利，这是你落在我们家里的本子。” 奈利修：！！！ 他瞬间把自己长了肉肉这件事抛到脑后，接过本子感激地说：“原来是在前辈家里！难怪我回家之后找不到了。谢谢治前辈帮我带过来。” 在把本子塞进包里之后，奈利修又抬头看向宫侑，有些迟疑地问：“侑前辈你应该没有看吧？” 宫侑秒答：“没有啊，真的没有。”上次的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这次是真没看。 但是，他还是有点心碎：“为什么只问我不问阿治啊？” 奈利修实话实说：“因为我感觉治前辈不会看……” 他看过！而且还是他俩一起看的呢！宫侑在心里大声说。 当然，他是不会直接说出来的，而是不敢置信地问：“那我就会看了吗？我在你心里的信用值就这么低吗？” “不是啦……” 奈利修没敢说自己只担心侑前辈偷看，是因为笔记本里只有侑前辈的记账本……虽然已经很久没记账了，但他觉得被看见的话不太好。 奈利修完全不知道宫侑早就知道记账本的存在，并且把这当成了他崇拜自己的证据。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收回视线，各自心怀鬼胎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过了一会儿，北信介带着全套大扫除工具过来了。 他在路过奈利修的时候目光犀利地扫了他一眼，但没说什么，只是分给他一个拖布。 北前辈没有说他诶！奈利修顿时感觉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松了口气，开开心心地拿着拖布去拖地了。 体育馆很大，下方的排球馆、楼上的活动室、杂物间都是排球部的活动区域，所以他们要打扫的地方也也很多。 一群人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整个场馆通通打扫了一遍，排球馆顿时干净整洁、焕然一新。 而他们还完全不嫌累，休息一会儿就推着排球筐出来，准备开始打排球—— 一个礼拜没有好好打排球，可憋死他们啦！ 黑须教练刚好走侧门走进来，笑骂：“一群家伙那么猴急干什么，经理才刚把排球拿去擦，现在还是湿的呢。” 他宣布：“虽然我们只有七天没见面，但新学期才刚开始，球馆也才刚打扫过，不适合练习，所以就不在大家刚刚完成大扫除之后给大家布置多么繁重的训练任务了。” “刚好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测试过身体数据了，就利用今天测试一下身高和体重。”黑须教练拿了个记录本给北信介，“辛苦你了，信介。” 北信介点头应是，把大家带到了体重秤前，一个个测试过去。 距离上次测量身高体重已经过去了4个月，大家的数值都或多或少有点变化。 高三生的变化可能没多少，但年纪比较小的高一高二生们的变化就比较大了。 有的体重涨了一点，有的身高也跟着长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轮到奈利修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重点关注。 奈利修有些紧张，在北信介的注视下站上了体重秤。 172.4CM，64.5KG。 跟上次测试时相比，他的身高长了0.5厘米，体重也涨了2公斤。 北信介点点头，把两项数据填到手中的表格里。 奈利修有些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反应，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责怪，而是被温柔地拍了拍脑袋：“体重还可以再涨一点，当然，最好要把增长的体重转化成肌肉。” 北前辈居然没骂他……北前辈果然是好人！ 奈利修心情雀跃地点头，眼睛闪亮亮地盯着北信介看。 旁边的宫侑宫治开始发牢骚：“诶——为什么轮到奈利的时候，北桑的语气就完全不一样了啊？明明以前北桑对我们不是这样说的。” “你们跟奈利比什么？奈利还没我重呢。”赤木路成瞥了他们一眼，拍了拍奈利修的肩膀，“奈利还在长身体的阶段呢，多吃点怎么了？奈利你别听他们胡说。” 尾白阿兰吐槽：“今年新年假期期间，这两个家伙吃得太多又疏于锻炼，开学的时候都有小肚子了，信介就说他们‘太过松懈’。” 奈利修想到了刚刚摸到的形状分明的腹肌，又想象了一下侑前辈肚子上都是赘肉的画面，忽然觉得有点滑稽。 好吧，原来大家都这样。 吃多了就会变胖，不运动也会变胖。 人类真的是一种很容易发生变化的生物哇！ …… 在开学第二天，排球部众人就开始了他们的正式训练。 新学期新气象，IH拿到的冠军已经是过去时了。 他们永远不会停止前进，现在，该开始准备10月份的春高代表选拔赛了。 黑须教练为每个人制定了详细的训练计划。在培养团队默契的同时，他们也需要提高个人的素质，这样才不会被队伍抛到后面。 从这学期开始，奈利修需要练习更多轨迹的扣球，接球的功底也得好好训练了。 其实不用教练布置任务，奈利修自己也有练习接球的打算。 他身上的短板实在太明显了，在正式比赛中，他的弱点就是稻荷崎的弱点。在IH全国大赛里，只要不是太过死板的对手，都会利用他在接球上的弱势针对稻荷崎。 而且决赛的最后那球…… 虽然那球运气很好，恰好落在井闼山那边，但他们能够永远拥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好运气也需要实力维持，归根结底还是得填补短板。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短板就会突然暴雷，成为整支队伍的拖累。 于是，奈利修正式开始了他的接球训练。 练习接球是很辛苦也很枯燥的事情，因为它不像刚开始学习扣球的时候一样，扣到球了就能体验到无与伦比的快感，之前的所有失败带来的挫败感都能在扣球成功的那一刻彻底抹消。 但接球练习时，却要面对更多的困难、更加复杂的情况，身体也要承受更多的伤害。 最关键是，这样痛苦的练习还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见效的。 在训练了好几天之后，还是感觉自己毫无进步的奈利修不得不去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 他捧着自己最喜欢的小饼干找上了赤木路成，诚恳地请教：“赤木前辈，要怎么样才能接好球呢？赤木前辈接球时的动作好快，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诀窍？” “嗯……让我想想怎么说。”赤木路成抱着球冥思苦想。 虽然整天都在地上摸爬滚打，冲出去接球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条件反射，但要他用语言具体地形容出怎么提高接球的成功率的话，他一时间还真说不出来。 想了半天之后，赤木路成很唯心地说：“要想接好球，得先跟排球‘熟’起来吧。” 尾白阿兰吐槽：“你这样说谁听得懂啦，赤木你也被那几个单细胞传染了吗？” 赤木路成挠头：“如果是奈利的话，应该能够理解吧？” 他解释：“新手接球的困难往往在于看到排球飞过来了，但是眼睛跟不上排球的速度，脑袋也没法精准判断出排球的落点，更别说让身体动起来，接起这个球了。” “所以接球训练的第一步就是锻炼的是对排球轨迹的判断力，这个短时间内是没办法速成的啦，只能多看比赛、多打比赛，站在后场观察排球是怎么飞过来的。” “平时也可以自己一个人练习，比如把排球抛起来，站在下面、跑出去、挪到侧边，感受排球的方向和速度，感受周围的气流……” 赤木路成说着说着，差点把自己给绕晕了。 面对奈利修求知若渴的大眼睛，他挠了挠脑袋，干脆说：“这么说可能有点抽象，果然还是‘交朋友’理论比较简单一点吧！” 旁观的尾白阿兰感觉无法理解：跟排球交朋友什么的明明更抽象啊！！ 而更令他无法理解的是——奈利居然理解了！ 只见他握紧拳头，满脸认真：“谢谢赤木前辈，我完全懂了！” 说完之后，他就抱着排球兴冲冲地跑走了。 留在原地的尾白阿兰差点对他伸出尔康手。 奈利你到底理解了什么呀！千万不要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 当晚，奈利修回到家之后，把放在墙角的排球掏了出来，盯着这颗mikasa排球沉思良久。 随后他下定决心，找来湿巾，把排球上的灰尘仔仔细细擦洗干净，然后在要睡觉的时候把球塞进被窝里。 他要抱着球睡觉，好好跟排球培养感情！ 这样，排球之神应该就愿意跟他交朋友了吧？ 想到这里，金发少年侧过身子，一把抱住排球，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88章 第 88 章 学园祭？ 奈利修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侧躺的姿势了。 八月中旬气温还是偏高，他身上的被子已经被卷到小腿处，上衣的肚子掀开, 肚子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中。 难怪感觉肚子凉凉的…… 平躺着的时候，肚子上的肉肉就会因为重力消下去，显得腹部很平坦。奈利修吸了一口气，试图在平坦的软肉上摸到腹肌。 什么都没摸到。 奈利修有些挫败地坐起来，顶着睡得乱翘的头发发了会儿呆，才发现自己刚才忘记了什么—— 排球！ 他昨晚还说要和排球之神做朋友呢！ 但现在……球呢？ 奈利修左顾右盼，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儿, 才发现排球已经掉到床尾了, 应该是和被子一起被他踢到脚边，然后不小心滚下去了。 奈利修：“……” 他把排球捡起来, 有些心虚地擦了擦, 然后捧起这颗黄蓝双色的球认真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排球当然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是不介意，他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奈利修满意地把球放下来，想了想，伸出手臂, 试图原地垫几下—— 利用一切空闲的时间垫垫球, 也是跟排球“熟起来”的必要步骤。 不过要自如地原地垫球, 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个比较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奈利修还坐在床上, 没办法通过移动脚步来调整自己的位置。 一个不小心，排球在手臂上弹跳一下，就“嘭”地一下直接砸到他脸上。 奈利修被砸得一个猛仰头，摸了摸被撞红的下巴, 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了类似于“QvQ”的表情。 排球之神果然还是在意的吧！ 他把球捡起来，又一次诚恳道歉：“对不起，今天晚上绝对不会把你扔掉了。” 排球自然没有回应。奈利修拍拍排球，看看时间，发现自己应该吃早饭了，不然就来不及坐上学的那趟公交车。 于是奈利修把球放回床上，迅速洗漱完毕，冲了一杯燕麦牛奶当早餐，叼着面包准备出门。 在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又想起了什么，退回房间里，认认真真地跟空无一人的卧室打了声招呼。 “我先去上学了，再见！” …… 奈利修不止在做接球训练。 虽然提升接球的基本功很重要，但奈利修在队伍中的定位是强力主攻手，进攻才是他的最大价值，如果顾此失彼，反而是捡了芝麻丢西瓜的做法。 所以奈利修也会在接球训练中穿插一些其他训练，比如发球，比如尝试新的扣球线路。 之前他已经掌握了的扣球是最简单的中场斜线和直线球，且右手直线球比较熟练，左手直线球的熟练度还不太够。而现在，他又将目光放在了角度更小的斜线球上。 扣球是奈利修在所有项目中最擅长的事情，他在之前几个月的训练中就已经熟练掌握了扣球的步骤和时机，现在再来学习新的技术，就不用从零开始了，考验的是他的核心力量和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这两点也需要日积月累、慢慢提升。一项两项，都不是可以在短时间内看到效果的。 奈利修的生活完全忙碌起来了。 扣球训练真的很累，接球训练也真的很枯燥。 失败已经是家常便饭，偶尔的一次恰到好处的接球就能让奈利修高兴一整天。 但更多时候，他面临的都是当头撞上来的排球。 以前奈利修在面对飞过来的排球时，第一反应是侧身让开，让旁边的前辈们过来接球。 但现在，他却得主动朝着排球冲过去。 排球朝着人砸过去时，所带来的压迫感真的特别强烈。 当一个正常人眼睁睁地看着排球朝自己砸过来，正常反应都是避让。如果要迎难而上，难免感到血液上涌，思维停滞，身体也跟着僵硬起来。 在练习了几天之后，奈利修才发现自己首先最需要做到的是克服面临排球砸过来时身体的僵硬感，之后才能考虑其他。 于是他又去请教了一次赤木路成，赤木路成挠了挠头：“这个嘛……我刚开始练习接球的时候也很害怕，但后来被砸的次数多了就习惯了啦。” 奈利修表情凝重地点头：“原来如此，我懂了。” 又一次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尾白阿兰：？ 奈利你又懂了什么？ 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啊？！ 之后几天，大家发现奈利修接球的风格完全变了一个样。 像是机器人完全放开了自我防护机制一样，他开始不惜代价地进行接球练习。 才短短几天，他的手臂、膝盖、肩膀，甚至连下巴、额头，都迅速出现了磕碰的痕迹。 奈利的皮肤又比较白，伤到的地方看起来就格外惨烈。 就算IH期间小柴医生给大家发的药膏还有剩余，奈利修每天洗完澡都会仔仔细细地把受伤的地方擦一遍，淤青红肿的地方也还是很明显。 淤青往往不会在磕碰当天就显得特别恐怖，第二天才会明显变深。以至于宫侑第二天在活动室看到换衣服的奈利修的时候，都忍不住惊恐大叫：“你是谁？把我们的奈利还回来！” 宫治用力拍了他一下。 “阿治你干嘛！”宫侑大声抗议。 这种心情就像一个晚上不见，家里的小白猫就突然变成了斑点奶牛猫，笨蛋阿治是不会懂的！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奈利修下巴上的那块淤青：“痛吗？” 奈利修一个激灵，眼泪都飙出来了，但他还是摇头：不痛的。” 宫侑：“骗人，你都哭出来了！” 奈利修把眼角大大的泪泡戳破，又把身体自作主张分泌出来的眼泪擦干：“现在没有了。” 宫侑：“……”睁眼说瞎话。 他看着奈利修，在这个距离下可以闻到奈利修身上浓重的药味，这种味道他很熟悉，就是小柴医生给的药膏。味道这么重，可见他抹了多少。 宫侑慢慢吞吞地换完衣服，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奈利你……其实可以不用那么着急的，慢慢来就可以了，反正我们又不缺你这点防守能力。” 宫治又用力拍了他一下。 会不会说话啊！ 宫侑又一次痛呼：“阿治你干什么！！” 奈利修吸了吸鼻子，正色道：“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没办法追上前辈们的脚步了。” 宫治忍不住说：“但是奈利你已经很厉害了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不然划分出那么多位置出来做什么？其他方向只要量力而行就好了。” 奈利修摇头：“但治前辈不就是全能型的选手吗？而且我感觉自己还能做得更好。” 他能感受到自己对排球的了解和掌控程度在逐渐上升，他都有点沉迷于这种飞速进步的感觉了。况且…… 奈利修一脸认真地说：“侑前辈，治前辈，我真的完全不痛的。” 眼看宫侑又要张嘴说他，他软下嗓子：“我知道前辈们是在担心我，谢谢前辈，但是现在这种程度我还可以承受。” 宫侑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他的声音瞬间小了，但还是扭扭捏捏嘟嘟囔囔：“但是我也很想给你托球嘛，万一受伤太多影响扣球的状态了怎么办？” “所以、所以再珍惜一点自己的身体好吗？” 宫侑的声音越来越小，宫治则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双生兄弟。 原来这家伙是会说话的啊！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性格恶劣骄傲自大无敌嘴臭的家伙，居然还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 奈利修拍拍宫侑的腰——他本来是想拍后背的，但是身高不太够，抬手又会扯到肩膀上的伤，因此只能改成拍拍腰了。 一位合格的攻手当然会满足二传手的要求。 所以他认真回答：“我知道啦，侑前辈。之后我会小心一点的，扣球的训练我也会认真做。” 不过，就算已经放慢了脚步，奈利修的进步大家也都有目共睹。 之前付出的代价已经得到了回报，奈利修的接球技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他身上的伤慢慢变少了，腹部线条也逐渐明显，吃出来的那点脸颊肉也慢慢消了下去。 稻荷崎众人都把他的努力看在眼里，却又说不出劝他别那么辛苦的话，只能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自己也跟着加倍努力。 当然，奈利修没有忘记自己被派来这个世界实习的真正目的，他每天都有在训练的间隙寻找机会旁白，从而赚取点数—— 毕竟再不赚钱的话，他就吃不起小蛋糕了。 没有小蛋糕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 这种放学就直奔排球部，天天埋头练习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星期，也让奈利修错过了身边的很多事情。 在两个星期后的某个下午，奈利修才忽然注意到周围的同学好像都有点“飘”，他们的情绪像是踩在云端，轻飘飘软乎乎，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班级里讨论的气氛也变得热烈起来。 不过因为他在课间时间也会利用仅有的十几分钟对墙垫球，很少跟别人聊天，因此只能从偶尔听见的只言片语中获取信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应该呀，已经开学两个星期了，大家还没从假期的状态中收心吗？ 在和隔壁班的理石平介偶然聊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理石平介说：“诶？奈利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学校的学园祭就在每年的第二学期开始不久之后举办，下星期就要开始着手准备了，大家可能都是因为学园祭的事情感到浮躁吧。” “学园祭？”奈利修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名词。 原著里没有提过这个东西，他也从来没有在生活中接触过，所以他对此完全是一头雾水。 “学园祭……大概就是文化节吧？”理石平介解释，“是由学生会主持的一个大型活动，好像会持续三天。” “学园祭具体分为班级展和社团展，每个班级都要经营一家小店，最后以最终营业额评选出最优秀的班级，学生会会为优秀集体颁发奖状和礼品。除此之外，还需要以社团为单位准备节目，每个社团都必须派人在学园祭期间登台演出。” 对于学生们来说，这可比上课好玩多了。 而且这是一年一度的活动，错过了就得等下一年了，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当然人心浮躁啦。 奈利修消化着从理石平介这里听来的消息，慢慢睁大眼睛：“以社团为单位……那排球部是不是也要？” 他实在想象不出排球部的人能上台做什么。 上台给大家打一场练习赛热热场子吗？ 唔……也不是不行。 礼堂的地面好像是木质中空的，他说不定可以为大家表演一个大力暴扣扣穿地板……？ 第89章 学园祭（1） 《灰姑娘（排球版）》…… 学园祭, 一个全新的、奈利修所没接触过的活动。 怀着对学园祭的好奇心，他开始留心同学讨论的话题。 大部分时候奈利修都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竖起耳朵听，但有些时候, 他也会忍不住加入话题。 “……甜品店？” 被奈利修搭话的是班里的生活委员，他没想到奈利修会突然跟自己说话，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他。 准确地说，是看着他的脸。 奈利同学的眼睛好漂亮……他还是第一次跟奈利同学靠得那么近！生活委员呆呆地想。 奈利修不知道生活委员为什么，又问了一次，语气中隐隐有些期待：“我们班要在学园祭里开甜品店吗？” “呃，我的想法是这样, ”生活委员回过神来, 认真回答，“班长打算向大家征集学园祭班级经营项目的主题, 我的提议是开个甜品店, 我有做甜品的经验，可以带大家一起做甜品……” 生活委员还没说完，就注意到金发少年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忽然亮了，像是晴天里的湖面，洒满了阳光倾洒而下的碎光。 “开甜品店的话, 我们可以吃吗？” 或许是害怕惊扰到这汪清澈明亮的湖面, 生活委员的语气不自觉地放轻了：“可以的, 开甜品店的目的是让大家一起做甜品，当然要让大家品尝自己的劳动成果啦。” 奈利修的眼睛更亮了：“那这个提议我喜欢！” 他更加期待学园祭的到来了！ 见奈利修那么高兴, 生活委员连忙说：“但是现在还没确定要不要开甜品店，最终结果要看班会投票的结果。” “没事，”奈利修走上前，无比郑重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一定会为你投票的！” 生活委员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忍不住一抖。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透了奈利修的本质—— 奈利同学虽然总给人一种沉默安静的印象，但他好像大概也许可能……也是个极端甜品控啊？ 三天后，走廊里的公告板上贴出了两周后举行学园祭的通知和具体需要准备的事项。 终于得到了具体而明确的通知，学生们对学园祭的热情达到了顶峰。 奈利修所在的班级迅速召开了班会，班长公布了这段时间以来收到的各种提议，写到黑板上让大家举手投票。 待选的项目有很多，除了经营甜品店之外，还有诸如炒面店、鬼屋、茶餐厅之类的提议。 虽然对其他提议也很感兴趣，但奈利修不忘初心，全程按捺住自己举手的冲动，在轮到为甜品店投票时，才高高举起右手。 然而在用余光大致数了数周围举手的人之后，奈利修才失望地发现，为甜品店投票的人并不多——除了他和生活委员之外，只有零零散散的两三个人。 大家好像都更喜欢鬼屋，刚才班长念出“鬼屋”这个词的时候，班里的氛围都更加活跃了。 为什么？ 这可是难得的可以无限量吃甜品的机会！ 奈利修有些不甘心，悄悄把左手也给举了起来。 正在计票的班长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无奈又好笑地说：“奈利同学，就算把左手也举起来也只能算一票哦。” 前排的同学好奇地回头看他，也有人发出了善意的哄笑。 奈利修被笑得脸颊蒸红，也意识到了甜品店大势已去。 他唉声叹气地把两只手都放下来，头顶的呆毛也跟着塌了下来，软趴趴地趴在头顶。 最后的统票结果出来了，鬼屋的票数果然断层领先，班长当场拍板确定了这个主题，并且决定搞一个“鬼屋建设计划”，鼓励大家积极提出自己的创意。 奈利修：QwQ 呜呜呜他的甜品！ 虽然鬼屋也很好玩，但是……但是他的甜品店没有了！ 奈利修维持着这种低落的状态，一直到讨论会结束。 该去排球部了。 因为大家都过于热情，讨论会超时了几分钟，所以奈利修晚到了一点。 等他换好队服来到楼下时，恰好看看赤木路成和尾白阿兰他们也在讨论些什么。 奈利修只依稀听见了“护膝”“买一套吧”之类的字眼，更多的就没有了，因为在自己过来之后，前辈们就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原本的话题。还偷偷摸摸瞄他两眼，表情有些心虚，好像这个话题是他不能听的一样。 奈利修眨了眨眼，没有追问，而是问起了学园祭的事情。 “我们要准备什么节目呢？” 尾白阿兰：“啊……这一点我们正打算说呢。刚刚我们才遇见学生会的时候，他们问我们要准备什么节目。” 因为学园祭不止有学生参与，学生家长、校外人士都可以进来参观，这涉及到学校的对外形象，所以学生会对于最后的演出相当重视。 所有社团的表演项目都需要提前向他们递交申请，由学生会审批通过，才能有上台表演的机会。 而申报节目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糊弄过去的，学生会的要求是需要具有观赏性，同时还要体现社团特色。 稻荷崎的社团种类很多，光是大大小小的常规社团就有几十个，其中难免会产生一些诸如于“回家部”的浑水摸鱼的存在。学生会需要将有限的经费拨给各个社团，自然需要对于社团存在的必要性进行审核。 有些社团平时没什么成绩，甚至没有活动记录，如果不在学园祭里拿出比较像样的节目出来的话，就可能被当做无效社团取消社团资格。 虽然稻荷崎排球部的含金量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不需要用学园祭来证明社团成员不是在摸鱼。但作为学校里的明星社团，学生会还是派人过来跟他们协商，期待他们能够好好准备，向大家展现排球部的魅力和风采。 赤木路成吐槽：“要具有观赏性，还要体现社团特色，这对于我们这种运动社团来说也太难了。” 尾白阿兰：“经理已经开始征集表演方案了，你们有什么想法，随时可以去跟经理说。” 银岛结摸了摸下巴，提出了跟奈利修一样的想法：“上去打一场表演赛？” 宫侑：“好主意啊！” 宫治：“演出台的地板承受不住的吧……” 大家讨论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表演形式了，刚好看见教练过来，只好各自散开去练习—— 就算是学园祭，也不能影响到他们的训练！ 又过了两天，在征集了多方意见之后，稻荷崎排球部的经理们终于讨论出了一个方案。 得知了方案内容的稻荷崎众人露出了痴呆的表情。 宫侑震惊：“什么？表演舞台剧？” 经理点头：“嗯，初步方案是表演《灰姑娘》，我带了剧本过来，你们可以看一下。” 宫治睁大眼睛，用食指指着自己：“演灰姑娘？我们吗？” 经理笑眯眯地点头。 银岛结举手：“要穿裙子吗？” 经理再次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稻荷崎众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经理拍了拍手，用欢快的语气活跃气氛：“相信我们，我们会给你们订好最合身的裙子的！大家都颜值在线，就算穿裙子也肯定不会难看到哪里去的！” 先不说穿不穿裙子的问题，尾白阿兰忍不住问：“但不是要体现社团特色吗？《灰姑娘》怎么会跟排球部扯上关系啊？” 经理晃了晃手中的剧本，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你们看一下就知道了。” 尾白阿兰接过来，只见这份剧本的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 《灰姑娘（排球版）》 尾白阿兰：“……” 忽然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他掀开剧本，稻荷崎众人自觉围了过来，一群狐狸探头探脑扎堆观摩剧本。 他们逐字阅读过去，表情却越来越古怪。 剧本的外壳还套着《灰姑娘》的模板，讲述的是一个饱受恶毒后妈和恶毒继姐欺凌的小可怜在仙女教母的帮助下参加了王子的舞会，给王子留下深刻印象后又在12点的钟声敲响时匆匆离开，只留下了一个信物作为王子寻人的依据，最后被王子成功找到，与王子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但是……但是这个剧本其实已经不算《灰姑娘》了，非要说也只能是《灰姑娘》的魔改。 因为在故事的开局，那位偏心的父亲送给继姐们的礼物不是华丽的珠宝和精美的裙子，而是排球和护膝！ 【父亲（慈爱地展示自己带回来的礼物）：看哪姑娘们，看我给你们带回来了什么？ 安娜塔莎（露出惊喜的表情）：天哪，最新款的Mikasa排球！谢谢爸爸，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杜苏拉（欢呼一声）：我也是，我想要一对新的护膝很久了！】 稻荷崎众人：……？ 啊？ 这是什么？？ 啊？？？ 他们带着满腔震惊和不知所措，继续往下看。 恶毒继姐们获得礼物之后去灰姑娘面前炫耀，并且变本加厉地欺负她。但她们欺负灰姑娘的行为并不是让她去清扫脏兮兮的壁炉，而是—— 【安娜塔莎（颐指气使）：辛德瑞拉，我们要开始练习了，你去把我们昨天的衣服和毛巾给洗了，对了，排球上的灰也要记得擦。 杜苏拉（高傲抬头）：是的，如果你洗得干净的话，我们就勉为其难给你一件旧的球服。哈，但现在都还没有自己的球服的可怜姑娘。】 稻荷崎众人：……？ 啊？ 除了重复这个单音节语气词，他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有种槽点满满但是却说不出口的感觉。 阿兰你倒是吐槽点什么啊阿兰！ 而后，故事中的继母高兴地告诉自己的女儿王子即将举办一场宴会，让她们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特曼尼夫人（笑得露出了眼角的褶子）：女孩们！王子正在举办一场宴会！你们的机会来了！ 安娜塔莎（惊喜）：真的吗？我们终于有机会见到王子了吗！ 杜苏拉（面露憧憬）：听说王子是全国最好的二传手，真想让他给我托一次球啊。】 稻荷崎众人：…… 他们就知道……！ 看到这里的时候，稻荷崎众人其实已经对这个故事的基调有了基本的猜测。 继续往后看去，剧本的发展也果然如他们所想，王子的“舞会”其实是一场集训，仙女教母其实是发掘人才的教练。 而灰姑娘留下来的信物也并不是水晶鞋，而是一双排球鞋。 故事的最后，就是王子终于凭借那双排球鞋找到了自己心仪的攻手，从此两人幸福快乐地……一起打排球。 终于看完了整个剧本，稻荷崎众人的表情已经彻底痴呆了。 他们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变得和核桃仁一样小了，过了整整两分钟，才开始回神思考。 平心而论，这个剧本还真挺有趣的，只是要演出来可能有点尴尬……不，是非常尴尬！！ 而且…… 尾白阿兰吐槽：“既然都已经魔改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主角们还要穿裙子呢？这真的不是经理们的恶趣味吗？” 从他手中拿回剧本的经理俏皮地眨了眨眼：“诶嘿~” 第90章 学园祭（2） 死衣服，快穿上去啊！[…… 这个剧本毕竟是经理们的心血, 而且抛开其让人露出[地铁，老人，手机]表情的设定, 内容确实非常有趣。 至少他们敢肯定如果宣传出去的话，愿意来看这个魔改版灰姑娘的观众会比原版更多。 稻荷崎众人也没有更好的方案了，于是，在学园祭上表演《灰姑娘（排球版）》的计划就这样确定下来。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选角色。 剧本中的主要角色有灰姑娘、王子，恶毒继姐1、恶毒继姐2、恶毒后妈、仙女教母（也可以说是仙女教练），和一个只在开场和结尾时出来走个过场的偏心老爹。 7个角色里有5个女性角色，偏偏稻荷崎的男排和女排算是两个社团, 这意味着这个男子排球部里需要有5个人反串女性角色。 这样一来, 别说王子了，就连偏心老爹都是个香饽饽。 狐狸们针对如何分配角色开展了激烈辩论。 “王子的设定是二传手吧, ”宫侑胜券在握, “所以王子的角色当然是给我啦！” 赤木路成无情拆台：“Nonono，演舞台剧的话又不需要什么高难度的托球，让谁演王子都可以啊。” 奈利修举手：“我想当旁白。” 银岛结挠头：“我能不能去应聘道具组啊……我绝对会用心准备的。” 宫治嘀咕：“只要不穿裙子我都行。” 奈利修再次举手：“我想当旁白！” 尾白阿兰摸了摸下巴：“其实阿治更适合和阿侑一起去演那对姐妹花吧。本来就是兄弟，演两位姐姐很合理啊。” 赤木路成：“对了，我们能不能把教练拉过来当仙女教母啊？” 奈利修：“我想当旁白……” 银岛结：“绝对会被教练揍的吧？” 一群人讨论了半天了, 愣是讨论不出结果。 作为指导的经理听说了, 特意跑过来听他们讨论。 稻荷崎众人决定参考一下经理的意见, 却见经理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他说：“阿侑和阿治肯定得去当继姐啊，现成的双胞胎兄弟不用上的话, 岂不是很浪费？” 宫治露出了心如死灰的表情，宫侑则表示抗议：“但我是二传手诶，王子的设定不刚好就是二传吗？” 经理：“可是如果你去演王子的话，不觉得王子跟灰姑娘的姐姐长得一模一样这种事情很奇怪吗？” 宫治弱弱地说：“其实……我可以不参演的……” 经理无情拒绝：“不行, 双子可是我们排球部的特产，如果你们不上台的话，排球部的特色就少了一半！” 银岛结好奇地插嘴：“那另一半是什么？” “另一半被角名的腰和奈利这位金刚芭比平分。”经理笑眯眯地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其实你们的人气已经高到有后援会了哦，大家都很期待你们上台亮相，不要辜负大家的期待啊。”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宫侑和宫治的肩膀。 宫侑/宫治：“……” 有种下不来台的感觉。 最后，他们还是屈辱地答应了经理的安排。 解决了两个角色之后，经理又开始宣布下一个角色的人选：“奈利去演灰姑娘，整个排球部里就属奈利的长相最精致了，身高也合适，穿上裙子绝对没有违和感。” 奈利修在经理的注视下，很慢地眨了下眼。 之前都没有人理他，于是他又又又一次举手，认真说：“我想当旁白。” 这可是难得的他能光明正大为舞台剧旁白的机会啊！ 经理摸摸他的脑袋：“奈利乖，旁白的人选有很多，可是最适合灰姑娘的只有你呀。” 奈利修有些不舍：“可是我真的很想当旁白……” 经理像变魔术一样从包里掏出一块小蛋糕：“这样吧，如果奈利你愿意当灰姑娘的话，从今天开始到学园祭结束，我们就每天为你提供一个小蛋糕，怎么样？” 奈利修的表情出现了动摇。 经理又补了一句：“可以自选口味哦，想吃什么都可以。” 奈利修的眼睛亮了起来。 因为严格来说，舞台剧的旁白和排球部的剧情无关，没办法带来多少点数。奈利修在心里算了算，确认担任舞台剧旁白的收益绝对无法让他实现蛋糕自由，就开开心心地从经理手中接过了那块小蛋糕，愉快地答应了： “好，我当灰姑娘！” 经理用手背遮掩住嘴角的笑，露出了一个“计划通”的表情。 稻荷崎的其他人：“……” 经理你怎么看起来早有准备啊！ 还有奈利你的坚持就这样破碎了吗？区区一块小蛋糕就轻松拿捏你了吗？？ 眼看最难分的三个角色都已经解决了，经理又开始分配剩下的角色。 他说：“父亲和后妈的话，我推荐让大耳和北来，你们不觉得大耳和北很有爸爸妈妈的气质吗？” 大耳练：“为什么不是阿兰？我感觉阿兰比我更慈爱。” 经理委婉地说：“阿兰……看起来，我是说看起来，就跟灰姑娘和姐妹花不是一家人啊。”毕竟连人种都不一样嘛。 尾白阿兰扶额：“……没想到终有一天我会因为肤色逃过一劫。” 经理看了他一眼：“阿兰你别太伤心，还是有适合你的角色的，我觉得你很适合去当仙女教母。”一群主演都是黄种人，只有仙女教母是外国人，这种设定很合理吧？ 尾白阿兰：“……” “谢谢你，我本来一点都不伤心的。” #疑似八月对他开响的第一炮##求八月善待他啊！# 除了阿兰稍微有点不配合，北信介和大耳练都没有异议，他们顺从的态度让经理满意点头。 随后，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重量级人物——王子。 经理：“王子嘛……我是比较推荐角名的。身高腿长，肩宽腰细，穿礼服肯定很好看！” 最帅气的角色居然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在角名身上了——稻荷崎众人都有些羡慕嫉妒恨地看着他。 角名伦太郎不着痕迹地翘起唇角，朝双子比了个耶。 宫侑恨恨地咬着手绢：“这些条件我哪个没有？” 经理叹气：“只能怪你还有一个双生兄弟了，要是王子跟恶毒继姐长得一样的话也太惊悚了，《灰姑娘》秒变宫廷伦理剧啊。” 宫侑的脑袋上忽然冒出一个小灯泡：“这样说的话，其实只要阿治不在排球部里我就可以当王子了吧？” 他扑向宫治，推推搡搡：“阿治你给我拱出去——！等学园祭结束再回来吧，我要当王子！！” 宫治按着他的肩膀反推回去：“凭什么啊！要退也是你先退好吧！” 于是，在双胞胎像牛一样一边大叫一边顶来顶去的混乱画面里，演员阵容暂时确定下来了： 灰姑娘——奈利修，王子——角名伦太郎，恶毒继姐1——宫侑，恶毒继姐2——宫治，父亲——大耳练，恶毒后妈——北信介，仙女教母——尾白阿兰。 赤木路成和银岛结逃过一劫，暂时作为旁白的备选人。 他们表示——他们绝对会认真工作的，如果有不会的就去请教专业人士（奈利修），经理千万不要临时把他们拉去当演员啊。 随后经理找稻荷崎众人要了身体的数据，说是要去订购演出服。 之后的一周里，他们就会训练间隙里稍微排练一下，也算是训练之余的休息了。 大家毕竟都不是专业人士，排练的排练的过程令人啼笑皆非。 要么是情绪不够棒读台词，要么是表情扭曲五官乱飞，要么是动作僵硬不会走位，总之折腾了几天之后，前来观摩的经理沉默半晌，昧着良心安慰： “可能是还没穿上演出服，所以效果不怎么好，等你们穿上衣服了再看看。” 三天后，演出服顺利到货。 经理们抱着一大箱子衣服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让排球部众人先别急着训练，换上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几位演员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演出服，作为主角的奈利修更是拿到了两套。 一套是灰扑扑的女仆裙，另一套则是华丽繁复的礼服，礼服的裙摆太大，奈利修都差点没抱住。 分到男装的人表情如常地走进活动室换衣服，而拎着裙子的人，也强忍着羞耻走进去了。 奈利修最先尝试的是那套女仆裙。 因为样式简单，往身上一套就可以了，没有其他人那么繁复的卡扣和裙摆，所以奈利修最先穿好。 把腰上的系带拉紧后，他整理了一下衣摆，回头看了看还在跟复杂的衣服作斗争的前辈们，决定先展示给经理们看。 门外，几位经理正在交谈采买衣服的后续事宜，听到开门的声音，下意识回头一看。 随后，他们的声音就消失了。 首先迈出来的，是被白袜包裹住的小腿；随后，则是长到小腿中间的黑色裙摆和用荷叶边装饰的白色围裙；再往上看去，围裙自带的白色长带勒出了柔韧纤细的腰。 经理们为奈利修准备的不是那种为了美观和情趣设计的女仆装，而是最简单最朴素的款式，而且还经过了做旧处理，围裙灰扑扑的，布料看起来很陈旧。 但毕竟要考虑美观效果，他们选择的是收腰款。女仆裙的腰部有一条带子，系好带子就能展现出腰部的线条。 现在想来，这个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 经理们激动握拳，继续向上看，又看见了领口处系成蝴蝶结的绸带，白净修长的颈脖……奈利甚至还戴上了那条女仆头巾！ 因为款式问题，奈利修穿上的这件女仆裙完全不色气，甚至还有点寡淡，但他本人的表情和气质则却中和了这种寡淡的感觉。 只见面容精致的金发少年唇角抿起，耳朵微红，有些局促地提着裙摆，不太自在地向他们展示了一圈自己的服装，还用有些忐忑的语气问： “怎、怎么样？” “好可爱！！”经理们齐齐惊呼。 一位女经理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木炭灰，用指尖沾了一点，打算擦到奈利修脸上看看效果。 在擦上去的时候，她还贴心地安抚：“放心吧奈利，这是木炭灰，很干净的，待会洗掉就好啦。” 奈利修点点头，垂着脸配合着她的动作。 在手指碰到奈利修脸颊的时候，经理情不自禁地感叹： 好白，好光滑…… 凑近一看，奈利的五官真的好精致啊…… 或许是害怕惊扰到这样美好的人，她甚至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奈利修不知道经理的心理活动，只感觉她拿手指在自己脸上擦擦擦，随后，经理们围过来欣赏了一下效果，就开始大夸特夸： “很好，更可爱了！” “一看就是饱受欺负的脏兮兮的小可怜，奈利真的很适合这种看起来单纯又可怜的角色！” “好像那只钻进煤炉里的小花猫啊……脏脏的但是好可爱……” 因为只有一门之隔，经理们说的话，活动室里的人都是能听见的。 还在跟复杂的服装配件作斗争的人一听经理们都在夸，都要急死了。 死活拉不上背后拉链的宫侑急得都要上火了，直接扯着链子委屈大骂：“死衣服，快穿上去啊，我要出去看奈利的裙子！”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0-100 第91章 学园祭（3） [双子/北/阿兰女装预…… 对于一个平时一般只穿校服队服和运动服的男高来说, 这种配饰繁复、甚至还有裙撑的演出服还是太难穿了。 一群人折腾了半天，总算差不多穿戴完毕。 只有宫侑越急越乱，死死卡在拉拉链那一步, 甚至还被链头卡到了后背的肉。 宫侑疼得嗷嗷叫，却拉也拉不上去，扯又扯不下来，苦着脸哭唧唧。 宫治无情嘲笑：“阿侑你是笨蛋吗？连拉链都拉不好。”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他还是走过去，试图帮宫侑把背后的拉链拉好。 然而—— 被宫侑扯了半天的链头早已摇摇欲坠，宫治才刚碰一下, 就听见“啪”的一声…… 链头断了。 宫治：“……” 不是, 这拉链怎么还碰瓷呢？ 不仅如此，因为链头脱落, 先前好不容易拉上去的部分再次散开, 宫侑忽然感觉自己后背凉凉的，原本紧紧勒住胸口的布料也变得松松垮垮，眼看就要滑下去。 宫侑：“……” 他警惕地捂住胸口，怒道：“阿治你干了什么！！” 宫治试图辩解：“我就正常拉上去啊，肯定是你自己原本就要把拉链搞坏了吧。” 宫侑：“但是我拉的时候没坏, 你来拉一下就坏了！” 宫治：“我是看你拉不上去好心来帮你好吧？不要恩将仇报啊！” 两人差点原地掐起来, 却忽然发现他们的视线边缘出现了一袭暗红色的裙摆—— 不知何时, 北信介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那些复杂的服装配饰他早就穿戴整齐。一身暗红色的绸缎长裙长至小腿，恰到好处的裙撑将带着蕾丝的裙摆撑开。 上身布料较为贴身, 闪着耀眼光泽的珠宝项链静静躺在锁骨间。他甚至戴上了那顶夸张的圆帽，帽子上色泽鲜艳的长羽毛随着他走动的动作轻轻摇晃。 穿上了演出服的北信介似乎真的多了一种后妈的刻薄冷漠的气质，明明他跟以前一样缺乏表情，但双子却莫名感受到了比平时更加强烈的压迫感…… 尽管在剧情里, 所谓的“后妈”其实是他们的亲妈。 他们默默夹紧尾巴，不敢再吵了。 北信介淡淡开口：“拉链坏了就去修，待会请经理帮忙处理一下就好了。记得向经理道歉。” “还有，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硬做，下次拉不上拉链的话要主动请旁边的人帮忙。” 他带着刻薄冷漠的气质说出了教导幼儿园小朋友的话，违和感非常强烈。但双子却习以为常，心虚接受：“Yes sir！” 尾白阿兰开玩笑：“现在该叫特曼尼夫人了吧。” 大耳练：“不对，对于阿侑阿治来说应该叫北妈妈。” 北信介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 眼看大家都穿已经换好衣服了，他推开了活动室的门。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门外围着奈利修夸夸的经理们齐齐转头，眼中冒出了绿油油的狼光。 “北？天呐你穿后妈裙那么好看？？” “我看信介也是风韵犹存啊。” “甚至不用化妆……这哪里是恶毒后妈啊，这明明是高冷贵妇！” 北信介身后跟着的是尾白阿兰和大耳练，大耳练的贵族装扮就没什么好点评的了，他身量很高，服饰合身，气质也很合适。 而看到阿兰的时候…… 经理们彻底憋不住了。 只见尾白阿兰穿着一身白色仙女裙，头戴白色兜帽，宽大的裙摆垂落在地，背后还背了一个超大的蝶形翅膀……整体造型有点像小时候买的劣质芭比娃娃。 “阿兰？啊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很合适！很有仙女教母的范儿！” “对！很合适！在排球世界里仙女教母肌肉发达很合理吧！不然怎么给灰姑娘变出那么多东西啊！” “好看好看！就是翅膀好像买大了，好像一只扑棱蛾子……” 尾白阿兰：“……夸不出来的话就不要违背自己的内心了好吗！” 经理们讪笑着给无语到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的尾白阿兰顺了顺毛，又见宫侑宫治也拉拉扯扯地从活动室里走出来。 奈利修和北信介都只有一米七多点，骨架也相对纤细，加上本身面容清秀，所以他们穿裙子的效果很好，如果再戴个假发就完全没有违和感了。 但宫侑和宫治的身高都超过了一米八，长相也偏帅气，一看就是男生反串。幸好这次采购的裙子都是长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遮挡住他们宽大的骨架，不至于太过别扭。 至于阿兰……咳咳，阿兰的衣服形制不一样，就不拿他对比了。 除此之外，双子的胸肌还恰好将礼裙的胸口处的布料撑起，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肩背处的肌肉也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是男生，但还、还挺好看的。 一位经理想起了某系列游戏里的男主为了救女主穿上洋裙，虽然男主肌肉发达，但他女装的效果居然出奇的可爱……没想到阿侑阿治居然也能穿出这种效果啊。 然而就在这时，经理们注意到宫侑一只手别扭地抓着后背，不小心松了手，衣领就变得松松垮垮，肩膀上的布料也变形了。明明他的衣服跟宫治的款式一样，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经理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阿侑你的衣服怎么了？” 宫侑讪讪道：“刚刚不小心把背后的拉链扯坏了……” 经理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的后背上的拉链确实已经崩开了，两片布料敞开，露出了挺拔的脊背和两边的肩胛骨。 要不是腰部的链条还在苦苦支撑，这件裙子恐怕会一直崩到屁股。 经理挠头：“可能是这批礼服拉链质量不行，毕竟我们订购的是最便宜的那几款，质量更好的我们的经费负担不起……待会换下来给我们吧，美智你帮忙修修。” “美智”就是刚才给奈利修擦灰的那位经理，她信心满满地握拳：“放心交给我吧，我家政课的成绩可是满分哦！” “谢谢，麻烦你们了……对不起。”宫侑在北信介的注视下乖乖鞠躬道谢。 而在直起腰之后，他就瞬间把自己后背还裸着这件事抛到脑后——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终于可以看奈利的裙子了！ 宫侑迫不及待地绕开经理看向奈利修，奈利修刚好也抬头看向他。 那一刻，宫侑总算知道经理们为什么会用“钻煤炉的小花猫”来形容奈利了。 带着些许弧度的脸颊沾上了东一块西一块的黑灰，鼻尖上颜色最深。然而这样一张灰扑扑的脸，反而将那双蓝眼睛衬托得更加明亮剔透。 金发少年穿着朴素的女仆裙，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乖巧的气质，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会勤勤恳恳认真工作的小女仆。 确实好可爱……宫侑呆了一下，不禁沉浸到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中去了。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奈利修略微迟疑的声音：“侑前辈，你的拉链好像又崩开了……” 宫侑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刚刚光顾着看奈利，都忘记扯住身后敞开的布料了。现在就连腰部都泛着凉意，他猜测自己现在的形象肯定很不雅。 宫治吐槽：“阿侑你好像个变态，屁股都差点露出来了啊。” 宫侑慌里慌张地把裙子往上提：“你还说！都怪你！” 在双子这边一片混乱的时候，经理们正围着他们最为期待的王子角名伦太郎。 “嘶——角名你小子好帅！” “这就是我心目中完美的王子形象啊！气质好赞！” “哼哼王子的演员果然选对了，角名自带王子的高贵气质啊。” 角名伦太郎的服装形制是白色的宫廷礼服，袖口和领口都点缀了火焰一样的精美纹路。他的肩头和胸口装饰金色的流苏，腰间的金色腰带束紧柔韧有力的腰部。 除此之外，他的长腿外包裹着利落的白色西裤，脚上则是深棕色的软皮鞋。 整套服装形制挺阔，凸显了优秀的腰部曲线和臀腿线条，皮鞋踩在地上，响起的脚步漫不经心，让人禁不住心脏狂跳。 经理们的眼睛都要黏到他身上了，忍不住为自己的选角眼光洋洋自得，却见上一秒还高贵优雅的“王子”。下一秒就毫无形象地蹲在了地上—— 角名伦太郎掏出了早已蠢蠢欲动的手机，为了更好的摄像角度摆出了各种刁钻的姿势。他已经下定决心，自己绝对要360度无死角记录下队友们的黑历史。 灰扑扑的女仆装奈利，拍！ 穿上蓝色礼裙竟然显得有些娇俏的阿治，拍拍！ 穿着粉色礼裙、身后拉链直接崩到了后腰处的阿侑，拍拍拍！ 穿着白色仙女服身后还背了个大翅膀的尾白·筋肉版仙女教母·阿兰，拍拍拍拍！ 特别是穿着一袭艳丽的暗红色礼裙、一身贵妇气质的北队，拍拍拍拍拍！！！ 这种黑历史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见的，也许这辈子就这一次了。 角名伦太郎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嘴角浮出了一缕诡异的微笑，手机的拍照键都要按烂了。 经理们：“……” 角名你的王子形象呢角名！ 不要露出这种[藏狐得意]的表情啊！！！ 而不幸被他拍到的众人：“……” “不许拍！啊啊啊啊角名你不许拍！！” “你绝对会遭报应的角名！你等着吧你肯定也有穿裙子的一天的！” 角名伦太郎吐了吐舌头，继续狂按拍照键。 他才不管这群人怎么嚎呢……反正绝对不会有那一天的。 第92章 学园祭（4） 排练[持续女装预警——…… 解决了服装问题后, 经理们还帮大家借用了戏剧社的剧场，让大家去剧场体验一下舞台上的视角。 戏剧社社长听说今年排球部递交的节目单居然是舞台剧，立即来兴趣了, 非常欢迎他们去剧场排练，还说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随时找他帮忙。 排球部众人都非常感激，毕竟《灰姑娘（排球版）》最后是要搬到全校同学面前表演的，眼看距离学园祭只剩一个礼拜了，他们的表演还很粗糙，有专业人士愿意帮忙再好不过了。 目前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走位随心所欲, 而且有些时候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完全进入状态、在看到队友的扮相的时候老是要笑场。 此处尤指宫侑和宫治, 明明这对双胞胎穿得一样，但每次看见对方时, 他们都得先笑个三分钟才能平静下来。 这一天, 排球部众人推迟了排球部的训练，全员来到剧场。 尾白阿兰把剧本递给戏剧社社长，卑微请求：“这是我们的剧本……我先去换衣服了，求你待会千万不要笑，不然我的所有美好品德都会消失的。” 社长严肃道：“放心, 我是专业的, 我有自己的职业操守。” 十分钟后, 一身洁白仙女长裙的尾白阿兰、穿着一粉一蓝精致礼裙的娇俏双子、以及一身红裙的后妈北陆续从换衣间里走出来。 刚好看完剧本的社长没忍住：“噗哈哈哈哈哈哈！” 尾白阿兰幽幽道：“你在笑什么？” 社长努力捂住嘴巴：“我没有笑啊哈哈哈咳咳咳咳！” 尾白阿兰指责：“你明明就在笑。” 社长试图辩解：“我只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尾白阿兰没再说话，只是盯着努力憋笑的社长, 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开关，背后的翅膀默默张开了。 [仙女教母的凝视] [扑棱蛾子的视觉冲击] 社长终于破功了：“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原则上我是不会笑的，哈哈哈哈哈哈但是你们的剧本加造型组合技造成的杀伤力真的太强了哈哈哈哈！” 他用力清了清嗓子，端正脸色说：“我认为你们的节目的喜剧效果非常棒, 不管是剧本内容还是妆造都很有笑点，观众们一看到造型就笑出来了，这不是好事吗？” “如果好好准备，再加大宣传力度的话，绝对会有很多观众喜欢的。” 按照他的经验，普通的《灰姑娘》可能没什么人看，这么怪的灰姑娘，观众们就不得不看了。 笑够了以后，戏剧社社长端正了态度，让大家先把之前排练的成果演一遍给他看看，他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指导。在这个过程中，还有不少戏剧社社员也好奇地前来围观。 于是接下来，整个剧院里的笑声就没停过。 因为把这个本就离谱的剧本演出来，实际效果实在太鬼畜了！ 当偏心老爸给姐妹花买礼物时—— 大耳练干巴巴地棒读着台词：“姑娘们快来，快看我给你们带回来了什么！” 宫侑宫治提着裙摆哒哒哒跑到他的面前，接过礼盒里的排球和护膝，用更夸张的表情棒读：“谢谢爸爸！” 社长扶额：“你们倒是表现得再高兴一点啊！不要露出这种勉为其难接受的表情！” …… 当恶毒继姐们欺负灰姑娘时—— 继姐宫侑抬着下巴指使：“我们明天有比赛，去把我们的衣服给洗了，要是发现没洗干净的地方你就死定了。” 继姐宫治也努力露出刻薄的表情：“如果你表现得好的话，我们就勉为其难让你去看我们的比赛现场。” 灰姑娘奈利修强忍住心里的落寞，乖乖接过他们的队服：“好……好的。” 社长看了直摇头：“灰姑娘的表现还不错，但两位继姐的表情还得再浮夸一点——你们的角色可是恶毒继姐诶！要表现出对灰姑娘的厌恶、贬低、嘲讽才行！” 宫侑宫治虚心听劝，可当他们准备再说一遍台词时，他们却看见灰姑娘正用那双蓝眼睛可怜巴巴地注视着他们。 脸上也灰扑扑的，却显得眼睛更加纯净明亮了。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但宫侑宫治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负罪感。 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嘛！ ……完全没办法真心实意地欺负这么可爱的灰姑娘啊！ 两人对视一眼，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才再次说出台词。 “去把我们的衣服给洗了……” “要是你表现得好的话，我们就勉为其难让你去现场看我们的比赛……” 但这次又被社长挑刺了。 社长摸着下巴：“表情是够浮夸了……但怎么有种傲娇大小姐的味儿呢？” 宫双子：？ 他们又尝试了两次，可傲娇味还是非常明显，社长摆摆手：“算了算了，先这样吧，这种感觉也挺不错的。” 他笑眯眯道：“这样的姐姐们反而更可爱了呢。” 此前完全没接触过傲娇属性的宫双子：？？？ …… 当继母告诉姐妹花王子准备开舞会的消息时—— 后妈北穿着一身端庄的暗红长裙，用红色的羽扇遮掩着嘴角：“女孩们，王子准备在三天后召开一场舞会，你们的机会来了！” 社长陷入沉思：“嗯……台词念得不错，但北队你的眼睛没笑，特曼尼夫人应该是很疼爱自己的女儿的，眼中要有对女儿的爱，这样才能与她对灰姑娘的厌恶形成对比。” 北信介虚心接受，认真点头：“我再试一次。” 随后，后妈北用羽扇掩着嘴角，刚刚还冰凉凉的暗金色双眼中也漾着温和的笑意：“女孩们，王子准备在三天后举办一场宴会，你们的机会来了！” 北桑居然还能露出这种笑容！ 这也太诡异了吧！ 宫侑如遭雷劈，结结巴巴地棒读：“真的吗……？我们终于有机会见到王子了吗？” 宫治也被北信介的慈爱的笑容给震到了，吞了吞口水：“……听说王子是全国最好的二传手，真想让他给我托球啊。” 在这个片段结束后，北信介一秒出戏，瞬间就从温柔后妈转变回大家所熟悉的成熟冷淡的排球部队长。 旁观的稻荷崎众人均是一脸震撼：“呃呃啊，我还是第一次看信介露出这种表情。” 大耳练感叹：“变脸的速度好快。” 赤木路成发出疑问：“为什么信介连做这种事情都那么完美啊？” 银岛结一脸敬佩：“完美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完美的吧。” 戏剧社社长热情夸赞：“对！就是这种感觉！太完美了！没想到北队居然还有表演戏剧的天赋啊。” …… 当两位继姐向灰姑娘炫耀他们可以去参加王子的舞会时—— 继姐宫侑得意洋洋：“听着辛德瑞拉，明天王子将举行一场超棒的晚会，适龄的小姐都会参加。” 继姐宫治幸灾乐祸：“猜猜是谁没有被邀请？” 继姐宫侑翘着手指指着灰姑娘：“是你！快去做家务吧！” 灰姑娘因为姐姐们的炫耀对王子的舞会产生了好奇，又在她们的奚落下落寞地低下头。 这一幕就在灰姑娘孤独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后结束了。 戏剧社社长挠头：“呃，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个画面好像有点熟悉啊？ 他努力思考着这一幕的既视感究竟从何而来，几秒后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了—— 好纯正的美式霸凌！ 好吧，这个剧本里也没说过灰姑娘是哪国人，两位继姐的年纪也正好在美国teenager的行列之中…… 嗯，很合理，非常合理！ 社长就这样说服了自己。 …… 在戏剧社社长的帮助下，排球部众人都对于前半段的表演都更加得心应手了，仅仅一天，就飞速突破了前几天的进度。 期间银岛结和赤木路成还请教过奈利修关于旁白的问题，因为他们总觉得自己的旁白不太对劲。 奈利修眨了眨眼，从灰姑娘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虽然旁白的时候最好不要带上强烈的情绪，但这里的声音可以轻柔一点。”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当场给他们示范了一段—— 【灰姑娘对于排球的热爱和渴望感动了仙女教母，善良的仙女教母决定帮帮她。】 他就是单纯地念剧本，但声音轻柔，吐字清晰，而且非常自然，完全不会给人棒读的感觉，这就是最完美的旁白状态。 戏剧社社长惊奇地说：“哦呀，奈利你很专业啊！难怪我之前总是听说你很喜欢旁白的传言。” 嗯嗯没错，奈利就是很专业！ 排球部众人听到前半句时还与有荣焉、暗暗点头，但听到后半句时，则瞬间瞬间警惕起来。 银岛结把社长拉到小角落里，小声问：“你是从哪里听说的？难道已经有很多人知道奈利喜欢旁白了吗？” 社长挠头：“啊？你们不知道吗？大家应该都知道吧——奈利喜欢旁白的事情。” 稻荷崎众人：逐渐痴呆.jpg 社长继续解释：“看过你们的比赛的人应该都知道，奈利不是喜欢在赛前或者赛后旁白吗，还有人把那那些画面汇总，剪成一个视频，现在那个视频在你们的话题帖下面特别火哦。” 稻荷崎众人：瞳孔地震.jpg 他们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呢……没想到已经完全暴露了吗！网友们是拿放大镜看的比赛吗！ 那他们那些社死的场面……岂不是也都被大家看到了？ 感觉自己的世界有一瞬间的崩塌。 偏偏当事人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好像在问“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表情配上灰姑娘的造型，无辜感超级加倍。 稻荷崎众人：…… 打不得骂不得，只能默默把情绪往肚子里吞。 仙女教母出场就是几天排练的最后一幕了，随后排球部众人就让出剧场，因为戏剧社也有节目需要排练。 北信介带着大家向戏剧社社长道谢：“今天麻烦你们了，非常感谢你的指导，对我们的帮助很大。” 戏剧社社长笑眯眯道：“不麻烦不麻烦，你们的节目确实很有趣，肯定会很受欢迎的，只要最后能在学园祭上看到它，我就心满意足啦。” …… 随着学园祭的时间越来越近，学生们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学校里关于学园祭的讨论热度也越来越高。 排球部众人也越来越忙了。 他们不仅要照常进行排球部的训练、为《灰姑娘》的演出排练，同时也要参与班级经营活动的准备。 而在学园祭正式开始的前几天，正坐在教室里欣赏手机里队友们的女装黑历史的角名伦太郎突然收到了一个惊天噩耗—— “什么？抽签？” “对的，抽签。”班长说，“昨天我们在放学后开了场班会，只是你和阿治都去排球部了，有些信息有必要额外跟你沟通一下。” “大家都认为传统的女仆咖啡厅已经过时了，所以我们今年的女仆咖啡厅采取抽签制，不论男女，由被抽到的人担任女仆工作。” 见角名伦太郎表情有些古怪，她安慰道：“放心，不用担心服装订购来不及，我们班的文娱委员家里就有服装订购的渠道，两天就能拿到衣服了。” 角名伦太郎：“……” 这不是重点啊。 重点是—— “我被抽到了吗？” 班长点头，亮出了抽签记录：“是的，你被抽到了。” 角名伦太郎暗灭手机，安详地闭上了眼，感觉自己正处于一个活人微死的状态。 前几天他还说过什么来着？哦—— “绝对不会有那一天的。” 早知如此，他就不随便插Flag了。 第93章 学园祭（5） 床单幽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角名你也有今天！我说了什么？报应这不就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轻易立flag啊！” 在得知角名伦太郎居然被抽中在学园祭里穿女仆装时, 宫侑和宫治猖狂大笑。 他们笑得原地打鸣，宫治捂着肚子趴在桌上，弓起的脊背不断颤抖；宫侑则嚣张多了, 一边狂拍角名伦太郎的肩膀，一边发出猖狂至极的狐啸。 角名伦太郎：“……” 宫侑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但宫治的反应就有点奇怪了。 他挑起眉梢，慢吞吞地戳了戳宫治的后背。 在宫治一边擦掉笑出来的眼泪一边回头看他时，角名伦太郎才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阿治，你是不是没有认真看过抽签名单？” “没有啊。”宫治的笑容慢慢收敛，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角名伦太郎翘起唇角, 用异常温柔的语气宣布了一个惊天噩耗：“那你可能不知道……你也被抽中了呢。” 晴天霹雳！ 宫治的笑容彻底僵住。 刚才的嘲笑瞬间转化成回旋镖, 通通扎到他自己身上了。 他盯着角名伦太郎的眼睛，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他是在欺骗自己的希望：“什么时候公布的抽签人选？” 但角名伦太郎的表情十分诚恳：“就在早上, 你现在就可以去找班长核对一下名单。” 宫治终于崩溃地捂住脸：“为什么我也被抽中了？这里面真的没有暗箱操作吗？？” 而旁边的宫侑则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治你是笨蛋吗？明明自己也被抽到了刚才居然还笑得那么大声哈哈哈哈哈哈！！” 宫治心烦意乱地瞪着他：“笑得那么猖狂, 小心跟我们一样遭报应。” 宫侑摆了摆手：“诶？我才是完全不用担心的人哦，我又不在你们班，而且我们班的经营活动早就确定好了哈哈哈哈哈！” 宫治和角名都在2班，宫侑的班级在他们隔壁，所以下课时间他经常来找这两位小伙伴玩。 宫侑班里准备经营的是写真馆, 宫侑的任务很简单, 就是穿上狐狸神使的狩衣跟顾客们合照。 “哈哈哈哈看来只有我不用穿裙子, 要不要给你们看看我的狩衣？真的超级超级帅气的哦哈哈哈哈！” 面对宫侑猖狂至极的狐狸叫，宫治和角名伦太郎对视一眼：“……” 现在他们可是二对一, 怎么可能让宫侑笑得那么猖狂？ 眼看宫侑还浑然未觉地站在他们的座位旁边得意洋洋，两人默契起身，一个捂嘴，一个摁头, 只听见“啪”“嘭”两声，宫侑就被他们摁到桌子上去了。 怕他挣脱开来，宫治直接趴在他背上，用自己的体重压制住他。 角名伦太郎犹豫了一下，也叠了上去。 “现在还笑吗？嗯？现在还笑吗？”宫治凑到宫侑耳边问他。 “唔唔唔唔！”被死死钳制住的宫侑憋红了脸，却也没能摆脱两个人的压制。 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同学不可能注意不到，他们发出哄笑：“阿侑你怎么每次都吃瘪啊，要是打不过的话就不要主动招惹阿治和角名了啦。” 宫侑：“唔唔唔唔！” 这次他也没有主动招惹嘛！只不过是笑得大声了一点而已！ 就在三个人打闹不断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了从门口的方向传来的熟悉的喊声： “呃……治前辈？角名前辈？” 侧头一看，一只床单幽灵正站在门口朝教室里面张望。 宫治/角名：？ 虽然宽大轻薄的白色床单遮掩住了整个人的身形，但他们还是很快就凭借那双从床单的小洞里露出来的蓝眼睛认出了这只幽灵的真身。 宫治咳了一声，神态自如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咳咳，是奈利啊，还没放学，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还有你怎么这个装扮啊？” 他一边说话，一边悄悄拍了拍角名的大腿，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从宫侑身上下来。 幽灵转了转身体，通过床单上的小洞往外张望，这才在桌子上看见了被压扁了的宫侑。 唔……前辈们刚才是在玩叠叠乐？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了的宫侑大叫：“奈利快来和我一起嘲笑他们！这两个人要穿女仆装还不让人笑了……嗷嗷嗷！” “闭嘴！”宫治一拳头捣在他侧腰上，让这个人彻底安静下去，这才好奇地看向奈利修，“奈利你们班的学园祭企划是鬼屋吗？” 他的判断依据是奈利身上的白床单，边角处沾上了飞溅状的红色颜料，眼睛处挖了两个小圆孔——这是最简单的鬼怪装扮，方便快捷成本低。 “鬼屋？！”本来都已经乖乖安静了的宫侑发出了一声惊叫。 这声惊叫把几个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宫侑忽然觉得丢脸，又强行露出镇定的表情：“……呵呵呵呵，鬼屋挺好的啊，我可不怕鬼，完全不怕的哦。” 宫治：“……” 又说大话了，你要不要回想一下你在森然参加集训时“撞鬼”惨叫的样子呢？ 奈利修也想起了那个晚上两位前辈惊恐大叫的场景，但出于礼貌，他没有再次提起，而是乖乖回答宫治的问题：“是鬼屋，服装和道具都已经准备完毕了，现在还在装修阶段。” 回答完后，他才提起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我们班最后一节课的老师没来，所以今天提前下课了。大家正在尝试鬼怪妆容，我来找前辈们问个问题。” “什么问题？”宫侑和宫治同时说。 “同学们都说我扮的鬼怪完全不恐怖，甚至还不如床单幽灵！”奈利修慢吞吞地把身上的白床单扒拉下来，露出了他的脸，有些苦恼地说，“可是我觉得已经很恐怖了呀。” 因为大部分人的看法都和他相反，奈利修想要找到自己的支持者，就干脆带着床单来找前辈们点评了。 看到床单之下的小鬼面容的宫侑和宫治迟疑了：“呃……” 角名伦太郎则默默拍了张照——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喜欢记录美好生活。 只见照片里的金发少年脸上画上了飞溅的血液妆效，眼睑下方遍布形状狰狞的血丝，嘴唇也被描得乌紫，唇角还有一缕往下淌去的血迹。 单看妆效其实很不错，但问题是——那双纯真的蓝眼睛真的太出戏了。 谁家鬼怪会用这么清澈的眼神看人啊！ 受这双纯真无邪的眼睛的影响，他脸上飞溅的血液都变得像爆炸的番茄酱，嘴上的乌紫黑红则像是吃桑葚吃出来的。 “现在的我难道不是很可怕吗？”奈利修认真地问。 他的语气中隐约带有催促的意味，像是急于从前辈们那里得到肯定。 宫侑和宫治都有些为难。 特别是害怕鬼怪的宫侑——奈利的扮相连他都吓不到，怎么可能恐怖到哪里去啊！ 但见奈利修用无比期待的眼神盯着他们，他们还是决定违心地告诉奈利——现在的他很可怕。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答，从奈利修进来之后就默默注意着这个角落的2班同学们就直接双眼放光地扑过来了。 “哪里来的小鬼，好可爱呀！” “你是奈利吗？现实中看居然比电视上更可爱啊！” “要是万圣节的时候有这样的孩子来敲我家的门，我肯定把所有的糖果都给他好吧。” 奈利修在学校里本来就是个名人，因为精致外表和强大实力之间的反差迅速积累了的超高的人气。 他平时很少跨年级来宫侑和宫治的教室，所以大家都很少看见他，现在忽然见到，自然感觉稀奇。 而且他一来就带着这么可爱的扮相…… 有些性格外向的女孩子更是直接上手揉搓了，见奈利修愣愣的没有反抗，就揉捏得更开心了——毕竟谁能面对一只超萌鬼怪无动于衷呢。 逐渐被包围的奈利修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朝着包围圈之外的三人组伸出手：“侑前辈……治前辈……角名前辈……” 救救他！ 角名伦太郎沉迷拍照，宫侑和宫治试图救援，但他们的救援行动最终还是失败了。 没办法，奈利的人气太高了啦……他们完全挤不进去啊！ 最后还是上课铃声解救了奈利修，在听到铃声的那一刻，他才如释重负，抱着自己的幽灵床单仓皇逃跑。 奈利修已经不需要前辈们的回答了，他已经从亲身经历中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他的造型真的一点都不恐怖，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上手了。 人类的审美可真奇怪QAQ …… 又过了几天。 稻荷崎众人按部就班地训练、推进《灰姑娘（排球版）》的排练进度。 眼看学园祭在即，经理们也终于开始设计《灰姑娘》的海报了，班级经营企划的准备工作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在学生们紧张期待的心情里，学园祭如约而至。 学园祭一共持续三天，在这期间学校全面停课，校园里的所有活动都由学生会一手操办。 教学楼外挂上了庆祝学园祭的超大横幅，飘扬的彩旗和各种形状的气球随处可见。 道路两旁支起了种类丰富的小吃摊，人气火爆的摊位前已经排起了长队；操场则被泡沫塑料板包围起来，因为有个班级的企划是枪战模拟真人秀；就连平时人迹罕至的废弃教室都被改造成了神秘的占卜小屋，吸引着过路人的注意。 许多学生带着自己的家长和朋友来校参观，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青春热情的气息。 奈利修这边，鬼屋的生意却不太理想。 这一点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毕竟他们的鬼屋位置偏僻。而且现在还早，大家应该都在最外围的美食街道上吃吃喝喝，进了校门就直奔鬼屋的人才少见呢。 他们决定利用这最后的空闲时间讨论一下要再增添什么细节，才能让鬼屋达到更恐怖的效果，最好能让每一对进入鬼屋的小情侣和损友兄弟嗷嗷大叫。 对于如何把鬼屋变得更恐怖这种事，奈利修脑袋空空，完全没有想法。 此时的他已经画好了鬼怪装扮，坐在小板凳上发呆。 在裂口女、无头鬼和电锯人等一众凶残可怖的鬼怪NPC之间，他那略微呆滞的眼神显得格格不入。 正在针对鬼屋布局发表看法的裂口女看不下去了，决定给奈利修布置一个额外的专属任务。 她裂开大到夸张的唇角，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奈利你是不是很无聊？要不你出去打探一下其他班级的经营情况吧。” 奈利修从自己被小蛋糕包围的美好幻想中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打探情况？” 裂口女点点头，声音很温和：“也不用太认真啦，四处转转、观察一下哪家小店人流量更大就好。” 奈利一看就是受人欢迎的类型，不会有人对这样一只可爱的小鬼心怀警惕的……派他去打探情报再合适不过了！ 旁边的无头鬼补充：“当然，如果能为我们的鬼屋拉回更多胆小的人类就更好了！” 奈利的人气这么高，随便骗几个人过来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吧？ 几只鬼你一言我一语，就定好了奈利修的首日工作。 奈利修放空的大脑逐渐转动起来。 ……这么说的意思是，他可以光明正大出去玩了吗？ 奈利修眼睛一亮，爽快地答应了：“好！” 他高高兴兴地准备出门，但就在即将踏出门口的那一刻，忽然想起前几天在高二二班的屈辱遭遇。 奈利修警惕地退了回来，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擦掉化妆师们辛苦半小时画出来的血迹妆效，而是从小角落里翻出了自己幽灵床单，把床单披在身上，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蓝眼睛。 很好，这样应该就不会被热情到比他这个鬼怪还要可怕的学长学姐们包围了吧？ 奈利修调整了一下床单的位置，确认自己已经把眼睛怼到小圆洞里了，不会影响到看路的视野，随后就肩负起打探情报的光荣使命，溜溜达达准备出门。 床单幽灵，正式出征！ 第94章 学园祭（6） 床单幽灵和女仆咖啡厅…… 于是, 校园的角落里多出了一只小幽灵。 在学园祭期间，风纪委员不会检查校服着装，因此许多学生都会为这几天精心准备喜欢的穿搭, 不管是精致辣妹装还是可爱蛋糕裙，潮男酷哥还是性别反串都随处可见。 也有许多人会装扮成自己喜欢的动漫角色组团游园，不同番组的角色们同聚一堂；学生们甚至还能同时看见美系超英和日式英雄勾肩搭背，比如说蜘蛛侠和奥特曼组团打怪兽，蝙蝠侠和假面骑士一起买小吃…… 总之，在这种自由开放的氛围里，大家穿得再奇怪都不会显得突兀, 床单幽灵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大家看到他, 顶多好奇地打量几眼，随后就移开视线。 没有了名人光环和妆效过于可爱的烦恼, 奈利修畅通无阻地溜达到了最外围的美食街道。 咳咳, 他一出教室就直奔美食街道绝对不是他想去吃东西哦！只是因为这个时间点的顾客都在那儿，他要去调查一下那些小吃摊的客流量。 这样想着，小幽灵轻快地飘到了美食街道入口处。 越靠近这个地段，热闹的吆喝声和同伴嬉笑声越清晰，各种食物混杂在一起的香气也不断往他鼻子里钻。 奈利修简直被香迷糊了, 哪怕已经吃过了早饭, 也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顿。 他吸了吸口水, 蓝眼睛透过两个小洞往外看，思索起自己要先去哪一家。 最后他发现那家卖章鱼小丸子的小店排队人数最多。 决定了！就去那里—— 这么多人排队, 肯定很好吃！ 绝对不是因为他嘴馋，只是他想看看这家店吸引了那么多顾客的秘诀是什么，这样回去跟大家汇报的时候才有内容可以说嘛。 奈利修轻松说服了自己。 于是，队伍的最后悄悄跟上了一只小幽灵。 排在他前面的两个同学还在讨论他们今早都吃过了什么, 奈利修全程竖起耳朵认真听。 “诶？你也来买章鱼小丸子？” “是啊，刚刚村上君买了一盒回去，给我吃了一颗，真的超级美味啊！我直接翘班出来排队来了。” “说到这个，我刚刚还吃了个特别好吃的玉子烧，香香软软，吃起来特别嫩！” “哦——有家炒面也好吃，用料特别大方，火候也特别赞，好像是三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开的吧。” 炒面？ 好像有一阵子没吃过了。 听到这里，奈利修没忍住，加入他们的话题：“请问那家超好吃的炒面店在哪里呀？” 正在激情讨论的两人下意识回头。 呃……第一时间没看见人。 她们身后只有一只蓝眼睛的床单幽灵。 只见小幽灵眨眨眼睛，又问了一次：“打扰你们了，请问超好吃的炒面店在哪里呀？” 其中一个女生挠了挠脸，回答：“呃……就在西边尽头，三年级的店铺范围里，我们刚刚说的玉子烧也在那个位置。” 小幽灵开心地说：“好的，谢谢你！” 这样说着，他从自己的床单里掏了掏，掏出了几颗彩色的糖果，递给她们。 女生一愣，双手接了过去：“不用这么客气的，谢谢你呀幽灵君。” 这只幽灵居然还会发糖啊？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章鱼小丸子的队伍一直都非常热烈，奈利修排了快20分钟，才终于跟店主说上话。 结果店主居然还是他的熟人！ “理石君？”奈利修下意识喊出了他的名字。 “你好，请问是想要大份、中份还是小份的呢……诶？”听到熟悉的声音，戴着厨师帽、系着围裙，还拿着两根小钩子给小丸子翻面的理石平介下意识抬头。 面前这只床单幽灵让他呆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凭借那双眼睛和刚才听到的声音认出了这位顾客：“呃……奈利？你怎么穿成这样出来啊？是班级的任务吗？” “不是，是我自己要穿的，”奈利修忧愁地说，“如果不披上床单的话，我可能会被邪恶的人类抓走。” “邪恶的人类？”理石平介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奈利修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这家章鱼小丸子居然是你们班开的呀。” “对啊，你早说你要来嘛。”理石平介一边给小丸子翻面一边悄悄说，“我给你做超大份的，放心，不用加钱。” 床单幽灵的蓝眼睛顿时放光：“谢谢你理石君！” “如果你要来我们的鬼屋玩的话，我也会让大家多派几只鬼进去的，放心，也不用加钱！” 理石平介：？？？ “呃……谢谢？” 一炉小丸子终于完成了，理石平介动作麻利地把小丸子勾到纸盒子里，淋上酱汁，又在丸子上方均匀地撒上木鱼花和海苔丝。 其实打包的事情原本是交给他的搭档做的，但他要偷偷给奈利多塞几颗嘛，就亲自上手了。 见小幽灵艰难地扒拉开床单，从床单底下伸出了一只手，理石平介贴心地把竹签子插在小丸子上，又额外装了个袋子，小声说： “我对我们班的小丸子还是蛮有信心的，要是觉得好吃的话可以把前辈们也带过来，等人少一点的时候我给你们做，不收钱。” 奈利修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真心实意地赞美：“理石君你真是好人！” 后面还有许多顾客，奈利修并没有在摊位前多留，跟理石平介挥挥手，就端着小丸子飘走了。 随后他迫不及待地找了个人少的小角落蹲下，掀开罩在身上的床单，准备品尝一下这份超大份章鱼小丸子。 奈利修叉了一颗丢进嘴巴里，开开心心地咬下去。 但他却忘记这份小丸子才刚出炉，被烫得整个人一颤。但舌头已经品尝到了超美味的酱汁和内里Q弹的章鱼须，实在舍不得把丸子吐出来，只好捂着嘴斯哈斯哈，让丸子不断在嘴巴里翻滚。 终于适应了丸子的温度后，奈利修额头上都冒出细密的汗珠，舌尖也有点发疼。 但是这个小丸子真的超级好吃啊！ 丸子最外圈的面糊金黄酥脆，内里则十分松软。被面糊和酱料包裹住的章鱼须肉质肥厚，Q-Q弹弹，奈利修才刚咬下去，就被这种脆脆弹弹的感觉给征服了。而上方撒上去的木鱼花和海苔丝也十分完美地抵消了小丸子的油腻。 难怪那么多人去排队！ 奈利修得眼泪汪汪，不知道是被烫出来的还是被感动出来的，总之他吃得一本满足，吃完第一颗之后，把舌头吐出来散会热，又迫不及待地较叉了第二颗。 第二颗也一样美味！ 奈利修捧着脸嚼嚼嚼，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思考要不要把小丸子带去给前辈们吃吃。 就在他准备站起来时，他的肩膀忽然被什么人拍了拍。 奈利修：！！！ 他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纸盒子都差点飞出去。 还好他眼疾手快地把盒子捞回来了，回头一看，才发现叫他的人是银岛结。 “银岛前辈？” “还真是你啊奈利。”银岛结啧啧称奇，“你怎么蹲在这里，看起来好可疑。” 脸上画着鬼怪妆，怀里抱着一张白床单，在蹲在墙角里装蘑菇，回过头来才发现他还端着一盒章鱼小丸子，脸颊鼓鼓，嘴角油汪汪的。 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偷吃啊？ 奈利修有些心虚地擦了擦嘴角，把小丸子双手奉上：“银岛前辈怎么在这里啊？” 银岛结扬了扬手中没剩几张的传单，很自然地拿了一颗丢进嘴里：“第一天早上大家好像都在外围，店里的生意比想象中的冷清，所以我被派出来发传单了啦……” 说着说着，他就被嘴里的小丸子给惊到了：“这个，很好吃啊！” “唔唔唔。”奈利修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是理石君他们班的小店！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吃。” “不过现在理石君那边在排长队，他让我们等人少了再去。” “唔唔。”银岛结点点头，没忍住又叉了一颗，然后一边吃一边含糊着问，“刚好我的传单快分完了，要不要去我们的写真馆玩？我和阿侑都在，而且旁边就是阿治角名他们的女仆咖啡厅。” 奈利修数了数剩下的小丸子，确定恰好还可以一人两个：“那走吧。” 刚好可以把小丸子分给前辈们吃。 ……绝对不是他擅离职守，去写真馆和女仆咖啡厅也是调研的一环嘛。 于是奈利修欣然接受，又披上床单，帮银岛结一起发剩下的传单。 床单幽灵也有床单幽灵的可爱之处，被他递出去的传单，基本没有人会拒绝，甚至还会有人主动找他拿。 剩下几张传单很快就发完了，两人结伴前往写真馆。 但他们却没在写真馆里找到宫侑，银岛结挠头：“那估计就是在隔壁了吧，奈利你是知道的，阿侑他总爱……呃，犯点小贱。” 奈利修眨了眨眼，似乎是有点疑惑。 银岛结：“哎呀你待会去看一下就知道啦。” 于是他熟门熟路地带着奈利修往隔壁走。 大概是因为女仆咖啡厅中有饮品也有甜点，而且还有“女仆”的噱头，所以比鬼屋、写真馆这类单纯游玩的服务型的小店热闹一点。 他们刚一进门，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要指定女仆，让阿治和角名过来给我点单！” 循声看去，只见穿着狩衣的宫侑正翘着腿，大大咧咧地靠在椅子上，表情神采飞扬，一看就是专门来找茬的损友。 从奈利修这个角度，刚好还能看见站在柜台后的宫治和角名。 角名伦太郎揉了揉眉心，表情有点无奈，最后还是在店长的催促下走出来了。 他的衣服居然是露腰的款式，上衣和裙子分开，女仆裙长到膝盖，上衣却只遮到腹部上方，露出了柔韧有力的腰，薄薄的腹肌形状分明一览无余。 不少女生脸颊红红地朝这个方向望过来，角名伦太郎拎着菜单走到宫侑身边，皮笑肉不笑地问：“你好，请问客人要点什么呢？” “哇角名你的衣服很不错嘛，”宫侑夸张地“哇”了声，根本没接他手里的菜单，而是往他身后张望，“阿治呢？我今天都没看见他耶，他死活不肯让我看他的衣服……嗯？” 发现角名的表情有些不情不愿，宫侑挑起眉梢，更嚣张了：“角名你干嘛？我现在可是进来消费的顾客，顾客可是上帝哦。” 他指了指墙上那个“禁止殴打顾客”的牌子，明显是有恃无恐。 角名伦太郎眯起狭长的狐狸眼，盯着他看了几秒。 就在宫侑被他盯得后背汗毛竖起的时候，他忽然冷笑了一下，抓住宫侑的手腕： “……虽然我们店长规定了不能殴打顾客，但店长也说了，要是被客人骚扰了的话，也是可以出手的。” 宫侑：？ 他忽然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但已经晚了，角名伦太郎把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上。 宫侑：？？？ 手指突然碰到了炽热的腰部，宫侑意识到了不妙，准备拔腿就跑。 但他的手腕却被角名伦太郎紧紧抓住了，紧接着他就被按到了桌子上。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宫侑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在椅子上奋力挣扎：“这不算！角名你耍诈！你这是钓鱼执法！” 角名伦太郎哼了一声：“这叫灵活使用规则。” 全程围观的银岛结和奈利修：“……哇哦。” 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啊？相同的画面好像前几天才发生过…… 侑前辈真的很喜欢跑到别人的主场里招惹治前辈和角名前辈呢。 银岛结掏出手机——既然如此，他就接替角名的使命拍个照吧。 奈利修则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他就为前辈们配一段旁白助助兴吧。 第95章 学园祭（7） 心跳加速[女装预警]…… 宫侑还是不服气。 他丝毫不顾忌自己狐狸神使的形象, 哼哼唧唧地抱怨角名阴险狡诈不当人，角名不放开他他就在自己的位置上拼命挣扎。 宫侑的底气在于——硬要比较的话，他的力气其实比角名大, 所以他完全不在怕的。 哼哼，他跟阿治打架的时候可能会吃瘪，但角名一看就不会打架啊，平时他们对掐的时候，角名都只会拿着手机在旁边拍照。 然而，就在宫侑感觉自己即将成功逃脱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道突兀得仿佛是舞台剧画外音的声音： 【女仆咖啡厅的卡座角落, 嚣张过头的顾客正在遭受正义“女仆”的制裁。】 【眼看“女仆”即将压制不住顾客, 在柜台后隐身的另一位“女仆”决定加入战局。】 宫侑：……？！！ 另一位女仆？ 等等，这又是谁在说话！ 然而还没等他的大脑开始运转, 他的头顶就传来了一声无情的冷笑。 “二对一, 猪侑你就束手就擒吧。” 宫侑的余光瞥到了在前台接待客人的店长，试图抓住最后一丝生的希望：“不行，我是顾客，我可是顾客诶！我要找你们的店长！我要投诉你们唔唔唔唔！” 宫治面无表情地封死了这张聒噪的嘴巴。 而这时，那道声音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顾客感觉这个场景式那样似曾相识, 就连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哄笑声都那么熟悉。他嗷嗷大叫, 心想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一定会更谨慎一些。但最终，他还是在两位“女仆”的制裁下束手就擒了。】 【那么, 在规则之外被捕获了的顾客，将会遭受到什么惩罚呢？】 “……奈利！” 本次旁白服务被气恼的顾客叫停了，两位“女仆”也适时停手。 其实他们本来也没打算对宫侑做什么啦，只是想给宫侑一点小小的教训。 毕竟要是给其他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就不好了, 他们肯定会被店长骂死的。 “是奈利啊，阿银居然也在，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宫治淡定道，“我们正在逮捕咸猪手。” 宫侑大骂：“你才是咸猪手呢阿治你这只死猪！” 骂完宫治之后他又转头控诉： “还有奈利……不要在旁白里把我形容得那么失败啊！” “……奈利你在听吗？等等……你在看哪里？” 虽然小幽灵的脑袋完全被床单盖住了，但幽灵低头的幅度还是非常明显的。 宫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那双从洞里露出来的蓝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 角名伦太郎的腰。 角名伦太郎：“……” 他要不还是去申请一下换件衣服好了，感觉没被布料盖住的地方凉凉的。 宫侑：“……” 是！他承认角名的腹肌很好看，但奈利居然也这么色的吗！ 宫侑有点不开心地把小幽灵的脑袋转开，这才发现那双蓝眼睛里完全没有任何旖旎，只有单纯的渴望和欣赏。 小幽灵还在低声喃喃：“要是我也能练到角名前辈这种程度就好了。” 宫侑：“……” 好吧，是他误会奈利了。 被迫转头的奈利修眨了眨眼，这才回想起来刚才宫侑对自己的控诉。他诚恳地看着宫侑，试图解释：“侑前辈，我没有故意抹黑你，旁白只会客观陈述事实。” 宫侑：“……” 更冒犯了好吗！ 见他好像张嘴想说什么，奈利修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他从纸盒子里叉出一颗小丸子，递到宫侑嘴边，试图用食物堵住他的嘴巴：“侑前辈，这是我刚刚买的章鱼小丸子，超好吃的，你试试。” 挂着片木鱼花的小丸子都递到嘴边了，宫侑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咬了下去。 虽然已经凉了，但小丸子的味道还是令宫侑眼睛一亮，其中的章鱼须味道更是鲜美。 他的心情顿时愉快起来：“唔唔——还挺好吃。” 奈利修又把纸盒子往宫治和角名的方向递了递，发出邀请：“治前辈和角名前辈也来试试吧，这是理石君做的，他说等人少的时候去找他，他亲手做而且不用收钱！” “居然是理石做的？”一听居然是学弟制作，两人都有点好奇小丸子吃起来是什么味道，欣然接受了奈利修的分享。 只有宫侑又不开心了，嘟嘟囔囔地抱怨：“原来不只是我有份啊！” 见小幽灵抬眼，隔着床单用那双纯净的蓝眼睛盯着他看，宫侑咳了一声，到底还是没好意思继续记仇，只好装模作样道： “……我不会轻易原谅你的，除非奈利你再喂我一颗。” 于是奈利修听话地又叉了一颗，送到他的嘴边。 宫侑一口咬住，得意洋洋地朝宫治和角名伦太郎抛出一个小眼神，那个眼神好像在说—— 虽然小丸子人人有份，但他可是享受到了奈利的亲手投喂服务诶~你们有吗？ 宫治/角名伦太郎：“……” 多么不要脸的家伙啊。 跟他计较都好像是在拉低自己的年龄，也就只有奈利会惯着他了。 他们哼了声，没有搭腔，几个人把一盒章鱼小丸子瓜分掉。 在开动之前，奈利修警惕地望了眼四周，确认上次包围自己的几位学姐都不在场，这才把脑袋上的床单掀开，叉起小丸子跟前辈们一起呱唧呱唧嚼嚼嚼。 [狐狸聚餐.jpg] 嗯嗯，就算凉掉了也非常好吃！而且跟带着热气的相比是另一种美味。 在他们差不多吃抹干净的时候，在前台接待顾客的店长恰好发出呼唤：“阿治，角名——有客人来咯，该工作了。” 被叫到的两人瞬间恢复工作状态：“来了。” 女偶咖啡厅是轮班制，轮到他们上班的时候，他们就得认真点，店长才会在他们换班之后答应放人。 不然那个黑心资本家才不会放过他们呢——她眼里只有营业额，他们在她眼中只是棵吸引客人的摇钱树。 店长对员工的工作态度感到十分满意，这才将视线投向自己真正的目标。 在察觉到那道炽热的视线时，奈利修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大意了，脊背一抖，想要把幽灵床单给穿回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热情的店长已经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掌：“这位同学……你是奈利对吧？要不要来我们咖啡厅兼职呀？我们就需要你这种摇钱……咳咳，人才！” 虽然还没有见过奈利的女仆装，但这个小学弟身量纤细高挑，肌肉恰到好处，她直觉小学弟穿起裙子会很好看。 而且奈利还自带名人效应，肯定能引来很多顾客，那他们班的小店就赚翻啦！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希望把宫侑也给抓过来——双生子女仆听起来难道不比单个帅哥更有吸引力吗？ 总之，一切都是为了营业额！ 奈利修表情有点为难，试图把手收回去：“不行，我还有工作的。” 店长并不为他那干脆利落的拒绝感到失落，继续追问：“什么工作呀？” 奈利修诚实地回答：“大家让我出来打探一下其他班级的经营情况，还让我顺便拉几个顾客回去。” 旁边的宫侑和银岛结：嗯？？！ 这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吗？？奈利这种打探敌情的任务就不用说得那么清楚了啊喂！ 店长并不气恼，反而笑眯眯道：“那奈利你在我们这里兼职，就是一件一举两得、不，一举三得的好事呀！” 她的语气极具煽动性，好像奈利修在咖啡厅兼职才是捡到宝了，听得奈利修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店长竖起一根手指：“第一，如果奈利你在我们这里兼职的话，我们的客流量和经营额你不就清清楚楚了吗？” “第二，奈利你们班开的是鬼屋吧？你看，我们咖啡厅勉强在小吃店的范畴里吧，你们是游玩店，我们之间的顾客群完全能够重合呀。我看你的鬼屋妆效也还没卸，如果你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向咖啡厅里的客人宣传你们的鬼屋，我们绝对不会介意的！” 她的语速很快，噼里啪啦一通下来，奈利修都听迷糊了，只知道来兼职自己的好处很多。 见他的内心已经出现了动摇，店长再接再厉，抛出了自己最后一个诱饵：“而是我们咖啡厅除了提供咖啡，还会提供各种甜品小食哦，当班的员工可以随便吃，无限量供应，兼职的女仆也可以！” 原本还犹犹豫豫的奈利修顿时双眼放光—— 无限量的甜品和小食？ 这不就是他和生活委员最初的梦想吗！ 可惜他们的甜品店企划最后被淘汰掉了…… 注意到金发少年蠢蠢欲动的表情，店长掩嘴一笑，明显是已经胜券在握了。 旁观的宫侑和银岛结：“……” 奈利你就这样妥协了吗奈利！ 二班的店长也太狡诈了，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奈利喜欢吃甜品的消息的……最关键的是，她居然连理由都帮奈利找好了—— 来咖啡厅兼职，还能同时完成班级布置的两个任务，这多是一件美事啊！ 果不其然，奈利修最终还是抵不过诱惑，屁颠颠地跟上去，问店长店里都有什么甜品，如果要兼职的话具体工作内容又是什么。 “工作内容很简单呀，只要在客人需要的时候帮客人点单、送咖啡，其他时间完全是自由的。” “不过要是遇到无理取闹的客人的话，可能就没那么简单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店长轻飘飘地看了宫侑一眼，随后又在宫侑即将炸毛的时候笑了，“不过奈利你应该没有这种烦恼吧？” 她还记得奈利金刚芭比的形象，如果有人骚扰的话，奈利直接把对方揍飞就好啦。 奈利修的兼职工作就这样定下来了。 宫治和角名都表示喜闻乐见——如果奈利加入他们，那他们这边就有三个人了呢，阿侑再来招惹他们简直就是在找死。 不过，一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已经把奈利收入囊中了的店长居然还没有满足，而是转头看向宫侑： “诶？阿侑你怎么露出这种被抛弃了的表情啊？是因为只有你没有来我们咖啡厅打工吗？” 她露出了一个狡诈的笑容：“要是感到寂寞的话，勉为其难让你加入我们也不是不可以哦。” “如果你愿意来帮忙的话，等你们写真馆需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把阿治借给你们，你们随便怎么折腾都行，我会跟你们店长好好沟通的~” 突然遭受无妄之灾的宫治：？？？ “……喂！” 他还没有同意呢！不要随随便便就把他像物品一样送出去啊！ 宫侑：“……” 可恶，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只要大家都穿了女仆装，就等于没有人穿女仆装，而只要笨蛋阿治被发配到他们那里，他就可以随意差使磋磨阿治了！ 在经过了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宫侑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嘲笑过宫治和角名的话，最后也欣然同意了。 旁观的银岛结和角名伦太郎简直大开眼界—— 居然真成功了……？ 这叫什么？ 挟甜品以令奈利……挟阿治以令阿侑？ 这个女人，竟心机深沉至此，恐怖如斯—— 三言两语就骗了两个招牌回来啊！ 注意到店长又看向了自己，银岛结汗毛一竖，怀疑她连自己都盯上了。 他可不想穿裙子，于是连连摆手，也不留在原地看戏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呃……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传单没发完，我先走了！你们好好工作，等发完传单我再来找你们哈！” 说完之后，他就像只兔子一样直接窜走了。 店长盯着他仓惶逃走的背影，捧着脸颊，装模作样地叹气：“怎么这么害怕啊，我难道是什么很可怕的人吗？” 宫治和角名伦太郎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狂点头，又在店长把视线转过来时，溜溜达达假装认真工作去了。 而宫侑和奈利修，则一人分到了一套尺码合适的衣服，被推进了一个临时换衣间里。 大家都是男生，没有什么好见外的，之前他们在活动室也都是一起换衣服的。 宫侑关上门，把外面的人和声音都隔绝到门外，转头就看见举着衣服仔细研究的奈利修。 现在阿治和角名都不在……只有他们两个。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宫侑忽然感到了一丝隐秘的欣喜，隐秘到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只觉得心情忽然轻快起来，小声嘀咕：“现在我们就是一个阵营的咯，奈利你可不要再倒戈了啊。” 什么倒戈？ 奈利修挠了挠脸颊，其实不太理解，但还是乖乖点了头，只想要赶紧换好衣服去迎接自己的无限量甜品。 因为在排练舞台剧的时候天天穿，奈利修并不会为穿女仆装这种事感到羞耻。 但他把这身衣服展开时，却感到了十足的困惑。 唔……为什么跟灰姑娘的衣服不一样？差别好大…… 配件好多，袜子上为什么还有一圈圆环？而且背后不是拉链，而是大片的镂空和很复杂的带子…… 他折腾了半天，背上的汗都冒出来了，还是没找到那几条带子的系法。 无奈之下，奈利修只好向身后的宫侑求助。 “侑前辈……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个怎么穿呀？” “哦，来了。”宫侑随口应了一声。 他自己那件衣服款式很简单，就是普通的长款女仆裙。都已经在舞台剧里穿过超难穿的礼裙了，这种程度的裙子对他来说超简单啦。 修长的手指灵活一翻，在自己后腰上打了个蝴蝶结，宫侑漫不经心地回头。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击中了。 只见浅金色头发的少年背对着他，裙子只穿了一半，露出线条流畅的背部和漂亮的蝴蝶骨，散乱的黑色系带胡乱地垂落在光裸的脊背上。 或许是脖子上也有需要系的带子，他微微低着头，毫无防备地展露出自己的后颈，浅金色的碎发散落在白皙的后颈上。 见宫侑一时间没有回应，奈利修还侧过身子回头看，从鼻腔里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嗯？” 在换衣间昏暗的光线里，少年脊背挺直，腰身纤细，肩膀圆润，胸口处的蕾丝层层叠叠。 脸上的鬼怪妆容在昏暗的环境下变得模糊不清，连脸颊的弧度也显得柔和，一如此刻的他给人的感觉—— 乖巧、柔软、美好……以及可爱。 简直像个女孩子一样。 这种既视感让宫侑的脸颊有些发烫，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奈利就是奈利，不是女孩子。 虽然身材娇小但在球场上闪闪发光，绝对不是他刚才臆想出来的安静脆弱的模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否决了自己的想象之后，宫侑的心跳反而更快了。 他感觉空气有些稀薄，思索半天，最后选择将这归咎于这个换衣间的空间太过逼隘，光线太过昏暗，而狭小阴暗的空间总是引人遐想。 ……不然他实在找不到自己心跳失控的根源。 眼看奈利修朝他走近，宫侑有些不知所措地退了一步。 好近……不行不行，心情好奇怪啊！ 奈利修不知道宫侑的心理活动，宫侑的反应在他看来简直太奇怪了。 于是他问：“侑前辈，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96章 学园祭（8） 奇怪的心情 宫像是炸了毛的兔子一样跳起来：“没、没什么。” 奈利修更困惑了：“那侑前辈的脸怎么红了？” 他脸红了么？ 宫侑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 结结巴巴地给自己找理由：“肯定是因为这个房间太热了……对，就是太热了！” 奈利修盯着他，也不知道信没信：“喔……” “那就帮帮我吧, 侑前辈。我们赶紧穿好衣服，就可以出去透气了。” 宫侑“嗯”了一声，微微低头，手指勾住了奈利修背后的黑色长带。 带子有好多条，连接着衣服的左右两端，却松松散散，胡乱缠绕在了一起, 应该是刚才奈利打结的时候不小心缠上的。 宫侑压下自己古怪的心跳, 属于二传手的修长手指从黑色长带之间穿插而过，试图把胡乱打起的结解开。 要解开, 就难免碰到光裸的后背。 碰到那片皮肤的指尖也在发烫, 热热的，麻麻的，像是被点上了一簇小小的火焰，又像被一道电流从中钻过。 狭小的空间和安静的氛围让宫侑的思绪逐渐飘远，他思考起自己变得奇怪的原因。 他又不是没有碰过奈利的身体。 之前他就经常和阿治一起帮奈利按摩肌肉, 特别是在比赛或训练结束之后。与之对应的, 奈利也会反过来帮助他们。 大腿小腿、肩膀后背, 这些位置他都碰过，这在排球部里是很平常的事情。 以前和现在的区别只有阿治不在, 换衣间里就他们两个人…… 可为什么他会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变得这么奇怪呢？ 宫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纠缠在一起的细带就被他解开了，没了带子的遮挡，光洁的后背一览无余, 他甚至还能通过松散的布料看到更多。 好像越来越热了……可能是因为他的裙子的布料偏厚吧，得赶紧出去才行。 宫侑打起精神研究起这几条带子该怎么系，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些带子或许应该系成一张蛛网的形状。 既然知道了穿法，接下来的一切就很简单了。 宫侑的手指很灵活，几番穿插，就把几条带子编成了一张蛛网。 打上最后一个结的时候，两边布料逐渐收紧，宫侑似乎能通过这个动作清晰地感受到腰背的围度。 纤瘦的腰和漂亮的脊背被蛛网包裹，只从蛛网缝隙间露出几片白皙的皮肤。 奈利修伸手摸了摸，摸不出形状，只能感受到背后的结应该很复杂，于是礼貌道谢：“谢谢侑前辈。” “嗯……”宫侑心不在焉地回应，又见奈利修靠在墙边，脱掉鞋子弯下腰，穿上配套的长筒袜。 长筒袜的主色调是白色，最上方却有与裙子同款的蛛网设计，夸张的黑色蛛网连接着一条带着金属扣的皮质腿环。 腿环只有一只，绑在大腿处，可能是扣得有点紧了，将自然放松状态下的肌肉紧紧勒住。 在把按下金属扣的时候，奈利修还在疑惑：“为什么这两条袜子长得不一样？另一边是坏掉了吗？” 宫侑：“不知道啊，或许吧。”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觉得这种不对称的感觉也很好看。 穿好鞋袜，再将女仆发箍戴在头上，他们就算穿戴完毕了。 两人推门出去，终于离开了那个密闭空间的宫侑松了口气。 他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度逐渐消退，心跳也渐渐恢复到正常频率。宫侑为自己恢复正常而感到庆幸，却又感到一种微妙的失落—— 刚才那种难得的氛围，他好像很难再次再经历第二次了…… 早早地守在门外等候的店长双眼放光： “哇，阿侑你穿这件果然很合适啊。” “奈利！！这件跟你脸上的妆好贴，好萌好萌，我能跟你拍个照吗？” 因为骨架宽大的人穿长裙效果会更好，不仅会有女仆的甜美，还会额外增添一种帅气的感觉。所以店长给宫侑拿的是跟宫治同款的长裙，只在胸口处做了巧思。 至于奈利——为了和他的鬼怪妆效配合，她特意选择了一条带有蛛网元素的裙子，而且裙长只到膝盖上方，恰好可以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 让她感觉更难得的，是奈利修不会因为穿裙子而感到羞耻，更不会畏畏缩缩地低头塌肩，而是大大方方地挺直后背，像小树苗一样柔韧挺拔的身量特别好看。 假装路过的宫治多看了几眼，也跟着“哇”了一声：“确实好看，这件衣服好特别啊。” 宫侑冷眼看着他们围着奈利修不停夸夸，在心里嘀咕着刚刚还是自己帮奈利把衣服穿好的呢。 不过他很快就移开视线，因为现在的他急需用一个新的话题清空自己混乱的大脑。 于是宫侑抠了抠自己胸口处的心形小洞，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原来阿治你不让我看是因为这个设计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一直感觉胸口凉凉别别扭扭的宫治：“……” 啧，这家伙怎么放得那么开啊，倒是显得他很小气了。 宫治有点不服气：“穿这种衣服也是有讲究的，你完全撑不起来啊，没感到烦恼也很正常。” 宫侑：“？？？什么叫做我撑不起来啊？” 宫治瞄了一眼他的胸口：“呵呵。” 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宫侑：“……这是什么眼神啊？肯定是我的比较大吧？！”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昂首挺胸，恰到好处的胸肌将锁骨下方的心形镂空撑起。 宫治：“不要盲目自信好吧。” 于是他也挺了挺胸，饱满的肌肉将心形镂空撑得满满的。 角名伦太郎：？？？ 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啊？这种东西就不要比较了吧！！ 旁观的店长居然还真的在认真点评：“唔……虽然区别不大，但好像确实是阿治的衣服比较紧，你们的款式和尺码都是一样的哦。” 角名伦太郎：…… 事已至此，那就拍个照吧。 双胞胎莫名其妙的比较最终终结于宫侑对于女仆装品控的质疑，因为他严重怀疑这两件衣服的胸围不一样。 随后两人就被店长赶去工作了，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奈利修和角名伦太郎也没能幸免。 眼里只有营业额的店长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四个活招牌的，她早就在把两位编外人员骗到手时就悄悄派人出去宣传，说咖啡厅里有好几位排球部限定女仆，一大波人慕名而来。 不过令她们感到惋惜的是，为了保持女仆们的神秘形象，吸引更多顾客到店消费，店长临时增加了一条“禁止拍摄”的规定。 于是有幸和“女仆”们接触过的顾客们只好用文字向自己的好朋友分享她们在咖啡厅里的所见所闻，疯狂呼唤朋友来大饱眼福。 [快来！！高二二班的女仆咖啡厅！！！] [哈？搞什么？] [有女仆装双子！超s角名女王！还有超萌的女仆奈利！速来！！！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五分钟到达战场：D] 类似的对话屡屡发生，在这样的宣传策略下，半天下来，咖啡厅的生意好到爆炸，甚至到了需要预约排队的程度。 店长数钱数到双眼放光，上午她夸奖奈利和宫侑的时候，都没露出过这么愉悦的表情。 大家再一次肯定—— 这个女人，眼里只有钱啊。 几位女仆勤勤恳恳地工作，希望能用自己认真的工作态度换来假期。 奈利修没有做餐厅服务员的经验，但顾客们都对他很友善，不会故意差使或者为难他，只要求他待在客人们可以看见的位置，然后就一边品尝咖啡，一边捧着脸欣赏他的美貌，时不时发出可疑的笑声。 被这种声音笑到后背发毛的奈利：？ 唔，人类果然很奇怪…… 当然啦，奈利修并没有忘记自己在这里兼职的真正目的—— 品尝无限量甜品（X）市场调研并给鬼屋引流（√） 每当客人们问起他为什么会画这个妆时，奈利修都会不遗余力地向她们推销自家鬼屋。 “超级恐怖！非常刺激！超级好玩！” “诶，鬼屋里都是奈利这样的鬼怪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都是可爱鬼。” “其他员工比我恐怖，真的！” “好哦，那我们下午去看看~” 每当有客人提起之后会去鬼屋玩时，金发女仆的蓝眼睛就会亮起来，眼里像洒满了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这么开心的反应，让人都不好意思拒绝他了呢。 于是，奈利修成功给鬼屋拉到了许多客源，真正做到了一石三鸟。 换班后的休息时间。 奈利修回到后台，迫不及待地举起叉子，开始享受自己的无限量甜品福利。 因为他真的很认真地工作了，所以他吃起甜品毫无心理负担。 什么小蛋糕、提拉米苏、曲奇饼干和甜甜圈，通通尝了个遍。 店长对于这棵兼职的摇钱树可谓是关怀备至，不仅主动端上了更多口味的甜品，还贴心地问：“要不要配杯饮品？干吃的话会噎住的吧。” 正捧着一个大号甜甜圈啃啃啃的奈利修点头，嘴角沾满了甜甜圈的碎屑，含糊不清地道谢：“嗯嗯谢谢！” “来杯美式怎么样？美式的苦味可以平衡甜品的甜度哦。” 在今天之前，奈利修并没有接触咖啡这种黑乎乎的饮品，也不知道每种咖啡之间的区别，所以就胡乱点了头。 于是，当一杯散发着袜子味的饮品被端到他面前时，奈利修才迟钝地意识到了不对。 这股一言难尽的味道混杂着酸苦的咖啡香气钻入他的鼻尖，他端起咖啡，鼓起勇气喝了一口—— 然后，奈利修的整张脸就皱在了一起，很努力地不把喝进去的半口吐出来。 呃……好难喝…… 加几块糖好了 …… 这杯咖啡并没有配套的方糖，于是奈利修自力更生，去柜台处拿了一小包，毫不客气地往杯子里丢了好几块。 耐心地等几颗方糖化完，他才谨慎地尝了一口。 唔，好像太谨慎了，没尝到味。 于是奈利修又喝了一口。 呜哇——加了糖之后味道更奇怪了！！ 奈利修叹了口气，忧愁地放下杯子。 婉拒。 婉拒了哈。 周围的女仆都在忙碌地工作，端着盘子在奈利修身边穿梭，没有人发现他悄悄把咖啡推远的动作。 最后还是总算做好了上午的营业报表的店长注意到奈利修面露难色，意识到：“奈利你是不是喝不惯美式？” 她观察着奈利修的表情：“要不要换成卡布奇诺？苦味更淡而且加了牛奶……” “其实我们也有单纯的热牛奶啦，只是很少有人点而已。” 奈利修老实说：“那就牛奶吧，谢谢。” 热牛奶——这是奈利修熟悉的饮品。 可浓可稀，可甜可淡，可温可凉，不管怎么样都好喝。 在得到一杯热牛奶时，奈利修捧着杯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总算冲淡了缠绕在舌尖的苦味。 他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发现自己的嘴角不小心沾上了一圈牛奶时，还秉承着绝对不能浪费的原则，伸出舌头舔了舔，试图把嘴角的奶沫都给舔回去。 而后，他还用手里的饼干沾了沾杯里剩下的牛奶——这是他最近刚学到的吃法，酥脆的饼干会在短暂的浸泡时间里变软，带上甜甜的奶香，超好吃的！ 又抱着账单核对经营数据的店长忍俊不禁：“奈利还是小孩子呢。” 奈利修眨了眨眼：“唔？” 他也没太在意店长的评价，在宫侑路过的时候，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自己的宝藏吃法。 奈利修举起手，递出自己泡好的饼干：“侑前辈要试一下吗？” “好啊。” 不过宫侑正端着咖啡，没办法亲手接过来。 于是他微微俯身，靠近坐在桌前的奈利修，张开嘴巴。 奈利修接收到了他的信号，主动把饼干递到他的嘴边。 宫侑一口咬下，饼干的香味和牛奶的味道掺杂在一起，酥脆和香软的口感混杂。 在奈利修期待的眼神里，他慢吞吞地评价： “唔……确实好吃。” “再来一块。” 第97章 学园祭（9） 北桑亲手做的炒面！…… 咖啡厅的兼职暂时只做半天。 下午, 奈利修回到自己的班级，向一屋子鬼怪报告了他的观察情况。 无头鬼抡了圈自己的脑袋，兴奋地说：“难怪接近中午的时候客人突然多起来了, 她们都说是被你推荐过来的！” 裂口女也很高兴，化了可怖妆容的大嘴咧得更大了：“没想到奈利居然真能拉来客人啊。” 其实她最开始让奈利修出去，只是看他无聊，想找个理由让他出去玩而已。反正他们鬼屋的主旨是实打实的恐怖，奈利留下来也只能当个看大门的吉祥物NPC。 没想到短短半天就拉了好几波客人过来，他们派人出去发传单的效果都没那么好。 面对大家的夸赞，奈利修挠了挠脑袋, 把自己引流成功的效果归功于咖啡厅的生意太好了。 就算他只成功转化了1/10的客源, 对他们鬼屋来说也已经很多了。 毕竟他们的鬼屋主打的是高质量服务型业务，每波客人离开之后, 里面的道具都得重新布置, 鬼怪NPC也需要归位的时间。现在的客流量已经够他们忙的啦。 无头鬼摸了摸手里捧着的道具脑袋，兴奋提议：“要不奈利你继续去咖啡店兼职吧！” 路过的贞子拨开盖在脸上的黑色长发，拖长语调：“我……赞……同……” 奈利修惊讶了：“诶？可以吗？” 他还以为自己中午就得回鬼屋上班了呢，毕竟老往别的班级跑也不太好。 无头鬼：“毕竟宣传也是经营店铺过程中的重要环节嘛，奈利你只要负责把人拉过来就行,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 保证客人们都会得到一次难忘的鬼屋之旅！” 对于这个提议, 裂口女裂开大嘴，贞子连连点头。 略作思考, 奈利修就接下了这份工作——有机会同时打三份工，还有无限量甜品，但凡他犹豫一下，都是对甜品的不尊重！ 为了达到更好的引流效果, 化妆师小姐姐趁着午休时间帮奈利修补了一下脸上的妆，最后抬起他的下巴，轻柔地抹上口黑，直起腰来沾沾自喜：“还得是我，这次也画得那么可爱～” 奈利修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自己很恐怖啊。 又一次感叹了人类的审美之古怪之后，他就披上自己的幽灵床单，再次出发。 鬼怪们在他身后，朝着小幽灵的背影挥舞着血红的爪子：“辛苦你了奈利！” “记得为我们带回更多的人类哇！” 对于奈利的回归，咖啡店店长当然是热烈欢迎——她正愁没人手呢！ 经过上一个上午的发酵，下午咖啡厅的生意更好了。店长熟练地开启了预约通道，从下午开始，所有想要到店里喝咖啡的顾客都只能提前预约。 因为许多顾客只能取号排队，所以周围的摊位生意也逐渐好了起来。 特别是隔壁的写真馆——馆长怎么可能放弃这波破天的富贵，当即把宫侑叫回来。宫侑不得不两头跑，连宫治也被抓了过去。 写真馆的主营业务是提前布景，为顾客们提供精美的服装和化妆服务，拍出让客人们满意的写真。 店内提供的服装主打古典和风，包括庆典浴衣、巫女服、狩衣等等。 而店内最受欢迎的写真主题是稻荷神社，宫侑和宫治所穿的衣服就是狐狸神使的狩衣，主色调一金一银。为了配合主题，他们甚至戴上了毛绒绒的可动狐狸耳，腰间也系上了同色系的大尾巴。 而他们的工作就是站在门口站桩的吉祥物，如果顾客有需要，他们还需要上前和顾客一起拍照。 不过老是让他们站桩也不是办法，馆长准备以他们为主角拍张宣传图，之后就用他们的宣传图去吸引更多客人。 在听说要拍狐狸神使宣传图的消息时，奈利修抽空去围观了一下，结果也被馆长抓走了。 馆长举着摄影机，笑眯眯地说：“小奈利，你也来拍个照吧~放心，全程免费，成品照片想印多少张就印多少张。不过希望你可以把你的照片授权给我们当写真馆的宣传图。” “你看，打一份工也是打工，打两份工也是打工，来帮个忙就可以穿上神使的狩衣，跟阿侑阿治一起拍照哦。” 奈利修严重怀疑写真馆馆长和咖啡店店长提前串通好了，他们的语气都那么相似，以至于奈利修又一次晕晕乎乎地同意了。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换好了狩衣，慢一拍地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大耳朵。 旁边的宫侑：“好大的耳朵，比我们的大好多啊。” 宫治思忖：“奈利的形象应该是耳廓狐吧？” 奈利修有些疑惑：“狐狸神使还分种类吗？” 馆长：“哎呀好看就行啦，反正很合适嘛。” 因为狐狸耳朵比其他人的更大，奈利修的脸被衬得更小了。这对金色的大耳朵还会因为重力微微下垂，动作大一点的话就会坠成飞机耳，显得整个人更加灵动可爱。 搞定了妆造之后，摄影师开始指示三人摆动作。 “奈利你把脸低下去，对就是这种感觉。” “阿治你往奈利那边靠过去。” “阿侑你也贴近一点——再近一点，趴在奈利的膝盖上。” “哎呀你们是同类，是玩伴，是亲人好友，表情轻松一点，不要那么僵硬啦。” 摄影师构思的场景是狐狸化形后成为稻荷神座下的神使，但并未抛去狐狸的天真烂漫和野性，在神社外嬉戏打闹的画面。 其实他还觉得三个人有点少，没办法表现出狐狸们热闹嬉戏的氛围。原本他还想把银岛结叫过来，但银岛结一早就溜出去了，半天都找不到人，只好先这样将就一下了。 不过现在的效果也不错。 镜头中央的狐狸神使席地而坐，长袍折起。两只赤狐一左一右，或卧或倚，靠在他的腿上，把玩他的耳朵。 三个人表情一派天真，亲昵地凑在一起，像极了一群嬉戏玩闹的狐狸。 看得出来这三个人本身关系就很不错，在镜头前也完全不显得僵硬，每个人的表情都恰到好处。 看啊，两只赤狐互相瞪眼吵架的表情都那么鲜活，阿侑阿治的演技还挺不错嘛。 ……不对。 这是真的吵起来了吧？？ 摄影师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眼看宫侑宫治的额头都顶在了一起，用力瞪着对方。而中间的狐狸神使抓住他们的衣摆，表情有些无奈，试图让他们冷静下来。 摄影师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去劝架，而是按动快门，连连拍了好几张，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 这套照片最终被打印出来，放在写真馆的成品合集里，成为写真馆的宣传图。因为场景布置得很用心，服装多样，道具精致，妆娘的技术也很好，又吸引了一波客人。 通过写真馆馆长和咖啡厅店长的狼狈为奸……啊不，是强强联合，两家店铺都赚得盆满钵满。 学园祭第二天，学生会公布了第一天店铺营业额，女仆咖啡厅营业额稳据年级第一，写真馆则荣获第二。 受到狐狸神使形象的启发，咖啡店店长还将奈利修的女仆裙换成了长裙。 脑袋上的饰品也换掉了，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狐狸耳发箍。 但奈利修也不是整天都待在咖啡厅里，换班后也会偶尔和双子、角名出来逛逛，感受一下学园祭的氛围。 想到逛完还要回去工作，女仆裙的穿法又那么繁琐，奈利修思来想去，又一次掏出了自己的幽灵床单—— 不方便直接出门的时候，直接套上床单就好啦。 回来之后直接脱掉就可以继续工作了，大大节省了换衣服的时间。 于是，床单幽灵再次上线，在宫侑宫治身边飘来飘去。 宫治看了他一眼：“奈利真的很喜欢这件床单啊。” 小幽灵眨了眨蓝眼睛，拨弄了一下长至脚踝的床单：“因为很方便呀。” 几个人结伴溜达，第一站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章鱼小丸子。 章鱼小丸子的小摊子生意还是那么火爆，好在店主也意识到了产能不足的问题，今天又搬了一架制作台过来，产能跟上去了，客人们自然也就不用排那么长的队了。 四人组享受到了理石平介亲手制作的超大份章鱼小丸子，一次性吃了个爽。 当然，他们是有付钱的，毕竟再怎么样都不好意思让学弟请客呀，他们有好好给章鱼小丸子冲营业额的！ 一行人人均两盒，但小丸子只能算是饭前小吃，完全不顶饱。 眼看已经快到饭点了，小幽灵摸了摸瘪瘪的肚皮，想起了昨天听到的其他美食：“我们去吃炒面吧，听说西边尽头的炒面店特别好吃！” 宫治“啊”了一声：“说到炒面……北桑的班级是不是就是开炒面店的啊？” 宫侑也眼睛一亮：“听说这种摊位都是厨师轮流掌厨的，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吃到北桑亲手做的炒面啊？” 角名伦太郎言简意赅：“想吃。” 三人一幽灵一拍即合，满怀期待地直奔炒面店。 不过很不巧的是，他们抵达炒面店的时候，在前边掌厨的人是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学长。 北信介和大耳练则站在后边，一边说话一边切肉丁，看起来像是在准备炒面的配料。 宫治有点失落：“啊——吃不到北桑的炒面了吗。” 他明明超级期待的。 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跟奈利修一起礼貌地打招呼：“北前辈，大耳前辈。” 两人点头：“奈利，还有阿侑阿治角名，你们来了啊。”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奈利修的幽灵装扮，所以多看了几眼。 北信介摘掉切肉时戴上的手套，走上前，跟在前边炒面的男生说：“我的学弟来了，之后就交给我吧。” 男生点点头，把手上的这份炒完就给北信介让开位置。 北信介拿起锅铲：“想吃什么？” 他穿的衣服是一件最简单的黑色T恤，身前系了一条灰色的围裙，看起来干净简洁，跟周围那群穿得花里胡哨的顾客相比显得十分朴素。 几个人愣住了，随后，眼睛慢慢亮起来：“北桑居然真的要亲手给我们做啊？” 北信介“嗯”了一声，熟练地戴上厨师的帽子和口罩：“就当我请你们吃的。” 在他身后切肉的大耳练：“还有我。” “好耶！！”狐狸们兴奋得到处乱窜，围着饲养员摇尾巴。 “北桑我要加牛筋！” “我要肉沫的，但是不要胡萝卜！” “我全都要！” 期待—— 好期待——！！ 他们眼里的星星太闪了，后边的大耳练都不得不侧过脑袋，以免自己的眼睛被闪到。 而掌勺的人—— 北信介表情淡定，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个步骤都稳稳当当，给人一种娴熟可靠的感觉。 光是看他的动作，就会觉得这份炒面一定很好吃！ 炒面摊前热气腾腾，高温激发出了炒面上的油香和配菜的香气，撒上去的香料味道不重，却令人食指大动，口水都要滴出来了。 狐狸们有些躁动地等待着自己的午饭，却在这个时候看见了尾白阿兰。 习惯四处张望的小幽灵是第一个发现的：“阿兰前辈，你也在这里呀。” 尾白阿兰惊奇地打量了他几眼：“诶？奈利？真巧，你们也来吃信介的炒面啊。” 宫侑：“对了阿兰，你们班的企划是什么啊？摊位应该也在这附近吧，之前好像没听你提起过。” 尾白阿兰指了指他脚下的地板：“喏，就是旁边这个摊位啊。” 几个人这才注意到炒面店旁边的摊位。 跟其他有工作台或者小推车的摊位相比，这个摊位非常简陋，只在地上平铺了一条野餐布。野餐布的上方零零散散地摆放了一些杂物，包括但不限于笔记本、台灯、鞋子、游戏机…… 就像是随便把家里不要的杂物摆出来了一样。 宫侑：“呃……感觉好简陋啊。” “不要用看垃圾的眼神看我们的商品啊，我们班做的是义卖啊义卖！”尾白阿兰吐槽，“不要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们一样闲啊小鬼，三年级的学生其实很忙的好不好，像信介他们班搞得这么认真的才少呢。” 宫治：“那阿兰你卖的东西是什么？” 尾白阿兰：“唔……是一个游戏卡带，具体是什么游戏就别问得那么清楚了啦。” 他不特意说不要问还好，听他这样说，宫侑更好奇了，想要多问几句。 不过这时北信介刚好炒好了一锅，他立马抛弃了尾白阿兰，直接弹向炒面店。 “北桑我来了！这份是我的吗？” “是奈利的。”北信介说。 宫侑的尾巴又垂下去了。 奈利修则期待得搓手手，从北信介手里接过这份热腾腾的炒面。 他就是所有配料全都要的那一个，混杂的食物香气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鼻尖。 “我开动啦！” 奈利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要被香迷糊了，差点忘记自己还套着一层床单，张嘴就要咬下去。 都已经把筷子递到嘴边了，他才忽然醒悟，把床单扒下来，嗷呜一口—— “唔唔唔好好次！炒鸡好次！！” 就像电视里美食频道里播的一样，奈利修脑袋上冒出了愉快的小花花，周围都洋溢着幸福的氛围。要说还差了点什么，只差没有好吃到爆衣了。 见他吃得这么香，旁边几个人也都馋得很。 奈利修很大方地跟他们分享了自己的炒面：“前辈们你们也来试试，北前辈做的炒面真的很好吃！” “哎呀怎么好意思呢。” “要是我们吃了奈利那份岂不是就变少了。” 三个人装模作样推脱了两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动了—— 宫侑：“好次好次！” 宫治：“唔唔唔超好吃！” 就连角名伦太郎都一边嗦面一边竖起大拇指。 感恩北桑，感恩奈利，感恩全世界——！ 几个人吃得心满意足，甚至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嘴角油汪汪的一圈，简直毫无吃相。 大耳练幻视了一群狐狸追着饲养员要饭，要到饭后围着石槽哼哧哼哧狂啃的画面，嘴角抽了抽，默默递上纸巾。 尾白阿兰忍不住笑：“经理没说错，大耳你和信介真的很有爸爸妈妈的气质啊。” 大耳练：“有吗？” 尾白阿兰：“有啊。” 一个给娃做饭一个帮娃擦嘴，这不是爸爸妈妈是什么？ 只是他们的娃比较特殊，已经两百多个月罢了…… 十几分钟后，北信介总算把大家的份都做好了。 狐狸们一人端着一盒，你一筷我一筷，兴高采烈地嗦面，囫囵吃完了，就又举起盒子： “再来一碗！” 这时北信介就会默默帮他们做。 灶台前升起的白烟模糊了他的表情，让此刻的他看起来无比温柔。 宫侑：“今天的北桑（嚼嚼嚼）好温柔（嚼嚼嚼）！” 宫治：“你的意思是（嚼嚼嚼）以前的北桑（嚼嚼嚼）很凶吗？” 宫侑：“猪治（嚼嚼嚼）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嚼嚼嚼）！” 奈利修：“北前辈（嚼嚼嚼）一直都（嚼嚼嚼）很温柔！北前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尾白阿兰：“吃完再说话吧，当心噎住哦。” 看角名多安静，吃面的时候完全没说话，全程都在哼哧哼哧认真吃……嗯？ 尾白阿兰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回头后才发现角名伦太郎虽然没说话，但也没在安分吃面。 只见他一手举起面碗，另一手则举着手机，做出了一个虔诚的表情——明显是在摆拍。 尾白阿兰：“……” “这几个家伙能玩到一块去果然是有原因的……” 第98章 学园祭（10） 超恐怖幽灵出没！…… 在北信介和大耳练的倾情投喂下, 奈利修一行人吃得心满意足，肚皮溜圆。 嘴巴总算空出来后，他们正式开启了大夸特夸模式, 十句话里有九句话是彩虹屁。 就连北信介都受不了这么肉麻的话，眉头抽了抽：“只是普通的炒面而已，你们太夸张了。” 宫治震声：“不！这是来自天神的炒面啊！” 宫侑附和：“对！天上地下独此一份！” 奈利修捧心：“北前辈，永远的神！” 角名伦太郎双手合十，四人齐声高呼：“北门！” 北信介：“……” 几碗炒面就把你们训化成这样子了吗。 算了，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因为咖啡厅店长终于良心发现，意识到比较长久压榨员工不利于店铺的可持续发展, 所以今天宫侑他们有一整个下午的空闲时间。 但是吃过炒面, 他们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去哪里逛了。 宫治摸了摸下巴：“起码要把熟人的店都给逛完吧。” 宫侑掰着手指数了数：“不算我们的咖啡厅和写真馆的话，我们已经去过了北桑和大耳前辈的炒面店、阿兰的垃圾小摊、理石的章鱼小丸子……还有哪里没去过来着？” 尾白阿兰试图纠正他话语中的错误：“都说了不是垃圾, 我们这叫义卖, 义卖！” 角名伦太郎：“还剩奈利的鬼屋，以及赤木前辈那里没去吧。” 宫侑有些好奇：“说起来，赤木前辈的班级企划是什么？之前也没听赤木前辈提起过。” 大耳练：“赤木班里开的是占卜屋，就在东区那个废弃教学楼附近。” 宫治：“诶，鬼屋好像也在那附近吧, 那岂不是可以顺路一起去？” 鬼屋。 光是听到这个名词, 宫侑就感觉自己头皮发麻了：“……真的要去吗？” 宫治看了他一眼：“奈利都帮我们打了一天白工了, 去帮他冲一下业绩呗。” 没想到大家居然会对他们的鬼屋感兴趣，奈利修有点惊喜, 期待地抬头：“真的要来吗？” 金发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眼中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让人感觉如果他们同意了，他肯定会开心得原地跳起来。 都露出这种表情了，怎么可能有人舍得辜负他啊…… 宫侑欲言又止, 却见宫治盯了自己两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用遗憾的语气说：“啊不对——阿侑你很害怕鬼吧，不然我们就不去了。” 宫侑脸色一僵，宫治又装模作样地叹气：“可惜了，没办法帮奈利冲营业额了啊。” 怎么好话坏话都被这家伙说完了啊！！ 眼睁睁地看着奈利修眼里的星星黯淡下去，宫侑咬牙切齿，粗声粗气道：“谁怕鬼了！要怕也是猪治你怕好吧，去就去嘛！” 听他答应了，宫治甚至没跟他纠结称呼问题，而是侧过脸，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旁边的角名伦太郎全程都在吃瓜看戏。 据他所知，阿侑和阿治其实都很怕鬼，只是阿侑会比阿治更怕一点。 与之对应的，他们也都害怕虫子，只是阿治比阿侑怕得多。 双胞胎害怕的东西有所重叠，但程度却不太一样。 阿治宁愿自己去面对鬼怪，也要用激将法把兄弟拉过来……这是多么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啊！ 角名伦太郎直觉等下去鬼屋的时候又会有好戏看，默默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剩余电量—— 68%。 很好，够用了。 内存也是足够的，之前他为了尽情拍照，可是专程买了张超大内存卡。 在他们三个都点头过后，奈利修又想起了几位三年级的前辈，高高兴兴地跑回炒面店前，朝北信介等人发出邀请：“北前辈，大耳前辈，尾白前辈，你们要来吗？” 尾白阿兰爽快同意：“我可以啊，我们的义卖小摊超级清闲的。” 大耳练则看向北信介：“要去吗？” 其实他们的工作在上午就完成了，刚才只是看见阿侑他们过来，才特意为他们留下来而已。 所以他们下午同样可以自由活动，问题只有北信介对鬼屋感不感兴趣。 目前还没点头的只剩下北信介了。 为了引起前辈对鬼屋的兴趣，奈利修把幽灵床单穿回去了。小幽灵的蓝眼睛透过床单上的两个圆孔盯着他，blingbling地闪烁。 不知道是小幽灵吸引了他，还是不想辜负后辈的期待，北信介最后还是点了头。 尾白阿兰一拍手掌：“这样的话我们排球部的人就都差不多到齐了，那就顺便把赤木和阿银也给叫上好了！就当我们排球部团建嘛。” 大家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只有宫侑嘴角抽了抽—— 谁家好人去鬼屋团建啊！！这团建地点也太奇怪了吧！ 不管怎么说，排球部众人的鬼屋之旅就这样确定下来啦。 一行人联络起剩下两人，利用这段时间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直奔鬼屋而去。 …… 鬼屋。 每年学园祭的必备项目，又被称为“情侣杀手”“好兄弟分离机”“胆小鬼之墓”。 不知道多少对小情侣抱着考验对象的想法进入鬼屋，又有多少对好兄弟勾肩搭背前来试胆。 反正真正面对鬼怪时，情侣大难临头各自飞、兄弟互相插两刀的情况时有发生。 今年的鬼屋选址在长时间弃用的教学楼的负一层。这栋教学楼建成年代较早，学校又在新教学区里建了新楼，所以这栋楼平日里人迹罕至，比起其他地方少了几分人气，加上地下一层本就是校园怪谈的热门地，非常符合鬼屋氛围。 一走进来，排球部一行人就感受到了与外界完全不同的阴凉感。 鬼屋正门口的招牌上用扭曲的文字写上了“高校惊魂”几个大字，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颜料，整块招牌都似乎散发着不祥的黑气。 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个笔画还用深色的颜料做出了拖尾效果，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血手印按在上面，挠出来的深深的血痕。 之前宫侑他们还疑惑过为什么奈利可以整天往外跑，但在亲身来到鬼屋之后，他们就理解为什么奈利修会被班级派出来了—— 他整个人都跟鬼屋的恐怖气场格格不入啊！ 单看小幽灵其实还好，但要放在这个情景下的话，就像是少儿频道和恐怖频道串台了，怎么看都怪怪的。 不过小幽灵显然已经对这种氛围习以为常，脚步轻快地飘进门里，说是要跟同学打声招呼。 而等在原地的稻荷崎众人，则恰好看见一位披头散发的贞子从他们面前飘过，她的身后，还有一群肌肉男从离场通道里踉踉跄跄地逃出来。 一群人抱在一起嗷嗷哭，其中那个一米九的壮汉哭得最为豪放。 “太恐怖了！” “呜呜呜太恐怖了！！我真是信了这个鬼屋的邪了！” “再也不来了！！！” 看他们的反应，宫侑的腿已经开始发软了。 宫治也有点不妙的预感，因为他对这群汪汪大哭的肌肉男有印象—— 这些家伙，是隔壁篮球部的吧，那个一米九的更是篮球部里出了名的硬汉，而且还是去年试胆大会的前三名。 连这样的人都被吓成这个样子，这个鬼屋该恐怖成什么样子啊？ 奈利的鬼屋，好像是玩真的啊…… 两分钟后，小幽灵拖着长长的床单飘回来了。 “我已经告诉大家前辈们是我邀请过来的了，他们说会为大家搬出最高礼遇，更加用心地布置这一轮的机关，让NPC全员出动，制造出更加恐怖的效果！” “放心，不用加钱！” 奈利修的语气十分轻快，宫侑却已经要翻过白眼晕过去了。 他搓了搓竖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弱弱举手：“请问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奈利修眨了眨眼：“侑前辈很害怕吗？” “说实话有点怕……”其实宫侑恨不得立马转身就跑，但面对小幽灵纯洁的眼神，他不知怎么地，沉默几秒又咬咬牙嘴硬道，“好吧……也没那么怕。” 算了，来都来了，只能上了！ 而且奈利阿治角名北桑阿兰他们都在他旁边，完全没必要害怕啊！ 这样想着，宫侑胸腔中就好像真的升腾起一股勇气，让他镇定了许多。 宫治小声嘲笑：“死要面子，小心待会受罪啊。” 宫侑白了他一眼，完全不想理他：“闭嘴吧，都怪你！才害我陷入这种境地！” 宫侑的勇气一直持续到进场——发现小幽灵并没有跟上来的时候。 “奈利，你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吗？”忽然发现身后的小尾巴消失了的宫侑发出疑问。 跟在贞子姐姐身后的小幽灵转身：“我？我要当NPC呀，待会前辈们就可以在里面看见我啦。” 说到这里，他弯起眉眼：“这样可能会比较好玩。” 宫侑的嘴角抽了抽。 可恶——奈利去扮鬼的话岂不是就能更清楚地看见他害怕的样子了吗？他才不想在奈利面前出丑啊！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最后是小幽灵来吓唬他的话，应该就不会那么恐怖了吧？ 短暂地权衡利弊之后，宫侑得出结论：奈利去当NPC，对他的小心脏比较友好。 于是他释然地朝奈利修挥了挥手：“那就期待待会见面了！” 奈利修目送着排球部一行人走入入场通道，在被白色床单遮挡住的唇角扬起来，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也很期待哦。 光是想象一下待会要去吓唬前辈们，就好兴奋呀。 决定了，他要拿出最认真的工作态度，成为最恐怖的幽灵！ 第99章 学园祭（11） 不要突然抱住NPC啊…… 和传统的鬼屋不同, 这个鬼屋的入场通道没有开灯，一关门就是完全的漆黑。 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因为排球部的人有点多, 所以他们需要先分个组，两拨人分别从两个入口进进入。他们前期所走的路、碰到的机关和鬼怪都会不太一样，如果顺利的话，后期可能在鬼屋内部汇合。 但如果觉得内容简单，没必要合作的话，两拨人也可以相互竞速，比赛谁能最先走出鬼屋。 剔除跑去当NPC的奈利修, 加上被拉过来的银岛结和赤木路成, 二年级和三年级刚好各有四个人，排球部一行人就按照年级分成了两组。 赤木路成双手叉腰, 兴致勃勃地提议：“那我们就比一下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哪边能先走出鬼屋好了！” 银岛结看了看两边的人员配置—— 三年级那边, 北信介表情淡定，大耳练面色如常，赤木路成跃跃欲试，只有尾白阿兰有些害怕，但他的表情也是兴奋大于恐惧。 再看看自己这边…… 角名一言不发, 宫侑的脸色都青了, 宫治也表情灰白。 没一个指望得上啊。 银岛结扶额叹气：“这不是高下立见吗？”根本不需要实际证明啊！ 赤木路成哈哈大笑：“还有点自知之明嘛, 二年级的小鬼们！” 尾白阿兰斜眼看他：“赤木你难得用这种大爷的语气说话啊。” 赤木路成吐了吐舌：“诶嘿，这不是学园祭都气氛太轻松了, 有点兴奋了嘛。” 随后工作人员让大家分别排好队，告诉他们进门之后要摸着墙壁走，走到尽头时再停下来。等听到打雷的声音时，他们的鬼屋之旅才算真正开始。 尾白阿兰反复确认：“那在真正开始之前, 都不会有鬼怪跳脸的环节，对吧？” 这个问题很关键，宫侑宫治也竖起耳朵听。 工作人员笑眯眯道：“是的，为了大家的安全，在听到打雷声之前都不会有鬼怪跳脸。所以请不要在通道里奔跑哦，保持镇定，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吧！” 随后，他就关上了入场通道的门，隔绝了室外的一切灯光。 宫侑的视野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其实黑暗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潜藏在黑暗中的未知。对于周围环境的不信任感如同深渊一般吞噬着他们的勇气。 通道里过于安静的氛围让宫侑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而他又只能摸索着墙壁往前走，每一声脚步都似乎和沉重的心跳重合。 走了几步之后，宫侑忍不住了：“喂喂阿治……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我耳边吹气啊！” 宫治仔细听了一下：“没有啊，笨蛋阿侑你就别疑神疑鬼了，工作人员都说过不会有跳脸了。” “哦。”宫侑慢吞吞地应了一声，随后就陷入沉默。 为了缓解大家紧绷的心情，银岛结试图寻找话题，打破目前诡异的沉默。 他语气轻松地说：“赤木前辈不是说要竞速吗，如果害怕的话待会我们就埋头往前跑嘛。反正如果真跑起来，NPC肯定跑不过我们的啦。” “说到这个，”角名伦太郎突然说，“好想跟北桑分到一组，我还想看北桑被鬼怪吓到的样子啊。” 虽然能拍到双胞胎出糗的照片也不错，但这种类型的照片他最不缺了。就像是抽卡游戏里烂大街的R卡，画面可能有趣，但对他来说已经稀疏平常了。 但如果能记录下北桑被吓到的瞬间，那就相当于超稀有SSR……他超级期待的啊！ 宫侑拖长语调：“我也想看啊——说不定北桑也怕鬼呢？” 宫治附和：“我也——说不定可以借此找到北桑的弱点呢？之前的北桑看起来太无懈可击了啊。” 银岛结鼓励道：“那我们就抓紧时间追上他们吧！汇合之后不就能亲眼看见北队的反应了？” 这个话题开得不错，一行人都陷入了“北队究竟怕不怕鬼”的遐想之中，气氛一时间轻松了不少。 也就是在这时，宫侑感觉有人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他还以为是宫治在恶作剧，撒娇似地埋怨：“阿治你别老是突然摸我啦，在这种氛围里真的很吓人啊。” 宫治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你在说什么啊猪侑，我明明走在你前面好吗？” 最开始排队的时候，银岛结看了看脸色发青三人组，英勇地走在了最前面；而角名伦太郎被双胞胎推到第二位，宫治跟在他身后，宫侑则强装镇定地走在最后面。 在四个人都在摸墙走路的情况下，宫治怎么可能背过身来摸宫侑啊？ 被宫治一提醒，宫侑也回想起他们最开始的站位了，脱口而出：“那我后面的人是谁啊？” 这话一出，整个通道都安静了一瞬。 显然，大家都意识到情况不对。 突然安静下去的环境，也让他们听到了他们说话间忽略的声音—— 宫侑听到了……距离他很近的地方，传来了一道很轻的呼吸声。 位置就在……他的右手边！ 是除了他们四个之外的……第五个人……！！ 也是，工作人员跟他们说这段路上没有跳脸，但他没说过不会有真人NPC啊！！ 鬼知道这个NPC是什么东西！被陌生鬼怪摸了一路的宫侑脑子一片空白。 而像是故意的一样，在宫侑惊恐到呆滞的时候，那只手又缓缓搭上了他的手腕，柔软冰凉的触感让人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的耳边传来一声诡异的轻笑。 宫侑喉结动了动，随后，发出了跟尖叫鸡一样的声音：“啊——！！嗷嗷嗷嗷救命啊！！” “别摸我别摸我别摸我，我一点都不好玩的，要摸就去摸笨蛋阿治呜呜呜呜呜！” 宫治咬牙：“阿侑你这个混蛋！！” 不知道是不是宫侑的请求有了效果，很快，其他三个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骚扰，比如摸手、拍肩，甚至摸脑袋。 被黑暗剥夺了视觉的人，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更加敏锐，每一次触碰都会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又没办法在这种完全黑暗的环境下逃跑，只能按照工作人员的话，胡乱抓住伙伴们的手臂，哆哆嗦嗦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远，前方的银岛结终于碰到了墙——不，准确来说不是墙，应该是一扇门。 木质的，有点旧，才摸了一下，他就感觉自己的手上沾了灰。 不管怎么说，这段路总算走完了，在那一刻，银岛结居然感受到了难言的放松。 也就是在这时，他们头顶传来了“啪”的一声轻响，一盏昏暗的小灯忽然亮起。 长时间处于黑暗环境中的人骤然见光，需要经历一段适应的过程才能恢复视觉。等四人组看清眼前的事物时，捉弄他们的NPC已经不见了。 他们身后的通道仍然是一片漆黑，唯有这扇木门的上方挂了一盏昏暗的小灯，像是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雷声还没响起，是要等他们打开门，这场游戏才算正式开始吗？ 银岛结摸了摸下巴，后背上的布料被人紧紧揪住。 他这才发现现在的自己有点像老母鸡，身后正扒着三只瑟瑟发抖的小鸡仔。 这几只小鸡仔还会挤来挤去，为了抢夺老母鸡正后方——这个最安全的位置而吵架。 银岛结：“……”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受欢迎过呢。 其实他也是有点怕的，谁知道门后面是什么东西。 但其他三个队友都不中用啊，他也只能支棱起来，无奈地带着三只小鸡仔，推开了门。 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们防备 但奇怪的是，门后一片平静，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机关，也没有恐怖的jump scare。 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们，挨挨挤挤地都走进门里。而在那一瞬间，他们头顶的音响就发出了一声炸响的惊雷！ ——游戏，开始了。 银岛结似有所感，猛地回头，果然发现他们身后那扇——也就是他们刚刚推开的门已经关上了。 看来那道雷声除了宣告游戏开始，还有一个作用是掩盖关门的声音，制造出一个密闭空间，堵上他们的后路。 感觉这房间里藏了个大的啊……一群人吞了吞口水，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时宫侑突然嚎了一声，精神高度紧绷的其他人，被他吓了一大跳。 宫治埋怨：“猪侑你干嘛啊！” 宫侑窜到他的身后：“啊啊啊阿治你有没有觉得墙上的鬼脸在动啊？” 宫治抬眼看去，身体也僵住了：“好像是啊……它们的表情是不是在变？” 他们正对面的墙壁上挂了几幅诡异的鬼脸画像，每一幅画像上的鬼脸都不一样，表情有嗔有喜，怪异扭曲。 随着他们转动视线，鬼脸上的纹路像是活过来一样不停游动。 这、这也太诡异了！！ 宫侑都要被吓哭了：“我早就想说了！这个鬼屋的位置就很奇怪，建在废弃教学楼的地下室里，怎么想都很恐怖吧！而且我专门去查了，这个地下室之前就有校园怪谈……万一、万一这个鬼屋里混进来真东西了怎么办？” 宫治被这个猜想吓到了：“那种事情不要啊！” 两个人抱在一起哇哇大叫，收到了一个毫不留情的爆豆，吃痛地“嗷”了一声。 “你们两个——好吵啊！”总算感觉耳朵清净了的银岛结放下手，“不要自己吓自己啊，这些挂画用的是光栅卡的原理吧。” 提前定制一批挂画大小的光栅卡，随着视角的转动，看到的画面就会发生改变。如果变化的面数足够多，墙上的鬼脸看起来不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吗？ 银岛结在宫双子惊恐的目光中走上去抠了一下，确认这就是光栅卡的材质。 “准备的道具还挺有巧思的嘛……”他小声嘀咕着，转头去看双子，“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宫侑和宫治：QAQ “就算知道原理也很恐怖啊！” “这个鬼屋的氛围确实做得不错，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有鬼怪跳脸你们就偷着乐吧，”银岛结无情地把他们拖走，“别浪费时间了，你们不是还想追上北队吗？趁NPC还没出现，先找到出去的方法再说。” 他观察期这个房间的构造。 这个房间看起来像个客厅，正中间有一套沙发，沙发对面则是一个陈旧的电视柜，电视柜上方放着一个电视模型。电视柜旁还有两个大柜子，不知道是什么用途。 而电视柜对面那面墙上则有另外一扇紧闭的门，不出意外的话，待会他们得从这扇门里出去。 银岛结思考：“到目前为止都没有jump scare……而且房间也是密闭的，是在鬼屋里加入了密室逃脱的元素吗？我们需要在这种恐怖的氛围下找到线索，开门进入下一个房间？” 这样说着，他走到那扇紧闭的门前，试着晃了晃，果不其然，没法打开。 角名伦太郎冷静分析：“既然奈利他们报上去的企划是‘鬼屋’而不是‘密室逃脱’，就说明这个游戏的解密不会太难，应该可以一步到位，我们只要在这个房间里找到钥匙就好。” 银岛结惊奇道：“角名你怎么突然支棱起来了啊。” 角名伦太郎：“我想早点跟三年级的队伍汇合。” 然后捕捉北桑的弱点——这个愿望已经强烈到冲淡他对鬼屋的恐惧感了。 银岛结：“诶——” 还可以这样啊！ 两人一拍即合，抛弃了毫无用处的双子，检查起所有可能藏钥匙的位置。 这个房间原本只是个空壳，所有家具和装饰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模型，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并不多。 他们搜了墙上的挂画和窗台的边角，没有找到，最终将目光放到他们面前的柜子上—— 其实整个房间里，最可疑的就是这几个柜子了。 先不说电视这个贞子经典刷新点，旁边那两个柜子也很可疑啊。 每个柜子前都有一条粗大的锁链、一把厚厚的大锁，虽然那把锁完全就是装饰……但这不是摆明了就是告诉他们柜子里封印着鬼怪嘛！ 而且看这个柜子的大小……藏几只鬼绰绰有余。 银岛结拍了拍宫侑的肩膀：“喂，你们两个去，也该派上用场了吧。” 宫侑惊恐道：“不要啊！我不要！” “待会肯定会有贞子从这个电视里爬出来吧？” 宫治也害怕地猜测：“可能不止一个，你看旁边还有两个柜子呢。” 光是想想就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银岛结催促：“早点找到钥匙就能早点出去啦，快点过来帮忙。” “好吧……” 宫侑宫治不得不挪窝，强忍恐惧靠近电视柜。 双胞胎之间还是有默契的，在银岛结去开柜门时，他们就一左一右，用后背顶住旁边的大柜子，防止一口气刷新出多只。 银岛结拉开抽屉，发现了一本书。 但就在这时，旁边的两个柜子前的锁链突然哗哗作响，像是有人在柜子里面用力顶一样。 宫侑宫治面色大变，用力顶着柜门：“啊啊啊啊阿银快找！快点！！” 银岛结：“知道了知道了在找了！” 双胞胎苦着脸：“中间这个电视机看起来是硬纸板做的啊，待会万一有贞子爬出来怎么办！” “别瞎猜啊拿到钥匙我们就跑……”银岛结额上冒出了几滴冷汗，随后他眼睛一亮，惊喜地叫道，“找到了！” 钥匙果然很好找，他才刚翻开书，就书本的夹层发现了一把泛着银色光泽的钥匙。 然而，就在他在合上柜门的那一瞬间，电视柜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啊啊啊啊——！！” 银岛结和宫侑宫治吓得拔腿就跑，跑路的过程中还抱着侥幸心理：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也需要时间的吧，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跑掉！ 然而现实很快就推翻了他们侥幸心理—— 贞子并没有从电视里爬出来，那个纸板电视似乎真的只是个空壳。 而无人提防的电视柜下方的缝隙里，却突然窜出了一个抹披头散发的白影！ 白影的速度很快，明明它贴着地面，却在短短一瞬间就窜到了他们脚边，伸手抓住了宫侑的脚踝。 “啊——！！！”宫侑发出了比鬼怪还要凄厉的尖叫。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吓傻了。 “卧槽？！！” “啊——！！嗷嗷嗷嗷嗷嗷啊——！”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阿银快开门啊快开门快开门快开门！！” 银岛结崩溃道：“我已经很努力了！死钥匙快开啊！！怎么就是插不进去呢啊啊啊啊啊——！！” 越害怕手越抖，手越抖越开不了门，他在门口掏了半天门抖没打开，余光瞥见贞子小姐狰狞的面孔，耳畔时此起彼伏的凄厉嚎叫。 随后，他们又听到了“哐当”“哐当”两声响。因为宫侑宫治逃跑了，没人去顶那两个柜子，于是柜子里的鬼怪也冲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朝着一行人扑过去。 就在宫侑感觉自要上天国了的时候，钥匙终于插进了孔中！ 开门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简直就是天籁，四个人争先恐后地往外跑，混乱之中也不知道谁踩到了谁的鞋，谁捅了谁的腰，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这种疼痛根本就无关紧要。 四个人逃命似地冲了房间，爆发出了打决赛时的速度和决心，把身后的鬼怪甩得远远的。 看到前面有个门时，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还“砰”地一声把门关上，防止身后的鬼怪追上来。 不管怎么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会比那三个丑东西更恐怖了！！ …… 三分钟前。 小幽灵离开入场通道，飘进了第二个房间里。 奈利修的任务很简单。 第一个任务就是在入场的时候戴上夜视眼镜，偷偷潜伏到玩家之间，成为第五个隐形人，让大家提前感受一下鬼屋的氛围。 在吓唬宫侑一行人的时候，夜视眼镜让奈利修清晰地看到他们惊恐的表情，吓唬起来特别有成就感。 但另一边的情况就不太理想了，他悄咪咪去摸北前辈的手腕的时候，差点被北前辈反手抓住。 眼看这群三年级学长非但不害怕，还要凭借多出来的呼吸声和脚步反过来抓鬼，奈利修只好灰溜溜地逃走了。 耳麦里传来了同伴们的大笑。 真是的，哪里有鬼怪NPC被玩家吓跑的啊！ 简直是倒反天罡！ 在三年级组那边受挫的经历让奈利修觉得有损自己的鬼怪脸面，于是他决定去二年级组那里找回面子。 趁着大家寻找钥匙的时候，他在耳麦的指挥下从员工通道提前进入第二个房间，打算给大家来个jump scare。 裂口女在耳麦里说：“Jump scare的精髓就是突然出现，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吓人一跳。而且声音也要够大，这样才能达到吓人的效果。” “啊，他们出来了！看起来被吓得好惨呢。” “正常来说，刚刚结束一个关卡，是会有一段安全期的。看到新房间的时候他们肯定会直接冲进去，关上门狠狠松一口气吧。” “这个时候就该你出场啦，奈利你可千万不要放过他们啊。” 耳麦里的裂口女不停碎碎念，奈利修谨记她传授的经验，在一群人如同慌乱的羊羔一样冲进来时，暂时按捺住自己冲出去的冲动。 等银岛结关上门，隔绝了门外鬼怪的嘶吼，所有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才突然从墙角里蹦了出去，张牙舞爪地“嗷！”了一声。 “啊啊啊——！！”回应他的是又一声尖叫。 刚刚放松下去的宫侑腿一软，直接瘫软下去，表情一片空白，灵魂都从嘴里飘出来了。 宫治在惊恐之间发出疑问：“阿侑是死了吗？” 角名伦太郎确信：“肯定是死了吧。” 四个人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疑似已经晕过去了的宫侑被推到了最外面，成为其他三个人的盾牌—— 反正阿侑都已经失去意识了，让他当一下人肉盾牌也没问题的吧？ 宫侑并不知道同伴们残忍的想法，恍恍惚惚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那只鬼怪已经近在咫尺。而他的同伴们则死死抓住他的后背，让他完全没有退后的可能。 宫侑：_(:0」∠)_ 又要晕过去了。 他都已经做好了正面面对恶鬼的准备，却忽然发现飘在他面前的是一条熟悉的白色床单。 等等。 ……床单幽灵？！ 第二个房间的守关boss是奈利？？ 跟刚刚那三只厉鬼比起来，面前这只幽灵简直像天使一样和蔼可亲，宫侑甚至在他脑袋上幻视了一个天使光圈！ 劫后余生的惊喜让宫侑直接抱住了幽灵的腿，嗷嗷大哭： “奈利！！原来是你呜呜呜呜呜！上一个房间的鬼实在是太恐怖了呜呜呜呜——！它就那样‘歘’一下飞出来了啊！” 张牙舞爪的小幽灵懵了：“昂？” 啊不——？ 我也是鬼怪好吗？ 请尊重我的鬼怪身份，不要突然抱住NPC啊！ 第100章 学园祭（12） 侑前辈，你是变态吗？…… 现在宫侑的姿势是跪坐在奈利修脚边, 死死地抱住小幽灵的大腿。 奈利修还是第一次被人抱住腿，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耳麦里传来了鬼怪同事们的笑声。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派奈利去的话, 可能就没那么恐怖了。” “没关系，现在先让他们放松一会，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大家好像都对这个情况有所预料……奈利修鼓了鼓脸颊。 任谁被说自己工作效果不好，都开心不起来吧。 眼看宫侑还抱着他的腿哇哇大叫，小幽灵苦恼地说：“侑前辈，你这样会让我很困扰的。” 宫侑完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还在哭唧唧地喊：“奈利你带我走吧奈利！！好可怕啊呜呜呜呜呜呜——” 经历过撞鬼逃亡又被鬼怪跳脸的大悲大喜之后, 宫侑的情绪正处于一种极其脆弱敏感的状态之中。 他早就忘记自己在刚进鬼屋的时候还想过绝对不要在奈利面前出丑了, 就算记得，他估计也会想—— 呵呵, 前辈的面子也没这么重要嘛。 在这个危机四伏人心险恶的鬼屋之中, 只有眼前这只小幽灵能给他带来一丝心灵上的温暖了。 温暖的体温隔着轻薄的白色床单传递到宫侑的手上，让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回到了人间。 相比起来，身后那几个把他推出来挡鬼的混蛋，简直就是恶魔啊！ 宫侑大声控诉：“那几个家伙根本不是人！他们比鬼还可怕，关键时刻就把我往外面推！” 宫治和银岛结心虚地吹起了口哨：“那不是因为阿侑你当时已经硬得跟块板板一样了吗……”反正都已经吓傻了, 再多吓两回也没事吧？ 反正也不会比那时的情况更糟糕了。 宫侑更气愤了：“你们这群冷漠无情的男人！” 被他抱住的奈利修：“呃……” 发现奈利修的态度出现了动摇, 宫侑立马抛下其他人, 顺着杆子往上爬：“游戏开始之前工作人员是不是提过一嘴‘天使模式’？他说如果觉得鬼屋难度太高可以提出场外援助，我现在想申请让NPC同行！” 刚刚被吓出来的泪花还挂在眼角, 宫侑硬生生憋出了蛋花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奈利修。 好少见的表情……侑前辈居然在对他撒娇？ 奈利修有点犹豫。 因为加入NPC组是临时做的决定，他根本没有时间化妆，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 只套了个幽灵床单，也就只能在开局那种全黑的环境中吓到人了。 既然作为NPC的他已经失去了意义，侑前辈又那么诚恳地请求他留下来…… 耳麦里传来鬼怪同事们的声音： “对啊奈利，你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完全可以加入他们的！” “你还没有玩过我们的鬼屋吧？在没有剧透的情况下-体验感会超赞的哦~” “对对，我们对鬼屋的流程可是非常有信心的！” 见奈利修更动摇了，耳麦里的无头鬼又补充：“对了奈利，如果你要加入玩家那一边的话，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再提一下。” 奈利修：“什么？” 无头鬼：“如果你被我们吓到了，可千万不要抡拳头啊！我们的鬼屋是禁止殴打NPC的！” 人在恐惧的时候难免做出，如果遇到NPC跳脸的情况，大部分人的反应是尖叫逃跑，但也总有那么一部分人，会下意识抡出拳头。 其他人抡拳还好……但如果是奈利的话…… 他们肯定会受重伤的吧！！！ 虽然他们扮演的鬼怪长得奇形怪状，但鬼怪们也不想变成肉泥啊—— 听出了无头鬼话语中的恐惧，奈利修：“……” “好的，我会控制住我自己的。” …… 与此同时，三年级组那边。 总体来说，三年级组的鬼屋闯关之旅非常顺利。 最为冷静的北信介打头阵，大耳练和赤木路成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尾白阿兰则负责殿后。 有这样一位领导者，其他人虽然有点害怕，但也能冷静思考，很快就找到线索，进入下一个房间。 其实这个鬼屋的恐怖氛围营造得非常巧妙。 设计者深谙如何拿捏玩家的恐惧心理，并没有在整个流程中都塞入鬼怪突脸，而是在鬼屋的基础上加入简单的解密环节，让大家在专心解密、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再突然被鬼怪吓一大跳。 长时间处于这种氛围下，一般人都会如惊弓之鸟，一惊一乍。 但这个规律对于三年级组却失去了效果。 比如说，在看到贞子从古井模型里弹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吓得一哆嗦，正准备转身逃跑。 但紧接着，他们却看见北信介淡定地拨开卖力嚎叫的NPC、掏出钥匙冷静开门。 因为NPC只能跳脸吓人，没有实质性的惩罚道具，所以他只能贴在北信介身后嘶嘶鬼叫，看起来像是无能狂怒，场面一时间有点滑稽。 尾白阿兰等人甚至都为NPC感到尴尬，NPC本人似乎也这样觉得，在他们打开门逃出去后，完全没有追过来的意思。 而自从见NPC吃了一次瘪以后，三年级组这边的恐怖氛围就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恐怖氛围被冲淡之后，鬼屋就成了一般向的密室逃脱，他们专心解密，甚至有心情收集每个房间的细节信息，断断续续拼凑起剧情。 整个鬼屋是由许多个不同的房间串联起来的。 不同房间被设计成不同的主题，机关和鬼怪的风格也不尽相同。 比如第一个房间，用的就是家中客厅的装潢，如果有心寻找线索的话，就能了解到故事线。 故事的内容大概是一名姓田中的老爷爷在二手市场上淘到了一个录像带。但他不知道录像带带有怨灵，在他把录像带插入电视机里之后，附在录像带中的贞子以电视为媒介爬了出来…… 而第二个房间则是校园风格，第三个房间是职场霸凌…… 从他们寻找到的线索来看，几个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同一个，但他们的姓氏却是相同的。 尾白阿兰真的很想吐槽—— 如果所有关卡的主角都是一家人的话，那这家人未免也太悲惨了点吧！ 怎么三代人都在撞鬼啊! 这样想着，三年级组已经成功打开了第三个房间的门。 出人意料的是，门外并不是第四个房间，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因为电压不稳，走廊上方微弱的灯光不断闪烁，尽头处的墙角挂着一个绿色的“EXIT”标志。 嗯……？这是出口？ 已经结束了？ 流程比想象中的短啊。 他们都还没遇见阿侑他们呢，难道是因为他们的通关速度太快了？ 尾白阿兰在心里嘀咕着，不过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鬼屋的流程确实比较短，毕竟来鬼屋玩的观众就是冲着短时间的感官刺激来的，如果流程太长，对玩家的心脏就不太友好了。而且这也不是商业鬼屋，只是一群学生在兴趣的驱使下建起来的，流程太复杂才奇怪吧。 一行人步伐轻松地朝着出口走过去，路上很平静，完全没有机关和鬼怪。 看起来，这段走廊就是结束了所有流程后的最后一段通关之旅。 赤木路成已经想好出去之后要怎么嘲笑二年级组的学弟们了，一把抓住把手，欢快地推开了门。 然而，在看清楚门外的景象时，他却愣住了：“什么情况？” 大耳练问：“怎么了？” 赤木路成表情呆滞：“你们自己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门外。 门外的设施确实是他们熟悉的前台，但和他们进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头顶的灯罩碎裂了，内里的灯泡散发出黯淡的红光，红光断断续续地闪烁，照映出面前诡异的场景—— 整个前台空无一人，地面一片凌乱，碎裂的玻璃碎片之间混杂着大片大片飞溅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卧槽！！！ 这一幕的视觉冲击可比鬼屋里的所有机关大多了！ 赤木路成咽了咽口水：“我怎么感觉不太妙啊……？” 尾白阿兰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什么，黢黑的脸都给吓白了：“喂喂……你们看，那个是不是鬼屋的前台同学啊？” 其他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们刚才还确信是空无一人的鬼屋前台处，在一个呼吸间，就突然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生。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她……或者说它，突然歪了歪头，伸手扶住几乎要折断的脖子，朝他们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喟叹： “你们……终于来了啊。” 赤木路成这才看见它的脸—— 那个长相清丽秀气的女生现在满脸是血，曾经光滑的皮肤变得像鱼鳞一样层层堆叠，证明恐怖，泛着青绿色的光。 卧槽卧槽卧槽！！ 一行人都吓傻了。 从他们进入鬼屋到出来的全流程，估计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前台小姐姐怎么想都不可能画出这么精细的妆效啊！ 不正常！这个画面怎么看都不正常！明显已经超出鬼屋的范畴了吧！！ 见北信介蹲下来，试图用指尖去抹地面上的血迹，大耳练直接把他给拽了起来，拉着人退回门内，“嘭”地一声把出口处的门关上了。 血腥味仍然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门外的女鬼追了过来，“啪”地一下按住了门板。一群人被吓得叫了一声，拖着北信介拔腿狂奔。 尾白阿兰一边逃亡一边大喘气：“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啊？？” “难道说地下一层的校园怪谈其实是真的？鬼屋里混进来了真的鬼怪？？” 不然怎么解释短短二十分钟内前台就变了个样！！ 赤木路成的思维开始发散：“该不会我们最开始看见的就是幻象吧！刚才撞见的才是地下一层真正的样子？？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大耳练：“反正现在不可能再回头了，穿回前几个房间，看看能不能回到最开始的入口吧。” 期间北信介好几次试图说话，但每一次他的声音都被同伴们惊恐的大叫声盖了过去。 即将通关的喜悦和出口外的古怪景象落差太大，大家都已经被高强度的感官刺激到失去理性了。 北信介只好被他们拉着狂奔。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一声惊叫！ 紧接着，鬼怪的嚎叫也接连响起，让人心里发毛。 尾白阿兰突然想起来：“是阿侑他们？” 对了！他们是分成两拨进来的！ 阿侑他们也遇见异常情况了吗？ 嚎叫声和尖叫声离他们越来越近，隐约还能听见仓惶密集的脚步声。这似乎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理智告诉他们应该先回到入口，确认异常情况是否仍然存在。 但几位三年级的学长，还是慢慢停下脚步。 后背已经被吓出来的冷汗浸湿了，双腿也因为骤然的惊吓有些虚浮。 尾白阿兰却咬牙：“先去找阿侑他们吧！” …… 此时此刻，二年级组才刚进入第三个房间。 第三个房间的恐怖又跟前两个房间不一样，鬼怪的数量陡然暴增。 在银岛结为了寻找线索而拉开柜门的那一刻——他好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不知道多少只面目狰狞的鬼怪哗啦一下涌了出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可怖嚎叫，一群人头皮发麻，转身就跑！ 奈利修本来还打算看看这些NPC都是哪些熟人呢，但他的手腕被宫侑死死攥住，只好也跟着他们跑。 惊恐之间，他们也分不清自己究竟跑进了哪扇门，只知道门后是一条漆黑的走廊，走廊的尽头还有一扇门。 而就在他们即将逃到走廊尽头时，他们突然听到了“哐当”一声重响—— 前面的门先一步打开了！ 逃得最快的宫侑正面对上了这个突发状况，他仓惶抬眼，发现在浓重的黑暗之中，只有一双白溜溜的眼睛悬浮在空中，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宫侑又一次发出惊叫：“嗷嗷嗷——！！！” 漆黑的身影还在向他靠近，身后的鬼怪也在张牙舞爪，前也不是，退也不是，宫侑又被吓惨了。 原本他还试图顽强地抓着奈利修逃跑，但被这样一吓，他的腿又软了，只好抱住奈利修缩在墙角，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其他三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他们其实没有看到前面的鬼影，只是被宫侑的惨叫声给吓到了，于是也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嘴里碎碎念着诸天神佛的名号。 一群人里只有奈利修还站着了，他好奇地左右打量着朝他们靠近的两拨鬼怪。 无头鬼悄悄跟他挥手打招呼，然后猛然凑近，故意凑到他脚边，狠狠吓了宫侑一下。 宫侑都要哭了：“呜呜呜不行真的好恐怖呜呜呜呜稻荷大神请保佑我啊！！” 他蹲坐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地里去。 结果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机关，走廊里突然阴风阵阵，脸上的肌肉都要被这股凉气冻僵了。 宫侑“嗷！”了一声，也不管自己抓住的是什么就想往里面钻，慌乱得像只遇见天敌原地钻地打洞的狐狸。 厚重的布料给他带来了浓重的安心感，就像是小时候害怕床下有鬼，把自己塞进被窝，盖得严严实实就不害怕了一样。 呼呼……冷静冷静……这只是鬼屋，所有的鬼怪都只是NPC…… 宫侑逐渐镇定下来，脑子也逐渐清醒了，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突然安静了。 鬼怪的嚎叫都已经消失了，但同样没有人声，安静到有些不太正常。 要知道，阿治和阿银的嘴巴很碎，总是喜欢说七说八。 鬼怪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他们怎么不说话？ 正在宫侑疑惑的时候，他听见了奈利修略带迟疑的声音： “……侑前辈，你是变态吗？” 宫侑懵了：“嘎？”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0-110 第101章 学园祭（13） 你的恋爱对象不是人…… 被指控为“变态”之后, 宫侑这才感觉自己的姿势不太对劲。 呃……他刚刚抓住的是什么来着？ 已经被鬼怪们吓到过载的CPU缓缓开机。 哈哈，虽然因为环境太暗他看不清楚，但应该是奈利的幽灵床单吧。摸起来就跟窗帘一样, 长长的厚厚的很安心。 ……不对！ 宫侑的瞳孔骤然缩小，因为他忽然想起来—— 幽灵床单是很薄的！但他摸到的布料却很厚…… 所以被他抓住的，其实是幽灵床单+女仆裙的裙摆？ 他竟然慌不择路到钻进了奈利的裙子里了？？？ 因为半个脑袋都埋了进去，洗涤剂的清香气钻入宫侑的鼻尖，直冲他的天灵盖。 宫侑瞪大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环境的眼睛这才勉强辨认出来，近在咫尺的……不就是奈利腿上的白色长筒袜嘛！ 宫侑完全傻掉了。 就在他陷入呆滞的时候, 头顶又一次传来了奈利修的声音：“侑前辈, 你可以出去了吗？” 宫侑的脸色“嘭”地一下爆红，连滚带爬地退了好几步, 超级丝滑地来了个土下座, 趴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在那么吓人的情况下，他哪有心思去想自己抓住了什么嘛！他真的不是变态啊啊啊啊啊啊啊—— 奈利修没说话，只是用那双蓝眼睛幽幽地盯着他。 宫侑被他盯得越来越心虚，越来越心虚……最后完全趴在地上。 挺了一辈子的腰总算是弯了。 再也直不起来了呜呜呜。 而目睹了宫侑钻进奈利修裙摆全过程的其他人，这才“噗”地一下笑出来。 银岛结感叹：“幸亏奈利是男生啊, 不然阿侑这种行为可以报警处理了吧。” 宫治用看人渣一样的眼神看着宫侑：“阿侑你这只蠢猪, 变态！” 宫侑试图爬起来反驳, 却听见了“咔嚓”一声，被白色闪光灯闪到了眼睛。 角名伦太郎：“啊抱歉, 环境太暗了，为了照片的清晰度就只能开闪光灯了。” 宫侑：“……” 他捂着眼睛：“角名你真是够了啊！” 怎么在鬼屋里还像个狗仔一样热衷于抓拍他的黑历史啊！而且道歉的语气一点都不真诚！ 角名伦太郎：“本来我是不想那么早就掏出来的，但刚刚那一幕实在是太难得了，就算冒着手机被收的风险我也要拍下来。” 为了防止破坏游戏的体验感, 加上鬼屋内部的保密原则，在游戏开始之前，玩家阅读的第一条游戏规则就是禁止携带手机进入鬼屋。 所以角名伦太郎是偷偷带上的，就想着等遇见北信介他们了再掏出来—— 如果能拍到北桑惊恐的表情，那就算手机被收走，他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现在嘛……计划有变。 北桑的黑历史，他要；阿侑的黑历史，他也要！ 就是这么贪心！ 角名伦太郎眯起眼，熟练地给自己抓拍到的几张照片备份。 宫治看热闹不嫌事大：“出去之后记得发我一份。” 银岛结：“我也要！” 尾白阿兰：“我也要我也要。” 角名伦太郎爽快地说：“如果照片留得住的话……”我就发给你们。 话才刚说一半，他备份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猛然转头。 等等……刚才说话的，是不是多了一个人？！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脆弱的小心脏再次狂跳，“嗷”地一下抱在一起，警惕着鬼怪再次出现。 随后，他们就看见……他们身旁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了几个人。 最前方那双漂浮在空中的眼睛吓得他们抖了一下，但毕竟已经在这个黑暗的走廊里待了那么久，他们不像刚进来的时候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了，模模糊糊看清了几个人的轮廓。 好像不是鬼怪的装扮……是阿兰他们？他们终于跟三年级组汇合了吗？！ 银岛结狠狠松了一口气：“阿兰！原来是你们，吓死我了！” 宫治默默吐魂：“阿兰你的眼白还挺健康的哈……” 在这黢黑的环境下看见空中飘着的两颗眼睛，他的小心脏都要停跳了。 尾白阿兰：“……阿治你的说话水平好像提升了不少嘛，谢谢你是夸奖我的眼白，而不是说我的脸太黑啊。” 坐在地上的宫侑脑子又宕机了。 今天他宕机的次数有点多，他觉得自己出去之后有必要吃点好的补补脑子。 几秒过后，宫侑终于反应过来，指着阿兰大叫：“原来刚刚我撞见的是你！” 尾白阿兰抱怨：“我还想说你呢，看见我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狂叫，把我们也给吓了一大跳啊！” 赤木路成搭腔：“就是就是，我们也快要吓死了，还以为你们遇到什么生命危险了呢！” 宫侑深深地捂住脸，感觉自己要碎掉了。 如果不是撞见阿兰，他就不会那么害怕；如果不是那么害怕，他就不会慌不择路钻进奈利的裙底；如果不是钻了裙子，他就不用面对这么羞耻的事情了！ 呜呜呜呜呜——奈利还在盯着他呢！ 在宫侑恨不得原地升天的尴尬情绪里，钻裙底的话题终于跳过去了，轻松的氛围也逐渐消失。 银岛结问起他们在这里遇见尾白阿兰一行人的原因：“阿兰你们的进度也才到这里吗？我还以为你们早就通关了呢。” 尾白阿兰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跟他们说起了出口之外的景象。 听完之后，二年级组这边也开始冷汗狂流了。 “光是想想就好恐怖啊！”银岛结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真的撞鬼了？” 宫侑宫治又挨在一起抖抖抖，像两只抱团取暖的狐狸。 虽然平时经常吵吵嚷嚷互相嘲笑，但在这种时候，他们还是习惯凑在一起互相安慰。 角名伦太郎勉强还保持着理智，看向奈利修的耳朵：“奈利，你还能联系到你的同学吗？” 奈利修摇头：“不能。” 为了保证游玩时的体验感，他的耳麦早就在他答应加入玩家那方时就关闭了。 就连联系上鬼屋工作人员的希望都没了——一群人顿时慌了，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番，最后决定采取尾白阿兰的想法，回到最初的起点看看情况。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一直没有机会开口的北信介终于说话了：“你们惊吓过度了。” “刚刚我摸了地上的血，是用丙烯颜料画的。” 这样说着，他伸出手，指尖上干干净净。 就算是已经干涸的血，用手触摸的话，也会留下铁锈的味道。但凑近闻，北信介只能闻见一股淡淡的石灰味。 赤木路成震惊：“啊？信介你还真去摸了啊。” 尾白阿兰疑惑：“但我们当时不是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吗？” “那个房间确实有血，但闻起来不像人血，”北信介沉吟，“反而更像是鸡血……或者猪血，腥味略重，而且有点臭。” 这下连大耳练也震惊了：“信介你怎么连这种细节都能闻出来啊！” 北信介解释：“我在过年的时候帮奶奶处理过活鸡，所以对这种味道比较熟悉。” 赤木路成吞了吞口水：“但突然变化的前台、还有前台那只女鬼又要怎么解释？” 北信介冷静道：“我更倾向于这个出口并不是真正的出口，而是这个鬼屋的第四个关卡。所有场景和道具，都是一比一复刻真正的前台提前布置好的。” “至于后面那个问题——我不太了解化妆方面的知识，或许她就是在我们闯关的过程中化好了鬼怪的妆容。” 尾白阿兰喃喃：“所以，那个出口也是游戏的一环？” 经过北信介那令人信服的推理，大家逐渐冷静下来。 银岛结对他的崇拜感在此刻达到了巅峰：“真不愧是北队，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冷静思考……” 宫治应和：“北桑，是神啊！” 角名伦太郎则默默把手机放回兜里。 他有预感——他今天应该是拍不到北信介的黑历史了。 北桑……简直就是无懈可击啊！ 连鬼怪都不怕，他的弱点究竟是什么？ 北信介继续推测，如果要找到真正的出口，他们恐怕还得再次回到假前台。 看他那么镇定，三年级一行人回想起刚才他们仓皇逃窜的样子，都觉得有些好笑。 而二年级的，有了北信介领头，也瞬间觉得胸中正气浩然，没那么害怕了。 他们一起回到假出口处，发现那个女鬼仍然坐在前台处。 在她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宫侑和宫治抖了一下，默默退了两步，揪住北信介的衣服躲在他的身后。 北信介却淡定地走了出去，女鬼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并没有做出行动。 一行人这才大着胆子从她面前走过，探索这个房间。 因为这个假前台一比一复刻了真前台，所以大家都对这里的场景很熟悉，就算灯光非常昏暗，他们也轻松地找到了那扇写着“入口处”的门。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赤木路成走到门前。 如果下一个房间是出口的话，那他直觉就是这里了。 北信介“嗯”了一声，推开了门。 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门外的白光从门缝里倾泻而入。 果然，之前看到的那个“EXIT”只是个幌子，这个虚假的“入口”才是真正的出口！ 眼看马上就要回到人间，宫侑和宫治简直感动得要掉下眼泪，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然后，他们又被吓得嗷嗷大叫了。 因为门口居然站着整整两排的鬼怪！不过它们并没有刻意做出夸张吓人的表情，而是像酒店的迎宾人员一样站在两侧，带着笑意说：“恭喜通关！” 因为头顶光照充足，失去了黑暗环境和神秘感的加成，鬼怪们脸上的妆效看起来有点粗糙，完全没有在黑暗中看的吓人。 而且他们的表情还十分友善，宫侑和宫治想起刚刚被这群鬼怪吓得嗷嗷乱叫、差点满地乱爬的样子，感觉有点尴尬。 领头的无头鬼说：“你们是鬼屋开业以来最快通关的，用时只有31分钟34秒！恭喜！” 一群鬼怪“啪啪啪”鼓起掌来。 “呃……”大耳练没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他们硬要拖着信介逃跑、给信介当场解释清楚的机会的话，他们估计能更早出来。 鬼怪们鼓完掌后，无头鬼期待地问：“请问你们对这次鬼屋之旅有什么感想呢？满意吗？有需要我们再做改进的地方吗？” 他不这样问还好，他一问出口，一群人就七嘴八舌地开始倒苦水了： “最后那个假出口真的太吓人了啊！谁能想到还会有跟前台一模一样的第四关嘛。好不容易看到了出去的希望，结果前方居然是更恐怖的东西！” “而是还特意制造了血腥味……未免也太逼真了点吧，我们还以为我们变成校园怪谈的主角了呢。” “那个飞出来的贞子也很恐怖啊，‘刷’一下就瞬移到我旁边了！” 对于这些哀怨的控诉，无头鬼哈哈笑了两声，笑眯眯地说： “有什么关于剧情或者机关上的疑问，都可以问我哦，我会给你们一一解答。但是你们要答应——出去之后绝对不向新玩家剧透。” 宫侑想起了那个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贞子：“为什么第一关的贞子能瞬移啊？” 无头鬼：“你说贞子小姐啊，她提前趴在了一个滑板上，在我们告诉她钥匙已经被拿走了的时候，她就会滑出去哦。” 赤木路成举手：“那个假出口的前台女鬼是怎么回事？她是在二十分钟内就化好了那个妆效吗？” 无头鬼摇头，示意他们看向前台—— 只见前台小姐姐面容清爽地坐在那里，看见一行人朝自己看过来，还友好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怎么回事？明明他们刚刚才看见女鬼版的前台小姐姐！ 在排球部众人震惊的眼神里，无头鬼的视线在宫侑和宫治身上转了一圈，神秘一笑：“并不只你们排球部才有双胞胎哦。” 一群人瞬间明悟—— 所以他们看见的那只女鬼，是前台小姐姐的姐妹？ 奈利修疑惑：“赤井桑还有双胞胎姐妹吗？” 无头鬼：“有呀，只是不在我们班，学园祭嘛，互相借人不是很正常吗。” 奈利修点了点头——确实，侑前辈和治前辈这两天一直都在两头跑呢。 北信介问：“假前台的血腥味，是来自鸡血还是猪血？” 尾白阿兰小声吐槽：“不愧是信介，真是务实的问题呢。 无头鬼：“两者皆有，其实我们最开始买的是鸡血，但是气味不够浓，所以我们又混了一些猪血进去。说起来，在监控里看到你分析出这是鸡血或猪血的时候，我们都震惊了呢！”该说不愧是能够率领排球部拿到全国第一的人嘛！ 想到奶奶，北信介浅笑了一下，眉眼柔和。 随后他点点头：“好的，我的问题问完了。” 北信介的问题就是排球部一行人的最后一个问题，在无头鬼为他们解答之后，本次鬼屋之旅就正式结束了。 一群人离开了鬼屋，心里的后怕还久久不散。 一整个流程下来，他们最大的感想大概就是—— 他们总算知道隔壁篮球部那群家伙为什么会吓成那样了！ 要是没有北队在的话，他们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宫侑摸了摸心口，默默吐魂：“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不想再玩什么刺激的东西了……” 银岛结：“那要去吃东西吗？你们不是好不容易才能出来玩嘛。” 宫治一脸痛苦：“就算现在有一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饭团摆在我面前，我可能也吃不下去。” 对不起，他居然因为鬼屋而背叛了饭团！ “阿治居然都吃不下饭团了啊……看来确实被吓惨了呢，”赤木路成摸了摸下巴，提议道，“不然去我们班的占卜小屋好了。” “完全不刺激，而且离鬼屋很近，很多来占卜过的人都说很准。” 十分钟后，排球部一行人站到了占卜小屋前。 占卜小屋就在鬼屋隔壁，不过规模没有鬼屋那么大，只用了一个废弃教室。 教室门外挂了一条旧布条，上面用毛笔写着“占卜屋”几个大字。 真是有够简陋的呢……尾白阿兰在心里嘀咕。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赤木路成咳了一声：“咳咳，我们班只是懒得准备太多东西啦，不要那么注重外在形式，只要占卜是准确的就足够了嘛。” 银岛结好奇道：“这么准的话，赤木前辈去算过吗？” “呃，没有，我又没有需要占卜的问题，”赤木路成挠了挠头，“但是大部分来占卜的顾客都反馈说结果很灵验。” 银岛结“哦”了一声，看向门口的长队，再次提出疑问：“如果人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进去吗？” 赤木路成点头：“可以啊，看你们想占卜的是不是隐私问题咯，不介意的话多人同行也是可以的。” 前来占卜的人有点多，他们前面有五六位。等了十几分钟后，一行人才进入占卜小屋。 或许是为了营造神秘感，占卜小屋里并没有开灯，只有最中央的那张桌子两边点了几根蜡烛。 占卜师坐在桌前，宽大的深色兜帽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下巴和嘴唇。 她的面前放着一颗透明的水晶球，温暖的烛光在水晶球上跳跃。 占卜师问：“你们谁先来？” 排球部众人面面相觑，最终把宫侑推了出去。 于是，宫侑坐到了占卜师对面的椅子上。 占卜师问他：“这位客人想要占卜哪些方面呢？” 宫侑摇头：“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做占卜，你就挑一些说吧。” “那么就说说恋爱运势吧——这两天大部分人来找我占卜的都是恋爱方面的事情呢。”这样说着，占卜师看向水晶球。 几秒过后，她忽然笑了：“哎呀，我在您身上看到了很不错的恋爱预兆呢。” 宫侑张大嘴巴：“哈？” 其他人的反应也跟他差不多，甚至比他还要剧烈。 宫治不敢置信：“啊？？猪侑这家伙？？恋爱预兆？” 赤木路成也说：“不不不——阿侑怎么可能有恋爱预兆啊，这段时间他根本没机会接触女生吧。” 银岛结则像只大猩猩一样挥舞着手臂：“就算有女孩子喜欢他，靠近后也会被这家伙恶劣的性格给吓跑的吧！” 几个人一唱一和，好像宫侑有恋爱预兆这种事情，比母猪上树还要离奇。 宫侑：“……” 他扯了扯嘴角，愤愤不平地叫唤：“你们几个真是够了啊！” 虽然他本人也不相信恋爱预兆这种说法，但这几个家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为了反驳这他们，宫侑追问：“能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占卜师伸出手，双手放在水晶球之外，手指虚虚张开：“让我看看……” 过了十几秒，她嘴角抽了抽，如果能掀开兜帽看见她的脸，就会发现她那宁静祥和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一群人闹哄哄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难道刚才看错了吗？其实阿侑根本没有恋爱预兆吧。” 占卜师摇头：“不，恋爱预兆是真的，只是……” 宫侑：“只是什么？” 占卜师的眉头拧得死紧：“你的对象好像不是人啊。” 宫侑脸都绿了：“不是人？！” 如果放在平时，他估计只会轻蔑一笑，认为本次占卜根本不准。 但现在，他才刚从鬼屋里出来，鬼屋里的种种阴影仿佛还在眼前重现。 恋爱对象不是人……难道还能是鬼吗？ 这种事情不要啊！！！ 第102章 学园祭（14） 不放过任何一次旁白的…… 注意到宫侑发绿的脸色, 占卜师还以为他是无法接受这个占卜结果，轻声安慰：“放轻松，不是上个月才有个中年男人和自己喜欢的纸片人结婚的新闻吗？就算对象不是人也完全没问题啦。” 宫侑略带迟疑地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 占卜师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在他说出口之前就提前打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对我的占卜结果是绝对有信心的！” 宫侑：“……” 他的眼睛逐渐没了神采。 所以这个占卜师坚信他一定会和一个非人生物在一起吗？ 好可怕，等学园祭结束了，他要不要找个时间专门去稻荷神社拜拜啊？ 因为宫侑完全没有心情进行接下来的占卜，所以他被拉了下来，宫治顶替上去。 占卜师问：“请问这位客人想要占卜什么呢？” 宫治沉吟了一会儿，就在大家以为他会像宫侑一样让占卜师随便说说的时候, 他主动开口了：“我有一件比较犹豫的事情。” 排球部众人好奇地竖起耳朵。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宫治没有把那件事情说出口。占卜师也没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注视着水晶球。 过了几秒, 她慢腾腾开口：“其实你心里已经有想法了, 不是吗？” 宫治愣了一下。 这时占卜师微微抬头，头顶的兜帽稍微滑落，他看见了那双被兜帽遮住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是旷远的夜空一样深邃，给人一种不慎就会沉迷其中的感觉。 但只过了短短一瞬, 占卜师低下脑袋, 语气马上就俏皮起来：“虽然你们是双胞胎, 但命运走向却不一定完全一样哦。” 宫治点了点头，说了声“我懂了”, 随后就准备起身。 占卜师又顺嘴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接下去两个月要注意身体，小心生病。” “谢谢提醒。”宫治站了起来，然后就被宫侑拖走了。 听完宫治的占卜过程, 宫侑已经抛下了“自己的对象很可能不是人”带来的忧愁，用力瞪着宫治，像是在看什么负心汉。 紧接着他就抓住宫治的衣领缠了上去：“阿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虽然阿治这家伙又贪吃又暴力又很蠢笨，但从小到大，他们都亲密无间。 无论是学校、社团、人际关系，还是兴趣爱好，都完全重合。 阿治撅起屁股他都知道这家伙要放什么屁，他怎么可以有事情瞒着自己！ 宫治一脸淡定：“没有啊。” 宫侑哼了一声：“你骗人！这个表情明明就有！” 他光顾着缠住宫治要他跟自己说清楚了，自然也就没听见奈利修的占卜内容。 在他们拉拉扯扯的时候，奈利修已经在占卜师面前坐下了。 奈利修对占卜非常好奇，因为这是人类世界才有的东西。在他的世界，所有事物都是由数据决定的，不会有占卜这么唯心的东西。 于是他有些期待地发问：“你好，请问可以帮我看一下我的工作吗？” 排球部众人“诶”了一声，像是在疑惑为什么奈利一个学生，会问到工作的事情。 占卜师倒是没有对这个问题表达疑惑，而是认真注视着水晶球。 “你的工作……唔，之前一直遭受到某种阻碍，不过你做过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目前看来是非常顺利的……”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随后，表情逐渐变得困惑：“对不起，我看不见你身上的其他信息了。” 水晶球给出的预示非常模糊，而且所有指向都乱了套。 学习占卜这么多年，占卜师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出现这种结果只有两种可能，其中一种就是—— 面前这个少年，根本不是人。 再联想到刚才为那个黄毛帅哥占卜的结果……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可她没在金发少年身上看见任何恋爱预兆，如果这是真的，那个黄毛帅哥要很辛苦了呢…… 第二种可能，则是她的状态下滑，她的占卜出了错。 虽然几分钟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过她绝对相信她的占卜结果，但现在，占卜师也不得不更偏向第二种可能了。 她微微抬眼，打量着面前这位金发少年。 他看起来很期待这次的占卜，嘴唇紧张地抿起来，蓝眼睛里像是藏了星星，怎么看都是一名年轻而又鲜活的高中男生，不是人类的话还能是什么？ 占卜师可是一位绝对的科学主义者，不相信什么鬼怪神明。 在她看来，占卜其实也只是一种揭示人与人、人与事物之间关系的科学手段。 难道真是因为她今天已经连续为太多人做了占卜，状态有所下滑了？ 占卜师又一次诚恳道歉：“我可能无法继续解答你的问题，也无法保证之前说过的话的准确性。” “非常抱歉，等下你可以去找负责人退还本次占卜费用。” 因为对自己的状态产生了怀疑，占卜师推掉了接下去的所有占卜，并让等待的顾客们去找负责人退钱。 负责人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又发生什么事了大小姐？为什么突然不干了啊？” 占卜师收起了自己的水晶球：“我的状态已经不支持我继续接下去的占卜了，你记得把钱退给大家。” 负责人要崩溃了：“可是外面起码还有十个客人在排队呢！” 占卜师斜睨了他一眼：“那你难道要我乱说一通吗？这也是对客人的不负责。” 负责人讪讪道：“好吧……” 实在拗不过占卜师，负责人只好跑出去收尾了。他紧急派人出去买了一些小吃回来，给没能排上的客人们赔礼道歉。 银岛结唉声叹气：“我还想问问这学期期末考试能不能顺利通过呢！” 尾白阿兰：“我想问问明天去拆盲袋的时候能不能拆出自己想要的角色。” 赤木路成：“她说今天状态不好，我们明天还可以来的啦……” …… 轻松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学园祭逐渐来到了尾声。 班级之间的经营比拼只持续到第三天傍晚，学生会迅速统计并公布了班级经营的排名情况。 每个年级的排名是分开计算的。三年级那边，炒面店的营业额一骑绝尘；二年级的女仆咖啡厅和写真馆一前一后断层领先；一年级的鬼屋也荣获了“最受好评榜”的第一名。 所有来玩过鬼屋的观众回家后无一不做了噩梦，填写问卷的时候都满腹哀怨地提到了这一点。 收到反馈的鬼怪们开心坏了，毕竟他们辛苦三天，为的就是看到所有人惊恐万分咬牙切齿的那一刻嘛！ 学园祭最后一天晚上，所有经营项目暂停，学生们都要去准备百团晚会。 各个社团将会在舞台上表演，而舞台剧这种需要特殊场所的节目则在中央大剧场进行，节目单早早就在学生之间传阅。 排球部众人提早来到了剧场，看到了剧场外张贴的海报。 在经理们的连夜赶制下，《灰姑娘（排球版）》的宣传海报终于在今天上午横空出世。 海报一共有两张，第一张代表的是故事的前半节，穿着一身灰扑扑女仆裙的灰姑娘低头打扫房间，两位继姐则穿着精致的小礼裙，抱着排球，在她身边颐指气使。 第二张则代表故事的后半段，灰姑娘已经换上了精致华丽的礼裙，来到王子举办的晚会上……和王子一起打排球。 在把宣传海报张贴出去的时候，经理就预感到这个节目肯定会吸引到很多看乐子的观众。 结果也确实如他们所想，经过一天的预热，观众们的热情在这天傍晚达到了顶峰—— 毕竟，一般怪的舞台剧可能没什么人看，但那么怪的舞台剧，就不得不看了！ 而且这还是排球部拿出来的节目，上台演出的都是大家的老熟人！ 光是冲着排球部那群人的女装去看，就已经超值了好不好！ 晚上8点，中央大剧场人头攒动，所有位置都被坐满了，还不断有人涌进来，挤在过道上看热闹。学生会都不得不加派人手维护现场秩序，保证学生们的安全。 戏剧社社长感叹：“还真是沾了你们排球部的光啊，平常可没那么多人对戏剧感兴趣呢。” 他们的节目也是舞台剧，剧目则是经典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剧本内容也尽量做到原汁原味，并没有像排球部那样刻意恶搞改编。 毕竟是专业的戏剧社团，他们的妆造、台词设计和走位都比排球部的更加完美，演员们的情绪也更加饱满充沛。 《罗密欧与朱丽叶》排在《灰姑娘》之前，那些原本冲着《灰姑娘》来的观众，也逐渐沉浸在了《罗与朱》的故事中，欣赏起这部精心准备的戏剧。 排球部众人则在后台，为他们的节目做准备。 尾白阿兰穿上了仙女教母的大翅膀：“有点紧张啊。” 赤木路成安慰他：“没事，都已经排练过那么多次了，肯定不会出差错的啦。” 作为主角的奈利修已经化好妆了，站在舞台侧边，朝着台上张望。 因为两个节目排练的时间总是错开，所以此前排球部众人并没有完整地看过戏剧社的排练过程，但《罗密欧与朱丽叶》作为那么经典的剧目，他们就算完全没看也很清楚故事的内容。 只有奈利修不清楚。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连最基础的常识都没办法摸清。而这个世界的文化又是那样丰富多彩、百花齐放，他还没有机会一一接触。 所以，这个剧目给他带来了足够的震撼。 此时的台上的表演已经进行到了第五幕，罗密欧抱住了在墓穴中沉睡的朱丽叶，悲伤感叹： 【啊！亲爱的朱丽叶，你为什么仍然这样美丽？】 【难道那虚无的死亡，也贪恋你的美丽可爱的容颜，所以把你藏匿在这幽暗的洞府里做祂的宝物吗？】 【我要永远陪伴着你，再也不离开这漫漫长夜的幽宫；我要在这儿永久安息下来，从这副厌倦人世的凡躯上挣脱命运的束缚。】＊ 随后，罗密欧饮下毒药，躺倒在朱丽叶的身边。 …… 剧本内容在朱丽叶醒来、看见了死去的罗密欧，持剑自刎时就结束了。 台上的演员台词功底很强，看到她自刎时的那一刻，不少早就知道结局的观众心脏忍不住一抽。 只有奈利修非常困惑：“为什么罗密欧要喝下毒药？为什么醒来的朱丽叶也要持剑自刎？” 他旁边的宫侑双手叉腰：“这叫殉情。” 奈利修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殉情？” 宫治解释：“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太过浓烈，一方死去，另一方也就不想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了。” 奈利修喃喃自语：“‘爱情’……” 又是“爱情”。 奈利修完全无法理解的情感。 他想起了上次和双子一起去看的电影，更加困惑。 作为一个友情至上的热血少年漫的旁白，让他理解这种情感，还是太为难他了。 不过奈利修是颗很好学的小光球，见宫侑一副很懂的样子，还想追问几句，却听见尾白阿兰在后台喊他们。 “快回来，上一场要结束了！” 此时场上的演员已经牵手谢幕了，在幕布彻底合拢之后，工作人员抓紧时间上场，帮忙撤下台上的道具。 奈利修只好按下心里的疑问，拎着裙摆跑回去。 在第一幕里，他不是第一个上场的。 北信介和大耳练已经准备就绪，双子也被他们捉了回来。 北信介说：“走吧——该我们上台了。” 在万众期待之下，双子扮演的两位继姐出场了。 观众席上顿时传来阵阵哄笑： “诶，还挺漂亮的啊！” “居然真的能看到双子穿裙子哈哈哈，娇俏大小姐的感觉演得挺不错的嘛！” 在奈利修出场的时候，观众们的风向又转变了： “哎呀好可爱——” “到底是谁舍得欺负那么可爱的小女仆啊！！” 他们先是为排球部众人的造型捧腹，每个角色出场时都要举起手机咔咔拍照；随后又被生硬加入的排球剧情逗到哈哈大笑全身发抖。 虽然演员们的演技有些松弛，但生草的台词弥补了这一点。 谁能懂啊！在看见恶毒继姐们对灰姑娘美式霸凌、又看见阿兰版仙女教母出场给灰姑娘变出一整套护膝排球鞋的时候，他们笑得有多大声！ 还有还有，第四幕里灰姑娘盛装来到王子的晚会，一群衣着华丽的王公贵族竟然在打！3！v！3！ 王子一眼就相中了在热身环节用出绝活——左手发球的灰姑娘，主动提出和她组队。 而在随后的3v3中，他尝试为灰姑娘托球，灰姑娘直接一球扣爆地板。 两位继姐咬牙切齿，但又畏惧灰姑娘的暴力扣杀，只能气哼哼地在一旁咬手绢。 随后，午夜0点的钟声响起，灰姑娘身上的魔法即将失效，于是拖着裙摆仓惶逃跑。 在看见灰姑娘从舞台上跑过，只有一只排球鞋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时，观众们更是要笑疯了。 究竟要怎么逃跑，才能把排球鞋给跑掉啊！！ 最后一幕里，王子带着排球鞋全国寻找意中人，来到灰姑娘家里时，后妈北辛勤地向王子推销自己的女儿，可惜两位继姐鞋码太大，根本塞不进去。 直到灰姑娘穿上鞋子，王子才确信这就是自己寻找的心仪主攻手。 角名版王子牵起奈利版灰姑娘的手，在他指尖上落下一吻，深情款款： “如果你愿意加入我的队伍，我们一定能够拿下下半年的春高冠军。” 台下观众：好好好，与时俱进是吧，毕竟排球部十月就要打春高代表选拔赛了！ 因为台词和剧情都过于搞笑，剧场内的气氛非常欢乐，观众们的笑声根本没有停过。 《灰姑娘》最终在王子与灰姑娘一起幸福快乐地打上春高的画面中落幕，所有演员携手站成一排，作为主角的奈利修和角名伦太郎拉着手，向台下观众鞠躬。 站在旁边的宫侑紧紧盯住他们拉在一起的手，眼神发愣。 尾白阿兰小声说：“阿侑你还没出戏啊？现在的表情可比真正演戏的时候好哦。” 宫侑回过神来，小声反驳：“我的演技一直都很好！” 谢幕完毕之后，排球部众人离场，一直紧绷的状态也终于放松。 奈利修直接累趴了，身为主角，他是所有人里面台词最多、出场时间最长的，所以也是最累的。 他连衣服都不想换，软软地趴在后台的休息室里，把自己均匀地摊成一张薄饼，舒服得喟叹一声。 然而才刚趴一会儿，他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个激灵爬起来。 周围的人注意到他的动静，忽然有了某种预感。 果然—— 【班级企划考验团队协作和实践能力，晚会表演体现文化素养和创新精神。】 【三天学园祭，充满青春活力，展现校园风采——必定会在所有人的青春回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本次学园祭，圆满结束。】 尾白阿兰捂脸。 奈利果然不会放过这种大事件开启和结束的旁白机会啊！！ 第103章 第 103 章 阿侑你是不是喜欢奈利…… 某高校论坛>>>社团板块>>>灌水区 主题：淘一淘今年的学园祭！ 楼主：如题, 今年学园祭真的好好玩！我个人最喜欢二年级的女仆咖啡厅，营业额第一名实至名归！店长真的太会了，居然把半个排球部的人都绑过来了！ 1L：嘿嘿嘿, 店长给店员们挑的女仆裙也都是仙品。 2L：我也去了，明明是女仆咖啡厅，为什么有一种面对男公关的感觉hhhh 5L：排球部今年好会玩，最后一晚的舞台剧也是要笑死人了。 8L：舞台剧我也看了！明明最开始是冲着后妈北去的，结果全程都呲着个大牙乐。 …… 16L：说起舞台剧，你们不觉得王子x灰姑娘很好磕吗w俊男美女站在一起的时候真的非常赏心悦目，虽然打排球的剧情很生草就是了。 17L to 16L：俊男美女？楼上是不是不知道灰姑娘的演员是男生啊哈哈哈哈。 18L to 17L：我知道啊, 但是奈利穿裙子真的很漂亮, 跟王子站在一起完全没有违和感！ 19L：楼上有品，既然都已经磕起了王子x灰姑娘, 不如直接来吃角名x奈利~！ 20L：对19L的补充——只要你吃角名x奈利, 那就等于你同时吃了王子x灰姑娘、抖s角名女王x可爱的奈利小女仆、眯眯眼藏狐x萌萌哒耳廓狐（咳咳这条划掉）……抛开这些设定不谈，排球部前辈x天才新人的组合不也很有爱吗！还能多吃一口养成系！ 21L to 20L：啊啊啊惊喜握手！终于找到同好了！我看完《灰姑娘》之后就一直感觉角名和奈利之间好有爱！不过这是可以说的吗？感觉磕真人不太礼貌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呜呜呜。 25L：嘶~听楼上这么一说真的好香哦！ 26L to 25L：速速加入我们角奈神教！有个帖子整理了所有糖点！这是链接！ 27L：嘿嘿。 28L：嘿嘿嘿。 29L：嘿嘿嘿嘿~ …… 王子x灰姑娘的CP炸出了好大一批潜水用户，有人借机讨论和安利起自己喜欢的cp，没一会儿，帖子就叠起了高楼。 趴在床上晃脚的宫侑发问：“喂喂阿治……‘磕cp’是什么意思啊？” 下铺的宫治：“不知道啊, 你自己去查一下不就好了。还有——我在看漫画啊, 不许摇床！” 宫侑“哦”了一声, 非但没停下来，还犯贱似地又故意晃了几下。 回应他的是来自下铺的一记猛踹, 宫侑感觉自己的床板都被踹得抖了抖，这才心满意足地换了个姿势继续看手机。 学园祭已经彻底结束了，但是余热仍未消散。这几天的学校论坛上的帖子都是对学园祭的热烈讨论，还有人把相关视频发布到了推特上。 听说有人在论坛上传了《灰姑娘》的视频, 宫侑想看看镜头下的舞台剧是个什么样子，于是就不太熟练地进入了校园论坛。 ……然后他就不小心点进了上面那个帖子。 因为一扫而过时看到了角名和奈利的名字，宫侑就怀着好奇心翻了几十楼，得出的结论是—— 这群人讨论的都是什么啊！为什么每个字他都认识，但合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呢？ 询问宫治无果，宫侑撇了撇嘴，顺手去搜了一下“磕cp”的意思。 “磕cp……网络词语，指对自己喜欢或者支持的屏幕情侣表示喜爱，并因此感到幸福……”＊ 宫侑慢吞吞地念出了他搜到的东西，每念出一个字，眼睛就睁大一点，最终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 “诶？屏幕情侣？？角名和奈利怎么可能是情侣嘛！” 在宫治疑惑地抬头看上来时，宫侑又继续念完了接下去的一行字：“……也指以旁观者的身份想象当事人的情感互动，并因此产生甜蜜和满足的感觉……” 所以只是脑补？ 但是为什么会有人把角名和奈利脑补成情侣关系啊？！简直是……简直是莫名其妙！ 宫侑眉头拧紧，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开始欻欻往回翻。 然后他就在19L翻到了那张号称让一群人哇哇叫的吻手照片。 在这张照片里，王子角名温柔地亲吻着灰姑娘奈利的指尖。 因为拍照者距离较远，照片的画质不高，看起来有点模糊，但人们总会擅自给模糊的画面添加自己喜欢的滤镜，并称之为“朦胧美”或“氛围感”。因此更觉得王子身高腿长，眉目含情；灰姑娘腰细肩薄，脸颊微红。 这也是楼里大部分人磕cp的源头。 如果假装忘记这两个人是自己的队友，把他们当成陌生人的话，宫侑确实可以稍微理解一下她们的想法。毕竟这张照片确实拍得不错，俊男美女，天造地设。 但是……但是奈利是男生啊！ 她们怎么可以这样乱想！ 宫侑眉头紧锁地继续往下翻，结果又惊讶地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56L：为什么这栋楼里都是角奈党啊？没有吃宫侑的吗？ 57L to 56L：是单纯的侑奈还是宫奈宫？ 58L to 57L：嘶，这么一说宫奈宫也不是不可以，出人意料的有点美味啊？ 59L：终于有人说了，我吃继姐x灰姑娘x继姐！双子版的继姐们傲娇大小姐味太冲了啊！ 60L to 59L：我懂我懂！傲娇大小姐x寄人篱下小可怜，嘿嘿嘿嘿这种设定我在某些网站上看到过。 63L：楼上通通有品！速速来吃双子x奈利，夹心饼干万岁~！ …… “啪”地一声，手机砸到了宫侑脸上，痛得他“嗷”地叫了一声。 但宫侑丝毫不在意脸上的痛感，翻了个身把手机捡起来，双眼瞪得溜圆，扫视着帖子里的文字。 托谷歌搜索的福，他已经大概能看懂楼里讨论的意思了。 令他不解的是，在看见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心里的不满居然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咻一下就瘪下去了。 但是在看见57L提起双子的时候，宫侑的表情又变得迷茫起来—— 哈？为什么还有笨蛋阿治的事情啊？宫奈宫又是什么意思？ 更令宫侑迷茫的是，这仅有的几层楼很快就被更多喜欢角奈的评论冲掉了。 他甚至都来不及弄清楚宫奈宫是什么意思，视野就又被大片大片的“角名和奈利这对真的好香”占据。 宫侑一连滑到底，都没再看见自己的名字了。 哦，还是有两条的—— 108L to 56L：我感觉宫侑x奈利确实能吃，只是有点邪门。阿侑是很帅没错，而且还有一层二传手x攻手的羁绊，但他实在太闹腾了啦，还有点幼稚，如果不跟阿治捆绑的话，好像就没那么香了。 111L to 108L：呃呃呃，侑奈确实有点邪-教的感觉。 …… 于是宫侑又生气了。 他气鼓鼓地翻了个身，把脑袋探出来，准备跟宫治好好吐槽一下自己看到的东西。 最开始还是纯粹的气愤，结果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就变得不敢置信和委屈起来—— “……她们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要磕角名x奈利啊？” “更可恶的是凭什么把我打成邪-教！明明王子的二传手设定参考的还是我的位置！” “而且奈利明明是我一手养成的啊！！凭什么！！！” 宫治本来在看漫画的，突然被宫侑打扰，感觉这家伙的情绪简直来得莫名其妙。 他往下翻了一页，漫不经心地问：“那么如果大家都在磕你x奈利，你会因此开心吗？” “呃——”宫侑像是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卡住了。 宫治放下漫画书，仰头看向自己的笨蛋兄弟——那家伙现在还保持着探头出来的姿势，但是表情已经完全呆住了。 宫治不由得升起了一点捉弄他的心思。 “喂喂阿侑，我早就想说了——” “嗯？” “……你是不是喜欢奈利啊？” “哈？！！” 宫治的语气很平常，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真好”这种普通的事情一样。 但宫侑却发出了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叫，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狐狸，直接原地弹起来。但他忘记自己现在躺在上铺了，脑袋“哐”地一下撞上了天花板。 宫侑吃痛地捂住脑壳，还不忘探头出来反驳：“怎么可能！” 宫治慢吞吞地分析：“你看，只要是看见跟奈利有关系的事情，你就会变得很奇怪——比如奈利来我们家住的那几天，比如奈利和角名待在一起的时候，又比如现在——你总是变得又霸道又无理取闹。” “虽然平时的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刚才的你简直就像个怨夫。” “灰姑娘和王子都只是舞台剧里的角色，在故事里本来就是一对，有人把对角色的感情衍生到演员身上，也不奇怪吧？” “就算跟角名或者奈利本人提起，他们的反应估计都没你大。” “所以——你不高兴的立场是什么呢？” 宫治一口气输出完毕，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心想笨蛋阿侑应该得消化一段时间，就没有心思来打扰自己看漫画了吧。 结果他一抬眼，就看见宫侑眼睛睁大，脸颊通红，绯色从颈脖一路爬到耳尖，一幅恍恍惚惚的样子。 “喂喂喂……”宫治突然有了某种不太妙的预感，“你这家伙脸红什么啊？！” 刚才那番话只是他为了不让阿侑来烦他乱说的！ 为什么阿侑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因为过于震惊，宫治直接坐了起来，仰起头，和保持着攀着榻榻米的护栏探头姿势的宫侑相隔不到十厘米。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他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震颤的褐眼，发出了灵魂质问：“你不要跟我说你真的喜欢奈利啊……” “阿侑，你——是变态吗？” 第104章 第 104 章 小心变态出没 寂静—— 连呼吸声都几乎消散的寂静。 这时候, 不知道谁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消息提示音，宫侑猛地一个激灵。 但他忘记自己还攀着床边矮栏, 突然抖一下的后果就是失去平衡，上半身猛地前倾。 宫治被他吓了一大跳，差点就站起来了，却见宫侑的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反应过来，条件反射抓住床架。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宽松的睡衣掀了起来，露出了清晰分明的腰腹肌肉。 随后他腰部一拧, 身体灵活地借力一翻—— 最终惊魂未定地平稳落地。 宫治松了口气, 也没管发出了一连串“叮叮叮”的手机，大声抱怨：“你吓死我了啊！” 宫侑也被吓到了, 心脏还在剧烈跳动, 手心上还残留着用力抓住床架留下的疼痛。 但他却顾不上这些，一屁股坐在宫治床边，抓住他的手，语气有些急切：“不不不——” “我的喜好阿治你是最清楚的吧？我们、我们明明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松开双手, 手指张开, 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都喜欢身材火辣的大姐姐啊！” 他怎么可能突然喜欢上男生嘛！ 宫治顿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在回答自己的质问。 他扯了扯嘴角：“……所以我才说你是变态啊。” 正因为他比谁都了解阿侑，所以他才看出了阿侑的真实想法。 他们两个从出生时起就从来没有分开过, 外人常说双子间会有“心灵感应”，这种说法肯定带有夸张成分。但有时候，他们确实能够互相察觉到连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情感。 要是宫侑没那么惊慌，宫治或许还不会觉得这家伙有多么可疑。 但现在……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宫治盘腿坐起来, 注视着自己的笨蛋兄弟。 宫侑的脸颊和颈脖仍然是红的，整颗脑袋像颗熟透的番茄。 顶着这副表情，这家伙的辩解看起来更像是迫切地寻求他的肯定，以此来否定自己的内心。 宫治百思不得其解：“奈利那么纯洁，你是怎么好意思心生邪念的？” “我没有！”宫侑嘴硬地叫唤，“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哦。”宫治敷衍地应了一声，拿起了放在床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刚刚的消息震动音来自他们的排球部小群，经理在群里发了舞台剧的全程录像，还有校园祭期间拍下的照片。 宫治随便点开了一张奈利修的怼脸拍，照片有点糊，估计是经理们趁着大家排练的时候抓拍的。 照片中的灰姑娘低着头，身影有些落寞。宫治还记得刚开始排练时奈利总是把握不好落寞的尺度，一不小心就会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他把这张照片怼到宫侑脸上，问他：“可爱吗？” 本来还想继续跟他叨叨的宫侑瞬间被吸引过去了，不自觉喃喃：“可爱。” 宫治把手机移开时，他的眼神还黏在上面，脑袋上像是装了磁铁，跟着手机屏幕一起转动。 直到宫治把屏幕暗灭，他才回过神来：“啊啊啊这不一样！” 宫治又把照片怼他脸上：“可爱吗？” 宫侑：“……可爱。” 他努力争辩：“就算我觉得奈利可爱又能证明什么呢？队友之间、朋友之间和学长学弟之间也可以互相觉得可爱啊！” “你最好是。”宫治轻哼一声，自顾自按起了手机，“我要提醒奈利这段时间小心防范变态。” “你敢！”宫侑扑过去抢他手机，兄弟俩在床上扭成一团。 他们在外面打架都毫无顾忌，更别说在自己的卧室里了。 只是单人床空间太小，两个人都没办法尽情发挥，谁也讨不了好，扯来扯去也只能吱吱哇哇一通乱叫。 最后还不小心把动静闹得太大，门外响起了让人心脏骤停的敲门声。 纠缠在一起的兄弟俩动作一僵，条件反射地竖起耳朵，试图确认敲门声是不是错觉。 随后，母上大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你们两个，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 不好！被发现了！ 竖起来的狐狸耳变成了飞机耳，两人咻地一下分开，一个迅速钻进被子里，一个蹭蹭蹭爬回自己的床。 哼，他们才没有和好，只是紧急避险！ 下一秒，宫女士打开了门，卧室里一片宁静，好像她听到的动静只是窗外的野狐狸在打架。 只可惜，那两只匆匆忙忙钻进被窝里的野狐狸忘记把灯也给关上了。 宫女士无奈叹气，帮他们关上了灯：“真是拿你们没办法，给我好好睡觉啊。” 双子顿时不敢动了。 现在确实已经到了他们的睡觉时间，再不睡的话明天起床时就不精神了。 宫治也懒得跟宫侑计较，在被窝里蛄蛹几下，很快就睡了过去。 宫侑却瞪眼到天明，脑子纷纷乱乱，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不——大概还是睡了一会儿的。 只是梦里全是奈利的影子，笑着的、哭了的、面无表情的、和他配合飞身扣球的、拎起他的衣服认真嗅嗅的…… 宫侑一梦到就被惊醒了，翻了个身，捂住乱跳的小心脏，心里羞愧与困惑交织。 怎么办……？ 被阿治这样一说，他好像真的变得好奇怪啊。 ……都怪阿治！ …… 学园祭结束之后，排球部众人回归到日常训练之中了。 虽然预选赛、全国赛、学园祭等大事件往往能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很快乐的回忆，但日常训练才是占据他们生活最大部分的日程。 奈利修的接球训练已经步入正轨，至少不会像之前一样一天下来就全身淤紫、从白猫变成花猫了。 与此同时，他还坚持每天跑五公里、每天发一百个球、每天做一百次扣球训练。 春高代表选拔赛即将到来，奈利修希望自己至少能在选拔赛开始之前有所进步。 高强度训练的后果就是奈利修每天回家后，洗完澡沾到床，就抱着排球沉沉睡过去，就算想跟他的排球朋友絮絮叨叨聊会天都做不到。 其他人也都全身心投入到日常训练中，抓紧时间提升自己。 就在大家都沉迷训练的时候，黑须教练忽然通知他们，说9月初的周末，他们将迎来本学期的第一次出外集训。 “哦哦哦——”银岛结兴奋握拳，“要去海边了对吧！” 奈利修歪了歪头：“海边？” 赤木路成看了他一眼，恍然：“奈利你今年才入学还不知道吧，其实我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隔壁鸟取县集训，集训的地点刚好就在海边哦。” 大耳练补充：“那里的海滩很漂亮。” 奈利修的眼睛“咻”一下亮了起来。 经过前辈们的轮流耐心解释，他大致明白了—— 每年九月，稻荷崎联盟内的各校会利用周末组织一次集训。 目前稻荷崎联盟内的学校有兵库县的稻荷崎高校、大阪县的北野高校、奈良县的西大园高校和鸟取县的紫杉高校。 除了鸟取县，其他学校都在关西圈内。 不过就像枭谷联盟的集训不一定在枭谷举办一样，稻荷崎联盟的集训也不一定在稻荷崎举行。 九月份的集训就是在鸟取县的紫杉高中进行，将集训地点定在那儿的原因是这所学校恰好就在海边。这时候已经入秋，海边天气不像夏日那样酷暑难耐，天朗气清，阳光正好，学生们还可以捕捉到一点夏末秋初的影子。 这对于稻荷崎来说这也很方便，因为紫杉高中所在的岩鸢町就和兵库挨着。 解释完之后，赤木路成又兴致勃勃地问：“奈利你在秋天里去过海滩吗？景色很不错的哦！” 奈利修摇了摇头。 别说是秋天的海滩啦，他都没见过大海呢！ 赤木路成：“去年九月我都没玩够呢。” 银岛结的语气轻飘飘的：“好期待啊——” 奈利修学着他的语气：“好期待啊~” 周末要去海滩集训的消息让奈利修振奋了一整周，每天都巴巴地盯着日历数日期。 见他那么期待，宫治忽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问他：“奈利你有泳衣吗？” 奈利修摇头。 他从来没有下过水，哪里来的泳衣。 旁边的银岛结探过脑袋：“花衬衫？沙滩裤？” 赤木路成也来凑热闹：“遮阳帽和墨镜？” 奈利修摇头，摇头，继续摇头。 三个人对视一眼，这才发现——奈利这是什么都没准备啊！ 宫治：“去海边怎么能不下水呢！” 银岛结：“没有沙滩裤的海沙滩是没有灵魂的！” 赤木路成：“没有遮阳帽的话脸部会被晒伤的！虽然已经九月了但是中午的太阳还是很烈哦。”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试图让奈利修意识到准备工作的重要性。 最终，赤木路成拍板：“那我们就在出发的前一天放学后一起去大采购好了！” …… 于是三天后，周四傍晚，一群人准时在步行街入口汇合。 带头的赤木路成清点了一下购物清单：“所以阿银缺的是帽子，阿侑阿治你们是墨镜，奈利是什么都缺？” 四个人点点头。 赤木路成把清单卷成筒，举起来，活力四射地喊：“OK——那我们出发！” 几个人一起去买了墨镜和帽子，随后，又去挑选泳裤和沙滩裤。 泳裤很好买，毕竟男生的款式也就那几样。 赤木路成熟练地让店员给奈利修推荐了尺码，随后奈利自己随便拿了条。 沙滩裤和花衬衫就大有讲究了，夸张的图案和大胆的配色，每一件都足够鲜艳，从来没穿过这么花哨的衣服的奈利修兴致勃勃地挑了半天。 其他人需要的物品都已经采购完毕了，所以就等着他挑，还会积极提供点评和建议。 “这个好这个好！” “这个青蛙图案怪丑的，就这个吧！” “哇，派大星的也很不错！” 看着他们几个兴致高昂地选衣服，争先恐后地把选好的塞给奈利修，奈利修平均一分钟就要进一次换衣间—— 银岛结眼角抽了抽，接过了阿兰的大任：“请问你们是在玩奇迹奈奈吗？” “我也要来！” 最后奈利修买了三件，一件是赤木前辈喜欢的丑蛙，一件是治前辈喜欢的派大星，一件是银岛前辈喜欢的皮卡丘放电。 沙滩裤嘛，布料轻薄，也没什么特殊的版型，价格都比较便宜。 不过这时候奈利修也注意到了—— 今天的侑前辈好像格外安静啊？ 挑裤子的时候基本没参与，奈利修还以为侑前辈会凑过来给他选一件丑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呢。 毕竟按照以前的经验，侑前辈就是喜欢这样嘛。 好奇怪……难道侑前辈每个月也会有那几天？ 奈利修困惑地挠了挠脑壳，最终决定放弃思考。 因为他发现了一家很多人排队的街边小店！ 看到每个走出来的人都捧着杯子吸溜吸溜，一脸满足，奈利修的视线彻底黏在上面，走不动道了。 银岛结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是珍珠奶茶啊，奈利你想喝吗？” 奈利修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又问：“前辈们要喝吗？” 其他四人都摇头。 赤木路成：“我感觉这一家的珍珠太硬了。” 银岛结：“我是觉得太甜了啦。” 宫侑和宫治也都婉拒：“刚刚出来的时候才喝了水，现在喝不下了。” 于是奈利修就举着钱包去排队了。 排了十分钟，他终于拿到了自己的奶茶，迫不及待地把吸管捅进去，吸溜了一口。 凉丝丝的，很甜，口感很醇厚。 因为是第一次喝，这种饮料对于奈利修来说有点新奇，所以就算甜度爆炸、珍珠硬邦邦，他也能吸溜得津津有味。 不过才吸了几口，他的吸管就被一颗珍珠堵住了。 奈利修想努力把它吸上来，努力得脸颊都微微凹下去，发出了“咕啾咕啾”的声音。 吸不上来！ 奈利修苦恼地皱起眉头，决定先中场休息一下再努力。 就在他准备和这颗珍珠继续斗争的时候，他发现宫侑好像一直在偷偷瞄自己，于是就抬头看了眼。 可等他抬头后，宫侑又一脸若无其事地别开脸了。 奈利修还以为他反悔了，想喝自己的奶茶又不好意思说，就“啵”地一下把吸管拔出来，把被自己咕啾了半天的珍珠奶茶递出去：“侑前辈，你要试试吗？” “啊？哦哦好。”宫侑下意识伸手去接。 但把手伸出去之后，他才想起来吸管已经被奈利含过了，脸颊悄悄热了起来。 没关系，他们男生一起喝一瓶水不是很正常吗。 宫侑的喉结不自觉动了动，草草安慰了一下自己，就准备把喝了一半的奶茶接过来。 结果奈利修又把刚递出来的奶茶给收了回去，让他的手僵在半空。 奈利修：“不好意思侑前辈，我忘记吸管已经被我咬扁了，不然我再去帮侑前辈买一杯吧？现在还没走远呢。” 宫侑看着他诚恳的眼神，反应很大地摆手：“没事！没事……不用了，我不喝了，谢谢你奈利。” 这种心慌意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走在前面的宫治听见身后动静，警惕回头。 你这家伙刚刚明明就是害羞了吧！！就因为一杯饮料？！ 他目光犀利地盯了宫侑一眼，快步走到奈利修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善意提醒： “奈利，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最近要小心变态出没。” 变态出没？ 奈利修对于这个提醒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抬起头乖乖应了声。 宫侑：“……” 很气，但是又不能在奈利面前表现出来。 只好在奈利看不见的地方对宫治做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第105章 海滩集训（1） 奈利别怕，我是阿治！…… 某高校论坛>>>恋爱板块>>>求助区 周四晚上, 论坛首页悄然冒出来一条新帖子—— 标题：我有一个朋友。 主楼：他的傻缺兄弟非要说他喜欢上了他们的小学弟，但他确信自己绝对是喜欢大姐姐的！只是被傻缺兄弟说了一下就感觉自己真的变得奇怪起来了，他要怎么办？ 整个论坛里活跃人数最多的大概就是恋爱板块了, 这个板块的功能很多，集找人、挂人、倾诉、互助、吃瓜于一体。 当然，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吃瓜来的乐子人，一看这个标题，就涌了进来。 1L：hhhh看见标题就点进来了，经典“我有一个朋友”系列。 2L：我有“亿”个朋友。 3L：喜欢学弟就去追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对, “他”？！！ 5L：__ __, __ __！ 6L：就算是同性也没问题嘛，不是说大多数人都是双性恋吗, 喜欢上学弟也很正常啊。 8L：怎么奇怪？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 楼主 to 8L：就是觉得学弟很耀眼, 很可爱，想要离他更近一点，跟他待在一起就很开心，看到有人磕他和别人的cp就不高兴。 楼主 to 8L：还有，被傻缺兄弟提起的那天晚上那位朋友就梦见学弟了, 觉得跟学弟相处不太自在。 11L to 楼主：包喜欢上了, 你兄弟没说错啊。 楼主 to 11L：不是我, 是我的朋友。而且在这之前他完全没有这么复杂的感觉，只是单纯觉得跟学弟待在一起很开心而已！ 15L：好奇地问一句, 学弟长得好看吗？ 楼主 to 15L：好看，头发很软，眼睛很漂亮。 19L：每次有人问起跟学弟有关的问题，楼主的语气就完全变了, 跟炫耀自己的宝贝一样，这肯定是喜欢上了啊！ 20L：附议！ 21L：附议。 22L：附议。 …… 周五傍晚，稻荷崎一行人登上了前往鸟取县岩鸢町的大巴车。 岩鸢町地处鸟取县东北边界，紧紧挨着兵库县，他们乘大巴慢慢悠悠过去也只需要两个小时不到，跟稻荷崎以前动辄乘电车几个小时的路程相比，已经很近了。 但奈利修还是困倦难忍。 在上车后的前半小时，他还靠着窗户看窗外的变幻的景色和交织而过的车流。 但在半小时以后，他打了个呵欠，就不知不觉靠着窗户睡着了。 排球部的其他人早就习惯了——奈利好像有种上车就睡的毛病。 路上颠簸，他的脑袋在窗户上磕磕碰碰，时不时就突然哐当一下，但他也只是迷迷糊糊睁开眼，随后两眼一闭，又睡过去了。 坐在他身后的宫侑看不下去，脱下外套，叠成一个小方块，从座位的缝隙间塞过去，垫在奈利修的脑袋和窗户之间。 注意到他的动作，宫治意味深长地盯了宫侑一会儿，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他总不能阻止宫侑的做法，让奈利继续锻炼他的铁头功吧。 跟他们隔着一个过道的银岛结却震惊得瞪大眼睛，用气音对角名伦太郎说： “阿侑那家伙居然会体贴人了！天啊，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确实难得一见。”角名伦太郎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宫侑有些别扭的表情。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大巴车终于在目的地停下。 宫侑把自己的外套拿了回去，大耳练则熟练地把奈利修拎下车，稳稳地放在地上。 奈利修晃晃悠悠站直，睁开眼睛。 紧接着，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到了。 面前的视野一片开阔，离他们几百米处就是闪耀着粼粼碎金的大海。 刚巧，太阳即将落下，金色的余辉洒向人间，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温暖的橘黄，飘在天边的浮云则是更深的橘红和橘粉，绚丽的色彩共同织成片片锦帛。 额前的碎发被风掀起，耳畔是海浪有节奏地冲刷上岸的浪潮声。 这就是…… “大海！！” 奈利修欢呼一声，就准备跑出去，大耳练眼疾手快地拎住他的衣领子，把他捉了回来。 尾白阿兰：“看来是真的很期待啊，之前去白鸟泽联盟和枭谷联盟集训时，奈利的第一反应都是去排球馆看训练场地呢。” 赤木路成：“这谁能不期待啊，我也好久没来海边玩过了。” 银岛结：“我想去踩水！” 宫侑和宫治：“俺也一样！” 见他们都那么期待，黑须教练摆手：“算了算了，放你们去玩会吧，天已经快黑了，注意安全啊。” 大见教练也叮嘱：“在沙滩上跑跑就得了，不许下水啊。二十分钟后回来集合，我们去吃晚饭。” “好耶！”赤木路成带头应了一声，领着学弟们冲向海滩。 他们沿着步道跑到沙滩上，浪潮的声音更加响亮，每一声都像是在冲刷他们的耳膜。 风也愈发大了，吹起发丝，灌进袖口，带来微咸的海水的气息。 赤木路成和银岛结干脆地把鞋子踢开，光脚踩在沙子上，跟狐狸撒欢一样疯跑出去。 奈利修学着他们，也把鞋子脱掉，整齐地摆放在乱丢的鞋子旁边。 但这片沙滩上并不只有松软的细沙，细沙之间还埋着小小的贝壳。 奈利修才刚走两步，平时像小白杨一样挺直的脊背就忍不住拱了起来。 “好、好痒！”好奇怪的感觉！ 赤木路成大笑：“是奈利你的脚心太敏感了吧，多走几步，习惯了就好啦！” 他跑到奈利修身后推着他走，奈利修不得不被他推着向前，忍受着脚底的麻痒，走姿别别扭扭，总算走到了海浪边。 因为一直被海浪冲刷，越接近海水的地方，沙子越发细腻湿润，踩起来就没那么硌脚。 奈利修试探着踩了踩水花，脚底是绵密柔软的细沙，终于有心思感受海边的美景了。 冰凉的海浪一下下冲刷着他的脚腕，湿润的海风迎面吹动他鬓边的头发。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怔怔地望向远处金光灿烂的天际线。 宫侑侧头看向他，看见他的的蓝眼睛也被染成了和天空一样温暖的金色，倒映出油画般浓墨重彩的天际和宽广的大海。 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惊扰了这一刻的平静和美好。 结果下一秒—— “美好”本身突然开口： 【在春高代表选拔赛正式开始之前，稻荷崎排球部来到了岩鸢町的海滩，参加稻荷崎联盟的秋日集训。】 【他们，即将在这里展开新的篇章。】 宫侑：“……” 他就知道……！ 又是不合时宜的旁白…… 完美的气氛都被破坏了啊啊啊啊！！ …… 二十分钟后，稻荷崎众人回到集合点。 除了奈利这种今年刚入学的新人，稻荷崎众人跟紫杉高中排球部的人都是老熟人了，球馆、宿舍的位置也都清清楚楚。 不过紫杉高中的教练说，今年的空宿舍不够，没有多余的宿舍分给他们了，于是给他们订了学校旁边的民宿。 民宿就在紫杉高中和海滩的中点线上，从窗户望出去，就能看见宽阔的海面。 赤木路成趴在走廊栏杆上，心满意足：“真不错真不错，前两年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呢。” 银岛结：“海景很不错呢~” 奈利修：“嗯嗯嗯！” 宫侑也趴在栏杆上，侧着脑袋看手机。 之前误入论坛cp贴的事情让他意识到论坛其实是个很适合用来向陌生人求助的地方，所以在出发之前，他也上论坛发了一个帖子。 宫侑实在搞不懂自己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因为不好意思直接说事主就是自己，他还捏造了一个“朋友”出来。 结果一下子就被网友识破了，而且他们一个个都信誓旦旦地说他绝对是喜欢上奈利了。 可是……宫侑还是不敢确定。 而且就算真的确定了，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细腻情感的宫侑彻底陷入迷茫，不自觉刷新着帖子。 就在这时，他刷新出了一条新的回复—— 56L to 楼主：性取向突然改变有点奇怪啊，最近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的感情快速发展了？ 宫侑想了想，开始打字回复。 楼主 to 56L：好像……最开始感觉奇怪的时候，是在换衣间里看到学弟穿裙子。 57L：哇！ 58L：哇哦！！ 59L：哦吼吼吼怎么突然感觉好磕起来了，这种情节我在某种漫画里看到过嘿嘿嘿嘿~ 60L to 楼主：有没有一种可能哈，你其实还是喜欢女孩子的，只是在看见学弟穿裙子的时候，不小心把他当成女孩子了，之后就再也忘不掉那种悸动了？ 宫侑回想起自己当时在换衣间里看到的画面。 凌乱交织的黑色长带，白皙的光滑脊背，半露的圆润肩膀，以及胸口前层层叠叠的蕾丝…… 层层叠叠的蕾丝…… 蕾丝…… 想到那个画面，刚刚还困惑无比的宫侑瞬间茅塞顿开—— 有道理哦！！ 那时候的光线、角度……那时候的奈利，看起来确实很像女孩子！当时的自己还为自己的恍惚而感到羞愧过。 难道他变得这么奇怪，真是因为他不小心把奈利当成了女孩子？ 那是不是……只要让自己忘掉在换衣间里看到的画面，清楚地认识到奈利是男孩子，就可以了？ 这个念头植入了宫侑的脑海，让他整个晚上都坐立不安，甚至直到大家都躺下去睡觉时，他还翻来覆去睡不着。 66L的跟帖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楼主真是急死我了！！我都要变身成急急国王了！] [要是还在因为学弟的性别烦恼的话，告诉你一个确认自己心意的方法吧——在确认学弟就是学弟的情况下，盯着学弟的嘴唇，感受一下自己会不会心跳加速、有没有想亲上去的欲望。如果想亲，那恭喜你，跟性别假设没有任何关系，你已经彻底沦陷啦~] 又一个翻身之后，宫侑坐了起来，侧头看向睡在自己身侧的奈利修。 现在的奈利修是平躺的状态，被子只盖到肚子，双手放在被子之外。他闭着眼睛，睫毛纤长，浅金色的头发凌乱地压在枕头上，看起来柔软又乖巧。 宫侑紧张地屏住呼吸，情不自禁俯身。 他们住的房间有一扇飘窗。 为了防止房间受潮，窗户紧紧关着，但窗帘却没有拉上，明亮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洒下，沿着桌子、床铺、枕头，在金发少年半边脸颊上洒下一层轻盈的银色光辉。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他清浅均匀的呼吸。 单看脸的话，奈利确实长得很可爱呢…… 宫侑的视线逐渐下移，划过修长的颈脖和线条分明的锁骨，最终落在平坦的、随着呼吸的频率起伏的胸口。 随后，又移开视线，注视着那微微张开的嘴唇。 奈利修的嘴巴小小的，唇肉却很饱满。而且气色很好，就算在这么昏暗的环境里，也能让人看出嘴唇的红润。 宫侑注视着饱满的唇肉，喉结滚了滚，双手撑在他的脑袋旁，试探着继续靠近。 心跳的频率越来越快了，好像要擂破胸腔，从他的胸口里跳出来一样。 就在他试图感受自己的欲望时，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呼吸惊动到了，熟睡中的金发少年忽然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哼声：“唔……嗯？” 宫侑俯身的动作骤然僵硬，在心里拼命祈祷他千万不要醒过来。 但他的祈祷并没有生效，金发少年眉头蹙起，紧接着，就慢慢睁开眼睛。 宫侑甚至在这双纯净的蓝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呆滞的表情。 他的脸颊“嘭”地一下红了，实在没办法跟奈利修解释自己现在的姿势。 要是被奈利知道了，他的“变态”之名岂不就是坐实了吗！ 情急之下，宫侑灵机一动：“奈利别怕，我是阿治！” 仗着宫治跟自己长着同一张脸，宫侑从小就经常冒充宫治，让他给自己背锅。 但在他脱口而出之后，宫侑才迟钝地意识到，在这种时候提到阿治似乎不太恰当。 旁边的宫治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眼皮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醒过来。 而这时奈利修已经慢慢坐起来了，揉着眼睛，迷迷瞪瞪看着宫侑。 宫侑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随后，在他震惊的视线里，奈利修忽然放松身体前倾，软软地抱住了他，还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里，鼻尖蹭了蹭放松状态下软弹的胸肌。 他甚至还像小动物一样轻轻嗅了嗅，搞得宫侑心口处痒痒的，心跳如雷鸣。 随后，他发出了像是呓语一样柔软的声音：“骗人，明明是侑前辈的味道……” 脑海中忽然传来了“轰——！”的一声，宫侑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心跳的频率似乎已经达到了最大值，他头脑发昏，怔愣地想—— 完了。 他好像真的沦陷了。 第106章 海滩集训（2） 一头扎进球网里…… 合宿集训第一天的早晨,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恰好被强烈的光线晃到眼睛的宫治最先睁开眼睛。 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们的起床时间还有几分钟。 他坐着发了会呆, 余光忽然注意到自己身边好像空了一块。 宫治转过头，迟钝的大脑开始运转。 昨晚睡他旁边的……好像是奈利？ 但是奈利明显已经不在他自己的床铺上了，只能看见一团卷成毛毛虫的被子，滚到了阿侑那边。阿侑也睡得乱七八糟，弓起身子侧躺着，脸朝奈利的方向。 两人差不多躺在两床被褥的中间，脑袋紧紧挨在一起, 像两只抱团取暖的狐狸。 但现在才九月, 还是穿短袖的季节，完全不需要抱在一起取暖。 况且, 当这两个人挨在一起的时候, 怎么看都是心思不纯的猪侑比较可疑。 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睡成这个样子的，但宫治还是噌地一下起身，抓住宫侑的脚踝，无情地把他拖开—— 保护奈利，人人有责！ 此时的宫侑还在美滋滋做梦, 又在梦里体验了一次被奈利埋胸嗅嗅的感觉。 结果就在他准备伸手回抱的时候, 梦境突然乱了套—— 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章鱼怪, 肥硕的、有力的触手抓住了他的脚腕，拖着他的腿, 迫使他和奈利修分开。 梦里的宫侑坠入绝望的深渊，恰巧这时角名伦太郎设定的手机闹钟响了起来。 宫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在现实里也被人拖着走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去踹宫治的手, 同时破口大骂：“阿治你干什么！” 宫治冷淡地说：“这是今天的特殊起床服务，为此感到荣幸吧猪侑。” 宫侑：“？？！哈？！” 房间里顿时鸡飞狗跳。 奈利修其实早就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了，但是他有点懒懒的，不太愿意爬起来。就趴在卷成筒的被子里蛄蛹一会儿，好半天后才顶着一脑袋蓬松乱翘的金毛坐了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唔……今天侑前辈和治前辈的感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 稻荷崎众人在民宿洗漱完毕，又去紫杉高校的食堂吃过早饭后，就来到紫杉高校的体育馆。 毕竟是今年的IH冠军，稻荷崎众人才刚踏入体育馆，就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 那些视线中包含的情感有崇拜、有敬佩、有狂热、也有浓烈的挑战欲，馆内的所有人都在看他们，无一例外。 稻荷崎众人淡定地走到自家教练面前。 几位教练正在说话，他们似乎捕捉到了夸奖自己的字眼，于是就悄悄竖起耳朵偷听。 北野高校的教练：“不错嘛！今年你们居然直接拿到全国冠军了！看来你的‘人才捕获计划’很有效啊。” 西大园高校的教练也笑道：“对啊，这两年这家伙跟收集宝可梦一样到处挖人。” 黑须教练笑眯眯地回应：“都是选手们自己争气，天天都给自己加练，我只是把他们放在该放的位置上，稍微指点一下罢了。” 他的语气非常谦虚，但从稻荷崎众人这个角度看，一切都暴露无遗。 尾白阿兰小声嘀咕：“教练明明得意死了啊，只是在借着眼镜的反光掩饰吧。” “这有什么，我们确实值得教练骄傲一下嘛。”赤木路成美滋滋地说，“多夸点，我爱听！” 宫侑和宫治也翘起尾巴：“没错没错！”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他们也知道，IH已经是过去式了。那时的激动和喜悦，已经永远留在了他们的回忆里。 对手不会原地踏步一成不变，小心捧着陈旧的荣耀也不是他们的风格。他们期望能够不断自我提升、不断寻求新的进化。 所以，他们来了这里。 本次稻荷崎联盟集训的时间并不长，主要目的还是为联盟内各校创造集中交流的机会。 在集训期间，教练组会统一安排各支队伍的交流赛对象。不过排到最后，每支队伍交叉对战的安排表分配不均，教练们还差点为了让谁多跟稻荷崎打一场而争起来。 毕竟，稻荷崎可是代表着今年全国最高水准的队伍，作为春高前夕的参考再合适不过了，他们都想让自家选手去挑战一下。 最后还是紫杉高校凭借东道主的位置抢到了和稻荷崎众人多打一场的机会，不仅如此，今天的第一场比赛，也是由他们和稻荷崎众人打。 紫杉高中的选手们满脸兴奋地上场了，虎视眈眈地盯住稻荷崎众人。 尾白阿兰吐槽：“怎么搞得我们跟游戏里的最终BOSS一样？这群勇者都已经热血难耐了是吧。” 赤木路成感叹：“看他们都那么期待，要是没发挥出让他们满意的水准就丢脸了。” 角名伦太郎：“肩膀上的压力突然大起来了呢。” 其他人也压低眉毛，沉沉地笑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他们脸上可完全没有感到压力的表情。 正好趁这个机会，检验一下他们在IH结束之后的训练成果吧。 相较于其他两所高中，紫山高校的选手身材普遍娇小，基本都在一米八上下，二传手看着跟奈利差不多矮，队里最高的那位副攻也才185cm左右。 但身材娇小也有身材娇小的好处，他们动作灵活，而且弹跳力很强。像是草原上凶狠灵活的鬣狗，虽然在个体力量上比不过凶猛的狮子，但成群行动时，危险性完全不逊于那些大型猛兽。 对手很强，而且打法足够凶狠，稻荷崎众人的战意很快就被点燃，飞速进入了状态。 一时间，排球在球网两边乱飞，震动耳膜的重扣频频响起，另外两支队伍的选手都忍不住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就在这时，宫侑轻盈跃起，将球送出，朝着某个方向喊：“奈利！” “哦！”奈利修早已迈步助跑，挥臂起跳，如飞鸟一般高高跃起，耳畔的发丝随着起跳的动作随风飞扬。 宫侑注视着那抹张扬的侧影，眼睛微微睁大，唇角不自觉扬起来，心情像踩在云端一样轻盈雀跃，巨大的满足感几乎要溢出来。 不愧是奈利—— 这球的配合……很棒！ 球网的另一侧，紫杉高中的两位副攻手迅速组成双人拦网，在奈利修面前起跳。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金发少年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最后，在他们指尖之上，抡臂扣球！ 排球与手掌接触时被挤压出了夸张的形变，紧接着，就像是漫画里画的一样，在一瞬间恢复原本的形状，朝着紫杉高校场内激射而出！ 只听见“轰——！”的一声重响，排球畅通无阻地飞过球网，像钉子一样直接钉在地上！ 随后，在全场人震惊的视线里，直接反弹到三层楼的高度！ 随后再落下、弹起又落下，在所有人视野中不断弹跳 寂静—— 全场寂静。 紫杉高中的自由人低声喃喃：“这……就是‘BOSS扣球’的威力吗……” 明明刚才他已经提前守在扣球线路上了，但在排球砸过来时，他却根本来不及挪动脚步…… 简直比电视里看的还要恐怖啊。 稻荷崎众人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表面上很淡定，其实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每次看到其他人被奈利的扣球震惊的时候，他们都会有种迷之爽感。 哼哼，这就是他们的暴力小豆丁啊！ 有了这一球作为开头，之后的奈利修更加肆无忌惮了。 感觉自己已经找到手感之后，他又开始尝试自己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比如说右手小斜线，以及左手腰线，一次性扣了个爽，把这段时间没打的对抗赛全补了回来，把对面的选手扣得苦不堪言。 不过他们也不是一整天都呆在体育馆里训练，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教练组就叫停了他们的交流赛。 作为教练组代表的黑须教练说：“这场交流赛打完就转移阵地吧，难得来一趟，我们去打沙排——知道你们想去沙滩上玩，给你们十分钟，休整一下就去沙滩上集合。” 排球馆内的选手们精神一振，齐齐欢呼：“好耶！” 不知道谁粗着嗓子喊了声：“教练我爱你！” 一群高中生哄堂大笑，吵吵嚷嚷地跟着喊，然后就被教练笑骂着赶走了。 十分钟后，大家在各自教练的带领下在沙滩上集合。 这次他们集合的沙滩不是昨晚奈利修他们去的那个位置，沙子很细腻，没有任何碎石或贝壳，上面有现成的球网。 见奈利修光脚踩在地上，表情有点迷茫，似乎不知道待会要做什么，赤木路成主动解释：“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在玩，但沙排其实也是训练计划中的一环啦。” “训练的一环？”奈利修歪了歪头。 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集训的赤木路成就给他讲解了一下。 沙滩排球，是排球运动中的一种特殊分支，跟室内排球在场地、规则都有明显区别，甚至连使用的排球都是不一样的。室内排球更重、更硬，沙滩排球则比较轻，打起来更像是气排球。 不过教练们也没有特意准备专业的沙滩排球，而是直接让人把室内硬排球搬了出来——说是这样不容易受风向的影响。 反正他们也不是专业的，只是趁着阳光渐弱出来玩玩。 教练给他们再次分组，让他们在晚饭之前再打一场。 这时宫侑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把脚趾埋进细沙里的奈利修：“……奈利你要不要先适应一下啊？在沙子上打球跟平地上完全不一样哦。” 奈利修坚定摇头：“不用。” 不要小看他啊。 他已经不是那个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连路都不会走的球球了——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掌控了自己的四肢！ 宫侑不想打击他的自信，但还是不太放心：“那就先来试试扣球吧，我给你托球。” “好。” 随后，宫侑站在球网前，将球推向球网，而奈利修也信心满满地冲了出去。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扣球一样—— 迈步、助跑、起跳，抡臂扣球！ 然而，现实似乎和想象中的画面出现了偏差。 脚下的沙子很细，踩起来滑滑的，会随着压力滑动和下陷，跑动和起跳的时候完全使不上力气。 在进行到起跳那一步的时候，奈利修脚底打滑，一个趔趄！ 然后，一头扎进了球网里。 奈利修：“……”好丢脸。 稻荷崎众人：“……”这个场景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对手们：“……噗哈哈哈哈！” 金毛狐狸上半身挂在球网上，窘迫地奋力挣扎。 最后还是北信介走上前，把他给解救出来。 顶着一脸华夫格的奈利修：QAQ 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第107章 海滩集训（3） 喜欢一个人，应该直说…… “呸呸呸, 好难，在沙子上打球好难……” 在狼狈挂网之后，奈利修又不信邪地尝试了一次, 结果吃了一嘴沙子。 不停呸呸呸地吐沙子的奈利修终于认识到了沙排的难度，自信心重度受挫，沮丧地蹲在地上画圈圈。 可恶……这片沙滩上肯定被施加了什么邪恶的魔法，一旦他踏上去，就会回到刚来到这个世界那种手脚不协调的状态。 扣球好难，连起跳都好难…… 眼看着奈利修即将画地为牢、把自己埋进沙子里装蘑菇，宫侑挠了挠头, 安慰他： “平常我们都是在室内打排球, 突然来沙子上打肯定会不适应啦，大家都这样。去年我来的时候也只能站着托球, 要是想要在空中托球的话, 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听到居然有人的状况跟自己一样，蘑菇奈利抬起脑袋，小声问：“真的？” “真的啊，”宫侑说，“万事开头难嘛, 适应期就是最难的时候了, 而是如果逐渐习惯了在沙子上起跳的感觉, 之后回到室内，就会感觉身体轻盈很多。所以教练才会放我们来沙滩上打球。” 听他这样一说, 奈利修总算对沙排燃起了兴趣和信心，从已经埋到脚踝的沙堆里迈出来。 “那就再来！” 摔倒就摔倒吧，他会努力跟自己的四肢和解的！ 眼看着宫侑两三句话就把卧沙自闭的奈利修哄好了，尾白阿兰无比震惊：“天啊！那个完全不懂的体贴别人的阿侑居然能一口气说这么长的人话了！” 赤木路成双手环在胸前：“我懂我懂, 最近阿侑说人话的频率的确在不断在增长呢。” 银岛结也连连点头：“希望能够一直保持下去啊，再努努力就能追到阿治的水准了。” 他们都在开玩笑，只有知道真正原因的宫治冷冷哼了一声：“这家伙说人话的时刻是限定对象的。” 宫侑：“……” “你们真是够了啊！” 他就是安慰一下奈利，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嘛！！ 宫侑气鼓鼓地抬起下巴，却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拉。 低头一看，是奈利修。 “侑前辈，拜托给我托球！” 他的眼神很诚恳，看起来就很乖，宫侑瞬间放下了心中的不快，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没问题！” 宫治冲着众人摊手：“看吧，就是这样。” 稻荷崎众人眯起眼：“哦~~~” …… 虽然在场的半数人之前都参加过岩鸢町集训，或多或少都有点在沙滩上打球的经验，但毕竟一年没来，已经忘记当时的感觉了，所以除了紫杉高校的选手们，其他人也闹出了很多笑话，比如起跳不充分、击球不过网，甚至连冲得太前、跟奈利修一样挂网的人都比比皆是。 但打过一场、逐渐适应之后，他们也能打出像模像样的操作和配合了。 “紫杉高校那群人平时肯定没少来沙子上训练吧，所以弹跳力才会那么好。”赤木路气喘吁吁地抱怨，“明明只比我高一点，但一个个都蹦跶得跟跳跳虎似的。” 转移场地最为难的大概就是他这位自由人了吧，他必须在沙子上扑腾，而且鱼跃和起身的顺滑程度都跟室内完全没得比。 才打了一局，他的衣服上就已经沾满沙子了，只好在被副攻换下场的时间里拎着衣服抖抖抖。 但因为一直在出汗，还是很多沙子黏在他的皮肤上，完全抖不下来……这种感觉可真难受啊。 所以，他也是在傍晚的风逐渐变大、教练喊解散时最兴奋的那个人。 大见教练在解散之后还让他们可以趁着太阳还没有落下沿着沙滩走走，这时候的海景最好看了——但是要注意安全，七点之后他们会在沙滩上烧烤。 选手们集体欢呼：“好耶！一起吃烧烤！！” 现在其实还不到五点呢，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享受傍晚的海景。 这就是他们喜欢九月集训的原因啊—— 风景好，可以玩沙排，甚至还可以吹着海风一起吃烧烤！ 虽然白天的训练安排很紧凑，在体力消耗上完全不逊于平常的训练，但整体的氛围还是非常轻松的，就跟来公费旅游一样。 为了和海滩风光更搭一点，不少人跑回去洗澡后，顺便换上了特意带上的花裤衩。 奈利修也回了趟民宿，穿上自己的派大星裤衩，上半身则随便穿了件配套的粉色衬衣。 见同屋的宫治和角名伦太郎还没洗好，宫侑磨磨蹭蹭地挪到奈利修旁边：“奈利，要不我们先走？” 正在认真扣扣子的奈利修抬头：“不用等治前辈他们吗？” 宫侑视线飘忽：“不用吧，都那么大人了，又不是不认路。我们到了之后再等他们就好了。” “而且你不想去看现在的海景吗？这个点的天空很好看哦。” 奈利修有些心动，最终还是决定先跟宫侑走。 宫侑悄悄松了口气，表面上一派平静，其实心情已经雀跃到飞起来了。 集训的时候大家一直待在一起，他好不容易才能给自己创造出和奈利独处的机会呢。 两个人沿着步道走回沙滩，就在宫侑低着脑袋悄悄紧张的时候，他们碰见了紫杉高校的人。 一起打了一天的球，几支队伍的选手已经差不多熟稔起来了，而且紫杉高校的人还都是一群自来熟的社牛。 他们看见奈利修就开始笑：“哈哈哈哈奈利你怎么穿得这么严实啊，哪有像你一样把衬衫严严实实扣到最上面的啊！” “对啊对啊，都来海边玩了就放开一点啦。” 奈利修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衬衫。 衬衫的扣子被一丝不苟地扣到颈脖，遮挡住喉结以下的所有位置。 再看看紫杉高中的人—— 他们都大大咧咧地把衬衫给敞开，脚下夹着拖鞋，还戴着墨镜，看起来很是潇洒。 原来是不需要扣上的吗？ 奈利修犹豫一下，也学着他们把自己好好扣上的衬衫扣子解开了。 唔，不得不说，脖子松快多了，而且在风吹过来的时候很舒服。 宫侑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仍然低着头，盯着脚下不断延伸的地砖花纹。 终于，他鼓起勇气，犹豫着开口：“那个，奈利，我……” 奈利修有些疑惑地侧过脑袋，抬起半边耳朵：“嗯？” 然而就在宫侑准备开口的时候，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大叫，紧接着，又传来了轮子在地面上急速滚动的声音。 奈利修反应很快，收回了自己踏出去的左脚，还反手扯住了身边的宫侑，把人带到路边的绿化草丛里。 宫侑被他扯得踉跄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奈利修带着，一起挤在路边的小角落里了。 紧接着，他们身后冲出了一个滑滑板的蓝头发男生。 他似乎把自己的脚绑在了滑板上，控制不好方向但又没办法跳板，就这样一路“啊啊啊啊啊——”地从他们面前飞过去。 随后，他身后又追过来一个红发男生。 他游刃有余地操控着脚下的滑板，从奈利修他们面前路过的时候还朝他们喊了声“抱歉”，随后就着急地追着那个蓝头发的男生跑了：“停不下来就在拐弯的时候摔进草丛里卸力，兰加！” 他们制造出来的动静逐渐远去了，奈利修竖起耳朵，确认没有第三人滑板的声音了，这才松了口气：“好险，差点就被他们撞上了。” “侑前辈你有没有撞到墙？我刚刚好像有点着急……嗯？” 奈利修抬眼，发现宫侑已经完全呆住了。 他还以为宫侑是被吓到了，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喊了一声：“侑前辈？” 宫侑的脑子已经要炸开了—— 好、好近！ 为了躲避冲过来的滑板，奈利修拉着他后退的时候，身体完全跟他贴在了一起。 宫侑又想起了昨晚奈利修钻到他的胸口前，用鼻尖轻嗅的的动作，一时间心跳如雷鸣，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热。 金发少年呼吸时产生的气流似乎还在挠他的胸口，而他说话的时候，嘴唇一张一合，在自己的胸前蹭来蹭去，呼出了温热而濡湿的气流。 当时宫侑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自己的心意了，因为他确实产生了把奈利修的脸抬起来，轻吻那两片小声嘟囔的嘴唇的冲动。 但他还是没有这样做，红着脸抱住半梦半醒的奈利修，把他塞回被子里，期间还产生了很多杂乱的想法—— 比如说奈利修好像有点瘦，但是又绝对不是那种干柴的瘦，在让人感觉身材纤细的同时，该有肉的地方也都有肉，抱起来很舒服。 啊……不过奈利现在正在努力把那些肉肉变成肌肉，到时候，抱起来的手感可能又会不一样了吧。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宫侑老老实实把奈利修塞回被窝，然后盖上被子忏悔自己刚才居然想趁人之危的想法。 随后，他又花了不知多长的时间，思考自己接下去应该怎么办。 虽然他完全没有喜欢一个人的经验，但是以前似乎有不少人给他递纸条，还想把他单独约到某个人少的地方。 那时宫侑还以为她们是要给自己下挑战书，宫治却说那些纸条大概率是情书，她们是要给自己告白，还吐槽她们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不管当时的阿治是怎么想的，现在的宫侑确实感觉自己无可救药了。 喜欢一个人，应该直接说出来吗？ 但他们都是男生……奈利会不会感觉恶心？ 宫侑不太清楚，他笨拙地思考良久，鼓起勇气，准备尝试着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 但现在，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 奈利修正仰着头看他，明镜一样的眼睛里倒映出头顶的绚丽天空，以及自己热意上涌的脸颊。 不知道什么时候，奈利已经把衣服敞开了，露出平坦的胸口和白皙的肚皮，被风吹开之后又露出了更多。 完完全全就是个男生啊……之前他究竟是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只是不小心喜欢上奈利穿裙子的样子了呢？ 他们距离沙滩已经不远了。 海风灌进了奈利修的衣服，色彩鲜艳的衣摆飞扬起来，耳畔的浅金色发丝也在随风舞动。或许是因为刚才滑过的那两人，他眼中的警惕情绪还未消散，平日平静乖巧的蓝眼睛显得有些锐利，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鲜活。 换衣间里所看见的画面不知不觉间碎裂成了无数片拼图，逐步被面前的图景替换。 宫侑觉得现在的奈利比那时候的他还要鲜活、生动，还要让人……心跳加速。 他的脸颊又在发热了，好在迎面吹来的凉风帮他稍稍把温度压了下去。 但张了张嘴，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也很热，准确来说是有点干渴，一时间居然说不上话。 从奈利修的视角看，宫侑呆愣愣不说话的样子真的很奇怪，他以为宫侑真被吓呆了，在心里嘀咕着“以前好像没发现侑前辈的胆子那么小”，然后艰难地踮起脚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宫侑的头发。 “不要怕啦，刚才只是个小意外，就算之后还有意外的话我肯定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保护好侑前辈的。” 应该是这样吧？ 以前前辈们也都是这样安慰他的…… 奈利修放下手，不太确定地想着。 宫侑的视线立马跟着他放下来的右手逐渐下移，奈利修还以为他在看自己的肚子，安慰人的心思瞬间淡了，警惕地捂住肚皮： “侑前辈你先不要看，我还没有把腹肌锻炼出来……等锻炼好了再给你看。” 宫侑根本没听清楚奈利修在说什么，只看见奈利修遮掩的动作，顿时慌乱地移开视线，心虚解释：“我没看！真的！” 尴尬的人总是会显得特别忙，宫侑摸了半天自己的纽扣，又突然咳了一声，红着脸上前，把奈利修敞开的衬衫拢好。 “小、小心着凉。” 奈利修：？ 他摸了摸自己后背上冒出的细汗。 他已经看过天气预报了—— 今天傍晚的气温可足足有27度诶！ 第108章 海滩集训（4） 黑蓝头发+M字刘海？…… 因为这个小插曲,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尴尬。 当然，是宫侑单方面尴尬，奈利修完全没有感觉, 还在兴致勃勃地左右张望，观察这个滨海小镇的建筑风格。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居然又恰好碰见了那两个男生。 不对……说是“恰好碰见”不太恰当，因为他们似乎是专门折返回来的。 红色头发的男生按着蓝发男生的脑袋，和他一起鞠躬： “非常抱歉，我这位朋友还不太熟练，刚刚差点撞到你们了, 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蓝发男生脑袋上还沾着几片绿叶, 老老实实低头：“对不起。”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这两个家伙刚才可是差点撞到奈利啊, 滑板撞人可是很危险的！ 宫侑臭着一张帅脸, 正准备咄咄逼人地嘲讽他们几句，却听奈利修说：“我没事，只是你摔得痛不痛啊？” “我们经理那里有应急的运动药箱，要不要带你去处理一下？” 准备骂人的宫侑瞬间哑火，这才注意到那个蓝发男生身上确实有不少刮蹭的痕迹, 还有不少淤青。 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摔倒了吧……算了, 看在奈利的份上就不骂他们了。 红发男生感激地说：“啊, 那真是帮大忙了！” 蓝发男生也再次鞠躬：“那就麻烦你们了，非常感谢。” 十分钟后, 奈利修和宫侑带着两人找到经理，借用了经理带来的药箱。 “我叫喜屋武历，他是驰河兰加，前几天这条路上都没什么人, 所以我带他来这里练习滑板，没想到差点撞到你们，真的非常抱歉。”喜屋武历一边说，一边帮兰加贴创可贴。 驰河兰加脸上被刮蹭出了小小的划痕，被喜屋武历的手指碰到时，轻轻吸了一口气，发出了吃痛的嘶声。 奈利修适时递上酒精棉片，嘴上说：“没事，又没有真的撞上，况且是兰加摔得比较狠啊……我们是昨天晚上才到这里集训的。” 喜屋武历的性格阳光外向，这种开朗热情的感觉让奈利修一下子就想起了日向翔阳，因此觉得十分亲切。 所以虽然他的话没有喜屋武历那么密，但两人还是很自然地聊起来了。 眼看着奈利在短短五分钟内就把他们来这儿的集训时间、目的、地点还有行程安排都抖得干干净净，宫侑严重怀疑再聊下去，奈利估计连自己的底裤颜色都能告诉对方。 而他——和那个叫做“驰河兰加”的男生，就完全插不进去，只能站在旁边听。 宫侑有点郁闷，把奈利拖走：“我们该走了，大家应该都在等我们呢。” “噢噢噢。”奈利修不得不遗憾地止住“这么酷的滑板动作是怎么做出来的”的话题。 “再等一下！为了表示感谢，我们请你们吃饮料棒吧。”喜屋武历说，“我知道附近就有一个小卖部。” 在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放下板子，利落地踩了上去，随后咻地一下滑走。 两分钟不到，他就抱着几条清凉饮料棒滑回来了。 扔给兰加一根，又给宫侑和奈利修一人一根。 “好帅哦，而且好方便！”奈利修眼睛一亮。 他也没有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又从自己的派大星裤兜里掏掏掏，掏出了两块饼干给他们。 喜屋武历也高兴地接过来，两个人的表现简直跟小孩子交换礼物一样。 不过还没等喜屋武历拆开饼干，他的余光瞥到了什么，突然朝着某个方向瞪大眼睛：“等等，那不是樱花和乔吗？他们怎么也在这里？！” “兰加我们过去看看吧，奈利和宫、宫、宫同学，下次再见啦！”匆匆回头打了声招呼，喜屋武历就拉着驰河兰加风风火火地逃走了。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有活力的人啊。 宫侑嘟嘟囔囔：“这家伙光顾着跟你聊天，其实根本没记住我的名字吧？” 奈利修没听清他在小声嘟囔什么，顺着两人跑走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他所说的是一个穿着古典的粉色长发男人和一个绿色短发的、披着夹克胸怀大敞的深肤硬汉。 奈利修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停留在硬汉发达的胸肌和腹肌上，眼里涌起了浓烈的艳羡。 抱怨没有得到奈利修的回应，奈利居然还去看别人的肌肉了——宫侑酸溜溜地挪到奈利修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并在奈利修准备开口叫他让让的时候，把自己掰好的饮料棒塞他嘴巴里。 果然，嘴里有了吃的，奈利许就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他举着半根饮料棒吸溜吸溜，专心吸溜了半支，才想起刚刚看到的男人。 “侑前辈，我也想练成那样。” “……那样？”宫侑回想起那个绿头发的硬汉，想象了一下把奈利的脸替换上去的样子。 ……那不就真成娃娃脸金刚芭比了吗？！！ 好可怕好可怕……那样的奈利肯定可以轻轻松松把自己举起来吧？！ 虽然现在的奈利说不准就能做到这一点了……但肌肉男奈利真的可怕加倍啊！ 宫侑哼哧哼哧憋了半天，最后一脸为难地说：“如、如果是奈利的话，我……我勉强也是能接受。” 奈利修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他只是想要锻炼出好看的肌肉，为什么要侑前辈接受他啊？ …… 因为回去拿药箱时耽误了一会，等他们俩回到沙滩上的时候，教练们已经过来了。 沙滩上架起了几个烧烤架，还支起了临时小桌子，桌上放着个小冰箱，塞不进冰箱的蔬菜和干货就用塑料袋装起来摆在桌边。 在沙滩上四处晃悠的学生们都被这幅即将开烤的画面勾了回来，十分积极地给教练们帮忙。 教练们也乐得轻松，一边做准备工作一边跟学生们聊天：“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才打听到，对岸那个小岛明天有篝火晚会，到时候还会放烟花，从我们这个位置正巧可以看到！” “哇，那明天也有烧烤吃吗？到时候我们不就可以一边烤肉一边看烟花了！” “哈哈哈，想法不错，我们也是这样打算的。” 烤架里的碳火已经逐渐烧红，冰箱里的食材被拿了出来，一排排生肉片被夹到铁架上。 奈利修没有烧烤的天赋，这一点在枭谷联盟集训的时候就已经被证实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所以也没有打算糟蹋食物，而是眼巴巴地守在北信介面前。 旁边的大耳练没忍住笑：“奈利总是知道该去找谁要吃的呢。” 北信介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游刃有余。 肉排的表面滋啦滋啦冒出油花，因为已经提前用调料研制过，不一会儿就被激发出诱人的香气。 细心剔除鱼的内脏、用竹签固定住，再轻轻用刀在两侧划上几刀。生鱼肉很快就被烤得两面金黄，再均匀撒上香料，顿时令人食指大动。 北信介把肉片放进奈利修的碟子里，又递过穿起烤鱼的竹签：“小心鱼刺。” 奈利修吸了吸疯狂分泌的口水：“谢谢北前辈！” 然后他就开开心心地举着碟子叼着肉，在沙滩上的各个烤架之间溜溜达达——主要是在看别人在烤什么。 不过每次路过时，他的碟子里就会被热情地投喂几片烤肉，于是一圈下来，碟子里的肉非但没有吃完，还越堆越多。 在他溜达到西大园高校那边的时候，队长正举着水果刀，熟练地捏着香菇，横着斜切两刀，竖着斜切两刀，切出了一个完美的十字刀口。 奈利修震惊得嘴里的肉都掉回碟子里了：“十字香菇居然不是画个十之后就自己爆开的么！” 西大园的队长：“当然不是啦，那么大的缝肯定要自己挖啊……不过如果煮得熟透的话，也有可能会爆开吧？” 见奈利修端着碟子，他顺势在碟子上面放两个已经烤熟的海蚌。 蚌壳已经完全打开，洁白柔软的蚌肉暴露在外，蚌肉上还盛着一层浅浅的、金黄剔透的酱汁和热油。 奈利修试探着尝了一口，立马被烫到吐出舌头，斯哈斯哈缓了好一会儿，好受点后又迫不及待张开嘴，把整条蚌肉连带着酱汁都吸进嘴巴里。 唔，好吃！！鲜得他的眉毛都要掉下来了！ 奈利修意犹未尽地把蚌壳里剩下的酱汁舔完，然后就不走了，暗中观察西大园队长烤肉的动作。 队长失笑：“看起来你很喜欢？不用客气，待会还有第二批——啊，这个十字香菇也烤好了，你先试试香菇吧。” 奈利修要的就是这句话，双眼放光无比感激：“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西大园的选手们哈哈大笑：“奈利你跟传闻里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嘛。” “我还以为会是很冷漠的‘王者’形象呢，没想到这么可爱，还这么馋哈哈哈哈！” 距离他们十几米处，尾白阿兰正在啃肉排，余光频频朝着西大园的方向瞟：“奈利这么快就打入西大园内部了啊。” “这不是很正常吗，奈利长得那么讨喜，本来就很容易激起别人的投喂的欲望啊。”赤木路成也在嚼嚼嚼，含糊不清地说，“你看，我们这边也有个人在疯狂烤肉，打算用大量投喂让奈利回心转意呢。” 尾白阿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了系着围裙、一脸凝重地给烤鱼翻面的宫侑。 “噗。”尾白阿兰捂住嘴，已经开始笑了，“奈利真的不会跑得更远吗？” …… 奈利修已经被投喂得有点乐不思蜀了。 溜达完一整圈，他才想起自己是哪队的人，有些心虚地跑回稻荷崎众人之间，有点骄傲地把自己的战果分享给大家。 “这个海蚌肉很好吃！” “这个烤鱼片也好吃！” “还有这个、这个……！” 他把自己喜欢吃的都给分出去了，然后期待地看着大家。 稻荷崎众人面面相觑。 以前都是他们投喂他奈利，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被奈利投喂诶…… 虽然这些食物都是奈利从其他队里掏过来的啦…… 稻荷崎众人不由得幻视了那个[主人我去偷罐罐回来养你]的猫猫表情包。 嘶~心情有点复杂，又有点感动呢。 在反向投喂完前辈们之后，奈利修就又溜走了，毫无心理负担地到处蹭吃蹭喝。当然，他是有用自己的零食回礼的啦。 不过，在感觉肚皮有点发胀、不小心打了个饱嗝时，他就打消了自己的蹭饭计划，端着自己的小碟子跑到海水边，打算一边吃掉剩下的几片烤鱼片，一边吹吹风找找教练所说的明天即将举行篝火晚会的小岛。 海风轻柔地吹过来，脚趾被洁白的海浪扫过，被海浪带走的细沙也擦过他的脚背。 奈利修惬意地眯起眼睛，感觉还怪舒服的嘞。 不过这种惬意的感觉很快就被破坏了，随着一个突然变大的海浪，奈利修脚下的整片沙子被退去的浪潮带走，他脚下一滑，顺着海浪的退去被带到了水里。 奈利修：！！！ 不——他的烤鱼片——！也被抖到水里去了啊啊啊——！！ 他睁大眼睛，正准备爬起来，却又被下一波海浪掀翻，呛了好几口水，胸口以下的布料全都湿透了，手里小碟子也被卷走了。 奈利修呸呸呸吐掉苦涩的海水，还试图把遗失的碟子捞回来。 奈利修不怕水。虽然没有学过游泳，但毕竟当过一段时间水陆空三栖的光球，他对自己能在水里浮起来这种事情怀有蜜汁自信。 然而还没等他行动，他的外套后领就被人提了起来。 “你没事吧？” “不会游泳的人就不要站得那么靠前了，天快黑了，很危险哦。” 奈利修抬头一看，发现把自己拉起来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生。 他的声音很温柔，有力的手指仍然紧紧抓着奈利修的衣领。 而他旁边的那人—— 似乎才刚刚游泳回来，赤裸上身，只穿着一件泳裤，深蓝色的泳镜挂在脖子上。 他没注意到奈利修在看自己，旁若无人地甩了甩头发，湿漉漉的蓝黑色头发贴在额头上。 现在天色已经快要全黑了，他还刚好背对着岸边步道上的路灯，让人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辨认出大概的模样。 M字刘海、深色短发……奈利修总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一个身影在他脑海中迅速闪过，奈利修脱口而出：“影山？” “谁？”拉住他的高大男生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你是不是认错人啦，他叫七濑……” 高大男生还没把话说完，就听他们身后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大吼—— “啊？！影山你怎么在这里？！你这家伙光着身子在对奈利做什么！！” 回头一看，一个黄毛正举着两支烤鱼，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气势汹汹地朝他冲过来，大有想要直接变成野猪把他们全都创飞的意思。 只是顺手救了个人的橘真琴：“诶？？？！” 只是和朋友路过的七濑遥：“……？” 第109章 海滩集训（5） 侑前辈做的一定好吃…… 老是自己一个人纠结来纠结去也不是办法。 宫侑在大家帮忙架烤架的时候, 抽空看了眼论坛。 经过昨晚的试探和今天一整天的思考，他已经有了确切的想法，回复了那个给他提供建议的66L： [谢谢你的建议, 我应该是真的喜欢上那位学弟了。] 因为回复的时候打字有点快，消息没过脑子，等发出去之后，宫侑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加上“我有一个朋友”的前提条件。 算了，反正这是匿名论坛，他的账号也还是从来没发过言的新号，就算暴露了事主是自己, 也没人能猜到他头上……宫侑默默放下手机。 因为仍是周末, 论坛里的活跃用户仍然不少。 帖子被重新顶起，很快就涌入了更多眼熟或陌生的吃瓜群众。 70L：哎哟楼主终于拧过来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我可不想看什么“学生时代未能醒悟毕业多年后再次重逢才发现当初的情感是喜欢”, 这种硬生生耽误了好多年的胃痛情节我早就在bl漫画里看够了！ 72L：学弟应该还没对象吧？没有喜欢的人吧？既然已经确定心意了就赶紧去追啊！ 73L：按照楼主的说法, 学弟这么好看应该有很多人追才对，要是不早点下手，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75L：学弟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楼主不如说说让我们为你参谋参谋。 76L：就是就是，楼主喜欢个人都要这么别别扭扭的, 肯定不懂怎么追人。 80L：hhhhh为了磕上这对cp, 楼上的同学们也是拼了啊！ 一直到看到这里的时候, 宫侑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刚刚想要直说的行为有多冲动—— 原来在发现自己喜欢一个人之后不是一步到位的。 至少，他得先确定奈利能接受他的喜欢……？ 奈利崇拜他——这一点宫侑还是很确定的, 从很久以前他不小心看到的笔记本上的名字就可以窥见。 但要是更深一层呢？ 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考虑过任何人的感受的黄毛狐狸陷入了窘境。 正巧这时大家已经开始处理食材了，在渐暗的天色里，炭火发热的红光倒映在教练的脸上。 宫侑一拍脑袋—— 对了！ 俗话说，要捕获一个男人的心, 首先要捕获那个男人的胃！ 特别是，在奈利那么嘴馋的情况下，美食更是对奈利的特攻宝具！ 虽然以前从来没有专门学过厨艺，但跟着北桑有样学样，烤两条鱼还是不成问题的。 眼看着大家已经热热闹闹开烤，奈利马上就要被其他学校的美食勾走了，宫侑更是发愤图强，决定用烤鱼捕获奈利的心。 然而好不容易等宫侑烤出满意的鱼，举着两条鱼东张西望时，却愣是没找到奈利的身影。 在他左右环视第三圈时，他终于在某个路灯昏暗的阴暗角落里发现了那颗毛茸茸的浅金色脑袋，再定睛一看——怎么有个男的在对奈利拉拉扯扯，他旁边甚至还站了个裸男！ 冲到近处一看，这个裸男怎么还是影山！！ 宫侑顿时怒火中烧，大吼一声就举起自己的烤鱼冲过去了。 因为过于愤怒，他甚至都没有按照自己之前的习惯叫“小飞雄”，而是直呼其姓—— 他家奈利看起来那么好骗，可别是像帖子里的人说的什么“捷足先登”了吧！ 然而等宫侑冲到两人面前时，他才发现这个没穿衣服的“影山”好像不大对劲。 他比宫侑印象中的影山飞雄要矮个几厘米，而且身材也不太像，身上的肌肉流畅修长，跟他们这群打排球的不太一样。 习惯性地观察完身体之后，宫侑才开始看他的脸—— 呃，这人好像确实不是影山。 理智稍稍回笼，宫侑想起来这可是在鸟取县。也对，影山怎么会大老远的飞到这里来，还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站在一起呢。 但是！ 这两个人还是大有问题！不然为什么跟奈利在这么昏暗的地方拉拉扯扯！ 宫侑警惕地盯着他们，已经不动声色地挡在奈利面前。 那两个人没有开口解释，只是表情古怪地看着他，直到奈利修拽了拽他的衣摆—— “侑前辈，我刚刚被海浪带倒了，是他们把我拉起来的。” “嘎？”宫侑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奈利已经几乎湿透了。 而那两个人，好像确实只是路过的样子。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过了几秒，宫侑挂上一个尴尬到僵硬的笑容：“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谢谢你们帮了奈利。” “没关系，不用客气。”身材高大的男生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两串烤鱼，以及不远处热热闹闹的排球部众人，有些好奇地问，“你们是在这片沙滩上烧烤吗？” “是的，”奈利修悲伤地说，“可是我的烤肉刚刚掉海里去了，连碟子都丢了，听说今天用的碟子还是教练找食堂借来的呢。” “是这个？”那个发型酷似影山飞雄的男生抬起手，展示了一下他手里的东西，“刚刚在水里捡到的。” “啊，是这个！”奈利修感激地接了过来，“谢谢你，影山二号！” 男生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我不是‘影山’，我叫七濑遥。” “我是橘真琴。”他的同伴也自我介绍道，随后无奈地笑了下，“确实很容易认错呢，这几天我们遇见了好几个跟遥长得有很像的人。” 奈利修歪了歪头：“好几个？” 七濑遥皱了皱眉：“在你之前，已经有人把我认成其他人了。” 橘真琴笑道：“说不定你们也有机会见到他们呢。”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宫侑一边竖起耳朵听，一边低头看着两串烤鱼。 可惜了，他本来是想一烤出来就投喂给奈利的，但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一会儿，鱼肉都有点凉了，已经达不到“最完美”的标准了。 之后再回去重新做一次好了…… 于是宫侑把烤鱼递给奈利的两位新朋友：“谢谢你们帮了奈利，这两串烤鱼就请你们吃吧。” “啊，谢谢你！”橘真琴接了过去，并分了一支给自己的同伴。 毕竟只是陌生人，他们并没有多聊，在奈利修问了几句“在哪里才能看到影山三号和四号”以后，很快就分开了。 目送着两个人离开，奈利修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狼狈情况。 湿衣服粘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于是他干脆把湿衬衫给脱掉了——反正这里是海边，不穿上衣也很正常。 只是当微凉的夜风吹过来时，身上的水分蒸发，也带走了皮肤上的温度。奈利修才刚脱下来，就不小心打了个喷嚏，身体上激起了一圈的鸡皮疙瘩。 他的皮肤本来就很白，而且平时基本不会露出身体，被衣服遮挡住的上身在此时的黑暗中更是白到发光，相比起来，某些位置就非常……显眼。 宫侑在昏暗的光线中偷看几眼，脸颊立马红了，默默脱下自己外套，把奈利修罩住。 “奈利你先穿我的。” 仍然带着体温的衬衫外套被搭在微凉的身体上，奈利修抬起头：“可是这样侑前辈你就没得穿了。” 宫侑潇洒地说：“我没湿，不会着凉的。” “好吧……那谢谢侑前辈了。” 花衬衫本来就是很宽松的款式，加上两人间超过十厘米的身高差，宫侑的衣服穿在奈利修身上完全大了一圈。 “今天侑前辈的味道不太一样呢，多了碳火和烤鱼的味道。”奈利修抓着衣领轻轻嗅了一下，像是想要记住这种味道。 “毕、毕竟我刚刚一直在烤鱼嘛！”宫侑一看见奈利修闻衣服的动作就觉得心跳漏了一拍，但还没等他做出更多的解释，奈利修就已经转移话题，盯上了他的身体。 他根本没有掩饰自己视线的想法，直勾勾地盯着宫侑的腹部。 因为每天面临高强度的训练，宫侑还经常给自己加训，所以六块腹肌形状分明，看起来很漂亮。 奈利修有点眼馋：“我可以摸一下下吗？” 宫侑：！！ 虽然之前又不是没摸过，但现在不一样——他没穿衣服啊！ 幸好现在光线昏暗，他蒸红的脸颊并不显眼。 宫侑绷紧嗓子，很酷地说：“你摸吧。” 奈利修完全不跟他客气，随便甩了甩湿漉漉的爪子，然后就贴上了那层温热的肌肉。 宫侑不小心抖了一下，又在奈利修抬眼看他的时候，微微抬起下巴，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放松状态下的腹肌其实是软的，没有想象中的硬，手感很不错。 但对于宫侑来说就很折磨了，还带着潮气的冰凉手指紧紧贴着他，略微粗糙的指腹从腹肌之间的沟壑中划过。 宫侑轻轻吸了一口气，默默忍受住想要乱动的冲动，余光却在观察奈利修的反应。 奈利应该会喜欢的吧……？虽然这样说有点肤浅，但喜欢上他的身体也是成功道路上的一环！ 从奈利修眼中看见一抹艳羡之后，宫侑总算放了心，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努力锻炼身体的自己。 奈利修大概摸了有1分钟吧——期间宫侑一直都在努力配合他，直到有人找过来。 “真是的，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啊，大家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哦。”艰难找过来的银岛结抱怨到一半，忽然睁大眼睛，“等等，你们这是什么姿势啊，阿侑你怎么还没穿衣服……！你们在这么暗的地方悄咪咪干什么呢！” 银岛结那一连串的问题当然是开玩笑的啦，奈利修一脸正气，心里有鬼的宫侑立马却弹起来，视线飘忽一脸慌张。 银岛结更加狐疑：“还有阿侑你的烤鱼呢？那不是你烤了好几次才烤好的成果吗？” “算了，先回去再说吧，大家都在等你们呢。” 两分钟后，宫侑和奈利修跟着银岛结回到他们的临时小营地。 宫侑试图解释：“刚才奈利摔到水里去了，幸好被人拉了起来。我跟奈利换了衣服，烤鱼也请那两个人吃了。” 但他不想说自己为什么一脸雀跃地被奈利摸肚子……憋了半天才憋出了句：“哎呀我要再烤两串鱼！” 这样说着，宫侑已经拿起围裙系上了。 有些旧的围裙没办法完全遮挡住他的上半身，恰到好处的胸肌和有力的臂膀在围裙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结实，侧面的鲨鱼肌更是显露无疑。 穿了比没穿还要吸睛。 角名伦太郎的方向传来了“咔嚓”一声。 赤木路成惊叹：“哇喔，围裙裸男~” 银岛结也起哄：“阿侑你身材不错嘛。” 宫治却嫌弃地撇开眼：“猪侑你这个变态！” 他觉得宫侑肯定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奈利的注意，毕竟奈利喜欢肌肉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这也太无耻了！ 宫侑：“……” 他大声控诉：“你们干什么啊，我真的只是想要烤鱼而已！” 虽然他也许可能大概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奈利的想法……咳咳，但是阿治也不要老是把“变态”挂在嘴边吧！ 正在默默收拾厨余垃圾的大耳练提醒：“可是好像已经没有食材了。” 尾白阿兰：“确实，明天提醒教练多准备一点食材好了。” 在场有好几十个饥肠辘辘的高中生，而且还都是排球部的，饭量很可观，教练们请人送过来的食材早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了。 宫侑环视一圈，发现确实是这样，也只好放弃自己的打算：“好吧……” 要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可是努力了好久，想要烤出最好吃的烤鱼投喂给奈利。 而秉承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那些失败产物都进他自己的肚子里了。 可恶，到底还是没来得及…… 奈利修敏锐地察觉到了宫侑那一瞬间的低落。 他有些愧疚，毕竟那两条烤鱼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才送出去的。 于是奈利修走到炭火仍在燃烧的烤架旁，橙红色的暖光在他身上不合身的衬衫外套和宫侑的旧围裙间流转、跳跃。 他语气肯定地说：“虽然没吃到，但一定很好吃！” 宫侑小声嘟囔：“可是奈利你又没吃上……你怎么知道……” 奈利修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嗓音也很诚恳：“因为那是侑前辈用心烤出来的呀。” 宫侑呼吸一滞。 奈利修继续说：“侑前辈都这么努力了，下次就换我来给侑前辈烤鱼吧。” 宫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感动，很快又转变成扭曲。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及时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深情款款地说：“不用了……还是我来吧。” 他怕吃了奈利做出来的东西会中毒…… 第110章 海滩集训（6） 我的人生失去希望了…… 因为宫侑还裸着上身, 奈利的裤子也还是湿的，其他人见他们这么狼狈，就把他们赶走, 叫赶紧回去洗澡换衣服。 虽然现在才九月，但白天和夜里还是存在一定的温差，要是不小心感冒了就不好了。 于是在大家动手收拾厨余垃圾、拆烤架的时候，两人暂时脱离了大部队，先一步回程。 他们很快就到了落脚的民宿，奈利修拉开背包的拉链，努力往外掏换洗的衣物。 背包里的东西塞得有点满, 如果不用点力还真掏不出来。 奈利修憋着劲儿用力一扯,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狐狸睡衣扯出来，却看见有什么东西, 也跟着他的睡衣被带出来了。 比巴掌大一点, 灰金色的封皮。 啊，是他的秘密笔记本。 奈利修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翻开过这本本子了。 这本笔记本，是他初入人类世界时最重要的宝贝，走到哪里就要捧到哪里, 时不时就得翻来看看。时空管理局的员工守则、前辈叮嘱他的注意事项, 以及他自己摸索出来的人类世界生存守则, 通通记录在内。 不过，随着他逐渐熟悉了人类世界的规则、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之后, 曾经需要事无巨细一条条记录下来的“常识”，已经牢固地扎根在了他的脑海里，不需要额外借助这本本子进行记忆。 所以，虽然他还有将本子随身携带的习惯, 但却很少翻开了。 奈利修很珍惜地捡起本子，小心擦了擦封皮，检查笔记本有没有因为被他粗鲁地拽出来而产生破损。 而就在他顺手翻开笔记本中的内容时，他忽然看见了被他当成记仇小本本用的后半本—— 一排排扭曲的“侑前辈”散乱得排列着，就算当时他还只能写狗爬字，字里行间也渗透出了浓烈的怨念。 写了整整两三页纸呢。 奈利修往后翻了翻，为自己明显进步的字迹而骄傲地挺起胸脯。 对于这个记仇小本本，奈利修心里有一套自己的理论——让他生气，他就记仇；如果要他一笔勾销，要么就要让他报仇，要么就得让他开心。 那些充满幽怨的狗爬字其实已经被划去了许多，剩下那些，是奈利修还没来得及划掉的圆圆的小学生字体。 唔，确实可以抵掉很多……说起来，侑前辈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惹他生气了……？ 奈利修想了想，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侑前辈居然开始变得体贴了，甚至体贴到有点奇怪。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奈利修不再总是被气到闷声炸毛，一直都很开心。 就像刚刚，他浑身湿透，侑前辈居然没有大声嘲笑他是笨蛋，而是体贴地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他，自己却只能穿着条旧围裙，被治前辈他们嘲笑…… 再回头细数种种，侑前辈好像真的重新做人了诶？ 那他“报复”侑前辈的想法，好像已经没有必要了。 奈利修悄咪咪侧头，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宫侑，发现他正背对着自己叠衣服。 于是他从背包的小格子里摸出来一支笔，轻轻地划去了记仇本上的内容，包括下方的因为偷懒而简写的“+1+1+1”。 其实如果可以，他其实更想把这几页纸直接撕掉。 但那样做的动静太大了，要是侑前辈听见动静，回头来看就不妙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奈利修满意地点点头，合上笔盖，把笔记本平平整整地放回背包的夹层里。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宫侑的声音：“奈利你先去洗吧，裤子湿了比较难受，我换件衣服就好了。” “好。”奈利修拉上背包拉链，抱着自己的睡衣，朝宫侑点了点头。 而在即将走进浴室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宫侑的衣服。 唔，换下来之后再一起洗吧，洗完晾干后再还给侑前辈…… 宫侑却叫住了他：“直接给我吧，才穿一会儿呢，这种衬衫我好像只带了一件。 ” 奈利修有些犹豫：“可是已经被我穿过了……” 宫侑淡定道：“没事，奈利你又不是第一次穿我衣服了。” “好吧。” 奈利修脱掉过分宽大的衬衫，还给宫侑，随后关上浴室的玻璃门。 浴室里的花洒被打开，随后就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房间里过分安静，宫侑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被水声掩盖的脚步—— 他都能想象出奈利修穿着他那双青蛙拖鞋呱唧呱唧到处走的样子。 宫侑捧着刚刚脱下来、仍然带着温暖体温的衣服，定定看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穿上去了。 虽然只有一会儿，但被奈利穿过以后，就好像带上了一股淡淡的柠檬的清香。 奈利换沐浴露了啊……他记得奈利以前用的那款是柑橘味。 不过不管哪种都很好闻啦。 一想到这件衣服才刚刚包裹过喜欢的人的皮肤，宫侑心里就泛起了隐秘的雀跃。 他哼着歌整理自己的背包，过了几分钟，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随后，玻璃门后传来了奈利修有些失真的声音： “侑前辈，可以帮我拿一下毛巾吗？我好像忘拿进来了。” “没问题！” 宫侑站起来，又听奈利修继续说：“应该是在被子上，如果被子上没有就是在背包里。” 宫侑走到了奈利修的床铺旁边——没在上面看见疑似毛巾的东西，于是就拉开了他的背包，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一条白色、一条鹅黄的毛巾。 他还不小心瞥到了了背包夹层里熟悉的灰金色小角。 这个时候的宫侑并没有多想，拿起毛巾就去敲了敲浴室的门。 浴室的玻璃门打开了一条小缝，里面的水蒸气争前恐后地从门缝里钻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陡然清晰的柠檬味清香。 紧接着，一颗湿漉漉的浅金色脑袋扒着门缝探出来，脸颊、手臂上都沾着水珠，白皙的皮肤被水蒸气蒸得有点红。 “谢谢侑前辈。”他接过毛巾，咻一下缩回浴室里。 “小事。”宫侑一脸轻松地说。 其实他并没有表面上这样淡定，那股柠檬的清香似乎从他的鼻尖一路钻进胸腔，让他的胸口都变得痒痒的，像是有阵风吹过了平静的湖面，带来了一圈圈逐渐扩散的涟漪。 等宫侑意识到自己有点荡漾的时候，他已经心情雀跃地满房间乱窜了，心情好得像是能飞起来。 他赶紧停下来，愣是绷出一脸严肃的表情——毕竟那样实在太不稳重了！ 宫侑按下心里的躁动，这里抠抠，那里蹭蹭，原地转悠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帮奈利拿毛巾时没有拉上背包的拉链。 然而在他准备把拉链拉好的时候，那抹极具诱惑力的灰金色又跳到他的眼里。 ……是奈利的笔记本！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奈利把笔记本掏出来了，上次看见还是三个月前。 好好奇这几个月里奈利又写了什么……会不会跟他有关呢？ 宫侑咽了咽口水，忽然有种把本子抽出来翻来看看的冲动。 他鬼鬼祟祟回头，竖起耳朵仔细听浴室里的动静。 水声还没停……而且刚刚奈利找他要毛巾的时候，应该才刚洗完头发，手臂上的泡沫都还没冲，应该不会那么快出来…… 要不要看？ ……要不要看？ 脑海里似乎有两只狐狸在打架，白毛狐狸义正辞严地指责：“乱翻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黑心狐狸：“拜托只是偷看一眼而已，不是被发现的！而且也不会对奈利造成任何困扰，好奇心驱动下做的事情，怎么能算是坏事呢？” 白毛狐狸：“好奇心不是窥探他人隐私的借口！” 黑心狐狸撇撇嘴，戳了戳宫侑的脸颊：“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现在的你在奈利心中的形象吗？” K.O. 黑心狐狸没有任何悬念地获得了胜利，怂恿着宫侑打开本子。 在白毛狐狸“你一定会后悔的”的背景音中，宫侑从背包里抽出灰金色笔记本，有些心虚地想： 不是故意偷看哦，他只是想知道奈利对自己的看法，来作为一点……咳咳，追人的参考…… 看完之后他就放回去，不会被奈利发现的。 宫侑怀着期待和忐忑的心情翻开了本子，凭借记忆轻松地找到了写满了他的名字的那一页。 在翻动本子的那一刻，他还在轻飘飘地想—— 他自认为最近对奈利很不错，无论是在排球部还是在日常生活中都很合拍。 三个月过去，本子上的名字是不是增加了？奈利会不会更崇拜自己了？ 然而，一切咕咚咕咚冒着泡的期待，都在宫侑翻到那一页时戛然而止—— 一整页，都是被划掉的名字，而且划掉的笔迹有旧有新，按起来经过了一个相当长的时间跨度。 宫侑睁大眼睛，瞳孔开始地震。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的名字全都被划掉了啊！！ 难道奈利已经不崇拜他了？甚至还开始讨厌他了？ 最近他做了什么惹人讨厌的事情了吗？？他甚至才刚发现自己喜欢奈利！ 宫侑陷入了自我怀疑。 他咬牙，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往前、往后都翻了几页，没再看见自己的名字。 只有被一条条粗粝的黑线拦腰斩断的“侑前辈”，以及缀在最后的“+1+1”。 真的没有了…… 宫侑沮丧地低下头。 他在这本秘密笔记本里的痕迹全都消失了…… 十分钟后。 “啊——好累，之前都没发现垃圾桶这么远啊，绕了半天才找到。” “明天提前直接把垃圾带回民宿这边再扔好了，感觉两边距离差不多……” 帮忙扔垃圾的宫治和角名伦太郎终于回到民宿。 一边抱怨一边推开房门后，他们先是跟坐在椅子上呼啦啦吹头发的奈利修打了声招呼，随后就抬脚走进来，却差点踩到了一具横在地上的人体。 宫治直接原地弹起：“呜哇吓死我了啊！猪侑你怎么躺在这里啊！” 只见宫侑直挺挺躺在地板上，双腿并拢，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表情已经失去了颜色。 角名伦太郎拍了张照：“这是在cos木乃伊吗？” 宫治撇嘴：“应该已经死了吧？” 他蹲下来，戳了戳宫侑的脸颊，皱起眉头：“喂喂，猪侑你怎么了啊？” “别问了。”宫侑有气无力地开口，“我的人生已经失去希望了。” 宫治/角名伦太郎：“……？”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一句话： 阿侑又在发什么癫？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0-120 第111章 海滩集训（7） 我想亲你，懂吗？…… 海滩集训第二天。 稻荷崎众人仍然在教练的安排下, 上午进行室内训练，下午则转移到室外打沙排。 然而，他们的二传手却有点心不在焉—— 继不小心把排球发到尾白阿兰后脑勺上之后, 宫侑又把球托到了宫治脸上，把起跳扣球的宫治砸得猛地一个后仰。 宫治：“……” 他落地了，排球也跟着落地，在地上小幅度地弹跳。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宫侑，却见这家伙一幅失魂落魄要死要活的样子，宫治心里的火气就噌地一下冒起来了。 他直接揪住宫侑的衣领，气冲冲地说：“你这家伙, 到底有完没完了啊！！不能好好托球就下场啊！” 在这个时候, 球网对面的对手和稻荷崎众人都还保持着乐呵呵看戏的状态，毕竟双子大战他们已经见惯了, 只有银岛结和赤木路成象征性地劝了几句： “啊呀, 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嘛，阿治你先别急。” “对啊对啊，阿侑你也别生气，你们两个都冷静冷静。” 要是放在平时，宫侑肯定会反手抓住宫治的手腕反驳, 进而跟他大吵一架, 甚至发酵成更加激烈的双胞胎乱斗。 但今天的宫侑却双眼无神一脸灰败, 任由宫治抓着自己的衣领指责，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稻荷崎众人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了。 银岛结戳了戳跟双子住在一起的奈利修和角名伦太郎, 悄悄问：“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阿侑怎么一副遭受到重大打击的样子啊？” 他记得刚吃完烧烤的时候阿侑还很正常啊，还有心情扮演围裙裸男呢。 角名伦太郎摇头：“不知道，我和阿治回去的时候就看见他在地上躺尸了。” 奈利修也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洗完澡出来, 侑前辈就变成这样了。” 尾白阿兰摸着下巴：“有点奇怪啊……除了无论如何都托不好球，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打击到阿侑的吗？” 赤木路成也加入话题：“而且仔细一看，阿侑眼睛底下是不是还多了一圈黑眼圈啊？看起来昨晚没睡好……” 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宫治已经骂不下去了。 猪侑不跟自己对呛，自己一个人骂人也没意思，反而显得他咄咄逼人。 他瞪了宫侑一眼：“虽然不知道你发什么神经，但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球场上来啊！” 他昨晚已经问过这家伙的异常原因了，这家伙又不说！ ……之前好意思还指责自己有事情瞒着他，他不也有事情瞒着自己吗！ 宫治松开了被自己揪得皱成一团的衣领子，气呼呼地走掉了。 宫侑留在原地，默默捡起地上的排球。 其实除去情绪低落的影响，昨晚没睡好、注意力无法集中，导致托球精度下滑，也是他频频失误的原因之一。 那本笔记本上的内容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冲击，昨晚他失魂落魄地躺下去，却怎么都无法入睡，大脑一直在反复重现笔记本里的那一页。 好不容易睡过去了，又很快一脚踩空，惊醒过来。 糟糕的心情和糟糕的睡眠状态导致他今天根本无法专心。 但当大家问起来的时候，他又不能直接把原因说出来，毕竟，他喜欢奈利这件事暂时还只是个秘密。 在做好准备之前，他不能让自己的喜欢变成奈利的困扰…… 就在宫侑直起腰的时候，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双排球鞋。 视线顺着排球鞋往上，滑过裤子、队服，最后对上了那双真挚的蓝眼睛。 那双眼睛正关心地注视着他。 宫侑的眼睛有一瞬间恢复了光彩，然而想到昨晚看见的被一条条黑线划掉的名字，那抹光彩又很快黯淡下去。 反正奈利讨厌他…… 现在这样关心他，说不定只是因为后辈对于前辈的礼貌…… 不过阿治说得对，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球场上来。 于是宫侑转过身，避开了那双纯净蓝眼投来的视线，闷闷地说：“今天都是我的问题，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 宫侑很快就支棱起来了。 在下半场交流赛里，他没再出现过明显的失误，但大家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好。 长这么大，他完全不会观察气氛、体贴他人，自然也完全不懂掩饰自己的情绪。 北信介还为此找他谈话了，但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对此，稻荷崎众人更觉得奇怪了。 尾白阿兰：“好奇怪啊——信介都出马了，阿侑居然还能够一声不吭吗，这也太反常了……” 赤木路成：“对啊对啊，按照阿侑的性子，如果收到什么委屈，不应该直接借题发挥小题大做找人诉苦吗。” 银岛结开了个玩笑：“该不会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稻荷崎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发出了一声共同的叹息—— “好奇怪啊……”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下午，大家转移到室外打沙排。 因为昨天已经适应过在沙子上打球的感觉了，所以今天大家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紫杉高校的一位选手还为稻荷崎众人展示了沙排特色发球—— 天花板发球。 只见他右手虚虚握成拳头，左手抛出排球，做出了经典的下手发球手势。 但这又不是普通的下手发球，排球被他用手腕击向高远的天空！ 赤木路成下意识抬起头，视线紧紧追随着排球飞过的轨迹。 但头顶的阳光过于炽烈，刚抬起头，他的眼睛就被狠狠闪了一下。 他不得不眯起眼，视野中的黄蓝相间的球体变成了大小不一的模糊光圈。 等光圈消散时，排球已经落至眼前！ 赤木路成一个激灵，立刻伸手接球。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排球被垫得比正常状况下高，意味着它的下坠速度也比正常时更快。 排球“噗”地一下砸在沙子上，赤木路成也跟着扑到地上，吃了一嘴的沙子。 他不太甘心地把沙子扬了：“可恶……！被太阳闪到了！” “这种球确实不好接啊，”尾白阿兰安慰他，“室外场地的发球不限高度，还会受到阳光和风向的影响，变量太多了。” “不过也因为高度的限制，室内排球很少有人使用这种发球，总体来说对我们的威胁不大。” 赤木路成却摇头：“有备无患。” “既然紫杉高校的人能用天花板发球，就不排除我们在春高上也会遇到能用天花板发球的选手。” 作为自由人，他要将威胁队伍的因素降到最低。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赤木路成眸光坚定，浅棕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安静的火光。 奈利修不自觉说：“赤木前辈好酷……”他都想给赤木前辈来一段个人专属旁白了！ 尾白阿兰和银岛结等人也捧场地说： “确实很酷！赤木你刚才的发言很帅气哦。” “哼哼。”赤木路成骄傲叉腰，“这就是我们自由人该做的事情。” 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一变：“不过奈利你先别旁白！绝对不要哈！请把对我的夸奖默默留在心里……！” 赤木前辈怎么知道自己想要配旁白？奈利修无辜地眨了眨眼。 不过既然前辈都这样说了……奈利修只好压制住自己旁白的冲动，遗憾地闭上嘴：“好吧。” 沙排训练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 天色渐暗，温柔的太阳逐渐回归大海的怀抱，天际边出现一缕缕绚丽的云霞。 大家都开始心不在焉，有意无意地看向海岸对面—— 教练们也都明白，他们是开始期待晚上的篝火晚会了。 毕竟篝火晚会的消息就是他们告诉大家的嘛，他们当然不可能扫兴了，挥挥手让大家解散： “据我们打听到的消息，篝火晚会应该在晚上八点开始，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回去收拾好再来这里集合！” “好耶！” 大家各自散去，像昨天一样先回去洗澡换衣服，清清爽爽地迎接晚上的美好时光。 而在稻荷崎众人换好衣服回到海滩上的时候，奈利修还看见了那个长相酷似影山飞雄的男生。 他正巧从水里冒出头，从海水中走上岸，摘掉勒住眼睛的泳镜。 他上身赤裸，只穿了一件泳裤，从海里带出来的水珠顺着肌肉的纹理流淌下来。 奈利修跟他打招呼：“又见面了！影山二号。” 影山二号？ 稻荷崎众人悄悄打量了他几眼，发现这人确实长得很像影山，毕竟都是标志性的黑发+M字刘海…… 这时男生抬眼，认真纠正：“我是七濑遥。” “好的，是我不小心叫错了，对不起。”奈利修从善如流地改口，“又见面了，七濑同学！” 他好奇地问：“你们是在训练吗？从对面的小岛游回来？” 这时橘真琴也上了岸，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代他的好友回答：“是的，这是今天的第二趟。” 奈利修对于人类的平均游泳水平并没有清晰的认知，因此只是淡定地“哦”了一声。 但他旁边的稻荷崎众人却吃了一惊：“从对面那座岛直接游到这里？还游了两趟？？” 这两个人是美男鱼吗？这么能游！！ 橘真琴笑了笑，伸手把湿漉漉的额发撸起来时，优越的肩肌和背肌显露无疑：“这是我们这次合宿的训练项目之一。” 朝他身后看去，还能看到一蓝一黄两颗小小的脑袋，应该是和他一起训练的队友。 稻荷崎众人“哇——”了一声，看向他们的眼神逐渐变得敬畏：“原来游泳部的人这么厉害的吗……” 跳过了训练强度的话题，橘真琴问奈利修：“你们今天也在这里烧烤？” “是的，”奈利修点头，“教练说晚上对面的小岛有篝火晚会，到时候会放烟花，站在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 橘真琴摸了摸下巴：“我们下午游到对面的时候确实看见很多人在准备着什么，谢谢告知。” “遥，待会我们也来看烟花吧？” 七濑遥点了点头。 等剩下两位同伴上岸，他们就离开了。排球部一行人也支起了烧烤架。 因为昨天的食材不够吃，今天教练们请人准备了数量更多、种类更丰富的食材。 大家熟练地架起烤架、处理食材，没一会儿，海滩上就冒起了烧烤的白烟，诱人的香气一路传播到很远。 在他们差不多吃饱喝足的时候，远方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海滩上的众人下意识朝着那个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一道金光窜上天际，紧接着，就绽放出了第一朵烟花。 他们“哇——”了一声，一边啃烤好的肉串，一边遥望被绚丽的色彩炸响的天幕。 美中不足的是，他们这个角度虽然能欣赏到烟花的全景，却不是在正面。 要拍照的话，拍出来的烟花是椭圆形的。 为了拍到完美的圆形烟花，他们决定沿着海岸线往前走，一边欣赏烟花下的海景，一边寻找最完美的观景角度。 于是，匆匆收拾好了烧烤架上的东西，稻荷崎众人就沿着海岸线出发，追逐起他们心中最美的烟花。 沙滩上留下了一串串大小不一的脚印。浪花时不时将旧的脚印抹去，脚印却永远朝着无限远的地方延伸。 这场追逐之旅是在多巴胺和群体效应刺激的结果，所有人都非常兴奋——除了某个人。 走在队伍后方的奈利修不自觉放慢脚步。 最近这段时间，他和侑前辈接触的时间比以往更多，也更加熟悉了。 而正是因为过于熟悉了，所以奈利修一下子就能设想出正常情况下宫侑会做出的反应—— 他一定会做出夸张的表情，一边抱怨这样兴师动众地寻找“最佳拍照点”有多么无聊，一边兴冲冲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但现在，他却反应平平，沉默地缀在队伍最后，好像这么好玩的事情却引不起他的任何兴趣一样。 真是太奇怪了……而且一切奇怪的源头，还发生在他洗澡的那段时间里。 那段时间里发生什么事了？跟自己有关吗？ 奈利修无法不在意，于是，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宫侑。 宫侑还无知无觉地继续往前走，走了好几步才发现身前停着一抹身影，于是也跟着停下脚步。 抬眼时，他才发现停下来等自己的是奈利修，而奈利修正用那双平静的蓝眼睛直直盯着他。 “侑前辈，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轻声问。 宫侑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侧头看向在天际炸开的烟花。 每一朵烟花的绽放，都会发出一声震动耳膜的炸响。 说话的声音被巨大的环境音覆盖，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原本无法说出口的话，似乎也能脱口而出了。 宫侑慢吞吞地开口：“奈利……你讨厌我吗？” “什么？”奈利修没有听清，于是主动把耳朵凑上去听。 宫侑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了一次：“奈利你讨厌我吗？” “没有啊，”这次奈利修听清楚了，但他感觉这个问题很奇怪，“为什么侑前辈会这样问？”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侑前辈确实还在他的记仇小本本上留有“讨厌”的记录，但他昨天晚上才把小本本上的记录全部划掉呢。 宫侑又不说话了。 于是奈利修又追问：“为什么侑前辈要问这个问题？为什么侑前辈今天那么低落？可以跟我说吗？” 他的语气轻柔又诚恳，宫侑不自觉低声回应：“……我在为一件事情感到痛苦和矛盾。” “是我可以帮忙解决的事情吗？如果我来帮忙，侑前辈的心情会不会变得好一点？” “也许会，但是不太可能……”宫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垂下眼睫，“反正奈利你肯定不懂的吧……” 奈利修微微皱眉：“侑前辈都还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为什么就断定我不懂呢？” 因为奈利你就是个木头啊！宫侑在心里无声呐喊。 他本来就知道奈利是一棵纯粹的日本原木，但经过昨晚，纯粹的日本原木疑似变成讨厌他的原木，让他直接跳过了追求的环节，直接体验失恋的痛苦，因此也更加苦闷。 一想到奈利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自己的喜欢就无疾而终了，宫侑甚至感觉有点委屈：“我想对你做的事情，你是不会理解的。” 明明在说反驳自己的话，侑前辈为什么要露出这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奈利修更不解了，甚至有点因为被轻视而感到生气。他走到宫侑面前，直视他的眼睛：“如果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一定不行呢？” 宫侑定定地看着他。 前方的稻荷崎众人似乎还没发现已经有两人掉队，执着于追逐烟花的人群变成了沙滩上的一个个小点。 只有他们两个，停留在沙滩的一个小角，耳边就是不断涌起的浪花。 就在这时，又一朵烟花炸响，与剧烈的心跳共鸣。 宫侑忽然低下头，把脸慢慢靠近。 奈利修抬眼看着他，不闪不避，还想再度张嘴，似乎下一秒就又会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但他通通不想听。 该怎么向喜欢的人解释自己的心情低落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啊？那也太逊了。 折磨了宫侑一整天的满腹郁气终于在此时发作了，让他有种想要自暴自弃的感觉。 于是，在轰隆隆的烟花炸响声里，宫侑鬼使神差地低下头，用自己的嘴唇，轻轻贴了一下奈利修的嘴唇。 满天的焰火照亮了他们的半边脸颊，也照亮了他们相连的嘴唇。 两秒过后，宫侑退开几步，垂下眼睛，低声说：“这就是我想对你做的事情。” “现在——你懂了么？” 第112章 海滩集训（8） 这种事情只能和我做…… 在感受到那片嘴唇的柔软触感时, 一条金色的流星正好窜上夜空，天边绽放了一朵空前灿烂的烟花。 宫侑的脑海里似乎也有一朵烟花炸开，无数金色的焰火从夜空的中心迸发, 纷纷扬扬洒向整片天幕。 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脸颊其实已经烫到快要蒸熟了，脑袋也晕晕乎乎，心脏不受控制地急速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能擂破胸腔。 而奈利修则陷入了沉默，沉默的时间似乎只有一秒，又似乎横跨了一整个世纪。 在等待他做出反应的那几秒内, 宫侑的心脏都要过载了, 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懊悔的念头。 他是不是太冲动了……？ 在完全没有铺垫的情况下，突然被自己亲了, 奈利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今天过后, 他们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可是如果不是奈利自己说“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自己说不定不会这么冲动…… 就在宫侑沮丧地以为自己搞砸了一切时，奈利修歪了歪头，用疑问的语气开口： “就是这种事情，让侑前辈苦恼了那么久吗？” 宫侑完全愣住了：“什么叫做……‘就是这种事情’啊？” 为什么奈利可以用这么平常的语气说出口啊？？ 奈利修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这是不是西方国家的贴面礼？我好像在电视里看到过, 人类世界的礼仪真的很多样呢。” 啊？ 这个回答真的在宫侑的意料之外, 他的CPU都差点□□烧了。 大脑过载了半天, 他才憋出了一句：“你、你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奈利修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在回味。 因为这个动作, 宫侑的脸颊又噌一下红了。 他、他刚刚没伸舌头哦，只是轻轻贴了一下而已！ 奈利修回想了几秒，认真地说：“侑前辈的嘴巴，有点辣辣的。” 原本还紧张忐忑地等待着他回答的宫侑一下子就囧住了。 辣辣的…… 这时他才想起来, 他们才刚刚吃完烧烤！ 他只从阿治那里抢了张纸巾随便擦了擦，甚至没有漱口！没有漱口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他的初吻……！他和奈利的初吻！ 虽然只是轻轻贴了一下嘴唇，但是、但是谁家的初吻是麻辣烧烤味的啊！！！ 按照最初的完美设想，他应该先慢慢让奈利喜欢上自己，在水到渠成的时候向奈利告白。 确定关系之后，在一个完美的日子里，进行一场浪漫的约会，在两人都情不自禁的完美时间点完成第一个接吻——帖子里的人是这样说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刚吃完烧烤，嘴上还残留着烧烤调料的辣味！ 宫侑无比挫败，这下他真感觉所有事情都被自己毁掉了。 见他忽然更加沮丧，奈利修又疑惑了，问他发生了什么。 宫侑闷闷不乐地说：“在喜欢的人面前做了这么逊的事情，当然会低落了。” “喜欢的人？”奈利修重复了一遍。 宫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在被亲过之后还搞不懂这是自己被喜欢的表现的人，恐怕只有奈利了。 他不得不解释：“我喜欢你啊……奈利。” 在说到后半句，念出奈利修的名字时，宫侑的语气轻了不少，像是不忍心惊动他。 奈利修抬手，摸了摸不知为何仍然有些发热的嘴唇。 随后，他一拍手掌，恍然大悟：“所以，亲吻嘴唇是一种表达喜欢的方式？原来朋友之间是这样表达喜欢的吗……难怪罗密欧与朱丽叶经常做这种事情。” “我也喜欢侑前辈，排球部的前辈们我都喜欢。” “不，不是这种喜欢……！”宫侑扶着额头叹息，“是另一种喜欢……奈利你暂时还不懂的那种。” 又来了。 奈利修不高兴地鼓了鼓脸颊。 每次都强调自己不懂，可是等自己开口询问时，又闭口不言。 难道在侑前辈心里，自己是那么笨的人吗？明明他自认为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人类了。 奈利修气鼓鼓地反驳：“治前辈不是说过，‘喜欢’就是跟那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就感到开心和幸福？无论是和前辈们一起打排球，还是和前辈们一起出去玩，我都觉得很开心啊。” “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啊……”尽管羞以启齿，但宫侑还是不得不跟他解释，“两种不一样的。” 奈利修皱眉：“可是在探讨克里斯和阿尔娃的关系的时候，你和治前辈也认同了他们之间的情感是友情。” “还有罗密欧与朱丽叶……他们相互喜欢，互相扶持，甚至愿意为了对方付出生命，他们难道不是好朋友吗？” “不……”宫侑已经解释得有点疲惫了。 跟一棵原木解释“爱情”是什么果然还是太难了。 两个人都被这个话题难住了，一个心情低落，一个不太开心，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只剩下耳畔轰隆隆的烟花绽放声。 奈利修独自生了一会闷气，才想起来自己把宫侑叫住是为了安慰他、让他的心情好点的。 结果反倒是自己一直在咄咄逼人地问问题，侑前辈都被他搞得更加不开心了…… 奈利修忽然有点愧疚，抬起头，盯了宫侑一会儿。 烟花仍在绽放，肆意涂抹着深色的夜空。 在这种时候，继续这个话题显然非常辜负面前的美景。 于是，奈利修凑了上去—— 因为身高并不匹配，他只好踮起脚尖，仰起脸。 “对不起，是我问太多了。” “虽然不知道侑前辈是不是这样想的……但我觉得侑前辈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 “如果侑前辈是想和我做这种事情的话……”浅金色头发的少年学着记忆里的画面，笨拙地用自己的嘴唇，贴了一下宫侑的，低声说，“这样做，侑前辈会开心一点吗？” 在又一次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时，宫侑的脑袋像是被烟花点燃了一样，差点再一次炸开。 而且这次他的反应比之前更大，他双耳嗡鸣，甚至连耳后、颈脖，都逐渐被染成了粉色。 奈利居然主动亲他了？？ 这次居然是奈利主动？？？ 宫侑简直幸福得要晕过去了。 但等他晕晕乎乎地看向奈利修、对上了那双关心而又诚恳的蓝眼睛时，他又一下子清醒过来—— 很显然，奈利并不懂亲吻的真正内涵。他只是把这当成安抚朋友的方式。 宫侑有一瞬间的失落，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干涩地说：“奈利你……千万不能和别人做这种事情。” 奈利修有些不解：“治前辈也不可以吗？我也很喜欢治前辈。”而且侑前辈和治前辈的关系本来就那么好…… 宫侑却立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狐狸一样跳起来，反应激烈地说：“当然不可以！尤其是阿治！” 奈利修看着他，宫侑磕巴了一下，才继续说：“这、这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朋友间才能做的事情，不是和随便哪个人都可以做的！要是和每个人都这样会乱套的！” “这种特殊的朋友，只能有一个吗？” “是的！”宫侑的语速很快，语气也非常坚决。 奈利修眨了眨眼。 书上说，友情是一种具有排他性的情感，一些缺乏安全感的人可能会对朋友产生强烈的占有欲……侑前辈难道也是缺乏安全感的类型？ 不过，照顾朋友的需求、为朋友提供安全感，也是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奈利修乖乖说：“好的，除了侑前辈，我不会再和其他人做这种事情。” 他观察着宫侑的表情，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感到满足，于是发出询问：“……需要再来一次吗？” 这是一个邀请——宫侑如此确信。 他注视着奈利修真诚的表情，知道只要自己说一声“好”，奈利就会再一次把嘴唇贴上来；或者由自己主动，而奈利绝对不会反抗。 宫侑简直想要哀嚎出声—— 喜欢的人对你发出邀请，这种诱惑，是个男人就没办法拒绝吧！！ 他咽了咽口水，呼吸逐渐沉重。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不受控制的念头在脑海中疯狂滋长—— 他能不能……就以“特殊的朋友”的身份，让奈利继续保持这种错误的认知？ 宫侑明白，这是一种让奈利能够理解的委婉说辞，同样也是一种恶劣的欺骗。 但—— 再怎么笨拙的狐狸，本性也是贪婪的。 当猎物在它面前温顺地露出肚皮，它怎么可能不将猎物吞吃入腹。 宫侑不受控制地低下头。 焰火绽放的光芒将他的半边脸照亮，在另外半边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说：“好。” …… 在对岸放烟花的频率逐渐降低、被绚丽的花火照得亮堂堂的沙滩也逐渐恢复黑暗和平静时，稻荷崎众人终于发现有人掉队了。 而沿着海岸线往回找的时候，他们很快就遇见了一前一后走过来的两人。 赤木路成：“诶，看阿侑的脸色，他好像不像白天那样死气沉沉的了啊？这段时间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银岛结：“奈利的表情好像也有点反常……绝对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尾白阿兰：“难道是之前吵架了，刚刚又和好了？” “唔，有道理哦！” 在他们看来，一二年级的都还是小孩子嘛，偶尔吵个架并不奇怪。 所以稻荷崎众人都没放在心上，只是埋怨起两个人擅自离队都不说一声，害他们担心了好一会儿。 只有宫治—— 凭着对双生兄弟的了解，他敏锐地察觉宫侑身上的异常点—— 这家伙嘴角扬起的弧度不太正常，耳朵似乎有点红，整个人带着一种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憨傻感，明显是刚刚才经历了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但是他的眼神又飘忽不定，看起来有点心虚…… 名侦探宫治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有点不对。 第113章 海滩集训（9） 影山宇宙？？？…… 在做出了那个罪恶的决定之后, 宫侑开始尝试给自己要点甜头。 在他们第三次嘴唇相贴时，他轻轻喘了口气，脸颊上的温度迟迟降不下来：“这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我指的是除了‘辣味’以外的方面。” 奈利修眨了眨眼：“好像……有一点点舒服？” 宫侑愣住了：“舒服？” 奈利修肯定点头：“是的。接吻, 很舒服。” 他的脸颊有点粉，但不是因为害羞，可能是因为刚才靠得太近，不自觉屏住呼吸，憋出来的。 他的眼睛还很亮，看起来确实“接吻”这种事情很感兴趣，而这种兴趣大概来源于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新奇。 宫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奈利这家伙在用一脸纯洁无辜的表情说些什么诱人的话啊！ 这只会让他想对奈利做更多坏事好吗！ 有点可惜又值得庆幸的是, 在宫侑做出更多坏事之前, 前方的沙滩上逐渐出现了队友的影子。 啊，大家终于找过来了啊。 宫侑赶紧退开两步, 跟奈利修分开到正常的距离。 他小声交代：“说好了哦 ,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奈利修乖乖回答：“好的，除了侑前辈我不会和任何人说。” 宫侑想了想，再次强调：“就算是阿治也不行！” 奈利修点头：“好的，就算是治前辈也不行。” 在信守承诺这方面，他向来很让人放心。 宫侑松了口气。 他们并肩往前走, 气氛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仿佛今晚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还是学长和学弟、二传手与主攻手这种普通而纯洁的关系。 但宫侑的嘴唇上却还仿佛残留着那温热的呼吸带来的酥痒，以及被柔软的嘴唇印上而感到的热意。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才恍然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怎么就莫名其妙地亲上了呢？怎么又稀里糊涂地表白了呢？ 事情已经朝着之前的他完全没想到的的方向狂奔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只是宫侑直觉继续下去对自己有利—— 反正先吃到甜头再说嘛，如果之后翻车了, 那就是之后的自己需要考虑的事情，跟现在的自己无关。 而且，虽然宫侑也知道这种好事完全是自己骗过来的，但抛开事实不谈，木头得连亲亲都认为是友谊的表现的奈利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吗？ 道德感异常薄弱的宫侑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两人也逐步和大部队汇合。 听到大家的抱怨时，宫侑说出了他在路上就编好的理由：“我、我们觉得后面有位置很不错，在那里拍了几张，一抬头你们就不见了。” 奈利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是的，就是侑前辈说的那样。” 这个说辞其实有很大的破绽，但大家已经默认他们刚刚是在解决吵架的事情了。 北信介理解他们需要私人空间，但却不赞同他们私自离队的做法：“之前已经强调过了，离队前要跟其他人报备。我们人生地不熟，在合宿集训期间，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他说话的时候，那双暗金色的眼睛不带感情地注视着他们，宫侑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虽然知道北桑绝对不可能猜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但被这双眼睛注视着的时候还是觉得好心虚啊…… 特别是在他确实做了坏事的情况下。 看他那么紧张，赤木路成悄咪咪瞄了北信介一眼，见他没有特别的反应，主动给递了个台阶：“哈哈哈这次就算啦，下次要提前说一声哦。哪怕是在line上发个消息呢？不然我们还以为你们俩是被坏人带走了呢。” 宫侑乖乖认错：“对不起北桑，我下次绝对不会了。” 奈利修也学着他低头：“对不起北前辈，我下次也绝对不会了。” 这场烟花已经快要结束了，只剩下最后零星几发，稻荷崎众人确认自己都拍到了令人满意的照片，心满意足地准备动身回程。 而宫侑和奈利修忽然消失二十分钟的事情就这样轻轻揭过，大家都体贴地不再提起。 除了宫治。 他走到了队伍最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宫侑：“你这家伙，看起来有点奇怪啊。” 宫侑知道，最难瞒过的人来了。 他努力绷着表情，斜眼看他：“什么啊？” 宫治鼻翼微动：“你身上，有干了坏事的味道。” 卧槽，这家伙好敏锐！ 宫侑吓了一跳，但表面上还是伪装得特别好，嫌弃地把宫治推开：“阿治你是狗吗？叫你狗治你还真成小狗了啊！” 宫治生气了，用力瞪着他：“反正你肯定干了什么坏事，而且还跟奈利有关系！” 宫侑慌了，眼神飘忽：“你凭什么这样说？你又没有证据。” 宫治“哼”了一声：“我会找到证据的。” 他抛开宫侑，去找奈利修问话了。 宫侑：“……” 糟糕，他都忘记了—— 虽然奈利非常信守承诺，但他撒谎的技术非常糟糕啊！！ 要是真让阿治单独问他，肯定会被看出来的！ 不行，得想点办法转移一下阿治的注意力…… 正巧，这时候稻荷崎众人已经回到落脚的民宿了。 与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民宿相比，今天的民宿好像热闹了许多。 一行人才刚走进民宿的小院，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自己去倒啊，你不是有隐形眼镜吗。” 稻荷崎众人的脚步都停顿了一下—— 等等，这听起来怎么有点像影山的声音啊？ 难道乌野的人也跑到这里集训了？ 不太可能吧，宫城和鸟取距离那么远…… 他们好奇地走进大厅，首先看见的是一个黑发M字刘海的男生。他正靠在椅子上，用手背揉着眼睛。 “但是我有点干眼，除了练习弓道的时候都不戴隐形。” “唉，眼镜被压坏了，居然连水都喝不到了吗。” 黑发，M字形刘海！ 赤木路成差点喷出来：“居然还真是影山？” 尾白阿兰疑惑：“但他的声音不是影山的声音啊？” 银岛结挠头：“那刚刚那道影山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问三个问题出来，他们都要被自己给绕晕了。 而就在他们愣在门口的时候，“影山”旁边的红褐色头发的男生撇了撇嘴：“行了行了，我给你拿行了吧。” 随后他就走到饮水机前，拿起杯子接水。 稻荷崎众人：？？？ 更迷惑了。 这个男生的声音的音色真的跟影山一模一样！只是语调高了一点，听起来豪放了一点。 问题是，这句话不是“影山”说出口的啊？ 尾白阿兰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怎么回事……影山人声分裂了？” 谢天谢地，宫侑终于找到可以转移注意的话题了！ 他清了清嗓子：“这两天我和奈利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附近好像有很多‘影山’异面同位体……” 稻荷崎众人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啥？” 这时候，那两个男生也终于注意到了他们。 那个长相酷似影山飞雄的男生笑道：“你们好啊，你们是这里原本的住客吧，民宿老板提到过你们。我们是弓道部的，今天才刚搬过来，接下来的时间里请多指教了。” 正面看到他的正脸，稻荷崎众人才发现，他其实跟影山也没那么像——头发更长一点，长相更加柔和，眼角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只是发色和发型，乍一看给人一种跟影山飞雄很像的感觉。 而且他看向他们的时候，眼睛会微微眯起来，看样子有点近视。 但据他们所知，影山飞雄并没有近视，他的视力好着呢。 更重要的是——影山绝对不可能露出这么温柔的笑容！！ 那家伙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自然微笑，他憋出来的笑容邪恶到稻荷崎众人一想起来就觉得有点恶寒。 稻荷崎众人跟男生打招呼：“你们好你们好，我们是排球部的，来隔壁的紫杉高校参加合宿集训，已经在这里住两天了，请多指教。” “我叫竹早静弥，”男生笑道，“刚刚你们是把我认成其他人了吗？” 赤木路成挠头：“是的，你有点像我们的一个朋友……而且你的这位朋友的声音也跟我们那位朋友一模一样，我们还以为他分裂成两个人了呢。” “他是小野木海斗，”竹早静弥为他们介绍了一下那个倒水的男生，忍俊不禁，“那还真是巧，我们来的路上也有人认错呢。” 宫侑想起了傍晚又遇见的七濑遥和橘真琴，问：“认错你的人是不是游泳部的？” 竹早静弥摇头：“不是，好像是田径部的大学生，遇到我们的时候正好在跑步。” “当时他对我喊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最后却发现那位朋友在我们前面。” “看见那个男生时我们也吓了一跳，还真的有点像呢。” 小野木海斗插嘴：“呵呵，那个男生比你硬朗多了。” 竹早静弥笑眯眯道：“闭嘴。” 稻荷崎众人陷入沉思。 赤木路成捋了半天，最后捏了捏眉心：“等等，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遇到多少个‘影山’了？” 从海里冒出来一个，回民宿的时候遇到一个，民宿这个该说他跑步的时候也遇到一个…… 银岛结喃喃：“而且还有一个连声音都一模一样的……” 奈利修在心里数了数，张大嘴巴：“影、影山三号，不对，影山四号？！” 赤木路成：“阿侑阿治你们也太逊了，这才是真正的四胞胎啊！” 银岛结：“……异父异母的四胞胎吗？” 他们陷入了匪夷所思的混乱之中。 最后，尾白阿兰摸着下巴，做出总结—— “所以，我们是陷入影山宇宙里了吗？” 第114章 第 114 章 数值面板更新 [日向日向, 我要告诉你一个重大发现！我们在鸟取县遇到了好多个“影山”。] [银岛前辈说他们是异父异母的多胞胎，比侑前辈和治前辈还要厉害，足足有四个呢。] [一个是游泳的, 一个是射箭的，还有一个是跑步的，不论是发色、发型，还是瞳色，都和影山很像，差一点点就能集齐海陆空三栖了。] [啊对了，我们好像还额外找到了影山的声带。只不过声带跟外表分离开了, 真是奇怪。] [我在电视上看到, 人类已经可以掌控克隆技术了，日向你说, 影山会不会是从某个实验室里流落在外的实验体呀？我看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在收到奈利修给他发来的第一条消息时, 日向翔阳差点以为自己是在读什么惊悚悬疑小说。 不过他自己是没读过这种小说啦，如果真要读的话肯定翻两页就睡过去了。 但小说和现实毕竟不一样，一想到这是奈利发来的消息，日向翔阳就紧张地借着往下看。 唔……看不太懂。 日向翔阳足足读了三遍才理解了奈利的意思—— 稻荷崎排球部去鸟取县集训的时候，遇到了三个和影山长得很像的人？ 但那个额外发现的声带又是怎么回事？ 日向翔阳纠结到表情都皱成了一团, 菅原孝支好奇地探头过来问他问么了。 而在日向翔阳把旧式翻盖手机递给他、用两秒时间浏览完所有消息之后, 菅原孝支没忍住, 不小心笑出了声，眼角的泪痣都颤抖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奈利可真有意思啊, 这个口吻怎么跟野外探险家在原始森林里发现了野人一样哈哈哈哈！” “还有这个克隆人，好有创意的想法哈哈哈哈！” 菅原孝支笑了一会儿，没听到日向翔阳的笑声，心里一个咯噔。 他转头, 有些不可思议道：“等等……日向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日向翔阳：o.O？ 菅原孝支继续往下划，发现日向翔阳已经回复了，而他的回复是： [好像真的有可能啊，等下我就去问问影山！] 菅原孝支震惊了：“原来你们两个都是认真的啊？” 真的会有人把科幻电影里的东西代入现实吗？ 日向翔阳挠头：“菅原前辈不觉得很有道理吗？” 菅原孝支扶额：“我不觉得……而且影山会觉得很冒犯的哦。”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正在原地垫球的影山飞雄回头：O.o？ 菅原孝支：“……” “完全没有一点被冒犯到的表现啊……”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收到日向翔阳的回复之后，奈利修回了个[宇宙猫猫头]的表情包，然后就暗灭手机。 现在已经是集训第三天下午了，他们在沙滩边的步道上偶然遇见了竹早静弥所提到的那位田径部大学生。 确实很像，大概是所有人里跟影山最像的了。 稻荷崎众人又一次肯定了他们陷入了“影山宇宙”的想法，而奈利修也忍耐不住，把这个新奇的发现告诉了自己的好朋友。 想到宫城县那边的春高代表选拔赛也要开始了，他又补了一句：[代表选拔赛加油！（狐狐觉得你可以.jpg）] 另一边很快就回复了—— [好！奈利也加油，我们春高再见！（乌鸦加油.gif）] 动态表情包里的乌鸦疯狂扑闪着翅膀，看起来活力满满。 奈利修都能想象到对面的日向翔阳是用怎样阳光的表情打出这句话的，不自觉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海滩集训一共持续了四天，在第四天傍晚，稻荷崎众人回程返校。 当然，在离开之前，奈利修还没忘用自己的旁白为这次集训做一个小小的总结，同时给几位新朋友一点小小的旁白震撼。 随后，他们就又回到了正常的训练生活之中，为10月份的春高代表选拔赛做准备。 奈利修已经差不多掌握了右手小斜线，现在，开始学习左手小斜线了，接球的基本功也有了较为明显的进步，至少不会在排球飞过来的时候只能动作僵硬地原地站桩。 其实在8月份、稻荷崎众人还在打IH全国大赛时，全国各地的春高地区预选赛就已经陆续拉开序幕了。不过稻荷崎作为兵库县的八支种子队之一，可以跳过预选赛，直接参加10月份的代表选拔赛。 10月16日，代表选拔赛前夕。 黑须教练把大家叫到一起：“今天就不加练了，我们来测一下摸高，已经一个月没测了。” “身高体重也顺便测一下吧，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长得比较快。” 他让大家把测量的仪器搬出来，让大家挨个测量，经理则抱着文件夹帮忙记录。 因为距离上次统一测量身高体重只有一个月，大家的数值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顶多只有体重稍有浮动。 在念到奈利修的名字时，经理惊叹一声：“身高173cm，体重65.3kg——奈利你又长高了啊，这次才过一个多月哦。” 体重好像也涨了一点？但是肚子上好像没长肉。 奈利修偷偷掀开衣服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确实没有看到肉肉，只有两条清晰的马甲线，以及很浅很浅几乎看不出来的腹肌轮廓。 唔，难道都转化成肌肉了？看来这段时间的锻炼很有效…… 奈利修喜滋滋地把衣摆放下去，却不知道，他的动作都被大家看在眼里。 银岛结小声说：“看来奈利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肌肉啊。” 宫侑幽幽道：“毕竟奈利的终极目标是牛岛那种肌肉男啊……”集训时遇见的游泳部的人或许也在他的审美范围内…… 测试完身高体重，之后就是大家最关心的摸高了。 弹跳力向来是稻荷崎众人的强项——特别是正选，大家的摸高都在330CM以上，尾白阿兰是最高的，这一次的摸高成绩有340.5CM。 别看他的摸高跟上次测量时相比只涨了0.5CM，事实上，对于尾白阿兰这种身体发育基本成熟、体重也比较大的选手来说，摸高成绩不下降就已经说明这段时间的训练效果很好了。 大家的测试结果，总体上都是令人满意的数字。 而轮到奈利修的时候，稻荷崎众人自觉围了上去，像是成年狐群围着幼崽一样，期待着他又有多少进步。 赤木路成：“奈利的摸高应该也涨了吧，最近接奈利的扣球时感觉奈利的压迫感又变强了啊。” 他经常和奈利一起做扣球和防守练习，从球网对面的防守视角看，确实能感受到击球点的上升。 而这一点，和攻手配合密切的二传手应该才是最清楚的那个。 赤木路成看向宫侑，宫侑点了点头：“这段时间确实有在不断调整托球高度呢。” 奈利修看着摸高墙。 密密麻麻的刻度线上已经留下了许多白色的指印，那都是其他前辈留下来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退助跑，冲刺起跳。 在起跳的那一瞬间，他脚掌蹬地，肌肉绷紧，紧接着整个人轻盈一跃！ 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风都好像成为了他的助力。奈利修微微睁大眼睛。 赤木前辈说的没错，在沙子上跳多了之后，再回到平地上起跳时，就会感觉格外轻松。 虽然这可能只是短时间的错觉，但长时间在沙子上跑跳确实会改变一个人的发力习惯。 那么，如果利用沙子长时间训练，能否让错觉成真？ 为了验证这一点，这段时间奈利修经常去公园的沙坑里玩、咳咳，不对，是训练。 不过在那种地方玩的都是小孩子啦，于是奈利修在短短一个月内混成了孩子王…… 手臂尽力向上伸去，手指在摸高墙上重重一拍。 “啪！”的一声，摸高墙的最高处新增了一个白色的指印。 “哇——”围在他旁边的稻荷崎众人捧场地叫出了声。 “多少多少？这高度感觉跟阿兰差不多了啊。” 他们顺着刻度线数了数，震惊道：“340CM！” 虽然还是没有阿兰高，但阿兰多高，奈利才多高啊！奈利的净跳跃高度得有多夸张啊！ 银岛结：“这是什么绝世小弹簧啊。” 赤木路成：“这就是‘以豆丁之躯匹敌巨人’的实力吗……” 宫治：“嘘……别让奈利听见了。” 奈利修还没注意到自己被前辈们说成小豆丁了。 他正在低头查看已经很久没更新过的参数面板，更新后的面板数据如下： 【能力参数： 力量——5 高度——5 速度——3 头脑——3 技术——3 爆发力——5】 参数面板上自带的雷达图已经从扭曲的多边形变成了一个完美的盾牌形状，其中大部分参数都没发生变化，但技术从2涨到3了。 据奈利修所知，技术3已经达到“主角”们的平均水平啦，还有不少人的技术只有2呢。 奈利修心情雀跃地关上面板，才发现大家都盯着自己。 赤木路成把手攥起来，假装话筒递到奈利修面前，用采访的口吻提问：“来了来了，我们的天才奈利选手来了！请问奈利选手是用了什么秘诀，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大的进步呢？” 奈利修眨了眨眼，认真回答：“嗯……去公园里和小孩子玩跳皮筋？” 赤木路成：？ 稻荷崎众人：？？？ 没想到奈利你竟然是这样训练的吗！ “还真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秘诀啊……”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测完数据时，已经差不多到回家的时间了。 在大家各回各家之前，黑须教练顺嘴叮嘱了一句：“对了，最近开始降温了，昼夜温差很大，要注意防寒保暖——训练结束之后及时换衣服，千万不要在比赛开始之前感冒啊。” 宫侑恰好打了个喷嚏，抱怨道：“教练你不要乌鸦嘴啦。” 黑须教练斜了他一眼：“上次你也这么说，这是必要的提醒。” 他们都没将这段对话当真，直到第二天，意外发生了—— “什么，阿治感冒了？？” 第115章 第 115 章 急急急，被兄弟撞见亲…… 银岛结震惊：“发烧了？？难怪今天没看见阿治的影子……” “嗯, 昨晚烧到快39度，早上降下去了，但还是有点反复, 我给他买了药，冰箱里留了冰毛巾。”宫侑说完，顿了一下，又嘟嘟囔囔地抱怨，“刚一降温就生病，阿治体质也太差了。” 角名伦太郎：“阿治比你更怕冷吧。” 银岛结：“虽然是双胞胎，但体质还是有点差别的啊……” 他们都是二年级生, 而且班级就隔着一堵墙, 所以也是最早得知宫治生病了的消息的人。 等下午，排球部部活开始, 排球部众人就都知道宫治生病请假的事情了。 尾白阿兰奇了：“明明当时跟教练对顶的人是阿侑啊, 怎么反倒是阿治生病了。” “而且还偏偏赶在代表选拔赛要开始的时候……”赤木路成叹气，不太放心地说，“阿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兄弟啊。” 宫侑撇嘴：“知道了知道了，我出门之前就已经给他准备好一整套的冰毛巾了。阿治说他明天一定能恢复训练，不会耽误比赛的。” 北信介微微拧眉：“让他不要逞强, 既然生病了就好好在家休息。阿侑你回家记得戴口罩, 谨防传染。” 说完, 他又转向其他人：“最近流感盛行，既然已经出现阿治这个先例, 我们就不要重蹈覆辙了，在学校里尽量戴口罩吧。” 现在已经进入十月中下旬，前阵子还来了阵寒潮，气温骤降。 如果是持续的降温还没什么, 最难熬的是气温反复横跳。明明中午的气温还有二十多度，但一到晚上，气温就降低到十度出头。 在这样极端的昼夜温差下，稍不注意就会生病。奈利修上课时经常能听到打喷嚏的声音，而且隔一两天班级里就会出现一两个请假的空位。 自从获得人类的身体已来，奈利修还从来没有生病过，所以还没体验过生病的感觉。 不过见过同学烧得神情恹恹的样子，他感觉应该很难受。 要不要去看望一下治前辈呢，之前治前辈也很照顾他…… 这样想着，奈利修利用午休时间买了几盒焦糖布丁，然后跑去跟宫侑说自己在放学后去看望一下治前辈。 “看望阿治？他没那么脆弱的啦……咳咳咳，”宫侑的第一反应是觉得没必要，但说了一半，又想到什么，一秒撤回之前的话，笑眯眯道，“好啊，奈利你来吧，阿治看见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 晚上八点，室外的气温已经降到15度了。 因为天气变化，训练结束后的大家都带着一身热气，出来被冷风一吹，本身就很容易感冒；加上队内已经有人生病，所以教练不让大家在体育馆待到太晚。 稻荷崎众人换下汗湿的衣服，准备各自回家。 在临走之前，他们还交代宫侑把他们买的慰问品带回去给宫治，让他把他们的关心好好传达过去。 银岛结还操心地叮嘱：“阿治还在生病，你千万不能欺负人家，也不能抢阿治的吃的！” 宫侑有些不耐地回应：“知道了知道了，都已跟我强调过多少次了，我看起来难道很像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 银岛结、角名伦太郎、尾白阿兰异口同声：“像！” 宫侑：“……” 可恶，风评被害！ ……奈利还在现场呢！ 他偷偷瞄了奈利修一眼，发现奈利修正侧着脑袋捂嘴浅笑，好像很赞同角名他们的说法一样。 宫侑更郁闷了，气哼哼地等着奈利修跟他们道完别，然后就拉着他往回走。 回家的路上没什么人，因为其他社团的学生早就在饭点之前回家了，也就排球部的人会在吃过晚饭之后回来额外加练。 天气变冷以后，连虫子都不叫了，周围的环境很安静，只能听到他们一轻一重的脚步声。 宫侑莫名有点紧张。 自从海滩集训结束之后，他就很难找到两人独处的机会了，顶多也就在周末，以私下加练的借口把奈利叫出来。 而且他还得想办法摆脱阿治——那家伙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一听见奈利的名字就要跟过来，好像在提防他一样！ 每当这种时候，宫侑就会又生气又得意，生气的是独处计划被破坏，得意的则是——他早就把奈利骗到手了，阿治这个蠢货现在才来防备他，已经为时已晚啦！ 不过现在宫侑也没有在外面乱来的意思啦，风这么大，早点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他注意到奈利修的脖子正在以一步一毫米的速度往下缩，肩膀也可怜巴巴地缩了起来，忍不住问：“奈利你是不是很冷啊？” 奈利修搓了搓胳膊：“有一点，但是不要紧。” 宫侑准备脱外套：“我的外套给你穿吧，我还不怎么冷，要是来我家的路上着凉了那可就太罪过了。” 奈利修看了他一眼，发现宫侑里面穿的还是短袖，只在外面则套了件长袖的稻荷崎队服。 要是把外套给他了，他就只剩下那件薄薄的短袖了。 奈利修摇头拒绝：“不行，要是侑前辈也感冒了，岂不是就没人照顾治前辈了？” 宫侑坚持要给他：“奈利你才是，一个人住的话，要是生病了根本没人照顾你啊。” 宫侑的外套才脱到一半，就被奈利修制止了动作，两人互相干瞪眼，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间僵持在原地。 “那就，跑起来吧。”奈利修忽然说。 “什么？”宫侑一开始没听清。 “我说——那就跑去侑前辈家里吧。”奈利修笑了一下，“跑起来就不冷了。” “有道理哦。”宫侑一拍手掌。 两人对视一眼，莫名其妙就跑了起来。 真的非常莫名其妙，宫侑自己跑起来的时候都疑惑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同意这个想法。 但是只要想到是和奈利一起做的，他的心情就又雀跃起来。 秋夜的凉风吹过他们耳畔，带起凌乱的发丝。 啪嗒啪嗒有节奏的脚步回响在街巷之间，偶尔会惊醒趴在路边的小狗，摇着尾巴探头出来观察情况。 吸进去的空气仍然是冷的，但心口已经热起来了。 奈利修心情愉快，眉眼舒展，忽然觉得这样冷的夜晚也不是那么可恶了。 等到宫家院门口的时候，他的后背已经开始出汗了。 宫侑关上了门，将屋外的冷风隔绝到另一个世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从玄关的小柜子里拿出两片口罩，一片自己戴上，一片递给了奈利修。 “待会进卧室的时候记得带上，阿治说他鼻塞不想戴口罩。” 奈利修接了过来，把气喘匀了才戴上去。 口罩是最普通的白色医用口罩，戴上去之后，就只有那两只蓝眼睛露在外面，衬得他的脸更加小了。 他问：“阿姨不在家吗？” 宫侑随口回答：“不在，这阵子老妈出差了。” 他在客厅和厨房没看到人，就带着奈利修去他们的卧室。 而在听见推开门的动静时，床上躺着的人就开始叫唤：“阿侑我饿了，我想吃饭团——” 宫侑顶了回去：“哈？都这个点了我上哪去给你买饭团啊。” 宫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可能是因为生病了，他说话也多了几分任性：“我不管，我就要吃，我还要吃热的，不然等老妈回来我就要告你虐待病号。” 宫侑骂骂咧咧：“真是好心没好报，饭团没有，布丁倒是有几个！” 他把手上的袋子提进来，扔在桌上，奈利修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像只跟脚的小猫。 “治前辈，你好一点了吗？” “啊……奈利你居然来了啊。” 宫治刷地一下坐了起来，奈利修才看清楚他的脸色。 因为生病，他唇色苍白，气色看起来很差，眼神也不像平时那么明亮了，疲惫地垂着睫毛，有种很重的憔悴感。 他也把自己带过来的布丁放在桌子上，跟宫侑提的那一大袋放在一起：“大家给你带了慰问品，希望你快快好起来。” 宫治打了个喷嚏：“啊，那真是谢谢他们了，我感觉我明天应该就能回去上课了。”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宫侑：“我想吃饭团。” 宫侑果断回绝：“没有。” 宫治试图威胁他：“如果你不给我搞到，我就随机挑一件你的黑历史跟奈利说。” “你……！混蛋阿治你可别以为这就能拿捏我！”宫侑憋了一会儿，还是屈服了，“……行行行我想办法给你做行了吧！” 他在袋子里翻了翻，居然还真翻出了几个饭团出来，上面还附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 [你喜欢的饭团，早日康复——from 北。] “哦哦哦——↗北桑居然还真的给你带了饭团，我看看是什么……” “紫米海苔饭团和三色蔬菜饭团？我去给你热一下好了。” 宫治感动得冒出了个鼻涕泡：“还是北桑懂我！” 宫侑把饭团拿出来，招呼奈利修：“奈利我们走，去给这个懒鬼加热饭团。” 加热饭团很简单，宫侑也懒得给他整什么煎烤的花样，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一下就好了。 他忙活的主要内容还是招待奈利这位客人。 宫侑从冰箱里拿出苹果，削皮切成小块。切完之后才想起来苹果也是凉的，问奈利修要不要喝杯热牛奶。 奈利修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忙活，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站在旁边看。 因为宫治没来厨房，病原体不在这里，他们很快就把口罩摘掉了。 微波炉默默工作，烧水壶里的热水咕咚咕咚地响，杯子里传来牛奶的甜香。 宫侑忽然觉得现在的气氛很温馨，有种新婚小夫妻给没用的儿子做饭的既视感。 但可能是因为不习惯戴口罩，奈利修脱下来时，脸颊已经被闷红了。 他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然后就乖乖站在旁边看宫侑冲泡牛奶。 宫侑觉得他这样注视着自己的样子很可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他喉结动了动，忽然喊了一声奈利修的名字。 “奈利。” “嗯？”奈利修抬起头，就看见宫侑眼神飘忽，一脸很想做那种事情的表情。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和相处，他已经能敏锐察觉到宫侑的想法了呢，无奈地叹了口气：“侑前辈又想要……了吗？” 宫侑脸红点头。 “那就来吧。”奈利修仰起脸，“作为我们友谊的证明。” 听到“友谊”这个词的时候，宫侑心里涌起了深重的负罪感，但很快，这点负罪感就随着奈利修仰头靠过来的动作消失了。 他呼吸有些沉重，低下头，凑过去轻吻那微微张开的红润嘴唇。 唇齿相接，气息交融。 奈利似乎也挺喜欢接吻的感觉，所以很乐意以“特殊的朋友”的身份履行“朋友的义务”，每次宫侑有想法时都很配合。 他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着，脸颊上刚消下去没多久的红晕又慢慢浮现出来了。 但这个姿势需要他们一人低头一人仰头，有点费劲。宫侑一时上头，想像电视里演的一样，端着奈利修的腰把他放到桌子上。 他圈住那截柔韧有力的腰，甚至能感受到隔着布料传过来的体温。但憋红了脸，都没能把奈利修给端起来，最后还是奈利修察觉他的意图，自己垫脚坐上去的。 宫侑：“……” 丢大脸！ 他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就又亲了上去，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奈利修忘掉刚才的小失误。 宫侑有点入迷，以至于都没听见椅子被带倒的声音。 奈利修听见了，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却没能推开。 随后，厨房门口就传来了宫治震惊的大叫： “你们在干什么？！！！” 第116章 第 116 章 为什么不可以三人行？…… 在宫侑和奈利修出去热饭团时, 宫治待在房间里翻看他们提进来的袋子。 大家给他带的慰问品大多都是吃的，有饭团、布丁、饮料棒、牛奶面包，而且每一样上面都夹着张小纸条, 纸条上用不同的字体写下了心意满满的祝福，希望他他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可能是生病时的情绪会更加脆弱，宫治一张张翻看过去，感动得眼泪汪汪，眼泪一流，鼻涕也跟着下来了。 可他又鼻塞严重, 连把鼻水吸回去的能力都没有, 只能手忙脚乱地翻出纸巾接住，然后团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 抽完这张之后, 这包纸巾就彻底用完了, 只剩一层薄薄的塑料壳。垃圾桶里已经堆起了满满一篓纸团，都是他今天用过的。 唉，好久没感冒了……感冒好难受。 熬到退烧只是第一步，后续的流鼻涕和鼻塞才是最难熬的。 宫治不得不出门找纸，出去之前还没忘把小纸条妥善地收好, 放进抽屉里。 说起来, 阿侑他们热个饭团怎么去了这么久？他的肚子都开始叫了。 不对, 猪侑那家伙该不会趁机对奈利做什么吧？这家伙可是对奈利抱有歪心思的大变态…… 该死，要不是今天他的脑子有点迟钝, 刚才他绝对不会让奈利跟着猪侑去热饭团，给他和奈利光明正大共处一室的机会…… 宫治吸了吸鼻子，改变了去卫生间拿纸巾的想法，转头走向楼下的厨房。 然后—— 他就看到了让他世界观崩塌的那一幕。 为什么阿侑抱着奈利？ 为什么奈利还一脸配合？？ 为什么这两个人会亲在一起啊？？？ 这不正常。 这不对劲！ 肯定是自己发烧烧出幻觉了吧。 宫治默默退后两步, 还不小心带倒了一把椅子。 被椅子磕到的小腿隐隐作痛，但宫治毫不在意，一脸麻木地退回到门外，深呼吸了几个循环。 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大义凛然地再次走进厨房…… 眼前画面并没有发生变化，死猪侑还在忘我地抱着奈利狂啃。 居然不是幻觉？？ 宫治震惊得鼻翼张开，堵了一整天的鼻子都通气了。 他指着两人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侧对这他的两人都被这一嗓子吓得抖了一下，齐刷刷转头。 宫侑露出了一脸卧槽的表情，奈利修的表情也有点慌张。 怎么看都有种偷情被抓的既视感。 宫治：“……”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要过载了，好像有一万只尖叫鸡在自己脑子里尖叫。 感冒了本来就难受，现在更难受了。 头好痛。 头好痛啊啊啊啊啊！ 据他了解，奈利肯定是不懂“恋爱”的含义的，不然之前也不会把克里斯和阿尔娃、罗密欧与朱丽叶之间的情感理解为友情了。 而且他们天天待在一起训练，他对感情的认知怎么都不可能在短短两个月内就悄悄突飞猛进到这种地步…… 宫治深呼吸，再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向脸上还带着红晕的奈利修：“奈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宫侑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了，脱口而出：“阿治你先别冲动！” 宫治瞪他一眼，骂人的声音还有点沙哑：“你给我闭嘴你这只蠢猪！” 宫侑怂怂地缩了回去。 生病时期的阿治暴躁程度比平时更上一层楼……现在只能祈祷奈利不要暴露了，要是被阿治知道真相的话，自己肯定会被杀掉的！ 他用祈求的视线看向奈利修。 奈利修没有接收到他的眼神信号，还保持着坐在桌子上的姿势，点头：“知道，我在和侑前辈接吻。” 宫治忍着头疼：“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含义吗？” 奈利修：“知道。” 宫侑呼吸一滞，紧张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要是奈利把“友谊论”说出来的话，他绝对会被阿治杀掉的！！ 他张开嘴，试图在奈利发言之前先混过去：“这、这是我们感情好的证明！” 宫治又瞪了他一眼：“都叫你闭嘴了！再敢说一句话我就用胶水把你的嘴巴粘起来！” 宫侑又一次被迫闭麦。 在他紧张的眼神里，奈利修顺着他的话说：“是的，这是我和侑前辈感情好的证明。” 宫侑松了一口气，心说自己的小命总算是保下来了。 而另一边，虽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宫治却仍然觉得哪里不对。 他直觉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比如阿侑在混淆概念。 但感冒带来的负面效果仍在影响他，而他刚刚才受到了强烈的情绪冲击，脑袋昏昏沉沉，无法支持他清醒地思考。 其实在这个时候，奈利修也在犹豫自己要怎么开口。 他把宫治震惊和愤怒的原因理解为被两个人的友谊排除在外。 有句话是“世界上没有三个人的友谊”，如果是三人组合，必定有一个人渐行渐远。 “特殊的朋友”的名额只有一个，侑前辈还背着治前辈偷偷跟自己确定了关系，治前辈肯定会很伤心的吧？ 奈利修思考良久，转头看向宫侑：“真的不能让治前辈也加入吗？” 宫侑和宫治同时愣住了：“什么？？？” 奈利修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侑前辈和治前辈关系那么亲密，不能让治前辈也加入我们吗？” 宫侑扶额，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完蛋了。 明明才10月中旬，他却已经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凉。 果然，下一秒，宫治就爆发出了一声怒吼：“死猪侑你到底都教了奈利什么？！！！” “你！跟我过来！奈利你坐那别动！”他噌噌噌走过去，在即将靠近的时候，还没忘从兜里掏出口罩戴上，然后才揪住宫侑的衣领，拖着他往卧室里走。 一路把人拖进卧室之后，宫治又嘭地一声关上门，把被他扯得只能跌跌撞撞跟进来的宫侑往门上一掼。 随后，他双手环在胸前，脸色阴沉：“现在，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 在宫治的严刑逼供下，宫侑全部都交代清楚了。 从头到尾，事无巨细。 他说了自己当时鬼迷心窍，冲动之下亲了奈利一口。也说了他曾经试图跟奈利解释，但奈利完全听不懂，他也就……将错就错。 解释完毕，宫侑还有些心虚地说：“我就是喜欢奈利，不这样的话他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而且奈利是全程自愿的……我看他还挺开心的。” “我竟然不知道你还能人渣到这种程度，”宫治匪夷所思，“归根结底，也有你这家伙刻意诱导和纵容的原因吧——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混球！” 他总算知道了——之前在鸟取县看烟花的时候，混蛋阿侑为什么会露出那种有开心又心虚的表情。 原来苗头早就在那个时候开始了！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好意思诱骗一张纯洁无瑕的白纸的！ 说难听点，奈利完全没有恋爱的概念，在感情上完全就是个傻子！诱拐傻子是犯法的！！ 而这家伙居然还好意思说傻子自己也很开心？？ 宫治没忍住，直接一拳抡了过去。 他们从小到大打架打多了，宫侑条件反射还了手，还了手之后才发现大事不妙。 后来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等他们都冷静下来的时候，宫侑的眼角青了一块，嘴唇也被擦破了。 宫治的嘴角也破了皮，但被口罩挡住了，其他地方也都没什么事。 主要是宫侑自知理亏，而且考虑到宫治还是个病号，打他的时候带着一副要气晕过去的表情，宫侑除了最开始的条件反射，也就意思意思还几下手，不敢真的宫治对揍。 “说你是个混蛋还真没叫错，”在准备下楼的时候，宫治冷冷地说，“马上就要比赛了，我不会告诉奈利真相，以免影响奈利的比赛状态。等比赛结束之后，再让他亲自来审判你。” ＊＊ 在楼上传来呯呯哐哐的声音时，奈利修坐在原地，有点受到惊吓—— “特殊的朋友”到底是什么设定？连治前辈也没办法接受三个人一起吗？ 怎么这么生气…… 生病的人好像不宜动怒，他有点担心…… 但治前辈都让他坐在这里不要动了，奈利修也只好乖乖坐在原地出神。 等手上捧着的那杯热牛奶逐渐凉了下去，楼梯处终于传来了下楼的脚步。 他扭头去看门口，就看见了眼角青了一块的宫侑，以及戴着口罩眼神冷淡的宫治。！！！ 居然还打架了吗！ 奈利修跳下椅子，下意识上前查看宫侑的伤情。 结果才刚碰到他的嘴角，宫侑就吃痛地嘶了一声：“嘶——阿治那家伙真是吓死手啊。” 奈利修不敢碰了。 宫侑低头看着他，扯出了一个有点狼狈的笑容：“不好意思啊奈利，把你晾在这里这么久。” 宫治冷漠地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扔回去：“你这人渣不要跟奈利说话。” 奈利修左看看，右看看，感觉他们又要打起来了，表情严肃地说：“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请前辈们不要因为我打架——” “不然我就去告诉北前辈了。”他下意识把心目中最可靠的人搬出来。 宫治干脆利落地道歉：“对不起，不是奈利你的错，我们只是发生了一点点‘小摩擦’。” 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下去了，只是说话的鼻音更加明显，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又加重了。 奈利修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只好暗中观察他们的表情，试图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宫治看了眼时间，觉得再让他留下去不太好，他可不想让奈利留下来跟猪侑睡在一起。 虽然主动赶客不太礼貌，但毕竟情况特殊……宫治有些疲惫地说：“现在有点晚了，奈利你要不先回家吧，再晚一点可能就没有公交车了，让你专门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奈利修摇头：“没关系，希望治前辈的感冒快快好起来。” “那，我就先回去啦？”他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背起包，然而才刚踏出门口，就被室外的冷风吹了个哆嗦。 啊，怎么比来的时候更冷了…… 看他搓了搓胳膊，宫治瞪了一眼想把外套脱给奈利修的宫侑，又戴了一层口罩，声音闷闷地说：“我去拿件厚外套给你吧，奈利你等一下。” 他急匆匆走回去，没一分钟就拿了件厚外套下来，披在奈利修肩膀上。 温暖厚实的外套隔绝了呼呼的冷风，奈利修抬头道谢，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看了眼独自站在不远处、低着头表情落寞的宫侑，小声问出自己憋了十几分钟的疑问： “为什么治前辈不加入我们呢？” 宫治脸一黑，反应激烈地强调： “因为那种事情只能两个人做！而且奈利你以后也不许和猪侑做了！绝对不可以！！！” 第117章 第 117 章 春高代表选拔赛，开赛…… 宫治的感冒又加重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 本来再过一天就能好得差不多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受到了惊吓，又或者是出门吹到了冷风, 当天晚上，宫治又开始发烧了。 好在家里还有药，吃了药，勤换冰毛巾，宫治当晚就退烧了。只是这样反复生病，他的精神头不太好，本来说好要回来训练, 又临时搁置了。 在宫侑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家时, 他脸上还挂着彩，脸颊上的小破口勉强用创可贴遮住, 眼角的淤青可就遮不住了。 赤木路成一看到他就开始叹气：“你们又打架了？不是说好了要在阿治生病这段时间让让他吗, 人家可是病号诶！” 宫侑嘟嘟囔囔：“我知道啊，所以基本都是我在挨打。” 银岛结托着下巴：“那就是你又去招惹阿治了？” 能让阿侑乖乖挨揍的情景不多见吧。 宫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心虚地看了奈利修一眼，最后也只说了句“生病的阿治比较暴躁”。 注意到他的视线，赤木路成想起来昨晚奈利修去了一趟宫家, 转头去问奈利：“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当时我和侑前辈在给治前辈热饭团……呃, ”奈利修说到一半, 才想起来宫侑和宫治都特别交代过不能把“特殊的朋友”这部分内容告诉别人，所以又咽了回去, “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好吧。”赤木路成叹气，又拍了拍宫侑的肩膀，“接下来可不能再打架了啊，你看信介的脸色都已经完全黑下去了呢。” 宫侑偷偷瞄了北信介一眼, 果然发现他的表情很严肃，下意识站直了点：“知道啦，都说了是大部分情况下是我单方面在挨揍……” 生病第三天，宫治终于不再整天头脑昏沉，总算赶在代表选拔赛开赛之前回学校上课了。 他嘴角的那点破皮也已经好了，基本看不出来，跟宫侑对比起来就是啥事没有。 而在同伴们问起打架的事情时，他同样闭口不提，只说自己会尽快恢复训练，尽量不影响到接下去的比赛。 但黑须教练看他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平时的红润，让他不要勉强，只让他做一些简单的基础练习。 大见教练也说：“阿治你不要太有压力，大不了选拔赛首日再休息一天，观察一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上场。” 宫治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同意了。 他确实生病得不是时候……竞技比赛是很看手感的事，对于某些人来说，但凡缺了一天训练都会对手感产生影响。偏偏他还在这种时候生病，一口气休息了四天。 别说手感了，连烧两天损失了那么多元气，他的体力说不定都不足以支撑他完成一整场高强度的比赛。 教练说的对，他得先休息。在还没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坚持上场，反而会拖累队友。 可恶……都怪猪侑这家伙！不然他早就好了！！ 宫治恶狠狠地瞪了宫侑一眼。 ** ** “大家好！今天是10月20日，星期六，兵库县春高代表选拔赛的开赛日！” “这里是神户综合体育馆的入口处，我们可以看到，选手和观众已经陆续进场了。刚才走过镜头的是在IH中拿到兵库县县内赛亚军的明光高校，和这几年来名声鹊起的竹田城高校，有不少都是相当眼熟的选手呢，大家看起来都活力满满啊。” 开赛日上午，兵库县电视台的记者早早地守在神户综合体育馆前。 在他念到“明光高校”的时候，恰好走过镜头的高大男生侧过脑袋，看向镜头，活泼潇洒地眨了眨眼，抬手打了声招呼，脑袋上的金色小卷毛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一抖一抖的。 走在他旁边的队友拉了他一把：“走了史蒂文，别耍帅了！” 竹田城高校的选手们都比较高冷，径直走过镜头。 跟在竹田城高校之后的就是稻荷崎高校的选手们了。 作为今年IH的全国冠军，在开赛之前，稻荷崎的选手们就收到了全场最高的关注。 电视台的镜头对准了体育馆的入口处，在熙熙攘攘的观众之间，一抹整齐的红色格外显眼。 那是稻荷崎的队旗，用黑色的大字写着稻荷崎的校名，高高举起，迎风飘扬，一如这支队伍给人的感觉，灵活舒展，潇洒恣意。 随后，镜头下移，画面中心出现了稻荷崎众人的脸。 首先是身材高大的大耳练和尾白阿兰，他们走在队伍后端，表情沉稳；随后是顶着一模一样的帅脸、一左一右走在队伍两侧的宫双子，表情臭臭的，看起来很酷。 角名伦太郎双手插兜，把下巴缩在衣领子里；银岛结则侧过脑袋，兴致勃勃地观察着现场的其他队伍。 因为气温渐低，他们都已经穿上了红色的队服外套，拉链拉到最上方，统一背着白色的单肩斜挎包。一个个身高腿长，自带酷哥气质，才刚一出场，电视台的直播留言区就热闹起来。 [好帅好帅，稻荷崎男团的叫法诚不欺我！] [好久不见！总算有狐狸们的比赛可以看啦！IH的比赛都要被我盘出包浆了。] [双子好帅啊！角名插兜走路的姿势拽拽的哈哈哈哈！戴上口罩感觉更酷了！] 大家都很激动，不过也有人发现，镜头里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自己喜欢的选手—— [怎么没拍到奈利啊？] 直到镜头下移，一直拉到别人的下巴处，表情沉稳的队长和活泼的自由人这才出现在镜头里。 再往下，那颗浅金色的脑袋才冒出来，一根呆毛高高翘起，和队旗一起迎风摆动。 [严重怀疑摄影师是故意的哈哈哈哈哈！] [奈利宝贝还是那么可爱，偷偷mua一口~] [北队的气场很强大啊，要不是摄像师这样拍我都没注意到北队居然也这么娇小哈哈哈哈。] [只有我在想为什么今天大家都戴着口罩吗？] 对于这一点，记者也有点好奇，举起话筒上前采访：“请问为什么今天大家都戴着口罩呢？” 北信介：“因为我们的一位选手在赛前得了流感，为了防止传染，我们会尽量全程戴口罩。” 记者“啊”了一声：“那还真是不巧啊，最近确实是流感多发的季节。能问问得了流感的选手是谁吗？他还能否上场呢？” 北信介公事公办地回答：“是阿治，谢谢关心。阿治已经基本康复了，会不会上场还要看教练的安排。” 这场简短的采访很快就结束了，因为稻荷崎有一场上午的比赛，现在并不是多么好的采访时机。 他们进入了体育馆。 参加代表选拔赛的共有16支队伍，其中8支是在IH中表现优异的种子队，8支是在8月的预选赛中选拔出来的队伍，每支队伍都是兵库县内的佼佼者。 但现在，他们看向稻荷崎众人的眼神却大多带着狂热，狂热之中还掺杂着跃跃欲试的挑战欲望。 “这就是全国大赛冠军的含金量吗……”那位金发碧眼的高大帅哥、明光高校的史蒂文感受到了场内狂热的气氛，忍不住说，“四舍五入一下，我们也算是和全国冠军打过的队伍了吧？” 他说着说着，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如果能赢了稻荷崎，那岂不是证明我们比全国冠军还要厉害？” 队长三田圭要白了他一眼：“说的那么简单，我们也想啊。你知道全国冠军的含金量有多高吗？IH惨败还不够你认清楚这一点啊。” 史蒂文仍然斗志昂扬：“没关系！俗话说人穷志不穷嘛，人总是要有点目标的！啊，稻荷崎的人朝我们这个方向走过来了！” 眼看四周没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他热情地跑过去打招呼。 “奈利！好久不见！” 这样说着，史蒂文像举小猫一样抓住奈利修的腋下，轻轻松松地把他举了起来。 明光高校众人：“……” 稻荷崎众人：“……” 他们全都惊呆了。 奈利修本来还有点叫不出他的名字，被举起来之后，瞬间就感觉很熟悉了。 他的嘴角悄悄往下压了一个像素点：“好久不见，史蒂文。” 史蒂文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嘴角，满脸阳光地说：“虽然IH的时候输给你们了，但这次的选拔赛里我们绝对会找回场子的！” 奈利修面无表情地棒读：“加油。” 他抬头看向史蒂文的眼睛，眉头轻轻皱起来：“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是啊，前几天量的净身高刚好两米，”史蒂文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逐渐降临，乐呵呵地说，“我也没想到居然能长那么快，我觉得之前就刚刚好。相比之下，奈利你好像没怎么长嘛。” 奈利修紧紧绷着小脸，严肃强调：“……我长高了两厘米。” 史蒂文完全没听到，仍然保持着举起奈利修的动作，还惊奇地掂了掂：“不过奈利你是不是变重了啊？” 这下奈利修的嘴角下压了整整两个像素点。 史蒂文的队友给他疯狂丢眼神，让他不要再吸引仇恨了。 没看见12号已经不高兴了吗？还有那对双胞胎——他们的眼神像是要把你杀掉了啊！ 但史蒂文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完全没接收到他们眼神信号，仍然我行我素。 直到奈利修挑明了说“放我下来”，他才发出一连串的“噢噢噢”，赶紧松开手。 奈利修像只狐狸一样灵巧落地，没发出一点声音。 但他却没有立刻走开，而是走到史蒂文面前。 面对这样一位两米巨人，他没办法像史蒂文一样抓住自己的腋下，只好环住他的大腿，用力一拔—— 然后，像拔萝卜一样将这位两米大个儿拔离地面。 忽然双脚离地的史蒂文：？！！！ 本来还因为这个人自顾自动手动脚而感到不高兴的宫侑和宫治：“？？咳咳咳咳！” 一米七的小个子扛起了身高两米一百九十斤的史蒂文？ 奈利修的表情很严肃：“现在知道我被你举起来的感觉了吗？” “还有，我长高了两厘米。” 第118章 第 118 章 来者不善 因为被举起来的时候过于震惊, 以至于史蒂文都没有察觉到小腿上传来的疼痛。 他九十五公斤的体重完全腾空，全靠这一双细细的胳膊夹着，真的像是被超大号老虎钳夹住了一样—— 超痛的啊！ 但真男人不能表现出自己怕疼！ 史蒂文强忍住因为疼痛而抽搐的嘴角, 故作轻松地笑道：“哈哈，高处的空气就是新鲜，奈利你也可以多体验一下。” 明光高校众人：“……” 害，这缺心眼倒霉孩子，你又踩雷了你知道么。 奈利修：“……” 他想把史蒂文给丢掉。 但也仅限于在心里想想了，真把人抡飞的话，万一把人摔伤影响到比赛了怎么办。 奈利修“咚”地一下把史蒂文放回地上, 不跟他继续计较。 今天的旁白指标还没有完成呢, 他得好好找找旁白的时机。 不旁白哪来的点数？没点数哪来的小蛋糕？小蛋糕可比这个大块头重要多了。 结果刚准备转身，就被史蒂文叫住。 这一回, 史蒂文没再嬉皮笑脸的了, 表情很认真：“我是认真的，这次我们一定要打败你们——在前面等着我们吧！” 于是奈利修也认真回应，接下了这份邀战：“等你。” 按照分组表的安排，稻荷崎和明光并不会在第一天相遇。在决战之前，他们需要先战胜第一天的对手。 两拨人在这里分道扬镳。 距离他们不远处, 竹田城高校的队长推了推眼镜, 把手机里的照片命名为[奈利修倒拔史蒂文.jpg], 归入一个名叫[春高]的相册中，也和队友们离开。 代表选拔赛没有开幕式, 上午就直接开始比赛。 稻荷崎第一场比赛的对手是海西高校，一支以灵活为特色的队伍，风格跟稻荷崎众人集训时遇见的紫杉高校有点相似，但队员的平均弹跳力却没那么高, 大概算是……低配版？ 咳咳，这样说好像不太礼貌，但外面的花花世界见多了，回来打县内赛确实感觉不太适应。 因为黑须教练让宫治继续休息，所以宫治的缺位就由银岛结补上。 线上观众和解说员也注意到了稻荷崎首发队员的变动，部分没有关注开赛前采访环节的观众感到疑惑。 解说员A：“我们刚刚得知，11号选手宫治选手在赛前生病了，目前尚未完全恢复，所以不会参加第一天的比赛的消息。” 解说员B：“春高正好横跨整个秋冬季节，这种时候选手们的身体管理就格外重要啊。以前也出现过选手在关键时期突然生病的情况，真的非常令人惋惜。” 解说员A：“这场代表选拔赛就是今年稻荷崎的最后亮相，希望宫治选手快快恢复状态，不然下次再想见到他了，就得等到明年了……” 场内，双方选手正在激战，排球在球网两侧砰砰作响；场外，宫治仍然戴着口罩，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紧密地关注着场上的一切。 稻荷崎众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 虽然稻荷崎是全国排行前几的老牌强校，人气一向很高，但好像没有今年这么夸张过。 明明只是县内赛，而且还不是决赛，观众席的上座率就已经超过了2/3，已经超过许多冷门比赛的决赛了，可以想象真的到了决赛之后，观众席会有多夸张。 观众席的各个角落里还都藏着扛着摄影机、举起小相机拍照录像的人，可能是稻荷崎的粉丝，但更大的可能是来专门录制视频资料，为那些县外的、不方便前来现场观赛的队伍提供研究资料的。 这么大的阵仗，关注他们的就不仅仅是地方电视台，还有无数观众和同行，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暴露在镜头之下，拿去给几十支队伍分析，强项和弱点全都不是秘密。 当然，这是强者应有的待遇，真正的强者是不会害怕被人研究的。 稻荷崎众人关注的是另一个问题—— 今天的奈利好像还没有旁白过吧？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啊。 然而，当他们警惕地看向奈利修时，收获的只有一道无辜的眼神。 好吧，至少现在还没有苗头。这么多人在拍，希望奈利不要在比赛过程里突然来一句旁白的挑衅啊…… 虽然现在网上已经流传着很多类似的视频了，但过去的他们尴尬关现在的他们什么事！保护好现在的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比赛，正式开始。 因为只是第一场比赛，稻荷崎众人没有拿出太多底牌，而是按部就班地热身、稳固防守、加大火力，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虽然宫治没有上场，双子的特有战术无法使用，但有奈利修和尾白阿兰的火力压制，稻荷崎众人还是平稳地拿下了上午的比赛。 下午的比赛同样顺利，对手无法招架两门重炮的进攻，以及角名伦太郎这颗发射位置灵活诡异的空对地导弹，稻荷崎以2:0的大比分拿下比赛。 因为比赛结束得比较早，所以他们就在借用场地拉伸的时候顺便观看隔壁场的比赛。 这个场馆里共有3组比赛同时进行，稻荷崎众人在A场，他们隔壁B场的队伍就是明光高校。 明光高校的对手是竹田城高校，稻荷崎众人对这所学校并没有多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这一届的新队长是个眼镜仔，看起来沉默寡言。 啊，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队员里好像也有几个眼镜仔，戴眼镜的就占了整支队伍的一半。 这时的史蒂文正好起跳扣球，大到能一巴掌把人脑袋拍飞的手掌用力压下，狠狠将球抽出。 他的表情看起来比上半年更加沉稳，扣球时的动作协调性也肉眼可见地进步了。 在IH时期，史蒂文在队伍中的定位还只是个强力副攻，主职是作为队伍的防守铁塔，利用优秀的身体条件拦下进攻。 但现在，他的进攻水平有所上升，不再是一提起来只能让人想起“啊，是那个身高两米跳得蛮高但技术一般般的外国人”了，已经成长为一名可靠的攻手。 从整体上看，明光这支队伍也成熟了许多，选手之间的配合度大大上升——进攻环节火力全开，史蒂文和河手结树双管齐下；攻防转换也很丝滑，反正在稻荷崎看的这一轮中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再看看分数…… 第三局，15:12。 明光高校领先3分？ 确实不错，挺符合明光的水准。 尤其是史蒂文立大功，光是高大的体格就足够唬人了，技术精进之后，肯定能成为让明光高校依赖的可靠王牌…… 然而，看到这里的时候，稻荷崎众人忽然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们猛然侧头，定睛看向计分板—— 等等，现在领先的怎么是竹田城？？ 他们擦了擦眼睛再看一眼，发现就在他们走神的时候，比分已经变成16:12了，16分的是竹田城高校，12分的是明光高校。 明明明光高校的选手们表现得都很不错啊，为什么是竹田城领先？而且还领先了这么多？ 竹田城高校居然这么厉害？？ 稻荷崎众人这才开始关注球场的另一端。 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们的主视角在明光高校这里，竹田城高校的选手们的动向却会被裁判席和计分板挡住，许多动作都看不清楚，只能大致看到排球的位移。 他们回忆起自己印象里的竹田城高校。 沉默，冷静，存在感低，就是这支队伍一贯给人的印象。 他们没有史蒂文这种老天爷赏饭吃的两米巨人，也没有宫双子或者奈利修这种闻名同龄人的明星选手，体格一般，风格普通，好像也很少展现出高难度的技术，乍一看平平无奇，淹没在所有队伍之中。 这样的队伍居然能够领先进化之后的明光高校4分，而且还隐约有稳稳压制的感觉…… 仔细感觉一下，明光这边的气氛确实让人不太舒服，他们的良好表现貌似都是被刺激出来的反扑…… 所以竹田城究竟哪里跑出来的黑马啊？？ 就在稻荷崎众人感到震惊的时候，有一道声音代替他们，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春高代表八强赛，新老对手来相邀。明光高校表现好，竹田城众竟反超？】 【明光能否追上，黑马从何而来，欲知真相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扭头一看，终于找到机会过了一把嘴瘾的奈利修刚刚合上嘴巴，一脸真诚，像是在询问他们这次的旁白好不好。 稻荷崎众人：“……” 啊，终于来了，旁白时间虽迟但到。 幸好他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了，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媒体在关注他们了，有种心安的感觉。 不过这次的旁白怎么是古文风格的啊？课上刚教，活学活用是吧。 赤木路成rua了一把呆毛：“不要下回分解，就要现在，奈利你说来听听。” …… 和稻荷崎众人有相同疑惑的，还有观看比赛的观众。 线上的观众还好，可以听到解说员的实时解说；但现场的观众就没这个条件了，就算整场比赛完整地追下来，还是会感觉晕晕乎乎一头雾水—— 嘶，竹田城是怎么领先的来着？ 明光可是IH县内赛的亚军，本届选拔赛的热门种子队，最有可能和稻荷崎争一争出线名额的队伍，怎么这么突然就落后了？ “是运气好吗？” “运气确实很好啊，有好多球莫名其妙就落地上了。但是一口气领先那么多分应该不能只归结于运气好吧，感觉竹田城高校的控场能力很强……？” 比赛逐渐进入最后阶段。 解说员C提起了“运气论”：“赛场上没有永远的好运气，一切连续的好运都是精心策划的结果。” 解说员D：“竹田城高校的选手们都深藏不露呢，看起来对明光选手们的了解很深啊，不知不觉就掌控了比赛的节奏，利用对面的失误得了好几分，这对明光的选手们来说可不是好事。” “很好，竹田城创造出一个打手出界，成功拿下最后一分！” 经过一个激烈的长回合，排球最后撞在史蒂文的手指上，高高弹飞向后场。 等明光高校众人发现不对劲、纷纷赶去救球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排球砰地一下砸在地上，史蒂文也跟着落地了。 意识到最后一球是经由他的手失分之后，这位身材高大阳光开朗的狗狗型选手愣在原地，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球网对面，竹田城高校的选手们则激动地击掌拥抱，庆祝他们拿下了这场比赛。 只有那位背号为“1”的队长，没有和队友们拥抱，也没有看向他们的对手——而是第一时间看向稻荷崎的方向，灰眸冷淡，锐利的视线越过球网，如一把尖刀飞来。 十几米之外，稻荷崎众人的表情有些凝重。 竹田城高校，来者不善啊。 特别是那个队长，看起来是个很麻烦的角色。 …… “来者不善”的竹田城队长在比赛结束、拉伸完毕之后回到了体育馆的临时活动室。 他一边喝水，一边打开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身材纤细的金发少年神采飞扬、飞身扣球的壁纸倒映在薄薄的镜片上。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有点不伦不类的诡异微笑。 他的队员：“……老大，你现在看起来很像大反派诶。” 大反派队长：“滚滚滚，喝你的水去。” 随后，他点进某个蓝色软件，轻飘飘地回复了一条评论。 超绝双管重炮专业旁白暴力耳廓狐守关大Boss激推：[在现场，照片为证。（图片）（图片）（图片）] 这个帖子的主题帖是帖主马上就要和稻荷崎打比赛了，许多网友都说他肯定是在吹牛，说不定帖主根本没在神户。 看到这几张照片，原本还在嘀嘀咕咕的网友：[哇塞，小金毛倒拔超巨金毛？？这么近的距离还有多机位，激推哥你还真在现场啊？] 第119章 稻荷崎vs竹田城（1） #急，队长是…… “明光高校就这样输了啊……”在回程的路上, 银岛结有些惋惜。 毕竟是早上才跟他们约战的对手，下午就出人意料地落败了，任谁都会感到唏嘘吧。 不过体育比赛嘛, 本来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强者不一定年年都那么强，硬实力的强弱也不是决定胜利的唯一因素。别说县内赛了，就算是全国大赛、或者更高级别的成年赛场的比赛，爆冷的情况都经常出现。 稻荷崎众人在从选手通道离开的时候，又碰见了刚刚出来、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的明光高校的选手们。 而且，位置还恰巧跟他们早上相遇的位置一模一样。 史蒂文又在水牛哭了，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潇洒帅气的硬汉形象, 抱着队长三田圭要呜呜大叫。 看见有外人过来,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想要停下来，然而之前哭得太猛, 一时间刹不住车, 不小心“哞”了一声。 明光高校众人：“……噗。” 本来很想哭的，现在突然有点想笑了。 三田圭要无奈地敲了一下他的脑壳：“你这家伙怎么老是这样，不要在这么煽情的时候突然搞笑一下啊。” 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让史蒂文不得不弓着背，像一只大狗狗一样抱着他的腰：“呜呜呜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前辈啊，代表赛结束之后前辈是不是就要离部了？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呜呜呜, 都是因为我, 我们才输得那么轻率呜呜呜呜呜！” 他指的是最后那个打手出界——他不甘心最后一球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不是什么暴力钉在地上的重扣，也不是什么超高难度的花样进攻, 只是一个经由他的手、飞出场外的打手出界。 以这种方式失去的最后一分，让他完全没有实感。反应过来后，才感受到了失败的沉痛。 “你……算了，你已经很棒了。”三田圭要难得没有骂他, 而是摸了摸这颗毛茸茸的狗头，温声道，“不要哭了啊，都已经是马上要成为前辈的人了，怎么能哭得这么难看呢。” 这话一出，史蒂文哭得更凶猛了：“前辈你还是骂我吧，你这样我不太习惯呜呜呜……” 稻荷崎众人并没有围观别人失意大哭的癖好，朝他们点点头，就默默离开了。 等完全走出体育馆之后，赤木路成才发出感叹：“这场比赛结束之后，明光的三年级选手估计都引退了吧，不知道明年的明光会是什么样子。” 稻荷崎众人陷入了沉默。 引退，是每个三年级生都会经历的事情，也是这是稻荷崎众人都不愿意提前设想的事情。 他们忽然想起来，就算他们一路打上了春高，北队、阿兰、还有赤木前辈和大耳前辈，也迟早都会毕业，迟早会离开他们。 等到明年春天，“稻荷崎”就已经不是现在的稻荷崎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或许是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尾白阿兰用竹田城高校的话题引开大家的注意，用轻松的口吻说：“说到这个，竹田城高校的选手好像引退得更早，三年级生在打完IH之后就会引退，专心准备升学考试。” “这么早？连春高预选都不打啊？”赤木路成顿了一下，恍然大悟，“也是，竹田城的升学率很高吧，学习氛围特别好，体育方面倒是不怎么出名，对他们来说升学考比较重要。” 银岛结：“诶？所以这支队伍里才完全没有三年级生啊，队长也只是二年级的。” 尾白阿兰点头：“因为三年级的隐退时间比其他学校早，所以竹田城在每年的第二学期都会迎来一次大换血，下半年的实力不太稳定。” 他们刚刚才临时去看了竹田城选手的资料，发现这支队伍非常年轻，一年级生和二年级生大概一半一半，这样的新人比例已经很惊人了。 或许这一批的新人之间产生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这也就能解释竹田城为什么能够横空出世了。 …… 10月21日，稻荷崎的四进二依旧顺利，时间很快就来到下午。 本次代表赛的决赛时间到了，他们的对手果然是今年突然窜出来的竹田城高校。 这支队伍在短短一天半之内，就由默默无闻的普通高校转变成“本年度最大黑马”，顶着所有人不看好的目光，展现出了惊人的智谋和毅力，过五关斩六将，跨过重重困难，一路闯到决赛，站到了稻荷崎的对面。 而观众们也从一开始的震惊、不解、好奇，到最后的鼓励、看好、期待，期待这支黑马会和老牌强校稻荷崎擦出怎样的火花。 在比赛即将开始时，观众席基本已经坐满，体育馆内非常热闹。 稻荷崎众人在广播女声的指引下从选手通道里走出，来到场上热身。 宫侑站在球网旁边给大家托球，轮到奈利修时，他预估着奈利修的最高扣球点，手腕一翻，轻轻将球送出。 奈利修也快步助跑，蹬地起跳，飞身扣下一个暴力直线球。 只听见“轰——！”的一声，排球从球网上方划出一道凌厉的直线，紧接着就砸在地上，与地面挤压发生夸张的形变，随后直接弹飞到体育馆的另一端去。 观众席上传来了“哇——”的惊叹。 奈利修落地后呼了口气，捏了捏发热的手指，感觉今天的手感还不错。 或许，还可以再高一点？ 就在奈利修打算跟宫侑沟通一下托球高度时，他忽然注意到，竹田城的队长——那个黑发眼镜仔好像一直在看自己，镜片下的灰眼死死盯着他，眸光冷漠锐利，看起来很不友善。 这是在赛前挑衅？ 奈利修眨了眨眼，回以视线，那人却把视线给移开了。 这个人……好像叫做乙成良人吧？他很讨厌自己吗？奈利修忍不住想。 另一边的球场上，竹田城队长乙成良人想要推一推眼镜，这是他激动时的习惯性动作——然而把手指戳到镜框上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戴的是运动眼镜，死死勒在眼眶上，根本推不动。 算了不推了。 终于近距离看到了——现场看奈利的暴力重扣，比他手机里缓存的那589个扣球瞬间都要令人震撼！ 果然啊，还得是来现场打卡比较有感觉！就是不知道亲自面对的时候又有多么震撼…… 他打得那么辛苦、跨越重重困难，才站到稻荷崎的对面，就是为了看这个的！ 啊啊啊啊好想上去握个手或者要个签名！但是突然走上去会不会很冒昧？第一句话应该怎么开口？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很奇怪？ 乙成良人越激动越说不出话，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僵硬，自带一种阴鸷的气质。 他的视线实在是太森冷了，奈利修感觉被盯得不太舒服，悄咪咪瞥了他一眼，又默默移开视线。 啊，看来是真的讨厌自己了，眼神好夸张…… 奈利修确信自己在代表选拔赛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人，这两天里自己做过什么惹人讨厌的事情吗？ 在决赛开始之前，还有一个宣读选手名字的环节。 因为在IH时期就已经体验过了，所以大家都对这个流程很熟悉。 而且过去了三四个月，此时的心境似乎也和当时有所不同。 大耳练和尾白阿兰上前和两位教练击掌，随后转身，稳重地朝稻荷崎应援团挥手致意。 稻荷崎应援团发出了十分给力的欢呼声，后排的乐团也一齐发力。也有许多普通观众捧场地鼓掌，一时间，整个观众席都非常热闹。 念到宫侑的名字时，他步伐轻快地跑上前，露出灿烂的笑容，神采飞扬地朝着三面观众席挥手致意。 角名伦太郎比他沉稳多了，稳步上前，跟教练击掌，再简单地举手示意，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在完成任务一样熟练和敷衍，就是简单走个程序。 在广播女声即将念出下一个人的名字时，不少观众都十分紧张。 [今天阿治会上场吗？再不上场今年真的见不到了啊。] [都已经决赛了，应该会上场了吧，我看阿治选手已经把口罩摘下来了。] 广播女声停顿一会儿，毫无感情地念出——“稻荷崎，11号，宫治。” 观众席上顿时传来热烈的欢呼声。 休息了四五天的宫治走上前，头顶投来的炫目灯光，耳畔传来的热烈欢呼，让他一时间有点恍惚。然而黑须教练温厚的手掌，却一下子将他拉回了久违的赛场，不再有一点生疏。 他朝教练笑了一下，像一滴轻柔的水，和谐地归入稻荷崎的河流，向队友们宣布：“我回来了！” 宫侑张开双臂：“欢迎回来！” 宫治斜睨他一眼，没理他，转头跟角名伦太郎击掌。 随后广播女声念到了奈利修的名字，奈利修轻快地走上前。 黑须教练和大见教练都特意把手抬了起来，让奈利修得跳起来才能拍到他们的手掌，暗示他待会努力跳高一点。 奈利修跳起来，和他们轻轻击掌。 大见教练有点惊奇：“奈利居然已经会体贴我们了？这次居然完全不痛诶。” 黑须教练笑道：“奈利在我们队伍里呆了快半年，变化的可不仅仅是技术啊。” 奈利修站到了赛场中心，也是观众们的视线中心，朝着大家轻快挥手。 他自己也能感受到，自己好像已经和半年前不太一样了。 虽然今天的对手完全陌生，但他有信心，自己能做得比几个月前的自己更好。 在双方的首发阵容都宣读完毕之后，选手们列队上场。 此时双方首发站位分别为： 稻荷崎这边，宫治、角名伦太郎、奈利修在前，尾白阿兰、大耳练、宫侑在后。 竹田城那边，主攻手柳冈裕也、副攻手五百川久贵、主攻手早坂雄之介在前，主攻手深海宗、副攻手谷北展明、二传手乙成良人在后。 双方自由人赤木路成和下井田八郎分别在球网两边待命。 解说员A用富有煽动性的语气说：“究竟是上届冠军继续卫冕，还是神秘黑马一举登天？让我们拭目以待！” 解说员B：“稻荷崎vs竹田城——比赛，正式开始！” 第120章 稻荷崎vs竹田城（2） 一个空间三维…… 抛硬币的结果是竹田城先发球, 稻荷崎选场地。 首轮站位的发球者是竹田城的队长乙成良人，他抱着排球走到发球区，稻荷崎众人都戒备地盯着他。 竹田城这支队伍是这个学期才刚刚组建完成的新队伍, 本就缺少可以研究的资料；而且因为队伍知名度不高，在打败明光之前鲜少有人关注他们，很少有人会特意录制他们的比赛视频。 所以，稻荷崎能够研究的只有上午的比赛录像——那还是教练临时派一位经理去录制的。 可以研究的资料太少，研究的时间也只有一个午休，一场比赛也不能展现出对方的全部实力…… 对稻荷崎众人来说，这支队伍基本上全然陌生。对方的具体风格、实力上限、是否还藏有什么底牌, 他们一概不知。 这个1号刚刚才在热身环节挑衅奈利, 不知道他的发球水平如何…… 此时裁判吹哨，排球被抛至球场上空。 乙成良人淡定地站在原地, 伸出右手, 往前一拍—— 诶？ 站发球？ 赤木路成往前快走几步，上手接下这一球时，还有些惊奇—— 那个1号看起来那么拽，发球倒是出乎意料的普通诶？ 球网对面，乙成良人淡定地退到后半场, 准备防守稻荷崎的进攻。 这么惊讶做什么？他的发球水平本来就很一般。 因为这个一传接得比较轻松, 赤木路成有足够的, 将球送到了球场前侧，宫侑托球的地方。 随后, 宫侑轻盈起跳，双手上举，指尖发力，将下落的排球往上一推！ 排球飞到了稻荷崎后半场, 尾白阿兰早已飞身起跳，伸手，用力一抽！ 排球砸向竹田城场内，撞上了自由人下井田八郎的手臂，随后就在众人的视线里高高弹飞，最后砸在地上。 解说员A：“干脆利落的一个王牌进攻！直接破了竹田城的发球轮，拿下第一分！” 在乙成良人的发球轮结束之后，站位轮转，就轮到奈利修发球了。 他抱着排球走到了发球区，稻荷崎乐团适时奏起激昂的旋律，如同行军之前的号角，朝着对手发起进攻的信号。 奈利修拍了拍排球，屏息凝神，视线越过手中的排球，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眼睛、排球、脚尖，三点一线。 随后，在尖锐的哨声击入耳膜的那一瞬间，奈利修抛出排球。 球网对面，乙成良人的灰哞中倒映出那个浅金色头发的身影。 只见他微微仰头，手臂自然向后，迈步向前助跑，在即将踩到三米线的时候脚掌蹬地，小腿肌肉绷紧出漂亮的弧度。 紧接着，他像一只轻盈的飞鸟，高高跃起在球场之上，飞扬的金色发丝如同随风飘动的羽毛。 肩背拧动，腰腹发力，伸长的手臂向前抡去，手掌恰好击中排球。 排球被那只白净纤细的手击中，与手掌接触的面几乎被挤压成平面，由原本的圆球状变成了半球。 而这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在下一个瞬间，排球就“嘭——！”地一声激射而出，如同室内响起惊雷。 乙成良人的眼睛微微睁大，头脑想要接球，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僵硬。 直面这种发球，压迫感太强了……！ 只有守在后排的下井田八郎动了起来。和他的前辈们不同，他的身体比头脑先一步做出反应，在听到那一声重响之前，就朝着认定的方向扑了过去！ 排球擦着他的手臂落地，带起的劲风划过手臂，带来一阵凉意。紧接着就发出了“轰！”的一声，直接落地。 解说员A：“初见杀！奈利选手直接发球得分！非常漂亮的ACE发球！” 解说员B：“发球的动静还是那么大呢，三个月不见，奈利选手的发球威力好像又上升了啊？” 下井田八郎虽然扑了个空，但手臂上的汗毛却全都竖起来了。 类似于人类遇到猛兽时的最原始的恐惧，他能感觉到对面那个纤细的少年身体里蕴含着多大的能量，就像一具精致漂亮的皮囊里，藏着一头可怖的巨兽。 不过，恐惧很快就转化为兴奋，下井田八郎兴奋地搓了搓手臂：“前辈们说的果然没错，12号真的很厉害！难怪前辈们都那么崇拜他！” 乙成良人回过神来，用恼怒的语气说：“原来直面他的发球是这种感觉……第一次面对的时候身体完全动不了啊可恶！” “你要不要看看你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啊？”主攻手柳冈裕也扶额。 他们的队长，灰眸依旧森冷沉默，但苍白的脸颊却已经泛起了激动的红晕……迷弟属性完全暴露了啊！！ “诶嘿，没注意。”乙成良人咳了一声，正色道，“下次一定完美表现出愤怒的样子。” 柳冈裕也：“……” “你开心就好。” ###急急急，队长是对手的忠实小迷弟怎么办？？###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奈利修已经走到了发球区，即将开始他的第二次发球。 这一次，下井田八郎碰到了排球，然而排球才刚撞上他的手臂，就直接弹飞出去，只留下了火辣辣的疼痛。 柳冈裕也问他：“感觉怎么样？” 下井田八郎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被砸得通红的手臂：“好厉害的侧旋，感觉完全接不住啊！” 柳冈裕也沉吟：“确实，感觉奈利修的侧旋比IH时期大很多，应该是调整了扣球的手法，有意施加更大的侧旋，他的力量可能也有所上升……总之符合我们之前计算出的成长曲线。” 副攻手五百川久贵：“下井田，看你的了。” 下井田八郎热血沸腾地回应：“哦！” 比赛继续。 奈利修第四次发球的时候，下井田八郎才险险将球接了起来。 他勉强化解了排球上的侧旋，但巨大的力道却没有完全化解，排球朝着稻荷崎的方向弹飞，直接成为了稻荷崎的机会球。 宫侑看准时机，在球网前利落起跳，赶在赤木路成接到排球之前，将球拨给了在球网中央起跳的角名伦太郎。 角名伦太郎手腕一压，直接将球拍了下去——稻荷崎再次得分！ 解说员A：“由发球创造的机会球！宫侑选手非常果断，角名选手的配合也非常到位！” 解说员B：“现在的比分是5:0，稻荷崎已经在奈利选手的发球轮上连续拿下4分了！对竹田城的选手们来说，奈利选手的发球轮似乎有点难以突破啊。” 线上观众们： [稻荷崎这种全国级别的选手在县内赛里简直是降维碾压啊。] [天啊，好惨烈的开局，代入一下竹田城的视角就感觉好绝望。] [对啊，哪怕拿一分也好啊。] 此时此刻，下井田巴郎攥紧了发烫的手掌，乙成良人也轻轻呼出一口气。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感到绝望，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正是因为崇拜，所以他们比谁都了解奈利修；也正是因为了解，他们才能坦然接受一时间的落后。 稻荷崎的开场站位那么强，要是他们的开局很顺利才叫奇怪。 只有冷静思考，才能打破现在的局面…… 奈利修第五次发球时，使用的是左手发球。 下井田八郎死死盯着他的动作，小腿肌肉暗暗蓄力，全身肌肉蓄势待发，时刻准备冲出去接球。 随着扣球声响起，他的身体瞬间爆发，朝着排球的方向冲了过去。 而在他的前方，乙成良人也死死盯着激射而来的排球，灰色的眼睛里倒映出那只手击球的瞬间。 以击球点为原点，排球为运动主体，高度、初速度、方向和轨迹……都能大致推断出来，无数计算公式和信息流从他眼中飞速流过，一幅标注着各类信息的空间三维图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在得出结果的那一瞬间，乙成良人的心脏开始狂跳，果断朝下井田八郎喊：“下井田，趴下！！” 下井田八郎还没反应过来，但他无条件信任自己的队长，硬生生止住了自己往前冲的动作，矮下身子果断往地上一趴！ 几乎就是在他趴下的那一瞬间，排球“嘭！”地一声砸在竹田城后场底线边缘。 因为球速太快，用肉眼看不太清楚；而且在排球即将落地的时候，还有下井田八郎这个“干扰物”在场，边裁捏着小红旗，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下井田八郎懵懵地爬起来，听到乙成良人肯定地说：“放心，这一球肯定出界了。” 站在球网中间的主裁判低头看向手上的平板，上面正在回放这一球落地的瞬间。 最后他做出判断——这个发球确实落在界外，这一轮由竹田城得分。 竹田城众人松了口气，开始欢呼。 五百川久贵大赞：“真有你的啊乙成！你还是有点用的嘛！” 柳冈裕也嘀咕：“这家伙刚刚肯定在心里速算了……啊，要是让我来算肯定头痛。” 乙成良人双手叉腰，挑起细长的眉梢，露出一个大反派特有的笑：“奈利修的发球视频我都已经缓存108个了，每个视频都看过千八百遍，他的每一个动作我都超级熟悉好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0-130 第121章 稻荷崎vs竹田城（3） 阿侑你给我体…… 破了奈利修的发球轮之后, 竹田城高校终于找到自己的节奏，慢慢开始得分。 但在开场就落后那么多分的情况下，面对综合实力本就比自己强的对手, 想要追上比分简直是地狱难度。 稻荷崎众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优势所在，在第一局采取的是完全的进攻型策略，打算用猛烈的火力压制对方，以雷霆速度结束第一局——虽然竹田城的家伙总给他们一种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感觉，但只要比赛结束得足够迅速，对方再怎么奇怪都影响不到他们！ 此时排球被尾白阿兰一个暴扣扣下，球网对面, 下井田八郎朝着排球的方向扑了过去, 险险将球救了起来。 不愧是稻荷崎的王牌……侧旋好大！力道也好大！下井田八郎跑到排球下方，双腿屈起, 双臂随着排球砸过来的巨大力道下沉。 排球弹飞至竹田城右后场, 乙成良人朝着排球的方向狂奔，顺带夸了一句：“下井田接得漂亮！” 虽然一传的位置不太好，但好歹接起来了！ 在成功感到排球下方时，他微微侧头，深灰色的双眼抽空扫了一眼球网对面的情形。 视线收集到的信息转换成从上方俯视的俯瞰图, 双方选手的站位和状态全都一览无余。 现在稻荷崎的人是尾白阿兰、大耳练和宫治, 尾白阿兰刚刚完成进攻, 宫治还在中场，大概不会参与拦网, 所以前排只有大耳练能够完成单人拦网。 而现在是副攻手角名伦太郎的发球轮，赤木路成不在场上，稻荷崎的后排防守能力相对薄弱…… 只是一个瞬间，乙成良人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上半身向后仰倒，双手上举托球。 此时竹田城的前排，主攻手深海宗从球场中央起跳。 眼看着排球朝着深海宗飞过来，大耳练三两步追上去， 之前就提到过，竹田城的选手们并没有体格非常夸张的明星选手，身高187cm的深海宗就是他们队里身材最高大的了。 身高191cm的大耳练追着他在球网前起跳，向前压去的手臂像一把遮天蔽日的大伞，挡住了所有扣球线路。 深海宗却面不改色，挥出的手臂发出了轻微的破空声—— 他根本没有扣到排球！ 在大耳练朝着他扑过来的时候，排球已经越过他的头顶，飞到了他的右手边—— 柳冈裕也慢他一拍在球场右翼起跳！ 他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眼，瞄准稻荷崎右半场的底线，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解说员A：“下井田选手接得非常漂亮！作为一个今年才刚刚入部的一年级自由人，他的接球首发真的非常老练！” 解说员B：“再让我们来看竹田城的前排——很漂亮的诱饵战术！竹田城的选手们终于找到自己的节奏了，现在距离排球最近的人——是稻荷崎的奈利选手！” 排球朝着稻荷崎的方向砸了过去，守在这个半场的人只有奈利修。 这一球，只有自己能够接到。 在头脑中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奈利修的身体已经朝着排球扑了过去。 假期时做的模拟练习早就已经让他锻炼出了肌肉记忆，在看着排球高速落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一个飞扑—— 虽然鱼跃的姿势还不是特别完美，忘记做出自我保护的姿势，但好歹，把球接起来了！ 眼看着排球再度弹起，奈利修松了口气，这才感受到从手肘和胸口处传来的阵阵钝痛。 这个一传的位置很不错，排球恰好弹回到稻荷崎的前半场。 “奈利接得漂亮！”宫侑追到排球下方，干脆利落地起跳，双手用力一推，将球送了出去。 而几乎就是在排球从他手中离开的那一瞬间，就有另一只手伸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球用力扣下！ 排球朝着竹田城的场内砸去，前排无人反应得过来，后排的下井田八郎也没来得及赶上。 解说员A：“哦哦哦——又见到了！稻荷崎双子的超级快攻！” 解说员B：“宫侑选手和宫治选手的默契度还是那么高啊，稻荷崎的选手们势如破竹！” 排球最终落地，稻荷崎再得一分，当前比分8:4，进入了技术暂停时间—— 和IH地区预选赛的赛制不同，春高代表选拔赛决赛是五局赛，因此也多了一项技术暂停的说法。每逢一方队伍先获得8分和16分的时候，都会进入为时一分钟的技术暂停时间。 “嘿——！”稻荷崎这边，宫侑和宫治击了个掌。 激动完之后，宫治才开始抱怨：“我都好多天没上场了，不要一下子就突然来这么高难度的啊，万一那球没扣到怎么办！” 宫侑笑嘻嘻的：“没扣到就没扣到呗，好多天没跟阿治配合快攻了，我早就手痒了！” “我也很想念扣球的感觉啊……”宫治撇了撇嘴，“但下次要来的时候起码先提醒我一声吧？” 即使前几天还两看相厌，但长久以配合出的默契度不会消失，他们也不会把私底下的情绪带到赛场上来，此时的交流已经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 在兄弟俩嘀嘀咕咕的时候，尾白阿兰和大耳练等人已经去夸奈利修了。 尾白阿兰惊奇道：“刚才那球奈利接得漂亮啊！” “只是运气好啦……”奈利修被夸得有些心虚，因为刚刚接球的时候，他其实只想把球垂直接起来，没想到勾手的角度有点不对，排球直接弹到他身后去了…… 幸好刚好飞到网前，还阴差阳错为侑前辈和治前辈创造了一次快攻的机会。 球网对面，竹田城那边，下井田八郎正在因为自己没追上排球而感到懊恼，深海宗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跟乙成良人那个只在偶像面前才会激动得说不出话的假社恐不同，这位王牌主攻手是真的沉默寡言，能用眼神和动作表达的，就绝不说话。 下井田八郎蔫哒了好几秒，很快就恢复过来，乐天地说：“多习惯几次肯定能接到！” 柳冈裕也和乙成良人正在讨论为这个快攻打下基础的一传。 虽然宫治大病初愈就能和宫侑使用出双子快攻这件事确实值得令人惊奇，但他们的关注点并不在那里。 他们关注的是—— 奈利修的接球功底。 乙成良人感叹：“看来接球已经不是奈利的致命痛点了啊……今天的比赛要比想象中的更加辛苦呢。” 柳冈裕也微微皱眉：“虽然我们预估到稻荷崎会让奈利修在暑假期间增强接球基本功的训练，但那个接球的水准不太符合我算出来的成长曲线……” “成长曲线”，是他们在暑假期间，通过搜集从IH地区赛和全国大赛的大量资料，以这段时间内研究对象的具体变化为基础构建起来的粗略模型。 根据后续的大量计算和预测，对方现在应该还只能应付一些简单的进攻啊？而且应该仅限于“接起来”，还无法做到“接得好”。 “毕竟是我崇拜的人啊，就算在短短两个月内脱胎换骨也很正常吧。”乙成良人双手叉腰，忽然笑了，拍拍柳冈裕也的肩膀，“……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好吧我是开玩笑的，不要怀疑自己的计算结果啦，刚刚那一球应该有运气成分在吧。” 柳冈裕也一时语塞—— 这家伙，比起相信自己的崇拜对象水平突飞猛进，居然更相信自己的计算结果？ 压力突然好大…… 技术暂停很快结束，比赛继续进行。 在接下去的半局比赛里，稻荷崎仍然维持着领先四五分的优势，一路将比分打到了16分，甚至还有将分差继续拉大的趋势。 而在第二次技术暂停过后，宫侑和宫治又配合了一次双子快攻。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太过得意了，这次的快攻配合失败了，而且还失败得很彻底—— 排球已经从宫侑的手里飞了出去，宫治起跳时却慢了半拍，挥出去的手掌只抓到了空气。 ……不好！ 等宫治发现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排球从他的手中漏了出去，飞出稻荷崎的界内，最后直接落在地上，发出了很轻的一声响。 球网两侧，正准备进行下一轮攻防转换的选手们忽然丢失了排球的视野，有些茫然地停下脚步，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宫治落地后，拳头捏了又捏，最后还是没忍住，冲着宫侑发火：“不是都说了，要用快攻的话先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宫侑很委屈地辩解：“我跟你打过招呼了啊！刚刚我在背后做了手势！”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甚至又复刻了一下当时的动作。 宫治看到他在屁股后面比的那个“耶”，火气更大了：“那个位置的手势我怎么可能看得到啊！” 兄弟俩差点在赛场上掐起来。 解说员A失笑：“看来赛前感冒对于宫治选手的状态还是有些影响的啊，这个快攻很明显地慢了一步。” 解说员B也笑了：“这种时候就需要宫侑选手多多体贴和配合了呢，可惜宫侑选手的打法还是那样大胆激进，没怎么考虑到自己兄弟的感受啊。” 从队友到对手，从解说员到观众，大家其实都对双子吵架的场面习以为常，甚至有点喜闻乐见。 线上观众们： [来了来了，我最爱看的狐狸兄弟吵架环节！] [阿侑你给我体贴一下自己的兄弟啊！人家才刚刚康复呢！] 第122章 稻荷崎vs竹田城（4） 超级自由人…… 双子吵架事件只是个小小的插曲, 比赛很快就继续进行。 不过吵完之后，宫侑还真的收敛了许多，没再贸然使用快攻, 而是将目光转移到奈利修和尾白阿兰两门大炮上，使用最简单的火力压制。 开局的比分碾压一直维持到局末，第一局很快就结束了，计分板上的数字最终定格在25:20，稻荷崎不出意料地拿下胜利。 “感觉打得还挺轻松的啊，比和IH和明光打的时候轻松……是我的错觉吗？”在场间休息时间里，赤木路成有些困惑地挠头, “还是说竹田城和我们相性不好？” 尾白阿兰放下水瓶：“应该就是相性问题吧。” 他们说话的时候, 奈利修正小口小口喝着水，眉心蹙起, 脸颊肉也跟着紧紧绷住, 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他迟疑地开口：“我感觉竹田城的人很了解我……或者说我们。” 银岛结不以为然：“毕竟我们都已经成热门研究样本了嘛，网上有好多可以研究的比赛视频，风格啊打法啊应该早就暴露了，今后的对手应该都会很了解我们。” “好像不仅仅是了解，”奈利修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形容, “比单纯的‘了解’还要更加深入……我甚至怀疑他们可以预测我的每一次行动。” 虽然他们的比分完全没受影响, 但这种被完全看破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宫侑插嘴, “他们对我们的熟悉程度跟昨天碰到的对手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 二传手最讨厌被人看破的感觉，虽然他知道对手看破了他的托球方向也无法阻止他们得分, 但这种所有想法都在对方眼中无所遁形的感觉还是令人非常不爽。 赤木路成：“不管怎么说，继续沿用第一局的打法就行了吧，把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他们再怎么了解我们都没用啊。” …… 与此同时, 竹田城那边，一群人正在思考第二局的对策。 柳冈裕也环视一圈，将队友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们脸上有紧张、有苦恼、有兴奋、有难以抑制的激动，但唯独没有失落。 第一局的失利并没有打击到他们的信心，他们很清楚自己和稻荷崎的差距。 仅仅比拼硬实力的话，别说走到决赛了，他们说不定连代表选拔赛都进不来。 但是——就得是这样的困境，这样的难题，才足够有趣啊！ 就像是一道扫一眼就能解出来数学题，有什么意思呢？ 竹田城高校的体育氛围并不浓厚，跟化学部、天体物理部、数学部这些热门社团相比，排球部今年还面临着差点被废部的窘境。是他们的队长到处拉人，才勉强拼凑起这支队伍。 而这群人聚集在一起，除了他们都会打排球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是稻荷崎的粉丝，他们都为了和稻荷崎交手而来。 是的，这支队伍里起码有一半的人是为了打败自己的喜欢的选手才加入排球部的！ 部里至少有一半人喜欢奈利修，剩下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要么喜欢尾白阿兰，要么喜欢宫双子，只有柳冈裕也对稻荷崎的人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在一群狂热的队友之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只是被自己的发小揪过来，陪那家伙一起胡闹的。 “奈利的扣球果然还是很恐怖，硬要去拦的话完全拦不下来……不过或许可以转变一下思路？如果他用了那个左手斜线球说不定就有机会……”注意到发小语调低沉的碎碎念，柳冈裕也转头，果然发现这家伙正定定盯着稻荷崎的12号看，嘴皮子上下碰个不停。 要是不熟悉他的人，说不定还以这家伙是个黑巫师，在光速吟唱什么诅咒对手的咒语呢。 柳冈裕也手动把他的脑袋扳回来，叹了口气：“究竟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啊？给我认真听啊。” 视线中失去了那个金发少年的身影，乙成良人遗憾地闭上嘴巴，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哦，我会认真听的，裕也你说吧。” 柳冈裕也：“……” 虽然知道这家伙的头脑足以让他在比赛过程中就计算出一切，但这家伙的态度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三个月过去，稻荷崎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了进步，但大致都符合我们的赛前预测。”柳冈裕也抱着个笔记本写写画画，他的队友们则站在他的身后，盯着那支圆珠笔在白纸上潦草写下的黑色笔迹。 “其中变化比较大的就是奈利修了，经过第一局的实战，一些预测偏差刚刚已经完成了完善工作。”他刷刷写下了几个的变化点，并用曲线的方式表现出来，向大家展示偏差所在，“第二局或许可以着重利用一下这几点。” 主攻手早坂雄之介大赞：“哦哦哦——不愧是柳冈前辈，画得好清晰！” 副攻手五百川久贵沉吟：“那待会就看下井田的，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说不定可以拿下第二局。” 乙成良人：“喂喂喂，你们不要给下井田太大的压力啊……” “没事的乙成前辈，”感觉被给予厚望的下井田八郎认真回应，“我会加倍努力的！” 而后裁判吹哨，选手们回到场上。 比赛第二局——开始。 第二局由稻荷崎的宫侑先发球，他的“二刀流”发球对于竹田城众人来说同样很棘手，稍不注意就可能重蹈覆辙，重复第一局的老路。 绝对不能开场丢太多分！ 下井田八郎紧紧盯着宫侑的背影，试图数清楚他的步数。 然而，他的视线很快就被一条条支起来的手臂遮挡—— 稻荷崎的选手们纷纷做出双手护头的手势，为他们的发球手打掩护。 下井田八郎抿了抿唇，让自己保持冷静。 没关系，就算没办法完全看清楚宫侑的动作，光是看他的大致轨迹，也足够了！ 此时的宫侑已经站到了发球区。 耳畔响起了稻荷崎应援团吹响的活泼激昂的旋律，他缓缓抬起左手，在旋律达到高潮时，骤然攥紧拳头。 乐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全然的寂静。 宫侑转了转排球，心中一片平静。 再怎么奇怪的对手，如果实力不够，也只是故弄玄虚——看他用发球来探探对方！ 尖锐的哨声响起，宫侑抛出排球。 而在排球脱手而出、向上旋转的那一瞬间，他的唇角就微微扬了起来。 很好，抛球的手感非常不错！ 宫侑仰头追逐着排球，朝前迈步助跑。 一步、两步、三步，蹬地，起跳！ 他的身体骤然升空，手臂向前挥去；待他达到最高点时，排球恰好落到他的手掌之前。 四指并拢，掌根击球，排球朝着竹田城的方向飞出！ 这是一个令宫侑非常满意的飘球！ 球网对面，下井田八郎朝着排球的落点扑了过去，然而跳飘球的精髓就在于就算提前判断出了落点，排球也很可能中途飘晃到其他位置。 排球擦着下井田八郎的手指落地，裁判宣布第一轮由稻荷崎得分。 解说员A：“宫侑选手直接发球得分！很漂亮的飘球啊，宫侑选手这是第一局用多了大力跳发，所以第二局想改用飘球换换手感了吗？” 解说员B：“竹田城的自由人是位一年级的选手，接球的手法看起来还有些稚嫩呢。在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时候就被这群凶猛的狐狸的包围，实在有点勉强啊。” 线上观众们： [啊又没接到，竹田城该不会真的要被压着打一整场吧。] [好可怜，光是代入一下就感觉心态要崩了……] 下井田八郎不知道解说员和观众们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他只是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再次冷静下来。 乙成良人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并没有过多干涉。 随后，宫侑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发球。 第二球，一改第一球的风格，是一个无比猛烈的大力跳发。 而这一次，下井田八郎迅速冲到排球下方，双腿曲起双臂下沉，稳稳当当将球接起！ 而且，一传的位置还很不错——排球直接飞向竹田城前场，送到了他们的二传手乙成良人面前！ 宫侑震惊得睁大眼睛—— 那个一年级的自由人小鬼居然接起来了？而且还接得这么漂亮？ 而在宫侑感到震惊的时候，前排的乙成良人已经迅速计算出最佳的进攻路线，干脆利落将球送出。 他的唇角微微翘起。 不要小看一年级啊。 稻荷崎拥有一个一年级的超级新人主攻手，就不能允许他们有一个一年级的超级自由人吗？ 虽然下井田有点慢热，脑子有点直，成绩也没那么好，是他们队里唯一一个数学没考过满分的——但与此同时，他拥有野兽般敏锐的直觉，而且运动神经无比优秀。 慢热的不足他们可以包容，直来直去的思维方式他们也可以引导。 引擎已经加热了一整局，也该发挥点用处了…… 乙成良人清楚，面对稻荷崎这样凶残的对手，光是深入的了解并没有实际用处，信息差的优势无法弥补巨大的实力鸿沟。 他们还需要一点点运气，来拼凑起这支队伍对抗稻荷崎的最后一块拼图。 而下井田——这位运动神经无比优秀的一年级自由人，就是他们今年最大的好运。 第123章 稻荷崎vs竹田城（5） 那我也要讨厌…… 乙成良人将球送出去之后, 4号位的柳冈裕也迅速起跳，和他配合了一个前场快攻。 眼看对面的宫治和角名伦太郎朝他扑了过来，柳冈裕也不慌不忙, 视线扫过稻荷崎众人的站位，瞄准了宫治侧后方、也就是稻荷崎左侧边线附近—— 按照稻荷崎的自由人的初始位置和最大速度，往这个位置扣球，直接得分的可能性高于80%！ 排球朝着稻荷崎后场砸去，最终砸在距离赤木路成的指尖不到五厘米的地板上。 赤木路成不甘心地锤了一下地面，柳冈裕也却松了口气：“误差还是有点大啊，我以为起码会差个十几厘米呢, 幸好幸好……看来之后得更小心一点了。” 解说员A：“第二局开局对竹田城来说很不错！仅用两轮就破了宫侑选手的发球轮啊。” 解说员B：“下井田选手的一传非常漂亮, 乙成选手和柳冈选手的配合也非常迅速！据说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开始打排球的好搭档，在默契度上一直都很不错呢。” 这个完美的一传极大地鼓舞了竹田城的士气, 特别是下井田八郎——他信心大增, 整个人都元气满满，状态肉眼可见地上升。 而接下来，在面对奈利修的发球轮时，下井田八郎又一次惊艳众人，只用两轮就成功接到了球, 第三轮就帮助大家成功破发。 五百川久贵摸着下巴：“下井田是适合正反馈的性格呢, 我们这群人里难得出了个热血的家伙啊。” 深海宗表情欣慰：“嗯。” 如果放在平时, 下井田八郎的慢热问题会是个致命缺陷，因为自由人这个角色是不可替代的, 代表着一支队伍的最强防守力量。一旦自由人状态不佳，整支队伍的防守水平就会大打折扣。 好在今天的决赛是五局赛制，提供了更宽松的容错环境。在其他人的鼓励下，下井田八郎甚至可以奢侈地用上一整局的时间好好调整自己的状态。 经过一整局的适应和调整, 他的引擎已经加热完毕。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局里，下井田八郎的一传到位率比第一局高了不少，竹田城终于不像第一局那样狼狈，其他人的进攻手段也终于有机会实施了。 两队比分紧紧咬在一起，你一分我一分地上升。 当比分来到15:14的时候，排球飞到了竹田城那边，下井田八郎将球接起。 乙成良人迅速来到排球下方，轻盈跃起，将球送出。 深海宗从球场中央正面进攻，赤木路成及时赶到，将球垫到网前。 宫侑和宫治对视一眼，没有额外的交流，所有计划全在这一眼中沟通完毕。 随后宫侑一个大跨步高高跃起，上身后仰双手上举，将球推向自己身后。 宫治在他身后起跳，两人一左一右，速度极快地出现在球网前，乍一看就像是同一个人投射而出的两道影子。 解说员A：“非常漂亮的背传！稻荷崎的狐狸兄弟又一次使用了他们的超级快攻！” 解说员B：“不过——竹田城的选手们追上来了！” 球网对面，深海宗和柳冈裕也在宫侑和宫治对视的时候就发现了快攻的苗头，果断朝宫治扑了过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双人拦网，宫治的眼睛微微睁大，意识到如果直接扣球，肯定会被封杀。 于是在手掌即将触球的那一瞬间，宫治暗暗咬牙，腰部收力，放缓抽球的动作，硬生生将这个扣球转变成吊球。 排球在球场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恰好越过深海宗和柳冈裕也的指尖。 然而排球仍然没有落地——下井田八郎在宫治准备扣球的时候就冲上前，守在两位拦网身后，稳稳当当将球接起。 吊球的最大意义就是出其不意，如果被提前识破，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基本上等于亲手送给对手一个机会球。 乙成良人抓紧时机起跳，没有经过托球的环节，直接将这球扣过球网！ 排球直接落地，裁判宣布竹田城得分，当前比分15:15。 看得眼花缭乱的观众们这才“哇——”地叫出了声。 解说员A：“竹田城的两位拦网选手居然都提前猜到了这一球会是双子快攻！宫治选手的吊球转换非常巧妙，可惜下井田选手又把球给接起来了。” 解说员B：“竹田城把比分追平了，这还是今天以来竹田城第一次追平比分，大家的状态看起来都非常好啊！” 线上观众们： [速度好快，我只听到“砰砰”几下排球就落地了，要不是有回放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看那个自由人是提前在两位拦网身后守好的啊，他早就猜到阿治会改用吊球了吗？] [我去，那这个拦网的最初目的该不会根本就不是直接把球拦下来吧……] [这么说岂不是每一步都在竹田城的意料之中？那也太玄乎了吧。] 和观众们有同样感觉的，还有稻荷崎众人，他们也在忌惮竹田城那群人的“读心”能力。 因为身在局中，他们更能够感受到刚才那轮里竹田城那群人的从容。能解释这种从容的只有一个原因—— 不是临时应变，而是提前知道了结果。 宫治有点气闷：“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没注意到自由人已经过来了。” “可恶……我要收回之前说的那句‘最讨厌被看透’，”宫侑不爽地说，“我最讨厌的应该是一切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习惯了自由肆意的打法，他们无法容忍被人步步操控。 就像野生的狐狸——习惯了自由灵活的生活，又怎么可能甘心生活在人类的掌控之下？ 然而，就连这种心理，都在“人类”的计算结果之中。 此时此刻，球网的另一边，竹田城众人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冷静地讨论起刚刚那一球对于他们接下来的进攻有多大的帮助。 他们不知道稻荷崎的人正在忌惮他们的“读心术”，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也只是一笑而过。 从来没有什么读心术，他们并不擅长揣摩他人的心理。 这群数学爱好者只是相信数据，相信他们的计算成果而已。 每位选手都有自己的小习惯，可能是扣球的时候身体向□□斜，可能是扣球的时候偏爱从右侧进攻……许许多多的细节，构建起一个人的行为逻辑。 在数据的世界里，每位选手的每一次行动，都有迹可循。 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在繁杂的数据流中，抓到对他们最有利的那一条，借此寻找破局的方法。 比赛，仍在继续。 竹田城的选手们一路高歌猛进，比分很快就突破二十。 虽然正面进攻的能力还是比不上稻荷崎，但他们总能以众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分。 就算在应付进攻的过程中稍显狼狈，他们仍然时常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这种强烈的不匹配感在观众们看来十分古怪——明明竹田城每一次都接得勉强，但偏偏每一次都能接到，就好像幸运之神在眷顾他们一样…… 而在稻荷崎众人频频在意这一点时，他们就意识到——第二局的节奏已经掌握在竹田城的选手们手里了。 原来之前和明光打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不知不觉掌控节奏的……稻荷崎众人当时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现在亲身体验到，才了解到真正的原因。 在比分来到了23:23的时候，竹田城凭借一个挂网球再得一分，拿下了第二局的局点。 稻荷崎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如果可以，他们希望能够直接以3:0迅速结束比赛，毕竟五局赛制，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看来这球得认真起来了…… 这一轮，由竹田城主攻手深海宗发球。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他抛出排球，快步助跑，飞身起跳，将球重重击过球网。 排球被赤木路成接了起来，宫侑追到排球下方，奈利修和尾白阿兰则一前一后助跑起跳。 这一球最后由尾白阿兰后排进攻扣过球网，又被下井田八郎一个飞扑救了起来。 排球在球网两侧飞了几个来回，每一次起落都伴随着一阵观众的惊呼。 在排球再一次来到稻荷崎这边时，赤木路成追着排球冲出去，一个侧扑将球接起来。 这个救球有些仓促，一传的位置并不好，等宫侑赶到排球下方时，排球已经落至与他胸口齐平的高度。 宫侑面不改色，一个大跨步跨出，左腿曲起右腿滑开，整个人的重心骤然下降，赶在排球落到更低处之前，将球给送了出去！ “奈利！” “哦！” 奈利修快步助跑，在球网前轻盈起跳。 球网对面，谷北展明和早坂雄之介早就在警惕他的进攻，迅速组成双人拦网，两双手臂拦在他的面前。 而下井田八郎也及时赶到他们身后，做好了前排拦网被暴力突破的准备。 他们早就为接自己的扣球做好了计划……奈利修心中明悟。 如果按照原计划扣他最拿手的直线球，大概率会先被拦网削一层力道，再被自由人接起来。 与其把这一球白送给他们、继续拉长这个回合，不如赌一把，试试他的左手小斜线…… 并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在这个念头出现在奈利修脑海里的时候，他已经腰腹收紧，抡动手臂，将球用力扣下。 只听见“嘭——”的一声！排球避开了竹田城的双人拦网，朝着竹田城左侧边线砸去！ 这一声，并没有之前几次扣球的大！ 乙成良人灰眸眯起，果断起跳！ 此前他一直站在球网侧边暗中观察，仅仅是看奈利修助跑的动作，乙成良人就知道这一球一定是左手扣球。 作为二传手，他的任务通常是在队友将球接起来之后重新组织进攻，所以在队友准备拦网时的存在感并不强。 然而这一次却不一样——他们的双人拦网，目标根本不是直接封死奈利的扣球，而是引导他使用他小斜线！ 按照他们的观察，奈利对于左手斜线球的掌控还不够熟练，贸然使用很可能会出界。为了防止这种重大失误的发生，他大概率会通过减小力道来减少失误的可能性，所以…… 这一球，有拦下来的可能！ 在排球朝着竹田城场内激射而出的那一瞬间，乙成良人朝他扑了过去，完成了竹田城拦网的最后一块拼图！ “嘭——！！” 短暂的网口-交锋过后，排球落地了。 乙成良人也落地了，与排球接触的位置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热热麻麻的痛感眨眼间就蔓延到他的整条手臂。他感觉三分钟之内，自己是别想再拦一次网了。 但乙成良人却完全不在意这些，而是偏过头，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灰眸发亮，脸上泛起了激动的潮红—— 他居然……他居然真的亲手拦下了奈利修的扣球！ 因为这个拦网过于惊人，场上的气氛陷入了古怪的寂静之中。 就连两位解说员都愣了一下，多看了一眼计分板上的数字。 解说员A：“竹田城的乙成选手居然成功拦下了奈利选手的扣球！！时机非常巧妙！不过这一球的力道看起来放轻了许多啊。” 解说员B：“竹田城再得一分，当前比分23:25，恭喜竹田城拿下第二局的胜利！” 又过了几秒，线上观众才反应过来，开始疯狂扣问号： [？] [？？？] [12号的扣球居然是可以直接封杀的吗？？1号看起来也不是肌肉壮汉啊，难道他跟12号一样外表看不出来的金刚芭比？] [我只见过奈利自己扣球失误丢分，还没见过被拦网封杀丢分啊？？而且这个1号根本不是专业拦网吧？！] [第一次觉得有人应该从二传转去拦网，这跨度大到要劈叉了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震惊，奈利修本人受到的震动估计是所有人里最大的。 不过，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扭过头，隔着球网询问：“这一球也是你计算好的吗？” 与他仅有一网之隔的黑发男生、那个刚刚完成一次漂亮封杀的竹田城1号，沉默地动了动喉结，却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冷漠的灰色眼睛，阴森森地瞪着他。 又来了，这种阴沉沉的注视，这种不礼貌的眼神…… 奈利修不太开心地皱起眉。 为什么这个人老是瞪着自己？这家伙就讨厌自己到这种地步吗？ 既然如此，那他也要不喜欢这个人了！ 第124章 稻荷崎vs竹田城（6） 尝试一下你们…… 其实在被奈利修搭话的时候, 乙成良人的脑子就彻底宕机了。 怎、怎么办？他现在的表情还得体吗？他应该怎么回答？如果回答“是”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得意忘形？但如果回答“不是”，岂不是有点惺惺作态…… 在疯狂的头脑风暴过程中, 乙成良人喉结动了又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啊啊啊好紧张，到底要怎么说才不会显得失礼啊！ 但在别人看起来，就是他阴森森地等着球网对面的金发青年，根本不屑于回答的画面。 ……不对, 奈利的眉毛怎么皱起来了, 他生气了吗？ 乙成良人赶紧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但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硬生生挤出来的笑容有多么嘲讽, 奈利修的眉头皱得更紧, 干脆转身走开了。 糟糕……奈利是不是更生气了？ 乙成良人疯狂思考着，如果把他的脑子比作一台计算机，那现在这台计算机里就有一道紧急程序在急速运行。 然而才刚运行到一半，主屏幕上就跳出了大片大片的感叹号，眨眼间就吞没了整片屏幕。 [应用程序未响应, 您想结束这个进程吗？] 算了, 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奈利生气的表情可是超超超稀有的！ 要不是现在还在比赛, 乙成良人都想把手机掏出来咔咔拍个几张，收录到他的[奈利修个人向赛场合集]里。 光是想到自己没办法把这超稀有的画面记录下来, 乙成良人就捶胸顿足，觉得无比可惜。 不过转念一想，只有他看到过奈利生气的样子，那他比起推上那群跟他吵架的家伙, 岂不是已经大赢特赢了？嘿嘿嘿嘿—— 柳冈裕也默默旁观着这个一遇到崇拜对象智商就无限下降、甚至可以返璞归真到草履虫状态的家伙表情由喜到悲、又由悲到喜。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光是旁观这家伙的表情变化，柳冈裕也就能把他的心路历程推测个七七八八。 他心情复杂地说：“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肯定被讨厌了吧。” 乙成良人大大咧咧摆手：“奈利怎么可能因为我拦下他的扣球就讨厌我，他不可能那么小气的。” 柳冈裕也扶额：“有没有一种可能，奈利修不会因为被你封杀就讨厌你，但他会因为你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盯着他、还一句话都不说而觉得你没礼貌。” 乙成良人：！！！ 这么一想，刚才他好像确实没来得及回答奈利的问题……？ 乙成良人这才想起来自己紧张的时候是个什么b样子，脸色刷地一下白下去了。 完蛋了，天塌了！！ 奈利该不会真的讨厌他了吧？那他还怎么在比赛结束后找奈利要签名！ ** 与此同时，稻荷崎那边。 那个拦网封杀震惊了稻荷崎的所有人，毕竟奈利修出道即巅峰，更别说他的扣球水准已经日渐熟练，基本没人能够直接封死他的扣球。 而且他们还看见奈利修跑去跟1号说话的时候，被狠狠瞪了一眼，还被一个超级阴森的笑容给挑衅了。 那个1号怎么这样啊，就算不想回答也没必要这么凶吧！ 狐狐们完全忽略了他们平时也经常挑衅对手，双标地在心里谴责乙成良人，同时纷纷围住家里的小狐狸，轮流rua毛安抚。 奈利修其实也没有多么伤心——如果因为自己力气大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扣球无人能当了，那岂不是太傲慢了吗。 他在想的是另一件事情。 于是，顶着一头被揉得到处乱翘的头发，奈利修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我在想……竹田城的人是不是其实不是在玩心理战，他们只是把我们进攻的可能性算出来了？” 宫侑张开嘴：“啥？这是可以计算的吗？” 奈利修比划着手指，努力形容：“就是，我觉得他们的‘秩序感’特别强烈……” 因为旁白的职业习惯，他习惯以上帝视角观察周围所发生的一切，包括场内的赛况、选手们的动向和表情。 那些使用心理战术的队伍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擅长“预测”和“诱导”。他们把控着场上的局势，操控着对手的心理，但因为过于唯心，偶尔也会出现局面不受控制的情况。 而观察竹田城的选手们时，奈利修却没有发现这一点，反而偶尔能感受到一种奇怪的“秩序感”和“滞后感”。 就好像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不论对手的心态是否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他们都能够得到准确的结果。 刚刚那个询问其实也是在确认自己的猜测，可惜对方似乎讨厌自己，没有做出回应。 想到那个眼镜仔队长最后露出的恶意的微笑，奈利修又有点不高兴地鼓起脸颊。 被挑衅了。 哼，他也要找机会让对方狠狠吃瘪，然后再挑衅回去！ 尾白阿兰：“等等——那对竹田城的人来说，他们打的其实是‘数据排球’？难不成我们的行动都是可以用数据计算出来的吗？” 赤木路成摸了摸下巴：“如果真能计算的话，肯定需要大量初始数据支持的吧，这也就能解释他们为什么对我们那么熟悉了。” 奈利修点头：“是的……而且我感觉还不仅仅是IH时期的数据，他们可能还根据之前的数据推测了我们现在的状态，再拿这两天的比赛进行最后的调整和修正……” 宫侑不屑一顾：“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也太玄乎了，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这种事情。” “不要用你那及格就老天保佑的头脑去质疑人家竹田城的含金量啊，”赤木路成说，“他们那群人里说不定就有好几个东大预备役呢，真要做到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银岛结震惊到失声：“东大？” 这所对于他来说远在天边遥不可及的大学让他差点喷出来，同样只求及格万岁的角名伦太郎也惊讶抬眼。 赤木路成：“对啊，别看人家的校名那么朴素，竹田城的学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尾白阿兰吐槽：“那他们老师不应该抓着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居然还肯放人来打排球……” 稻荷崎众人先是默默仰望了一下学霸的脑子，随后才开始探讨第三局的对策。 “管他们成绩有多好呢，”宫侑才不搞盲目崇拜这一套，“考试我们可能考不过他们，但排球可是我们的领域，再好的脑子拿过来都不好使。” 宫治也认真思索：“既然你们都说了他们是数据流，需要大量的基础数据支撑他们的算法——那么如果，我们直接跳出他们算出来的模型呢？” 奈利修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成长的程度可以计算，技能的熟练度也可以计算……但如果是之前完全没有展示过的新技能，就没办法推算了吧。” 银岛结眼睛一亮：“有道理哦！！” 眼看队员们几句话就讨论出了破局的办法，本来还打算说几句的黑须教练默默闭上嘴，只是笑着鼓励—— “既然如此，那就刚好趁着这场比赛，尝试一下这段时间里你们捡到的新技能吧。” 第125章 稻荷崎vs竹田城（7） 我推冲我笑了…… 场间休息很快结束, 两队选手交换场地，伴随着一声哨响，第三局正式开始。 最开始的几轮, 看起来只是在重复前两局的流程—— 乙成良人发球，稻荷崎成功得分，站位轮转，奈利修发球…… 下井田八郎的状态依然在线，没用太长时间就帮助队伍成功渡过了奈利修的发球轮。 两队的比分没有拉开太多，竹田城的选手们按部就班地开始他们的追分模式—— 创造破绽、制造机会，像做数学题一样, 一步步把球场难题解出来。 在比分来到6:4的时候, 排球飞到稻荷崎那边，赤木路成将球接起, 宫侑来到排球下方。 他的视线在球网两侧快速扫过, 最终被一声呼唤引走，锁定了球场中央的奈利修。 “侑前辈，把球给我！” 宫侑勾起唇角，轻轻将球送出。 奈利修从球场中央飞身跃起，沾上了些许汗水的浅金色发丝随着起跳的动作飞扬起来, 露出了精致的眉眼和光洁的额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局的最后一球被彻底封死, 激起了他亲手报仇的欲望, 在第三局里，奈利修的一举一动所透露出的对于亲手扣球的渴望比之前更加强烈。 平日里平静温和的眉眼, 也比先前更加凌厉，就像是在草地里撒娇打滚的小狐狸，终于露出尖锐的利爪和獠牙。 球网对面，五百川久贵和早坂雄之介微微睁大眼睛。 即使奈利修还只是个今年才开始打球的排球新人, 但谁都不能否认，在他渴望扣球的时候，没有人能够从耀眼夺目的他身上移开视线。 被他夺去视线的两人迅速组成双人拦网，拦截在他的面前，后排的下井田八郎也迅速找好位置，随时准备应对拦网被突破的情况。 竹田城的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他们的自由人将这一球接起来，组织下一轮的进攻。 然而就在这时，乙成良人忽然醒悟过来。 没有人能在奈利修渴望扣球的时候移开视线，更别提他这位资深粉丝。 然而，也正是因为他是在场所有人里最狂热的那一个，他最先被那耀眼的光灼伤了双目。 在奈利修抡动手臂的那一个，乙成良人忽然意识到—— 这一球的扣球者，根本不是奈利修！ 他的视线迅速扫过球网，果然在奈利修的身侧，发现了高高跃起的角名伦太郎！ 这个时候再去提醒五百川他们已经来不及了，乙成良人只好自己朝着角名伦太郎扑过去。 然而因为起跳过于仓促，他起跳时的动作有些变形，角度甚至是倾斜的，拦网的高度大大降低，范围也大大缩小。 这种粗糙的拦网，怎么可能拦得下他的扣球。 不过那个自由人反应倒是挺快，注意到1号的动向之后就立马扑过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像教练所说的，尝试一下他们的新技能好了。 角名伦太郎眼睛微微眯起，腰腹收紧到极致，腰背的肌肉隐约透过汗湿的队服显露出优美的线条。 背肌带动肩肌，肩肌带动手臂，紧接着，临时改变了扣球的线路—— 排球从乙成良人的腋下穿了过去，擦过下井田八郎的手臂，以从俯瞰视角看几乎平行于球网的轨迹激射而出，砸向竹田城的右侧边线！ 没有经过任何阻拦，排球直接落地，毫不拖泥带水。 边裁挥下小红旗，代表这一球落在界内，扣球有效，这一轮由稻荷崎得分。 角名伦太郎落地了，起跳时轻盈飘起的衣摆也跟着垂落下来，将发力扣球时的肌肉纹理掩藏在黑色的队服里。 注意到球网对面或惊愕或不甘的眼神，角名伦太郎淡定转身。 他的小斜线可不是奈利那种半桶水，早在参加枭谷联盟的集训、见到木兔光太郎的超级小斜线时起，就花费大量时间练习了。 观众席上传来了连续不断的惊呼，稻荷崎应援团也很给力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角名角名扣的好——再来一球！！” 解说员A：“角名选手扣下了一个超级小斜线！轨迹非常漂亮，非常考验选手的腰腹力量啊！” 解说员B：“非常漂亮的小斜线！” 线上观众们： [柔韧性好强！稻荷崎腰王名不虚传啊。] [光是看慢放里那个扣球的姿势，就感觉自己的腰隐隐作痛……] [稻荷崎腰王，嘿嘿（脸红/）；稻荷崎腰王，嘿嘿（脸红/）；稻荷崎腰王，嘿嘿（脸红/）] “哈哈哈！” 宫侑抬起头，在顶灯的耀眼灯光下，露出了一个开怀畅快的笑。 那群家伙不是最最关注奈利吗，按照他们对奈利的在意程度，他们不可能放过一丝奈利扣球的可能性。 但奈利最开始的定位，可是最耀眼的诱饵啊！ 哪怕计算的速度再快，也是需要花费时间的吧，等竹田城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过嘛，场上感到不满的人，除了被狠狠摆了一道的的竹田城的选手，还有一个人。 奈利修幽怨地说：“我还以为那一球真的是给我的呢……” “这种时候就别计较那么多啦，诱饵的工作也很重要啊，要不是奈利，角名也没办法那么轻松得分吧，”宫侑笑嘻嘻地去摸他的脑袋，“之后一定给你托球。” 宫治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手：“死变态你别碰奈利。” 宫侑被打得手疼，当即哼哼唧唧地抱怨：“喂喂喂阿治你至于那么敏感吗！” 兄弟俩又一次对掐起来，旁边的尾白阿兰觉得他们太吵，干脆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他认真思索：“虽然目前看来使用新招式的效果很好，但新招式用一个少一个，之后他们习惯了怎么办？” 赤木路成摸着下巴：“没关系啊，计算和调整新的模型肯定是需要时间的吧？我们只要用新招式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再趁这个时候抓紧时间得分就好了啊。” 正跟宫治掐得嗷嗷大叫的宫侑插嘴：“没错！反正有我在，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嗷——死猪治真的很痛啊！” 比赛，继续。 第三局的比分，推进得比想象中的快。 奇招频出的稻荷崎，确实给竹田城的选手们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但他们也没有破解的办法，因为这就是他们所依赖的“数据排球”的弊端，只能不断加快计算的速度，希望能够早点适应稻荷崎的新招。 比分很快就突破20，又在双方的努力下来到24:22。 此时排球飞到竹田城那边，下井田八郎将球稳稳接起来。 乙成良人将球托出，柳冈裕也和他配合了一个A式快攻。 排球回到稻荷崎那边，又被赤木路成接了起来。 然而此时宫侑距离尚远，来不及托球，宫治自然而然地顶了上去。只见他轻盈起跳，将球送给了从三米线后发起后三进攻的尾白阿兰。 尾白阿兰用力抡动手臂，就连脸颊都因为用力而微微鼓起。 排球与手掌接触的瞬间，被挤压出惊人的形变，紧接着就朝着竹田城的方向激射而出！ 下井田八郎一个飞扑将球接了起来，然而排球眼看着就要朝稻荷崎的方向飞过去。 乙成良人三两步助跑，在球网前跳了起来。 深海宗在他的身后助跑起跳，稻荷崎众人做好了他将球拨回、让深海宗重新进攻的准备，然而他却没有经过二传这个步骤，赶在排球过网之前，直接将球扣过球网！ 此时他的面前无人防守，恰好就在排球行进轨道上的宫侑不得不后退两步，将这一球接了起来，排球又一次朝着竹田城的方向飞了过去。 “奈利！” “哦！” 听到这一球是给自己的，奈利修目光灼灼，追着排球在球网前跳了起来。 然而在球网前凌空跃起的时候，他才忽然发现—— 这一球的位置，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好像过于靠近球网了，不太好扣…… 侑前辈垫传失误了？还是他有什么需要自己发挥的深意呢？不管了—— 虽然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托球，但奈利修还是凭借本能，将自己的扣球点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直接将这一球给轰了下去！ 只听见“轰——！”的一声！ 排球几乎是垂直于地面砸下去的，又垂直于地面飞起来，飞速反弹到三层楼高的高度。 场上的观众发出了浪潮一样层层叠叠的惊呼，稻荷崎应援团也第一反应敲起了他们的应援纸筒，应援席上掀起了彩色的波涛。 解说员A：“面对这个近网垫传，奈利选手使用了一个超近距离重扣！” 解说员B：“稻荷崎再得一分，当前比分25:22，稻荷崎拿下了第三局的胜利！现在的大比分已经2:1了，竹田城的选手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奈利修落地后，畅快地呼了口气。 手心处传来的灼热感还在提醒着他，刚才那个扣球有多么畅快。 而这时候，他又想起来自己还要找对面那个嘲讽过自己的人报仇。 唔，报仇方式就是……嘲讽回去？ 不过他还是不太懂怎么有效嘲讽别人啊，之前他的学习对象是角名伦太郎和狢坂的云南惠介，只是当时的模仿效果似乎很不好，前辈们看了直摇头。 那就再加点其他人的嘲讽方法好了……他看这个乙成良人就不错，笑起来的样子可阴间了，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于是奈利修一边回忆着乙成良人阴恻恻嘲笑自己时的表情，一边掀起唇角，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刻薄的笑容。 “哼，”他不太擅长用这种刻薄的语气说话，所以刚开口就停顿了一下，“刚才不是还很得意吗，现在傻了吧。” 觉得这番话的杀伤力不太够，奈利修又补了一个他认为最具有侮辱力的词—— “你这个笨蛋。” 乙成良人完全呆住了。 不过呆住的原因不是被这一球给冲击到，而是因为这个温柔友善的笑容给感动了。 他已经被这个笑脸完全捕获，根本没听清楚奈利修究竟说了什么，甚至于忘记自己才刚刚输球，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我推对我笑了啊！ “诶嘿嘿……”乙成良人不自觉露出了迷之微笑。 没有得到预期反应的奈利修：？？ 这家伙不应该气急败坏冲他放狠话吗？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奈利修转头看向在他心目中最擅长嘲讽别人的刻薄鼻祖——角名伦太郎。 “角名前辈，为什么我的挑衅大法对那个1号没有效果？” 角名伦太郎：“……” “我也不知道。” 对面那家伙看起来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第126章 稻荷崎vs竹田城（8） 准备好接受难…… 乙成良人第一次见到奈利修的时候, 是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 那天的天气没有多好，天空阴沉沉的，没有阳光, 但也没有下雨，整个世界唯有灰白两色。 竹田城是寄宿制的学校，每逢周末，学生们才有一次回家的机会。 好不容易到了回家的日子，乙成良人换下校服，带着张写了一长串满分的成绩单回到家。 但家里却空无一人，冰箱里只有腐烂的生肉和水果, 餐厅的桌子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想都不用想, 那两个家伙肯定又去打牌了。 乙成良人把成绩单塞回书包里，从洗手台上找到抹布, 擦掉了桌子上的灰, 又收拾好放得长了虫子的食物。 然后他就背着书包走出家门，离开的时候还没忘记把垃圾也给带走。 这样的流程从他幼儿园起就时常重复，乙成良人做得无比熟练，心中也毫无波澜。 只是一个人走在街上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很无聊。 学校很无聊, 考试很无聊, 那两个人的爱好很无聊, 自己拿成绩单回来寻求夸奖的心理也很无聊，自己的人生好像无聊透顶。 乙成良人扔了垃圾, 却在转身的时候，忽然瞥见了街边的家电商店。 为了吸引客人驻足，这家商店外墙上挂了几个电视屏幕，其中一个屏幕上正播放着一场排球比赛。 比赛似乎已经结束了, 穿着黑色队服的选手们抱成一团庆祝。 这支队伍是……稻荷崎？ 哦，是那所排球强校啊。 乙成良人想要装作不感兴趣地扭过头，却恍然间想起了那个自己仅有的、从幼儿园就开始的爱好。 这个爱好他坚持了十年，只不过上高中后，父母要他专心学业，他就只好暂时搁置，将排球锁起来，再也没有碰过了。 这个偶然间瞥见的直播，又唤醒了那十年的回忆。 乙成良人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赶紧回到学校，最好趁着这个时间再做两道数学题，然而心里却有一道声音恳求他—— 都已经那么久没碰过排球了……就再看一眼吧。 而就在乙成良人鬼使神差地抬眸时，一个浅金色头发的少年恰好撞进了他的眼里—— 少年的额发湿漉漉，被汗水打湿成了一缕又一缕；脸颊也红扑扑的，似乎还残留着激烈比赛的余韵。 而在镜头对准他的那一刻，他恰好绽开一个笑容。 他的笑容最开始很克制，像是很少笑的人终于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脸。 但在同伴们的感染下，他的笑容很快变得真诚、变得热烈，热烈到穿破屏幕，划破灰色的天空，也刺破了屏幕外的他的无聊人生。 灰白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那块方方正正的屏幕里涂上了绚丽的色彩。 乙成良人愣在原地，忽然想起来，自己国中时期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刻—— 在国中的中体会里，他也是打进过四强赛的人呢。 一股深埋于心间的渴望悄然发芽。 要不要…… 再把排球捡起来试试呢？ 反正他的父母已经那样糟糕，他又为什么要遵从他们的安排？ 那个金发少年的笑容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其中还闪现着许许多多过去的自己。 心里反叛的火苗越烧越旺，噼啪作响，带来一种难以想象的期待和快感。 乙成良人折返回去，从陈旧的橱柜里拿出沾满灰尘的排球，小心地把它擦干净。 …… 从那天以后，乙成良人就有意识地关注起稻荷崎这支队伍，特别是那天给他惊鸿一瞥的金发少年。 他了解到那个金发少年是稻荷崎的12号，叫做奈利修，是个今年才刚刚入部的新人，在决赛之前甚至没有上过正式赛场。 但才刚上场，他就用他那手惊人的巨力震惊了所有人，紧接着，又用一个更加惊人的左手重扣杀死比赛。 越关注，乙成良人越觉得这个人真是神奇—— 明明只是个今年才开始打排球的新人，却展现出了左右手都能扣球的惊人天赋； 明明身材矮矮小小，却能在空中战中狠狠碾压接近两米的高个子副攻。 特别是他的力气——简直跟他的肌肉含量毫不相干啊！ 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乙成良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学习那么多年的科学体系是不是出了问题，有种将对方薅过来切片研究的冲动。 当然啦，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这个想法，毕竟他根本没有途径接触到对方。 乙成良人只能怀着旺盛的好奇心，不断搜索奈利修的信息，试图从更多的出场场次中发现更多的细节，拼凑起这个人的具体形象。 越深入越沉迷，等乙成良人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过于关注奈利修的时候，他已经无法自拔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柳冈裕也向他提了一个建议：“既然你对那个12号这么感兴趣，不如直接去跟他会会好了。” …… 这就是乙成良人站在这里的原因。 在下定决心之后，他就开始寻找喜欢排球的同好、招募愿意入部的队友，总算赶在排球部被废之前拉起一支队伍。 为了从地区预选赛中出线，他们利用课余时间拼命训练，培养默契，收集资料，做了许多前期准备工作，生活比入部之前忙碌数倍。 在这个过程中，乙成良人遇到了新的难题、新的挑战，以及新的伙伴。 在充实无比的忙碌之中，他想起过去，才恍然发现，那段灰色的时期的时候好像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而让他再次捡起排球、重获这种体验的契机，正是那个在家电商店外惊鸿一瞥的笑脸。 所以，在当面见到奈利修的笑容时，乙成良人完全沉浸在无与伦比的幸福中。 “喂，喂喂，喂喂喂。”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回神了，我们现在可是遇到了大危机，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乙成良人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对面的金发少年已经走远了。 而柳冈裕也则站在他的面前，一只手还保持着举起来的姿势，满脸无奈：“你又在发什么呆啊，你可是我们的队长啊，我们这群人可都是因为你才聚集在这里的啊。” 五百川久贵也跟着抱怨：“就是啊，你以为我们站在这里是因为谁啊，快点过来想想办法。” 竹田城排球部没有专门的教练，只有一个被拉过来挂名的指导老师。 那位好心的国文老师并不懂排球，连规则都看得眼花缭乱，更别提给他们及时的指导。 乙成良人回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队友们已经围成了一个未成型的圆圈，齐齐转头看他。 他们眼里的情绪各不相同，有渴望，有紧张，有不甘，也有跃跃欲试，唯一相同的是就是，他们都用一种全然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 几个月前的他还在羡慕屏幕里的奈利修，但现在，他居然也变成屏幕里的人了啊。 乙成良人笑了一下，走上前，补上了这个圆形的最后一个缺口。 “我回来了。” “就让你们亲爱的队长，来带你们绝境翻盘吧！” …… 场间休息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裁判吹哨，双方选手回到赛场，这一轮，由稻荷崎的宫侑先发球。 在目送着宫侑走向发球区、做好防守姿势的时候，乙成良人抽空撇了眼记分板。 记分板上显示着三局比分，分别是25:20，23:25，25:22。 大比分2:1，现在的局势对他们来说很不利。 但所谓精英，就是在不可能的局面里，解决不可能解决的难题。 他们的校训这样教导他们，他们就真的将这句话铭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乙成良人想起了刚才他们围成圈开会时说的话。 “稻荷崎似乎已经看透我们的打法了，我们又陷入绝境了啊……” “但就得是这样的困境才有意思，不是吗？” “只看一眼就能解出来的数学题有什么意义，就得是让我们抓破脑袋、冥思苦想、掉发无数、筋疲力尽，最终灵光一闪，才做出来的难题，才能带来足够的成就感。” “稻荷崎就是我们即将面对的难题——或者说难题的出卷人。而他们比我们之前碰到的任何一个出卷人都要更加刁钻、更加狡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扣球，就能设下无边陷阱，暗藏无数杀机；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防守，就能让我们机关算尽，彻底崩溃。” “所以——” “为了我们的满分答卷，你们准备好迎接接下去的难题，从稻荷崎手里得分了吗？” 第127章 稻荷崎vs竹田城（9） 比赛结束…… “阿侑发个好球——！” 熟悉的激昂旋律萦绕在耳畔, 宫侑左手摊开，右手抓球，将排球转了转, 通过这个熟悉的动作抚平紧绷的神经。 对面那群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了鸡血，全都杀气腾腾地盯着自己，看自己的眼神却不像是在看一个人。 他们究竟在透过自己看什么啊？ 宫侑感觉莫名其妙，用一个握拳为这段激昂的旋律画下了休止符。 随后裁判吹哨，他抛出排球，快步助跑，在踩到后场底线之前蹬地起跳。 然而, 在手掌包球的那一瞬间, 宫侑脸色一变—— 不好！ 抛太前了，扣球的角度不对！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排球朝着竹田城的方向激射而出,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路飞出竹田城的场地。 下井田八郎本来还朝着排球追了几步，但在意识到排球的球路不太对劲时，就停下脚步。 排球最后以横扫千军的气势撞上了场外的电子计分板，发出了“哐当”一声重响。计分板被震得前后晃动, 坐在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 解说员A忍俊不禁：“发球出界是许多选手使用大力跳发时共同的烦恼, 但像宫侑选手这样一出界就精准击中计分板的选手, 还是挺少见的。” 解说员B也笑了：“从开局的抛球就可以发现，第四局开局的宫侑选手似乎有点紧绷啊。” 竹田城众人齐齐露出的安心的笑, 乙成良人更是表情欣慰，冲着表情僵硬的宫侑双手合十，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宫侑却在他眼里看到了“多谢款待”这几个大字。 偏偏他的队友们还不安慰他, 宫治直接指着仍在发抖的电子计分板，幸灾乐祸：“哈哈，全垒打！” 宫侑：“……” 可恶啊，肯定是因为竹田城那群人的眼神太恶心了，自己才会受影响！ 他臭着脸回到队伍之中，只有奈利修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说：“没关系的侑前辈，下一次再拿回来就好了，毕竟我也有过全垒打的时候。” 宫侑十分感动：“果然还是奈利你最好了QAQ我真的要更喜欢你了……嗷好痛！” 在他揽上奈利修的肩膀之前，他就被宫治锤了一拳，毫不留情的地薅着衣领揪走了。 比赛继续进行。 宫侑的发球轮结束之后，轮到了竹田城的主攻手早坂雄之介发球。 在他的发球被尾白阿兰接起来之后，第四局的比赛才算是正式开始。 排球在球场两边起起落落，每一次升起和落下，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内心。 或许是为了给开局那个发球失误一雪前耻，宫侑在接下来的半局里很是卖力，什么双子快攻、背飞快攻、“灵魂出窍时间差”、超长距离垫调，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看得观众们眼花缭乱。 而竹田城的选手们，则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像对待数学题一样，将复杂的题干一一拆解，简化到就算是他们也能应付得了的程度，然后——再逐一突破。 一方费尽心思地刁难，一方见招拆招地解答。想要一份满分的答卷，解题的过程中就不能出现任何失误。 每一个扣球，每一次防守，每一次攻防转换，都必须打起一万分的精神，才能够应付来自稻荷崎的猛烈攻势。 恰好，竹田城的人都擅长应付考试，也擅长在高压环境下冷静作答。 在第四局的第二次技术暂停时，计分板上的数字跳转到16:14，两队分数差距不大，仍然死死咬在一起。 解说员A赞叹：“在第四局里，竹田城的选手们都表现得非常冷静啊，半局以来，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失误！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选手们的体力已经逐渐下滑，但他们仍然在每一轮里都做到了他们所能够做到的最好的程度！” 解说员B：“但是稻荷崎的选手们也始终状态在线——今天的比赛，究竟能不能在第四局终结？” 技术暂停时间结束以后，比赛继续进行。 排球在球网两边飞了几个来回，再次飞到竹田城那边时，下井田八郎双臂并拢双膝下沉，将球稳稳接了起来。 乙成良人则迅速来到排球下方，仰起脑袋，灰色的双眼倒映出急速放大的排球，同时还有无数亟待处理的信息流从他眼中流过。 只花了不到半秒——排球坠落到他眼前的时间，他就算出了这一轮的最佳进攻人选。 深海宗在他身后开始助跑，高大的身影从三米底线之后开始起跳。 角名伦太郎则迅速移动到他的面前，试图用单人拦网封死他的正面扣球线路，为后排的自由人创造更好的接球条件。 然而，排球却没有朝着深海宗飞过来，而是——直接飞向从他身侧利落起跳的五百川久贵，两人迅速配合了一个A式快攻！ 排球朝着稻荷崎的方向飞速砸去，此时距离排球最近的人是守在后场左侧的宫治。 宫治果断退到排球的行进轨迹上，双臂并拢，左脚滑开，重心急速下移，总算赶在排球落地之前将球救了起来。 “阿侑！” “哦！” 排球被他垫回球网之前，宫侑追着排球起跳。 此时此刻，稻荷崎前排的奈利修刚刚开始助跑，后排的尾白阿兰也才刚刚退至三米线后。宫侑却已经高高跃起，眉梢挑起，神采飞扬。 乙成良人和柳冈裕也的视线扫过球网对面，瞬间想到一个可能—— 宫侑要二次进攻？ 按照上半局以来宫侑的张扬表现，这家伙使用二次进攻的概率高于80%…… 两人果断朝着宫侑扑了过去，却在蹬地起跳的时候，看见宫侑唇角翘起，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不对——！ 平日里极少用到的直觉，朝着向来由绝对理性主导的大脑发出警告。 然而他们的大脑却十分肯定，无论是起跳的姿势，还是挥臂的幅度，宫侑的动作都绝对是在准备扣球…… 直觉缺乏理论验证的可靠性，柳冈裕也选择相信自己的理性。 “哈。” 眼看这两个人愈发坚定地朝自己扑过来，宫侑闷闷地笑出了声。 虽然搞不懂计算的原理，也看不懂学霸的世界，但只要连自己都骗过去，这帮人就拿他没办法了吧？ 在身体升到最高点的那一刻，宫侑抡动手臂，做出扣球的姿势。然而又不止于如此——在手掌即将碰到排球的时候，他突然改变手势，单手将球推向自己身后！ 柳冈裕也这才发现，接完一传之后就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的宫治不知何时忽然起跳，骤然出现在宫侑身后！ 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挥动手臂，向前挥去的手掌恰好击中被单手推过来的排球！ 排球“嘭”地一下朝着竹田城的后半场砸了过去，最终落在距离下井田八郎的手指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 [在看见1号和5号跟着阿侑跳起来的时候，我还想说他们反应好快呢……没想到这居然是个骗局吗！] [可是阿治不是已经接过一传了吗？又去扣球的话算不算连续触球？] [不算的啦，只要不是同一个人连续触球两次就不算犯规，阿治扣球之前可还隔了个阿侑呢。] 解说员A：“宫侑选手用了一记假扣真传，成功骗过了竹田城的两位拦网！” 解说员B：“宫侑选手的假动作真的练得炉火纯青啊，在排球出手之前完全看不出他是要传球呢……宫治选手的配合也非常及时，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用出‘双子快攻’，该说真不愧是双胞胎吗！” 宫侑宫治兴奋击掌，稻荷崎众人喜气洋洋。竹田城这边的气氛就不怎么样了。 见柳冈裕也额角的青筋都蹦了起来，平日里平静温和的下垂眼也危险地眯起，乙成良人连忙给发小顺毛：“都怪敌人太狡诈，不是我们的问题。” 这种事情就像是在交卷之前的最后一分钟，监考老师才来宣布，试卷上有道题目需要修改—— 这谁顶得住啊！就算已经想到了解题方法也来不及作答吧！ 这个假扣真传只得了一分，但它的意义却不仅仅只是这一分。 它将两队分差拉到了第四局以来的首个三分，也为稻荷崎众人指明了一条骗过竹田城选手的办法。 比分很快就突破20，来到了24:21。在稻荷崎先一步拿到赛点的时候，竹田城的深海宗突然爆发，用一个4号位的王牌进攻成功拿下一分。 计分板上的数字跳转到24:22，极大地鼓舞了竹田城的选手们。但是，稻荷崎仍然手握赛点。 这一轮，由竹田城的谷北展明发球。 谷北展明抱着排球走到发球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赛点发球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有点过于刺激了，他只好想象自己正坐在考场上，面前摆着一道30分的大题，墙上的倒计时只剩下最后十分钟。 呼……好像冷静一点了。 此时裁判吹哨，谷北展明抛出排球，助跑起跳，抡动手臂，掌根击球。 排球飘飘忽忽地朝着稻荷崎场内飞了过去——这是一个前场跳飘！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赤木路成主动朝着排球迎了过去，双手举起，准备上手接球。 然而排球却在刚刚过网的时候陡然下坠，等赤木路成扑过去的时候，排球已经贴着他的手指落下。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赤木陆成紧急伸出右脚，在排球落地之前用脚尖将球勾了起来！ 紧接着，旁边的角名伦太郎伸手捞球。可惜在尾白阿兰追过来接第三棒之前，排球就先一步碰到了球网。 如果排球触网，这一轮就彻底结束，比分来到了24:23。 解说员A：“非常漂亮的跳飘球！在稻荷崎拿到赛点的情况下，竹田城居然连续得分，只差一分就能追上了！” 解说员B：“难以置信，难道今天我们还有机会看到第五局吗？” 竹田城那边，乙成良人竖起大拇指：“阿明干得漂亮！！” 谷北展明挠头：“哈哈，这球的运气比较好……” 而稻荷崎这边，赤木路成十分自责，双手合十诚恳道歉：“抱歉，这球怪我！” 尾白阿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下一球加油！” 随后，谷北展明再次发球。 这一次的发球仍然是个跳飘球，赤木路成稳稳将球接了起来。随后稻荷崎迅速组织进攻，希望能赶紧再得一分，结束这场比赛，避免节外生枝—— 五局赛真的好累，他们真的不想再打第五局了啊！ 然而，竹田城的选手们却不想让他们如愿，又一次展现出了惊人的毅力，每一次都能完美地将球接起——哪怕过程中的动作有点狼狈，但最后的结果仍然是完美的。 解说员A：“可能也有大赛经验较少的原因，我们可以明显地发现，到了第四局下半局之后，竹田城的选手们的体力已经差不多见底，状态也跟着严重下滑……” 解说员B：“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却还能保持着零失误的战绩，每一个回合的交锋都非常精彩！” 俗话说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竹田城突然爆发了第四局以来最猛烈的反扑。在排球再一次来到稻荷崎场内的时候，稻荷崎众人的站位已经因为上一轮的攻防战乱套了，完全没有时间调整。 眼看着排球即将落地，尾白阿兰一个侧扑将球接起，宫侑狂奔到排球下方，一个后仰将球送向自己的身后—— 奈利修已经迈步助跑，从球场左翼发起进攻！ 球网对面，五百川久贵和早坂雄之介组成双人拦网，两双手臂织成密不透风的密网，拦截在他的面前。 而另一侧，乙成良人和下井田八郎等人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时刻提防着他的进攻。 现在的情况……不论是时间、位置，还是角色，都多么似曾相识。 那么——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吧。 既然曾经在左手斜线球上被彻底封杀，那就……再用一次左手小斜线，彻彻底底地击碎他们的防线。 而这一次，他不会像上一次那样顾首顾尾、畏畏缩缩地担心失误了！ 奈利修下定决心，腰腹收紧，抡动手臂，瞄准了自己的目标位置，重重扣下排球！ 伴随着“轰——！”的一声，排球穿过早坂雄之介的腋下，朝着竹田城的左侧边线激射而出！ 又是左手小斜线！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守在排球前进轨迹上的乙成良人高高跃起，用自己的双臂为竹田城撑起一道防线。而刚刚还在中场的下井田八郎也扑了过来，坚实有力的手臂守护着竹田城的最后一片领土。 排球首先击中了乙成良人的手臂，然而这一次，排球与手臂接触瞬间带来的疼痛感却比第二局局末还要夸张数倍！ 乙成良人疼得表情扭曲，暗叫不好。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排球直接冲破了竹田城的第一防线，在下井田八郎震惊的视线里横冲直撞，直接撞上他的手臂，将他的整个上半身都带得向左一歪—— 紧接着，带着无人能当的气势继续飞向场外！ 在奈利修从最高点处下落的时候，他的视线恰好撞进了那双灰色的眼睛，辨别出了其中愕然的情绪。 公式不是万能的……奈利修想。 或许，它可以计算出他扣球的概率和角度，也可以计算出他是否会因为担心失误而放轻力道。 但就像刚才那两球——它却无法追上侑前辈突然改变的想法，也无法追上自己突然鼓起的勇气。 过于规矩的计算，始终还是追不上灵活善变的人呀。 排球最终砸在竹田城那一边的场外，与地面亲密接触后，又高高地弹飞到了远处的观众席上，被一个中年男人伸手接住，惊呆了坐在旁边的小朋友。 小朋友张大嘴巴，露出了自己缺口的门牙：“哇、哇啊啊！！” 解说员A：“奈利选手在赛点时扣下了一个暴力左手小斜线！非常大胆的小斜线啊，这一球直接突破了乙成选手和下井田选手的双重防守，同年龄段‘最暴力主攻’名不虚传！” 解说员B：“稻荷崎再得一分，现在的比分已经来到了25:23，稻荷崎拿下了第四局！大比分3：1了，恭喜稻荷崎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第128章 第 128 章 请问！能给我签名吗！…… 在裁判宣布稻荷崎获得了决赛的胜利, 拿到了晋级全国大赛的名额时，扣下最后一球的奈利修就被队友们拉过去，高高兴兴地抱成一团, 被迫挤成一张狐饼。 稻荷崎应援团则欢欣鼓舞地吹奏起欢快的乐曲，带动起半个观众席的人跟着他们一起欢庆。 架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将镜头聚焦于这支明星队伍，希望能录到他们赢得比赛后神采飞扬张扬肆意的表现；两位解说员也在回顾这场比赛的精彩瞬间，祝福稻荷崎在明年春季的全国大赛中拿到好成绩。 整个场馆的人都在为胜者的诞生欢呼雀跃，失败者的场地则无人问津。 竹田城的气氛沉默异常，所有人都还保持着去救最后一球的姿势，待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们不需要去和教练击掌, 也不需要向应援队表示感谢,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专业的指导教练，也没有专门的应援队。 毕竟, 连排球队都是临时组建起来的, 他们又怎么可能像稻荷崎一样拥有那么大规模的、训练有素的应援团呢。 而且站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被家长支持，不少人都是地下党，基本没有家人朋友来观看他们的比赛。 每逢暂停或场间休息时间，对面的百人乐团欢快奏乐时，他们这半边的观众席总是非常沉默, 只有稀稀拉拉十几道路人的掌声。 从始至终, 这都是一场独属于他们的、孤立无援的比赛。 乙成良人脱力地坐在地上, 艰难地调整呼吸。 侧头一看，柳冈裕也也没好到哪里去, 正仰头坐在他的旁边，任由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的弧度向下。 刚才全身心投入比赛的时候还没多少感觉，现在骤然放松，他们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完全累瘫了。 啊啊, 看来五局赛制还是太勉强。 待会该不会站不起来了吧，那也太难看了…… 想到自己过会儿只能像僵尸一样摇摇摆摆走路的画面，乙成良人扯了扯嘴角。 柳冈裕也瞥他一眼，嫌弃地说：“不想笑就别笑，难看死了。” 乙成良人陷入了沉默。 几秒过后，紧紧勒住眼眶的运动眼镜上逐渐附上一层水雾。 乙成良人摘下眼镜，不知何时积蓄在眼角的泪水顿时啪嗒啪嗒地滚了下去。 他伸手接住滚烫的泪水，有些困惑地开口：“明明我早就算出结果了，为什么还会感到伤心呢？” ——是的，这场比赛的结果，乙成良人其实早就算出来了。 比起计算阴晴不定的对手的行为逻辑，这场比赛的结果反而更容易预测。 毕竟，站在他们对面的可是代表了全国高中生顶尖水平的队伍，而他们只是一支临时组建的反叛集团。 两队的硬实力差距实力实在太大，能坚持到现在，都已经是大家不惜代价地消耗脑细胞的结果了。 反正这只是一次反抗镇压、追逐偶像的反叛行动，他也没指望真的打上全国大赛。 面对这样的结局，乙成良人本该坦然接受才对。 ……本该如此。 但现在，簌簌落下的眼泪却告诉他，并不是这样。 柳冈裕也的眼睛也微微发红。 他的眼泪不像乙成良人那样明显，只是含蓄地积蓄在湿润的眼底。 他低声说：“或许是因为人不可能做到绝对理性，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大家都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结果。” “就算我们已经算出稻荷崎赢得比赛的概率是99%，但也仍有1%，是我们可以努力创造的奇迹。” “但是我们还是失败了，那1%的奇迹并没有眷顾我们。”乙成良人低落地说，“如果这真是一场考试，我们还是没能交出满分的答卷。” 柳冈裕也轻轻叹气。 也正是在这时候，一道温和的女声插了进来—— “不，你们已经拿到满分了。” 竹田城众人齐齐抬头，发现那位被拉过来挂名的“指导老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这位本职是教国文的老师温和地说：“失败并不等于无意义。” “在这场比赛里……不，或许从更早之前，从你们刚开始组建队伍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做到了你们能做到的最好。只是试卷的卷面分数是有上限的，人的能力也是有上限的……” 竹田城众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被七道视线紧紧盯着，这位突然有感而发的国文老师慌里慌张地摆手：“当、当然！我不是很懂排球，也不太懂数学，我的意思是这场比赛真的很精彩哦，大家已经很棒了！” 她和排球部的选手们其实不是很熟，今天来看比赛也只是出于对这支自己挂名的队伍的责任感。 见大家一时间没有反应，她就更慌张了，心想自己是不是说得过于文艺了。 怎么办，大家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 在国文老师紧张得不停扶眼镜时，乙成良人忽然笑了：“谢谢小田老师！小田老师说的很对啊。” 他双手叉腰：“这么一想，我们还是很强的嘛！只是出卷人太逆天了，100分的卷子非要我们做出120的成绩才能达标。” 五百川久贵吸了吸鼻子，也粗着嗓子说：“就是就是，能打到第四局已经很厉害了，我们的对手可是全国冠军呢！能从全国冠军手里拿下一局，就说明我们也是全国水平的队伍嘛！” “还挺会给自己贴金，哈哈哈！”竹田城的气氛也很快就轻松起来，一群人打起精神，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 乙成良人带领着他们，走向他们身后的观众席。 这个位置本来是留给学校应援队的。应援队会在第一排下方的墙面上拉起应援横幅，穿好统一的应援羽织，整齐地坐在一起。 然而现在，这个位置却只有穿着各色私人服装的普通观众，那块应援横幅，也是他们在比赛开始之前自己挂上去的。 一群人在写着“精英”的应援横幅下站定。 特意在比赛结束后前来安慰他们的国文老师让乙成良人忽然发现，他们并不是孤立无援。 虽然没有专业的教练，也没有专业的应援队，但他们身后，仍然站着许许多多支持过他们的人。 哪怕他们只是在比赛过程中鼓了一次掌，哪怕他们只是在比赛开始之前说了一声“加油”，哪怕他们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他们的身后—— 他们，都是竹田城背后的应援力量。 乙成良人带头，带领着自己的队友朝着上方的观众郑重鞠躬：“今天——谢谢你们的支持了！” 上方的观众有些惊愕地看着竹田城一行人。 他们这些人，有些真的是冲着竹田城的名头来看比赛的，有的则是已经没有位置可坐的稻荷崎的粉丝，更多的则是单纯来看比赛的路人—— 看到精彩球就热烈鼓掌，看见失误就遗憾叹气。 他们对选手和队伍没有特殊的感情，但不可否认，他们都为这个鞠躬动容了。 观众席上，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以后也要继续加油啊！” 有了第一声之后，就有了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你们还是很厉害的，要再接再厉哦！” “第二局那个拦网超赞的啊！” “你们的打法我很喜欢，下次比赛我还来看！” 乙成良人精准地指出那个说“下次还来”的鸭舌帽大叔，大声说：“那就这样说定了哦！” 那位明显只是顺着气氛口嗨的大叔一下子愣住，周围的观众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 于是大叔也梗着脖子说：“那必须的啊！” …… 向观众们表达感谢之后，就轮到与对手的握手环节了。 乙成良人伸出右手，既期待又紧张地看着球网对面的金发少年。 按照顺序，他怎么排都排不到奈利修对面的，只是他悄悄跟谷北展明换了位置，因为那家伙崇拜的刚好是他对面的尾白阿兰。 啊啊啊好紧张，他马上就要跟奈利握手了！ 奈利修低头看着他伸出来的右手。 皮肤很白，手指变形了，指节上有很厚的茧子，看着不像是打球打出来的。 而且他的手好像还有点发抖，是因为太累了吗？ 虽然不太喜欢这家伙的眼神，但比赛都已经结束了，就没必要那么记仇啦…… 奈利修轻轻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才刚刚握住，就看见对面那家伙的脸“嘭”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什么冷漠寡淡，什么阴沉狡诈，通通都在这个脸红中消失殆尽。 手上传来的温热潮湿的触感，在相贴的位置上感受到的粗糙的纹路，都让乙成良人幸福到要晕过去了。 他脑袋发热，大脑短路，一个紧张，就紧紧抓住奈利修的手，脱口而出：“那、那个！” 奈利修：o.O？! 这家伙要干什么？声音那么大，突然吓他一跳！该不会是还不服输，想找自己要说法吧！ 乙成良人几乎是吼出来的：“请问能不能给我一张签名！！” 奈利修：o.O？？？ “哈？？？” 那什么，这个1号不是很讨厌自己吗？ 第129章 第 129 章 奈利激推的含金量…… 把话说出口之后, 乙成良人心脏砰砰作响，跳动的幅度激烈得像要擂破胸腔。 会、会不会被拒绝？ 啊啊啊他太冲动了，在这种时候要签名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他偷偷抬眼, 发现金发少年眼睛微微睁大，似乎对这个要求很惊讶。 他说：“我还没有给人签过名，感觉有点奇怪……” 乙成良人失落地低下头。 而就在他想松开手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对面的人补了一句：“……但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可以的。” 乙成良人欣喜地睁大眼：“谢谢！！” 他瞬间忘记自己刚刚多么低落了，心想奈利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友善。 “奈利你果然是个好人！”先给奈利修发了个好人卡，乙成良人又得寸进尺, 握紧了他的手——这次双手都握上去了。 心愿已经实现了一半, 他有点飘了，想要一鼓作气把另一半也给实现：“那、那可以请你表演一下‘那个’吗？” 奈利修困惑：“哪个？” “就是那个呀！”乙成良人还记得自己在网上看到的, 稻荷崎的人似乎对“那个”讳莫如深的消息, 特意放低音量，“旁白！” 奈利修：？？ 怎么会有人有这种要求？ 乙成良人兴奋地解释：“我之前在网上发布……咳咳不是，是看到过旁白合集，真的很有意思，所以想要亲眼见识一下。” 这是他在收集奈利修的信息时发现的——许多厉害的选手都有自己的个性, 比如有严重洁癖, 比如性格乖僻, 比如爱吃甜食……但喜欢旁白的，乙成良人还是第一次见。 最开始, 他在观看稻荷崎比赛回放的时候发现奈利修会在比赛开始之前或者结束之后表情严肃地碎碎念，多看几场之后又发现，不只是这一场，之前的几场也曾经出现这样的画面。 甚至还不局限于在赛前赛后, 甚至连比赛进行过程中都有。每当他开始自言自语，稻荷崎的其他选手就会满脸尴尬，惊恐万分。 乙成良人很好奇奈利修究竟在念叨什么，把所有官方网站上的比赛回放全都看了几遍之后，又开始寻找网络上的视频资料。 大部分视频里，他碎碎念的内容都非常模糊；但总有那么几段音源清晰的。 乙成良人将这些视频资料拼凑在一起，解读他所说的话。 一开始他还以为奈利修是喜欢客串解说员，但经过了一次次推翻与猜想，他才终于确认奈利喜欢的大概是旁白——对，就是舞台剧影视剧、纪录片里的那种。而且他的旁白风格还很多遍，看起来参考了很多影视作品。 多好玩的爱好啊！ 乙成良人本来只是因为那个惊鸿一瞥的笑容开始关注奈利修，没想到越挖掘，越觉得这个人很有趣。 他甚至还专门整理了旁白合集，从地区赛的新人时期，到全国大赛大放异彩，基本上每一场的旁白都剪了出来，配上合适的比赛片段，发布在奈利修的相关频道里。 播放量还挺高，整个合集的总播放量已经突破百万。 其中最热门的视频，是奈利修在IH兵库县地区预选赛里首次亮相的时候。 当时一位女记者正在直播，奈利修的旁白恰好接上她的话头，观看直播的观众一头雾水，疑惑为什么记者的声音突然变成了男声。 回去考古的观众则刷起了一片“哈哈哈”，控诉自己被这个视频绑架了，无论如何都退不出去。 咳咳咳，不小心扯远了。 总之作为第一个发现奈利修旁白爱好的粉丝，乙成良人真的很期待亲眼看见那样的场面！ 这时奈利修开口了：“你……喜欢我的旁白？” “是的！”乙成良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双灰色的眼睛一改平日的森冷阴鸷，给人的感觉无比清澈。 奈利修有点动容—— 虽然这家伙很奇怪，还总用那种没礼貌的眼神盯着自己看，但他、但他居然喜欢自己的旁白诶！ 就连前辈们都觉得他的旁白很尴尬，每次都要捂住他的嘴巴！ “乙成君，”奈利修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回想了一下这位1号的名字，真心实意地说，“你很有品味，我很欣赏你！” 他清了清嗓子，愉快地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让你看一下吧。” 乙成良人：(Y≧▽≦)Y “奈利你真是个好人！” 而原本在站在一边悄咪咪看戏的稻荷崎众人：？！！ 不好——！ 话题怎么跳转得这么快，现在还在直播啊——！！ …… 接下来的半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稻荷崎众人已经不愿意回忆了。 总之奈利修玩得很开心，乙成良人也幸福到要厥过去了，最后还是柳冈裕也跑过来，及时扶住这个不争气的队长。 总算摆脱了直播镜头后，尾白阿兰表情古怪地说：“……所以，这家伙居然真是奈利的狂热粉丝？” 旁边的赤木路成正在压腿：“应该是吧，毕竟他真的跑过来要签名了嘛。” 他指了指他们前方——乙成良人正趁着赛后拉伸环节抱着个本子跑过来找奈利修要签名。 而奈利修才刚刚坐下去，双腿打开，双手前伸趴在地上，舒展自己的腰背，拉伸大腿内侧和肩背两侧的肌肉。 看见乙成良人过来，他支起上半身，没收腿，抬起头接过纸笔。 乙成良人悄悄瞄了一眼他的动作，移开眼睛，又悄悄瞄了一眼。 奈利的柔韧性也好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类！简直不敢想象…… 奈利修很认真地在这个全新的本子扉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看着自己圆溜溜的小学生字体，又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可以吗？我写字不太好看，不然等我练得更好看一点再给你签……” 见他想把这行名字划掉，乙成良人连忙“啪”地一下合上本子：“不！这样就很好！圆圆的字体超级可爱！！” 意识到自己动作有点大，他咳了一声，又补了一句：“但如果奈利你想用其他字体多签几个的话，我会更感激的！”到时候他就把这些签名裱起来，每面墙都挂一个！ 于是奈利修又晕晕乎乎地多签了几个。 因为没有系统地练过什么字体，他就努力写得板板正正，写了一个方正体之后，想了想，又写下一个自己刚学会写字时的狗爬字。 乙成良人宽容无比，就算是狗爬字也能夸出花来，说果然还是这种字体才能表现出奈利修的自由不羁的本性。 一边拉伸一边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说话的稻荷崎众人：“……” 不是哥们，你这发言有点太溺爱了哈。 拿到心心念念的亲笔签名后，乙成良人还是不太想走，问他想做什么，他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在比赛里那么具有领导力的人，现在看起来却扭扭捏捏的。 柳冈裕也看不下去了，走过来给这个锯嘴葫芦充当翻译：“这家伙还想和你合照，如果可以的话，再给他一个拥抱，他就死而无憾了。” 乙成良人眼睛一亮，疯狂点头，背在身后的手悄悄给自己的好兄弟竖了一个大拇指。 “合照是可以啦……”奈利修有点犹豫，“但是我还没换衣服，身上可能会有点臭。” 乙成良人握拳：“没关系，这正是青春热血的证明！而且只要是奈利的东西，就算是汗水也非常值得收藏。请尽情地拥抱我吧，今天回去以后我就再也不洗澡了！” 宫侑：？？？ 他终于忍不住了，挥舞着拳头上前：“你这家伙——这就有点变态了吧！” 乙成良人一脸正气：“粉丝的事情，怎么能说变态呢！” 宫侑想要捍卫主权把人赶走，乙成良人惦记拥抱拼死不从，留给他们拉伸的场地上顿时鸡飞狗跳。 尾白阿兰露出死鱼眼，很自然地对恰好站在自己身边的柳冈裕也说：“队长居然是对手的粉丝，你们很辛苦啊。” 柳冈裕也微笑：“还好，其实还不止这一个。” 尾白阿兰：？什么意思？ 在发出这个疑问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而杂乱无章的脚步，回头一看，竟然是竹田城的其他人。 发现有了队长这个先例，他们纷纷效仿，如同饿虎扑食一样扑过来。 “我也想要签名！” “我也要！” “合照加我一个！” “啊啊啊不要挤我放我出去，我不跟你们抢我要找的是阿兰！！” 稻荷崎众人：“……” 全、全是粉丝？？ 原来他们就是跟这帮家伙打了整整四局啊？ 亏他们憋的住，居然现在才暴露出粉丝属性…… 第130章 第 130 章 狐狐、猫猫、鸦鸦茶话…… 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 竹田城众人不由分说地缠上了自己喜欢的选手。 稻荷崎众人晕晕乎乎地把签名、握手、合照三件套全做了一遍，他们才心满意足地收手，跑回去继续拉伸。 在把酸痛的肌肉拉伸开之后, 还有一场颁奖仪式。 沉甸甸的金牌挂上颈脖，奈利修开心地摸了摸，思考自己要不要去买个展示架。 他的房间里没有专门的展示架，之前两次拿到的奖牌和奖状，全都收在抽屉里。 但随着获得的奖项越来越多，那个小小的抽屉已经略显拥挤了。 过几天就去买一个好了，可以参考一下侑前辈和治前辈家里的小架子…… 不止奈利修沉浸在如何安置这块奖牌的喜悦之中—— 尽管这只是他们全国大赛的起点, 而且之前已经见过好几次这样的场面了, 但稻荷崎众人还是难掩激动的心情。 毕竟——谁能拒绝一枚亮闪闪的金牌呢！ 旁边的竹田城众人比他们更加激动，不断地抚摸、亲吻着他们的银牌, 透明镜片上氤氲起了茫茫水汽。 哪怕只是银牌, 对这支队伍来说也是来之不易，是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的胜利果实。 电视台的记者“咔擦”一下，拍下了这张选手们手捧荣耀含泪微笑的画面。 在最后离开的时候，乙成良人还在柳冈裕也的助攻下加上了奈利修的line。 真看见自己的好友列表里躺了个叫做“Narration”的用户时，他的脸上还带着一种介于做梦和狂喜之间的扭曲表情。 柳冈裕也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喂, 醒神了。” 乙成良人热泪盈眶：“呜呜呜！裕也我果然最爱你了, 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也算是打入奈利的朋友圈内部了, 这个账号我一定会珍惜一辈子的！” 目送乙成良人捧着手机离开，不小心撞到电线杆了还满脸痴笑, 宫侑回过头来，跟奈利修小声蛐蛐：“奈利你还是少跟变态玩吧。” 旁边的宫治斜睨他一眼：“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变态啊。” 他用警告的眼神提醒宫侑那件事还没完—— 之前只是为了不影响奈利修的比赛状态而不说，但现在，比赛都结束了, 也该秋后算账了。 宫侑：“……” 做错一件事，被念叨一辈子。 他心虚地低下头，摸摸奖牌，扯扯衣摆，总之眼神很忙，小动作很多。 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的北信介多看了他一眼。 …… 晚上，黑须教练请大家吃烤肉。 烤肉，隔一段时间才吃一次的话，那吃多少次都不会腻。 更别说，因为每次打赢比赛教练都会用这样一顿美食犒劳他们，烤肉对于稻荷崎众人的意义已经逐渐变成了胜利的象征。 稻荷崎众人围成了两个大桌子，热热闹闹地分着装着烤肉碟。薄薄的肉片和巴掌大的肉排在铁板上滋啦滋啦地响，煎烤出一层乱跳的油花。 而黑须教练和大见教练，则坐在烤肉店内侧的小隔间里，喝着小酒聊着天。 奈利修夹了一片离自己最近的肉片，表面刷了一层薄薄的蜂蜜，呈现出一种晶莹的蜜色。 他嗷呜一下吞下去，左手拿着筷子，右手托着脸颊，露出幸福的表情。 尾白阿兰单手给肉排翻面：“不论吃多少次，奈利都是这幅幸福荡漾的表情啊。” 赤木路成也夹了一片：“我觉得奈利很适合去做吃播，光是看着他吃东西，就觉得自己也食欲大增了！” 热烘烘的铁板和煎得烫嘴的肉排驱散了室外带来的寒气，狐狸们挨挨挤挤，谈天说地，在这个小小的烤肉店里享受着秋冬交际时的温暖。 只有某个人的内心如坠冰窟，明显心不在焉。 奈利修看他迟迟不动筷，就用夹子夹了一片给他：“侑前辈，这个烤肉……” 宫侑像是终于开了机的机器一样如梦初醒，说了声“谢谢”，还没听他说完，就很自然地把肉片夹起来，塞进嘴巴里。 然而，他才刚嚼两口，舌尖上就传来了一种爆炸般的辛辣。这种辛辣的味道还一路向上，直接冲到他的鼻腔，让他狠狠打了个喷嚏：“阿嚏——！” 奈利修刚好说完剩下的话：“……刚刚不小心加了一口芥末。” 宫侑：“……” 他表情扭曲地咽了下去，眼泪都被辣出来了，心里逐渐冒出一个猜想：“你不想吃，又不想浪费，所以给我吗？” 奈利修诚实点头。 宫侑郁闷：“为什么不给阿治吃啊？”明明阿治也坐在奈利旁边啊。 奈利修眼神飘忽：“不知道，就是觉得应该可以给侑前辈解决。” 宫侑的整条舌头都还是麻的，好吧不只是舌头，他整个人都是麻的。 而让他心情更加复杂的是，狠狠吃了一口芥末之后，他的心境居然一下子开阔了许多。 ……虽然奈利只把他当厨余垃圾桶，但只给自己吃，这也代表他在奈利心里是特别的吧？ 不要小看厨余垃圾桶啊！ 原本的担忧、忐忑、恐惧通通消散，想起早就答应宫治的坦白局时，好像也没那么抗拒了。 哄骗是宫侑昏头之下走的捷径，像个裹着定时炸弹的草莓小蛋糕，吃起来甜蜜，但拖延的时间越长，他们的关系就越危险。 如果……还有机会从捷径中返回正轨的话，那也是时候行动了吧。 就算到时候奈利一拳把他打成肉泥冲进马桶他也认了，呜呜！ …… “虽然这样说，但就算我们跟奈利掰碎了解释，奈利也肯定听不懂——之前你不也被奈利给辩倒了吗。”宫侑摊开手，表情有点无奈。 “确实如此……看来有必要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宫治若有所思。 如果受害者根本没这个意识，那就算变态诚恳自首，也完全没有效果。 他自觉背负上了非常重要的使命：“没关系，我会让奈利开窍的！” 什么《傲慢与偏见》《泰坦尼克号》《初恋》《怦然心动》《暮光之城》通通来一遍，他就不信奈利修还什么都不懂！ 时间过得很快。 在十一月初，稻荷崎众人又去了一趟东京，参加枭谷联盟的合宿集训。 这次的集训地点在枭谷学校体育馆，而参加集训的还是他们的老朋友，枭谷、乌野、音驹、森然和生川。 因为已经是第二次参加枭谷集训，奈利修很自然地融入了乌鸦和猫猫的午间茶话会里。 虽然他们平时也时常用line联系，但有些事情线上说不清楚。奈利修盘腿坐在孤爪研磨的床铺旁边，和两位朋友分享自己最近的困惑。 “这段时间治前辈老是带我看什么爱情电影，看了大概有十几部吧，我都有点看腻了……” 日向翔阳张嘴：“啊？” 孤爪研磨抬头：“嗯？” 能让一颗对于人类世界的一切事物都怀有强烈好奇心的球球产生“腻了”的想法，可想而知他们看电影的频率到底有多高。 奈利修想了想，虽然侑前辈和治前辈都强烈要求过他不要跟外人提起这件事，但日向和孤爪同学应该不算外人。 于是他继续说：“你们不要告诉别人哦……治前辈说侑前辈对我心怀不轨。” 日向翔阳继续张嘴：“啊？？” 孤爪研磨的角色被boss一个平A轰死了：“嗯？？” 奈利修翻了翻脑子里的记忆，郑重地说出自己的推断：“我觉得治前辈大概是吃醋了，邀请他加入我们，但他不愿意，非常严厉地拒绝了……你们说他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刺激，才一直拉着我看各种电影呢？” 日向翔阳第三次张嘴：“◎0◎啊？？？” 孤爪研磨放下游戏机：“ΦoΦ嗯？？？”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0-140 第131章 第 131 章 原来侑前辈是想跟我结…… 奈利修对于最近过于频繁的观影活动颇有意见。 短短半个月, 他就已经看了十几部。 虽然每一部都相当经典，故事也很好看，但这么高强度地天天看, 谁能顶得住呀。 而且每次看完电影，治前辈都会盯着他写一篇观后感，还要求内容详实、感情充沛，国文老师的要求都没那么高。 好吧这个倒是不要紧，奈利修写字很快，右手写累了就换左手，甚至是两手一起上, 十几分钟就能写好一篇。 但是治前辈看完观后感后, 总会露出不解、无奈、痛苦等诸多情绪交织的复杂表情，然后啪地一下把观后感拍在桌子上, 咬牙切齿地喊：“再来！” 这个时候, 侑前辈也会跟着长吁短叹，总之三个人都很痛苦。 奈利修觉得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但现在的治前辈已经执着到了有点吓人的地步，完全没法沟通，奈利修自己又想不到该怎么解决, 于是就决定向人求助。 求助的人选, 也需要好好筛选一下。 其实在跑来找日向翔阳和孤爪研磨之前, 奈利修就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 侑前辈和治前辈都强调过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所以, 肯定不能和北前辈、银岛前辈他们说。 那么，只要找跟他们没有交集的人就可以了，参与枭谷集训的外校选手就是个很好的选择——和稻荷崎的前辈们不怎么熟，没有人际来往, 唯一的交际就是共同在枭谷逗留几天，之后就要各奔东西。 经过综合考虑，奈利修决定在日向和孤爪的午休茶话会上问问这件事。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对话。 日向翔阳晕头转向：“等等等等，‘三个人一起’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懂，奈利你可不可以从头开始讲？” 奈利修顿了一下：“我说得太快了吗？” 孤爪研磨点评：“短短三句话，体现出来的信息量让许多游戏文案组望尘莫及。” “好吧，那我就从头开始说。”奈利修挠了挠脸，再次强调，“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哦，我只跟你们说，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 日向翔阳狂点头：“嗯嗯嗯！这是我们的秘密！出了这个房间我绝对不会再跟别人提起。” 孤爪研磨已经把自己的游戏机收好，放在枕头下面，坐得端端正正，一副要仔细倾听的样子：“我也会守口如瓶的。” 见他们那么认真，奈利修也严肃起来了，拿出自己旁白时的态度，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事情还要从八月份的那次集训说起……” 奈利修不太会讲故事。 或许是因为旁白的职业病，即便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他也只是以旁观者的描述，少了那份亲历者口述特有的生动，显得干巴巴的。 然而就算叙述的方式很干巴，话里的内容还是引起了听众们强烈的情感波动。 日向翔阳的脑子直接被-干烧了：“啥？！所以当时宫侑说喜欢你，还直接亲、亲了你？？？！” 因为过于震惊，说到后半局的时候，他的语调骤然高亢起来。 “嘘！小声一点。”奈利修捂住他的嘴巴，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又一次确认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听到狐狐和鸦鸦要来找他们的猫猫说悄悄话，音驹众人都贴心地以各种借口外出，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三人。 日向翔阳被奈利修捂着口鼻，憋得有点难受，头脑也稍稍冷静下来了，朝着奈利修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声一点。 奈利修这才把他放开，回答他的问题：“是的。” 日向翔阳狠狠地抽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 因为捂嘴的动作，奈利修还没退开，他们离得很近。 日向翔阳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他的嘴唇上，唇形很好看，唇肉饱满。光是想象一下奈利被亲的画面，他的脸颊就砰地一下红了起来。 不过日向翔阳还记得自己得小声点，努力憋了憋，结结巴巴地问：“真的kkkkkkkiss了？！男生和男生之间也可以……做那种事情吗？” “可以。”孤爪研磨若有所思，“现在市面上大部分galgame都是美少女攻略游戏。和galgame相对应，还有一种游戏叫bl游戏。同样是以恋爱攻略为主要玩法，只是攻略对象换成了同性。” “居然还有这种游戏！”日向翔阳顿时感觉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对孤爪研磨肃然起敬，“研磨你懂得好多！” 不像他，在这样的话题里只会啊吧啊吧。 孤爪研磨谦虚道：“还好，我没玩过，只是听说。” 日向翔阳又看向奈利修：“所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三人行、呃，疯狂看电影这种地步的啊？ 奈利修继续说了宫侑提出的“特殊朋友论”。 两位听众又一次大受震撼：“啊？” 日向翔阳挠头：“虽然我不太懂，但朋友之间应该是不会亲嘴的吧？就算是再好的朋友都不会啊！” 奈利修点头：“所以是‘特殊的朋友’呀。” “还能这样？”日向翔阳还以为这又是自己没见识过世面，差点就真信了。 不过话才刚说出口，他就又摇摇头反驳：“不对不对，都亲嘴了怎么还可能是朋友，明明就是情侣吧，宫侑是不是在故意诱导……研磨你说句话呀！” 孤爪研磨那双金棕色的猫眼眨了眨，视线从奈利修的脸上掠过，在他那双清澈的蓝眼睛上停顿一秒。 他很快就推断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宫侑当时的心路历程都猜到了大半。 直接攻略太麻烦……所以就顺势利用奈利不抗拒的心理，以及他在感情上的纯白无暇捏造出一个“特殊朋友”的关系吗。 孤爪研磨有点手痒，又从枕头底下拿出游戏机，小声嘀咕：“好狡猾，居然直接跳过了攻略环节，直接打到大结局了。” “这应该算是卡bug吧，确实是一条最简单快捷的通关方法。” 日向翔阳“诶”了一声：“研磨觉得这样做很厉害吗？” 孤爪研磨低头：“发现bug、利用bug也是挖掘游戏趣味性的一部分，不过我不喜欢卡bug通关的方法。” 说起他最了解的游戏，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完全没有平时社恐沉默的样子。 “如果直接跳出游戏流程，那制作组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内容还有什么意义呢？绞尽脑汁优化流程、克服困难、寻找通关方法的过程，才是游戏的精髓所在。” “宫侑都还没开始刷好感值，就直接开始享受通关成果。我唾弃这种玩法。” 日向翔阳听得晕晕乎乎：“哇，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 孤爪研磨又看向奈利修：“所以从那天之后，你们的关系就转变成了‘特殊的朋友’？平时也会……接吻吗？” 奈利修点头：“有机会就会。” 日向翔阳红着脸，好奇地问：“k、kiss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奈利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奈利修想了想，手指不自觉按了按嘴唇，好像在回忆那潮热的、柔软的、带着略微粗重的喘息的瞬间。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嘴唇相贴，触感柔软甘甜；但逐渐地，开始有了试探的舌尖，像一条灵活的蛇，和他纠缠、侵占挤压口腔里的空气，带来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每次结束的时候，奈利修都会被闷得脸颊发红，心脏跳得很快。 回忆完毕，奈利修总结：“不会，总体上还是很舒服的，软软的，热热的，很新奇……” 完全没有接过吻的孤爪研磨一双猫眼都睁圆了，日向翔阳也捂住变成番茄的脸蛋：“行了行了，奈利你不用描述了！” 本来还想展开说说的奈利修遗憾闭嘴，继续原本的话题：“然后就是我邀请治前辈加入我们，却被治前辈拒绝的事情了……” 日向翔阳张大嘴：“啊？三、三个人一起吗？？！” 孤爪研磨也陷入沉默。 他瞬间想通了为什么宫治会疯狂带奈利修看电影了，试探着问：“你们维持这种‘朋友’关系大概有多久了？” 奈利修眨了眨眼：“大概有三个月了吧。” 孤爪研磨失语，情绪外放的日向翔阳替他表达了震惊：“都这样了奈利你还觉得是朋友啊？” 这已经不是天然过头可以解释的了吧！ 虽然觉得宫侑直接上嘴很过分，有耍流氓的嫌疑，但已经亲亲抱抱三个月了还没有任何名分，他们都觉得那家伙有点可怜了。 看他们那样震惊，奈利修反而困惑了：“不是朋友的话，还能是什么呢？” 日向翔阳和孤爪研磨对视一眼。 孤爪研磨举例：“就是类似于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关系。” 奈利修：“唔，我没有人类父母。” 日向翔阳和孤爪研磨再次震惊，奈利修又一次只用一句话就杀死比赛。 孤爪研磨低声说：“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 奈利修摆手：“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个。” 日向翔阳想要跳过这个话题，又举了一个新的例子：“就像田中前辈和西谷前辈想和清水学姐进一步发展的关系？” 奈利修低声重复：“田中前辈和清水学姐……？” 他想起了原著漫画的内容——田中龙之介在第一次见到清水洁子的时候就一见钟情了，之后的每一次见面都会热情地表达自己的喜欢。 而漫画后期，他还和清水洁子结婚了，被读者们称为人生赢家。 隐隐约约，奈利修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像是闭塞的蛋壳终于被幼鸟用喙凿开，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乍然透出明媚的光亮。 作为一名旁白，他为这部作品而生，大部分认知的形成都来源于这部作品。 而他现在才发现，友情至上的热血少年漫里，居然还有一条被他忽略了的爱情线。 喜欢…… 一见钟情…… 结婚…… 奈利修觉得自己终于懂了：“原来侑前辈是想跟我结婚吗！” 第132章 第 132 章 侑前辈，你是不是想和…… 孤爪研磨：“这样理解也没错, 但是喜欢的对象不一定喜欢自己，两个相互喜欢的人也不一定会结婚。” 日向翔阳：“诶？为什么？结婚的对象肯定是喜欢的人吧。” “从‘恋爱’到‘结婚’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孤爪研磨看了这两个齐刷刷用豆豆眼对着自己的人一眼，“这个问题对于你们来说还是太深奥了。如果认知度有数值, 奈利对于‘恋爱’的认知度绝对是0，翔阳你……大概也只有8分吧。” 日向翔阳举手：“满分十分？” 孤爪研磨摇头：“不，百分制。” “不对，”奈利修有点不服气，“我起码也得有……个位数吧。” 之前系统面板说他技术0他认了，但这个他不认——他好歹已经看了写了十几部爱情电影观后感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零蛋，也为了更深入地理解“恋爱”这个概念, 奈利修决定在枭谷集训的时间里好好观察一下田中龙之介。 作为作品中唯一一个有具体感情线描写的角色, 他是一个很好的观察对象。 至于观察的方式么……奈利修决定打入乌野内部。 机会来得很快，第二天早上, 他就在去体育馆的路上迎面碰上了乌野的人。 看见清水洁子背着个很大的挎包, 田中龙之介热情地迎了上去：“洁子学姐，我来帮你拿！” 清水洁子表情冷淡，礼貌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示好被拒，田中龙之介也不气馁, 开开心心地说：“今天的洁子小姐也一如既往的美丽！” 清水洁子没有回应, 只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瞥了他一眼, 就直接走开。 田中龙之介陶醉地捧住心口：“啊~洁子小姐好冷淡啊~” 西谷夕和他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没错没错！” 奈利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表情若有所思。 他的视线实在是太炽热了, 日向翔阳悄悄揪了揪他的衣摆，小声说：“奈利，隐蔽一点，现在这样太明显啦。” 他不提醒还好, 他一说话，田中龙之介就竖起耳朵，回头看了眼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鸦群里的狐狸崽：“怎么了，你俩怎么这样看我？” 日向翔阳站直了：“没、没什么！” 奈利修如实说：“没什么，只是觉得田中前辈很喜欢清水学姐。” 田中龙之介拍拍胸脯：“那当然！就算洁子小姐跟我说‘喂，来做我的狗’，我也会无比幸福地奔向她的！” 奈利修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好像理解一点了……田中前辈以后肯定会和清水学姐结婚的。” 田中龙之介：！ 奈利修说的是实话，在田中龙之介听来就是真挚的祝福，他龙颜大悦，拍拍奈利修的肩膀：“小伙子真会说话，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了！哈哈哈！” 短短两句话就升了一个辈分的奈利修欣然认下了这个新身份，西谷夕却不干了，满脸不可置信地跑过来：“那我呢？那我怎么办？” 奈利修诚实地说：“西谷前辈没戏的。” 西谷夕先是石化，紧接着又勃然大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这只狐狸崽说话好伤人，我要好好教育你一下！” 他朝着奈利修扑了过去，奈利修灵活闪开。 乌野的队伍顿时鸡飞狗跳，整个乌野乱成了一锅粥。 其他队伍的人都朝乌野的方向探头探脑，投来好奇的视线。前方的泽村大地感觉很丢脸，实在忍无可忍，回头吼了一声：“安静点，你们几个吵死了！” 心碎的西谷夕被队长无情镇压，而始作俑者早就溜回他的狐群了，临走前还朝日向翔阳摆了摆手，用眼神示意“我下次再来”。 日向翔阳：“……” 当天中午，音驹宿舍召开了第二次小动物茶话会，狐狸猫咪和乌鸦三方会谈。 奈利修提出自己刚获得的新观点：“喜欢一个人，就是不管对方做什么都能甘之如饴？就像田中前辈对清水学姐那样。” 盘腿坐在他旁边的日向翔阳像个不倒翁一样晃了晃上半身：“应该是吧。” 奈利修又问：“那田中前辈和清水学姐也会做那种事情吗？” 日向翔阳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咳咳咳咳——什么事情？！” 奈利修淡定地吐出了那两个词汇：“就是接吻、拥抱什么的。” 日向翔阳耳根都红了：“不会吧！他们还没在一起呢！” “只有在一起了才能接吻吗？” “对啊！” “那我和侑前辈已经在一起了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日向翔阳挠头，“我想问很久了，奈利你喜欢宫侑吗？” 奈利修回答得很快：“喜欢呀，稻荷崎的前辈们我都喜欢。” 都喜欢……？日向翔阳感觉不太对劲，但他说不上来，只好求助孤爪研磨：“研磨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呀。”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孤爪研磨一直在认真打boss，游戏机上的刀光特效酷炫乱闪，像素小人灵活炫技。 此时boss恰好放出一个大招，像素小人挨了一下就原地暴毙，屏幕上又一次跳出“game over”。 孤爪研磨终于放下了游戏机：“奈利你昨天说，你和宫侑保持了三个月那种关系，而且觉得这样相处很舒服。” “那如果换一个人，和其他人做同样的事情呢？也会觉得舒服吗？” 奈利修歪着头：“应该……也可以吧？” 虽然之前他邀请过宫治，但那只是口头邀请，宫治也没同意，他还真没想象过三个人一起、或者和宫治单独接吻的画面。 思索一会儿，奈利修摇摇头，自我反驳：“有点怪怪的，想象不出来。” 孤爪研磨说：“想象不到的话——实际尝试一下就知道了。” 奈利修疑惑地重复：“实际尝试？” 孤爪研磨看向日向翔阳，意有所指。 这下子，就算是迟钝如日向，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惊恐后退，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啊？我来吗？真的假的？” 奈利修却摸着下巴：“可以尝试。” 他的执行力向来很强，上一秒才说要尝试，下一秒就走上前，抓住日向翔阳的手腕，脸颊骤然靠近。 日向翔阳都要吓死了：“？？？！！不行不行，你们还没问我的意见呢！！” 他想要挣扎，但奈利修的力气太大了，手掌像个铁钳一样牢牢握住他的手腕，根本推不开。 这时候他们已经近到鼻尖几乎贴着鼻尖，蜜橘色的眼睛里倒映出那双玻璃珠一样的蓝眼睛。 日向翔阳努力缩着脖子，后背贴着墙，哇哇大叫：“研磨！研磨！救救我，都是你出的主意！啊啊啊啊啊——” 孤爪研磨默默举起游戏机，举到和嘴巴同高的位置，似乎是在用游戏机遮掩自己看戏的表情。 眼看他们越贴越近，奈利修满脸认真，像是在进行什么严肃的学术研究；日向翔阳则欲哭无泪，心里哀嚎难道自己的初吻就要消失在今天了吗。 这种事情不要啊！！ 最后还是奈利修自己停下来了。 他松开手，摇摇头：“不行，完全亲不下去，太奇怪了。”他对日向的惊恐脸和小学生身材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日向翔阳：“……” 他连滚带爬地逃走，双手护在胸前，泫然欲泣的样子像一个刚被轻薄的良家少男。 听到奈利修的话，他委屈指责：“奈利你居然还嫌弃我！！” 他可以反抗，但奈利不能嫌弃啊！ “对不起，请你吃饼干。”奈利修熟练地掏出自己最喜欢的糖果和饼干，安抚受害者的情绪。 日向翔阳接过饼干，有点后怕：“下不为例！” 孤爪研磨却一脸淡定，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他拿出自己做游戏攻略的劲头，循循善诱：“为什么和别人接吻就会感觉奇怪？宫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特别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奈利修还是一问三不知。 孤爪研磨抬眼，用那双金棕色的猫眼直视他的眼睛，发现奈利修的眼神懵懂又好奇，像是困惑于人类情感的复杂性。 奈利修：“只要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就行，只要感到开心就好了，只要觉得舒服就可以接受——难道不是这样吗？” 孤爪研磨：“如果你‘喜欢’的范围内包含很多人，那翔阳肯定也在里面。但你为什么会觉得和翔阳做那种事有点奇怪？” 奈利修又陷入了沉默。 看起来，他需要花费相当长一段时间消化这件事。 孤爪研磨再次拿起游戏机：“既然你对此感到困惑，之后要怎么办？” 奈利修微微侧头：“唔……保持原状？” 虽然还是搞不太懂……但他还挺喜欢接吻的感觉的。最近频率降低许多，他还觉得有点遗憾。 找个机会问问侑前辈好了…… …… 接下来的两天里，奈利修一直暗中观察着选定的样本。 他的观察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胆，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行动。 但也不会惹人反感，像只扒着墙角的小动物，用困惑和好奇的视线注视和追随着你。 田中龙之介一开始还觉得莫名其妙，被奈利修用几句“祝福”捧了一下，就飘飘然，完全随他去了。 奈利修天天往乌野和音驹那里跑，除了训练的时候，基本就没怎么和稻荷崎的人待在一起。 宫侑莫名想起了奈利修观察牛岛若利时的样子，对此很有意见，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宫治也有点犯难——他原本还想利用晚上的时间给奈利布置第17篇观后感呢。 于是，在集训第三天的晚上，宫侑终于忍不住了，在奈利修带着一兜零食准备溜出去的时候，按住了他的肩膀，有点幽怨地说：“奈利你又要去音驹的宿舍了吗？那里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啊。” “我们在探讨人生真谛。”奈利修眼神飘忽。 宫侑看着他塞满零食的衣兜：“带着你的库存探讨人生吗？” “是的。”奈利修掏了一颗糖果给他，想了想，觉得现在就很适合找当事人问一下自己的推断，“对了侑前辈，我有件事情想跟你确认一下。” 宫侑挑眉：“什么事？” 奈利修走到他的面前，微微仰头，直视他的眼睛，看起来非常郑重。 宫侑莫名有点紧张。 紧接着，他就听见奈利修郑重其事地问：“侑前辈，你是不是想和我结婚？” 宫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他穿越了？进度条怎么一下子拖得这么快？！ 坐在旁边偷听的宫治则一巴掌拍在桌上：“……！！！” 他发出一声怒喝：“猪侑你又趁我不在对奈利做了什么！！” 宫侑叫冤：“苍天大老爷！我冤枉啊！” 他最近超级规矩的，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第133章 第 133 章 被北桑听到了！…… “经过严肃的讨论和样本分析, 我已经大概明白侑前辈的想法了。”奈利修说。 “还有治前辈的良苦用心，我也明白了。” 听到这句话，宫治有一瞬间的欣慰, 心想自己这段时间看奈利的观后感时吐的血总算值了。 不过下一秒，他又意识到了不对—— 结婚到底是怎么回事！奈利怎么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开窍了！ 这时宫侑注意到了一个词—— “讨论？” 他想到了这几天奈利修天天往音驹和乌野那里，脸色大变：“奈利你、你跟音驹和乌野的人说了？！” 奈利修想起了他要自己保密，声音虚了一下：“前几天太困惑了，所以就……不过我只跟翔阳和孤爪同学说了，他们答应了我会保密。” 宫侑扶额，有一瞬间的眩晕。 要是每一个人都跟下一个人这样说……那不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吗！ “真看不出来, 日向和孤爪看起来完全没有恋爱经验, 居然还有让奈利开窍的本事……我们努力了那么久都没做到。”宫治先是震惊，看到宫侑那副要晕厥过去的样子之后又幸灾乐祸, “别人知道了就知道了呗, 你敢做还不敢当了吗。” 宫侑抬眼看他：“呵呵，你敢肯定奈利不会把他邀请你三人行的事情也说出去吗？” 宫治：“……” 不——！！风评被害！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奈利修也在思索。他已经大概知道，宫侑跟他描述的“特殊的朋友”其实就等同于其他人口中的“情侣”或“恋人”。 他只是对自己和宫侑的关系感到困惑，孤爪研磨问的那个问题, 也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 既然侑前辈都叫住他了, 那就现在一起问清楚吧。 国文老师说过, 对于没有接触过的问题，要大胆假设, 小心求证。 虽然昨天已经和翔阳做过实验了，但样本太少，而且翔阳比自己还要矮，抱起来就跟抱小学生一样, 完全没有感觉。 但治前辈和侑前辈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身材也相差无几，从外表上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或许用治前辈作为实验对象会更合适…… 这样想着，奈利修忽然靠近宫治，又在宫治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地后仰时，停顿了一下，就摇头退开。 还是没感觉。 宫治疑惑：“怎么了？” “没事了，现在轮到侑前辈了。”奈利修十分迅速地结束了宫治的实验，看向最后一个实验人选——宫侑。 “侑前辈，我们再试一下。” 宫侑一愣：“什么？” 或许是因为想要解决困惑的心情有点迫切，这几天里奈利修的行动力超级强，做什么都显得雷厉风行。 看宫侑还在那边犹犹豫豫，他直接拉住宫侑的衣领，把他扯得低下脸。 宫侑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回过神来的时候，奈利修的脸已经骤然靠近，近到他甚至都能数清楚奈利修有多少根睫毛。 两人鼻息交汇，宫侑眼睁睁地看着奈利修继续靠近，结结巴巴：“等等奈利，阿阿阿阿治还在这里呢！” 奈利修反应过来，松开他，回头看了一眼宫治：“治前辈，你先回避一下，我要再做个实验。”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凑了过去，贴了一下宫侑的嘴唇。 宫治：？？？ 搞什么，所以说到底我只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宫侑：！！！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脑袋晕晕乎乎，只能感受到嘴唇上传来的温热香甜的柔软。 而且他们才刚刚洗过澡，柠檬味沐浴露的清香从白皙柔软的皮肤中渗透出来，源源不断钻入他的鼻腔。 五秒过后，奈利修主动退开，心想：果然还得是侑前辈。 他抬眼，看见宫侑还一脸呆滞，问道：“侑前辈你害羞了吗？” 宫侑满脸通红：“哪有这样问的啊！” 他舔掉嘴唇上的水渍，缓了缓，大脑总算可以思考了，诧异地问：“奈利你、你居然不生气？” 奈利修歪头：“为什么要生气？” 宫侑低声：“因为我骗了你……对不起。” 奈利修无所谓道：“没关系，反正我也很舒服。” 默默走开避嫌、但还是不小心听到他们的对话的宫治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都可以吗？！ 奈利居然真这么好攻略？真是便宜猪侑那家伙了！！ 奈利修继续说：“不过在我彻底搞明白之前，我们还是先不要做刚刚那种事情了。” 原本还高兴得飘飘然的宫侑嘴角一僵，还以为这是在对他宣判这段关系彻底结束。 短短几秒钟，他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 所以听到奈利修继续说“如果要做的话，也要由我说了算”之后，他还是恍恍惚惚，在回去的路上缠着宫治问： “奈利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现在分开，但我以后还有机会吗？” 他叽叽喳喳的样子真的特别聒噪，宫治本来就看他不爽，现在更是懒得理他。 宫侑一个人自言自语，把所有可能性都猜了个遍。 最后又开始担忧奈利修最开始说的——他去找日向翔阳和孤爪研磨讨论过这件事情。 他有些焦躁地说：“现在已经有五个人知道了，就算他们没有故意往外传，也很有可能说漏嘴吧。” “你知足吧，现在就我们几个人知道你干的坏事，你已经算是撞大运了。”宫治撇嘴，“要是被北桑知道才是真的完蛋了呢。” 这话刚落，现场忽然插入一道除他们两人以外的第三人的声音—— “知道什么？” 嗓音熟悉而冷淡，像是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把宫兄弟浇了个透心凉。 宫侑和宫治僵硬转头，转头过程中都仿佛能听到自己的脖子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北信介从拐角处走出来，金棕色的眼睛在走廊略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漠，锐利的视线从他们两人身上扫过。 他说：“教练找不到你们，让我来通知你们国青集训的事情。” 宫侑还没听清他说什么，就腿一软，直接土下座：“北桑！我错了！” 宫治扶额。 这个蠢货，就这样不打自招了？！ 第134章 第 134 章 北：我是什么古板婆婆…… 天塌了。 魂没了。 宫侑不知道北信介是什么时候来的, 更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慌乱之下，他直接滑跪道歉。一时间无人回应，现场的气氛变得安静异常。 安静的环境给了宫侑思考的空间, 他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死去的记忆缓慢复苏，被自己的道歉掩盖住的话在他的脑海里逐渐变得清晰。 宫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北信介说的是要来通知他们国青集训的事情。 宫侑：“……” 完蛋，他是不是不小心自爆了？现在再收回他刚才说过的话还来得及吗？ 宫侑小心翼翼地抬头，发现北信介微微垂眼，冷淡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宫治也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北信介开口：“为什么要道歉？” 宫侑动作僵住, 开始冷汗狂流。 宫治摇头。 唉，没救了, 拉去埋了吧。 他原本还想帮宫侑遮掩一下, 毕竟——虽然他很看不上这个混蛋做的事情，但他还不希望这家伙英年早逝。 但这下好了，在北桑面前不打自招，猪侑是真的死定了。 北信介继续问：“我最近觉得你们有点奇怪，观察了你们好几天——阿侑, 你道歉的原因是不是跟奈利有关？” 宫治大吃一惊, 默默退开几米, 有种想要逃跑避难的欲望。 北桑，竟然恐怖如斯！ 阿侑还一个字都没说呢, 他竟然就猜到大半了！ 而宫侑甚至都没有勇气爬起来，在北信介的视线下瑟瑟发抖。 尽管北信介并没有用质问的语气逼他说出来，但那冰凉的眼神、那冷淡的视线，却能给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视线下神态自若地说出临时编造的假话。 宫侑努力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个谎来。 反正最后都要被北桑审判，主动自首的话说不定还能减刑……这样想着，宫侑伸手抹掉脑门上的冷汗，心一横，大声说：“北桑……我、我喜欢奈利！真的很喜欢！” 躲在几米外的宫治咋舌，心说宫侑真牛，居然还真的坦白了。 北信介则愣住了，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他很少露出这种表情，震惊到竖瞳散开，眼神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久久没有挪开。 宫侑也不敢动，瑟瑟发抖等待审判。 大概过了十几秒，北信介终于动了，像是一尊雕像终于活了过来，死机的电脑终于重新开始运行。 他微微皱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宫侑小声说：“大概是从学园祭之后……？” 北信介又一次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他看到宫侑慌乱到瞳孔震颤，弯下去的脊背都微微发抖，看起来有点可怜。 阿侑在害怕自己责备？ 北信介开始思索。 阿侑性格大大咧咧，甚至有点恶劣，不屑于体贴他人。看他平时的表现，很难想象他也会有喜欢的人。 更别说，他喜欢的人还是一个男生，是他们的队友和学弟。 奈利的性格太特别了，在刚入部的时候带着一种初入人群的懵懂，所以队内的大部分人都把他当成需要照顾的弟弟看待……没想到阿侑居然喜欢上了奈利。 北信介说：“喜欢同性，倒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喜欢是一种很不讲道理的情感。” “站在朋友的立场，我认为喜欢本身没有错；但站在学长或队长的立场，我很难支持你的情感。” 北信介的反应比宫侑宫治想象中的平静，至少没有一上来就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也没有用严厉的语气斥责他。 宫侑松了一口气，但很快，那口气又吞回了嗓子眼—— 在说到“很难支持”时，北信介看向宫侑的眼神骤然变冷：“不过，虽然喜欢本身没有错，但你的反应大过头了，肯定是做了什么自己觉得亏心的事情。” 宫侑再一次冷汗狂流。 北桑是侦探吗？？！！只看他的反应就推断出了那么多？！ 宫侑不得不进一步坦白：“我、我其实还跟奈利表白过了，但是奈利当时听不懂我的表白，我、我就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 在北信介锐利的视线里，他不自觉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全都一咕噜吐出来，包括他在奈利还完全不懂“恋爱”为何物的时候就占了便宜，也包括宫治发起的“恋爱扫盲行动”。 他每说一句话，北信介的眉毛就皱得更深一分。 在宫侑终于坦白完毕的时候，他的眉毛已经紧得可以夹死苍蝇了。 北信介原本还以为阿侑只是藏着喜欢的情感但还没来得及实施，没想到，阿侑居然已经行动了。 自家的笨狐狸，拱了自家的小白菜！而且还拱得一塌糊涂！ “如果你足够成熟，就应该在表达自己的喜欢之前先铺垫好一切；如果你懂得尊重，就不应该贪图自己的快感而忽视奈利在这部分知识上的缺失。”北信介表情严肃，语气也很严厉，像是在教育不懂事的孩子的大家长。 “不过时间无法倒流，做过的事情无法挽回了。既然你已经对奈利做了错事，你应该向他本人道歉，而不是向我道歉。” 宫侑垂头丧气地说：“我刚刚已经道歉了，之后也会努力弥补的……” 如果说之前他还抱着侥幸心理，只觉得他和奈利的问题是小打小闹，自己确实有错，但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当时的气氛太过自然了，他把持不住。 但被北信介批了一顿，他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看他沮丧得眉眼都耷拉下来，北信介在心底叹气。 虽然比奈利大上一个年级，但阿侑在恋爱这件事情上，也还是个小孩子啊。 小孩子往往只会遵从欲望，因此跌跌撞撞、不知分寸，犯了错才会后悔，才会想着改正。 北信介还想再说些什么。也正是这时，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了奈利修的声音。 “北前辈？你怎么来啦？” 躲在一边竖起耳朵偷听宫侑挨批的宫治睁大眼睛，看到奈利修去而复返。 刚才莫名其妙亲了一下阿侑之后，奈利就按照原计划，兜着他的零食去找他的动物朋友们了。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宫治小声问：“奈利你不是去找日向和孤爪了吗？” 奈利修回答：“孤爪同学还在洗澡，日向也还没回来，我只好回来了。” 说完他又朝着北信介和宫侑的方向探头探脑：“北前辈在做什么呢？侑前辈怎么趴在地上？” 一时间没人回答，最后还是北信介先开口：“教练让我来通知你们国青集训的消息。” “国青集训？”奈利修眼睛一亮，“12月份的国青集训？”这可是漫画里超级重要的剧情！ 他想要多问几句，却听北信介说：“国青集训的事情明天再说，教练估计也会提起。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奈利修侧头：“什么事情？” 北信介：“阿侑有话对你说。”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宫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他垂眸，再一次诚恳道歉恳：“对不起，奈利，我……” “不是都说了没关系了吗，没事的侑前辈，”奈利修打断了他，“正好翔阳和孤爪同学都不在，待会你还有空吗？我们再做一次实验吧。” 北信介拧眉：“什么实验？” 奈利修轻快地说：“接吻，我想和侑前辈试试其他类型的！” 脱口而出之后，奈利修才想起来北信介还不知道他和宫侑的事情，一脸“大事不妙”地捂住嘴。 不好，他好像又不小心说漏嘴了。 宫治：“……” 奈利你个小漏勺。 北信介：“……” 有种悉心照料的小孩被黄毛骗走的无力感。 宫侑：“……” 救命，有种男朋友拉着他接吻、结果家长却站在他面前的崩溃感。 虽然奈利还不是他的男朋友，北桑也不是真的他的家长，但压力还是好大啊啊啊啊——！ 现场只有奈利修没有读懂气氛，还捂着嘴巴，眼神有些慌乱。 他还不知道北信介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正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要怎么圆。 要不直接逃跑好了，等明天再和北前辈见面的时候，就说自己喝气泡水不小心喝醉了，什么实验什么接吻，全是乱讲的，北前辈应该不会认真追究。 唔，还得带上侑前辈，因为他现在就很想做实验…… 就在奈利修蓄势待发、准备带着宫侑逃跑的时候，北信介忽然喊住他。 “奈利。” “昂？” 北信介严肃地看着他：“你知道‘恋爱’代表什么吗？你了解阿侑对你的喜欢吗？你知道你们接下去要做的事情代表什么吗？” 奈利修停下脚步：“我还不是很懂，不过我正在学习和了解。” 这串问题让他意识到了什么，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眉眼弯起来：“不用担心我北前辈，我学得很快。” “所以——不要责怪侑前辈啦，我们可以一起学习。”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挪到宫侑身边，牵住了他的手腕。 温热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熨帖的温度从相触的皮肤处源源不断传递过来，仿佛能够直击灵魂。 宫侑的眼睛微微睁大，奈利修眉眼弯弯的表情，烙印在那双棕色的眼睛里。 他感动到眼里泛起泪花，整双眼睛都变成了圆圆的蛋花眼，用富含感情的语气喊：“奈利！”天啊，奈利真的好温柔！ 北信介一时无言。 怎么回事，居然有种棒打鸳鸯的既视感。 一个两个，好像在上演悲情戏。 他是什么很古板的恶婆婆吗？ 第135章 第 135 章 费尽心思勾引，老公却…… 北信介在原地做了半分钟的心理建设, 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他看出奈利修很想跑，就放他离开了。 而在奈利修把宫侑带走之前，他看向宫侑, 眸光冷淡：“我不提倡队内恋爱，但也不会阻止。从今天开始我会监督你们，必要的时候会出手干预。” 随后又看向奈利修，额外叮嘱：“注意分寸，需要帮助的时候就找我。” 宫侑：“好、好的……” 救命，怎么会有人在家长的监视下谈恋爱吧！ 奈利修：“好的！” 北前辈果然是好人！ 北信介说上句话的时候声音里跟掺了冰碴子一样，说说下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又变得温柔平和了。 趁着他还在跟奈利修交代“保护自己的注意事项”, 宫侑转头对宫治嘀咕：“为什么北桑跟我和奈利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奈利是北桑的亲亲学弟没错, 但我也是北桑的亲学弟啊。” 宫治用气音回复：“毕竟是你先干的坏事，在北前辈眼里应该还算个危险人物吧。” 宫侑服气了：“嗯, 有道理。” 然后他就灰溜溜地跟着奈利修走了。 奈利修临走之前还朝着北信介挥挥手：“北前辈再见！” 北信介站在原地, 注视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 宫治小心地站在他后面，莫名感觉北信介的身影有点落寞。 他赶紧摇头—— 不对不对，他怎么会产生“北桑像个孤寡老人”这么可怕的想法？ 等奈利修和宫侑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走廊里，北信介才淡淡开口：“孩子长大了，也该放手了。” “你说是吧, 阿治？” 宫治：？更像孤寡老人了。 “呃, 是的？”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北信介, 心想：北桑这是在说服自己吗？ 所以他其实还是不太赞同这桩婚事的？ 那就快去制止啊北桑，不要便宜了猪侑那个蠢货啊！！ …… 宫侑被奈利修带到了一片草地上。 草地上种了一排叫不出名字的树, 还铺了鹅卵石步道，远远看过去像一片稀疏的小树林。 而这片草坪上唯一的光源在另一侧的水池附近，走到这个角落时，光线的亮度已经趋近于无。 黑暗的环境能够激发人类最原始的恐惧, 宫侑看着埋头往前走的奈利修，忽然有点害怕了—— 奈利修带他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做什么实验需要来这种地方？ 奈利该不会是气不过，想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暴揍一顿、甚至灭口报仇吧？刚刚的温柔只是给予死刑犯的临终关怀……？ 也不需要什么作案工具，一双铁拳就足够了。 而且这里这么僻静，位置也合适，有草有树有土，还能顺手把他埋了呢。 宫侑惴惴不安地想了半天，愣是不敢往奈利修真是想来找他接吻那个方向想。 奈利修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什么，总算走到目的地后，说：“我观察过枭谷的布局了，这里离食堂和宿舍比较远，很少有人会来，不用担心被人打扰。” 不用担心被人撞见灭口现场？ “我们开始吧，侑前辈。” 要来了吗！ 宫侑紧张地闭上眼，等待着审判的到来。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暴力事件，只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捧住。 宫侑惊愕睁眼，跟靠得很近的奈利修大眼瞪小眼。 奈利修说：“低头呀侑前辈，踮脚好累的。” “哦哦。”宫侑像个人机一样应了声，僵硬地低下头。 “很好，那就从第一个实验开始。”奈利修满意地凑了上去。 他有些笨拙地啄吻着宫侑的嘴唇，温暖的体温和气息，通过相贴的柔软传递。 虽然奈利的茶话会没开成，但他在回来的路上肯定忍不住吃糖了……宫侑尝到了淡淡的甜意。他甚至能辨别出来，奈利吃的是水蜜桃味的糖果。 昏暗的环境会放大内心的欲望，现在气氛太好，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跟着升温。 他有一瞬间的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和奈利修做这种不正经的“实验”。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宫侑很快就甩开这个想法，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眼前的人身上，沉浸在水蜜桃的甜味之中。 然而，就在气氛逐渐升温、他情不自禁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奈利修忽然把他推开了。 那份温热柔软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十一月份冰凉的空气。 宫侑感觉失落，想问奈利修为什么不继续了，却见他掏出一本笔记本，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 “接吻的时候心跳加速了，预估达到了120次每分钟，可能是体内儿茶酚胺水平升高，交感神经兴奋，心跳也就随之加快……” “这代表喜欢吗？唔，‘喜欢’是种很神秘的东西，还需要更加深入的验证……” 宫侑：“……” 不是—— 奈利居然还真是来做实验的啊？而且还要写实验报告？自己也需要写报告吗？ 但是宫侑没带纸笔啊，只好僵在原地，看奈利修飞速写完半页纸。 空气异常安静，只剩下笔尖从纸面上划过的刷刷声。 不对……好像还有什么其他声音。 宫侑竖起耳朵听，发现那奇怪的声音是……是……啧啧的水声。 宫侑后背汗毛一竖，小声说：“奈利，有人！” 那两个人似乎正在兴头上，他才刚说完这句话，水声就骤然加大。 那动静，比他们激烈多了。 毕竟刚刚他们只是浅尝辄止，宫侑想要深入都没机会。 这时的奈利修刚刚写好“实验报告”，合上本子，塞回兜里。 他凝神听了一会儿，诧异道：“居然还有别人也在这里做实验？好吧，这里确实是个实验的好地方。” 水声还在继续，宫侑听着都觉得脸红。 如果是平时，他听听也就算了，还会在心里不屑“怎么啃得这么野蛮”。 但现在情况特殊，奈利修还站在他的面前—— 和喜欢的人一起听别人打啵，给人的冲击力不亚于一起看黄-片啊！ 宫侑有点想走了，奈利修却说：“不用管他们，他们离我们应该有十几米。这里这么黑，什么都看不到。” “现在，让我们进行第二个实验吧。” 宫侑：“第二次实验是什么？” “就是这样——” 奈利修伸出手，慢慢环住宫侑，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这是一个方便侧耳倾听心跳的姿势。 他的手并没有就此停下来，而是顺着宫侑的衣摆慢慢摸索，很快就感受到了块垒分明的腹肌。 虽然他的手指是温暖的，但跟被衣服重重包裹的腹部相比，还是有点凉。 宫侑被冰得一个哆嗦，不过很快，被摸过的地方凉意消散，又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很痒，很热。 好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 感受到宫侑挣扎的意图，奈利修抬头：“侑前辈是不是答应过我，之后如果要做这种事情的话，要由我说了算？” 宫侑只好不动了，强忍住腰部传来的酥麻的痒意，脑子飞速转动。 所以，这是奈利对自己的考验？那自己现在能反抱回去吗？ 他试探着抬手，把手搭上了奈利修的腰，结果又被拒绝了。 奈利修：“不可以侑前辈，我没让你动你就不可以动。” 宫侑：“……” 他只好原地表演木头站桩。 忍得好难受…… 奈利修听着他愈发剧烈的心跳，抬起头，凭借着自己超好的视力，在昏暗的光线下观察着宫侑的表情。 见宫侑嘴唇紧紧抿了起来，眉梢微微发抖，他用冷静的语气问：“侑前辈害羞了吗？难受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宫侑都要被问崩溃了。他感觉他们好像在进行某种训练，而自己是被训的那一个——虽然他知道奈利修根本不懂这些。 他语调艰涩地回答：“呃，有、有点。” 至于后半句，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干脆就不说了。 奈利修“唔”了一声，像是在思索什么，随后又抽开手：“那侑前辈摸摸我的。” 宫侑清楚地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低低的惊呼：“卧槽，玩这么花？” 宫侑：“……” 啊啊啊啊啊啊！ 奈利为什么要用讨论学术问题的语气说出这么引人遐想的话啊！ 还有，那对野鸳鸯不专心打啵，偷听他们讲话做什么！ 他悄咪咪瞪了声源处一眼，听话地抱上去，又在奈利修的指示下抚摸着他的腰。 好细。 这是宫侑的第一个感受。 好韧。 这是宫侑的第二个想法。 好滑…… 跟身体的其他部位相比，腰部的皮肤比较细腻。可能是被他手上的茧子磨到了，他能感受到被手掌覆盖的皮肤微微发抖。 宫侑又开始心猿意马了，结果却听见奈利修认真点评：“有点痒。心口也痒痒的，心跳的速度好像比接吻的时候还快，这是什么原理？先记录下来……” 宫侑：“……” 他忽然有点不甘心—— 自己刚才都那样心慌意乱、大乱阵脚了，结果奈利竟然还有心思严肃点评？ 出于某种要强的心理，他的手指默默往上，同时还在心里默念：这可是奈利许可的这可是奈利许可的这可是奈利许可的…… 宫侑的本意是摸一下胸腹交界处，因为据他所知那个小窝很敏感，结果却不小心摸到了更上面的位置。 意识到自己摸到了什么时，宫侑脸颊爆红，奈利修也敏感地抖了一下。 他把宫侑的手拍开，连前辈都不叫了：“没让你摸这里。” 宫侑结结巴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奈利修又掏出了他的笔记本，严谨地往上写字，“确实是种全新的感觉，值得记录。” 又又又又一次被他晾在一边的宫侑：“……” 唉，有种费劲浑身解数勾引老公老公却是养胃的无力感。 第136章 第 136 章 国青集训入选名单…… 本次枭谷集训一共持续四天。 教练在第四天提起了今年的国青集训开始选人的事宜, 据说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初步名单，国青队的教练正在进一步评估选手们的状态和潜力，过一阵子就会宣布正式名单。 这次集训只招取一年级和二年级生, 初步名单上划了重点的大多是在今年的全国大赛中表现出色的队伍，或是历史悠久的老牌强校，稻荷崎两者皆占，队里好几名选手都很有希望。 能参加国青集训说明被国家级的教练看好，等于半只脚踏入了职业的大门，其中最为典型的例子就是白鸟泽的牛岛若利。 不过他已经不是国青队预选了，而是国家青年队正选队员, 有资格代表日本参加国际大赛。他就是这个年纪的选手们最为理想的模范。 稻荷崎众人都很期待, 奈利修也是。 不过别人关注的点是参加集训可以接触到全国级别的教练和选手，奈利修关注的则是—— 这可是漫画里超重要的剧情点诶！ 作为熟读原著的旁白, 奈利修早就知道国青集训的名单里都有谁了, 各所学校的选手将在集训期间相遇、碰撞，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也将在这段时间里飞速成长…… 这种关键时刻，一看就很适合旁白。 不过自己最近好像越来越少想到旁白了，都是缺零食了才开始发愤努力……奈利修忽然有点心虚。 他来到人类世界的最初目的就是寻找旁白机会, 结果却越来越沉迷于排球, 现在还多了一个情感问题需要解决……总有种本末倒置的感觉。 唉, 一定是因为人类世界太丰富了，生活太充实也是一种烦恼。 当天晚上, 六所学校的学生们一起去吃了本次集训的最后一顿晚饭。 这次他们就没吃户外烧烤了，因为天气渐凉，不适合在户外吃饭。 教练们提议去吃寿喜烧，大家欣然同意, 高高兴兴地跟着教练来到目标小店。 “……是这里吧？”回临时宿舍收拾了一趟东西、姗姗来迟的稻荷崎众人推开店门。 在他们推门的那一瞬间，温暖的气流和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隔绝了室外的凛冽寒风。 正好坐在门口的木兔光太郎转头，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唔唔你们来了？再不来就要被我们吃完了吼吼吼吼！” “别听他乱说，”黑尾铁朗毫不客气地拆台，“每桌的食材是单点的。” 木兔光太郎对此的回应是一筷子抢走黑尾铁朗刚夹起来的牛肉片，还抛去一个眼神，好像在说——这不就吃完了？ 黑尾铁朗大叫：“啊——！！你这只馋嘴猫头鹰！” “Cityboy的关系就是好哈。”周围的人哈哈大笑，稻荷崎众人围着仅剩的一张空桌子坐下来，店长适时送上新鲜的食材。 汤锅里的热汤咕噜咕噜冒着泡，十字香菇和豆腐漂浮在汤面上，跟着咕噜噜翻涌的汤汁一起翻滚。 一群活力四射又能吃的高中生围了五六个大桌子，几乎是包场了，在这家小店里享受着暖冬的惬意。 奈利修本来还因为吃不到烧烤而感到遗憾，结果才刚喝了口汤，就被寿喜烧捕获了。 加上前辈们的热情投喂，奈利修放开肚皮吃，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就靠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喝着店里提供的果汁，脸颊热得有点红，眼神也雾蒙蒙的，看起来很困。 恰好去拿饮料路过的黑尾铁朗探头：“奈利怎么这么早就困了，刚才有吃饭吗？晕碳了？” 银岛结托腮：“刚刚配汤吃了个饭团。” 黑尾铁朗“诶”了一声，遗憾地说：“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啊，那待会还有旁白听吗？” 银岛结对奈利修十分了解：“等时候到了奈利就自己精神了，他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我们的……” 不过刚说一半，他的眼睛就瞪得溜圆，不敢置信地看向黑尾铁朗。 其他人的反应也跟他差不多—— 这家伙刚刚说了什么？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被稻荷崎众人集体注视的黑尾铁朗：？ “怎么了？还藏着掖着呢，大家不是都知道吗？奈利的旁白很好玩啊。” 见稻荷崎众人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肚子里的坏水开始咕噜噜冒泡，咧嘴龇牙笑，对奈利说：“我们都超级期待你的旁白，待会千万不要忘记哦。” 稻荷崎众人：“……” 好你个黑心公鸡头，你也没放过我们！ “黑尾前辈有眼光。”奈利修打了个饱嗝，郑重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 排球部众人吃了两个多小时，彻底满足之后才准备离开。 枭谷和音驹这两所东京本地学校的选手们都不着急，其他学校的就得准备乘车回程了。 而在正式分开之前，几支队伍的队长还握手拥抱，约定春季再见。 黑尾铁朗和泽村大地手掌交握：“春高再见！” “春高再见！” 木兔光太郎也握住北信介的手：“春高加油，要努力撑到和我们交手的时候哦！” 北信介颔首：“你们也是。” 也就在大家道别的时候，旁白冷不丁开始了。 【这届春高，群英荟萃。稻荷崎、枭谷、音驹和乌野都成功晋级全国大赛。 十一月集训只是成长历程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节点。相遇，离别，重逢，两个月后，这群来自各地的老朋友，将会在更大的舞台上再会。】 熟悉的寂静。 大家仿佛都在消化这段话，过了几秒—— 稻荷崎众人：“啊啊啊啊啊！”不管经历多少次，还是感觉好尴尬啊！ 黑尾铁朗：“噗哈哈哈哈哈！”他就喜欢看这群狡诈的狐狸嗷嗷叫的样子！ 一群人又叫又笑的，都要把这个小店给吵翻了。奈利修揉了揉耳朵，美滋滋地数起了刚刚结算的点数。 很好，回去加餐！ 在要上车的时候，他的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一条消息。 是孤爪研磨发过来的。 [有什么新进展，记得分享给我(=ΦωΦ=)] 他的心态像是刚给一个恋爱游戏写完攻略，给完建议后，要看看攻略的效果如何。 奈利修：[有新情况一定向组织汇报！] 消息发出去之后，他想了想，又补了一个表情包：[（胖狐狐翻滚.gif）] ** ** 十一月中旬，也就是枭谷集训结束一礼拜后，一通电话打到了稻荷崎体育组办公室。 黑须教练接了电话，三分钟后，立刻前往排球馆，把正在训练的众人召集在一起，向他们宣布本次国青集训的最终名单。 黑须教练推了推眼镜，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名单出来了，我们队里有阿侑和奈利入选。” “这次集训从12月5日开始，到12月9号结束，共计五天，地点在东京的国家体育中心。我已经跟后勤部的老师说了，到时候学校会帮你们订票。” “这次合宿集训其实也是一场选拔，在对选手进行特训的同时，国青队的教练也会利用这几天考察选手们的表现，表现出色的话就有机会进入国青队。如果以后想打职业的话，要趁这次机会努力表现哦。” 稻荷崎众人都对这个结果有些惊讶，有的人下意识看向宫治。 宫侑和奈利修能入选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只是——作为宫侑双胞胎兄弟的宫治居然没有入选？ 这好像是他们开始打排球以来第一次分开。 稻荷崎众人偷偷去瞄宫治的表情，发现他一脸淡定，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甚至还说：“真厉害啊阿侑，竟然已经成为国青预选了。” 宫治的语气那么平静，原本还想炫耀的宫侑感觉怪怪的。 他炫耀不下去了，气哼哼道：“给我不甘心啊！” “我当然不甘心了，但更让我不甘心的是我好像也没有那么不甘心。”宫治双手插着兜，“毕竟阿侑你很努力啊。”* 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强烈了，宫侑急于反驳，甚至都没发现自己这句话是在变相夸着宫治：“哈？你该不会是想说自己没努力就能打得那么好吧？” 宫治沉默了会儿：“我自认为在排球上才能是不输给阿侑你的，没有被选上，大概是因为……” 宫侑打断他：“不肯定是我比较厉害吧！” 宫治给他一个肘击：“闭嘴蠢货，让我说完。” “没有被选上，大概是因为，阿侑你对排球的热爱比我多上那么一点点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非常平和，好像想通了什么，宫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是双胞胎兄弟，从刚出生时就在一起，一起长大、一起学习。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悲欢离合，他们都会一起体验和经历。永远亲密无间地在一起，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现在，宫侑却不确定了。 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让他从刚刚这组对话中，窥见了宫治心里没有对他开放过的一角。 宫侑突然有点难受，正想喋喋不休地追问，宫治却像是知道他要追问一样，直接转移话题。 他看向奈利修，认真叮嘱：“和阿侑单独去东京，而且一口气就去五天，这段时间要保护好自己。” 稻荷崎众人忍不住笑。 他们还不知道宫侑和奈利修的事情，只以为宫治是在挖苦宫侑性格不好不会照顾奈利。 而宫侑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喂喂，不要说的我好像什么可怕的大变态一样好吗！” 阿治什么都不知道，这段时间里明明是奈利比较可怕！ 又要实验这个，又要实验那个，每次都把自己折腾得上不来又下不去，难受得很……！ 第137章 国青集训（1） 今天好累，就不做了吧…… 12月4日, 宫侑和奈利修坐上了前往东京的列车。 因为只有两个人，他们理所当然地坐在同一排，肩膀一高一低, 紧紧挨在一起。 奈利修还是一如既往，刚上车就困了。 宫侑怀疑他其实是晕车，所以才会在每次上车之后就精神不济昏昏欲睡。 他上车前就预料到了一点，多拿了件外套，轻轻盖在奈利修到肚子上。 而就在他收回手的时候，他肩膀上忽然一重—— 列车行驶很稳，但可能是端正靠着靠背的姿势不太舒服, 奈利修的脑袋从靠背上滑了下来, 倚在了他的肩膀上。 柔软的脸颊肉压在坚硬的肩膀上，被挤成一条直线。毛绒绒的浅金色头发被压得乱翘, 有几缕伸到了宫侑的领口里, 痒痒的。 这种酥痒的感觉还一直蔓延到他的心口，宫侑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荡漾，但嘴角怎么压都下不来。 算了，压不下来就不压了。 宫侑保持着这种好心情，也不敢动, 就保持着端端正正坐着的姿势, 让奈利修睡得更安稳一点。 他还悄悄伸出手, 盖在奈利修放在身侧的手臂上，给自己一个特别正义的理由：这是在防止奈利睡着睡着就倾倒。 嗯, 绝对不是因为他想偷偷牵手。 列车行程大概是两个多小时，不久，不过下车之后，他们还得去车站转车, 才能达到此行的目的地。 在到达站点时，宫侑把奈利修叫醒，见他还睡眼惺忪懵懵懂懂，就接替了以往大耳练的任务，提溜着奈利修的衣领子，像拎小猫一样把他给拎了出去。 等彻底离开车厢，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奈利修才逐渐清醒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两个包都是宫侑在背，想要接过来：“侑前辈，我自己来吧。” “不用了，我来吧。”宫侑还想发挥一下男友力呢——虽然他现在已经有男友之实却还没有男友之名…… 结果才刚走两步，宫侑就累得气喘吁吁，感觉自己的腰要被压折了，肩膀也好痛。 他不得不停下来，扶了一下挎包，调整了一下姿势：“奈利你的包怎么这么重！”摸起来简直是实心的啊！ 奈利修答：“因为里面装着前辈们沉甸甸的爱。” 宫侑：“……” 他想起上车之前赤木路成和银岛结往奈利修包里狂塞零食的画面。 怪不得整个包都硬邦邦的……阿银他们到底是怎么塞的，才能塞出这种堪比真空包装的实心效果？ 或许是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两人单独出门，大家都非常不放心。 先是担心他们到了东京之后会不会迷路，后来又担心天冷了万一没带够衣服怎么办。 而在他们即将出发的时候，赤木路成和银岛结还试图在奈利修的背包里塞果冻和小饼干，塞不下了就往宫侑包里放。 总之折腾好久，在校车要送人去车站时才依依不舍地放人走。 当时尾白阿兰还吐槽：“你们当奈利和阿侑是去郊游啊？到了那边让不让吃自己带的东西都不一定呢。” 赤木路成：“诶？不可以吗？” 银岛结：“先带着嘛，不能吃的话就藏起来……” 几个人絮絮叨叨，尾白阿兰说他们像奈利的妈妈一样，赤木路成叹气：“还不是因为阿侑给人的感觉太不靠谱，但凡换一个人跟奈利出门，我们都不会那么担心。” 宫侑：“？？？我会照顾好奈利的，真的！” …… 来的路上，包是奈利修自己背的。 现在发现这么重，宫侑就更不舍得让他背了，在奈利修想把背包接过去的时候，还想推拒：“算了奈利，还是我来吧，这么重的包，万一把你压坏了怎么办？” 奈利修看他那那副下一秒就要被压垮的样子，有些强硬地单手把包拿过去，提在手上，整串动作行云流水，无比轻松，把宫侑压得老腰都在咯吱咯吱响的挎包，在他手上跟一袋普通的便利店塑料袋一样。 奈利修还疑惑地问了句：“嗯？很重吗？” 宫侑：“……” 可恶啊，为什么他的力气要比奈利小啊，想展示一下男友力都做不到！ 偏偏这时候奈利修还问：“侑前辈，你的包要不要也给我背？” 宫侑更加挫败：“不用……谢谢你奈利。” 两人背着自己的包走出车站，居然在车站口遇见了一个熟人。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条，眉毛皱起，表情似乎有点苦恼。 奈利修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走上去跟他打招呼：“影山？” 影山飞雄回头，发现是奈利修时，也打了声招呼：“奈利。” 宫侑惊奇：“影山你也是去参加集训的？” 影山飞雄：“嗯。” 除了在乌野队内，他的表现都挺冷淡的，宫侑早就习以为常了，他挑起眉，问：“看你表情，遇到困难了？” 影山飞雄把手上的纸条展开：“小武老师给我写了去体育中心的路线，但有个字我不认识。” 宫侑探过脑袋，看了一眼，沉默了。 “……我也不认识。” 两人齐刷刷看向奈利修。 奈利修：“……？” 好吧，理解，你们二传手的脑子都用在排球上了吧。 他接过纸条往前走，两位一米八几的高个儿像小学生一样乖乖跟在他身后。 坐了半小时公交车，他们终于来到了国家体育中心门口。 面前的建筑比他们之前去过的任何一个体育馆都要更高、更大，最上方有一行红色牌子，写的是赞助商品牌和“国家体育中心”的英文。 还没入馆，他们就已经狠狠期待起来了。 也就是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第四个人的声音：“乌野高中排球部……打败若利的队伍吗。” 影山飞雄回头，发现念出他的校名的人，正是他在电视上见过的来自井闼山高校的佐久早圣臣，全国三大主攻手里唯一一个二年级生。 怀着对于优秀选手的敬意，以及跃跃欲试的挑战欲望，影山飞雄下意识鞠躬，报上姓名： “我是乌野高中一年级二传手影山飞雄，请多指教！” 宫侑抱怨：“喂喂小飞雄，你看见我和奈利的时候可没这么郑重地打招呼啊，这算什么，区别对待吗？” 佐久早圣臣刚从门口进来，发现前面有有个穿黑色队服的人，下意识念出了他身后的队名。 听到宫侑的抱怨时，才发现这个乌野二传手前面，还站着两个颜色一深一浅的黄毛。 佐久早圣臣的眼神骤然一沉：“宫侑，奈利修。” 眼前这两个人让他想起了IH时期的最后一场比赛。 他至今还记得决胜局那堪称戏剧的最后一球—— 那时自己在球网中央制造了一个打手出界，排球擦过稻荷崎拦网的手朝着场外飞去。奈利修追出去将球击回，他们和稻荷崎的人一样，以为这一球会落在稻荷崎前场，由自由人接起，宫侑将会再次组织进攻。 然而排球却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擦着球网，滚落到井闼山这一边。 人的精神和肉-体是有极限的。在长时间激战之后，他们的空间感和对于时机的判断能力，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下降。加上那球的位置真的太巧，等佐久早和他的队友们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 正是那样一个连击球者本人都没有意料到的乌龙，杀死了那场激战五局的比赛。 怎么想，都不甘心。 没人会喜欢输球的感觉，他们不是输不起，只是觉得比赛结束得太草率了。 过去了三四个月，佐久早圣臣以为自己已经平静下去了，可再次见到打败过他们的对手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里一直燃烧着一团不灭的火。 下个月春高……他一定要以碾压式的分差打败这群狐狸，用绝对的实力杜绝这种运气球的出现。 佐久早圣臣眼里暗流涌动，宫侑也皱眉盯着他，思索这家伙是不是要跟自己来个赛前宣战。 然后，他们就听到身旁有个人机用包含感情的语气朗读： 【昔日的冠亚军，在这个汇聚了历代全国优秀选手的体育馆前相会，第一时间在心头涌现的，是敬佩，是战意，还是仇视？】 正打算打个招呼的宫侑：“……” 每次听到奈利旁白的时候，都觉得他活像个人机。 原本打算点个头就走的佐久早圣臣：“……” 稻荷崎的人还是那么奇怪。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追上佐久早圣臣的古森元也：“噗哈哈哈哈哈哈！” 奈利好好玩啊！ 影山飞雄：“？” 听不懂，只想赶紧进体育馆看看。 佐久早圣臣埋头就走，古森元也追着他跑走了，从宫侑一行人身边路过的时候还跟他们挥挥手打招呼。 于是宫侑和奈利修也跟在他们身后，好奇地走进这个体育馆。 体育馆比在外面感受的还要大，而刚刚踏入场馆，影山飞雄就被脚下的触感给惊到了——地板不是木头做的，好高级。 旁边有几个人在讨论中央那个会延迟放映6秒前的赛况的大屏幕，影山飞雄听得双眼发亮。 宫侑早就听说过，所以没那么惊讶；奈利修也因为熟读漫画而对这座体育馆的配置了如指掌。 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是来自体育馆各个角落的视线—— 先他们一步到达体育中心的人，正在好奇地打量后来者。 认出他们是稻荷崎的人之后，汇聚在他们身上的视线就更多。 而这种视线，跟他们在神户体育馆里所感受到的完全不同。 不再是好奇、敬佩和崇拜，而掺杂着好奇、傲慢和浓烈的挑战欲和压迫感。 来参加这次集训的人都是同龄人之间的佼佼者，也都是被称为“怪物”的存在。 赛场上的变数太多，一个冠军的名头，不足以让这群怪物服气。 必须得亲自打一场，用獠牙和利爪交锋，撕咬骨头，嚼碎血肉，才能决胜出让怪物们心服口服的领袖。 就在气氛趋于微妙时，国青队的教练火烧呼太郎喊了集合，将大家都聚集在一起。 随后，国家队教练云雀田吹——一个和善的中年大叔，开始给大家打鸡血。 效果很好，大家的眼里顿时充满憧憬和战意。 五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按照训练安排还是挺赶的。 所以虽然训练明天才正式开始，今天只是前来报到，但火烧教练直接给选手们编队，让他们先打两场，他要看看大家的状态。 而两场比赛打完，已经差不多到饭点。 他们去吃了晚饭，接着就得回宿舍放行李、整理东西洗漱休息。 宿舍是双人的，宫侑和奈利修都来自稻荷崎，理所当然地分到了一起。 而他们隔壁，分别是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影山飞雄和森然的千鹿谷荣吉。 奈利修刚拉开拉链，塞得满满的零食哗啦啦地掉了出来。 “居然塞了这么多啊。”宫侑蹲下来帮他捡，去捡一块小熊饼干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奈利修的手指。 宫侑动作一顿，忽然想起来—— 这好像……是难得的二人世界时间啊！ 没有阿治打扰，稻荷崎的大家都不在，他们的宿舍就是他们的独处空间。 不用钻小树林，也不用往草地里跑，这个空间是完全私密的，他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而且待会洗了澡，奈利就会变得香香的，他的被子也香香的…… 光是幻想一下那个画面，宫侑就开始期待今天的“实验”了。 他心情愉快得都要飞起来了，哼着歌洗完澡，换上睡衣，就回到宿舍等候奈利吩咐。 结果从他们洗完澡开始，奈利修就一直坐在床上捧着本书看。直到睡觉时间要到了，还没有半点动静，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他的翻书声。 宫侑终于忍不住了，装作不经意地问：“今天不做实验吗？” 奈利修沉迷看书，没有抬头：“唔，今天坐了好久的车，感觉有点累。今天就先不做了吧。” 宫侑忽然好失落，之前轻飘飘的心情也瞬间变得沉闷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不太想就这么躺下睡觉，蹲在奈利床边，提议：“其实奈利你可以不动的，站桩休息就好。今天让我来主导……不会累的。” 奈利修有点犹豫：“可是记录实验结果也很累。” 宫侑再接再厉：“结果也可以由我来写！” 奈利修合上书，宫侑这才瞥见那本书封皮上的字——《999招教你谈恋爱——论爱与欲望的关系》。 宫侑：？？？这哪里淘来的书，名字怎么这么怪？？？ 然而还没等他看得更多，奈利修就坐直了，侧身给宫侑让了个位置，拍拍自己的床：“那好吧，正好来试一下书里说的方法。” 第138章 国青集训（2） 侑前辈的粗眉毛，好可…… 宫侑顺从地坐在床边。 刚刚才被奈利修的腿压过的地方还有点热, 残留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裤传递到他的大腿上。 宫侑忽然有种自己侵入了奈利修私人领地的感觉。 他挪了挪屁股，紧张又期待地问：“书里是怎么说的？” 那本书一看书名就不是什么正经书，里面的内容不知道正不正经。 奈利修盘腿坐在床上：“书上说,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先深情对视再接吻，气氛就会快速升温，体验感也会很不一样。” “之前我好像都是闭着眼睛的，这次就试试睁眼吧……”奈利修面朝宫侑，仰起脸，“侑前辈, 看着我, 亲我吧。” 听到这话，宫侑瞬间热意上脸—— 是人都拒绝不了喜欢的人发出这种邀请吧！ 他屏住呼吸, 垂眸看向奈利修, 上半身前倾，脸颊慢慢靠近，近得他能看清奈利修白净脸颊上细小的绒毛。 他很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注视过奈利修的眼睛。 毫无杂质，纯粹的蓝色，让人一下子就能想到天空或者大海。 而现在, 他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海面上倒映出自己面红耳赤的表情。 这时候奈利修忽然抬手去摸他的眉毛, 指尖在粗粗的三角型眉毛上拂过。 他说：“侑前辈的眉毛，好可爱。” 为什么突然夸他的眉毛？而且还是这么直白的夸奖……给宫侑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奈利修其实也很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观察宫侑。 他很帅, 这点是稻荷崎全校学生公认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粉丝。鼻梁高挺，下颔线条凌厉，眉型锋锐, 笑起来的样子总是给人一种机敏狡诈的感觉，冷脸的时候就是个臭屁酷哥。 很奇怪，明明侑前辈和治前辈共用一张脸，除了发色和瞳色就基本没有差别。但他们用脸的习惯不一样，神态、表情也就完全不一样。 侑前辈性格更加外放，不论遇到什么事都咋咋呼呼，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生动张扬的感觉；治前辈则更加沉稳，嗯……和侑前辈待在一起的时候除外。 奈利修觉得，就算有一天他们把头发都染回原本的颜色，自己也能一眼就分辨出来。 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鼻尖上鼻尖的时候，宫侑微微侧头，两人不约而同闭上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的内心戏比较多，宫侑还真觉得这个亲亲的感觉不太一样。 更热、更软、更甜。 一吻结束，奈利修没有马上拉开距离，而是坐在原地，双手撑在床上。 “侑前辈觉得气氛有变热吗？或者，有更喜欢我一点吗？” 他在这种事情上总是非常直白，宫侑原本是羞涩于表达自己的喜欢的，但跟奈利修待久了，也变得坦诚了许多。 “……好热，”宫侑低声说，“喜欢，好喜欢奈利。” 奈利修舔了下嘴唇：“我也感觉很热，很舒服，很喜欢。” “记录下来吧，侑前辈。” 他把那本灰色的笔记本递给宫侑，看他写的时候，下巴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宫侑翻开最新一页，发现这一页已经写了一半，笔迹还很新，都是前几天的。 【亲脸颊好舒服，心跳好快。】 【书上说壁咚会让人脸红心跳，但是墙壁太凉了，不喜欢；树咚，貌似是壁咚的变体，但树皮太粗糙了会磕到背，也不喜欢。】 【今天的心跳比较稳定，是已经习惯了，还是已经达到愉悦感阈值了？】 “侑前辈不写吗？”趴在他肩膀上的奈利修问。 “哦哦哦。”宫侑这才回过神来，动笔写下自己的感受。 要仔细描述，就得认真回想。而一回想，那温热、潮湿的触感就仿佛场景复现，一遍遍地在他的脑海中回放。 老实说，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接吻的感觉，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把接吻时的心理啊感受啊什么的仔仔细细写下来的一天。 他老老实实写了几行，展示给奈利修看。 奈利修满意地收回去，把笔记本收好：“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宫侑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呢，闻言有些失落：“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奈利修：“差不多得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训练呢。” 宫侑看了眼放在身侧的手机，才发现确实已经到睡觉时间了。 他有些惋惜，但也清楚比起他的一时贪欲，还是集训比较重要。 好不容易来东京一趟，能接触到那么好的场地，那么有名的教练，那么多的怪物选手，可得好好珍惜。 看见宫侑有点失落，奈利修就着趴在他肩膀上的动作，在他脸颊上“啾”了一口。 “先睡觉，明天再来嘛。” 宫侑摸了摸濡湿的脸颊，呆呆问：“这是什么？” 奈利修：“唔……侑前辈配合实验的奖励？” 看见宫侑的耳朵默默红了起来，奈利修又在他另一侧的脸颊上啾了一下，然后观察他的反应。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观察宫侑的表情，无论是害羞的，慌乱的，还是无措的，苦闷的，他都喜欢。 看见宫侑愣住，奈利修心满意足，掀开被子开始赶人：“侑前辈快回去——顺便关个灯，我要睡觉了。” 宫侑关了灯，呆愣愣地带着两枚奖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展开被子躺下。 躺了好几秒，一种隐秘的欣喜才迟钝地涌上来。 偶尔亲一下脸颊，好像也不错。 宫侑开心得在被子里蛄蛹两下，又担心自己扭来扭去的动静吵到奈利修，就直挺挺躺好，安安分分不动了。 …… 第二天，两人精神抖擞起床，去体育中心的食堂吃了个营养早餐，休息一会儿，就得正式开始今天的训练了。 指导他们训练的是国青队教练火烧呼太郎，训练内容也和昨天下午差不多——他给大家分好组，让大家打对抗赛，自己则抱着个板子在旁边写写画画。 等对抗赛结束，他就会针对大家在对抗赛中的表现指出不足提出建议。 昨天下午刚坐完车，奈利修还有点没精神，今天吃好睡好，状态直线上升，想要扣好球的渴望，传递给了站在他身侧的宫侑。 球网对面的人都对这对来自冠军队的搭档虎视眈眈，宫侑丝毫不慌，勾起唇角。 如果奈利状态一般，他可能还需要想办法帮奈利把拦网引开，尽可能为他创造良好的扣球条件。 但在他状态好的时候，他一个人，就可以一力破万法！ 眼看奈利修已经开始助跑，宫侑果断将球送出。 几个月以来培养的默契，让排球精准地落到了奈利修左肩之前。 眼看对面两个一米九的选手组成双人拦网，健壮有力的手臂像伞盖一样朝他压了过来，奈利修面不改色，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像是漫画里表现张力所用的夸张特效一样，排球在一瞬间内完成了被挤压、变扁平、最后高速弹出的过程，“轰——！”地一下砸了出去。 它带着可怖的气势，暴力突破了两位拦网手臂之间的空隙，撞开他们的手臂，朝着场地后方飞去，最后干脆利落地钉在了地上。 然后就是寂静——熟悉的寂静。 看样子，场上的人都在还消化刚刚那一球的威力。 奈利修落地了，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臂，主动抬手和宫侑击掌：“侑前辈，刚刚那球手感好好！” 宫侑得意：“那当然，毕竟是我给你托的球！” 在他们说话间，体育馆正中央的那个超大屏幕上，已经开始回放起奈利修的扣球瞬间。 站在周围观赛的人再一次感受到了直面暴力扣球的冲击力，在集训之前没见过奈利修的人，看向他的表情都有些惊疑不定—— 这么小的人，是怎么扣出这种暴力扣球的？ 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云雀田吹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子，赞叹：“亲眼看见，果然比在录像里看到更有冲击力啊。” 火烧呼太郎也感叹：“光看体型，谁能想得到奈利修其实是个重炮型攻手呢。上一次遇见这种力量型的好苗子，还是牛岛呢。” “而且据他们教练所说他，他是今年才开始打排球的。不到一年就能从没有接触过排球的纯新人成长到这种地步，好好培养，假以时日，肯定还会更加可怕。” 云雀田吹：“横空出世的天才啊……他会给我们的配队带来怎样的变化呢？” 早上的训练结束得比想象中的快，可能是因为奈利修打过瘾了，宫侑也玩得很开心，他们都完全沉浸在比赛的乐趣之中，完全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教练叫停，他们才感觉肌肉的酸软和胃部的空虚。 饥肠辘辘的感觉让奈利修变得双眼无神：“好饿……” 但是他们还不能马上去食堂吃饭，因为高强度训练之后需要及时拉伸。 奈利修老老实实趴在地上，跟宫侑一起互相帮忙按背。 而在他拉伸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旁边的影山飞雄，以及坐得更远的白发男生。 这里好像也是原著里的名场面？或许可以趁机赚一下旁白点数…… 于是奈利修就一边拉伸，一边暗戳戳关注那个白发男生，等着他去找影山飞雄麻烦。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对方不去找影山，反而朝他走过来了。 “喂，干嘛一直看我？你认识我？” 星海光来关注奈利修很久了，所以一下子就发现奈利修在看自己，而且还看了很久。 不过他也没指望从奈利修嘴里听到“认识”这个答案，毕竟他们还没有在大赛上交过手。 没想到奈利修点头：“我认识你，你是鸥台的星海光来，被称为‘新一代小巨人’。你的扣球很厉害，值得学习。” 虽然早就听说过无数类似的赞誉了，但这样当面直白地夸他的却不多见，而且奈利修的语气很真诚，完全没有刻意吹捧的感觉。 星海光来被他夸爽了：“那你还挺有眼光的。我看过你的比赛，你的扣球也很厉害，虽然技术还有点粗糙，但力气很大，而且跳得很高。” 对于这位和自己一样身材矮小却能挑战巨人领域的选手，星海光来抱有很强的警惕心，哪怕他们的定位其实不太一样——一个是灵巧的技术型选手，一个则是走暴力路线的重炮攻手。 但与此同时，他那渴望和强者交手的天性，也在不断催促着他去切身体验强者的强大之处，从而汲取经验、丰富自身。 星海光来单手叉腰，形似海鸥的眼睛里光彩熠熠：“下午打比赛的时候，我们好好交一下手。” 奈利修认真迎战：“好！” 第139章 国青集训（3） 侑前辈，请你躺下去…… 虽然约好了下午交手, 但星海光来和奈利修下午没有分到对位，反而被分到了同一组，只好比赛谁的扣球得分数比较高。 有比较就有动力, 两个平均身高才一米七出头的小个子，愣是把对面那群拦网大个儿扣得找不着北，一阵叫苦连天。 三局下来，最后还是奈利修以20：18险胜。今天他扣球手感超好，加上分到的二传手还是宫侑，一整个下午又扣爽了。 星海光来约定明天继续，到时候一定要面对面交手。 训练结束以后, 很快就来到了奈利修最期待的吃饭环节。 国体中心食堂里的饭菜超好吃！ 食堂提供的是套餐, 有ABC三种，奈利修拿了有鸡胸肉和虾肉的套餐A。 据说掌勺的厨师是国家级营养师, 提供的这几样营养餐都是水煮的, 基本没加酱料。 因为有IH全国赛里，教练不让稻荷崎众人外食、他们只好连续吃了五天干巴巴的营养餐的心理阴影，奈利修原本还担心吃不习惯。 没想到才刚刚入口，奈利修就眼睛一亮。 虽然没有放多少酱料，但食材本身的味道却被完美激发出来了！ 虾肉软弹嫩滑, 鸡胸肉一点都不柴, 沾着汤汁的蔬菜清甜顺滑, 配米饭很好吃。 奈利修托着腮帮子吃得美滋滋，美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他一边嚼嚼嚼, 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能把做饭的大叔挖到稻荷崎来？这样下次比赛的时候我们就不用吃那么难吃的营养餐了。” 宫侑扒了口饭：“可这是国家级的营养师诶，我们学校应该开不起这么高的工资吧？” 奈利修遗憾：“可惜了……” 在他们认真讨论怎么把厨师挖走的时候，影山飞雄和一个头发卷卷蓬蓬的男生在他们旁边的桌子旁坐下。 宫侑指着他：“啊, 是森然的花椰菜！你也来集训了啊。” 影山飞雄纠正：“是花椰菜二号。” 卷发男生：“Q-Q你们两个都好过分，我们上个月才一起集训呢！” 宫侑挠头：“因为这个外号很好记嘛……” 刚刚把饭压下去的奈利修舔掉嘴角的饭粒：“我知道你哦，你是千鹿谷荣吉，和我同年级的副攻手。” 千鹿谷荣吉无比感动：“奈利！你居然记得我的名字！” 奈利修挺胸：“那是。” 每位选手的名字他都了如指掌！ 见他们都点了套餐B，奈利修还向他们倾情推荐套餐A。 影山飞雄面冷话还少，看起来很冷淡，但句句有回应；千鹿谷荣吉一开始有点惶恐，但很快就在奈利修的热情推荐下放轻松了。因此他们几个聊得还算愉快。 也就是在这时，佐久早圣臣从他们旁边路过。 他先是注意到了宫侑和奈利修，而后又注意到了乌野的队服。他停下脚步，问影山飞雄是怎么赢的白鸟泽，是不是牛岛若利状态不好。 影山飞雄说牛岛的状态很好，佐久早圣臣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 宫侑和奈利修在旁边一边吃饭一边看戏。 说实话，最开始听到乌野赢了白鸟泽的消息时，稻荷崎众人也都非常震惊。 毕竟他们参加过白鸟泽的集训，非常了解白鸟泽的实力。 虽然有点过于依赖牛岛的左利手重炮，但白鸟泽的硬实力还是能够排进全国前列的……乌野居然不声不响地踩着白鸟泽晋级全国了。 也就宫侑惊讶过后，又觉得理所应当。 同为二传，他对于优秀的托球的嗅觉非常灵敏。虽然影山飞雄在很多方面都还不够成熟，打球的风格甚至有点乖，但在宫侑看来，对方确实是个能被称为“怪物”的存在。 加上那个能跟上他脚步的日向翔阳、可靠的队长、毒舌眼镜仔……这群野蛮生长的乌鸦，在枭谷集训的时候就表现出了远超前几个月水平的实力。 这样一想，乌野能打败白鸟泽好像就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宫侑忽然后背发凉，脑子里的旁白警报器忽然发出警报。 他果断转头，果然看见了一脸蠢蠢欲动的奈利修。 ……等等，奈利又想旁白了？现在的场景有什么特殊价值吗？？ 宫侑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奈利修的嘴，结果不知道是因为他动作太急，还是奈利修故意的，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好像被什么柔软湿滑的东西碰了一下。 宫侑：！！！ 他脸颊爆红，像是触电了一样把手收回去，抬眼发现奈利修还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宫侑没心思捂嘴了，愣愣地低头看着手心。 奈利修满意地获得了旁白的机会，一边抓紧时间念白，一边想：原来侑前辈的手心也那么敏感啊？ 等宫侑从手心被舔的古怪触感中缓过来的时候，奈利修已经开开心心数起了他的旁白点数。 佐久早圣臣第二次向他投来无法理解的视线，眉梢一压，插着兜就准备走了。 “噗哈哈哈哈哈！”古森元也还在笑呢，一看佐久早要走了，连忙跟上去，“诶诶诶圣臣你去哪里啊。” 佐久早圣臣阴沉沉道：“我去洗澡了。待会人多，澡堂里都是他们留下来的细菌。” …… 晚上八点，宫侑和奈利修也洗漱完毕。 在天冷了的时候洗热水澡，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更幸福的是，澡堂里的热水无限量供应。 火烧教练说大家白天的训练强度就已经够大了，不鼓励他们晚上给自己加训，这段时间最好拿来思考和总结。有反思才有进步，一味加训没有意义。 等奈利修写完训练中得到的感悟，已经九点了。 他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僵硬的身体，就听见手机发出消息提示音。 奈利修打开一看，发现弹出的消息提示是： [“目标是成为小巨人”在“动物森友会”里发了一条消息，快来看看吧~] “动物森友会”是他们在第一次枭谷集训时拉起的小群，暂时只有日向翔阳、孤爪研磨和奈利修三个人，他们偶尔会在群里分享一下自己的日常生活、训练进度。 当然，主要是奈利修和日向翔阳在说——奈利修分享好吃的甜品，日向翔阳吐槽影山的独裁。 不过自从奈利修有了感情问题以后，这个小群就逐渐演变成吃瓜专用群了。 奈利修点进去，发现是日向翔阳在分享了自己混进白鸟泽主办的宫城县内强化集训的事情。 目标是成为小巨人：[……鹫匠教练语气很凶，但最后还是没有赶我走，总而言之我还是以球童的身份留下来了。] [以前很少专门去捡球，今天捡了一天，好像学到了很多！] 孤爪：[用旁观者视角观察竞技比赛，说不定能有特别的收获。] Narration：[刚好可以趁机加强一下基本功，利用这段时间偷偷进化，到时候惊艳所有人！翔阳加油！[彩虹屁/][彩虹屁/]] 而后日向翔阳又问起奈利修在东京的训练情况——场地是不是很大、教练怎么样、遇到了哪些厉害的选手。他很好奇国家队的训练是什么样子的。 奈利修如实描述，从训练内容如何，说到对手有多厉害，再提起食堂有多好吃。 说着说着，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又拐到了他的感情问题上，奈利修又说起了他们的感情进展。 Narration：[最近做了很多实验，我确定我对侑前辈有欲望……但还是不确定这是不是书上说的喜欢。] 想和他拥抱，想和他接吻，想看他不好意思的样子……也想让那双微微粗糙的手磨挲这自己的皮肤。 只是书上说，人人都有追逐快感的本能，喜欢却是更深层次的情感。 真正的喜欢，应该要超脱于欲望之外，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奈利修不敢随意定义自己的感情，他担心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对此，孤爪研磨连发三条消息。 孤爪：[有种已经走完所有流程好感度却还迟迟不动的无力感……] [（猫猫叹气.jpg）] [奈利你喜欢吃小蛋糕，小蛋糕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吗？] Narration：[是的，虽然我也很喜欢吃烤肉和寿喜烧，但蛋糕是我在人类世界里品尝到的第一个美食，它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孤爪：[你能确定你永远喜欢吃蛋糕吗？] Narration：[不太确定，人类的生命太长，我现在说过的话，到了几十年后不一定还能兑现。也不知道变成老爷爷之后，我还能不能吃蛋糕……但至少现在是喜欢的。] 孤爪：[现在喜欢，不就足够了吗。] 奈利修忽然有种明悟的感觉。 而就在他准备进行更加深入的讨论时，宫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了他的身边，语气幽幽：“你们在聊什么啊？怎么聊了这么久。” 刚刚奈利修说过他是在跟日向翔阳和孤爪研磨聊天，宫侑知道他们关系好，就乖乖等他们结束，再开始今天的“实验”。 可是他等了又等，奈利修一直沉迷手机，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 ……都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他们的实验时间都被狠狠挤压了啊，可恶！ 奈利到底在聊什么，需要聊得这么投入吗？ 宫侑终于忍不住了，圈住奈利修的腰，把下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觉得自己问话的语气很平和，实际上却酸溜溜的，充满了被冷落的幽怨感。 就算是奈利修也能感受到他的幽怨，他摸了摸宫侑的耳朵，在小群里发了个[拜拜]的表情包就关掉手机。 “侑前辈，我还有最后一个实验想做。”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宫侑的第一反应是——终于做实验了。 他心满意足地就着这个姿势，蹭了蹭奈利修的脸颊，过了两秒才骤然反应过来—— 等等，什么叫做最后一个？？ 之后就不做了吗？？ 然而还没等他问出口，奈利修就继续说：“侑前辈，请你躺下去，靠着床头。” “哦哦好。”宫侑的疑惑被这个要求给堵了回去，配合地半躺下去，背靠床头，心里还有点小紧张——今天又是个什么姿势啊？ 很快他就知道了—— 奈利修爬上来，双腿分开跪坐在宫侑腰侧，基本是坐在他的胯上，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本来是个上位者的姿势，然而从底下的角度看，奈利修的脸颊肉弧度饱满，眼睛也圆圆的，就没那么有压迫感了，反而显得可爱。 这个视角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呢……宫侑的脸默默红了。 他有预感，今天的实验会很刺激诶。 第140章 国青集训（4） 侑前辈，要和我交往吗…… 这是个完全由奈利修主导的姿势。 自上而下, 他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宫侑的表情，眉梢、眼神、唇角，一点细节都不会错过。身体的反应也都一览无余。 奈利修俯身, 双手撑在宫侑脑袋两边。 他似乎完全没有“害羞”这个概念，并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涩，只要舒服就能乐在其中，这也是最让他最感到困惑的地方。 温暖的、潮湿的、细密的吻，落在宫侑唇上，发出很轻的“啾啾”的声响。 从唇角到整片嘴唇，又舔又含, 每一个角落都照顾到了, 却并没有深入，只停留在表面。 比起情侣间的吻, 更像是小动物之间的舔舐。 宫侑能感受到, 轻吻落下的频率越来越慢了，像是献吻的人心中尚有迷茫。 终于，在最后啵了一口宫侑之后，奈利修停了下来。 他保持着俯身看着宫侑的姿势，嘴唇上还残留着诱人的水光。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散落下来, 在宫侑已经完全蒸红的脸上投下部分阴影。 奈利修注视着他的眼睛：“侑前辈喜欢我吗？” 宫侑早就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耳根红透了：“喜欢……最喜欢奈利了。” 奈利修继续问：“那侑前辈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我的呢？” 宫侑小声说：“最开始, 是发现自己在看见别人磕奈利和角名的cp时不高兴……然后是只要想象一下奈利和别人在一起就无法忍受。” “但这只是发现的契机，可能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吧……只要是看奈利打排球就觉得好帅气, 只要是和奈利待在一起就很开心。” 奈利修“唔”了一声，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好像也挺开心的”，然后又问：“那侑前辈觉得怎么样才能被称为‘喜欢’呢？” 连续三个问题，让宫侑隐约意识到奈利修正在直面他的困惑。 结合他之前所说的“最后一次”, 这次的问题，或许能成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突破口。 宫侑认真想了想，回答：“喜欢，应该是一种情不自禁吧，是一种只对于某个人的特别。” 奈利修抬眼，只留给宫侑一个下巴，似乎是回想，也是在思索。 过了几秒，他又低头：“那我在侑前辈心里是特别的吗？” 宫侑耐心回答：“是的，奈利是特别的。” 他握住奈利修的手腕，把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感受到了吗？只有在面对你的时候，我的心跳才会这么快。” 奈利修的手按着他的心口。 哪怕隔着皮肤、血肉和骨骼，他仍然能感受到那颗鲜活心脏蓬勃的生命力，一跳一跳，在他的手指按上去之后，跳动的频率越来越高。 在这个时刻，这颗心脏在因为自己而加速跳动吗？ 奈利修发着呆，手指顺着睡衣的布料纹理移动，下意识磨挲着宫侑的心口。 也就在这时，他听见宫侑轻声问：“在奈利心里，我也是特别的吗？” 宫侑的提问，其实是一种隐晦的引导。 这么多天的实验，该做的不该做的，宫侑其实都已经做过了。 只是他仍然没有获得“男朋友”的头衔，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一直不明不白，没有确认下来。 宫侑是个贪心的人，他希望还能更进一步。 “大概是……吧。”奈利修低声说，“之前就做过实验了，这种事情我只想和侑前辈做，吃到的难吃的东西也只想给侑前辈吃，还有，来稻荷崎那么久，让我有讨厌的感觉的，也只有侑前辈。” “？？？什么？” 听到前半句时，宫侑还感觉脸红心跳，但听到后半句，他就感觉不太对头了。 为什么吃到的难吃的东西只想给自己吃啊？一般不都是吃到好吃的东西才会和喜欢的人分享吗？ 还有，奈利居然讨厌自己？？？ 这句话对于宫侑来说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可怜巴巴地问：“为什么奈利会讨厌我啊？” “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侑前辈真的很过分，每天都在骂我，还总是捉弄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奈利修鼓了脸颊，从底下的视角看脸颊圆圆，看起来气鼓鼓的，“不过后面技术上来了，侑前辈就不怎么骂我了。” 宫侑有点心虚：“是吗，我不太记得了……” “对不起啊奈利，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会说话，阿治老是说我说话难听。” 宫侑都想回去给过去的自己磕一个—— 祖宗可别说了！学学说话的艺术，要被奈利讨厌了啊啊啊！！ 他默默忏悔了一会儿，担心自己下一秒就被奈利给踹了。 可是想起刚才奈利修还那样亲他，宫侑又觉得自己或许还有救，小心翼翼地问：“那即使讨厌过，奈利也愿意和我做这种事情吗？” “所以人类的情感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奈利修感叹，“之前还想把侑前辈让人讨厌的地方一条条记起来，之后再慢慢还回去呢。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侑前辈待在一起的时间忽然变得很开心。” 宫侑松了口气，可品着品着，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了。 他苦恼皱眉，脑海中似有电光闪过，他想起了那本灰金色的笔记本，睁大眼睛：“所以上面的名字——”不是奈利崇拜他的证明？？？ 而是记仇本吗？？！！ 宫侑下意识想要询问，然而还没等他问出口，他忽然注意到，奈利修正低头注视着自己——用一种很认真的眼神。 宫侑忽然觉得现在的气氛不适合讨论这件事情，因为他直觉奈利修的下一个问题会非常重要。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这个双人宿舍里非常安静，安静到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而后，奈利修垂眸：“侑前辈会永远喜欢我吗？” 完全不需要经过思考，宫侑脱口而出：“那当然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而且侑前辈回答得很快。 “哪怕变成了老爷爷也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 “……”奈利修沉默几秒，像是想通了什么，忽然松手了。 他本来是跪坐在在宫侑小腹上，双手撑在宫侑脸颊两侧。此时失去了双手的支撑，他就顺势趴在了宫侑的胸口上。 像是山中的小狐狸终于完成了审视的过程，转变得全然信任和依赖人类。 两人胸膛贴着胸膛，心脏的距离只剩几厘米，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激烈的心跳。他们的心跳在此时仿佛同频、共鸣了。 奈利修轻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侑前辈，要和我交往吗？” 宫侑呼吸一滞，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反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他的第二反应则是—— 热情地抱住奈利修。 也不管什么实验时没有得到允许自己不能主动出手的“规矩”了，他激动得毫无章法地亲吻着奈利修的额头、脸颊、嘴角，语无伦次地说： “要！我当然要！我要高兴死了，奈利！！！”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0-150 第141章 国青集训（5） 成为男友的福利…… 获得男友身份后感受到的第一个变化, 是奈利变得更加宽容了。 之前做实验的时候，如果宫侑没忍住，不经允许就想亲他抱他, 就会被奈利修果断拒绝。 但现在，他都这样用力熊抱、毫无技术可言地到处乱亲了，奈利修也没有反抗，甚至反过来用自己的脸颊蹭蹭他，亲昵地和他贴贴。 宫侑的心都化了，抱着人侧过身，把奈利修放在自己身边。 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着, 看起来是说悄悄话的姿势。 宫侑的眼睛亮晶晶的, 注视着奈利修的时候，真的很像大狐狸高高兴兴望着主人, 尾巴都要摇成螺旋桨了, 嘴里还在嘤嘤撒娇，语气跟做梦一样：“奈利，我好高兴啊，真的。” 他的表情是纯粹的喜悦，这种表情, 奈利修以前只在他托出绝世好球的时候才见到过。 原来自己在侑前辈心里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奈利修有点被宫侑的喜悦感染了, 心情也轻快起来, 嘴上却说：“侑前辈你笑得好傻。” 宫侑惊叫：“诶？真的很傻吗？” “是的，很傻。”奈利修挪过来, 故意亲了口他的下巴，瞄见宫侑又一次傻笑，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现在更傻了。” ……好吧, 获得男友身份后感受到的第二个变化，是奈利说话变得一点都不委婉了。 不过，傻就傻呗！ 宫侑嘿嘿嘿笑起来，圈住奈利修的腰不让他挪回去，然后就腻腻歪歪索要亲亲—— 虽然刚刚已经亲过了，但那时他们还没确认关系呢！现在他们已经是全新的关系了，怎么能没有全新的亲亲呢！ 奈利修喜欢看宫侑撒娇的样子，所以也配合他，捧着他的脸颊，有点笨拙地舔舐着他的嘴唇。 他们刚刚才洗漱完，奈利修身上的沐浴露清香萦绕在宫侑鼻尖，让他感觉奈利整个人都香香的，嘴唇更是香香软软甜甜。 但是宫侑还不满足，气氛的升温让他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尝试着更加深入。 奈利修眼睛变得溜圆，想要说什么，结果嘴巴才刚刚张开，就被柔软的舌尖给堵了回去，只泄出一声低低的哼声：“唔……” 以前都只是浅尝辄止，这么深入的接吻还是第一次。 奈利修有点不适应，宫侑显然也不熟练，只懂得到处乱舔。 但最初的尝试过后，他们就逐渐摸到了一点窍门，知道要怎么样才会更加舒服。 轻咬、舔舐、吮吸，不只是干巴巴地接吻，手指也放在腰间轻轻磨挲。 就在气氛持续升温的时候，宫侑突然把人放开，侧过脑袋大口喘气：“……咳咳！忘记呼吸了！” 奈利修：“……” 他的嘴唇还是湿润的，幽幽看着宫侑。 宫侑有点不好意思，心知刚刚的纵容只是因为气氛太好，现在被自己打断，接下来奈利会不会那么配合就不好说了。 他期期艾艾地问：“还可以继续吗？” 奈利修用要求的语气说：“继续。” 奈利修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平时给人的印象总是礼貌的、乖巧的。他在队里年级最低，对谁都要叫一声“前辈”，说话也总是以请求为主，基本不会主动要求别人做什么事。 一想到奈利只对自己不客气，宫侑竟然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爽感。 “奈利你再说一次，就用刚才的语气。” 奈利修：？ 虽然不理解，但他还是满足了宫侑，用要求的口吻说：“继续。” 宫侑简直要爽飞了，听话地凑上去，先是亲亲奈利修的脸蛋，然后才想重复刚才的流程。 然而就在他的爪子要摸上奈利修侧腰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奈利修：！ 宫侑：！！！ 两人都吓了一跳，奈利修还好，宫侑直接弹起来了，警惕地看向门口。 门口的敲门声还在继续，门外还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的。 “……什么人啊，怎么这个时间点来敲门。”宫侑气哼哼的，不太想搭理门外的人。 奈利修准备穿鞋：“万一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也可能是教练来发通知。” “那还是我去吧。”宫侑才不想让别人看见奈利修脸颊闷红嘴唇湿润的样子呢。 他起身穿鞋，走向门口的过程中抓了抓头发，把皱巴巴的睡衣给整理了一下。 开门之后，他才发现门外的人是就住在他们隔壁的古森元也。 “什么事？”宫侑臭着脸问。 古森元也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打扰到你们了，我看你们灯没灭，觉得你们应该还没睡，就想来找你们借一下扫把。” 宫侑撇嘴：“你们宿舍没有扫把吗？” 古森元也挠了挠脸颊：“呃……本来是有的，但是刚刚不小心弄断了。” 宫侑：“哈？” 他们做了什么，还能把扫把给弄断啊？ 见他那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古森元也解释了一下弄断扫把的原因—— 刚才佐久早圣臣在他们阳台的地砖下面发现了一只小强幼崽，情绪激动之下就随手捡起扫把赶了一下。 结果小强没赶走，阳台上放的观赏用的多肉被扫下来了，泥土落了满地，扫把还被折断了。 他们打算明天去向这栋楼的宿管领新扫把，但那捧土却还是得扫掉，不然如果沾到水，那干燥的泥土就会演变成令人无法忍受的泥浆。 “你们说的蟑螂，是那只？”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奈利修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指了指古森元也身后。 古森元也回头，才发现佐久早圣臣已经戴着口罩和手套，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全套防护服，双手各拿一瓶消毒剂追了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眼窝比较深还是现在的情绪比较差，他的眼睛看起来阴沉加倍，简直像是自带漫画里的黑色排线。 哇……超级主攻手爆改阴湿男鬼。 而他的目标则在走廊上到处乱窜，面对四个人的集体注视，以及两瓶消毒剂的威胁，慌不择路地从他们脚下穿过，竟然直接冲进了奈利修和宫侑的宿舍。 古森元也和宫侑下意识抬脚去踩，小小强用一个灵活的Z形走位躲过他们的攻击。 最后还是奈利修眼疾手快地踩了一脚，成功断绝了小小强的生路。 还没成熟的小强，不至于爆浆，只是变成了扁扁一片，黏在奈利修的拖鞋鞋底。 奈利修甩了甩拖鞋，[小强.zip]才从他鞋底脱落，慢慢悠悠飘在地上。 古森元也赞道：“奈利干得漂亮！” 佐久早圣臣却定定地看着奈利修脚底的压缩小强，眼窝处的排线更加密集，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他捏着消毒剂的手蠢蠢欲动：“……介意我给你们的房间也消个毒吗？” 如果发现一只小小强，就说明附近肯定有一整窝小小强，他们的宿舍连在一起，如果不彻底消毒一遍，到时候小强们肯定还会秽土转生。 一想到那个画面，佐久早圣臣就感觉头皮发麻，呼吸都要停止了。 “请吧。”奈利修说。 他对这种小虫子没什么感觉，抽了张纸巾，把地上的蟑螂碎片包住，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佐久早圣臣却直接瞳孔地震，看看垃圾桶，再看看奈利修，露出一种“这只手不能要了”“好想帮他剁掉”的表情。 好在奈利修当着他的面，用洗手液认认真真洗了三次手，每一个手指缝都没有放过，又去刷了刷鞋底，他的表情才缓和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拎着消毒剂，把整个房间都仔仔细细喷了一遍，要走的时候甚至还把装着蟑螂尸体的垃圾袋也给打包带走了。 古森元也也如愿借走了扫把，关上门的时候双手合十，一脸抱歉：“打扰了你们，今晚真的非常感谢。要是那只小强没死，今天晚上圣臣估计就别想睡觉了。” 房门关上，终于彻底隔绝了小强风波。不过还是偶尔能听见急促的脚步，像是大战仍未终结。 “很有趣吧侑前辈。”奈利修感叹，“佐久早看起来很高冷，可一旦碰到跟卫生有关系的事情，就完全变了个人呢。” 宫侑闷闷地应了声：“嗯……” 他才不关心这个！！ 他关心的是，现在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消毒水的气味！！ 什么旖旎，什么暧昧的气氛，通通都没了，奈利修身上香香的沐浴露味道也闻不到了！ 就算可以开窗通风，刚才那种气氛也回不来了，更不可能腻腻歪歪继续接吻。 宫侑气得想要咬被子。 一只小强。 啊！！ 都怪这只该死的小强！ 他获得男友身份的首日福利就这样没了啊啊啊！！！ 第142章 国青集训（6） 怎么办，已经开始想念…… 亲热被打断这件事让宫侑在接下来的一整个晚上都怨念满满。 不过一想到他已经成功转正, 还可以来日方长，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天, 宫侑灵感爆发，整个人都神采奕奕，托出了不少连云雀田教练都叫好的托球。 然而还没得意多久，下午宫侑就悲伤地发现，他和奈利修被教练手动分开了。 拆成了两组，而且还要打对位，直接从队友变成对手。 对此, 火烧教练笑呵呵道：“总是和熟悉的人组队没什么意思, 偶尔和陌生队友打打配合，说不定能发现更多东西呢。” “有些时候, 只有离开队友才会发现——那些理所当然的完美托球, 习以为常的默契配合，无需担心的后场防守，其实都是队友在身后默默辅助的结果。” 云雀田教练也说：“如果你们还有继续往上走的想法，就要习惯队友的更替，高中生涯只是你们排球生涯中比较重要的一小段, 迟早都要面临分别。” “当然, 如果真的有一路陪伴你到职业赛的队友, 那就好好珍惜他的存在吧。” 在场的选手们都陷入沉默，显然是想到了自己的同伴。 两位教练也没打扰他们, 过了一会儿，才宣布练习正式开始。 选手们自觉分成了两拨，被分到A队的是奈利修、佐久早圣臣和影山飞雄；被分到B队的则是宫侑、星海光来、古森元也和千鹿谷荣吉。 佐久早圣臣把手从兜里拿出来，视线从几位队友身上扫过。 奈利修中午应该洗过澡, 身上很清爽，还有淡淡的柠檬清香，和其他几位散发着汗味的队友形成了鲜明对比。 佐久早圣臣不自觉往他的方向靠了靠，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奈利修时的样子。 当时奈利修在洗手池前洗完手，没有像宫侑那家伙一样到处乱甩，而是掏出纸巾仔细擦了擦。光是这个擦手的习惯，就让佐久早圣臣对他的好感度瞬间直线上升了。 不过……他的右手昨晚才摸过蟑螂尸体，这点还是不能原谅。 佐久早圣臣默默避开奈利修的右手，走到他的左手边。 见他忽然绕着自己转了半圈的奈利修：？ 不理解，但尊重。 奈利修隔着球网说：“侑前辈，我会全力以赴打败你的。” “QAQ奈利，”宫侑先是露出故作伤心的表情，又说，“我也不会因为对面的人是奈利就放水的！” 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就没他们那么多戏了，对视一眼，就懂对方的意思了。 情侣/兄弟反目，就是这么简单。 比赛第一轮，由星海光来先发球。 他的队友们都走到了前半场，双手手肘张开，手掌护住后脑勺。既是起到保护的效果，又能够阻碍对手的视线。 此时裁判吹哨，星海光来抛出排球，迈步助跑，蹬地起跳。 他身材娇小，却有一身薄薄的肌肉，给人的印象是灵巧却有力。起跳瞬间，白色的发丝被风吹起，向后张扬舞动，如同飞扬的白羽。 紧接着，他抡动手臂，用力击球。 虽然在力量上略寻一筹，但星海光来起跳击球的动作灵动如飞鸟，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 排球砸向A队场内，A队自由人朝着排球扑了过去。但因为这个发球的位置太刁钻，侧旋也很大，排球砸中他的手臂，紧接着就往场外一撇，径直弹飞出去。 影山飞雄追着球冲出去，但还是没能追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排球在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落地。 星海光来落地了，得意地昂起头，像是鸟儿骄傲地挺胸，还抖抖漂亮的羽毛。 随后，星海光来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发球。 这一次的发球被A队自由人接了起来，影山飞雄目光迅速扫过球网两侧，瞥见奈利修后退助跑的身影，果断将球送出。 奈利修高高跃起，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排球朝着B队场内砸去，千鹿谷荣吉和B队另一位主攻手组成双人拦网，拦截在排球的前进路线上。 排球撞开了两人手臂之间的缝隙，在那一瞬间，他们感觉有个超大钻头硬生生把他们的手臂给钻开了，痛得龇牙咧嘴，表情都扭曲了。 然而，排球并没有落地—— 古森元也提前守在他们身后，双手并拢将球接起。 宫侑则迅速来到排球下方，轻盈起跳，手腕一翻，将球托给了刚刚完成发球的星海光来。 星海光来果断起跳，面对A队出动的单人拦网，不慌不忙，瞄准后场底线，抡臂扣球。 “嘭！” 排球绕开了这个单人拦网的防守范围，冲着后场底线飞去。 这个扣球的落点控制得非常精准，就卡在边线上。如果是其他自由人，说不定会赌这球落在场外。但A队自由人了解星海光来，果断冲了过去，赶在排球落地之间成功将球救了起来。 一传位置不好，但至少没有落地！ 影山飞雄朝着排球冲了过去，及时赶到排球下方。 也来不及转头去看自己身后，他只能凭借自己冲过来救球之前有意识收集到的球场信息，大致判断出队友和对手在哪个方位，上身后仰，将球送出。 而在那个位置，佐久早圣臣已经果断起跳！ 这个托球过于仓促了，但精准度居然还不错，明明他们是昨天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佐久早圣臣有些惊讶，对这个乌野二传手有了新的认识。 他抡动手臂，灵活的手腕让他轻松适应了那仅剩不多的偏差，绕开拦网，将球扣向球网对面。 而这一回，排球终于落地，裁判宣布A队得分。 古森元也叹了口气，甩了甩还有点发麻的手臂：“奈利的扣球还是一如既往的凶啊。” 千鹿谷荣吉默默点头——他的手臂也还疼着呢。 球网对面，奈利修转头跟影山飞雄说：“影山，托球还需要再高一点，如果可以的话，速度再慢一点点。” “好的。”影山飞雄点头，暗暗思忖。 他给日向翔阳和星海光来托过球，他们都是跳得很高且擅长快攻的灵巧型攻手，他托得有点顺手了。 而奈利修虽然跟他们身形相仿，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攻手，他应该用给东峰前辈托球的方法给奈利托球…… A队的人都不是话多的类型，简单交流战术之后就基本没再说话，其余时间都靠眼神和脑电波交流。 另一边就吵闹多了，古森元也性格开朗，宫侑说话毫不客气，星海光来也是敢说敢做的类型，有什么意见就直接提出来，队伍气氛欢乐热闹，连千鹿谷荣吉都被这群队友给感染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相互磨合的效果渐好，比赛的节奏也逐渐加快。 虽然磨合期还有点磕磕绊绊，但总体上没出现什么大的失误。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然发生—— 在这一回合中，A队自由人将球接了起来，影山飞雄来到排球下方，将球托给了在球网前起跳扣球的奈利修。 他记住了奈利修的要求，调整了这个托球的高度和速度。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达到这样的精度，简直可怕。 但是—— 这次奈利修用的不是右手啊！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排球落到了一个完美的位置，自己的左手却完美挥空，发出了一道利落的破风声。 失去着力点的排球无力落地，球网两边的选手们骤然失去排球的视野，有点懵地看向奈利修的脚下。 影山飞雄：“……” 奈利修：“……” 啊。 他想用左手扣球，忘记给影山打手势了。 跟侑前辈配合那么久，不需要提前沟通侑前辈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突然跟影山配合，有点不太习惯。 怎么办，才分开几分钟，他就开始想念侑前辈了…… 第143章 国青集训（7） 我会永远和侑前辈一起…… “噗……” 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泄出了第一声笑音。 这一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大家都毫不客气地笑起来了。 “抱歉！是我托球失误了！” “不好意思，我忘记提前给你打手势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更巧的是他们还同时鞠躬, 脑袋“梆”地一下撞到一起，然后各退一步，吃痛捂头。 其他人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 “看来这群小选手还还没有彻底熟悉起来啊。”场外的火烧教练笑呵呵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比赛继续进行。 一直用脑电波交流不是个办法，刚才那个失败就证明脑电波交流不可行了。 趁着某一轮结束的间隙，奈利修和影山飞雄约定了左手扣球的暗号。 最开始奈利修的提议是自己要用左手扣球的时候提前喊一声，这样更方便影山托球。但影山飞雄拒绝了，认为还是打手势更好, 不然在他喊出声的时候, 对手就能提前有所防范。 而最后他们确定的暗号是——如果要使用左手进攻，奈利修就在助跑起跳之前将手背在身后比个“OK”的手势, 不拘左手右手, 影山能看到就行。 使用手势暗号的好处就是对手没法提前防范，坏处就是局限较大，必须得在站位合适的情况下打手势才能完成信息传递的过程，适用场景不够灵活。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一点疏忽就足以拉开比分。 不知不觉间, 这场练习赛已经过半, B队攻势猛烈，A队却打得有点吃力。 影山飞雄一直在自我反思, 他认为如果仔细观察，其实能够发现奈利修使用不同扣球时助跑的位置和上半身倾斜的方向不太一样，可以通过这点了解他的意图。 然而赛场节奏太快，他没有太多观察的时间。加上他之前从来没给左撇子攻手托过球, 进攻思路和托球位置都不太一样，一时还没适应。 如果能够跟上队友的进攻思路就好了…… 就比如佐久早圣臣——他擅长调整攻，不挑托球的质量，而且手腕灵活，就算是位置刁钻点的球也能完美扣下，影山飞雄和他的配合一直都很不错。 而奈利修最大的特点就是左右手都能扣，弱点是本身调整攻能力较弱，所以非常依赖托球的质量和与二传手的默契度。 托球的精准度或许可以弥补经验的差距，但日复一日积累起来的默契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得到的。 这样的话，A队的两大战力之一就削了一个。 至于球网对面的B队，宫侑倒是玩得很开心。 虽然平时相处时总是嘴上不饶人，但在和新队友磨合的时候，他倒是适应得很快，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熟悉了队友的进攻风格，知道要怎样合理使用他们的能力。 而宫侑也不是一味辅助攻手，本质上还是以自己为进攻重心调动其他人。如果将赛场看作一个棋盘，那么所有主攻手都是被他利用的棋子。 有古森元也这个超级自由人给他们兜底，他的进攻就更加大胆，偶尔还能提醒古森，奈利修待会会往哪个方向扣球，让他提前防守。 三局比分为22:25，25:23，23:25，最终结果是B队获胜。 在他们比赛过程中，两位教练就站在场外观察选手们的表现，在赛后针对性地提出建议。 轮到奈利修的时候，云雀田教练先是问他今后有没有打职业的想法。 奈利修有点犹豫：“我不太确定……但应该会打吧。” 毕竟他的旁白工作还要进行，而成年赛场也是漫画中一个很大的看点，他应该会一直跟到成年赛场。 不过考个大学，努力成为解说员也是一条路，说不定还会更轻松一些，旁白也会更方便…… 云雀田教练没问他犹豫的原因，只是笑眯眯地问：“你喜欢排球吗？” 奈利修诚实道：”喜欢。” “想要一直打下去吗？” “想。” 云雀田教练笑了：“这就足够了。” 他对奈利修说：“听说你从IH之后就在加强自己的接球基本功，这很不错。你年纪小，在进入更高赛场之前，还有很长的时间锻炼自己，在这段时间里，最好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不过，如果还想往更高处走，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最为特殊的武器，并且将你的武器打磨得更加锋利。” 奈利修低声重复的：“我的武器？” “是的，认清你的武器。”云雀田教练说，“你最大的武器，其实不单单是你的双利手，也不单单是你的力气。拥有巨力的选手并不罕见，天生双利手的国际选手也不是没有。你最为特殊的武器，是你的左右手和力量的叠加。灵活使用两只手臂，且有力量作为支撑的威力——想必你已经在过去的比赛中体验过了。” 奈利修点头。 云雀田教练循循善诱：“但在下午的比赛里，你并没有发挥出你的武器应有的实力。” 奈利修若有所思：“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侑前辈恰到好处的托球，当二传手换成影山之后，就不适应了？” 云雀田教练颔首：“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今天这种情况——离开熟悉的二传手，和陌生的队友重新磨合，新队友的性格和习惯不一定和老队友完全相同，你需要具备能够扣下不同情景下、不同的人为你送来的排球的能力。” 奈利修想了想：“所以我需要提高自己扣球的稳定性，不能太过依靠侑前辈……也就是，提升调整攻的水平？” 云雀田教练颔首，眉眼间含着笑意。 在他看来，奈利修很聪明。 虽然经验尚浅，目前打球基本靠天赋和本能，扣球的手法非常粗糙——但他能够敏锐地抓住自己欠缺什么。 “我知道了，谢谢教练，我会努力学习调整攻。”奈利修乖乖鞠躬，又说，“但是我也会一直和侑前辈一起打排球的。” 他确实应该提升调整攻水平了，不过是为了让侑前辈给他托球的时候更轻松，而不是为了寻找离开侑前辈之后的退路。 如果自己跑去找其他二传手了，侑前辈会哭的吧？ 云雀田教练觉得这个小选手的想法有点天真，失笑：“一直和同一个选手组队可是很难的哦。” 奈利修认真道：“那我们就朝着这个目标一起努力。” 他的表情很坚定，云雀田教练摸了摸下巴上的那圈络腮胡，叹气：“那就加油吧。还是你们这帮年轻人才有敢想敢做的拼劲啊。就连我，都差点被所谓的‘经验’和‘常理’给束缚住了呢。” 奈利修很快就被放回去了，吃了顿丰盛的营养餐。 不过在回去之后，他一直在复盘下午的比赛，思考云雀田教练的话，以及自己应该怎么调整今后的训练方向。 洗漱完了，他连头发都忘了吹，毛巾搭在脖子上，盘腿坐在桌前，拿着他的笔记本写写画画。 宫侑看他晚上话都变少了，还以为是他下午输了比赛，很不甘心，着急复盘，就主动坐过去：“奈利，我帮你吹头发吧？” “唔……好啊。”奈利修嗓音柔软地回答。 他现在穿着毛茸茸的冬季睡衣，睡衣上印着圆滚滚胖乎乎的Q版小狐狸。浅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脑袋上，发梢还凝聚着水珠，看起来异常乖巧。 湿漉漉的样子好可爱……但在这个季节，不吹头发可是会感冒的。 宫侑捞起奈利修的头发，打开吹风机。 他还没有做过这么细致的活，给自己吹头发的时候，只是把风速和温度调到最大，抓起头发就狂野地吹。 但给奈利修吹头发，就不敢开到最高档了，怕烫到奈利修的头皮，也怕迷了奈利修的眼睛。只是开着中档，让风速和温度保持在恰到好处的水平，一边左右移动着吹风机，一边有些笨拙地拨开奈利修的头发，一缕缕地吹。 莫名有种自己在给刚洗完澡的小动物吹毛的感觉……虽然举吹风机的那只手都开始酸了，但宫侑却获得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终于把奈利修的头发吹得差不多干燥了，宫侑关掉吹风机，摸了摸发质柔软的发丝，又扑上去猛吸几口：“奈利你好香~” “是洗发水的味道啦。”奈利修随口回答了一句，手上动作不停。 “奈利你在写什么啊？从回来就开始写了，还没写好吗？” 奈利修就跟他说了教练找自己谈话的内容，也提到了教练说他不会永远都和同一个人当队友。 宫侑也想起了教练在训练赛开始之前说起的话，呼吸一滞：“那奈利是怎么回答的？” 奈利修：“我说要永远和侑前辈一起打排球。” 宫侑的眼睛微微睁大。 自从开始打球之后，他将所有的爱都给了排球。 在遇到奈利修之后，爱意溢满的对象多了一个。 而现在，他最爱的两个存在结合在一起了…… 奈利居然说要永远和他一起打球。 这和告白有什么区别！ 宫侑感动得给了奈利修一个熊抱。 这个拥抱来得太突然，奈利修被他紧紧夹在怀里，像个被挤压的橡皮鸭一样，发出了吱的一声。 “侑前辈，你抱得太紧了……”奈利修有些艰难地说。 “哦哦，那我放轻点。”宫侑松了松手，但还是把人圈在怀里，蹭蹭奈利修的脸颊，“想要亲亲。” “嗯。”奈利修没有主动凑过来，而是用那双很纯净的眼睛看着宫侑，嘴上说，“侑前辈，我刚刚吃了草莓糖。” 宫侑：！！ 这是邀请吗？这绝对是邀请吧！ “那，那也让我吃吃。”他黏黏糊糊地凑上去，舔了舔奈利修的嘴唇。 “嗯……真的是草莓味的诶。” 第144章 国青集训（8） 暗中观察.jpg…… 接下来的两天里, 奈利修一边找机会配旁白，一边思考自己应该怎样提升自己。 总结一下教练说过的话，他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过于依赖二传手的托球。 就算没换队友, 但凡有一天队里的二传手状态下滑，他能发挥出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才暴露出这个问题，纯粹是因为宫侑太给力了。 宫侑从奈利修刚开始打球的时候就跟他绑定，是整支队伍里最熟悉奈利修的人，光看他的站位，就能知道他想扣什么球。加上宫侑可能会在平时的练习赛里配合出错，正式比赛里却很少状态不佳。 在他的辅助下, 奈利修的扣球环境总是非常稳定, 稳定到他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的弱点。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不过——该怎么提升调整攻水平呢？ 空想是无法得到结果的，奈利修决定先观察一下其他攻手。 这个年龄段里在调整攻上最出名的人是狢坂主攻手桐生八, 可惜他已经三年级了, 没参加这次国青集训。在全国大赛之前，奈利修基本上不可能遇见他。 奈利修决定就地取材——比如，井闼山的佐久早就很不错。 观察对手这种事，奈利修做得无比熟练，一看就是惯犯。 有过牛岛若利这个成功的先例, 奈利修信心满满, 当天就开始了他的行动—— 一有机会就猫在佐久早圣臣背后, 悄咪咪观察他扣球时的动作。包括每次起跳时迈出的步幅、跃起的高度、上半身的倾斜角度和面朝方向。 最后一个是重点，每当佐久早圣臣起跳腾空的时候, 奈利修都会紧紧盯着他的后背，观察他肩背肌肉拧动发力的样子。 有些时候，宽松的队服会遮住肌肉发力时的动态。但如果佐久早出汗了，吸了汗水的队服就会紧紧贴着后背, 随着主人发力的动作显现出肌肉的纹理走向。 所以在这种时候，奈利修就会盯得更紧。 然而大汗淋漓过后，佐久早圣臣就会直奔澡堂，奈利修总会习惯性跟上几步，屁颠屁颠跟了五六米，才想起来尾白阿兰曾经说过的话。 见宫侑欲言又止，奈利修视线飘忽：“我记得的侑前辈，不可以随便偷看别人洗澡。” 宫侑扶额：“……奈利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个变态。” “这叫科学研究。”奈利修拒绝“变态”这种说法，并且给出证据，“你看，佐久早到现在都没来找我，说明这种程度的观察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与此同时，拿着换洗衣物的佐久早圣臣狠狠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古森元也有点担心：“要感冒了吗？怎么突然打喷嚏了。” “不是感冒，”佐久早圣臣摇头，搓了搓手臂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我感觉今天背后毛毛的，好像身后跟着只背后灵一样。” 古森元也不以为然，哈哈笑了：“肯定是你太敏感了啦，怎么可能有背后灵这种东西嘛。” 佐久早圣臣沉默一会，也认为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不过下午，他就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因为身后真的有道视线热情如火，炽热得像是能把他的后背给烧穿一样。 他终于忍不住了，回头一看，瞬间对上了一双纯净的蓝眼睛。 被他抓包的时候，那双蓝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慢一拍地眨了一下。 随后立马移开视线，假装自己正在旁白。 【国青集训，虽然只持续短短五天，却将来自全国各地的怪物们聚集在一起，为大家提供一个强强交流的平台。】 【风格各异的选手之间，将会产生不同的化学反应。吸取教训，勤于思考，学习他人，壮大自身……】 他嘴上念念有词，同时眼珠子到处乱转，假装正在巡视全场。 佐久早圣臣：“……” 他知道奈利修有个喜欢念旁白的奇怪爱好，但—— 不要以为假装旁白，自己就看不出来究竟是谁盯着自己看了半天啊！ 他没有追究，而是转头对古森元也说：“不是错觉，今天奈利修一直在盯着我看。” 古森元也惊奇：“奈利修？他看你做什么？” 佐久早圣臣：“不知道。”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和肩膀，确认上面没有沾上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更莫名其妙了—— 那家伙，到底在看什么？ 佐久早圣臣本以为过了这一阵奈利修就会恢复正常，没想到整个下午都是这样——简直像是把视线钉在他身上了一样。 当队友的时候就站在后边光明正大看，没分到同一场比赛，就扒着球网的柱子躲在后面，只探出一颗脑袋暗中观察。 其实奈利修的视线并不令人讨厌，只是存在感太强了，佐久早圣臣总是感觉如芒在背，跟在大赛现场被记者扛着长枪短炮猛拍一样。 半天过去，他终于无法忍受，又现场抓包了奈利修一次。 这次奈利修还想故技重施假装旁白，可见佐久早圣臣就直勾勾地盯着他，也有点说不下去了，只好一脸无辜地和佐久早圣臣对视。 那双纯净的蓝眼睛里毫无邪念，无辜得佐久早圣臣差点以为是自己抓错了人。 但佐久早圣臣才不会上当，皱着眉问：“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奈利修实话实说：“我觉得你的扣球很厉害……想向你学习。” 佐久早圣臣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被他噎了一下，才木着脸说：“……以后不要这样看我了。” “好的。”奈利修脑袋上的呆毛耷拉下去，语气却乖乖的，“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 “嗯。”佐久早圣臣拉上口罩，手插着兜，转身就准备离开。 那道仿佛钉在他身后的视线真的消失了，他走了几步，一时间居然还有点不习惯。 佐久早圣臣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奈利修还站在原地，表情也不见气馁，现在正捡起散落的排球，用搭在排球筐上的抹布擦了擦，然后才放回框里。 佐久早圣臣脚步顿住，眉毛下压，眼睛黑沉沉的，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让步。 “算了，你爱看就看吧。” 看在这家伙帮他灭了蟑螂，还有很好的卫生习惯的份上。 身后传来雀跃的声音：“真的吗？谢谢你！佐久早你真是个好人！” 被发了个好人卡的佐久早圣臣：“……” 已经开始后悔了。 算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压着眉眼，急匆匆地走了—— 再不去吃饭，就得和一群臭烘烘的人一起排长队了。 …… 得到正主的允许，奈利修一共观察了佐久早圣臣一天半。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他俩硬件差距太大，参考价值不高。 因为佐久早圣臣的调整攻技巧来源于他灵活的手腕，就算排球没有落到理想的位置，他也能利用他那灵活的手腕，临时改变扣球的思路，将一个一般的托球变成一个角度刁钻的进攻。 但奈利修的手腕不像他的手腕一样柔软，所以从佐久早身上获得的经验不适合他。 奈利修决定将目光转向隔壁的星海光来—— 如果说参加本次集训的人，有谁在硬件条件上和他最为相似，那必定就是星海光来了。 跳得高，身材比较瘦，最重要的是比他还要矮一点，而且星海光来还是奈利修最佩服的技术流选手。 之前因为牛岛若利对自己被观察这件事毫无感觉，奈利修就用同样的方式去观察佐久早。被佐久早拒绝了才意识到，有些人是无法接受这样直白的视线的。 所以这一次，奈利修决定提前询问了本人的意见，跑到星海光来面前问他：“星海同学，教练让我练习调整攻，我觉得你的调整攻就很厉害，我可不可以看你打球？” 正在热身的星海光来：？ “啊？”他觉得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不过来自强敌的恭维总是让人心花怒放，就随口应下，“你想看就看呗。” 反正只是被看两眼，又没有什么损失，他很自信自己辛辛苦苦练起来的技术不会被看两眼就被人偷走。 得到同意之后，奈利修又一次开始了他的盯人模式，只要有星海光来的比赛，就在背后盯住他，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他那炽热的视线并没有让星海光来感到不适，因为星海光来其实挺享受别人的目光的，在这种热情的视线里，他反而更加如鱼得水。 更重要的是，如果星海光来打出什么手感绝佳的好球，奈利修还会给他鼓掌！ 有些时候，星海光来对自己的扣球超级满意，队友却看不出来好在哪里，扫兴得要死，奈利修居然能够第一时间给他鼓掌—— 像只小海豹一样，“啪啪啪”地拍手，还眼睛亮亮地说想要学这个，附带一段感情充沛的解说，情绪价值提供得超级到位。 最开始，星海光来只是得意地插着腰哼了声，不以为然。 但被这样夸了半天，星海光来就有点迷糊了，甚至有种亲自上手教他的冲动。 幸好，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不行！ 这家伙可是他的对手！是必须要在全国大赛里打败的宿敌！ 绝对不能因为对手长得可爱会捧场会吹彩虹屁就掉入他的陷阱！ 第145章 第 145 章 回家啦 “这里, 起跳的时候这里要发力，用腰支撑你在空中改变姿势，上半身才不会抖啊。” “不对, 不只是腰部发力，后背和肩膀也要跟着动起来啊。让你扣个球，怎么看起来跟身体零件要打架一样。” “对——就是这样，手臂也要协调。” 说话间，星海光来站在奈利修后面，拍了拍他的后腰。 他的语气有点不耐，有时候还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但说的话和动作确是实打实的在教人。 奈利修很珍惜学习的机会, 很感激地说：“谢谢你星海同学，你真是个好人, 自己扣球那么厉害, 教人也那么通俗易懂。” “哼。”星海光来双手叉腰，表面上没被夸夸打动，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 过后奈利修觉得口头表达感谢还不够，就趁着休息的间隙冲回去掏自己的包。 因为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自带零食，到目前为止他都是藏起来偷偷吃的。在掏包之前, 他还左右观察了一下四周, 确认没有人关注自己, 这才悄咪咪摸了几袋小饼干脆虾条和水果糖出来，回到星海光来面前, 双手奉上：“星海同学，请你吃零食。” 怎么跟小学生分零食一样……星海光来下意识接了过来。 而当塑料包装的饼干落入手中的时候，他脑子里像是有根弦忽然接上了—— 等等，他刚才在做什么？ 说好的绝对要警惕对手彩虹屁陷阱的呢？？他怎么不小心陷进去了！ 再看看时间, 他竟然已经半练半教了快一个小时。 星海光来：“……” 他看看手里的饼干和虾条，再看看无比热情地跟他介绍这些零食又多好吃的奈利修，开始怀疑人生。 最后拧了拧眉，发出灵魂质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操心术，偷偷给我下咒了？”不然他怎么会这么耐心地教一个外校的选手打球，而且这人还是他的对手！ 奈利修一脸纯良地看着他：“啊？” “你……算了，”星海光来决定果断结束这段孽缘，双手环在一起，最后丢下了一句，“回去多练练卷腹吧，还有，协调性也很重要。” 然后把零食揣兜里，就酷酷地走了。 他总感觉自己再跟奈利修待下去，又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那家伙的脸和话术都太有迷惑性了！ 他才不要莫名其妙就屁颠颠地给对手做家庭教师！ 不过虾条还是可以吃的，不然他不就白教一个小时了吗。 这样想着，星海光来拆了一包脆虾条，放进嘴巴里咯吱咯吱地嚼。 居然刚好是梅子味，他喜欢。 喜欢的食物总会给人带来好心情，星海光来愉快地眯起了眼。 …… 奈利修看出星海光来喜欢吃脆虾条，就每天都给他送。 他还没忘了佐久早，在给星海光来送零食的时候也会给佐久早送。 但佐久早果断拒绝了，每次见他捧着零食过来，都挥挥手，步履匆匆地离开—— 那家伙好不容易才转移目标，接了零食，不就吃人嘴短了吗。他才不要在奈利修面前刷存在感。 奈利修还以为他是不喜欢吃饼干，被拒绝了几次之后就不送了，改送古森元也—— 当一个人看似坚不可摧的时候，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就好啦。 和古森元也交流几次，他还真得到了佐久早圣臣喜欢吃酸梅的消息，可惜这次他没带来，只好作罢。 宫侑看得叹为观止。 除了奈利修，他还从来没有为别人花过心思，也不怎么在意别人的想法。 没想到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打探别人喜好吗？ 国青集训一共持续五天。 在这五天里，奈利修从教练那里得到启发，又从佐久早圣臣和星海光来身上学到了很多。 每天随机队友的练习赛，更是让他见识到将不同类型的选手搭配会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见识到了很多厉害又有趣的技能。 总体而言，他在这次集训的收获很大。 宫侑也差不多。 和不同风格的攻手接触，他对托球的思路又有了新的理解，还尝试了很多新战术。 虽然过程中偶尔会犯难，但就像是已经打通了的游戏出了新的dlc，在闯关过程中能够获得全新的成长体验。 两个人都玩得很开心，最后一天，要收拾东西离开国家体育中心的时候，宫侑看影山飞雄奈利修还特意跑去跟星海光来、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道别，约定全国大赛再见，结果又收到两封战书。 星海光来指着他：“我一定会在全国大赛里打败你的！” 佐久早圣臣也紧紧盯着他，漆黑的眼底倒映出奈利修和宫侑的身影：“这次的胜者一定是井闼山。” 眼看现场的气氛又要燃起来了，宫侑撇了撇嘴：“不好意思，你们都得排队。” 在枭谷集训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收到好几封战书了。 真要算起来，鸥台和井闼山都已经排八百米外了。 但对面那几个家伙似乎听不进去，仍然把打败稻荷崎当成第一要务。 上车的时候，宫侑摇头叹气：“唉，一个个的都把我们当成boss来挑战了啊，这就是当一回冠军的待遇吗。” 奈利修：“可我感觉侑前辈很兴奋。” 明明叹着气，眉梢却嚣张地扬了起来，表情更是跃跃欲试，兴奋无比，一副唯恐天下不乱，希望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的样子。 宫侑侧头，发现奈利修仰头看着自己，蓝色的眼睛像一对纯净的蓝宝石，而这对宝石里正倒映出自己的脸。 他没忍住，笑嘻嘻捏了捏奈利修的脸颊，把白净的脸颊捏得红扑扑，留下几道手指挤压的红痕。 “想到马上就又有好多比赛要打了，当然兴奋啦！” 要不是车上人多，宫侑都想偷偷香一口。 而想到这个，宫侑才真的开始犯愁：“不过回去之后就没有二人世界了啊。”想要个独处的时间都很难得。 奈利修揉了揉被捏得有点酸的腮帮子：“没关系，我们可以出来约会。” 对哦，约会！ 宫侑眼睛一亮。 他还从来没有约过会呢！肯定又是全新的体验。 其实宫侑对约会没什么概念，只是想到是和奈利一起做，就觉得好期待。 他保持着这种期待的心情，一路上都心情昂扬，望着窗外的景色飞速划过，感觉自己好像也轻快得要飞起来了。 直到下车之后，他都完全没有坐车的疲惫，还兴冲冲地说：“奈利，我送你回家吧。” 奈利修：“嗯？会不会太麻烦了？” 宫侑拍拍胸脯，接过奈利修的挎包：“没事，是时候尽一下男朋友的义务了！” 这几天里奈利修自己吃了好多，还不断分给其他人，包里的零食都差不多消耗完了，现在的重量刚好是宫侑能够承受的极限。 两人搭着公交车，下车后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奈利修家门口。 宫侑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独自和奈利修一起来。 越往院门接近，他越紧张，陷入了一种焦躁和期待交织的古怪情绪之中。 奈利修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主动提议：“侑前辈，要进来坐坐吗？” 宫侑有点羞涩：“诶？可以吗？只是刚刚确认关系就可以直接登门了吗？” 奈利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可以？天气有点冷，我给前辈泡杯热牛奶。” 这样说着，他从花盆地下拿出钥匙，推门进去，让宫侑坐下来，就去烧水泡牛奶了。 真的只喝牛奶啊？ 宫侑有点失落，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唾弃起自己膨胀的欲望—— 呸呸呸，你还想做什么啊，喝杯牛奶就足够了！真是的！ 宫侑喝了杯牛奶，确实感觉冰凉的手心热起来了。 他又待了一会儿，参观了一下奈利修家里的装饰，就发现回去的公交车只剩一趟末班车了，只好跟奈利修分别。 在他去门口换鞋的时候，奈利修就站在门口送他。 在他弯腰穿鞋的时候，奈利修忽然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侑前辈。” “嗯？” 宫侑正弯腰曲腿，伸手去把鞋跟拔上来。听到奈利修喊他，他下意识抬头，就见奈利修低头凑过来。 单手捧住他的脸颊，手指搭在他的耳朵上，然后，温热的嘴唇就印了上来。 并没有停留多久，只是一触即分。耳垂上的热意也很快抽离。 “侑前辈，明天见。”奈利修轻声说。 宫侑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呆呆看着奈利修，手上还在机械性地穿鞋，脚后跟怎么塞都塞不进去。 好不容易塞进去了，最后傻愣愣地点头，说了声“明天见”，就傻愣愣地走了。 走出院门，慢慢回魂，心脏还在狂跳。 这是离别吻吗？ 这绝对是离别吻吧！ 明天就能在学校里见面了，居然还有离别吻啊？ 宫侑美得冒泡泡，脚下像是踩着软绵绵的云，一路飘飘然地走到公交站，上了车之后还在嘿嘿嘿傻笑。 在他傻乐的时候，隐约能听到隔了几个座位的两个女生在讨论自己。 “哇，好帅……” “可惜脑子不太好的样子……笑得好傻……” 宫侑收敛了笑容，撇撇嘴。 哼，你们这帮人懂什么。 自己可是首次独自拜访男朋友的家，孤男寡男，而且还收获了一个超甜的离别吻啊！ 宫侑带着这种美妙的心情回到了家，推开门。 正在靠在床头看漫画的宫治抽空抬头：“哦，阿侑你回来了啊，冰箱里有个芒果布丁，老妈给你留的。” “喂阿治，”宫侑想起来自己还没跟宫治说过自己已经追到奈利修了呢，也不管他在说什么，喜气洋洋地宣布，“我和奈利在一起了！” 宫治：？？ 这么快？？？ 这才不到一个礼拜！猪侑就把稻荷崎小白菜拱走了？ 他放下漫画，表情不善：“你这家伙，该不会趁这几天偷偷对奈利做了什么坏事吧？！” 第146章 第 146 章 阿侑和奈利是不是吵架…… “天地可鉴, 我可是通过正当手段谈上的，”宫侑得意摊手，“而且是奈利先提出交往的。” 宫治撇嘴：“我不信, 一定是你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宫侑双手叉腰：“拜托，我们可是纯爱！好吧好吧，毕竟阿治你没人喜欢嘛，不懂的话也可以理解。” 硬了，拳头硬了。 宫治气闷地瞪着他。 虽然他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但宫侑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实在令人火大。 自己的一事无成固然值得惋惜，兄弟的成功更加令人揪心啊。 不就是有了名分吗, 居然敢这么嚣张……！ 此时的宫侑还在满脸陶醉地回味：“奈利真的超级无敌宇宙大爆炸甜, 阿治你是不会懂的……” “喂猪侑。”宫治忽然喊了他一声。 宫侑：“干嘛？再让我多炫耀一会嘛。” 宫治哼了声，已经想到了让这人笑不出来的法子, 双手环在一起, 皮笑肉不笑地问：“既然你已经和奈利在一起了，那你想好要怎么公开了吗？” “呃。”宫侑陶醉的表情僵住。 “那就是想要做地下党了？”宫治挑眉，“你该不会从来没认真考虑过这些事情吧？只想享受谈恋爱的乐趣却不想负责吗，真是个人渣啊。” 宫侑反驳：“不是！只是这件事得先和奈利商量一下，如果奈利想公开的话我们当然会公开, 我会对奈利负责的！” “哦。”宫治不以为然, 呵呵一笑, “那你就得开始想想怎么跟稻荷崎的大家解释，你是怎么把他们水灵灵的小白菜给拱走的了。” “北桑已经知道了, 估计不会说什么。但你应该会被赤木前辈和阿银他们杀掉的吧。” 宫侑：“……”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这下轮到宫治笑了。 他心情很好地继续靠在床上看漫画，余光却瞥着宫侑的身影。 见宫侑一脸苦恼地放下包，也没去洗漱, 而是——从笔筒里掏出一支笔，坐在桌前撑着下巴写写画画，像在认真规划他和奈利修的未来。 ……不是吧？宫治大吃一惊。 猪侑居然开始当人了？？ 谈恋爱对猪的影响真的有那么大吗？？？ …… 此时此刻，另一边的奈利修已经洗漱完毕，换好睡衣扑进柔软的床铺里了。 他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个烧饼，然后才从烧饼里钻出来，拿起手机跟自己的朋友们聊天。 在和宫侑确定关系的那一天，他就已经在那个叫“动物森友会”的三人小群里说了这件事情。 孤爪研磨表示意料之中。 据他所说，他都那么认真写攻略了，要是奈利修还不开窍，那他就太失败了。 看到游戏小白按照攻略推剧情，最后终于成功通关，他表示非常欣慰。 日向翔阳就激动了很多，出于恋爱小白的好奇心，忙完一整天的事情之后，总会抽空来问几句。 目标是成为小巨人：[那你们之后会公开吗？] Narration：[还没有想过，我无所谓的，看侑前辈想不想吧。] 和宫侑一样，同样是被别人提醒，奈利修才想起这个问题—— 要不要和排球部的其他前辈们公开呢？ ** 奈利修返校第一天，就恢复了正常上课的日程。 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后，他去食堂买了一份便当。菜色很简单，味道只能算普通，但这个时间点出去吃饭也不太方便，只好将就一下了。 奈利修提着便当盒回到教室，在座位上拆开便当盒，已经开始想念集训食堂的饭菜了。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有人站在教室门口，敲了敲门。 抬头一看，居然是宫侑。 奈利修惊讶地叫了一声：“侑前辈？” 宫侑晃了晃手中的便当盒：“要和我一起吃饭吗？我发现了一个没人的好地方哦。” 奈利修就合上盖子，跟在他屁股后面，和他一起上了教学楼的天台。 天台上视野不错，刚从楼梯口踏上来，就能望见蔚蓝的天空和棉絮状的云，空气冰冰凉凉的，很清新。 可能是因为天气变冷了，所以没人来天台吃便当，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宫侑说他提前踩过点了，靠墙坐着风不会太大，而且还能晒到太阳，很暖和。 奈利修挨着他坐下来，看他把便当盒打开，却迟迟不见第三个人，有些疑惑地问：“治前辈没来吗？” 他平时都是在教室里和同学一起吃午饭的，但如果当天宫侑和宫治的便当里有好吃的，就会特意过来找他，分给他一起吃。 奈利修还习惯性地延续了过去的想法，疑惑宫治去了哪里。 “阿治来做什么？当电灯泡吗？他去找角名一起吃饭了。”宫侑惊讶道，“这可是我们的二人世界！” “对哦。”奈利修也反应过来了。 宫侑不满地捏了捏他的脸：“看来奈利你还没有身为男朋友的自觉呢。” 奈利修认真道歉：“对不起，我会尽快养成习惯的。” 宫侑把脸凑过去：“不要口头道歉啦，用一个亲亲补偿我好了。” 于是奈利修就“啾”了他一口。 宫侑摸了摸被亲过的脸颊，美滋滋地拆开筷子，把自己的章鱼香肠夹到奈利修那边。又熟练地用筷子把炸猪排撕成两半，继续投喂。 奈利修低头看看自己盒子里骤然变得丰盛的午餐，再看看宫侑少了一半的肉菜，有点犹豫地夹起几根有点焦黑的小青菜：“我只有难吃的菜可以分给侑前辈了。” “没事快吃，老妈煎的章鱼香肠超好吃的！我说要和奈利你一起吃饭，她还特意多分给我两根。” 宫侑才不会计较这些事情，说起来，他抱得奈利归，还得感谢那一句“难吃的东西我也只愿意分给侑前辈吃”呢。 享受了一会儿投喂男朋友的乐趣之后，宫侑才慢慢进入正题：“奈利，我们的事情，你想不想公开啊。” 奈利修嘴巴还塞得鼓鼓的，闻言抬眼看他，努力咽下去了，才说：“侑前辈是怎么想的呢？” 宫侑后背靠着墙壁：“看奈利你想不想跟别人说吧，毕竟谈恋爱是一件比较私密的事情，太多人知道可能会造成一点困扰。不过如果告诉大家，肯定会比较方便啦……” 奈利修看他也有点举棋不定的样子，想了想，说：“那就顺其自然吧。” “嗯？” “等大家发现了，再告诉他们好了。” 奈利修叉起一只Q弹的章鱼香肠，语气很轻松，好像这件事情完全不值得任何烦恼。 前段时间，他被宫侑宫治带着看了不少爱情电影，虽然那个时候还不懂，但现在已经逐渐回过味来了，许多当时不懂的情节现在已经能够理解了。 “不是有个电影是讲公司禁止职场恋爱，但男主和女主却是同事吗，他们最后还是偷偷在一起了，”奈利修一边嚼嚼嚼，一边有点含糊地说，“禁忌的地下恋情，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宫侑张开嘴，发出一个单音节：“诶？？” 为什么奈利看起来对地下恋情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都已经想好要怎么公开了诶！ “所以先不跟大家说吗？”他又确认了一次。 奈利修点头：“偷偷摸摸的感觉，应该会很刺激。” 宫侑：“……” 完了，他有点跟不上奈利的喜好了。 但奈利修都这样说了，两人就开始了除了宫治以外谁都不知道的地下恋情。 当然，他们也没有放松训练。 距离春高全国赛只剩一个月了，他们得抓紧时间巩固在国青集训里收获的经验和技巧，争取在春高开赛之前完成一次比较彻底的自我提升。 奈利修也在对照着星海光来教过他的知识点练习调整攻。 只是宫侑对于他太熟悉了，在自由人给力的情况下，托出的球个个都恰到好处，他总是不自觉就按照以前的习惯扣下去，一点练习的余地都没有。 奈利修觉得想要快速进步的话，还是得在实战里多多接触一些他不熟悉的托球。 刚好赤木路成最近正在练习自由人直接托球，奈利修就决定先跟赤木路成一起练习—— 是的，自由人是可以直接托球的。 虽然排球规则里写明了自由人在三米线内不能在高于球网的高度触球，而三米线后又不适合托球，那么——只要灵活利用规则，在从三米线后向前场起跳的瞬间把球送出去不就好了吗？ 虽然在队里已经有正经二传的情况下，自由人托球的意义不大，但总能在什么时候给对手突然来个惊吓嘛。 对于奈利修的请求，赤木路成愣了一下：“诶，奈利你不和阿侑一起训练了吗？” 奈利修点头：“我想练习一下调整攻，让侑前辈来托球不太合适。” 赤木路成摸了摸下巴：“这样啊……” 这还是奈利修除了练习发球以外，第一次在训练的时候和宫侑分开。 稻荷崎众人发现之后，都有点惊奇。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阿侑和奈利之间的气氛怎么有点怪怪的啊？ 每次奈利看向阿侑的时候，阿侑都会着急忙慌移开视线，好像在躲着什么一样。 观察了几天，几位三年级的终于憋不住了，在训练结束回家路上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会议主持人正是赤木路成。 其他几位参会人员到场之后，赤木路成皱着眉头，缓缓问出本次议题：“阿侑和奈利……是不是吵架了啊？” 尾白阿兰摸着下巴：“有可能，今天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我遇见角名和阿治了，才知道这几天阿侑和奈利都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 “这可不行啊，”赤木路成严肃道，“马上就要春高了，可不能在这种时候闹别扭。” “我们得想办法做些什么。” 第147章 第 147 章 约会被撞见了？！…… 友谊修复特别行动计划, 开始了。 被推举为行动队队长的赤木路成决定先打探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此，还请来了特邀顾问宫治。 他左看右看, 确认要打探的对象不在周围，才压低声音问：“阿治啊，你天天跟阿侑待在一起，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莫名其妙被前辈们拉过来的宫治：？！！ 他的第一反应是宫侑和奈利修的恋情暴露了，他们是来确认情报的。 不过这种事情，肯定是本人宣布比较好吧？ 猪侑倒是无所谓，但如果他提前说出去了, 岂不是对奈利很不尊重。 宫治张了张嘴, 还是决定装作不知道：“没有啊，我感觉很正常。” 赤木路成单手扶着下巴, 另一只手扶着额头, 作名侦探沉思状：“可是我们已经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推断出他们俩可能是吵架了。” 宫治：？ 什么啊，原来是个误会。 不过吵架什么的，究竟是怎么推断出来的啊？ 猪侑那家伙怎么可能跟奈利吵架，每次回家之后都是一脸痴笑, 傻死了。 在赤木路成说出他们推理的论据之后, 宫治：“……没有啊, 奈利只是在练习新技能吧。” “那阿侑不敢跟奈利对视怎么解释？” 纯粹是那家伙怕自己傻乐的样子被你们发现吧…… 宫治知晓一切，但宫治不好明说, 只能支支吾吾。 而在赤木路成看来，这就是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算了算了，我们自己去观察一下就好啦。” 说完之后，他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宫治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前辈们最近是怎么了？这种小事, 有必要这样忙活吗？” 以前他和阿侑吵架的时候，也没见前辈们这么认真啊。 旁观许久的角名伦太郎：“听说前辈们这段时间学习压力很大，很难说有没有被学习给压迫疯了的原因。” “对哦，马上就要升学考了。”银岛结恍然大悟，“前辈们应该只是借这个话题放松吧。” 明年一月，三年级的部员不仅要打春高全国赛，还要迎接第一次升学考试。这段时间许多老师都开始抓学习了，可排球部的部活却没有松懈，可想而知他们的压力有多大。 宫治：“……” 看来前辈们是把“劝和”这件事当成放松心情的调剂品了，不调查到底就不会罢休。 猪侑，你好自为之吧。 …… 调查组成立之后，每天都会派人悄咪咪观察宫侑和奈利修的行动。 这两个人的日程非常规律，无非就是上课、吃饭、训练、回家，第二天又重复一样的流程。 但越观察，他们越觉得不对劲—— 阿侑和奈利相处的样子怎么那么奇怪啊？ 有时候表现得异常冷淡，有时候看起来又关系很好。 不过不管怎么说，确实跟国青集训之前的相处模式不太一样……集训这几天一定发生了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周末。 周六稻荷崎排球部众人需要照常训练，周日就是自由时间了。 宫治睡了个舒爽的懒觉，吃了顿超饱的午饭，回到房间后却发现，整个房间都乱糟糟的，宫侑几乎把所有衣服都掏出来了，一件件摆在床上。 宫治的床在下铺，比较方便，当然也被征用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宫治指着宫侑，大喝一声：“这件衣服不是我的吗！” 宫侑淡定地拢了拢外套，对着镜子转了半圈，才回头看了他一眼：“哦，我知道啊，借我穿一下呗。” 宫治：“……” “借东西的第一步不应该是征得本人的同意吗？” 宫侑满不在乎：“有什么关系啦，反正我的东西是我的东西，阿治的东西也是我的东西，我穿一下怎么啦。” 说到这里，他又在镜子前转半圈，满意点头：“阿治你这件衣服板型还不错嘛。” 宫治臭着脸：“……脱下来。” “啥？” “我叫你脱下来！” “切，小气鬼。”宫侑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句，最后还是脱下来了，又开始愁眉苦脸地挑衣服，嘴里嘀咕着，“到底穿什么好呢……第一次约会肯定要穿得认真一点吧……” 约会？ 宫治耳朵动了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他嫌弃地上下打量这个连约会都想穿别人衣服的混蛋，冷笑一声，挖苦道：“我建议你扮成河童的样子，奈利说不定会喜欢。” “怎么可能。”宫侑嗤了一声。 不过过了两秒，他摆弄衣服的动作又顿住了。 “好像真的有可能哦。”毕竟奈利的喜好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宫治：“哈？” 他就随口一说！ 最后宫侑当然没有打扮成河童。 眼看着再不出发就要错过约定时间了，宫侑匆忙选了一套衣服，就匆匆出了门。 他们约定的地点是甜品店SWEET门口。 等宫侑赶到的时候，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甜品店门口却已经有一道等待的身影了。 这两周寒潮来袭，气温只剩个位数。 奈利修穿得很暖和——内里穿了件暖黄色的毛衣，外面穿的则是长至大腿的咖色外套，脖子上系着条毛茸茸的白色围巾。围巾貌似是卡通白狐的设计，一端是尖尖的狐狸耳朵，另一端则是蓬松柔软的大尾巴，看起来就像有只小狐狸趴在他脖子上一样。 宫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把下巴埋在狐狸尾巴里，只有鼻尖露出来。手指可能有点冷，缩进袖子里拢在一起。 好乖，好可爱…… 明明他们才刚刚见面，宫侑的脸就热起来了。 室外的风很凉，吹到脸上更是跟冰敷一样，他脸上的热意却迟迟不散。 他走到奈利修，感受到有人靠近的奈利修抬头，喊了一声：“侑前辈。” “奈利，”宫侑红着脸半天，也只冒出了一句，“以前从来没有看你穿过这身。” “就是新衣服，今天第一次穿。”奈利修转了一圈，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全身，问，“好看吗？” “好看。”宫侑小声说。 其实他想说人也很好看，可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奈利修就完全不会不好意思，先一步夸他：“今天的侑前辈也很好看。” 宫侑穿的外套刚好也是一件咖色大衣，只是颜色比奈利修的深一点。内衬和围巾都是灰色的，看起来有点酷。 冬季的衣服比较厚重，他穿起来却完全没有臃肿的感觉，反而显得肩宽腿长，整个人很挺拔。 嘿嘿，匆匆忙忙拿的衣服被奈利夸了。 宫侑又开始美滋滋了，开心得身边都冒出了小花花，又看向旁边的甜品店招牌。 听说SWEET最近新推出了一款芋泥小蛋糕，奈利修对着宣传图眼馋好久了，所以他们就把第一次约会的地点定在了SWEET店里。 而且很巧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SWEET，或许冥冥之中就是有什么缘分吧。 不过今天这家店好像在做什么活动，店里挺热闹的，能见着好几对亲密地挽在一起的小情侣。 来的比较早的奈利修已经大概看明白了，解释：“这几天SWEET推出了一个情侣优惠活动，只要证明是情侣，进店消费就可以免费赠送两个芋泥大福。” 宫侑：“那我们？” 奈利修点头：“那个芋泥大福是非卖品，只能通过活动获得……我想吃。” 说“想吃”的时候，他满脸渴望，眼睛都在blingbling闪着光。 奈利都露出这种表情了，宫侑当然是无条件追随他！ 他跟奈利修一起去情侣签到处排队，还有点好奇地朝前边张望，看别人是怎么证明自己是情侣的。 奈利修小声说：“刚才我在这里站了几分钟，好像还没见过两个男生组成的情侣。如果不可以的话，待会我就把围巾拉起来，假装成女生。” 宫侑低头看了眼他那被狐狸围巾包裹的领子，和被冷风冻得有点发红的脸颊，觉得这个方法也不是不可行。 奈利修的身量像棵挺拔的小白杨，看骨架很明显就是个男生。 但他五官精致，今天又恰好穿得比较厚，模糊了身材的细节，把下巴埋在围巾里，只露出眼睛的样子，确实可以伪装成可爱的女孩子…… “不过好像不需要伪装，两个男生也是可以的。”宫侑又抬头看了一眼。 此时排在最前面的就是两个男生，他们正在店员的见证下一脸视死如归地接吻。好像没有亲到，在嘴唇即将碰到的时候就飞速分开了。 门口的店员小姐姐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对于两个男生为了领取赠品而假扮情侣这种事见怪不怪了，笑眯眯地给他们发了两个芋泥大福。 两个男生欢呼一声就溜进店里了，嘴里还在嫌弃地呸呸呸。 终于轮到奈利修和宫侑的时候，他们毫无心理负担地亲了一下，一看就是真情侣。 男生俊美女生可爱，简直是天造地设。 店员小姐姐磕得开心，给他们发了两个芋泥大福。 而这时，她又听那个浅金色头发的“女孩子”用清冽好听的男声问：“亲两次的话，可以多送两个吗？” 等等，居然是男生？ 她讶异地多看了奈利修一眼，才说：“不能哦，最多只送两个。” “好吧。”奈利修有点遗憾地叹气，拉着宫侑进店选购他最开始的目标芋泥小蛋糕了。 店员小姐姐却越琢磨越不对劲。 不对—— 刚才那两个人，都是男生？ 两个男生居然亲得这么自然？？？ 而在她震惊的时候，还有其他人也在震惊，而且是震惊到世界观都要崩塌了的那种—— 石头剪刀布输了、被老弟差使出来买布丁的尾白阿兰停下脚步。 他神情诡异地望了望眼前的甜品店，又望了望那两个已经走进甜品店的背影，有点怀疑自己还没睡醒，就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嘶，好痛，不是做梦。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尾白阿兰沉默几秒，简直要化身名画《呐喊》的主人公。 “刚刚那两个人，是阿侑和奈利吗？？？” 第148章 第 148 章 诸位，我们的小白菜被…… 手机上的信息叮咚叮咚弹个不停, 尾白阿兰不看也知道，肯定是赤木他们又在小群里问他现状如何了。 其实他在距离甜品店还有两百米远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前面那道疑似宫侑的身影了。 他顺手就在他们那个被赤木路成更名为“专项调查小组”的小群里提到自己貌似遇见了宫侑。 赤木路成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阿治不在吗？] [阿侑周末一个人出门, 肯定有情况！] 他怂恿尾白阿兰悄悄跟上去看看，尾白阿兰不太想当跟踪狂。 但很巧的是他的目的地和那个疑似宫侑的人恰好相同，他看见对方在SWEET前停下，还跟一个疑似奈利修的人碰头了。 好了，这下尾白阿兰可以确定，前面两个人99%就是阿侑和奈利。 周末时间，阿侑居然一个人和奈利出来玩？ 尾白阿兰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赤木小组长, 心里还犯嘀咕： 还能一起出来玩, 看起来关系不错啊，难不成他们已经偷偷和好了？ 那他们的调查小组岂不是可以原地解散了…… 尾白阿兰也瞥到了甜品店外摆着的情侣活动公告, 不过他没太在意, 毕竟这件活动跟他从来没有关系。 而等他发完消息，一抬头，就发现自己的世界好像崩塌了—— 嗯？ 阿侑和奈利怎么去情侣通道排队了？ 嗯？ 阿侑和奈利怎么亲、亲、亲亲亲亲亲亲嘴了？？？？？ 啊？？？ 说好的吵架呢？这关系明明好过头了！ 就算已经和好了，也不能和好到亲嘴的程度啊！！ 尾白阿兰脑袋嗡嗡响，又不确定前面那两个人是宫侑和奈利修了。 如果是他们的话, 怎么能亲得那么自然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 尾白阿兰还抱有“肯定是自己看错了”的侥幸心理, 谨慎地打量着那两个已经准备进店的人。 然而隐蔽地盯了一会儿，他又开始绝望了—— 除非奈利还有一个亲兄弟, 阿侑和阿治出生时其实还有个三胞胎，而他们的兄弟又在几圈巧合之下出现在这里…… 不然怎么都没办法解释啊！ 啊啊啊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世界观崩塌的尾白阿兰觉得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受到这种冲击，至少得有人陪自己一起。 他掏出还在叮咚叮咚作响的手机，看都不看其他人的一长串的猜测, 麻木把自己看见的东西都发到了他们的小群里。 然后，这个群就炸了。 之前的一长串猜测立马被满屏的问号刷没，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表达震惊的表情包。 不只是赤木路成，就连大耳练都被炸了出来，也跟着扣起了问号。 尾白阿兰露出一个有点疯魔的微笑：嗯，爽了。 只要大家一起震惊，他就好受一点了！ 问号大军过后，终于有正经的文字内容了。 [现在呢？他们亲完又去哪里了？] [你说店里有情侣优惠活动，送的还是非卖品？他俩该不会是为了领那个免费甜品才假装情侣的吧？] [以奈利和阿侑的性格说不定真会这样做，毕竟是买不到的新品……] [算了不用说了，阿兰你先盯紧他们，我现在就过去！] 十分钟后。 尾白阿兰和赤木路成鬼鬼祟祟地猫在甜品店旁边的一根电线杆后，脑袋一上一下探出来，偷偷瞄着甜品店的玻璃墙—— 奈利修和宫侑正坐在玻璃墙后的桌子上吃蛋糕。 尾白阿兰：“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很像变态吗？”他已经感受到来来往往很多行人的视线了啊。 赤木路成：“这种时候谁还管变不变态啊，当然是打听情报比较重要！” 现在的他已经不在意调查小组成立的最初目的是调查奈利修和宫侑的吵架原因了，现在的他只想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周末幽会，还、还亲嘴！ 想到这里，赤木路成抬头：“肯定是阿兰你看错了吧？” 尾白阿兰不满：“怎么可能，我亲眼所见好吧。” 赤木路成继续找理由：“那应该就是那个芋泥大福的原因了吧。” 毕竟奈利这个人为了甜品什么都做得出来，阿侑也是胡闹的性格，陪他闹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尾白阿兰：“我也是这么想的……” 没人往那个方向想。 或者说，没人敢往那个方向想。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们沉重一击。 因为他们看见—— 阿侑居然很温柔地帮奈利擦掉了嘴角的奶油！ 天啊，那个人真的是阿侑吗？真的是那个没心没肺大大咧咧根本不会体贴他人的阿侑吗？ 赤木路成严肃地说：“这肯定是外星人入侵地球的阴谋！这个阿侑的身体已经被外星人控制了！” 尾白阿兰沉默两秒：“附议。” 阿侑给人的印象居然已经根深蒂固到他们宁愿相信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也不愿意相信阿侑会有体贴的一面了……给他好好反思一下啊！ 两个人继续偷瞄。 然后他们就看见，宫侑舔了舔从奈利修嘴角擦下来的奶油，自己吃掉了。 赤木路成发出疑问：“好朋友之间会这样做吗？” 尾白阿兰：“反正我和你不会这样做。” 赤木路成：“……” 他还在努力说服自己：“那肯定是蛋糕太好吃了，外星人连这点奶油都舍不得扔掉。” 尾白阿兰：“嗯，那个外星人可能也是个甜品控。” 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已经把蛋糕给吃完了，又去柜台上拿了两盒，付过钱就走出店门。 尾白阿兰和赤木路成一惊，急忙绕着杆子转了半圈。 这根电线杆其实根本遮不了什么，在观察对象移动的时候，他们只能不断绕着杆子转圈，寻找宫侑和奈利修的视觉盲区。 他们似乎只是在街边漫无目的地走，走走停停，看见感兴趣的店铺或摊位就会停下来。 赤木路成和尾白阿兰只好在路边的电线杆、店铺招牌和墙角后闪转腾挪，一路跟了上去，同时紧紧盯着前面两人的背影。 虽然衣服穿的比较厚，袖子也比较宽大，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在宽大的袖子之下，那两只手是紧紧牵在一起的。 凭借着赤木路成担任自由人多年的动态视力，他还发现宫侑的爪子一直在悄悄磨挲奈利修的手心，像在把玩什么宝贝。 赤木路成：“为什么他们两个要手牵着手啊？是因为手冷吗？” 尾白阿兰：“手冷可以插裤兜。” 赤木路成：“……” 他继续自欺欺人：“可能是衣服不够暖和吧，阿侑穿的衣服看起来有点薄啊。” 两人继续往上跟，最终跟到了一家体育器材店门口，悄咪咪看着两人进去选购。 奈利修买了一对护膝，还把裤脚挽起来试一试。 而最后付钱的时候，阿侑抢着先付了。 除此之外，两人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赤木路成不知道为何松了口气：“看来还是阿侑和奈利之间的关系还是很正常的嘛。” 尾白阿兰表情复杂：“嗯……” 反转来得很快。 两人逛完体育器材店之后，就牵着手继续乱逛。 而等他们恰好逛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偏僻角落里，宫侑忽然抱住了奈利修，黏黏糊糊地蹭他的脖子。 奈利修很自然地摸了摸他的耳朵，侧头亲了他一口。 赤木路成：“……” 尾白阿兰：“……” 赤木路成试探开口：“好兄弟之间……” 尾白阿兰无情打断：“反正阿侑和阿治不会这么做。” 尾白阿兰已经见过一次了，所以相对比较淡定。但赤木路成却淡定不了。 文字消息总归没有亲眼所见来得刺激，而且尾白阿兰又直接打断了他的侥幸猜测。 他被这一幕冲击得直接原地呆住，最后还是尾白阿兰的叹气把他拉了回来： “走吧。” “再看下去就不礼貌了。” 宫侑和奈利修似乎准备还没逛完，偷偷摸摸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人却撑不住了，提前打道回府了。 在回去的路上，赤木路成还在不断念叨： “啊？” “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我不信！” “他们什么时候有的苗头啊，之前完全没看出来啊？！！” 尾白阿兰给不了他答案。 事实上，他的疑惑程度跟赤木路成差不了多少，吐槽的欲望简直要爆棚了。 刚好小群里又有人说话，是大耳练问他们观察的进度如何。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赤木路成最后还是沉痛地在小群里发布了他们观察半天的结论： [诸位，我们的小白菜，好像被某只狐狸拱走了。] 尾白阿兰也发了一条： [我们貌似撞见他们的约会现场了，而且还跟踪了一整个下午。]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是他们比较变态还是拐走奈利的阿侑比较变态…… 大耳练：[？！！！]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进这个小群里的北信介，只发了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 第149章 第 149 章 奈利，你发烧了…… 线上聊天到底还是没办法表达他们震撼的心情, 也没办法讲清楚太多的细节。 三年级组决定线下见一面。 二十分钟后，四个人在北信介家里相聚了。 别问他们为什么在饭点去北信介家里集合，绝对不是因为他们想蹭信介家的晚饭。 尾白阿兰、大耳练和赤木路成礼貌地跟北信介的奶奶问了声好, 听到奶奶让他们放松去玩，才挤眉弄眼地进了北信介的房间。 北信介已经系上了围裙，接过奶奶手里的勺子：“奶奶，你去休息吧，我的朋友我来招待就可以了。” 奶奶没去休息，而是笑眯眯地和他一起把食材摆放出来。 “信介的朋友过来，我当然要热情一点了。” 两人在厨房里忙活, 而距离厨房不远的卧室里, 赤木路成正在手舞足蹈地给大耳练描述当时的情景。 “我跟你说啊，当时他俩就这样——这样这样这样！” “我去啊我刚开始还问阿兰他们牵手是不是因为手冷, 我还在想阿侑暖手就暖手, 干嘛一直摸奈利啊。” “还有还有，看见阿侑蹭奈利脖子的时候我都要裂开了！我终于理解阿兰在群里发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赤木路成说得很激动，不过他没把门关紧，蔬菜和高汤混杂的浓稠香气从厨房一路飘过来，钻进门缝, 又钻进他的鼻尖。 “他俩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等等, 吸溜吸溜, 什么东西这么香？” 他讲不下去了，被这香气一勾, 才发现自己早就饥肠辘辘。 好吧，跟踪也是一门体力活，那对小情侣逛起来能走个没完没了，他早就饿了。 三年级组探头一看, 发现晚饭已经差不多做好了，北信介的奶奶正招呼他们去吃饭，就自觉跑出去摆放碗筷，帮忙把菜端出来放好。 而在帮忙的时候，尾白阿兰想起了北信介在群里发的那个微笑黄豆，又想起在他们跟大耳分享情报的时候，北信介竟然还淡定地跟奶奶一起准备晚饭，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奇。 他忍不住问：“信介你就没有什么看法吗？” 因为老人在场，尾白阿兰没有问得太直白，但他想北信介应该能动自己的意思。 北信介正好在喝汤，确认鲜度如何，闻言淡淡地说：“防得住狐狸，却防不住小白菜把自己从地里拔起来也要跟着狐狸跑。” 尾白阿兰：？ 信介居然在开玩笑？ 而且他怎么感觉，信介这话里有很浓重的不赞同的味道呢？ 尾白阿兰打量着北信介的表情，断定：“信介你肯定是早就知道什么了吧！” ** “阿嚏！” 此时此刻，正在家门口跟宫侑依依惜别的奈利修忽然打了个喷嚏。 幸好他提前转头，把脑袋别开了，不然这个喷嚏得打宫侑脸上去。 当然，这只是夸张说法，奈利修打喷嚏很斯文，小小声的，很轻很短促。不像宫侑，一打喷嚏就喊得惊天动地的，整个房间都得跟着震一震。 宫侑赶紧摸了摸他的手：“今天怎么一直打喷嚏啊，该不会是着凉了吧。” “不知道，”奈利修有点郁闷地说，“我觉得不冷啊。” 只是感觉后背毛毛的——从下午就开始了，时不时就感觉背后发凉，像是被什么人盯着一样。 可回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宫侑感觉他的手指有点凉，有点担心地说：“奈利你家里有没有感冒冲剂啊，提前喝一杯预防一下吧。这种天气，要是生病了会很难受的。” 要是因为出门跟他约会才感冒的话，他会很愧疚的！ “有，家里有个小药箱。”奈利修拉着宫侑进门。 宫侑本来只是打算把奈利修送到家门口，现在有了新情况，就很自觉地跟了上去，还在奈利修找药箱的时候，殷勤地帮他烧水—— 毕竟已经来过一次，宫侑对奈利修家里的布局已经差不多熟悉了。 只是水都烧开了，奈利修还没把药箱找出来。 其实奈利修觉得没必要喝药，毕竟只是几个小小的喷嚏。 来到人类世界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生过病呢。 不过在宫侑的坚持下，奈利修还是掏出手机：“忘记放在哪里了，我发个信息问一下前……呃，哥哥。” 宫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提到那位“哥哥”，有点好奇：“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奈利的哥哥呢，咱哥一般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奈利的哥哥是不是弟控，如果被奈利他哥知道奈利被自己拐跑了的话，他会不会被打死啊…… “啊对不起，如果不方便的话其实可以不回答的！” “没事的。”奈利修组织了一下语言，“只是我跟……哥哥也不太熟，只在几个月前见了一面，他太忙了，很少回家。” 其实真正原因是他们是不同部门的员工，而前辈的引导任务也早就在他刚来人类世界那段时间完成了，在奈利修开始赚取点数之后，他们就基本没有机会见面。 而宫侑听完，眼前就浮现了奈利修在一个寒冷的冬夜，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家里的画面，这比奈利的哥哥是个极端弟控还让他难受。 他脱口而出：“对不起奈利，是我多问了。我、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奈利修有点疑惑：“嗯？” 毕竟已经在人类世界待了快一年，很多事情他已经差不多能够理解了。 消化几秒，奈利修终于反应过来宫侑突然激动的原因。 看着宫侑那副小心翼翼又十分郑重的样子，他托着脸，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不孤单的，侑前辈。” “能和侑前辈待在一起，和大家一起打排球，我感觉很开心。” 人类世界的甜品很好吃，排球部的大家都很好，学校的氛围也非常棒，奈利修觉得自己很幸运，当初听从局长的建议来到了人类世界。 来到这里之后，他接触到了许多之前只在漫画里见过的人，近距离地见证了他们的喜怒哀乐，也或多或少触碰到了他们的内心。 尝试着和侑前辈谈恋爱，更是之前的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情。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很正确。 他好像越来越喜欢侑前辈了。 在进屋的时候，奈利修就已经把外套脱下来了，现在穿在身上的是那件暖黄色的毛衣。 头顶偏暖的灯光打下来，毛衣表层的浮毛浮现出来，显得奈利修整个人都毛绒绒的。 此时他正托着腮，眉眼弯弯，笑得很柔和，在宫侑眼里就跟开了柔光滤镜一样。 宫侑模模糊糊地感受到，现在的奈利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而向来迟钝的他，又恰好抓住了这种模糊的、一闪而逝的感觉。 宫侑直视奈利修的眼睛，诚恳地说：“和奈利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奈利修又抿着唇笑了。 他有点开心，但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开心，看了宫侑几眼，忽然从椅子上下来，说：“想要抱。” 宫侑：！ 还有这种好事？ 他当然是张开手，看着穿得毛绒绒的奈利修坐在自己大腿上，倾身贴过来，然后抱了个满怀。 奈利修很满足地把下巴靠在宫侑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说话：“可以再用力一点吗？” 比起接吻，奈利修有时候更喜欢拥抱。 面对面的拥抱，用力的拥抱，上半身完全贴在一起。 这会让他感觉他的心脏和另一颗心脏靠得很近，一起蓬勃地跳动，一起体验丰富的情感，一起感受这个世界。 宫侑照做了，将手环在奈利修背后，用力抱住他，还趁机提出条件：“作为交换，我想要亲亲。” 奈利修很好说话：“好。” 随后宫侑就感觉自己脖子一湿，得到一个很轻的吻。 这个位置很靠近喉结，他能感受到一片薄薄的嘴唇轻轻地烙印上来，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好像比直接亲吻嘴唇还要刺激。 当然，宫侑知道奈利修不会刻意这样做。 他估计只是觉得这样抱着很舒服，又懒得抬头，就随便亲在他脖子上糊弄一下。 宫侑的喉结滚了滚，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嘴上却说：“不行，奈利你耍赖，我要的不是这里的。” 于是他又得到了几个轻如羽毛的吻。 其实硬要说也不是吻，只是用嘴唇轻轻地贴一贴，蹭一蹭，偶尔会有温热的呼吸拂上来。 妈啊……奈利真的好甜！ 此时的宫侑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幸福到飘飘然的宫侑还不知道明天的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审判。 …… 周一，下午课程结束之后。 宫侑和往常一样来到排球部，却被三年级组堵在了活动室门口。 他们本来是想等两个人都到齐再问的，但是赤木路成实在忍不住了，看到宫侑就先一步冲上去，把他拦住： “阿侑——” “嗯？”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们啊？” 宫侑：！ 要说最近瞒着大家的事情，他肯定第一个想到和奈利修在一起这件事。 再看前辈们有点扭曲又有点古怪的表情，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终、终于暴露了吗？ 可是是怎么暴露的？这么突然的吗！ 不过既然都被发现了，那也是时候公布他们的事情了…… 虽然事先打了草稿，但真要说出口的话还是有点紧张。宫侑正了正神色，正准备跟前辈们说清楚，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又一个人的脚步。 赤木路成探过脑袋：“奈利！你也来了啊。” 可能是不知道为什么宫侑会被一群人堵在墙角，奈利修的表情有点懵。 仔细一看，他的脸颊上还有淡淡的粉色。 等等，奈利居然还脸红了？好罕见的画面！ 不过好像不太对劲，奈利才刚来，他们还来得及询问情况，怎么会脸红。 尾白阿兰觉得有点奇怪，正好走进活动室的北信介则直接看出不对。 因为奈利修不只是脸颊粉红，眼神还有些朦胧涣散，不像平时那样明亮有神。 他眉头微蹙，走上前，用手背贴了一下奈利修的额头，果不其然，感受到了一片滚烫。 奈利修还在因为两人突然拉进的距离而惊讶，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北前辈……” 北信介严肃地说：“奈利，你发烧了。” 第150章 第 150 章 发烧 “唔？” 奈利修学着北信介的动作, 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没觉得温度高，就用那副懵懵的表情说：“没有烧呀。” 他怎么可能发烧, 昨天他才说自己从来没有生过病呢。 “你自己摸，摸不出来了。”北信介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有。”奈利修想了想，又说，“就是脸有点热，脑袋晕晕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中午。” 今天中午和宫侑吃完午饭之后, 奈利修就趴在教室里休息, 结果趴着趴着就不小心睡过去了。醒来之后整个人都晕晕困困的，没什么精神。 不过冬天刚睡醒的时候就是这样, 浑身发凉, 脑袋有点懵，奈利修就没有在意。 但稻荷崎的其他人就没那么淡定了，因为奈利修一看就不对劲—— 他说话的语气比平时软，嗓音还有点哑，眼神还有点朦胧, 就算北信介没说他发烧, 也明显能看出他在生病。 而且本人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生病了, 上了一个下午的课，直到来排球部训练的时候才被大家发现。 北信介皱眉：“今天就别训练了, 待会我会帮你向教练请假。去诊所配点药，回家好好休息吧。” 奈利修张了张嘴：“北前辈，我真的没事……” 马上就要春高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生病耽误训练。 北信介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打断他的话，语气严厉地说：“身体是一切的本钱，状态不佳的时候坚持训练是本末倒置的行为。” 他很少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奈利修说话，奈利修有点不适应地低下头，看起来有点沮丧。 北信介又缓下声音：“可以理解你不想耽误训练的心情，但及时吃药、早日康复才是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 近两个月才有过生病经验的宫治也说：“对啊奈利，至少现在离全国大赛还有半个多月，快点吃药快点好起来，不会耽误训练的。” ……阿治都这样说了，你这个男朋友怎么还不动啊！ 赤木路成疯狂给宫侑使眼色，还不太习惯照顾别人的宫侑这才反应过来，跑到奈利身边：“奈利，我陪你去开药吧。” 奈利修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脸颊是不正常的红，嘴唇却很干燥，看起来是平时完全没有的脆弱。 宫侑好心疼，火急火燎地说：“北桑，赤木前辈，我们的事情等我回来之后会好好解释的！我先送奈利去学校旁边的诊所看看。” 说完他就带着奈利修走了。 来迟了的银岛结只听见了最后的一言半语，看见他俩的背影，一脸状况外：“真稀奇啊，阿侑居然会这么上心？还有，‘我们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事啊？我错过什么了吗？” 尾白阿兰神情复杂：“是的，你错过了很多。” 赤木路成叹气：“本来还想问问阿侑他们是什么时候谈上的呢，看来今天不是时候。” 银岛结震惊了：“什么，阿侑谈恋爱了？！” 尾白阿兰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有点不怀好意的笑：“还有让你更震惊的事情呢。” “什么？” “刚刚都那样了，你还没看出来吗——阿侑的恋爱对象是奈利啊。” 银岛结：？！！ 他的大脑直接死机了。 而正在一边喝水一边竖起耳朵听的角名伦太郎，更是一口水喷了出来。 “什么——！！！” 在宫侑和奈利修关系大公开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出了校门。 最近的温差有点大，傍晚的气温已经开始下降了。 奈利修最开始是感觉整个人都往外冒热气，现在走到室外，又忽然觉得耳朵好冷，好像热气已经发散完了。 “侑前辈，我耳朵冷。” 宫侑赶紧搓了搓手，把手指头搓热了，才去捂他的耳朵。 “这样会好点吗？” “脖子也冷。” 宫侑想了想，走在前面给他挡风。 “这样呢？” “还是冷……” 奈利修感觉脑袋混混沌沌的，也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凭借本能往温暖的地方钻。 他像只小猫一样钻到宫侑的衣服里，向这个身边最大的热源汲取温暖。 宫侑庆幸今天穿的外套是长款的了，刚好可以把奈利修包进去。 他有点别扭地夹着奈利修走，同时摸了摸奈利修的额头。 滚烫，烫得他都吓了一跳。 是不是烧得更严重了？ 宫侑开始着急了，好在他们的目标诊所就在前面，再走几步就到了。 他们进了诊所，玻璃门隔绝了室外的冷风。 诊所里还有其他病人，医生递给宫侑一个体温计，让他先帮奈利修测一□□温。 电子体温计，宫侑家里也有。他熟悉地打开开关，让奈利修侧过脑袋，在他耳后滴了一下。 在他操作的时候，奈利修很安静地坐在那里，眼神放空，没有焦点，看起来呆呆的。 如果放在平时，宫侑可能还会觉得可爱。 但现在他什么不该有的想法都没有，满脑子只有“现在奈利一定很难受”。 此时电子显示屏上已经显示出温度，39.5℃。 已经算是高烧了。 医生问起了奈利修症状，奈利修的脑子有点迟钝了，慢吞吞地回想了会儿，才回答上来。 “头痛，身体发冷，从中午开始……没有别的了。” 身体发冷还好，宫侑一直用他那双热烘烘的打手给他捂着。头痛是最难忍受的，奈利修感觉自己的脑子变成了一锅火锅汤，有人正拿着根棒子在他汤里搅和，他的太阳穴都要爆开了。 好难受。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难受。 奈利修终于知道北信介为什么坚持让自己去休息了，这种状态肯定是没办法训练的。 “可能是午睡的时候着凉了，之后又没注意，就逐渐烧起来了。”医生说，“现在这个温度有点危险，方便的话可能需要留下来输液，待会会有大人过来陪同吗？” 宫侑看向奈利修，奈利修摇了摇头。 宫侑就说：“大人不方便过来，我来照顾他就可以了。” 医生点点头，先拿了块退烧贴让奈利修贴在脑门上，就去配药了。 奈利修坐在诊所的椅子上，有点不自在：“输液是什么？” 宫侑：“就是把针头插进血管里，把药水打进去，这样见效快，效果也比较好。” 光是听这个描述，奈利修就有点怕。 他是第一次生病，当然也是第一次打点滴，第一次见到尖锐的针头。 真的要插进手里啊？ 奈利修本来就怕痛，现在生病了，正当难受，情绪难免会变差，整个人都跟着脆弱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医生。 奈利修现在烧得脸颊红红，脑门上还贴着块巴掌大的退烧贴，显得他的脸更小了，卖可怜的效果加倍。 医生却心如磐石：“不要这样看我啊，就算害怕也要乖乖输液哦。” 卖惨无果，奈利修只好眼不见为净，为了逃避针头，把脑袋埋在了宫侑怀里。 宫侑很高兴他这样信任和依赖自己，可看到奈利修这么难受，他自己也很难受。 这种感觉跟看到阿治生病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阿治生病的时候，他也会照顾。反过来，他生病的时候也一样。 但可能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生病的次数多了，早就习惯了，看见对方难受完全没感觉，有时候甚至还会觉得麻烦…… 宫侑摸了摸奈利修的头发：“很快就好了，不会很痛的。” 奈利修闷声回答：“嗯。” 医生还以为奈利修是宫侑的弟弟，夸了一句：“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 宫侑心想，阿治才不会在输液的时候钻他怀里呢，他也不会这样摸阿治的脑袋。 呃，想想就好奇怪。 这时医生已经把针头扎了进去，将针头固定在手背上，又调节了一下输液的速度。 针头扎进去的感觉没有想象中的疼，异物插进去的奇怪感觉也很快褪去，奈利修慢慢地适应了，看见宫侑一个人在前面忙活，付钱、拿药，问医生吃药的注意事项，有点愧疚：“对不起侑前辈，给你添麻烦了。” “怎么能说是添麻烦呢，不许说这样的话！”宫侑摸了摸他的脸，在他旁边坐下，“我很乐意照顾奈利啊。” 随后他又看了眼时间：“医生说两个小时就能把这瓶药水打完，之后我送你回家。” 奈利修又“嗯”了一声。 不知道是生病导致精力不济，还是药水的作用，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之后，他就感觉到眼皮沉重地往下坠。 大脑逐渐混沌，意识慢慢远去，他听见身边的人轻声说： “睡吧，我在这里呢。” 随后，他的脑袋就靠在了什么东西上。接着，腿上又盖上来一件很温暖的东西，很舒服。 好安心。 侑前辈居然也有这么可靠的时候…… 奈利修慢慢地睡过去了。 中间他醒过一次，那时候他正趴在宫侑背上。 注意到他醒过来，宫侑掂了一下：“继续睡吧，药水已经打完了，马上就要到家了。” “嗯……”奈利修蹭了蹭他的脖子。困困地应了声。 趴在宫侑背后的感觉很舒服。 可能是因为平时的运动量比较大，他的火力比较旺，像个火炉一样，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给趴在背上的人带来温暖熨帖的感觉。 奈利修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宫侑的背是这样宽。虽然还带有高中生尚未发育完全的青涩感，但已经很可靠了。 他走路也很稳，后背随着步伐有节奏地起伏，简直像是纯天然摇摇车。奈利修趴了一会，又慢慢地睡过去了。 当晚宫侑没有回家，在奈利修家里呆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奈利修请假了。 宫侑倒是来了学校，表情有点萎靡，不停打着哈欠。 稻荷崎众人关心起奈利修的情况时，他擦掉困倦的眼泪：“昨晚在诊所输液了，半夜就退烧了。今天早上又有点反复，不过温度不高，在家里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赤木路成：“奈利家里还是没人吗？他哥哥呢？” 说到这个—— 宫侑表情复杂地说：“奈利的哥哥，现在好像在某个监狱里。” 这是他昨晚才得知的消息。 那时他正给奈利修换冰毛巾，换毛巾的过程中顺嘴问了一句奈利生病的时候他哥哥会不会回来。 奈利修半梦半醒的，说话有点含糊，不知道在叽叽咕咕些什么。 宫侑凑近了去听，才听清楚“监狱”这个词。 稻荷崎众人：“哈？？？” 宫侑又说：“前两天我才问奈利他哥哥什么时候会回来，他说只在今年4月的时候见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稻荷崎众人沉默了。 他们知道奈利家庭情况特殊，但没想过这么特殊。 之前他们总是觉得，奈利虽然没有父母，但至少有个相依为命相互扶持的哥哥可以照顾他。 现在才知道，他哥哥居然在蹲大牢，只在今年4月的时候探过一次监…… 天啊，好凄凉的一颗小白菜！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0-160 第151章 第 151 章 你谁啊？怎么睡在奈利…… “哥哥有案底会不会影响奈利考公啊？奈利成绩那么好, 万一以后要考呢。” “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应该没有影响吧？” “一年才见一次面，这是犯了什么事, 才会进去那么久啊。” 稻荷崎众人忧心忡忡，讨论的话题也越来越偏，纷纷猜测起那位兄长究竟是入室抢劫还是放火刀人。 说到最后，又叹息一声，得出结论：奈利能够平安健康地长大，性格还这么正常乖巧，实在太不容易了。 而提到这个话题, 就没办法绕过宫侑, 毕竟现在他是除了那位兄长之外，和奈利修关系最亲密的人了。 角名伦太郎眯了眯眼, 看向宫侑：“你和奈利的事情, 是怎么回事？” 其实角名伦太郎早就感觉宫侑和奈利修的关系好过头了，但他没往那个方向想。 一念之差，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当了这么久的战地记者，他居然不是第一个拿到一手新闻的那个人！ 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也就算了，居然还是最后一个！ 角名伦太郎倒是没有三年级组的老父亲心态, 只是觉得不甘心。 他决定从现在开始盯紧宫侑, 拿到最新消息的人只能是自己。 他把右手握成拳, 当成话筒举到宫侑嘴边，不断发问：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怎么喜欢上的？” “奈利居然会同意和你在一起？真的不是被你诱拐的吗？” 角名伦太郎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 话也比较少。除了在排球场，最有激情的时候就是掏手机抓拍宫兄弟抓拍黑历史了。 宫侑还是第一次听他话这么密，语气还这么咄咄逼人，像是娱乐小报的记者采访一样。 其他人虽然没有追问, 但其实都把角名伦太郎当成代表，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偷偷听。 特别是成熟稳重的三年级组——经过了最初的震惊，稍稍冷静下来之后，他们想了想，还是不赞同这段恋情。 奈利看起来这么纯洁，肯定不是这段感情的主动方。 阿侑又是个排球脑袋，在这件事情之前，他们完全想象不到阿侑谈恋爱的样子。 万一阿侑只是一时兴起怎么办？ 等最初的新奇感褪去之后，他们的感情又要怎么办呢？ 于公，他们不赞同队内恋爱。 把私人感情带到正事上是很大的忌讳，如果他们感情和美，倒是没问题；但谈恋爱嘛，总会出现一些感情上的碰撞和摩擦，如果这段关系破裂，就会很麻烦。这也是很多公司禁止职场恋爱的原因。 于私，他们不认为这这两个人是合适的恋爱对象。 阿侑太幼稚，奈利太懵懂，两个人都不成熟，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让双方都受到伤害。奈利的家庭情况和成长环境还那么特殊…… 唉，说到底，阿侑去招惹奈利干嘛啊。 本来就是小可怜，要是感情上都要受伤，那岂不是更可怜了吗…… 这样想着，三年级组就更加忧愁了。 宫侑没有感受到那微妙的气氛。 他只是挠了挠头，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他本来是想在更加正式的场合公开的，但大家好像都知道了，那……现在说好像也不是不行？ 啊啊，奈利不在场，压力有点大。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回想着自己很早就打好的草稿，硬着头皮回答角名伦太郎的问题： “大概是上个礼拜开始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奈利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无法自拔了。” “没有诱拐……最开始我做过错事，不过已经和奈利好好坦白了。” 说到这里，宫侑想起来自己还没专门跟北信介汇报过他们谈上了的事情。 他有点心虚，想到北信介说不定也在听，就正了正神色：“这是我们深思熟虑的结果，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负责的，真的！” 北信介果然看向了他，暗金色的眼里没什么情绪。 他平静地说：“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没必要向我们承诺。” 尾白阿兰小声嘀咕：“……才刚开始谈呢，怎么就说的像是要结婚了一样。” 偏偏赤木路成还真吃这一套，指着宫侑说：“你要是敢做什么坏事的话，我绝对找你算账！” 尾白阿兰扶额：“你这是什么岳父发言啊？” 赤木路成夸张地抹了抹眼睛，擦掉并不存在的眼泪：“怎么不算岳父，奈利可是我一颗球一颗球拉扯大的啊！” 宫侑想说奈利的球不都是他喂的么，可感受到现场这仿佛女儿出嫁的气氛，最后还是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发现大家都在莫名其妙感伤，好像不需要自己发言，就溜去练习了。 训练和私事是两码事，宫侑分得很清楚，在训练时间里心无旁骛地练习。 只是今天他不打算跟别人一起加练，训练时间一到，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嘴里还嘀咕着： “不知道奈利现在醒着没，有没有喝药。” “医生开的药好像很苦，他肯定又没有好好喝。” “回去的路上买个盒子蛋糕哄一哄好了……不过医生说不能吃太甜的，得买奶油少一点的……” 不小心听到了一点的大耳练震惊地睁大眼，和同样震惊的赤木路成对视一眼，都能看懂对方眼里的意思—— 阿侑居然会考虑得这么细腻？ 他们不看好这段关系的最大原因就是觉得阿侑太不成熟了，完全没有体贴别人的意识，刚刚才说只让阿侑一个人去照顾奈利会不会不太够。 但现在，情况好像比他们想象中的好很多？ …… 宫侑赶到奈利修家里的时候，奈利修还在睡觉。 他蜷缩在被子里，脑袋上的冰毛巾已经滑下来了，半搭在枕头上，把枕头沾湿了一小片，却浑然未觉。 苍白的嘴唇轻轻抿住，脸颊闷得发红，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然而这位“睡美人”，纤长的睫毛正不安地颤动，像是陷入了梦魇。 宫侑把湿毛巾拿开，又摸了摸奈利修的额头，感觉已经完全退烧了。 奈利家里的体温计还是传统的口腔温度计，需要伸进嘴里测量体温。 宫侑想再给他测一□□温，就叫了他一声。 奈利修还在做梦呢，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发现身边的人是宫侑，就又想安心地闭上。 宫侑赶紧把感测头伸过来：“奈利先别睡，最后测一次体温。” “唔。” 冰凉的金属头伸进口腔里，奈利修被冰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吐出去，下巴却被一只手温柔又强硬地捏住。 “乖乖的，最后一次了。” 什么最后一次？ 正在梦里大战史莱姆的奈利修有点困惑。 嘴里好像多了根棒棒糖，他下意识舔了舔。 那道声音又说：“也不要舔，含着不要动。” 奈利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话，但还是乖乖含住了。 过了一会儿，棒棒糖被抽出去。 奈利修砸吧砸吧嘴，有点遗憾地想：这是什么牌子的棒棒糖，一点都不甜，避雷了。 那道声音说：“很好，已经完全退烧了。奈利你饿了吗？起来吃晚饭吧，我还买了盒子蛋糕哦。” 什么，盒子蛋糕？ 史莱姆哪有蛋糕香！ 原本还半梦半醒的奈利修一下子就精神了，眼睛还没睁开呢，鼻翼就先动了动，本能地寻找奶油香气的来源。 被奶油的香气勾着嗅了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精准地扑向宫侑的手—— 宫侑早有防备，把蛋糕提起来：“先吃饭，再吃药，最后才可以吃蛋糕。” “……好吧。”奈利修有点失落地坐好。 宫侑和他一起吃了晚饭，又盯着他喝了味道刺鼻的黑色冲剂，才把作为奖励的蛋糕给他吃。 奈利修吃得干干净净，沾在盒子底下的奶油都舔的一干二净，很明显是恢复了很多，生病的人胃口可没办法这么好。 然后宫侑又让他去换掉退烧时汗湿的衣服。 奈利修去衣柜里找了件睡衣出来，毫不避讳地当着宫侑的面脱掉上衣。 宫侑一时间没有防备，不小心瞥到了一眼。 奈利修的身体还很青涩，像是尚未成熟的果实。 腰腹肌肉秀气紧实，背部漂亮的蝴蝶骨下方，点缀着两颗小巧的腰窝…… 宫侑没敢乱看，心慌意乱地收回视线。 按捺住狂跳的心脏之后，他准备收拾东西去丢垃圾，衣角却被奈利修拉住。 “奈利你想睡的话就继续睡吧，我去收拾一下……嗯？” 奈利修抬起脑袋看他，注意到宫侑眼底的青灰，知道对方肯定为了照顾自己牺牲了睡眠时间。 他抿了抿唇，诚恳地说：“侑前辈，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睡。” 没有人可以抵抗奈利修可怜巴巴的目光……没有人！ 宫侑有点心软了。加上昨晚一直关注着奈利修退没退烧，宫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现在还真有点困。 “好吧。” 他把桌上的食品和药物的包装袋收拾好，又去洗了手，脱掉外衣，才脱掉鞋子上床。 奈利修大方地让开一个身位，还热情地拍了拍那个空出来的位置，邀请他过来。在宫侑躺上来的时候还把他当成人形暖手袋，像八爪鱼一样心满意足地缠住。 和男朋友一起睡觉，本该是非常令人遐想的事情，但宫侑实在有点累，本来只是想躺上去休息一会，没想到沾床就睡着了，奈利修一直偷偷摸摸戳他脸颊，他都感觉不到。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再次醒过来时，他迷迷糊糊间听见了一句—— “你谁啊？” 宫侑有点困倦地睁开眼，发现一个额前黑发挑染成深蓝、打了唇钉的青年正站在床边，皱眉看着他。 宫侑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睡懵了，第一反应也是：“你是谁啊？” 身后的奈利修也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了，在被子里蛄蛹几下，才顶着一头毛绒绒的金发钻出来。 唇钉青年没注意到奈利修，挑起眉梢冷冷一笑： “这栋房子是我的，你说我是谁？” 宫侑呆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你是奈利的哥哥？” 然后他脱口而出：“可你不是还在坐牢吗？” 唇钉青年：？？？ “哈？！！” 谁造的谣，多冒昧啊！ 第152章 第 152 章 蓝色监狱 五分钟后,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 “什么坐牢，我在蓝色监狱工作，蓝、色、监、狱——某个长脖子西瓜头搞出来的足球集训项目, 目的是选拔出世界第一前锋，听说过吗？” 唇钉青年在念到“蓝色监狱”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强调这是一个项目名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监狱。 宫侑刚刚才匆忙爬起来，衣领子还有点乱，目光呆滞地回应：“哦哦……好像听说过……” 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天尴尬之中。 啊啊啊怎么会有人和男朋友一起睡觉，结果却被男朋友的哥哥“捉奸在床”啊？ 被捉到也就算了, 他还傻愣愣地问对方怎么没在坐牢, 听起来好像是特意趁对方不在来偷情的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 好想逃去火星生活！ 此时青年还在拨弄额前那缕蓝色的挑染：“项目名字是监狱不代表我真的去蹲监狱了啊，退一万步讲, 就算我真在监狱, 我就不能是狱警吗？” 说完，他又撇了撇嘴，星形的金属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光。 “当然了，这份工作的自由时间少得跟蹲大牢差不了多少……” “嗯……那个……”宫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哥, 你听我解释……” 他是有点怵奈利修这位哥哥的, 对方的形象跟他想象中的样子相差太大了。 太潮了, 染了头发，耳钉、唇钉一个不落, 长相是一种很锋锐的帅气，眼睛下边还有一层浅浅的青灰，天然就给人一种颓丧厌世的感觉。 虽然不是劳改犯的形象，但看起来也不太好相处。 “你是奈利的同学吧, ”青年眯了眯眼睛，“我叫诹访光花，你和奈利一起叫我诹访哥就好了。”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兵库了，但他知道这个时间点奈利修应该还在学校，回来的时候却看见房间里亮着灯，就开门看了一眼。 结果却发现床上躺着一个陌生的黄毛，他还以为家里进小偷了呢。 “不好意思啊，刚刚我还以为家里遭贼了。不过你们怎么这么早就睡觉了？” 宫侑知道奈利修的家庭情况，倒也没有问为什么这对兄弟姓氏不同。他乖乖喊了声“诹访哥”，随后就有点心虚地解释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奈利修昨天发烧了，他是来照顾奈利的。 奈利修点头：“我看侑前辈太累了，就让他一起睡一会儿。” 然后就被突然回家的前辈撞见了…… 他们说的全是事实，但建立在被“捉奸在床”的基础上，一切解释都是那么苍白，听起来像是临时编出来的理由。 宫侑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生怕自己被哥哥大人赶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生气，还抚弄着耳钉笑笑：“原来是这样，还特意跑过来照顾，看来奈利你交到不错的朋友了啊。” 宫侑松了口气。 诹访光花又关心道：“奈利你现在退烧了吗？这种天气生病可是很受罪的。” “多亏了侑前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奈利修说完，又好奇地问，“前……哥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放假了吗？” 诹访光花点头：“对啊，他们刚打完一场重要的比赛，我终于可以休假了。” 奈利修眨了眨眼，好奇地问：“最近工作还是那么忙吗？” “唉，别提了。”说到这个诹访光花就不困了，顶着一张锋锐酷哥脸大倒苦水，“又要给绘心甚八干活，又要给那群小屁孩搞特效。你是不知道，领导说这一季经费不多，做的跟PPT似的，画面表现全靠压榨我。” “要不是为了那个优秀员工奖，我早就不干了！” 抱怨完，他又看向奈利修：“奈利你呢，你这边呢？” 奈利修想了想：“挺顺利的，比实习期好很多，还得感谢诹访哥的照顾。” 诹访光花：“我也没做什么，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啦。” 因为和奈利修的哥哥不熟，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宫侑不好插嘴，就竖起耳朵认真听。 听了几句他就发现，奈利跟哥哥的关系有点奇怪。 好像比他想象中的好，但又没有正常兄弟那种亲昵。 是因为长期分居两地吗？诹访哥的工作好像很辛苦…… 而且可听他的意思……奈利怎么也在工作？“实习期”又是什么意思？ 宫侑有点困惑。 更让他觉得别扭的是，明明他自认为已经被奈利接受了，两个人大概已经进入了热恋期，但这个时候，他还是能感受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就好像……自己和他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奈利修察觉到了宫侑那一瞬间的不安，虽然不知道不安的源头是什么，但他还是借着桌子的遮挡，悄悄地碰了下宫侑的手，安抚性地握住，随后又看向诹访光花： “对了诹访哥，我现在在和侑前辈谈恋爱。” 宫侑：？！！好突然！ 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在奈利的哥哥面前出柜了？ 啊啊啊这可跟北桑阿兰他们不一样，这位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娘家人啊！ 正在喝水的诹访光花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有点狼狈地咳了几声，才上下打量了宫侑几眼，疑惑的视线在宫侑和奈利修之间徘徊。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能感受到自己带的这位后辈是非常非常纯洁、满脑子只有工作的优秀学生，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届的优秀员工就是他的了。 而且小后辈一看就是颗脑回路直愣愣的小呆球，就算被人嘴对嘴亲了，也不会想到恋爱那方面的事情。 虽然奈利刚来到人类世界就被美食给征服了……但也不应该这么快就陷入人类的感情陷阱啊？ 自己常驻这个世界这么久了都没谈呢！ 诹访光花严肃地打量宫侑几眼，有点怀疑他们的小光球其实是被狡猾的人类给骗走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颗小光球自己蹦进人类张开的罗网里的画面了。 被这样的视线盯住，宫侑感到压力山大，还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大舅哥丢出去了。 没想到对方打量自己几眼之后，就说：“好吧，至少长得还不错。” 什么，获得认可的原因居然是这张脸吗…… 宫侑松了口气，心里的小人双手合十，开始感谢老妈，感谢老爸，感恩这个世界。 诹访光花又说：“但是我有几个问题。” 终于要开始做背调了吗？ 宫侑又开始紧张了，正襟危坐，用比考试还认真的态度说：“诹访哥你问吧。” 黑发青年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转，眼里是深深的好奇：“你们牵过手了吗？” 宫侑羞涩点头。 “抱过了吗？” 宫侑有点僵硬地再次点头。 “亲过了吗？” 宫侑脸红了，幅度很小地点了下脑袋。 虽然亲亲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是在家长辈面前提起这种事情还是好害羞啊！ “做过……咳咳，”诹访光花还想继续问来着，说到一半突然咳了一声，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忘记你们还没成年了。” 宫侑脑子卡了一下。 反应过来他本来想问什么之后，脸颊爆红。 “没、没没没没没有！” 现场唯一的成年人被他这幅纯情的样子逗笑了：“行行行我知道你们没做过，不用解释了。” 他托着下巴，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宫侑，薄唇一挑，笑容有点不怀好意：“在奈利成年之前，可别想做坏事哦。” “不会的！绝对不会！”宫侑的脸颊持续涨红，从颈脖一路红到头顶，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而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奈利修还一脸好奇地看他们。 啊啊啊这种纯洁的眼神最犯规了啊！ 宫侑有点想逃了，刚好奈利家里已经有人在了，他不留下来照顾也可以，就默默穿起了外套，准备溜走。 奈利修却抓住他的衣摆：“侑前辈，外面好冷的，今晚先留下来吧。” 诹访光花则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对啊，这个点已经没有公交了，想洗澡的话我的衣服可以借你。我们的身高应该差不多吧。” 宫侑看一眼时间，还真是，已经没有回去的公交车了。 他只好留下来，借用了奈利哥哥的全新睡衣和洗漱用具。 等他们都洗漱完毕，已经挺晚了，到了上床睡觉的时间。 这栋房子里只有两间卧室，宫侑当然是和奈利修一起。 昨天他也在奈利修家里留宿了，不过基本没怎么沾床，和今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今天的奈利修精神还很好，一上床就凑过来闹腾他。 没有亲亲，只是像抱玩偶一样用力抱住宫侑，双腿一上一下夹住他的腰。 宫侑本来是很享受的，但是一想到大舅哥就睡在隔壁，又安静如鸡，一动都不敢动了。 奈利修还在心满意足地寻找适合抱抱的姿势。他感觉宫侑的身体很暖和，像个小火炉一样，肌肉又很饱满光滑，冬天摸起来很舒服，奈利修抱着就不想放手。 而可能是白天断断续续睡了太久，该睡觉的时候反而不困了。 奈利修躺了一会儿，还是感觉神采奕奕，就凑过去找宫侑聊天。 “侑前辈，那时候诹访哥想说的是什么啊？” 宫侑目不斜视，一脸正气：“奈利你还不需要知道，等时候到了再说。” 心里想的却是—— 呃呃呃不要在这种时候提起那种话题啊，哥哥大人就睡在隔壁，禁忌感太强烈了！ 怎么办，感觉更刺激了…… 奈利修“哦”了声，躺了一会儿，又爬起来，学着宫侑给自己测体温的样子，有点担心地摸了摸宫侑的额头： “侑前辈你是不是发烧了？整个人都好烫啊。” “不是发烧，”宫侑默默往被子里缩了缩，用央求的语气说，“奈利你……你先别弄我了。” 第153章 第 153 章 隔壁有两个帅哥，可惜…… 奈利修的感冒很快就好全了。 除了发烧和头痛, 他基本没有其他症状，退烧之后休息了一天，就又恢复到生龙活虎的状态。 不过烧了一天一夜, 到底还是带来了一些负面的影响。 奈利修感觉自己变虚了，证据就是体能训练的时候他差点跟不上。 之前不说跑第一个，至少也在队伍中游。但现在，才完成一半的指标，他就已经喘得不行了。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奈利修只好重新抓体能，循序渐进地恢复体能。 除此之外, 奈利修生病痊愈之后, 宫侑就没理由去他家里照顾他了。而且碍于大舅哥回家了，他也不太好意思在家门口跟奈利修腻歪, 两人的相处模式又回到刚从东京回来时的样子。 他们想一起吃个饭都很难, 因为这段时间里，诹访光花每天都会来接奈利修去吃饭。 注意到宫侑这几天又回教室跟他们一起吃午饭了，宫治有点疑惑：“阿侑你今天怎么没跟奈利一起吃饭了？” 角名伦太郎也抬头，一副“期待大新闻”的表情：“你和奈利吵架了？” “没有，我们怎么可能吵架, ”宫侑把便当盒拆开, “是奈利的哥哥来回来了, 这几天都会接奈利去吃饭。我跟诹访哥还不太熟，不好意思跟上去。” 宫侑没有说的是, 他确实感觉这几天里自己和奈利修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他说不出来具体怎么奇怪，只能感觉到自从奈利的哥哥回来以后，奈利就好像一直在忧虑什么。 但当他问起来，奈利要么闭口不言, 要么转移话题，就是不告诉自己他在担心什么。 这种未知感让宫侑惴惴不安，他害怕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突然发生，摧毁他们好不容易才构建起来的关系…… 此时宫治的饭团才吃到一半，脸颊鼓鼓，有点含糊不清地说：“啥，奈利的哥哥不是因为刀了人还在蹲大牢吗？” 宫侑本来还有点低落的，听到这句话，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才几天啊，就已经传到这样的版本了吗？！” 要是被诹访哥知道是自己传出去的，那他可就完蛋了啊！ “奈利的哥哥没在坐牢，是我理解错了。”他极具求生欲地解释，“诹访哥是在为一个叫做‘蓝色监狱’的项目工作，不是真的在蹲监狱，之前是我误会了。” “哦，原来是这样。”宫治终于把饭团咽下去了，又心满意足地嗷呜一口，一边嚼嚼嚼一边抱怨，“阿侑你不清楚实情的话就不要乱说啊，这不是在损害人家的名誉权嘛。” 宫侑有点心虚：“我也没想到还会有个项目叫做‘监狱’嘛……” 提到这个，他又想起被大舅哥“捉奸”的场面了，倾诉和吐槽的欲望蠢蠢欲动。 太尴尬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好尴尬啊，好想要有人来分摊一下自己的尴尬。 跟阿治和角名说，应该没关系吧？ 习惯了吃饭的时候闲聊，宫侑到底还是没忍住，向两人形容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然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 宫治饭都不吃了，笑得直接在地上打滚，眼泪飙得老高：“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对奈利的哥哥说了那句话啊？这也太冒犯了吧！” 宫侑有点生无可恋：“对啊。” 角名伦太郎也笑得肩膀发抖，眼睛都眯起来了。 他擦掉笑出来的泪花，遗憾道：“可惜当时我不在场……” 虽然角名伦太郎没说完，但是个人就能听出来，他的下半句话是“不然我就能拍到新的黑历史照片了”。 宫侑：“……” 够了，他知道自己很蠢，但笑成这样大可不必。 没得到安慰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被嘲笑，宫侑都有点后悔告诉他们了。 “啊啊啊别笑了！再笑我就把你们的肉全吃光了！” …… 在宫侑破大防的时候，奈利修正在和一碗爆辣咖喱饭作斗争。 咖喱饭很香，只是太辣了，光是闻到那股辛辣的香味，他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坐他对面的诹访光花看到奈利修眼泪汪汪的样子，震惊道：“奈利你吃不了辣的吗？” 奈利修吸了吸鼻子：“我觉得我可以。” 他以用一种英勇就义的表情，勇敢地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然后他就被呛得咳个不停，眼睛鼻子脸颊全红了，看起来可怜得不行，在隔壁桌上菜的服务员都忍不住频频看过来。 诹访光花赶紧递过去一杯水：“算了算了，别勉强了，我们再点一份不辣的。” “好可惜，我觉得这家店的爆辣咖喱饭超级好吃，坐牢的时候天天想念这个。”他让服务员再上一份不辣的，完全没注意到服务员忽然睁圆的眼睛。 什么？ 这个潮男帅哥居然还坐过牢？ 是因为什么坐牢啊，还带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孩来吃饭，该不会是诱拐犯吧…… 她暗暗警惕起来，更加关注这个角落的情况。 诹访光花还不知道自己随口开的玩笑被服务员误会了，还在和奈利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前辈在里面吃得不好吗？” “太忙了，每天都只能吃泡面。这样的人生根本毫无意义可言啊。” “好吧……唔，这个不辣的咖喱饭也好吃，谢谢前辈带我来这里！” “不用谢，毕竟我是你哥哥嘛。” 其实这是这对名义上的“兄弟”第一次一起吃饭。 但可能是因为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天然就比其他人更加亲近，所以相处起来完全不会尴尬，还觉得很舒服。 知道奈利修喜欢吃甜品，吃过午饭之后，诹访光花还带奈利修去甜品店扫荡一番，还当场点了两杯草莓芒芒芭菲。 奈利修发现了，这位前辈喜欢的口味都比较刺激，喜欢吃辣的、吃冰的，天气这么冷，还点了最大杯。 他的性格好像也比自己更加鲜明、激烈，就像他戴的那对星型耳钉，菱角锋利，总是闪烁着耀眼的光。 见奈利修一直盯着自己看，正在给芭菲拍照的诹访光花挑眉：“怎么了？” 奈利修诚实道：“感觉前辈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诹访光花总共有两周的休假，在回来的当天，他就说要好好珍惜宝贵的休假时间。 奈利修还以为他的意思是他要抓紧时间出去玩，没想到自己去上学的时候，对方还瘫在床上睡得可香；自己训练结束回到家，他还窝在床上，一边吃零食一边打游戏，初次见面时给人留下的酷哥印象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样玩了几天，诹访光花眼底的黑眼圈消失得差不多了，整个人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比刚回来的时候有人味多了。据诹访光花本人所说，这是他“班味”散了的表现。 奈利修听说过对方蝉联“优秀员工奖”的事迹，在这之前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很严肃的人，一心工作，完成工作就可以抽身离开。没想到他是个这么……会享受生活的人。 奈利修有点犹豫地问出了自己一直在想的问题：“等工作结束后，前辈你会离开这个世界吗？” 诹访光花惊讶地看他一眼：“为什么要回去？就算我退休了也要留在这里，当人可比当球好玩多了。” 他注意到奈利修迟疑的表情，不自觉抠手指的动作，了然：“你在担心你的小男友吗？担心以后要和男友分开？” 奈利修点头。 其实他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和诹访光花这位“同类”相处一阵子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和宫侑其实是不一样。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完成他的旁白工作。 可是工作总有做完的一天，等工作结束，管理局会召回自己吗？ 如果被召回，被调岗，他不得不离开，侑前辈要怎么办？ 第一次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的奈利修有点迷茫。 他知道确定关系也意味着责任的确定，所以更加担心自己没办法完成变成不负责任的人。 奈利修不自觉地用勺子在冰淇淋上戳来戳去，表情很困惑。 而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脑袋忽然一重—— 有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抬头一看，打了唇钉的青年正看着他，唇角翘起，笑得很张扬。 “不用想那么多。” “漫画故事会有完结的一天，但‘主角’们的故事却永远不会结束，你的旁白工作想做到什么时候，就能做到什么时候。” 奈利修若有所思。 “况且……”说完正经话，诹访光花又露出一个有点坏的表情，“你都已经来到人类世界了，万一上面真的要召回你，你不回去不就好了？” “人类世界那么好玩，想回去的根本没几个，打个报告的事情啦。” 奈利修思考几秒，表情郑重地说：“……我明白了。” 在意的问题终于被解开，奈利修轻松了不少，两人继续愉快地吃芭菲，却没注意到隔壁桌的顾客正在飞速敲字吐槽： [我的天啊隔壁坐了两个帅哥，一个超级无敌可爱一个超级无敌帅！] [可惜两个都是中二病，一直在讨论要不要离开人类世界。] [他们以为自己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嘛？] 第154章 第 154 章 初雪 兵库县开始下雪了。 第一片雪花飘落时, 稻荷崎众人刚刚结束一天的训练。 春高在即，他们正在进行最后的特训。 这几天的最低温已经低于零度了，清晨和晚上的温度更是骤降。他们都已经穿上了冬季套装, 大衣围巾齐上。 锁上排球馆的铁门，出了学校，被冬衣裹成小熊的稻荷崎众人在各个路口挥手道别。 “那我先回去了。”宫治看了眼宫侑，知道他估计要先送奈利回家。 虽然隐约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但秉持着坚决不做电灯泡的原则，宫治打了招呼就缩着脖子往家的方向走，心里已经开始想念到家那一刻的温暖了。 目送着宫治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宫侑慢吞吞地走了几步, 才打开这段路上的第一个话题：“今天诹访哥不来接你吗？” “嗯，”奈利修回答, “他被临时叫回去工作了。”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 用一副想要杀人的表情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那今天我送你回家吧。” “今天太冷了，到车站就好啦。” “我不冷，坐车也不用吹风。” 然后就没人说话了，两人之间的氛围沉默、安静，和这个寂静无趣的冬日给人的感觉一样。 这种安静的氛围让宫侑有点难受。 但他已经决定了, 如果奈利还是坚持要瞒着他、坚持自己一个人苦恼的话, 那他——那他就不主动跟奈利说话了。 明明他们已经那么亲密了, 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他的呢？ 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他也可以一起分担的呀…… 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让宫侑很低落。 奈利修察觉到宫侑有点别扭的情绪, 主动碰了碰他放在身侧的手指，想和他牵手。 宫侑的手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于是带着试探意味的触碰变得坚定，纤细冰凉的五指强硬地挤了进去。 好冰…… 宫侑本来还想继续闹别扭, 比如假装自己是一个很冷酷的人，就算被牵手也坚决不回应什么的—— 但发现奈利修的手指这么凉，他又没忍住，直接回握住奈利修的手指，抓在手心给他暖手。 “怎么这么冰啊？奈利你很冷吗？我的外套给你穿吧。” 说完之后，宫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冷酷人设只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就倒了，表情僵住。 “不冷的侑前辈，只是我刚才洗了手。” 奈利修抬头观察宫侑的表情，指尖动了动，碰了一下他的掌心。 宫侑的动作更僵硬了。 奈利修就问：“侑前辈是因为我有秘密不告诉你才不高兴的吗？” “哈？什么？我才没有不高兴。”宫侑被这一记直球给问蒙了，干巴巴地回答。 闹别扭的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被发现自己是在闹别扭，不然就会很尴尬。宫侑现在就处于一种脚趾抠地的状态。 奈利修看着他，继续说：“那件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宫侑发现了奈利修语气里的轻松，忍不住问，“所以是什么事情，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嗯……”奈利修想了想，用人类比较能够理解的逻辑解释了一下，“大概就是，诹访哥回来之后，我才想起来我不一定能够一直待在稻荷崎，或者一直待在日本……我不确定我会不会离开。” 宫侑愣住：“是会转学的意思吗？因为诹访哥的工作变动？” 这不是那种狗血日剧里的经典桥段吗？这种事情居然也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跟诹访哥没关系，不过大概是这个意思，”奈利修说完，语气又轻快起来了，“现在已经解决啦，诹访哥也支持我留下来哦。” 宫侑松了口气。 但是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就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轻飘飘地过去了，他又有点后怕，忍不住埋怨：“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呢？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会很害怕的。” “对不起，侑前辈，我没想到这一点，”奈利修有点惊讶，“书上说，步入一段感情的前提是处理好自己的问题，我想等解决了再告诉侑前辈。” “是那本什么999招教你谈恋爱吗？” “不是，是另一本，叫做《888招教你维护稳定的恋爱关系》。” “……”这种奇怪的书到底都是谁在写啊！ 宫侑无奈道：“下次要直接跟我说，好吗？比起什么都不知道，我更想参与到奈利的生活里。” “好。”奈利修心想书里说的好像也不一定是对的，那本书里的经验对侑前辈来说根本不适用。 以后不看这种书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气氛恢复到了最平常的样子——他们很自然地牵着手，很自然地聊起排球场上和生活上的事情。 也就是在这时，奈利修注意到有什么白色的、如羽毛一般的东西缓缓飘落。 从来没有见过雪的奈利修下意识抬头，一时间没想到这种自然现象叫做什么，还以为是哪里飘来的柳絮。 直到一片雪花落在他的鼻尖，留下一点冰凉的湿意，他才震惊地睁圆眼睛，抬头看向漫天飘雪的夜空。 “啊，下雪了。”宫侑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想趁雪花还没有融化拿给奈利修看，转头就看见金发少年顶着湿漉漉的鼻子，呆呆望天的样子。 宫侑忍不住笑了，帮他把鼻子上的雪水抹掉：“以前没见过雪吗？” 奈利修诚实摇头：“没见过。” “没见过雪啊，看来奈利以前住在南方？” “嗯……也不是，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奈利修很新奇地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雪花落在手上，很轻，几乎没有感觉，只是一个眨眼就消失了。 见他这幅兴奋的样子，宫侑心想，奈利真是个很神秘的人。 其实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而越深入了解，越能发现奈利修身上奇怪的地方。 未知的过去、稀缺的常识和奇怪的笔记本，一件一件，都在暗示这位学弟的不同寻常。 不过都到了现在，这些东西宫侑已经不在意了，反正现在奈利还站在他的身边，他还踏踏实实地握着奈利修的手。 想到这里，宫侑忽然站定，郑重地看向奈利修：“奈利你可是说过，你要永远和我一起打排球的。” “嗯，我保证。”奈利修伸出小拇指，“侑前辈要是担心的话，我们可以拉钩。” “好，那就拉钩。” 初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两人的小指缠在一起，晃了晃，像是缔结了什么契约。 虽然知道这种承诺很幼稚，但宫侑还是止不住的高兴。心里的巨石终于落地，他开开心心地抱住奈利修，用力亲了他一口。 奈利修顿了一下，然后就生涩地回应。 一吻终了，他们的头上已经落下了好几片雪花。 奈利修抬手摸了摸，摸到了点点湿润，忍不住笑了下，呵出一口白气，抬头望向这场初雪。 他声音低低地说：“以后，每一年的雪天，我都想和侑前辈一起看。” 宫侑牵住他的手：“我也想，每一场雪都和奈利一起看。” …… 兵库县下雪的第一天，地上湿了一片，除了白了一片的草地，完全看不出下过雪的样子。 第二天，地面开始变白。 第三天，雪终于厚到一脚才一个坑的程度。 这天稻荷崎众人照例训练，尾白阿兰早早来到活动室，却没看见那几个平时也很早来的身影。 他稀奇地嘀咕：“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都迟到了。” 尾白阿兰走到门口，想往外面看一眼，可他才刚把脑袋探出去，就突然受到攻击。 “噗”地一下，一大团冰凉的东西砸到他的脸上，然后猛地散开，在重力的作用下滑进他的衣领。 尾白阿兰：“……” 他被冻得一个哆嗦，抹掉脸上残留的雪渣，看清眼前的人时，阴恻恻地笑了：“阿、银——！！” “不好！”银岛结满脸惊恐，脚底抹油试图开溜，还一边逃跑一边说，“阿兰你听我解释，我刚刚是想砸角名的，是你突然开门嗷嗷嗷——！” 已经来不及了，尾白阿兰随手抓起一把雪，正中他的后脑勺。 随后他又搓了一个雪球抛了抛，才发现那几个没来换衣服的原来都在外面玩雪。 宫侑用两个雪球打得宫治一个仰倒，还发出嚣张的大笑：“哈哈哈哈阿治你完全不会闪的吗！” 宫治怒了，直接薅着他的衣领子往他衣服里塞雪：“怎么，阿侑你不也完全不会闪吗！” 宫侑拼命挣扎：“嗷嗷嗷嗷冻死了冻死了！阿治你犯规！你这根本不是打雪仗！” 宫治呵呵冷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兵法不讲究形式。” 而刚刚才被银岛结攻击的角名伦太郎——则戴着口罩和手套，左手插在兜里，右手掏出手机对着兄弟俩拍拍拍。 当然，他的摄影师生涯也没能坚持多久，这场双胞胎乱斗很快就波及到他。 手机镜头都被雪球砸歪的角名伦太郎擦了擦镜头，把手机放进兜里，然后就冷酷地加入战局。 世纪大战（稻荷崎版）一触即发，现场乱成一团。 “阿侑你给我以死谢罪吧！” “很好现在是二对一了，阿侑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吧哈哈哈！” “嗷嗷嗷别打我别打我，误伤友军了！” “本集标题为‘雪球大乱斗’——我们可以看到，稻荷崎的天才二传手宫侑，和攻手宫治正在、因为一颗雪球掀起战争。目前战况已经逐步扩大，逐步扩散到攻手银岛结和自由人赤木路成身上。啊，我们的御用摄影师角名伦太郎也选择加入战局……” 同样举着个雪球的尾白阿兰：不是，是不是混进去了个奇怪的东西？？ 算了不管了，他也来！ 一群本该在训练的人全跑出去打雪仗了，由于战况太混乱，根本没人注意到队长的到来。 直到—— 一颗还没捏好的雪球砸中了那张冷淡俊秀的脸，而且正中脸颊，打得北信介的脸都微微一歪。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这个角落，注意到北信介那张沾着雪沫的脸，以及那双陡然沉下去的暗金色眼眸。 哦豁，完蛋。 一群人齐齐僵住，恨不得自己是个没有灵魂的雪人。 “啊，阿侑你完了。”宫治立马把宫侑给供了出来。 其他人也默契地退到两边，让宫侑的身形完全暴露在北信介视野下。 其实他们也不确定那个雪球是谁丢的，但这个时候，必须有一个人出来承担怒火。 对不起了，阿侑！ 宫侑：“……” “啊啊啊啊你们这群人根本没有心！”他先是嚎了一嗓子，又飞速滑跪，抱着死也要把宫治拖下水的决心喊，“北桑，你听我解释北桑！都是阿治先带我玩的！” “不要乱说，明明是你先砸我的！” “是你！” “明明是你！你还去砸角名了！” “不是我！” 兄弟俩吵吵嚷嚷，两个人愣是超出了一百个人吵架的效果，直到北信介喊了一句“够了，别吵了”才停下来，像是两只鹌鹑，安安分分等着挨训。 其他人也眼神飘忽，大气都不敢出。 “可以理解你们激动的心情，但是天气太冷，玩一会就该节制了。” 北信介哪里看不出来这群人都是自己想玩，转头看向身上干干净净的奈利修，语气放缓了一点，听起来很欣慰：“还是奈利比较……” 他想说的是奈利修比较稳重，结果下一秒，奈利修身形一闪，向他展示身后的东西，眼睛亮晶晶地说： “北前辈快看，我堆的冠军奖杯！” 那是他一边旁白一边抽空堆起来的，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玩雪的天赋的！ 北信介：“……”他决定收回他想说的话。 奈利修完全没有读气氛，搓了搓堆奖杯时被冻得发红的手心，高高兴兴地说：“下礼拜，一起去拿奖杯吧！” 奖杯都做出来了，他们怎么能说丧气话。本来还瑟瑟发抖的稻荷崎众人又沸腾了：“嗯！一起去拿奖杯！” 北信介也舒展眉眼：“好，下周一起拿下春高奖杯。” 说完，他的语气又严肃起来：“不过现在，你们应该做的是先把身上的雪扫掉，进室内换衣服防止感冒。” 第155章 春高·全国大赛 春高开幕式 十二月下旬, 高中生们开始放寒假了，稻荷崎众人的训练却没有停止。 因为不用上课，他们的训练时间反而比上学的时候更长。 不过随着天气越来越冷, 新年气息渐浓，年底教练也给大家放了几天假，让他们和家人一起好好度过新年。 在新年到来的前几天，诹访光花又回来了。 被叫回去上了几天班，他又回到了那种身上散发真浓浓黑气的状态。不过在到家的那一秒，他身上的黑气就被自动净化了。 奈利修和他一起把整个家都打扫了一遍，因为家里没做饭, 奈利修的卫生习惯又很好, 这次的大扫除还是比较轻松的。 之后他们又置办了一些年货——主要是各种零食和饮料。 诹访光花考虑到两个人的喜好，辣味小零食和各类甜品都买了一大袋。 跨年夜, 两个做饭苦手还一起折腾了一顿简单的年夜饭, 吃过饭后就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红白歌会。 其实两个人都对歌会没什么兴趣，只是图个过节的气氛。 诹访光花穿着灰色睡衣，手上端了半杯啤酒，窝在沙发里的样子看起来像只懒洋洋的缅因猫：“奈利是第一次过新年吧，感觉怎么样？” 奈利修也换上了毛茸茸的睡衣, 抱着这几天新添置的抱枕, 小口小口地喝果汁：“感觉很热闹。” 不管是外面的街道, 还是家里，到处都很热闹, 是和平常的日子完全不一样的氛围。 而且他还收到了好多贺卡，排球部的前辈们、乌野、音驹、枭谷的朋友们，都给他寄了卡片。 奈利修最开始还不知道新年还有寄贺卡的习俗，直到收到日向翔阳寄来的第一张卡片, 才去买来卡片，认认真真写了好久。 不过他寄出的时间好像比较晚，不知道前辈们收到了没有…… 想到这里，奈利修又看向诹访光花，却发现刚才还在跟自己说话的黑发青年已经睡着了，睫毛安静地垂下，俊美的脸颊泛着红，手上的空杯子随意地搭在腿上。 喝醉了吗？ 说好的看完红白歌会就要去寺庙听钟呢…… 奈利修把他的空杯子放到桌上，想了想，又把沙发的靠背降下去，去卧室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铺成一个温暖的小窝。 算啦，他们只是两颗球球而已，偶尔不遵守人类世界的习俗，也没问题的吧。 …… 1月1日，新年第一天。 宫侑起床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枕头底下的红包，第二件事是在手机上给大家群发了新年祝福，第三件事就是冲出去拿邮箱里的贺卡。 拿贺卡的时候宫治也跟上来了，这是他们每年一号都会干的事情—— 把收到的贺卡摆在一起，数一数谁收到的贺卡比较多，收到贺卡多的，就说明人缘比较好。 往年的结果都是不分胜负，毕竟他们的人际圈高度重合。 不过今年嘛，宫侑一拿到贺卡就觉得自己稳了，因为奈利给他写了不止一张！ 其实最近这几天没有训练，两家人又忙着过年，他和奈利修有几天没见面了，但有时候会打电话，他很好奇奈利会给自己写什么。 于是在宫治数卡片的时候，宫侑迫不及待地翻看起贺卡。 然后他就发现，与其说是奈利修给他寄的是贺卡，不如说是情绪小记。 奈利修会在精美的卡片背面分享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偶尔也会写上几句祝福。 [今天和诹访哥一起大扫除了，在柜子里发现了好多辣条，我猜是诹访哥之前藏起来的。] [第一次吃了芥末三文鱼，好吃。] [新年快到了，希望侑前辈在新的一年里天天开心，技术进步，永远快快乐乐地打排球。] 贺卡上的字体圆润Q弹，排列却很规整，宫侑都可以想象出奈利修写下这些文字时的表情。 算算数量，刚好是每天寄一张。 明明在电话里说就可以了，还专门写了贺卡，真可爱。 宫侑美滋滋地把奈利修的贺卡收到，数都没数就洋洋得意道：“哼哼，今年肯定是我赢了！奈利给我寄了好多张！” 宫治已经数了两三遍了，不甘心地发现确实是这样。 他收到了26张，宫侑却有足足30张，多出来的全是奈利写的。 可恶，奈利一个人就打破他们那么多年的平衡！ 宫治表示抗议：“不行，同一个人写的不算！阿侑你犯规，这不公平！” “不许耍赖，”宫侑嘚瑟道，“要是觉得不公平的话你也去谈个对象不就好了。” 宫治撇嘴：“那我要把超市的促销卡片也算上！” “不行，你这才是真正的犯规好吧！” “呵呵，不知道去年是谁偷偷把小广告卡片给算进去才赢了我呢。” 兄弟俩正激烈拌嘴，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原来是有人在群里发消息—— [下午，一起去神社许愿吧？] 许愿？ 向神明许愿的话，愿望就会实现吗？ 奈利修也收到了这条消息。 这时的他才刚刚睡醒，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压岁钱，刚开始还不太好意思，诹访光花却说：“我是前辈，给后辈发压岁钱很合理吧。” 听到奈利修的疑问，他又随口说：“不管神明存不存在，人类总要寄托一下美好祈愿嘛。” 听说人类在新年参拜的时候会穿上传统和服，下午，奈利修特意从衣柜最深处把和服翻出来，到约定的地点和大家碰面。 没想到除了他，大家都穿得很随意，都是大衣加围巾，怎么保暖怎么来。 奈利修呆住：“来参拜不需要穿正装吗？” 赤木路成解释：“以前可能需要吧，现在大家都没那么讲究了啦。” 奈利修又低头扯了扯自己的大袖子：“那我和你们走在一起会不会很奇怪？” 宫侑赶紧说：“没、没关系，完全不奇怪，很、很可爱……！”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奈利修这样穿，感觉很新奇，所以一直在偷瞄。 其他人注意到了，纷纷摇头，专门给他腾个位置。 “啧啧啧，我好像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阿侑好像痴汉哦，视线收敛一下吧。” “都结巴了啊，看起来很喜欢呢。” 稻荷崎众人在刚得知这段恋情的时候还很不赞同，不过都过去半个月了，他们已经习惯了不少，都能打趣宫侑了。 一个人说还好，一群人一起揶揄他，宫侑就有点受不了了，脸颊热得能够煎鸡蛋，拉着奈利修先跑了，留下一群人啧啧感叹，感叹阿侑谈起恋爱居然是这么纯情的样子。 他们去的神社建在山顶。 对于这群一直在高强度训练的排球部选手来说，登山的过程只能算是热身，气息还很匀。 简简单单到了山顶，他们就去参拜了。 奈利修没有经验，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在神像面前双手合十。 像宫侑宫治这种高中生涯尚有富余的，许下的愿望都非常纯粹，无非就是希望今年能够拿冠军，希望考试不要不及格。 而三年级的选手们，马上就要面临升学考和毕业后的人生抉择，许下的愿望可能就会复杂许多。 奈利修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在一幅幅纠结的面孔之间，不经意间瞥见了北信介。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表情平静，眉头舒展，给人的感觉是干净，纯粹，没有一丝杂念。 与其说他是在向神明许愿，不如说是他在向神明娓娓道来自己今后的人生安排。 于是奈利修也闭上眼睛，静静地想： 神明啊，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的想法。 我可能有点贪心，想永远和大家一起打排球，想一直和侑前辈在一起，想和大家一起拿下今年的春高冠军。 如果你没有空帮我实现也没关系，我会和大家一起努力的。 在心里碎碎念完毕，奈利修又跟着大家一起去抽签，从签箱中抽出竹签，再根据竹签上的数字领取属于自己的小纸条，上面会写上签文和注释。 奈利修抽到的签文是—— 大吉。 他呵出一口白气，把签文收进口袋里放好，眉眼弯起来。 ** 春高全国赛是在新年假期间举办的，稻荷崎众人短暂地过了个新年，就得恢复训练了。 1月5日，东京体育馆，春季高中排球联赛正式拉开序幕。 这天早上有一场开幕式，来自全国各地的男女组共计104支队伍将会在开幕式上正式亮相。在开幕式上的最后，有一个现场抽签环节，到那时才会公布本次大赛的分组表。 选手们早早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场了，各校应援席也早早就位，做好在自家选手亮相的时候为大家加油鼓劲的准备。 应援文化向来是体育文化的重要一环，每当选手们举着队旗出现，镜头总会切到观众席，给热情的应援团一个镜头。 观众席上热闹非凡，有百人乐团，有传统乐器，有啦啦队热舞，甚至还有气势恢宏的大鼓。 因为新年假期还没结束，这场大赛吸引到的观众比IH更多。许多人甚至会把春高当成阖家欢乐的一环，拉上全家人一起看比赛。 这时候解说员说：“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来自兵库县的稻荷崎高校。” 镜头一转，队长北信介举着队旗走在最前方，尾白阿兰和大耳练一左一右地拱卫在他身侧。随后就是双手插兜表情冷淡的角名伦太郎。宫双子站在队伍两翼，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张帅脸露出完全一致的酷哥表情。再然后就是面无表情的奈利修和银岛结，自由人赤木路成走在队伍最后。 整支队伍的气氛冷淡肃穆，有种全员恶人的既视感，帅得线上观众嗷嗷叫。 [下面向我们走来的，是来自兵库县的稻荷崎男团~] [奈利！怎么看不见奈利，我好想念奈利啊！] [奈利被一群一米八的大个儿淹没了。] [双子还是那么帅气呢~] [伦太郎好帅好帅！吸溜吸溜~] [哈哈哈哈他们是怎么说服奈利这么配合地装酷哥的啊？] 第156章 稻荷崎vs乌野（1） 狐狸vs乌鸦…… “再坚持一下, 再坚持一下就有一礼拜口味任选的小蛋糕啦。” 在线上观众对稻荷崎排球部帅气出场啧啧称奇时，银岛结正借着跟应援团打招呼的机会小声说话。 奈利修小幅度地点点头，冷淡的表情愈发坚定。 是的——这就是稻荷崎男团在镜头下保持男团B格的秘密。 长达二十秒的帅气镜头, 新鲜出炉的稻荷崎男团宣传片，仅需耗费7个小蛋糕。 而且他们还不用担心奈利突然在电视台的镜头里突然旁白，简直是一举两得！ 选手们围着整个场馆绕行一圈，最终在中央列队集合，等待后续的领导发言和抽签分组环节。 在离开镜头中心，走到体育馆边角的时候，奈利修看见了一个玩偶服吉祥物。 和IH时期见过的那只不太一样, 这次是只大熊。它正蹦蹦跳跳地朝着观众席挥手, 圆圆胖胖的身体看起来非常Q弹。 走在他们前面的那支队伍有人跑过去跟吉祥物合照了，吉祥物很配合地做了个捧脸的姿势。 奈利修眼睛一亮, 完全忘记自己曾经被吉祥物吃掉的教训了, 脚已经跃跃欲试地伸了出去。 幸好他还保留有最后的理智，在冲出去和吉祥物贴贴之前，先用眼神询问了银岛结的意见。 看到这双极度渴望的眼睛，眼里还有小星星在blingbling地闪，银岛结：“……” 糟糕, 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啊！ ……反正现在镜头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了, 奈利去和吉祥物合个影也没关系吧？ 不会有什么事情比那里在直播镜头里旁白这种事更尴尬了…… 于是, 银岛结点点头。 得到允许之后，奈利修咻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活泼的背影像极了被主人允许去狗狗公园的小金毛。 奈利修很快就来到吉祥物面前。 从远处看没感觉，靠近了才发现吉祥物其实很高大，比他高出一大截，应该有有两米了。 而且身体还胖胖的, 看起来好有安全感。 奈利修的爪子蠢蠢欲动，但在上手之前，他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礼貌地问了一句：“请问可以抱你一下吗？” 他不知道玩偶服里工作人员的视线在哪里，就抬头看向吉祥物的眼睛。 吉祥物点点头，主动张开两只大手，露出宽广饱满的胸怀。 奈利修就扑了进去，半个人都陷进了吉祥物胸怀里。 啊，好幸福~ 奈利修抱了一会，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吉祥物身上的毛毛，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掏出手机，想和吉祥物合照。 吉祥物同样做了个可爱的捧脸动作，然而就在奈利修举起手机调整拍摄角度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袭来一片阴影，紧接着就眼前一黑。 奈利修：！ 怎么回事！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噗哈哈哈哈哈！”正对面的观众席上传来笑声。 奈利修本人一脸蒙圈，观众们却看得很清楚—— 那只看起来憨厚可爱的白熊，在金发少年专心拍照的时候抬起头，冲他们笑了一下，然后就张大嘴，嗷呜一下把金发少年的脑袋吃掉了。 吃完还很得意地插着腰，任由嘴里的两脚兽两脚乱蹬。 稻荷崎众人也跟着一起笑，因为他们想起来IH的时候奈利就被吃过一次，这次终于换成别人了。 不过笑了一会儿，他们才发现不对劲—— 等等，那人裤子的颜色怎么这么眼熟？？ 这不还是奈利吗！ 负责看人的银岛结更是感觉天塌了，奈利怎么又被吉祥物吃掉了！ 他赶紧过去救人，可还没等他把人拽出来，奈利修就先一步被“吐”出来了。 奈利修晕晕乎乎地晃了晃脑袋，不敢置信地指着大白熊：“你、你是不是和上次那个球球吉祥物是同一个人？” 大白熊抬头望天，看起来很无辜。 奈利修又问：“不然为什么你们都要吃我？” 大白熊又拍拍他的脑袋，歪头捧脸装可爱。 奈利修本来还有点气鼓鼓的，看见吉祥物这么可爱又不生气了，靠在毛绒绒的熊脑袋上跟它拍了合照。 拍完照片，奈利修就赶紧归队了，因为稻荷崎的队伍已经走出去了一大截，再不走他就得现场表演一个百米冲刺了。 回到队伍之中，奈利修还疑惑：“所以它们不吃别人只吃我啊？” 宫侑：“可能是因为奈利你看起来就比较好吃吧。 ” “好吧……” 春高共有52支队伍参赛，男子组又分成了八个组，字母代号从A到H。 抽签分组的过程全程直播，签箱里放了写了队伍名称的卡片，主持人抽出的第一张卡片就是A1，由此类推，直到所有队伍都被分好为止。 稻荷崎被分到了A组，而且定睛一看，同组的居然还都是老熟人。 一个小小的A组，集齐了稻荷崎、乌野、音驹和鸥台，这意味着这几支队伍里只有一支能冲出八强。 乌野和音驹都是和稻荷崎众人一起参加过两次枭谷集训的队伍了，鸥台的人奈利修和宫侑也在国青集训里见过。 不过，虽然他们在集训里已经打过很多次练习赛，但练习赛和正式比赛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在练习赛里输了，还可以重来；在春高赛场上输了，可就没办法重来了。 为了争夺晋级的名额，他们即将在这片赛场上厮杀。 有种和朋友反目成仇的感觉…… “感觉好有意思啊！”宫侑双眸发亮。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看着分组表低声交谈起来。 赤木路成看向大屏幕：“让我看看，我们最早碰上的老熟人会是谁……” “乌野？” …… 开幕式结束后的下午，第一天的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稻荷崎轮空了，就跑去看乌野和椿原的比赛，这将决定他们明天的对手是谁。 椿原的实力不错，毕竟能够晋级全国的都是县里的顶尖队伍，还有个选手会天花板发球。 之前就说过，天花板发球发源于沙滩排球，在室内排球中比较少见，大多数选手都缺少应对的经验。第一次接触天花板发球的人，难免会被这种发球的高度唬到。 乌野的选手们一开始也有点懵，不过自由人西谷夕很快就掌握了接球的诀窍，其他人也很快就找回了进攻的节奏。 看了一会儿，稻荷崎众人就对这场比赛的结果有了大致的推断。 乌鸦不愧是杂食动物……乌野的人进化得可真快啊。 来势汹汹，势不可当。 明明国青集训的时候才和影山飞雄打过训练赛，但现在的影山，和一个月之前又有所不同了。 还有那个小不点10号，变化似乎更大……宫侑眯了眯眼。 最后乌野拿下了全国赛场上的第一场胜利，稻荷崎众人就转去隔壁场看音驹的比赛。 这种时候，就能看出乌野和音驹的区别了。 乌野擅攻，音驹善守，所以乌野那边的比赛节奏比较快，比赛也结束得比较早；音驹的人却擅长掌控节奏，把对手拖着和他们一起慢慢打。 最后音驹也赢了，稻荷崎众人满意离场。 很好，希望他们不要在碰上自己之前就轻易输掉啊。 他们的老朋友，当然只有他们才能打败。 ** 1月6日，春高开赛第二天。 稻荷崎对战乌野，两队选手在广播的指引下准时进场，开始热身。 两支队伍的应援团都铆足了劲给选手们加油，稻荷崎应援团人数占优，还有很多自发来给他们加油的路人粉丝，隐约能听见女孩子们尖叫着“啊~好帅！”的声音。 在隔壁场热身的田中龙之介撇嘴：“真不爽啊，怎么女孩子们都在给那对双胞胎加油啊！” 西谷夕也一脸凶狠地磨着牙：“感觉受欢迎程度和及川有的一拼呢。” “毕竟是帅哥嘛。”菅原孝支摸了摸下巴，“而且实力也很强，受女孩子欢迎很正常吧。” 田中龙之介不服气：“我们这边也有影山啊。” 日向翔阳小声说：“影山在我们学校的人气早就在补课时睡觉还吹出了鼻涕泡的时候清零了。” 听到自己名字的影山飞雄转头，一脸状况外：？ 田中龙之介：“……没事了，玩去吧。” 针对帅哥脸的讨论到此为止，乌野众人决定不拘泥于颜值，他们要用实力堂堂正正打败稻荷崎。 热身环节结束，双方往赛场中央走去，镜头对准赛场中央。 解说员A笑道：“稻荷崎这支队伍，想必大家已经很熟悉了吧——来自兵库县的老牌排球豪门，今年的IH冠军，拥有最强双子、超强双利手、王牌主攻阿兰、稻荷腰王的队伍！” 解说员B：“乌野高校来自宫城县，几年前也在全国赛中取得过好成绩，小个子攻手的代表‘小巨人’正是来自这支队伍。不过这几年乌野成绩不佳，逐渐销声匿迹，大家可能不是非常熟悉。” “今年宫城代表赛爆冷，乌野打败了拥有国青正选牛岛若利、两年来稳居全国前八的白鸟泽，已经被《月刊排球》评选为今年最受瞩目的黑马！” “所以——” 【究竟是来自宫城的乌鸦保持黑马势头，还是兵库的狐狸捍卫强者宝座？让我们拭目以待！】 “……” 此时双方选手已经列队就位，两支队伍的开场站位分别为： 乌野那边，影山飞雄、月岛萤、东峰旭在前，田中龙之介、日向翔阳、泽村大地在后。 稻荷崎这边，宫治、角名伦太郎、奈利修在前，尾白阿兰，大耳练，宫侑在后。 双方自由人西谷夕和赤木路成在场边待命。 春季高中排球联赛32进16——比赛，开始！ 第157章 稻荷崎vs乌野（2） 新版怪物快攻…… 比赛第一轮, 由稻荷崎的宫侑先发球。 他单手抓球走向发球区，在发球区站定时，观众席上的应援乐团齐齐奏起稻荷崎的特色应援曲。 宫侑像是乐团的指挥, 随着音阶的递进缓缓抬手，待旋律达到高潮时，猛然握拳。 像是被这个手势划下休止符，乐声骤然停止，现场一片寂静，就连不明所以的路人观众都被突然安静的氛围感染得大气都不敢出。 日向翔阳第一轮的站位在后排，由西谷夕替换他上场。 他握着拳头感叹：“宫侑的发球真的好酷啊！” 乌野的人都有点不太习惯。 虽然已经在练习赛里见惯了宫侑的发球, 但打练习赛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观众, 也没有声势这么浩大的应援团。 就算已经在电视里见过这种场面，但隔着一层屏幕, 跟自己就在现场所感受到的还是大不相同。 此时裁判吹哨, 宫侑抛出排球。 就在他抛球的那一瞬间，他身后的突然传来两道加油助威的喊声。 对发球环境要求非常严苛的宫侑手一滑，抛球的时候就暗道不好。 但已经来不及了，抛球的质量将会决定整个发球的质量。 排球砸向乌野后场，宫侑能感觉到这一球的轨迹和自己设想中的大不相同, 低低地“啧”了一声。 西谷夕抬头看着视野中飞速放大的排球, 迅速做出判断, 主动侧身让开：“出界！” 下意识扑过去接球的泽村大地也跟着止住脚步。 排球最终砸在后场底线边缘，在西谷夕和泽村大地的注视下, 边裁想了想，最后还是挥下小红旗，表示这球落在界内。 主裁伸手指向稻荷崎，宣布本场比赛由稻荷崎拿下第一分。 “可惜！”西谷夕懊恼大叫, “抱歉，是我判断失误了！” 泽村大地拍了拍手：“没事，压线球本来就很难判断，这次估计只是误打误撞，宫侑原本要发的不是压线球吧。” 因为对面的宫侑在落地后就狠狠地瞪了身后那对在他发球时给他加油的双胞胎姐妹一眼，看起来很不高兴。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菅原孝支若有所思：“看来正式赛场上观众增多，对稻荷崎来说也不完全是好事……如果发球的时候没有绝对的安静的环境，宫侑的发球手感就会大打折扣。” 缘下力：“但刚才那只是意外，那支霸道的应援团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的。” 菅原孝支抬头，果然看见一个戴着应援头巾的男生走到双胞胎姐妹身边，客客气气地请她们不要在选手发球的时候出声干扰，双胞胎一开始不理解，被告知这种行为会影响选手发挥之后就乖乖闭嘴了。 随后裁判吹哨，宫侑开始了他的第二个发球。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第一个发球影响了状态，第二个发球还真的出界了。 排球飞得老远，直接砸歪了一个围在场边的广告板，宫治发出毫不客气的嘲笑。 宫侑：“……” 他是很吃状态的选手，状态好的时候能让全场观众场说他是神，状态差的时候能把自己气个半死。 他气鼓鼓地回到队友之间，看宫治那家伙还在嘲笑他，就哭唧唧地寻求奈利修的安慰。 奈利修想拍他的肩膀但不抬手就拍不到，于是就拍拍宫侑的后背，以示安慰：“侑前辈不要生气啦，那两个女生估计只是不知道不能在选手发球时出声的潜规则，之后就不会这样了。” “而且既然我们享受了人气旺盛的加成，难免就要承受相应的后果，不然好事不就全让我们占了吗。” 宫侑想想也是：“……好吧。” 现在的比分是1：1，两队各得一分。 宫侑的发球轮没能在开局就给稻荷崎带来比分的优势，这对乌野来说是好事。 随后站位轮转，轮到乌野的东峰旭发球。 东峰旭抓着排球走向发球区，隐约能听见他这个方向的观众惊呼： “长得好凶！” “感觉脾气很不好啊，应该是个很猛的大哥。” 东峰旭：“……” 其实他紧张得脸都要青了，不自觉想起了赛前准备的时候大家的对话。 当时菅原孝支随口说：“算起来，我们已经有两个月没跟稻荷崎打过比赛了吧。” 东峰旭默默吐魂：“每次都是惨败啊，偶尔拿下赢了一次就觉得很高兴了。和那群狡猾的狐狸打球真是太伤脑筋了。” “不要在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就说丧气话啊！我们也是赢过的好不好！”菅原孝支赶紧重击他的腰子，“对自己有点信心吧，这次可是全国大赛啊！” 可就是因为这次是全国大赛，所以才格外紧张啊。 失败了就不能重来，任何失误都不被允许。面对稻荷崎这种强敌，一旦失误就会万劫不复…… 此时东峰旭已经在发球区站定，握了握右拳，努力让自己的紧张得发虚的右手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东峰旭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的喊声。 “东峰发个好球！” “东峰——@#￥%@##！” 乌野应援团是得知他们打败青城、有望晋级全国大赛的时候才临时组建起来的应援团，跟稻荷崎这种强校的应援团根本没法比。不仅人数比较少，喊的口号也是稀稀拉拉。 不太整齐的助威声过后，东峰旭又听到教导主任有点崩溃的声音：“你们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不是才刚训练过整齐度吗！” “好了，镜头在拍我们呢，再来一次！” 这句“再来一次”都破音了，东峰旭都能想象到教导主任挠着假发着急上火的表情，突然有点想笑。 人怎么能捅这么大的娄子！ 一旦想到有人比自己还慌，好像就没那么紧张了。 东峰旭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眼中的紧张和忐忑已经消失不见。 一直关注着东峰旭状态的乌野教练乌养系心放下心，他知道，东峰旭已经切换成了乌野最可靠的王牌主攻手。 此时裁判吹哨，东峰旭抛出排球。 抛球的距离恰到好处，宽大的手掌击中排球。 排球朝着到稻荷崎场内砸去，赤木路成眼睛微微睁大，在心里预设好这一球的落点。 他迅速来到排球落点，双臂并拢膝盖下沉，做好了接球的准备。 然而排球上的力道比想象中的大，砸中手臂后就脱手飞出，直接飞向场外，没有救回的机会。 赤木路成感觉自己的手臂被震得发麻，用探究的视线看向对面哪位长发小胡子。 “东峰的力气好像又变大了啊。” 解说员A：“乌野的东峰选手为我们带来了一个超级霸道的大力跳发！不愧是乌野的王牌主攻手！” 解说员B：“感觉开场这两局大家都还很客气嘛，看来选手们都还在热身阶段啊。” 第一次直接接飞是因为赤木路成没意料到才短短两个月，对方发球力道就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东峰旭第二次发球时，赤木路成就成功将球接了起来。 宫侑抓住机会，一个背传将球送给尾白阿兰，配合尾白阿兰扣出一记王牌扣杀。 这个扣杀是冲着乌野边线去的，而且球上侧旋很大。 西谷夕冲过去接球，排球也是直接脱手而出。 两队比分再次拉平。 尾白阿兰落地了，和宫侑击了个掌，随后抬眼看向球网对面。 东峰旭也恰好向他的方向看过来，两位主攻手隔着球网遥遥对视。 他们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那就是王牌的气场。 从这个有来有回的进攻回合过后，比赛就进入正轨。 两支队伍都是偏向进攻的队伍，比起谨慎地防守，都更倾向于用猛烈的进攻拉开比分，因此比赛节奏很快，超过三次攻防转换的长回合比较少见。 此时排球飞到乌野那边，西谷夕将球接起后，影山飞雄迅速来到排球下方。 余光瞥见一抹闪过的橙影，影山飞雄双手上举，手指用力，将球送出。 一传很到位，托球的手感也很不错，接下来——就看那个笨蛋的了！ 在影山飞雄的视野中，排球飞向网前，在他设想的位置停滞了一瞬间。 也就是这一瞬间，那一抹橙色的影子已经腾空跃起，伸手将球扣下！ ——怪物快攻！ 其他人可能反应不过来，但和乌野打过那么多次练习赛，甚至可以说是亲眼看着乌野的人是怎样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稻荷崎众人，却对此有所意料，一直在警惕怪物快攻的出现。 角名伦太郎早有防备，在瞥见那抹橙影的时候就跟着起跳。 其实他并不担心这对搭档的怪物快攻。第一次看见可能会被吓到，但只要接触多了，就会知道他们的快攻只不过是速度快了一点，球路并不多变，多拦几次就能跟上…… 然而，就在角名伦太郎这样想的时候，他的视线忽然对上了一双绝对专注的眼睛，炽热如野兽的视线让角名伦太郎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 ……他们的睁眼扣球，已经成熟了？ 这一瞬间的失神，让角名伦太郎失去了跟上节奏的最佳时机。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排球已经擦着他的手指飞向他的身后。 赤木路成朝着排球扑了过去，但是最开始的球路预测出现失误，他没能赶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怕排球砸在地上。 裁判宣布本轮乌野得分，当前比分8:8。 现场的观众席一片哗然，过了几秒，观众席上才传来夹杂着惊呼的助威声： “日向日向扣得好，再来一球！” “那是什么？” “刚才那个进攻是什么——？？速度这么快？？感觉歘地一下就过去了！” “都在说速度，没人觉得那个10号的弹跳力好到夸张吗？” 现场的观众可能跟不上这一球的速度，看了多机位回放的线上观众就能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也不淡定： [等等，刚刚排球是不是在攻手的面前停了一下？] [这个二传手是谁啊，感觉好强！] [这个10号跳得好高！比赛刚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他这个身高打副攻很奇怪，原来他的弹跳力这么强的吗！] 稻荷崎作为这一届IH的冠军队，风头正盛。这半场的大部分观众都是冲着稻荷崎来的，基本不了解乌野这支队伍，提起他们只能想到“啊，是那支打败白鸟泽的黑马”。但是真要问起他们乌野的风格或打法时，又想象不出来，甚至连乌野本校的应援队都对自家队伍一知半解。 正是因为不了解，所以在发现乌野的实力超出预期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就会空前激烈。 解说员A也赞叹：“想必这一招就是传说中的‘怪物快攻’了吧！作为日向选手和影山选手的成名技，这招快攻在县内赛时就惊艳了很多人！” 解说员B适时解释：“顺带一提，这对组合中影山选手初中就读于北川第一中学，在那时候就有‘天才二传手’的说法了。影山选手还参加了这一次的国青集训，才一年级就已经是全国数一数二传手了！” “日向选手虽然没有入选国青集训，但同样是个能让人惊喜不断的小选手。身材不到165CM，摸高却超过了三米三，优秀的弹跳力和惊人的反应速度，是他挑战巨人领域的底气！” 今天的首个快攻顺利得分，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都很兴奋，激动得击了个掌。 球网对面，没能拦下这一球的角名伦太郎却目光沉沉。 可能是这一球让两人尝到了甜头，几轮过后，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再次使用了怪物快攻。 而这一次，依旧是角名伦太郎拦网。 他双眼微眯，紧盯着影山飞雄的每一个动作。 注意到那抹鲜艳的橘色时，他果断起跳，伸长的双臂向前压去。 日向翔阳此时已经高高跃起，橘色发丝飞扬，空中的视野非常清晰。 对手的站位、姿势、防守的方向和意图，都看得非常清楚！ 日向翔阳瞄准了角名伦太郎手臂旁边的防守漏洞，抡动手臂，准备扣球！ 然而，就在他手掌触球的那一瞬间，面前忽然移来一双手臂，结结实实地拦在排球的前进路线上！ 日向/影山：？！！ 他们下意识抬头去看这双手的主人，只见角名伦太郎双眼微眯，狭长的狐狸眼中闪过计谋得逞的冷光。 因为这个快攻速度太快，拦网选手难以防守，可一旦拦网成功，排球高速弹回，乌野这边就很难救回来了。 等西谷夕扑过去接球时，已经慢了一步。排球直接落地，裁判宣布这一轮由稻荷崎得分。 稻荷崎应援团齐齐欢呼起来：“角名干得漂亮！” 线上观众们： [稻荷崎的10号也好夸张！这种球居然是遇见一次就能拦住的吗！] [他是不是在空中改变拦网的方向了？在这么快的速度下也能反应过来吗。] 尾白阿兰叫到：“哦哦哦这一球拦得漂亮啊！” 宫治：“那是，这可是我们的角名啊！” 跟震惊的队友们相比，角名伦太郎本人倒是非常淡定。 既然知道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已经把睁眼快攻练成，就不会再被吓到。 相反，第一次的怪物快攻效果非常好，日向翔阳就会放松对他的警惕。 不过…… 角名伦太郎思索一会儿，说：“刚刚我试探过了，日向翔阳现在已经能自由选择‘怪物快攻’的扣球线路了。” 既然日向已经能睁眼，那他们的怪物快攻必定有了新的进展。 为了摸一下新式快攻的底，在日向翔阳准备扣球的时候，角名伦太郎特意只拦了直线球，制造了一个很明显的防守漏洞，然后时刻注意对面的视线—— 日向翔阳向右看了。 然后，他中招了。 早有准备的角名伦太郎这才拧动腰背，发动全身的协调性，堵上那个刻意制造的漏洞。 虽然在这么快的情况下临时改变拦网方向对他来说有点极限，还差点把腰给闪了，但看到那对搭档震惊的表情时，还是非常爽的……角名伦太郎翘了翘唇角。 尾白阿兰搓了搓胳膊：“角名你不要露出这种[藏狐暗爽]的表情啊！” 宫侑完全没注意到角名的表情，还在想怪物快攻的事： “他们的怪物快攻终于到二阶段了？看来小不点在这段时间里进步了很多嘛。” “这是好事啊，原本那个快攻太粗糙了，我可不想跟球渣打球……” 话音刚落，他就感受到一道灼人的视线。 转头一看，奈利修正幽幽地盯着他看。 宫侑顿住，赶紧解释：“当然我不是说奈利你，跟奈利打球还是很愉快的！” 毕竟是自己从零养成的，跟外面那些家伙当然不一样了！ 尾白阿兰小声吐槽：“你这样急着解释，不就说明奈利也被你归到‘球渣’那一栏了吗……” 宫侑想把他的嘴巴给堵上：“阿兰你别说话！奈利你别听阿兰乱说，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奈利修撇撇嘴，不太买账：“嗯……” 他对自己的技术还是有明确认知的。虽然数值面板上的数据已经达到了3，但技术3和技术3之间也是有高低之分的，就像一条长长的经验条——刚升级和即将突破下一级的熟练度肯定不一样。 而他，大概就是技术3里垫底的存在吧。 唉，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技术分才能再提一提呢？ 奈利修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是还是没有进步，绷紧白净的脸颊，看起来很苦恼。 看他这幅表情，稻荷崎众人还以为他被宫侑的球渣论伤到了，纷纷向宫侑投去谴责的眼神。 宫侑：“……” 宫侑已经汗流浃背了。 第158章 稻荷崎vs乌野（3） 第一局，拿下！…… 比赛继续进行。 在角名伦太郎的拦网封杀成功得分后, 两队比分为15:13，稻荷崎暂时领先。 眼看比分已经过半，场上气氛更加焦灼。 这时排球飞到乌野那边, 西谷夕屈膝将球接起，影山飞雄抬手将球送出，田中龙之介飞身扣球，送上本轮进攻的最后一击。 球网对面，赤木路成一个侧扑将球接了起来，将排球垫向球网右侧。宫侑追着排球跳了起来，双手上举, 准备托球。 与此同时, 宫治已经从球场中央蹬地起跳。 不需要语言沟通，也不需要视线交汇, 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确实存在。只要余光撇见对方的影子, 他们就能得知彼此的意图—— 宫侑唇角微扬，将球推了出去！ 宫治则在球网前腾空，目视前方，轮动手臂——排球像长了眼睛一样，恰好飞到他的掌根之前！ 高度、位置、时机, 一切都恰到好处！ 只听见“咻”“砰”两声, 排球朝着乌野场内高速砸去。 解说员A：“哦哦哦又见到了！稻荷崎双子的拿手好戏——双子快攻！仔细一看和乌野的快攻有点像呢, 出现的时机也很有意思，这是对于乌野快攻的反击吗？” 解说员B：“不过——排球并没有落地！乌野的月岛选手成功追上了这一球！” 这个拦网出现得很突然, 宫治也是在扣球的瞬间，才忽然感受到危险的到来。 他的眼皮子剧烈地跳了一下，视线撞上了那双运动眼镜下的冷静双眼，与此同时, 一双手臂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双手臂，跟宫治之前遇见过那些强壮的、坚不可摧的铁壁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对于这种只求速度的快攻来说，却是致命的存在。 排球结结实实地撞上手臂，反弹回稻荷崎场内。离得最近的赤木路成下意识伸腿勾球，但已经来不及了。 最终，排球无力地落在地上，在地上弹跳几下，就逐渐停了下来。 这一幕仿佛历史重演，只是此时双方的角色对调了。 宫侑和宫治懊恼大叫：“啊啊啊啊啊！” 拦下这一球的月岛萤也落地了，他习惯性地想去推镜框，推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戴的是运动眼镜。 注意到双胞胎正恨恨地盯着自己看，月岛萤放下手，半掩着嘴笑道：“啊呀对不起啊，这种快攻，平时已经拦习惯了呢。” 他真的很擅长阴阳怪气，短短一句话把兄弟俩气得齐齐炸毛：“啊啊啊可恶！” 而且这还是无差别攻击，队友日向翔阳也感觉背后一凉，搓了搓胳膊怒道：“月岛你挑衅就挑衅，看我做什么！” 感觉好恶寒！ 球网对面，尾白阿兰摸了摸下巴：“月岛天天拿影山和日向的快攻做拦网练习，我们的双子快攻对他来说估计已经稀松平常了……” 宫侑不爽地哼了声。 虽然被正面拦下来的人是宫治，但这次进攻可是他组织的。扣球被拦下来了，他甚至比宫治还要不高兴。 宫侑大声说：“不能让乌野的人继续这样嚣张下去了，我要放大招了！” 稻荷崎众人：？ 什么大招？他们怎么不知道？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宫侑抓住奈利修的手：“奈利，请助我一臂之力！” 看宫侑这么认真，奈利修郑重回应：“嗯！” 稻荷崎众人：“……” 原来是这样解决的吗？ 嘶，有点牙酸。 比赛继续进行。 比赛节奏始终维持在一个偏快的水平，随着时间的流逝，宫侑的手感逐渐上升，总算托出了几个他比较满意的托球。 那双黄褐色的眼睛里，没了平日里的跳脱，冷静又专注地扫过赛场上的每一个人，像是狡诈的狐狸在挑选心仪的猎物。 把国青集训也算上的话，稻荷崎其实已经和乌野一起参加了三次集训。 每次集训，都是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发现自身短板、学习他人优势的过程。 狐狸和乌鸦又都是杂食动物，对新技能来者不拒，看见感兴趣或对自身有所助益的技能，就要捡回去试试手。 所以他们之间并没有并没有太多的信息差。他们熟知彼此的技能、风格，甚至有些技能都是重合的。 今天这场比赛所要比较的，就是谁的技能熟练度比较高，谁能更灵活地使用和调配自己的能力、谁能更有想象力地将这些能力组合起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 有一个人，是稻荷崎独有，而乌野绝对没有的。 虽然那个请求有哄人的嫌疑，但奈利修确实时稻荷崎的秘密武器啊。 奈利修刚入队时的定位，可是这支队伍的“奇兵”。 想到这里，宫侑挑起眉梢，忽然对月岛萤笑了一下。 球网对面的月岛萤：……？ 狐狸一笑，生死难料。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比赛继续进行，在比分来到22:20的时候，影山飞雄用了一个二次进攻。 这个进攻被网前的宫治识破，宫治及时赶到，伸手把球接了起来。 排球被垫向宫侑的方向，宫侑余光瞥见一道后退助跑的身影，果断跃起，将球送出。 奈利——上吧！ 这场比赛的导播似有所感，忽然将镜头拉远。 此时的稻荷崎发动了三点攻，角名伦太郎和尾白阿兰在球场左侧一前一后起跳，奈利修则在球网中央助跑。 三个人起跳的时机各不相同，乍一看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但第二眼，却会忍不住看向那位浅金色头发的少年。他身上像是有什么魔力，让人忍不住将视线的焦点聚焦在他的身上。 只见他膝盖曲起，蹬地起跳，像只捕食时矫健轻盈的狐狸，一个眨眼就跃至高空。 额前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扬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秀气的眉眼。 镜头在这里给了他一个正面特写，但是不会有人因为他精致的长相就放松警惕。 相反，在意识到这一轮的进攻者是奈利修时，乌野众人齐齐后退，打起了一万分精神，提防他的暴力进攻。 为了照顾到攻手的习惯，这个托球的速度并不快，而是稳稳当当飞到奈利修的面前。 他抡动左臂，用力——扣球！ 只听见“轰！”的一声，排球朝着乌野场内激射而出！ 球网对面，正面硬抗这一球的月岛萤咬紧牙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已经不堪重负，每一个细胞都在表示抗议。 最终，他还是没能承受住这一球的冲击，砸得向后仰去。 排球高高弹飞，飞了很远很远，西谷夕一路追到了广告板之外，最终还是没能追上。 排球最终飞到了观众席边缘，被一个眼疾手快的工作人员接住，差点就要飞到观众席上去了。坐在那一片的观众无一不目瞪口呆。 这一球的威力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解说员A：“奈利选手扣下一个超级重扣，制造了一个打手出界！好夸张的声音啊，可以想象这一球的力道有多重了！” 解说员B笑道：“奈利真的是稻荷崎的特攻宝具啊，每次搬出来的时候都会吓所有人一跳。” 线上观众们： [惊呆……] [不愧是传说中的“五大攻手之第六人”！] [哈哈哈哈这又是什么称号啊，怎么听起来这么搞笑，我以为黑手党boss小牛岛双手炮之类的已经很离谱了！] [全国五大主攻手里有六个人很合理吧？（抠鼻）] 此时的乌野那边，月岛萤甩了甩发麻发痛的手臂。 从小臂到肩膀，他的整条手臂都麻了。虽然排球已经落地，但被砸中那一瞬间传来的震动好像还在持续，提醒着他那一球的可怕之处。 又是这种感觉……他在打完白鸟泽之后就再也不想回忆的感觉……月岛萤最讨厌拦这种只有纯粹暴力的扣球了。 每次打完比赛手臂上都是淤青，还不能报工伤。 最重要的是，拦网被正面强硬突破的感觉，很不爽！ 球网对面，宫侑却很得意，先是跟奈利修击了个掌，随后就学着月岛萤的样子捂着嘴，装模作样地笑了两下：“嘻嘻。” “不好意思啊，这种程度的进攻，我们奈利也是扣习惯了呢。” 月岛萤：“……” 他嘴角抽了抽，额角青筋起来了。 笑容不会消失，笑容只会转移到宫侑脸上。 扳回一城的感觉让他神清气爽，还开心地招呼奈利修：“奈利快来，快来和我一起嘲讽！” 奈利修觉得他笑得有点傻，说实话有点嫌弃，但想到只有宫侑才能给自己托出这么舒服的扣球，他又配合地站到宫侑身边，抬眼对月岛萤说：“下一次，还会是这种扣球。” 一个贱兮兮地嘲讽，一个冷静地挑衅，说不清哪个更让人火大。 月岛萤啧了声，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旁观一切的稻荷崎众人：哇，好一个夫唱夫随。 阿侑自己是只黑心狐狸也就算了，两个人一起待久了奈利不会也跟着变黑吧…… 这一球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之后的稻荷崎突然转向暴力进攻的模式。 而且宫侑那家伙偶尔还会把其他人调过来当诱饵，分散乌野的防守力量。 乌野众人一时间适应不了他们的转变，前排拦网和后方自由人一时间配合不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乌野势头已去，现在的节奏站在稻荷崎那边。 比分仍在上涨，在稻荷崎的猛攻下，尾白阿兰最终用一个后三进攻拿下最后一分。 第一局的比分最终定格在25:21，稻荷崎赢得了第一局的胜利！ 第159章 稻荷崎vs乌野（4） 蹦蹦跳跳的大橘…… “第一局还是输掉了啊……” “没关系, 还有两局呢！接下来两局都拿下来不就好了？” 场间休息时间，乌野众人回到自己教练席上商讨对策。 第一局的失利让气氛有点凝重，虽然练习赛里输多赢少, 但谁不是抱着必胜的想法来参加比赛呢。 乌养系心沉吟一会儿，看向西谷夕：“西谷，你那边怎么样？” 西谷夕点头：“差不多可以了，第二局就交给我吧！” 田中龙之介竖起大拇指，很捧场地叫唤：“哦哦哦——西谷你这句话好帅！” “哼哼，那是，”西谷夕单手叉腰, 拍拍胸脯, “反正放心把后背交给我就对了！” 乌养系心颔首，又看向月岛萤：“月岛你呢？” 正在喝水的月岛萤回头, 微微抿唇, 低声说：“……我会尽力，但最好不要抱太多期待。” 乌养系心又点点头：“只要能拦下一次就足够了。” 因为月岛萤有过在白鸟泽战中单人封杀牛岛若利的辉煌战绩，乌养系心忍不住抱有期待——如果时机合适，月岛能否拦下奈利修的扣球？ 并不是要求月岛靠拦网为直接为队伍得分的意思，这只是一种心里层面的激励, 一种在精神上吹响的号角。 奈利修的扣球对稻荷崎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用的得分利器, 到现在他都没见过有谁能够正面拦下过奈利修的进攻。想必在稻荷崎众人的心里, 这位新人攻手的扣球是值托付全然信任的存在。 如果在今天的比赛里能够拦下来一次……哪怕只是一次，场上的风向就可能就会瞬间扭转…… 不过乌养系心也清楚, 要实现这个期待有多大的难度。虽然奈利修的技术不如牛岛精湛，思路也没有牛岛成熟，但他能够同时使用左手进攻和右手进攻，这一点对于拦网选手来说其实更加刁钻。所以在枭谷集训的几次练习赛中, 月岛都从来没有成功过。 希望过去的经验能够今天的比赛里派上用场吧。 至少跟其他队伍相比，乌野不必花太长的时间去适应稻荷崎的进攻，也不用通过不断试错去摸索如何对付这种类型的对手。 第二局，就看西谷和大地能不能抗住防守端的压力了。 月岛能不能满足他的期望了…… 场间休息时间很快结束，选手们在哨声的示意下回到场上，比赛第二局正式开始。 第一轮的发球者，是乌野的泽村大地。 泽村大地的发球不像影山飞雄或者东峰旭那样猛烈，但稳扎稳打，队友完全不用担心他失误。 而他的发球轮过后，站位轮转，就轮到奈利修发球了。 看着奈利修走向发球区，乌野全员严阵以待。 乌野教练席上，武田一铁问：“乌养教练觉得西谷能够接下这一球吗？” “我相信西谷的能力，但是——”乌养系心看向稻荷崎的方向，语气低了下去，“团结的狐群，会比单打独斗的狐狸可怕很多。” 此时奈利修已经在发球区站定，原地拍了拍排球，回忆发球时的手感。 乌野后场的西谷夕睁大眼睛，不想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 但还没等他锁定奈利修手中的排球，他的视线就突然被交错的手肘遮挡—— 稻荷崎众人都抬起了手臂，借着双手护头的姿势，把奈利修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西谷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理想状态下，他可以通过奈利修的助跑判断出这一球是左手发球还是右手发球。但在狐狸们的掩护下，他就只能等到奈利修起跳的那一瞬间，才能通过身体的朝向判断出这个发球的类型。 这样一来，留给他应变的时间就压缩到了极致。 奈利修的重炮发球本来就很难接，这种情况更是难上加难。 承担的压力比想象中的大啊…… 不过，没事的。 这种发球……之前已经接过那么多次了，不是吗？ 而且，他都说好了要守护大家的后背啊！ 西谷夕将这口气轻轻呼出，让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裁判吹哨，奈利修抛出排球，迈步助跑，抡臂起跳。 只听见“嘭——！”的一声，排球朝着乌野的方向砸了过来。 这一次，是右手发球！ 西谷夕朝着球场右侧扑了过去，伸长的双臂垫到排球下方。 然而这一球的力度太大，排球砸到他的手臂上后就直接弹飞，没有救回的机会。 泽村大地拍了拍手：“Dont mind dont mind！” 西谷夕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继续屏气凝神，冷静的眼里有光闪过。 奈利修第二次发球。 这一次，是左手。 判断出这一点后，西谷夕立刻奔向球场左侧。 在他狂奔的过程中，他的视线并没有放松，仍然紧紧追随着那道腾空而起的身影。 西谷夕看见，排球被那只看似纤细无力的手臂击中的瞬间，被挤压出夸张的形变。紧接着，就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在他的眼中急速放大。 在那一瞬间，西谷夕什么都没想。 他只是凭借本能，膝盖曲起，调整好手臂的朝向，在排球砸过来的瞬间顺着球上的力道沉下去—— 接起来了！ 不过位置还是有些不对劲，并没有直接朝着二传手影山飞去，而是飞向了前排的月岛萤。 月岛萤后退两步，将位置让给飞奔过来的影山飞雄。 影山飞雄将球托出，交给了后排的东峰旭，东峰旭甩臂扣球。 可惜的是，这一球被角名伦太郎和宫治的双人拦网合力拦下了，稻荷崎再次得分。 东峰旭懊恼道：“抱歉，刚刚扣球的时候手有点滑！浪费了西谷你接的好球了！” 西谷夕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还能接！” 奈利修第三次发球，依旧是左手发球。 西谷夕扑到排球下方，额前挑染的那缕头发随着他的动作飞扬起来，脸颊也因为高度专注而微微鼓起。 他伸出手，本能地找到最适合接球的姿势，顺着排球砸来的冲劲巧妙卸力。 球上反常的侧旋被他的一传化解，排球飞向了他的正前方！ 眼看着排球即将直接飞回球网对面，成为稻荷崎的机会球，影山飞雄飞奔到排球下方，在排球过网之前起跳。 对面的宫治也起跳了，试图和影山飞雄抢球。 最终还是影山飞雄快了一步，在排球飞过球网之前提前将球拨了回来，并拨给了在4号位助跑起跳的田中龙之介。 田中龙之介大吼一声，轮动手臂，用力将球扣下！ 他的扣球擦过角名伦太郎的手臂，突破角名伦太郎的单人拦网，直接砸在地上，乌野成功得分。 “哦哦哦哦哦——！” 田中龙之介落地后，和西谷夕发出了一模一样的鬼叫，做了一整套别人看不懂的庆祝动作，最后用力碰了一下肩膀：“嘿！” 田中龙之介豪迈叉腰：“哈哈哈哈这一球扣得好爽！一传接得漂亮！”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接的。”西谷夕得意了会儿，又揉了揉肩膀，有点佩服地说，“不过奈利的发球还真不好接啊，要是之前没接触过我现在肯定还在头痛。” 球网对面，宫侑指着宫治叫唤：“怎么回事啊阿治，刚刚那球明明应该抢过来的啊！” 宫治脸色一黑：“我有什么办法，过网就犯规了啊！” 解说员A：“西谷选手仅用两轮，就接下了奈利选手的发球！乌野抓住机会，在第三轮就成功度过奈利选手的发球轮！” 解说员B：“影山选手的托球堪称是神来一笔，非常及时，而且位置还非常精准！” 现在的比分是4:3，奈利修的发球轮过后，气氛紧绷起来，第二局逐步进入正轨。 第一局的失利让影山飞雄自我反思，现在他准备尝试一些更加“大胆”的战术。 而日向翔阳，就成为了他最趁手的工具。 此时排球飞向乌野那边，西谷夕将球接起来后，影山飞雄追到球场右侧，冷静的视线扫过球网两侧。 脑海中似乎有一张三维视图，将场上的局势标注得清清楚楚。 最终，影山飞雄选择将球推向自己身前—— 日向翔阳就在那个位置起跳！ 他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飞鸟，锋利的翅膀划破纯白色的画布，裹挟着浓烈鲜艳的色彩，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如此耀眼，轻而易举地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又是怪物快攻？ 尾白阿兰和大耳练迅速组成双人拦网，后排的赤木路成也将警惕心拉到最高。 对付怪物快攻，最重要的就是果断，只要有一瞬间的犹豫，就会被那两个人狠狠甩在身后。 当然，他们也留有后手—— 宫侑和宫治的任务就是从剧烈的感官冲击中挣脱出来，防止日向翔阳其实是诱饵的可能。 毕竟，一起打了那么多次练习赛，他们很清楚日向翔阳最大的作用不是快攻，而是作为诱饵掩护队友进攻。 此时排球已经被影山飞雄送了出去，时刻准备拦网的尾白阿兰和大耳练却看见，日向翔阳的手挥了个空，只发出很轻的破空声。 排球从他面前飞过，继续朝着球网左侧飞去了。 宫侑和宫治脸色一变——果然是诱饵！ 宫侑迅速后退，宫治也做好了接球的准备。 但东峰旭已经在球场左翼起跳腾空，伸手将球扣下！ 乌野王牌的扣球，威力不容小觑；加上接球有点仓促，位置还没完全调整好。排球撞上宫治的手臂，直接弹飞出去，没有救回来的可能了。 裁判伸手指向乌野，宣布本轮由乌野得分。 稻荷崎众人叹气。 乌野的诱饵战术就是这样——他们明知道可能是陷阱，但还是不得不出动防守力量提防。 而此时来自另一侧的进攻，就会令他们防不胜防。 尾白阿兰看到球网对面正追着影山飞雄、要求影山下次一定要给他托球的日向翔阳，忍不住吐槽：“日向翔阳好像一颗在地上蹦蹦跳跳的橘子。” 今天稻荷崎穿的是那套黑色的队服，而两边选手队服颜色不能相同，乌野就穿了橙色那套。 日向翔阳的头发本身就是鲜艳的橘色，队服又那么亮，整个人都很亮澄澄的，像一个移动光源。 再加上他本身的气场就格外引人注意，就算他没扣球，尾白阿兰的视线也总是忍不住跟着他到处跑。 根本没办法忽略这个人的存在啊！ 大耳练思忖：“或许，这也是乌野诱饵战术的一环吧。” “毕竟，谁能忍住不去看一颗蹦蹦跳跳的大橘子呢。” 尾白阿兰：“……”有点道理。 话筒给你，今天给你吐槽。 第160章 稻荷崎vs乌野（5） 飞雄君现在一点…… 和水平高超的对手交手, 一般会出现两种不同的反应。 一种是不擅长打逆风局，扛不住压力，一遇到厉害的对手就手足无措, 发挥出的水平可能还不如平时的练习赛。 另一种是遇强则强，和厉害的人对抗，自己的状态也会随之上升。 影山飞雄就是第二种，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一种被强大的敌人逼到潜力爆发的状态。 而且这种感觉还和参加国青集训时的感觉不一样。 参加国青集训的都是同龄人中的怪物、天才、佼佼者，然而，他们也是一个个被临时集中在国家体育中心的孤立的个体。 短短五天的时间，不足以让这群来自全国各地的选手完全熟悉彼此, 更别说组成一支默契度高配合密切的队伍。 但面前的稻荷崎, 却是一个协调的整体。 每个人都实力强劲，各有特点, 分工明确。更重要的是, 这支队伍的协调性很高。 灵动而不散乱，强大而不自傲。 宫侑更是这支队伍的点睛之笔，他会用他那富有想象力的托球将队伍中的每一个个体串联起来，将不同的能力组合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进攻上灵活有力，在防守上也没有太多漏洞, 再加上奈利修和尾白阿兰这两门特攻重炮…… 难缠, 稻荷崎比白鸟泽难缠多了。 影山飞雄额角已经渗透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他不仅需要考虑如何组织进攻突破稻荷崎的防守, 还要额外考虑要用怎样的进攻，才能达到打乱对面站位, 减轻对方下一次攻势的效果。 因此他的大脑一直保持着一种高负荷运转的状态——很累，但有种平时很少体验到的爽感。 影山飞雄的视线变得锐利，嘴角却不自觉翘起来。 这时他却听见站在他旁边的人小声吐槽了句：“影山的表情看起来好阴险。” “闭嘴，你这个不用动脑子的笨蛋！”影山飞雄的表情骤然变得凶恶, 向后挥出一掌，精准地握住那颗蓬松橘子头，收紧五指用力一捏。 感觉自己戴上了金箍的日向翔阳痛得哇哇大叫。 …… 这一轮，由稻荷崎的宫治发球。 宫治拿着排球走向发球区，面前的应援团热情地给他加油。 “阿治发个好球！” “阿治来个ACE发球啊！” 面对这些热情的加油和期待，宫治只是朝他们挥了挥手，随后就在发球区站定，等待裁判吹哨。 他的发球阵势没有宫侑那么大，也没有像指挥家一样用握拳让应援团停下来的手势，跟宫侑那个装逼犯对比起来，乍一看平平无奇。 双手护头的宫侑心想：虽然阿治有时候有点蠢，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阿治的力气确实比自己大一点点。 要是敢因为表象就轻视阿治的发球，可就要吃大亏了。 此时裁判吹哨，宫治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等待几秒，才抛出排球，迈步助跑，挥臂起跳。 球网对面，全神贯注的西谷夕咬牙—— 这几秒的停顿，把他接球的节奏给打乱了！ 等他朝着排球扑过去的时候，已经慢了一步。 西谷夕只能伸长手臂，放任自己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用手臂将这一球垫起，同时喊了一声：“影山！” 球网对面，宫治轻轻啧了声。 乌野那个自由人可真难缠，明明他感觉这一球已经发的很好了。 他顺着发球起跳的惯性朝前走了两步，回到队伍之中，准备应对乌野这轮的进攻。 没有经过卸力的过程，排球高高弹起，朝着场外飞去。 影山飞雄迅速追到排球下方，来不及转向，就直接跳起来，一个背传将球送回网前。 “田中前辈！” “哦！” 田中龙之介在球网前起跳，抡臂完成最后一击。 然而对面的大耳练和尾白阿兰早有准备，用一个强硬的双人拦网将这一球彻底封死。 排球反弹回乌野场内，西谷夕才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又条件反射地朝着排球扑过去，再次用一个精彩绝伦的极限救球将球垫向高空。 就算是稻荷崎应援团的成员，都忍不住为这一连串的精彩救球发出惊呼。 “那个自由人好灵活！” “反应好快！” 这一球恰巧被西谷夕垫得很高，乌野众人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当然，他们的对手也有足够的时间布置防守。 在这种情况下，要想直接得分，必须是一个完美进攻。 这样想着，影山飞雄再次来到排球下方，耳畔传来一声清脆的—— “我来！！” 意识到马上要开始反击，日向翔阳就马不停蹄地球场左侧起跳。 影山飞雄的余光又瞥见了那抹橙影，深蓝色的眼眸微动，扫过球网两侧选手的站位，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之前已经验证过好几次，在日向那家伙极度渴望扣球的时候，没人能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就算只被影响了一瞬间……对于局势瞬息万变的赛场，也将会出现致命的漏洞。 于是，在日向翔阳高高跃起的那一刻，影山飞雄将球送了出去。 球网对面，尾白阿兰跟着日向翔阳起跳，大耳练艰难地把视线从这颗大橘子身上抽离开来，提防着在球网另一侧的田中龙之介——不知何时，田中龙之介也已经准备蹬地起跳了。 大耳练没有立刻起跳，而是冷静地盯着被影山飞雄送出的排球。 田中不常打快攻，而且自己有身高优势和臂长优势，就算晚一步起跳也没问题。 确认排球的确越过日向翔阳的面前，朝田中龙之介的方向飞了过来，大耳练才在田中龙之介面前起跳。 然而，田中龙之介居然也挥了个空！ 影山托球失误了？ 不，不对，这球怎么在天上停顿了一下？？ 和田中龙之介一起下落的大耳练这才注意到，一道更为高大的身影从田中龙之介身后升起，宽阔的肩膀和肌肉饱满的后背像一座轰隆升起的山峦。 本轮的进攻者，是田中身后的东峰旭！ 起跳的时间差让大耳练和东峰旭之间产生高度差，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排球从自己指尖上方飞过。 等赤木路成扑过去的时候，排球已经砸在地上，和他的手臂只剩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裁判宣布本轮由乌野得分。 东峰旭伸手捏紧拳头，发出一声有力的欢呼：“好！” 为他打掩护的田中龙之介回头跟他击掌，又被影山飞雄耍了一次的日向翔阳一边高兴一边遗憾这一轮不是自己进攻：“影山，下一球一定要给我啊，我们说好的！” 两位解说员赞叹不已。解说员A：“三点攻，时间差！这一轮有很多精彩看点啊，先是西谷选手的连番救球帮助乌野拿回这一轮的主动权，随后影山选手又抓住机会，利用日向选手掩护真正的进攻点！” 解说员B：“田中选手和东峰选手的配合也非常熟练，天衣无缝的时间差，也难怪稻荷崎的拦网选手会被迷惑！” 乌野教练席，见到这球成功得分的武田一铁松了一口气，激动得和乌野应援席一起为他们的小选手欢呼。 高兴完，他才发出疑问：“可是刚才那个自由人不是已经到达2号身后了吗？为什么会接不下来？” 武田一铁接触排球部半年多了，现在已经能看懂比赛了。 他看过不止一场稻荷崎的比赛，知道稻荷崎自由人水平也很高。 虽然东峰的扣球也很强，但在对方自由人已经半到位的情况下，这一球的得分不应该这么轻松…… 乌养系心沉吟几秒：“对面自由人的视线可能被副攻手的身体挡到了，在接球的时候看不清网口的情况。” 面对高速砸过来的排球，视线受阻的情况可是大忌。 武田一铁喃喃：“本该是优势的高大身躯，却在队友接球的事后成为阻碍吗……” 乌养系心颔首：“比赛的时候，双方的优势和劣势并不是绝对的。只要时机合适，优势也可以转化成阻碍，劣势也可以成为得分的利器。” “所以一些厉害的选手往往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就算对面的选手无懈可击，也能通过隐蔽的布局人为制造出漏洞。” 当然，这种能力极其考验全局思维，也非常考验高压下冷静思考的能力。 比起这是影山刻意为之，乌养系心更倾向于相信这是碰巧的结果。 他看向场内，那个又在和日向翔阳拌嘴的黑发二传手。 此时的比分已经来到了19:20，乌野靠着刚刚这球领先一分。 乌野众人这一局的状态很不错，而且还有越来越好的趋势。影山飞雄正在思考要怎么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下剩下的分数。 日向这个诱饵的价值还没完全体现，或许他们还能在此基础上衍生出更多的打法…… 这一轮，由影山飞雄发球。 他用发球直接得了一分，第二个发球被赤木路成接了起来。 宫侑来到排球下方，组织队友进攻。 排球在球网两端飞了两个回合，迟迟落不了地。 而就在排球又一次飞到稻荷崎这边时，尾白阿兰在球网前起跳，后排的奈利修和宫治也虎视眈眈。 一传位置很好，恰巧就在球网之前，宫侑追着排球在球网前高高跃起。 因为起跳时带起的风，他发丝凌乱，眉梢扬起，整个人显得青春肆意神采飞扬。 宫侑有这么多粉丝不是没有原因的，高超的球技是一方面，这张脸又是另一方面。 不只是指他的颜值，还有他那对于排球盈满到溢出的爱—— 真挚的热爱总能打动人心。看他露出这种眉飞色舞无比享受的表情，就会觉得自己好像也要爱上排球了。 当然，这种感觉仅限于本就喜欢宫侑的人。 换做他的对手——比如影山飞雄，看到这个表情心里就要警铃大作了。 因为—— 这看着怎么那么像是宫侑骗人得手的表情！ 乌野这边，田中龙之介和日向翔阳却没有这么敏锐。 他们跟宫侑接触的时间没有影山飞雄那么长，所以不那么清楚宫侑的恶劣本性，只觉得稻荷崎那边可以选择的进攻方式好像有很多，看着有点眼花缭乱。 教练说过，不知道该去防谁的时候，紧紧盯着排球就可以了。 日向翔阳和田中龙之介盯紧排球，准备在宫侑将球托出的瞬间判断这一球的去处。 也正是在这时，他们听到身后的影山飞雄喊：“小心眼前！” 诶？ 日向翔阳和田中龙之介一愣，才发现排球并没有朝稻荷崎的任何一名攻手飞过去—— 宫侑向上举起的双手，在即将托出排球的时候改变手势，在两人愕然的目光中轻巧地将球拨过球网。 排球在球网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完美地绕开两人的指尖，坠往他们身后。 后场的影山飞雄和西谷夕飞扑过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解说员A：“宫侑选手二次进攻！在三名队友都有进攻意图的时候居然选择了自己进攻……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解说员B：“宫侑选手假传真扣的动作也非常娴熟，在他出手之前，完全看不出来这一球是要直接进攻呢。” 影山飞雄也一脸黑气。 明明已经察觉到了的……但就是来不及！ 西谷夕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还用力锤了一下地板，懊恼道：“可恶！” 这种软绵绵的球没接到，可比接飞一个王牌重扣要气人多了。 看他们这么不爽，宫侑就开心了，甚至放肆地笑出了声：“哈哈哈！” 这种亲手偷来的分，可比组织一个王牌进攻得来的分爽多了。 两队比分再次拉平，而且都突破了20，即将开始最后的争夺战。 对于稻荷崎来说，拿下这局就能结束今天的比赛。 而对于乌野来说，输了这局就会直接退出本次全国大赛。 场上的气氛紧绷到极致，空气沉重得能好像能拧出水来，像是行走在压抑的大雾天……光是站在这里就要呼吸不过来了。 双方分数你一分我一分地上升，经历了一次紧张刺激的局末平分后，最终来到24:25。 线上观众们： [影山是和宫侑杠上了吗，刚刚稻荷崎用了一个快攻，乌野那边立马也用了一个哈哈哈哈！] [绝对是杠上了吧？因为刚才那个二次进攻。哈哈哈看两个池面二传互瞪的画面好有意思。] [好紧张，第二局到底会是谁赢啊？] [我感觉按这个节奏下去乌野还是有打第三局的希望的，小乌鸦们看着不声不响，其实超凶。] 此时排球飞向乌野场内，西谷夕将球接起，将球垫到球网之前，影山飞雄跟着排球来到球网旁边。 因为上一轮的攻防转换，这时双方选手的站位都有点混乱。 乌野这边，刚刚飞奔出去救球的日向翔阳和西谷夕还在场外，目前拥有进攻条件的只有后排的东峰旭和泽村大地，他们都已经开始后退助跑。 但稻荷崎这边的拦网却已经准备就绪了，将这一球交给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影山飞雄已经跟着排球起跳。 球网对面，注意到影山飞雄已经抬起手臂的宫侑挑起眉梢—— 他也看穿了目前乌野面临的窘境。 所以……影山要自己直接进攻吗？ 宫侑也能感受到刚才那针锋相对的气氛，在队友无法突破防守的情况下，对方说不定真的会以牙还牙自己上。 想到这里，宫侑果断喊：“阿治！” 此时的他不在前排，只能提醒前排的队友，同时自己守在身后提防影山飞雄吊球的可能性。 吊球，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效果最好。 但吊球太软，且球速慢，如果提前防备，就不足为惧了。 影山飞雄此时已经在球网前腾空，抡动的手臂即将碰到排球。 他的余光注意到了球网对面的动向。 确实，不论是把球给田中前辈还是东峰前辈，都不是好的选择。 但他也不是非得自己进攻，因为—— 有一个人能够后来居上，追上他的速度。 当了这么久的诱饵，就让那家伙亲手扣一回好了！ 在即将扣球的时候，影山飞雄改变手势，将球送了出去。 球网对面，宫侑神色大变，前排的宫治和角名也睁大眼睛，顺着飞出的排球看向在那个方向起跳的东峰旭。 这一轮的扣球者是东峰？ 不，不对——！ 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看到一抹橙色的影子如鬼魅一样从他眼前闪过，宫治汗毛一竖，一种怪异的感觉在他心中飞速扩散。 然而等他拉着角名伦太郎准备扑过去时，那道身影已经在球网前起跳了。 他们也终于看清了那道身影。 日向？？他不是刚刚才在场外救球吗？ 解说员A：“怎么回事，日向选手突然冲回场内，而且还出现在球网的另一端！” 解说员B：“日向选手和影山选手配合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平拉开！影山选手的假扣真传也很有意思，这一球甚至还融合了乌野的特色快攻——真是富有想象力的一次进攻，这对来自乌野的新人搭档又一次给我们带来了惊喜！” 线上观众们： [妈妈，我好像看到闪电侠了！] [好快，咻地一下就闪过去了，而且还刚好是橙色的配色，感觉自带闪电特效啊hhhh] 日向翔阳此时已经在球网前高高跃起，他挥动手臂，温暖的橘色眼瞳中倒映出网前的景色。 稻荷崎的防守力量，都被影山和东峰前辈引开了。 他的面前，一片开阔。 没有什么场景，会比现在这幅画面更让一名攻手兴奋了。 日向翔阳开心得咧开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兴奋劲儿。 在其他人看来，就是这颗大橘子由内而外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简直像……简直像颗小太阳一样。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两秒之内。 影山飞雄起跳托球，东峰和泽村掩护，日向翔阳回到场内并且眨眼间就从球网这边跑到另一边—— 紧接着，就是“咻”“嘭”两声！ 这一球速度很快，才刚听见声音，人还没反应过来，排球就畅通无阻，直接落地。 记分牌上的数字跳转成24:26。 乌野率先拿下两分，拿下了第二局！ “哦哦哦哦哦哦——！”大比分1:1了，他们还有机会！ 日向翔阳激动得原地蹦起来，去和给他托球的影山飞雄击掌。 结果影山飞雄力气太大，两巴掌下来把他拍得龇牙咧嘴原地跳脚。 自动过滤掉日向翔阳抱怨手痛的声音，影山飞雄看向宫侑。 他还记得刚才宫侑笑得那么嚣张的嘴脸，忽然勾起唇角，很别扭地笑了一下：“宫侑前辈是觉得我会幼稚到直接以牙还牙吗？” 宫侑确实是这样想的！当然，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就在这次的交锋中吃瘪了。 他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地说：“呵呵，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现在的飞雄君……真的一点都不乖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0-170 第161章 稻荷崎vs乌野（6） 亮眼的小柠檬…… 场间休息时间, 稻荷崎众人聚集在教练席附近休息，一边听教练指示一边擦汗、补充水分。 “乌野那群人真难缠，特别是影山那小子, 变化好大。” 虽然第二局里宫侑也玩得挺开心的，但最后输球的结果足以抹消过程中的所有开心。 宫侑正嘟嘟囔囔地抱怨，面前忽然多了一瓶水。 他顺着给他递水的这只手看过去，发现给他水的人居然是宫治，稀奇地盯了宫治几秒，才接过来：“谢了啊阿治。” 宫治看着他把水瓶接过去，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才开口：“阿侑, 你今天是因为平时练习赛赢多了所以放松警惕了吧。” 宫侑差点喷出来：“噗咳咳咳咳我没，阿治你乱说什么！” 他咳了几下, 正想反驳, 又听宫治继续说：“拿下第一局之后，你肯定产生了‘乌野也不过如此’的想法吧？” 宫侑顿了一下，忽然有点心虚了。 虽然他自己没意识到……但阿治这样一说，他好像确实这样想过？ 刚拿下第一局的时候，他就有种今天的比赛还挺轻松的感觉。 没想到第二局乌野就突然爆种, 不论是整支队伍的协调性还是每个选手的个人能力, 都在第一局的表现上有了新的突破…… “因为对于乌野来说, 第二局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但对于我们来说，我们还有第三局作为退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身边的北信介开口, “在今天的比赛里，乌野才是真正的‘挑战者’。” “不要拿过去的眼光看待对手，也不要以自己的思维揣测对手的行动。阿侑，盲目自信可是会吃亏的。” 在IH夺冠之前, 稻荷崎向来都有“最强挑战者”的称号，而他们也乐意以挑战者的身份自居。 因为只有永远将自己置于挑战者的位置上，才能永远保持谦虚，永远以冷静理智的头脑面对当下的比赛。 今天他们的身份颠倒了，心态也完全不同，乌野又是一支擅长置死地而后生的队伍，第二局他们输得不冤。 宫侑讪讪低头，给了宫治一个眼刀子—— 就不能说得小声点嘛，看吧，把北桑引过来这家伙就开心了吧！ 北信介倒也没有责怪宫侑，指出他的问题后，又说： “第三局放平心态吧，我们又回到最初的起点了。” 谁都没有没有先手的优势，这一局将决定最后的胜负。 …… 场间休息很快结束。 第三局，由宫侑先发球。 他单手抓球走向发球区，默默清除心中的杂念。 其实比起队友点出，输掉第二局，宫侑自己才是最不甘心的那一个。 向来高傲的狐狸，居然差点被乌鸦啄了眼睛……这种事情，他无法忍受。 第三局，可要认真起来了。 可能是心里有点憋闷，宫侑的开场第一球就是个ACE发球，直接无接触得分。 宫侑的第二个发球是跳飘球，这个发球的水准也很高，西谷夕勉强接碰到了球，排球却不听话地直接从他手边滑落。 宫侑的第三个发球，还是跳飘球。 这一次，西谷夕将球接了起来，位置比较一般，但总比直接接飞强，影山飞雄追到排球下方。 解说员A：“宫侑选手的‘二刀流’发球还是那么赏心悦目！同时掌握两种个发球而且水平还都那么高，真的很难得啊。” 解说员B：“排球又回到稻荷崎这边了——奈利选手准备起跳了，这一轮是由奈利选手进攻吗？” 乌野那边，影山飞雄将球送出后，田中龙之介用力扣球。 他的扣球被赤木路成接起来后，双方攻守身份对调，乌野众人迅速转化成防守站位。 这时候，奈利修在球网中央蹬地起跳。 宫侑看着他的侧影，双手上举，手指用力，心里想着—— 第三局他要大炮打乌鸦，开场先让奈利小轰几发以示敬意好了。 排球飞向奈利修的方向，位置不偏不倚，就在奈利修的右肩前方，是最适合扣球的位置。 奈利修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扣球了，快拍快拍，镜头放大，快拍！” 在扣球时的那声重响响起时，观众席的某个角落，某个手持应援荧光棒、系着应援头巾的眼镜男催促自己的同伴。 眼看排球砸中自由人的手臂，随后就直接弹飞，他和稻荷崎的应援团一起喊了声“好！”，完美混入其中，毫无违和感。随后才趁着发球手就位的时间里去看同伴手里的相机：“刚刚那个扣球，拍到了吗？” “拍到了……”同伴柳冈裕也说，“我早就想吐槽了……我们才刚输给稻荷崎没多久诶，就追到东京来看比赛真的好吗？” 乙成良人接过相机：“因为跟稻荷崎打比赛是事业，来东京看比赛是生活啊。” “哦哦哦——这张拍得很不错啊！” 这个相机记录下了奈利修扣球的那一瞬间—— 浅金色头发的少年轻盈跃起，动作流畅，形体优美，飞扬的发丝和摆动的手臂都充满灵动的美感，像一只轻盈的狐狸，就连衣角扬起的弧度都那么完美。 然而将视线聚焦在与手掌接触的排球上，就会发现，什么灵动，什么轻盈，这分明是一台如假包换的重炮。 被手掌击中的排球，像是漫画里使用了夸张手法画出来的一样，被挤压成夸张的椭球形，暴力的美感简直要溢出屏幕。 灵动和力量之间异常鲜明的对比，才是这张图最吸引人的地方。 乙成良人啧啧称奇，心想这不愧是自己崇拜的选手，别人猛然发力的时候表情会变得狰狞，但奈利修扣球时的表情却和往常一样平静冷淡，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就好像……他还没有用出全力。 “很好，这张照片又要成为我们的话题神图了，回去导出来了我就立马发社群里。”乙成良人欣赏完，又把相机还回去，“我就知道，拍照还得让裕也你来！” 柳冈裕也哼了声，伸手接过来。 他之前就问过这家伙为什么不自己拍，这家伙还理直气壮地说他要看比赛，要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画面他会很心痛的。 现在这话倒还中听一点。 之后他又连拍三张，每一张都让乙成良人这个粉丝头子非常满意。当然，这是后话了。 场内的比赛还在继续。 宫侑第四次发球轮终于被乌野破发，之后乌野就抓住机会开始反击，第三局比赛进入正轨。 不过开局那个发球轮带来的巨大优势，一直延续到比分过半，来到13:11。 这时经过一个长回合的拉扯，排球飞到乌野那边。 东峰旭用一个左翼进攻将球击向球网对面，角名伦太郎和宫治迅速组成双人拦网，拦截在他的面前。 排球击中宫治的手掌，紧接着就高高弹飞。 解说员A：“面对稻荷崎的双人拦网，东峰选手选择了借手！” 解说员B：“很漂亮的打手出界，不过——赤木选手追出去了，成功将球垫回了场内！” “赤木前辈接得漂亮！” 赤木路成一个勾手将球抡回场内，宫侑来到排球下方，看见奈利修已经在球网右侧蹬地起跳，眸光一闪，将球送出。 月岛萤双手虚虚举起，运动眼镜下的眼睛冷静地盯紧奈利修，时刻准备在他面前起跳拦网。 面对这种网口重炮，直接接球很可能接飞，直接拦网也大概率会被直接突破。 但如果将前排防守和后场防守结合，用拦网削弱球上的力道，为后排的队友创造接球的机会，就能增大接球的成功率…… 眼看奈利修蹬地起跳，月岛萤也跟着他跳了起来，伸长的手臂像伞盖一样向前压去。 然而，意想之中排球砸中手臂的疼痛却没有到来——月岛萤看见奈利修的手臂挥了个空，与此同时，排球从他头顶飞过。 月岛萤顺着排球看向球网的另一侧，果然看见了正在助跑的尾白阿兰，低低地啧了一声。 目睹乌野拦网被奈利修引走的宫侑得意洋洋地想： 乌野有一个亮澄澄的橘子诱饵没错，他们也有一颗亮眼的小柠檬啊。 诱饵战术他们也可以用好吧！ 不过这一次乌野的防线恰巧没有完全空虚，东峰旭没有跟着月岛萤一起拦截奈利修，而是站在中场伺机而动。 看见尾白阿兰开始助跑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冒出了“果然如此”的想法，果断抛弃奈利修，追着尾白阿兰起跳。 不过……阿兰怎么没有起跳？ 在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东峰旭低头，才发现尾白阿兰特意在起跳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等自己起跳后才跳了起来。 时机，是拦网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一旦时机出了错，本来能够拦下来的球也无力回天了。 等东峰旭从最高点下落时，对面的尾白阿兰才刚刚达到最高点，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尾白阿兰的扣球点本来就高，用一个单人时间差诱导东峰旭先一步起跳后，他扣球时面前一片开阔，毫无阻碍。 排球从东峰旭手指上方飞了过去，畅通无阻，直接钉在地上！ 解说员A：“尾白选手单人时间差，成功骗过了乌野的选手们！” 解说员B：“乌野的选手们的注意力好像都被奈利选手引走了呢，看来奈利选手也很有做诱饵的潜质啊。” 看到计分板上的数字跳转成14:11，尾白阿兰和宫侑击掌：“嘿！” 和二传手庆祝完后，尾白阿兰又觉得有必要和为自己打掩护的奈利修也击个掌。 不过他忘记把手放下来了，奈利修抬头看了他一眼，原地蹦起来，跟他拍了一下： “嘿！” 第162章 稻荷崎vs乌野（7） 晋级16强…… 在第三局比分过半, 即将进入尾声时，一群穿着红色队服的选手在观众席的某个角落坐下。 灰羽列夫探头：“乌野和稻荷崎这边的比赛还没结束吗？” 黑尾铁朗放下包：“我们的比赛开始得比较早啊。” 音驹众人刚打完比赛，简单修整完后, 就马不停蹄地看来乌野和稻荷崎的比赛了。 毕竟，这场比赛将会决定他们明天的对手是谁。 不管最后是谁获胜，他们都算是提前观察一下对手的状态了。 注意到现在的大比分是1:1，黑尾铁朗惊奇地赞了声：“哦——乌野还蛮厉害的啊，练习赛里输得这么惨，居然能在这里从稻荷崎手里抢过来一局啊。” 此时下方角名伦太郎腰背弓起，腹部发力, 扣出了一个角度诡异的球路, 巧妙地绕开了乌野的前排防守。 然而排球并没有落地——刚从场外飞奔回来的西谷夕一个侧扑，再次上演一个绝地翻盘的精彩救球。 夜久卫辅眼里异彩连连：“不愧是西谷啊, 西谷真男人！” 同为自由人, 他最清楚这个救球的含金量了！ 西谷夕将球救起来之后，影山飞雄迅速将球送出。 日向翔阳抓住机会蹬地起跳，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球扣过球网。 排球直接落地，乌野成功得分。当前比分16:14，稻荷崎依旧领先两分。 两轮过后, 双方各得一分, 比分来到17:15。 黑尾铁朗摸了摸下巴：“第三局已经过半了, 还有2分的分差吗……好吧，乌野爆发一下也不是没有追上的可能。” “但是稻荷崎不会给乌野这个机会。”坐在他身边的孤爪研磨开口。 音驹才刚和早流川工打完比赛, 他的眉眼间还带着激烈比赛过后的疲惫。但那双冷静的暗金色猫瞳，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场内，不放过比赛的任何一个细节。 …… 不知不觉间，比分来到20:19, 稻荷崎保持着比分领先的优势，率先突破20分。 此时又是一个长回合的拉扯，西谷夕跑到场外将球救回，东峰旭看准时机直接扣球。 排球却被赤木路成垫起，恰巧飞向球场中央。紧接着，宫侑和宫治同时起跳！ 这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子，就像是同一个人在移动光源投射下的影子，分离——汇合——再次分离，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忽然出现在球场上空！ 又是双子快攻？ 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日向翔阳和田中龙之介不接思索地朝着宫治扑了过去。 至于其他的可能性，就只能交给身后的队友们了！ 然后他们就看见…… 宫治表情冷静地伸出手，将球推向自己的左前方。 与此同时，宫侑唇角扬起，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日向翔阳/田中龙之介：！ 面对快攻，最忌讳的就是判断失误。如果连进攻的对象都判断错了，那么这一球也就基本没有救回的可能了。 排球直接落地，也让宫侑把第二局失利带来的不爽完全发泄出去了。 宫侑发出了一声畅快的狐叫，神采飞扬，哈哈大笑，蹦跶着跟宫治撞了一下肩膀，紧接着又用力击掌。 他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贪心地想—— 今天的比赛，他既要玩的开心，也要开心地赢！ 高兴完了，宫侑才转头提醒宫治：“阿治，下次给我托球记得再托得高一点哦。” 宫治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又不是专业的，你能扣到就不错了，不要挑三拣四。” 解说员A：“双子快攻！不过这一次他们互换了位置，这一次是由宫治选手托球，由宫侑选手发起进攻！” 解说员B：“由二传手发起的进攻，不一定非得是软绵绵的吊球，也可以是这样一个向如刀锋划过般干脆利落的重扣！” 线上观众们： [赏心悦目啊……感觉自己在看一场魔术，阿侑和阿治就是这场魔术里的魔术师。] [看到他们一左一右跳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我还以为我不小心开了视频镜像……] [不愧是双胞胎啊，在骗人这种事情上好方便！] “乌野的人是不是紧张到脑子过载了啊，”观众席上，灰羽列夫挠头，“刚刚宫治初始站位在后排，他们要前排快攻的话肯定是让宫侑进攻啊，在那个位置宫治又不能扣球。” “你这家伙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要是你站那对双胞胎对面，你肯定被耍得比小不点还要惨。” “快攻之所以叫快攻，就是因为速度很快，只能凭本能反应追上，哪里有那么多思考的时间。”说完后，黑尾铁朗还啧啧感叹，“太狡猾了，那对双胞胎真的太狡猾了。” 他们坐在乌野那一侧的观众席，看比赛时的视角和乌野的选手们一样。 黑尾铁朗清楚地看到，排球是从后场给飞过来的，宫双子的身影就在排球的中心点交错。 大部分人更擅长判断平面上的距离，上下左右平面方向的距离感很好，对于纵深的方向的空间判断力却无法那么精准。 而且……这对双胞胎，还偏偏都会托球和传球！ 当他们同时起跳时，二传手和攻手的属性在他们身上是完全模糊的。 这简直是犯规啊！ 比赛继续进行，在乌野靠着泽村大地的后排进攻扳回一分后，比分来到21:19。 这一轮，轮到田中龙之介发球。 田中龙之介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稻荷崎的应援团还在因为刚才那球没能拿下而啧啧可惜，似乎还有人发出嘘声。 虽然有的选手抗干扰能力比较强，但发球时的环境当然是越安静越好，过于明目张胆地干扰发球手的行为还会被裁判叫停。 但稻荷崎应援团却踩着那条微妙的线，既能干扰到田中龙之介，又不至于过分到被直接叫停。 田中龙之介觉得很吵。 可能现实没有他觉得的那么吵，但是现在的他很焦躁。 他觉得自己在今天的比赛里并没有表现得很好，出现了太多本可以避免的失误。 已经快到局末了，如果连这个发球也失误了的话，他岂不就真的一事无成了吗？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整理自己的状态，但对手却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察觉到场内田中龙之介的状态有点不对，他的异父异母好兄弟山本猛虎愤愤不平：“稻荷崎的应援怎么这么霸道啊！” “他们不仅对对手这样，对自家的选手也很不客气。”福永招平说，“刚才有个一年级替补上场发球，发球失误后也被应援团给嘘下去了……一般来说，碰到这种情况不应该安慰选手吗？” 孤爪研磨觉得稻荷崎的应援团不太像正常的应援团。 应援团应该是用掌声或欢呼等形式向支持的队伍表达支持和喜爱，陪伴队伍同甘共苦、一起走下去的存在。 但稻荷崎的应援团人数过于庞大了，里面有训练有素的乐团成员，有头戴应援头巾的普通学生，也有喜欢看球的大爷大妈。比起应援团，他们更像是单纯的来看球的球迷，表达支持的方式各不相同，对于选手的喜恶也都很直白。 有的人看到精彩的场面，不吝于欢呼和掌声，但如果比赛或选手不符合预期，就会无情地发出嘘声……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悠扬的笛声飘到他们耳畔，随之而来的，还有富有节奏感却并不让人感到紧迫的鼓声。 黑尾铁朗“啊”了声：“差点忘了，今天的乌野也带了应援团过来呢。” 悠扬动听的长笛和富有节奏感的太和鼓，完全掩盖了人声，他朝场内看过去，果然——田中龙之介的表情冷静了许多。 紧接着，尖锐的哨声吹响，田中龙之介抛出排球。 他腰背绷紧，抡动手臂，似乎要将自己在三局比赛里积攒下来的所有郁气都发泄在这个发球里。 而可能是亲姐演奏的buff加成，这个发球比田中龙之介之前的任何一个发球都要更加完美。 排球“嘭”地一声砸向球网对面，目标是——球场中间的奈利修！ 奈利修在察觉排球是冲着自己飞过来的时候就及时退开，将位置让给从后侧扑过来的赤木路成。 然而赤木路成才刚伸出手臂，排球就直接弹飞出去，远远地落在地上。 田中龙之介畅快握拳：“好！！” 他的姐姐田中冴子直接放下鼓槌，双手拢在嘴边，与有荣焉地喊：“阿龙好帅——！” 稻荷崎那边，赤木路成双手合十诚恳道歉：“抱歉抱歉，刚才有滴汗滴到眼睛里了！” 察觉到自由人的状态有点勉强，黑须法宗果断申请暂停，给赤木路成擦汗调整的时间，同时也是在打断田中龙之介发球的状态和气势。 三十秒后，暂停时间结束，比赛继续进行。 田中龙之介第二次发球，赤木路成顺利将球接下，排球弹向网口，大耳练眼疾手快跳了起来，没有经过二传托球的过程，直接将排球按了下去！ 稻荷崎再次得分，分差又一次被拉开。 田中龙之介懊恼大叫，差点再次焦躁起来：“……可恶！” 泽村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冷静点，田中。” 他的脸上还残存着浅浅的淤伤，这是他在昨天的比赛里和田中龙之介相撞时受的伤。 田中龙之介一看到他脸上的伤就觉得愧疚：“大地学长……” 泽村大地拍拍手，像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清醒一点：“不要乱想，我们还有机会。像平时一样打就可以了，其他事情交给你的队友。” 场外的菅原孝支也喊道：“就是啊，田中你平时那个大猩猩一样的豪放劲儿呢！快点变回我认识的那个田中啊！” 田中龙之介身体一僵，想起自己看老姐还在呢，而且说不定还有亲朋好友在看直播：“菅原学长！还有摄像机在拍呢，不要喊得那么大声啊！” 虽然觉得有点羞耻，但被这么一吼，田中龙之介竟然还真的冷静了不少。 观众席上，夜久卫辅感叹：“感觉泽村和菅原就像乌野的爸爸妈妈一样，带小乌鸦的时候超可靠的啊。” 黑尾铁朗和山本猛虎都用诡异的眼神看向他。 这人就没有一点自觉吗？他不也是音驹的妈妈桑嘛。 夜久卫辅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怎么了？” 黑尾铁朗嘴角抽了抽：“没什么……” “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在他们说话期间，孤爪研磨没有参与，而是猫一样蜷缩在座位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方，静静地看着下方的赛场，像是要把每个人的表情都收入眼中。 乌野的三年级队长确实很可靠……但还不够。 虽然分差没有继续拉大，但继续这样下去，他们心中的压力却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滴地累积。 比分已经突破20，留给乌野反击的时间不多了。 场内，乌野众人确实是这种感受。 就算给力的应援为他们创造了舒适的竞争环境，可靠的队长和自由人支撑着他们的后方，但他们还是感觉呼吸逐渐吃力。 像有一只大手，死死地扼住他们的心脏；又像潮水缓缓上涨，带来湿润压抑的潮气，马上就要淹没他们的口鼻。 怎么办？ 要怎么做，才能在最后在最后这几轮里把比分追平甚至反超？ 滚烫的汗水如雨一般落下，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个小小的水坑。 工作人员不得不在每一轮的间隙拎着抹布上前，把地上的水渍擦干，防止选手们踩到水渍而脚滑。 稻荷崎，宫侑敏锐地察觉到乌野众人的变化。 他挑起眉梢，唇角缓缓扬起。宫治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现在肯定满肚子坏水。 果然，从这一轮开始，宫侑突然开始频繁使用快攻。 想让比赛节奏加快很容易——稻荷崎这边节奏加快，乌野如果不想被落下，就只能跟着加快。 于是，场上的气氛更加古怪，就像一首节拍越来越急促的音乐——刚听着很过瘾，但当声调达到某个临界点时，紧绷的弦就会被扯断。 “慢点，进攻的时候可以慢点！不要被对面带跑了！”乌养系心在场外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察觉到了现在情况不妙，在场外看得很着急。 可乌野的暂停机会已经被用完了，就算他想提醒选手，也只能站在场外干喊。 干喊效果并不好，可能大家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但稻荷崎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他们就只能随波逐流，疲于应对。 这时宫治又扣下了一个利落的扣球，将球扣向乌野那边。 乌野的节奏已经有点凌乱了，防守阵型还没到位，泽村大地还在球网的另一边。 乌养系心眼皮直跳，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因为现在的比分已经来到24:23，只要再拿一分，稻荷崎就能拿下第三局，赢下今天的比赛。 而且这一轮刚好是日向翔阳发球，他们的自由人西谷夕被轮换下场了。 在赛点撞上自由人不在的轮次，可真是糟糕透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抹橙色的影子在他们面前闪过！ 乌养系心愕然地看过去，发现那人已经以闪电速度跑到了排球的行进轨迹上，而且还曲起膝盖伸长手臂，一连串动作流畅而迅速。 他甚至还有时间抬头，温暖的橘色眼瞳中倒映出旋转下落的排球。 那个眼神里，完全没有被节奏驱赶的不适，只有无尽的专注，和无尽的热爱。 ……日向？ 乌养系心的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名字时，排球已经砸向了那双伸长的手臂。 紧接着，就被高高弹飞！ 排球弹得很高很高，比西谷夕之前垫的那次高球还要高。 在这一刻，不正常的快节奏似乎慢了下来，被调了2倍速的现场终于回归到正常水平。 场外的乌养系心激动得握紧拳头。 很好，就是这样！ 就用这个高球，缓解一下大家紧绷的神经吧！ 球网对面，宫治惊讶地叫了声：“啊呀。” 被接下来了。 一个暑假期间还基本功稀烂的副攻手，在短短几个月内居然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 而且，他还用自己的方式在比赛的最后为队友创造出喘息的时间，就像热血少年漫里，突然用净化术唤醒被反派催眠的同伴的主角…… 还真让人感动啊。 但是合格的反派才不会让主角团抓到反攻的机会，想要得分，可没那么容易！ 排球被日向翔阳接起来之后，影山飞雄来到排球下方，抬手准备托球。 此时此刻，网前的月岛萤、东峰旭、泽村大地，后场的田中龙之介先后起跳，就连刚刚完成接球的日向翔阳都再次后退，加入到进攻的行列之中。 ——同时性多点位进攻！ 除了托球的影山飞雄，乌野全员加入进攻，而且起跳节奏各不相同，田中龙之介已经开始挥臂了，东峰旭才刚刚准备起跳。五个人的动作在小小的赛场上传递出爆炸的信息量，正面看过去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解说员A：“在局末的关键时刻，乌野居然还敢放弃防守全员进攻，好有魄力！” 解说员B：“乌野多点攻效果显著，稻荷崎的拦网没能跟上——不过后排的自由人即使把球接起来了！” 排球最后被东峰旭扣过球网，稻荷崎的前排拦网判断错误，后排的赤木路成却眼疾手快扑过去，将球救了起来。 孤注一掷的进攻被接起来了，乌野众人不得不迅速后退，转变回防守站位。 其实在这种时候使用同时性多点位进攻是个非常冒险的做法，因为大家的体力已经所剩不多了，额外耗费体力是意见非常危险的事情。 但是乌野众人没有更多选择了。如果不冒险一把，他们只会被稻荷崎越拖越深，变得越来越被动。 “稳住，至少把这球接下来！”场外的乌养系心大喊。 这一球虽然被接起来了，但一传位置并不好，留给宫侑托球的条件很苛刻。 但宫侑还是迅速赶到排球下方，膝盖微弯，上身后仰，用一个别扭的姿势将球送出。 注意到排球的方向，奈利修后退助跑，从球场中央蹬地起跳。 一个平平无奇的进攻。 在起跳的时候奈利修就发现这个托球的位置有点低了，扣起来可能会有点不顺手。而且也没有欺骗对手的战术，就只是一个正面进攻。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得分，要么依赖攻手的个人技术，要么依赖纯粹的力量。好在奈利修拥有后者。 他腰腹收紧，抡动手臂，手掌向前挥去。 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将碰到排球的时候，他的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双手。 紧接着，他的视线就对上了一双被运动眼镜遮住的黄色眼眸。 这双眼睛里，没有很分数落后的焦躁，也没有局末的紧张，只有坚定和冷静。 奈利修瞳孔一缩。 但在那一刻，他产生了浓烈的危机感。 明明这个拦网看起来跟之前的任何一次拦网都没什么区别，只要自己用力扣下去，这个扣球就会直接直接凿开他的双臂，突破到乌野的后半场…… 但在这个时候，奈利修却不确定了。 他也想起来，月岛萤可是拥有完封牛岛的历史战绩。 而这一球的高度确实无法发挥出他的全力。 自从开始打球以来，奈利修还从来没有在正式赛场上被单人完封过，要是在这种时候被封杀可就糟糕了啊…… 不可否认，在那一刻，奈利修犹豫了。 但是扣出去的力道已经收不回来了，他只能临时改变扣球的方向，尽量不让排球立马被弹飞到地上。 只听见“砰砰”两声紧促的震响，排球撞上月岛萤的手臂。 ——就算没有发挥出全力，这家伙的扣球力道也还是那么恐怖啊！ 月岛萤咬紧牙关，被运动绷带缠紧的手指微微颤抖，手臂也有些不堪重负。 但最终，他还是撑住了，排球就在所有人震惊的视线中弹回稻荷崎的场内！ 解说员A：“月岛选手居然成功拦下了奈利选手的扣球？不对，这个轨迹看着更像借手……” 解说员B：“不过角度有点偏差，好像没有往场外飞啊。” 排球并没有直接落地，而是向上高高弹飞。 如果扣球的角度再偏上一点，这球可能就会干脆利落，直接弹飞出去。 稻荷崎的人或许可以去赌这一球落在界外的可能性，反正乌野的人也来不及跑到他们后场把球救回去。 但宫侑觉得没有赌的必要，他们本来就手握赛点，不需要依赖虚无缥缈的运气。这一球，当然是直接送回去了！ “我来——！” 他朝着排球飞去的方向狂奔，视线也紧紧追随着排球，仿佛在追逐一颗划过天空的流星。 最终，他成功追上了。没有时间转身，直接上身一抬双臂勾起，将球送回稻荷崎场内！ 目标的位置——是三米线前！ 乌野众人迅速后退，准备防守这一轮的进攻。 他们同样不敢去赌这球是否会落在界外，稻荷崎选择将球接起来，他们也松了口气。 而且接球的人是宫侑，他没办法担任这一轮的二传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接下来托球的人会是谁？ 是宫治，还是赤木路成？ 宫治托球的概率最高，毕竟他托球的技术也相当好。但他们的自由人貌似也能托球…… 看到乌野众人回防的举动，宫侑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唇角狡黠地扬了起来—— 不，这一球才不需要二传。 明明这一球交给自由人也可以救回，他却特意跑过来接球，肯定会有人懂得他的意思。 这个想法刚刚落下，宫侑就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像一阵风一样从他面前卷过，与排球同时到达共同的目标点—— 不知何时，刚刚才扣球失败的奈利修已经再次起跳。 在直播镜头里，他嘴角压平，精致的眉眼显得冷冰冰的，眉宇间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困惑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意，让截到这一幕的观众直呼好帅。 奈利修确实有点生气。 不过他的怒意不是针对月岛萤的，是针对自己的—— 在面对月岛萤的拦网时，他迟疑了。 迟疑过后，他退缩了。 他没有坚定地将球扣下，而是选择避其锋芒，迂回地拉长这一轮是攻防战。 为什么会退缩？是因为月岛曾经拦下过牛岛若利吗？是因为在原世界线里乌野会打败稻荷崎的结局吗？是因为对自己的扣球还没有足够的自信吗？ 对于自己下意识选择退缩的困惑和恼怒让奈利修的战意达到顶峰，在这种难得出现的情绪的激化下，金发少年目光灼灼，湛蓝色的眼中好像燃烧起一团旺盛的火焰。 奈利修想—— 再让他扣一次球吧！ 这一次，无论遇到什么，他都不会后退了！ 他要亲手把这最后一分拿下来！ 宫侑不知道奈利修在想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从奈利修身上传递出来的浓烈的渴望。 宫侑双眸发亮，紧紧盯着那抹身影。他看到风与排球两点相汇，紧接着，排球就被那只挥动的手臂，用力扣下—— “轰——！” 像是夏天的惊雷突然落下，一时间，场内的选手们只能听见这声震响。 等乌野的选手意识到稻荷崎这是要跳过二传的步骤直接进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球，势如破竹！毫不留情地冲破乌野众人仓促组织的防线，牢牢地钉在地板上！ 没有任何争议，计分板上的数字缓缓跳转为25:23。 排球在地面上弹跳的动静似乎还在回响，观众席上静了一瞬，这才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 解说员A：“宫侑选手在这场比赛的最后，为我们送上一个超长距离垫调！奈利选手的配合也非常到位，完美地送上这场比赛的最后一击！” 解说员B：“当前比分25:23，大比分2:1，让我们恭喜稻荷崎拿下今天的比赛的胜利，成功闯入16强！” “同时，我们也要感谢乌野，感谢这支队伍为我们带来这场精彩绝伦的比赛！” 第163章 第 163 章 按摩 应援团的欢呼和喧哗潮水一般慢慢远去, 耳畔只剩下咚咚作响的剧烈心跳。 奈利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手心有点脏，还发着红，热热麻麻的, 好像在提醒他去回忆扣球的那个瞬间。 果然，扣球瞬间传来的扎实手感，才是最好的安慰剂。 在奈利修亲手扣下排球的那一瞬间，之前的所有迷茫和恼怒，通通随着这个重扣消失了。 没必要退缩，也没必要畏惧，他只需要做好他能做的事情, 坚定认真地扣下每一个能扣的球就好了。 “奈利！”这时突然有人冲过来, 揽住他的肩膀，“我们成功了！” 奈利修抬眼, 发现揽住自己的人是宫侑。 他浑身都汗津津的, 额头和颈脖都还带着热汗，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富有活力的光泽感，散发出一种由内而外的火一样的欣喜和热情。 奈利修看到一滴汗水顺着宫侑的太阳穴滑落，划过俊朗的面颊，最终在下颔线上汇聚成小小一滴, 要坠不坠地悬在那儿, 忍不住伸出手, 把这滴汗给抹掉了。 很好，这样就不会破坏整体的帅气感了。 宫侑只感觉奈利修突然摸了一下自己, 傻乐傻乐地蹭过来，开心地又重复了一次：“我们成功了诶！” 奈利修也笑起来，笑容里带着很纯粹的欣喜：“嗯。” 其实在今天之前，他们从来没有在训练中尝试过类似的进攻, 今天的最后一球就是他们第一次尝试。 虽然这球的成功里也有运气成分在，但从他开始着重训练调整攻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用到就能成功，已经很让人惊喜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并没有提前沟通。 宫侑乐完了，才有些好奇地问：“奈利你是怎么想到要直接进攻的啊？” 奈利修想了想：“应该是……直觉？” 看到排球从场外飞回来时，奈利修感觉这一球能扣。 他没有刻意去想他要尝试一下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只是觉得“我能扣到”而已。 其他人也饱含信任地让开位置，把最后一轮的进攻权交给了他。 没有任何语言上的沟通，最后却成功了，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奈利修和大家挨个击了掌，又照例来到应援席下向支持他们的观众表示感谢。 上方的观众很热情地朝他们挥手。 “明天的比赛我也会来看的哦！” “最后一球太强啦！” 骤然收到这么热情直白的喜欢，奈利修有点不适应，但还是挺开心的。 毕竟被人夸厉害了嘛，他也觉得自己确实挺厉害的。 奈利修拨开被汗水黏在一起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唇角弯起来，看起来有点小得意。他还悄悄挺起胸脯，像只骄傲的大鹅。 看他这样子，上面又有观众喊： “今天的奈利宝贝超级帅的！” “哦吼吼超级可爱！” 什么？ 竖起耳朵认真接受夸奖的奈利修不太满意地鼓起脸颊。 为什么要叫他宝贝啊？明明那个女生看着也没比自己大多少。 感觉像在叫小宝宝，他现在已经是个超级无敌帅气的主攻手了好吧？ 感谢完观众，选手们在球网前列队站好，进行赛后握手环节。 摄像机静静地对准他们，记录下双方选手最后的会面。 影山飞雄和宫侑恰巧站在对面。 宫侑笑眯眯地伸出手，脸上带着胜者的喜悦。 影山飞雄眼底还有点红，表情却已经恢复了冷静。 好不容易打败青城和白鸟泽，打进全国大赛，却在大赛第二天就打道回府。他们肯定不甘心。 但影山飞雄也不得不承认，宫侑的二传确实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精妙的技术，大胆的战术，以及惊人的想象力……他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下一次，他绝对会亲手打败宫侑。 就在两位二传手旁边，奈利修也朝日向翔阳伸出手。 日向翔阳抓住他的手，用力握紧。 他的内心活动没有影山飞雄那么多，吸了吸发红的鼻子，直接说出口： “下一次，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那我在IH全国赛上等你。”奈利修郑重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但我不会放水的。” 日向翔阳用另一只手抹掉眼泪：“嗯！” 说话期间，奈利修忍不住看向站在日向旁边的月岛萤。 对方正在跟角名伦太郎握手，见奈利修看过来，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运动眼镜下的双眼有些高强度运动后的疲惫，但眼中锋芒不减，好像在说—— 下次，绝对会彻底封杀你。 奈利修被这个眼神激得汗毛一竖，像是遇见天敌的小狐狸，但还是坚定地和他对视。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最后同时移开。 日向翔阳说：“今年8月再见！” …… 稻荷崎的比赛安排在上午。 比赛结束后，他们又借用场地拉伸。 拉伸完毕后，他们打算回去休整一下，下午再来体育馆看比赛。 在比赛刚结束的时候，他们稻荷崎众人就从教练口中得知了他们明天的对手是音驹。 不过音驹的比赛结束得比较早，他们是没机会现场看了。 他们下午要看的是鸥台的比赛—— 如果他们能够一直赢下去，按照赛程表，他们应该会在后天遇见鸥台。 吃过一顿营养丰富但味道一般的健康餐，奈利修又吸溜了一瓶酸奶解馋，然后就跑去洗澡了。 午休的时间还挺长，他决定洗完澡后去睡个午觉，就提前拿上了睡衣。 天气比较冷，奈利修的夏季睡衣自然也就换成了暖和的毛绒款。 今天穿的这身是小熊的款式，整体是棕色的毛绒睡衣，帽子上做了两个圆圆的熊耳朵，胸前做了白色的毛领子，袖子上则带了两个有白色肉垫的熊爪子。 ……看起来就很好揉搓。 宫侑是这样想的，他也这样做了。在奈利修刚开门出来的时候，宫侑就眼睛一亮，扑过去抱住他用力揉搓，还把脑袋埋进熊肚子里吸了两口。 “奈利~你好香！” “哈哈哈好痒！” 奈利修被痒得背都弓起来了，推着他的脑袋想要逃跑。 宫侑沉醉地吸了会儿熊版奈利，总算想起正事，从包里拿出药膏。 “奈利你过来，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好。” 这是他们打完比赛的必备日程了——那点赛后拉伸的时间是不够的，回来后他们还要进行适度的按摩，防止乳酸堆积。 为此，随行校医又给他们发了新的药膏，说是按摩的时候揉着用可以加快肌肉恢复。 之前都是宫侑宫治顺手帮奈利修按摩的，他们还会教奈利修按摩的手法。 不过两人确认关系后，这项工作就全权交给宫侑了。 小熊乖乖趴在软垫上，宽大的毛绒睡衣掩盖了身体的曲线，尾椎骨的位置居然还有个短短的熊尾巴。 这谁能忍住不揪一把啊！ 宫侑就没忍住，悄悄扯了两下，随后才开始干正事。 刚开始，他确实是打算认真地给奈利修按摩的。但把毛毛的裤腿挽上去，露出笔直白皙的双腿时，他的眼神就变得微妙起来。 可能是刚洗完澡，奈利修腿上滑滑的，摸起来像是盈润的玉石。而是腿上还残留着柠檬味沐浴露的香气，好像要从皮肤表面渗透出来。 宫侑喉结动了动，强迫自己丢掉杂念，把白色的药膏挤在手心上，揉开，决定专心给奈利修按摩。 嗯……就从大腿开始好了。 宫侑眼观鼻鼻观心，以的专业的按摩态度和严谨的服务精神开始按摩大腿。 药膏清苦的香气源源不断钻入他的鼻尖，手下握紧的肌肉白皙紧实。 可能是因为长期高强度训练，奈利修的胳膊和大腿已经不像刚入部那样软绵绵的了，而且早上才刚运动完，现在捏起来硬硬的。 不小心按到比较疼的地方时，手下的肌肉就会骤然绷紧，脚背绷直，连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趴着的熊熊还会发出细碎的闷哼，太痛的时候还会腿一蹬，想把腿给缩回去。 宫侑一个不留神，还真差点被这只小熊跑掉，眼疾手快抓住奈利修的小腿，眼神飘忽：“今天比赛强度比较大，疼是正常的，再忍一会就好了。” 奈利修跑不掉了，把脑袋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应了声：“嗯……” 宫侑直接一条龙服务，给奈利修按了大腿小腿和肩背。 按的时候确实疼，但按完以后却会觉得神清气爽。 奈利修活动了一下筋骨，跃跃欲试地说：“侑前辈，我也帮你按。” “好，奈利你记得轻点哈，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这是宫侑让奈利修按摩之前必说的一句话。他趴在床上，等待奈利修的服侍。 可奈利修的手刚摸上他的腿，他就发出一声闷哼。 奈利修不敢动了。 宫侑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奈利修的动作放太轻，他有点痒，不小心爽到了，哼哼唧唧地撒了会儿娇，才说：“没事，奈利你尽管来吧。”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房间里有人重重地“啧”了一声。 “阿侑你鬼叫什么，你要不要看看这个房间里有几个人？” 还在撒娇的宫侑一惊：“嘎！” 他转过头，才发现宫治居然也在房间里。 “阿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撒娇的样子被兄弟看见了，宫侑才不会自我反思，而是埋怨，“你不是去和阿兰他们房间了嘛，回来也不说一声。” “因为我回来的时候某人正在猪叫，没听见我的声音。”宫治看不惯宫侑黏黏糊糊的样子，狞笑一声，抓起药膏朝宫侑走过来。 “奈利你困的话就去休息吧，我来帮猪侑按摩。” 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接下来不会有好事发生。 宫侑面露惊恐：“你不要过来啊！” 他要的是香香软软的奈利，不是这个邦邦硬臭烘烘的暴力狂啊！ 但宫治的意志不容他拒绝。 接下来的20分钟里，房间里充斥着酸爽的惨叫声。 在隔壁听到动静的角名伦太郎极速赶回来，举起手机连拍。 穿着小熊睡衣的奈利修坐在旁边，很担忧地旁观。 “治前辈……要不还是我来吧？” “不用了，奈利你要清楚，心疼男人就是你堕落的开始。阿侑，看招！” “嗷——！” 第164章 第 164 章 偷亲 把宫侑按在床上强行按摩, 听他叫了二十分钟后，宫治总算爽了，把手上残留的药膏洗掉, 优雅地洒掉指尖上的水滴，慢条斯理地问：“如何？我的服务可还让您满意？” 宫侑趴在床上，双眼无神默默吐魂：“谢谢您嘞，感觉被火车反复碾了几遍，等下就给你打一星好评。” 宫治笑眯眯道：“多谢夸奖。” 宫侑：“……” 他从床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自己的身体零件刚刚被拆下来重新组装了一遍。 嗯……不过好像比组装之前舒服了不少。 宫治用劲确实大了点, 但他也确确实实有在认真按摩。按摩的过程万分痛苦, 最后的效果却很不错。 但是宫侑不管，他就是要卖惨。 奈利很吃这套, 每次都会很温柔地抱他, 或者摸摸他的脑袋。 但是才刚准备转头卖惨，他就发现——奈利修居然已经睡着了！ 他还保持着跪坐在床边的姿势，脑袋搁在枕头上，贴着枕头的脸颊肉被枕头挤压得扁扁的。小熊帽子垂在背后，红润的嘴唇张开一条小缝, 卷翘的睫毛安静地垂下来。 宫侑像个被关掉开关的声控玩具, 一下子就静音了, 连呼吸都跟着放轻，生怕打扰到睡着的小熊。 角名伦太郎和宫治也自觉闭麦, 选择用脑电波交流。 角名伦太郎看了看奈利修，又看向宫治，用眼神说：年轻人睡眠质量就是好，倒头就睡。 宫治眨了眨眼, 也露出一个惊奇的表情：确实。猪侑叫得那么大声，奈利居然还能睡着。 不过接下来，他们又得解决一个新的问题了。 奈利修不小心睡着了，他们肯定不能把他叫起来重新睡——那这个房间原本的主人睡哪？ 是的，这其实不是奈利修的房间，他只是来借浴室洗澡的。 这次学校给稻荷崎众人订的不是可以让四五个人同时打地铺睡觉的日式民宿，而是普通的酒店，最大的房间也就是三人入住的家庭房。 新年刚过，许多人还在假期之中。而且这段时间里东京有很多体育赛事正在进行，比较热门的有篮球的冬季杯，长跑的箱根驿传，排球的春高，很多喜欢体育的家庭都会为了感受现场氛围而全家出动，比较近的旅馆、民宿都被订得差不多了。 稻荷崎后勤部好不容易找到个离东京体育馆比较近的酒店，把能订下来的房间都订了，双人间和单人间都有。 宫双子理所当然地住了双人间，奈利修则住到了单人间。不过他房间里的热水器水温不够，他又想早点洗完睡午觉，就来宫侑和宫治的房间借浴室洗澡了—— 他们这个房间是双人房，浴室比较大，热水也很足，洗起来比普通房间更舒服。 宫治小声说：“没办法了，我留下来，阿侑你去奈利的房间睡好了。” 宫侑瞪着他，也小声说：“你好意思吗？” 现在的奈利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宫治哼了声：“总比给某人可乘之机要好。” 宫侑拒绝这种说法：“我才不会做坏事呢！” 绝对不能让阿治留下来，他们可是长着一样的脸，要是奈利睡迷糊了，不小心认错人了怎么办？ 兄弟俩用气音吵了几个回合，最后还是宫侑赢得了和奈利修一起睡午觉的机会。 因为宫治觉得就午休这点时间，宫侑估计也做不了什么。 而且万一阿侑一个人待在奈利的房间里……做了奇怪的事情怎么办。 这样想着，他最后还是去奈利修的房间了。 总算把人给赶走了，宫侑松了口气，直接去把门反锁起来。 锁完门，他才想起来奈利还趴在枕头上睡觉呢。 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下午起床的时候肯定会落枕吧。 而且说不定还会着凉…… 宫侑叉腰看了几秒，对于自己要怎么在不把奈利修吵醒的状态下把他搬上床这件事有点犯难。 最后他决定，试试看能不能直接把奈利修抱上去。 宫侑蹲在趴着的小熊旁边，左手环住小熊的上半身，右手抱住腿，尝试着把人抱起来。 多亏了平时做多了扣球练习，他的臂力还不错；奈利的体重又比较轻，他抱起来刚刚好。 在这个过程里，奈利修好像醒了，但不太想动，就像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一样，软绵绵地任由宫侑抱起来。 在宫侑把他放下去的时候，他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困困地看了宫侑一眼。 宫侑很轻地“嗯？”了声。 奈利修打了个呵欠，往他怀里蹭了蹭。 “困……” “困了就继续睡吧，不好意思，不小心把你弄醒了。”宫侑自己也躺了下去，侧过身子看着奈利修睡觉的样子。 “嗯。”奈利修已经把眼睛给闭上了，但还是本能地拱过来，埋头往宫侑怀里蹭了蹭，还深深地吸了一口。 像是闻到了什么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他吸完后就贴在宫侑心口前，不动了。 被毛茸茸的熊版奈利埋胸了！ 因为挪过来的动作，奈利修的帽子虚虚地搭在脑袋上，没有戴上，但从上往下看，两个圆圆的熊耳朵却很明显地立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睡衣的加成，宫侑感觉今天的奈利修格外可爱。 卷卷的睫毛可爱，脸颊的弧度可爱，挺翘的鼻尖可爱，红润的嘴唇可爱，睡着的样子无敌可爱。 这个视角看简直太犯规了……宫侑摸了摸鼻子，确认自己没被萌出鼻血来。 但是心里那股痒意又不知道要怎么发泄出去，他在床上扭了几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问：“奈利，我可以亲你吗？” 奈利修咕哝了几句，声调含含糊糊的，宫侑没听清楚。 按照宫侑对奈利修的了解，奈利修应该只在刚才短暂地醒了一瞬间，现在又睡熟了，只是在梦呓而已。他的睡眠质量向来令人安心。 很好，没有明确拒绝。 而且小嘴叭叭的，肯定是想被他亲。 宫侑满意地往下挪了挪，凑近了，低头靠近那两片红润的嘴唇。 最近都忙着训练，他们亲亲的频率降低了好多。 上一次……好像还是一个星期之前？ 趁着男朋友不太清醒的时候偷亲，好像比直接亲更刺激一点。 两人呼吸交融，一边清浅均匀，一边紧张而颤抖。 最终，宫侑还是慢慢地亲了上去。 奈利的嘴唇还是那么软，睡着的时候也不懂得回应。 只是因为嘴唇被温暖的东西贴近，不太适应地动了动。 宫侑也没有深入，只是浅尝辄止。 分开的时候，他的脸颊已经被染成了粉红色，心跳剧烈得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浅金色头发的少年还在熟睡，眉眼舒展，表情安详，对自己被偷亲了这件事还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的嘴唇已经被又亲又舔，在正午的光线下显得亮晶晶的，浅淡的粉红色也变成了更加诱人的深粉。 好可爱…… 像是被他染上了颜色一样。 宫侑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没忍住，又亲上去了。 慢慢地亲了会儿，奈利修可能是觉得呼吸有点不顺畅，皱着眉头“嗯？”了声，然而后翻了个身，把后脑勺对着宫侑了。 宫侑有点惋惜，因为他还没有亲够。 不过已经很满足啦。宫侑伸出手，环住小熊的肚子。 归功于毛茸茸的睡衣，他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个大型玩偶，很软，很暖和，很舒服。 宫侑满足地把下巴搭在熊脑袋上面，刚闭上眼睛，困意就如潮水般袭来，没一会儿，也睡过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怀里的小熊已经不见了，宫侑迷茫地摸了几下，只摸到了皱成一团的被子，爬起来左看右看，才在浴室里找到奈利修。 奈利修正在浴室里照镜子。 宫侑伸了个懒腰，走过去问：“怎么了？” “感觉嘴唇麻麻的。”奈利修摸了摸嘴唇，除了觉得嘴巴比睡觉之前更红、看起来气色更好一点之外，好像就没有哪里不对，困惑地皱起眉，“我好像梦到我在吃蛋糕，结果蛋糕却反过来攻击我的嘴巴……” 宫侑突然有点心虚，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嗯……那这个梦还挺有趣的。” 他有点担心奈利修发现端倪，但是转念一想——他们都已经是正式的恋爱关系了，趁着男朋友睡着的时候偷亲两口不是很正常吗？ 这样一想，宫侑又觉得心安理得起来。 他看了眼时间：“对了，两点就要跟大家集合了，我们换身衣服出去和大家汇合吧。” 奈利修也放弃了针对唇色的研究，去行李袋里翻自己的衣服。 宫侑在睡觉之前就顺手把下午要穿的衣服放在床头了，拿起来直接开换。 而就在他把睡衣脱下来时，他的余光却发现某颗小熊脑袋正对着他，而且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宫侑换衣服的动作僵住：“奈利，你在干什么？” 奈利修一脸正直地说：“我在欣赏侑前辈的美好肉-体。” 宫侑：？？ 如果换宫治来说这句话，他可能会直接骂一句“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或者自夸“那当然，我的身材好到爆好吗”。 但说话的人是奈利修，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宫侑扭扭捏捏地穿好衣服，出于某种不可说的原因，动作放得比平时慢，尽可能全方位地展示自己的身材。 而可能是觉得宫侑会因为身体被看到而感到害羞，奈利修眨了眨眼，又补充了一句：“我换衣服的时候，侑前辈也可以看。” 宫侑：（///°ο°///） 奈利在某些方面，真的过分直球了！ 第165章 第 165 章 怎么，不让摸？ “要看吗？” 见宫侑呆在原地, 奈利修又问了一遍。 他的手指已经搭上了小熊睡衣，正准备把衣摆卷起来，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腰。 奈利修现在是盘起腿, 侧对着宫侑的姿势。但转头问他要不要看的时候，他的腰部也会跟着扭过来，宫侑能清楚地看见随着他拧动腰部时紧致漂亮的腰腹线条。 而将衣服继续往上卷，就会露出更多…… 宫侑的喉结滚了滚。 其实他不是没看过奈利修换衣服—— 天气热一点的时候，大家训练完后都是直接在活动室里换衣服的，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而且去集训的时候，别说换衣服了, 他们还一起洗过澡呢。 可在他们两个独处的时候发出这种邀请, 未免也太犯规了一点…… 虽然宫侑能感觉到奈利修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奇怪的想法，只是想着“既然我看了你, 那公平起见, 我也给你看”，但他还是止不住心中的荡漾。 而就在奈利修准备脱衣服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了。 “咚咚咚”，一连串，听起来很平和。 啊啊啊好扫兴！为什么偏偏挑着这个时间敲门啊！ 宫侑看了眼时间, 发现离约定的集合时间还有几分钟呢, 就瞬间不高兴了, 完全不想挪窝。 结果敲门声还在持续，从一开始的小心谨慎到后来的急促暴躁, 还隐隐约约传来宫治的声音： “阿侑，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锁门，怎么没本事开门啊？” “开门啊, 别躲在里面不出声，开门开门快开门——要来不及了，下午我没衣服穿啊！” 宫侑：“……” 他臭着脸去开门了，衣服脱到一半的奈利修也“咻”地一下把毛绒绒的熊皮穿回去，盖住了白皙柔韧的腰。 听到宫治在外面喊，他才想起来，自己来借浴室的时候根本没带睡衣。 所以刚才他在床头看见的那一套，应该是宫治的。 难怪感觉有点大……感觉能塞一个半的他。 幸好治前辈及时回来了，不然他就要穿错衣服了！ 这时门终于开了，宫治探头进来，看了奈利修一眼：“不好意思啊奈利，打扰到你了，只是快来不及了我有点着急。” 奈利修表示理解，没好意思说自己刚才差点穿错衣服，溜溜达达想走，刚走出门，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跟宫侑打声招呼，就回头扒着门板：“那侑前辈我先走了哦，我也回去换衣服了。” 宫侑不舍地应了声：“嗯……” 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宫侑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瞪了宫治一眼。 急吼吼换好衣服的宫治感觉莫名其妙：“干嘛瞪我？我都把房间让给你睡午觉了好吗！” 宫侑还是生气：“都怪你，我的福利没有了！” 宫治：“哈？？” …… 兄弟俩差点吵起来，好在汇合时间近在咫尺，在开始吵嘴之前，他们的情绪就被到场的北信介给浇灭了—— 北信介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的心就凉了半截，平静地像是刚从寺庙里出来一样。 稻荷崎众人汇合之后，一起去看了鸥台的比赛。 其实稻荷崎众人之前就在大赛中和鸥台交过手，不过宫双子当时才一年级，奈利修和理石平介这两个今年才入学达到自然不认识。 这时下方的选手已经开始热身，宫侑靠着椅背，倾身向前，右手手肘放在膝盖上，手指撑着下巴。 他一边看鸥台众人热身，一边向奈利修介绍：“星海光来你应该已经很熟悉了，至于10号——那个个头最高的副攻手叫做白马芽生，去年的身高就超过两米了，是鸥台的拦网主力之一。” “他旁边那个比他矮一点的6号叫昼神幸郎，他是鸥台的拦网核心，有‘不动昼神’的名号。也有人说他是高中拦网第一人，如果正面遇上了要小心，就算是牛岛来了，也可能会被他拦下……” “而且昼神幸郎家里好像是排球世家，哥哥姐姐都是职业选手……” 宫侑的介绍细致又耐心，奈利修也很配合地认真听。 其实他认识鸥台的选手，而且每个人的设定，包括身高体重、打球风格、五维图、爱好都记得清清楚楚，但面对热心解释的宫侑，他还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宫侑每说一句，他就认真地点一下脑袋，给足了宫侑面子。 坐在他们旁边的尾白阿兰等人都忍不住相互对视，用视线表达自己的感叹： 啧啧啧，谈了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哈，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阿侑这么耐心的样子啊。 还有奈利，怎么看起来这么乖啊，看起来像个认真听老师讲课的的好学生…… 在热身环节快要结束的时候，稻荷崎众人身后的过道突然传来一阵脚步。 稻荷崎众人侧头一看，发现准备坐在他们后面的就是音驹的人。 音驹众人也注意到了整整齐齐坐成一排的稻荷崎众人，孤爪研磨小幅度地朝奈利修点了下头，看见奈利修和宫侑坐在一起，视线在他们之间徘徊几圈，看起来有点好奇。 黑尾铁朗则挑起眉梢，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哟，好巧，你们也来看比赛啊。” 宫侑微微一笑，忍不住嘴贱：“是啊，提前为后天的比赛做准备嘛。” 黑尾铁朗咧开嘴，皮笑肉不笑道：“彼此彼此，我们也是。” 短短两句话，两队之间的火药味瞬间弥散开来。 交情是交情，比赛是比赛，就算他们结识已久，也不会因为交情就放水，而且宫侑和黑尾铁朗的性格本来就不太对付。 被黄毛狐狸明晃晃地挑衅了，黑尾铁朗额头抽了抽，龇牙笑道：“虽然没能复现‘垃圾场决战’有点遗憾，但打狐狸也挺不错的。” 宫侑哼了声，也虚伪地笑了：“不管是乌鸦还是猫咪，可都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心。” 两个人正隔着通道激情互瞪，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一段像是给小孩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的声音—— 【有人说，猫犬之间先天不合，猫咪和狐狸大概也是如此。】 【善守的猫咪和狡诈的狐狸在赛前相遇，分别说出自己的不败宣言。】 【结局究竟如何，让我们拭目以待。】 这话一出，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 宫侑：“……” 救，脚趾开始抠地了。 他正在和音驹的人互怼呢，奈利能不能不要突然破坏气氛啊！他这边的B格完全被尬没了啊！ 黑尾铁朗却夸张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奈利你还是那么可爱啊！” 看宫侑一脸尴尬，他就神清气爽，而且还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奈利修的头发。 这是个很简单的表达亲近的的动作。黑尾铁朗性格豪爽，勾肩搭背之类的动作经常做，要不是现在他和奈利修之间隔了个过道，他都想揽住奈利修的肩膀大夸特夸，摸个头算什么。 结果宫侑的表情却更臭了，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喷火。 黑尾铁朗察觉到了什么，挑了挑眉：“怎么了，不让摸？” 第166章 稻荷崎vs音驹（1） 16进8 当然不让摸！ 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 跟奈利很熟吗？连他都没摸过几下呢！ 宫侑气闷，但是又没办法明说。 毕竟在音驹的人看来，他们只是普通队友之间的关系, 自己没有理由阻止奈利和队外的朋友来往，摸个头什么的，自己也管不着。 但就是因为清楚原因，宫侑才会越想越气，在黑尾铁朗看来就是眼睛莫名其妙要喷火。 “朋友之间的占有欲也会那么强吗？”黑尾铁朗有些惊奇地打量了宫侑一眼，又揶揄道，“都已经是高中生了, 小朋友的规则已经不适用了哦。要是占有欲太强了, 被‘占有’的人也会感觉不舒服的吧。” 原本还在嗖嗖冒火的宫侑一惊，下意识看向奈利修。 奈利修眨了眨眼, 悄悄碰了一下宫侑垂在身边的手指。 宫侑又放下心来, 哼哼唧唧地说：“反正不要随便动手动脚啊！至少先征得本人同意吧。” 黑尾铁朗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扯了扯。 回头一看，他才发现扯自己的人是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声音低低的，小声提醒：“小黑，比赛要开始了。” 被这么一打岔, 黑尾铁朗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跟宫侑拌嘴了, 甚至还没来得及坐下, 一直站在过道上，难怪觉得腿有点酸。 他赶紧坐下来, 看向台下，果然，下方的热身环节已经结束了，选手们正在球网两边列队站好, 等待裁判的哨声。 黑尾铁朗挠了挠头：“哦，抱歉抱歉，差点就打扰到大家看比赛了。” “好了，接下来就认真看比赛吧。” 通过比赛观察对手的状态才是今天的正事，这话一出，宫侑也安静下来。 两拨人专注地看向下方的赛场，只是时不时传来几句低语。 …… 比赛结束得很快。 鸥台是一支攻守兼备的队伍，进攻像狂风骤雨一样猛烈，防守则不动如山。 他们只用两局就结束了比赛，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对手则一边不甘心地抹泪，一边面朝观众席，向支持他们的观众鞠躬道谢。 看到这里，音驹众人就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灰羽列夫兴奋地说：“鸥台也好强啊，那个5号虽然个子小小的但是跳得好高，看起来是跟日向和奈利一样类型的选手呢。” “确实，都是弹簧成精，不过星海光来的技术比另外两个小不点要好很多啊……”黑尾铁朗看向灰羽列夫，不怀好意地笑了下，“跟你这个半吊子一比更是爆杀。” 灰羽列夫有点委屈：“好过分！我真的有这么差吗！” “有哦。”回应他的是音驹全员。 灰羽列夫更心碎了，叫嚷着自己回去后要加练发球。 夜久卫辅：“鸥台的事情之后再考虑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先打赢了明天的比赛再说。” 提到稻荷崎，黑尾铁朗又忍不住吐槽：“宫侑那家伙的占有欲未免也太强了点吧，他越这样我越想拐走他的小学弟。” “我记得之前他的占有欲没这么强啊，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到这个疑问，孤爪研磨欲言又止。 黑尾铁朗难得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顺口问了一句：“怎么了研磨？” 孤爪研磨摇了摇头，选择保持沉默。 既然答应过奈利不会告诉别人，那么就算是小黑也不能说。 不过，如果小黑自己发现了的话，就没关系了吧。 在这种事情上，小黑说不定会出人意料的敏锐。 …… 1月7日，全国大赛第三天。 今天稻荷崎和音驹的比赛安排在下午，而且还是最后那场。 在他们进场的时候，观众席上已经很热闹了。 刚从选手通道走出来，场馆内的喧闹和观众们的热情就扑面而来，电视台的镜头也转向从两边走出来的选手。 “奈利宝贝~今天我又来啦！” “啊啊阿侑！” “啊啊啊阿治！” 奈利修选择忽略“宝贝”这个单词，很矜持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点了点头，结果却换来更加激动的叫声。 宫双子则抬起下巴，一左一右伸出手，向观众席上的观众挥手示意，像两只对他人的喜爱已经习以为常的骄矜小狐狸。 解说员A：“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是来自兵库县的稻荷崎。从昨天的比赛来看，稻荷崎在今年春高的状态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依然是今年春高冠军的有力竞争者。” 解说员B：“和稻荷崎争夺八强名额的则是东京的第三代表音驹。大家可能对于音驹这支队伍不太熟悉，就让我们简单介绍一下吧——” “音驹同样是东京的老牌强校，只是前两年突然没了踪迹，在今年才强势回归，以‘善守的音驹’而闻名，总体而言是一支灵活善变的防守型队伍。” 热身环节差不多要结束时，黑尾铁朗把音驹众人叫到一起，大家纷纷聚集过来。 山本猛虎兴奋道：“啊，又要做‘那个’了是吧。” 灰羽列夫举起双手附和：“来吧，就‘那个’！” 孤爪研磨沉默了，甚至有点想跑。以前他确实会跑，但最后都会被黑尾铁朗抓回来，强行加入那个古怪的仪式。 这一次，他带着不太情愿的表情，自己走到队友身边，补上了这个圆圈的最后一个缺口。 所有人围在一起，右手握拳，抵在一起。 黑尾铁朗嗓音低沉，用宣誓一样认真的语气说： “我们是血液。” “流淌不停奔流不息。” “输送氧气。” “为了让‘大脑’能正常运转。” 场外的摄像机默默对准他们，记录下这支队伍特殊的赛前仪式。 而距离他们不远的稻荷崎那边—— 宫侑频频回头：“感觉好帅。” 宫治忍不住附和：“确实帅。” “他们说二传手是大脑诶，血液都是为大脑服务的吧。”宫侑有点心痒痒，“那我呢？说真的，我们不来点口号什么的吗？凸显一下本二传手的伟大作用啊。” “你？你这家伙本来就够亢奋了，再运氧气给你可是会醉氧的哦。”尾白阿兰吐槽，“而且那个口号有点太中二了吧，你真想要搞个仪式感的话，让奈利给你配两句旁白不就行了吗？” “真的吗？真的需要我配旁白吗？”一听这话，奈利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宫侑挠了挠头：“呃……” “好的，我知道了，侑前辈不需要我。”奈利修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 宫侑慌了，手忙脚乱地说：“要的要的！非常需要！我也想要一段帅气的出场旁白！” 刚刚还一脸失落的奈利修又扬起笑脸：“好的。” 然后，宫侑就得到了一段他的专属旁白服务，抑扬顿挫，感情充沛，都要把宫侑夸上天了。 就算是宫侑这么厚脸皮的人都不好意思了，一副很想尖叫的样子。 稻荷崎众人默默忍笑。 热身环节彻底结束，双方选手就在球网两边列队站好，双方的首发站位分别为： 稻荷崎这边，宫治、角名伦太郎、奈利修在前，尾白阿兰、大耳练、宫侑在后。 音驹那边，灰羽列夫、孤爪研磨、福永招平在前，山本猛虎、海信行、黑尾铁朗在后。 双方自由人赤木路成和夜久卫辅在场边待命。 解说员A：“稻荷崎的首发站位和昨天一样，音驹的站位却发生了变化。” 解说员B：“音驹所有选手的首发站位都逆时针轮转了两个位置，是为了增加可靠的主将黑尾选手与奈利选手同时在球网前的时间吗？” 不少敏锐的观众也都发现了音驹站位的变化，讨论音驹这样做达到原因： [原本黑尾是站在5号位的吧，刚好跟阿兰站对位，现在换到1号位了。] [如果是为了防奈利换站位，那阿兰那边怎么办？阿兰的扣球也很强的吧。] [阿兰就交给11号？那个11号好像是个新人，五官好立体，看起来像混血啊。长得好高，不知道实力怎么样……] 解说员A：“究竟是哪只队伍能够成功晋级八强？让我们期待选手们的表现！” 解说员B：“稻荷崎vs音驹——比赛，开始！” 开局第一轮，由音驹的黑尾铁朗先发球。 黑尾铁朗走到发球区，转了转排球，黑眸冷静，抬眼看向球网对面的选手。 几秒过后，裁判吹哨，黑尾铁朗抛出排球，迈步助跑，挥臂起跳。 他的身材高大，四肢修长，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的气质，追着排球起跳的时候，饱满的胸肌轮廓隔着红色队服若隐若现，恰到好处的手臂肌肉高高鼓起，抡动手臂的时候，力量感扑面而来。 而被他瞄准的人是——站在球场右侧的奈利修！ 在注意到黑尾铁朗的视线时，奈利修就明白了，这个发球的目标又是自己。 从他开始打球到现在，对面的发球手好像都认准了他一样，把他当成突破防线的薄弱点。 虽然他已经针对性地做了接球训练，有信心自己能在进攻到来的时候将球接住，但前辈们还是习惯性地照顾好他所在的地方，就像大鸟张开翅膀，将雏鸟保护在羽翼之下。 和乌野打比赛的时候就是这样，今天应该也是一样吧。 奈利修抬头看着排球，向后退了一步，将位置让给赤木路成。 赤木路成冲过来接球，但因为球上的力度太大，排球向前弹飞。 紧接着，宫侑来到排球下方，抬手将球送出。 想象中的通过发球打乱稻荷崎节奏的做法没能得逞，黑尾铁朗轻轻啧了声。 不过目前的状况还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顺着助跑起跳的惯性朝前走了两步，融入到自己的队友之间，准备防守稻荷崎的进攻。 此时宫侑将球托出，将球托给了宫治，兄弟俩迅速配合了一个双子快攻。 球网对面，灰羽列夫起跳拦网。 他擅长的是后发拦网，就算慢一步起跳，他那接近两米的身高和堪称野性的反应速度也能让他轻松追上普通的快攻。 但是——面对速度更快的双子快攻，他却暂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排球从自己指尖旁边擦过。 灰羽列夫不甘心地叫了一声：“啊啊啊——” 宫治被这家伙的嗓门吓了一跳。 这球的速度很快，直接落地得分。双子打的主意就是在刚开场，趁着大家的引擎还没有彻底加热的时候，先用一个快攻先发制人。 解说员A：“开场双子快攻！还是配合默契的双子，用一个快攻打破了音驹主将的发球轮呢！” 解说员B：“音驹的新人副攻灰羽选手，起跳速度也非常惊人，第一次面对双子快攻就能有这样的表现，之后或许能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 此时音驹那边。 刚刚那球飞过来时，孤爪研磨知道自己肯定派不上用场，所以连脚都没有挪，就那样站在原地。 在灰羽列夫哇哇大叫的时候，他那冷静的视线扫过球网对面。 他们不像乌野那样，能用丰富而多变的进攻和稻荷崎对轰。 只靠防守无法赢得胜利，想要赢下比赛，就需要在保证防守的基础上寻找对手的漏洞，利用漏洞得分。 但稻荷崎这支队伍完成度很高，唯一的漏洞就是…… 孤爪研磨看向球网另一侧的金发少年——他还在跟队友说话，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抬起头，和孤爪研磨对上视线之后，还弯起眉眼，朝他笑了一下。 孤爪研磨微微颔首，随后就收回视线，暗金色的眼睛里只剩冷静的情绪，冷静到有点冷酷的地步。 他们初步的计划，就是从奈利修入手。 第167章 稻荷崎vs音驹（2） 猎物和猎人…… “我有一个好点子。” 第一局的比分逐渐过半。 在比分来到13:10的时候, 音驹的猫又教练申请了本局比赛的第一次暂停。 看到音驹众人围到一起讨论战术，布丁头二传手被围在队友之间，看起来只有小小一只。 宫侑收回视线, 笑眯眯地说：“待会我们多用点快攻或者多点攻，把音驹那个自由人支走吧，最好让他满场子乱跑，不要有机会回来。” 奈利修眨了眨眼：“侑前辈是想从孤爪同学入手，通过打乱一传增加孤爪同学的跑动距离吗？” “没错。”宫侑打了个响指，笑得十分狡诈，“还是奈利你懂我！” 和音驹一起参加集训的队伍都知道, 音驹的二传手头脑很好, 体力却是硬伤。所以音驹全员都很照顾他，接一传的时候会尽量把球送到孤爪研磨面前, 减少他跑动的距离, 从而让他避免不必要的体力消耗，这也是音驹那个中二口号的现实意义。 这种待遇宫侑想都不敢想，要是他敢在排球飞过来的时候站着不动等别人来接的话，下场的时候迎接他的肯定是教练和北桑的死亡视线。 同为二传手，在队里的地位却大不相同的不平衡感让宫侑桀桀怪笑：“如果血液无法输送氧气, 心脏或许就无法跳动了吧。” 宫治搓了搓被他笑出来的鸡皮疙瘩：“……你认真听音驹的口号了吗？人家的定位是‘大脑’不是‘心脏’啊……” 宫侑满不在乎道：“哦没事, 反正都是人体的重要器官, 听起来差不多嘛。” 尾白阿兰吐槽：“他们的二传手是心脏，我们的二传手是‘心脏’呢。” 被说心脏了, 宫侑不以为耻，反而很自豪，双手叉腰洋洋得意：“多谢夸奖~” “不过不要光说我损啊，我感觉今天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那群小猫咪说不定也在憋着什么阴招。” “确实。”奈利修赞同宫侑的说法，“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说话间，他摸了摸自己的背后背——明明已经冒了汗，队服都被汗湿了一小块，但他还是感觉后背凉凉的。 奈利修的预感向来很准，这说明音驹肯定在计划什么，而且计划的对象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奈利修的眉心皱成一团，眉梢下压，探究的视线扫过球网对面。 注意到奈利修警惕的小表情，宫侑摸摸他的头发：“不管怎么说，像平常一样打就行了吧？管他们有什么招数，见招拆招就好了。” 对面悄悄使阴招，他们光明正大用阳谋，就看哪一边先承受不住了。 暂停时间很快结束，双方选手回到赛场，比赛继续进行。 稻荷崎众人其实有点不适应。 他们习惯用快节奏的进攻，把对手带到他们的节奏里来。 但音驹的打法太稳了，他们的进攻和防守有自己的一套节奏，不会随着对手的变化而轻易改变。 在刚开场的时候，宫侑习惯性地用了几个快攻，结果音驹那边无动于衷，就算接球失误，也不紧不慢，稳稳当当地组织下一次的防守和进攻。 ……跟躲在乌龟壳里一样，还是那么难缠。 既然速度不起作用，那么，就从正面强攻上给他们施加压力好了！ 这时排球飞到音驹那边，孤爪研磨托出排球，黑尾铁朗退后助跑，他身旁的福永招平和身后的山本猛虎也先后起跳。 解说员A：“接起稻荷崎的进攻后，音驹选择了三点攻！” 此时稻荷崎前排的选手是奈利修和角名伦太郎。面对音驹的三点攻，他们并没有着急起跳，在注意到排球被孤爪研磨传到黑尾铁朗的方向时，角名伦太郎才带着奈利修朝着黑尾扑了过去。 但黑尾铁朗龇牙一笑，也没有立刻起跳，而是在即将蹬地的时候故意顿了一下，用一个身体向上的假动作把对面那两人给骗了过去。 三人之间瞬间形成了高度差，角名伦太郎明白自己被耍了，脸色沉了下去。而奈利修则慢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瞪着对面那个笑得非常贼的黑发公鸡头。 解说员B：“黑尾选手一人时间差！起跳的时机把握得很好，成功骗过了稻荷崎的拦网！” 一人时间差在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效果一般，但在搭配其他战术却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因为在比赛的时候许多头脑简单的选手往往是靠本能行动，不会思考太多，在识破第一层伪装之后就不会继续深想…… 不过，这一球并没有落地！ 虽然前排拦网没有拦到，但后排的赤木路成很给力地把球接了起来！ 随后宫侑来到排球下方，干脆利落将球送了出去。刚刚落地的奈利修则仰头看着排球，后退助跑，再次起跳扣球！ 解说员A：“稻荷崎自由人将球接起来了，这一轮的攻防转换非常迅速，音驹的选手能反应过来吗？” 见这一轮的进攻者是奈利修，刚刚才完成进攻的黑尾铁朗还没站稳，就果断跟着他起跳。 只见他腰腹收紧，脚尖离地，健壮有力的双臂向前压去，像是一把密不透风的大伞，沉稳地等待狂风骤雨的到来。 注意到奈利修朝他看过来的视线，他还挑起眉梢，嘴角扬起来，露出他的招牌龇牙笑，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奈利修微微抿唇。 他想起来黑尾铁朗可是能单人拦网完封超好状态下的木兔光太郎的人，有着丰富的拦网经验，对于各种球路的扣球都有自己的心得。在他状态极佳的时候，正面强攻不是好的选择。 但他又想起了昨天和乌野的比赛里，月岛萤的最后一次拦网。 那时他有一瞬间的迟疑，即便事实证明他不直接扣球也能拿下那一分，但那一瞬间的迟疑还是让他懊恼了许久。 现在才刚开场，自己还体力充沛，起跳的位置非常完美，侑前辈的托球也恰到好处。 对面状态极佳，他的状态也很不错啊。 主攻手，不就是正面突破拦网，从拦网手中夺得分数的存在吗？ 这样想着，奈利修抡动手臂—— “轰——！！” 排球朝着音驹场内激射而出，重重撞上黑尾铁朗的手臂。 黑尾铁朗眉心跳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 嘶……左手扣球的侧旋果然很难应付啊！ 还有，虽然球路没有某只猫头鹰的丰富，但奈利这身可怕的蛮力跟那只猫头鹰还挺像！ 排球冲破了黑尾铁朗的拦网，虽然黑尾铁朗试图利用拦网的角度削减球上的侧旋，但因为太久没接触过左手进攻，一时间还不适应，排球撞到他的手臂之后就直接飞出球场。夜久卫辅冲出去救球，但这球的速度实在太快，他最终还是没能赶上。 黑尾铁朗落地后，回头看了眼一路飞到广告板之外的排球，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微微眯起了眼。 他的眼里并没有拦网失败的恼怒，反而像是明悟了什么，慢慢地漾起了笑意。 此时比分14:10，比赛继续进行。 …… …… 在比赛开场后20分钟左右，稻荷崎以25:22的比分拿下第一局的胜利。 虽然开局失利，但音驹众人并不气馁。 他们擅长拉长战线，在一个又一个长回合中缓慢渗透对手的心理，不动声色地掌控赛场的节奏。 对他们来说，暂时落后也没关系，之前的几次比赛也往往是打到第三局才一举翻盘。 稻荷崎这边的气氛也很轻松。宫侑注意到那位布丁头二传手的额发已经开始汗湿了，这说明他们在第一局的努力小有成效。 在本就具有优势的情况下，他自信那群小猫咪的爪子伤不了自己。 这时孤爪研磨恰好抬头，两位二传手的视线隔着球网交汇。 随后，他们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几乎是同时想： 不要着急。 在猎物上钩之前，猎人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第168章 稻荷崎vs音驹（3） 彻底封杀！…… “奈利的左右手扣球倒是挺好判断的, 我猜这场他会多用左手扣球，毕竟我们应对左撇子的经验比较少。” “如果真是这样，那左手扣球的侧旋有点棘手啊, 两个月没接触过了都有点生疏了，而且奈利力气还那么大，留给我们的反应时间有点不够。” 此时的音驹众人正在利用场间休息时间讨论他们在第一局的收获，以及接下去应给做出怎样的变化。 “那有没有可能从上一环节入手，也就是从托球那边影响他？稻荷崎那边不也是明摆着是要从一传入手针对于研磨吗。” “从宫侑入手吗？但要做到这点很难吧。宫侑那家伙简直是个怪物，乌野那场最后那个超长距离垫调真的太恐怖了……这么远的距离用垫传，居然还能传得那么精准。” “待会试试看吧。” “那一球, 应该不只是宫侑的功劳。”听到这里, 一直安安静静的孤爪研磨突然开口。 以二传手的视角来看，宫侑的托球技术确实非常好, 甚至好到了让人遥望的地步, 他身上那种灼热到霸道的爱也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但是…… 孤爪研磨认为，那一球应该是二传手和攻手紧密配合的结果，离开了谁都无法成功。 他看向黑尾铁朗：“总之小黑你要小心奈利的球路，他的进攻应该已经和IH时期不一样了。” 黑尾铁朗食指中指并拢，帅气地比了个从太阳穴旁边划过的姿势：“我知道的, 我才不敢随便轻视那群小狐狸。” 场间休息时间很快结束, 双方交换场地, 第二局比赛正式开始。 第二局开场，由稻荷崎的宫侑先发球。 宫侑的发球目标很清晰——用发球获取先手优势。如果没法通过发球直接得分, 那就用发球扰乱对方的一传，间接影响二传的质量，同时迫使孤爪研磨消耗多余的体力。 此时裁判吹哨，宫侑将球击过球网。 他的运气不错, 第一次发球精准地砸到了音驹底线边缘，守在这个位置的的海信行判断失误，让宫侑直接得了一分。 宫侑的第二次发球，目标是音驹后场中点。 夜久卫辅和山本猛虎同时去接球，结果在冲向中间的时候注意到对方也要接球，担心撞上对方而双双停下脚步。 意识到他们不约而同停下来，就没有人去接球时，夜久卫辅面色一变，喊了一声“我来！”，随后就一个飞扑试图补救。 但是大力跳发之所以被称为“大力跳发”，就是因为施加在球上的力量很大，排球的初速度很快。 那一瞬间的停顿过后，排球已经飞到他们面前。 幸好夜久卫辅身形灵活，在排球落地之前险险将球接起。 排球高高弹飞起来，但因为夜久卫辅接球的动作比较仓促，它并没有朝着孤爪研磨的方向飞过去。 孤爪研磨不得不朝着排球跑过去，压下急促的呼吸，猫一样的瞳孔微微缩小，冷静地扫过球网两边，评估着最适合进攻的人选。 他的托球风格和宫侑不一样—— 宫侑托球的风格大开大合，很有活力，基本都是跳传，时不时还会来一个非常考验身体灵活性的高难度背传，光是看着他托球，孤爪研磨就会感觉很累。 面对在空中旋转下落的排球，孤爪研磨只是站在原地，屏住呼吸，手指发力，将球交给球场左翼的灰羽列夫。 灰羽列夫很高，手臂修长，手掌宽大，而且反应还很快。虽然打球都是莽着来，但只要不抽风，他就是音驹的一大战力。 才刚开场就有球可以扣了，灰羽列夫兴奋起跳，面对角名伦太郎和宫治的双人拦网也完全不怂，修长的手臂像鞭子一样，直接将球抽过球网。 解说员A：“虽然在接球上有一点小小的失误，但音驹最后还是成功破发了！” 解说员B：“第二局开场对于音驹很有利啊，只用两轮就成功突破了宫侑选手的发球轮！” 眼看这球终于成功得分了，山本猛虎松了口气，有些懊恼地说：“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冲过去的！” 夜久卫辅也说：“抱歉研磨，下次一定送到你面前！” 孤爪研磨点头。 宫侑的发球轮过后，场上站位轮转，轮到音驹的福永招平发球了。 稻荷崎同样只用两轮就突破了他的发球轮，随后双方比分就稳定上升。 可能是开局就奠定了基础，第二局的分差并没有像第一局那样从刚开始那样拉得那么大。 一直到第二局过半，两队的分差都紧紧咬在两分之内。 此时排球飞到稻荷崎那边，赤木路成将球接起后，宫侑和宫治迅速配合了一个双子快攻。 虽然音驹的人不跟着他们的节奏走，但从总体上看，他们的快攻还是很好用的，不然怎么能成为他们的招牌呢。 用余光时刻关注着球网对面的防守情况，宫治的身影在球网前升起。 不用看球，因为他知道排球一定会被那家伙送到自己面前。 前排拦网暂时还没追上，后排防守有点散，不过自由人就守在那边……干脆往二传手那里扣球吧。 这样想着，宫治瞄准球场右侧的孤爪研磨，挥动手臂准备扣球。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视线突然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竖瞳，像猫，又像蛇，眼中即将抓住猎物的兴奋感。 宫治一惊，才发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双向上伸长的手臂，眨眼间就遮蔽了他的视线，封死了他原本想扣的位置。 但他已经来不及收手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排球被自己抽出去，撞上那双伸长的手臂，紧接着，就被反弹回来。 宫侑/宫治：！！！ 居然被这个新人单人完封了？！ 解说员A：“灰羽选手单人拦网，成功封杀了双子快攻！明明身高已经接近两米，却还是那么灵活，拥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真是惊人！” 解说员B：“不过排球还没有落地，奈利选手把球接起来了——呃，只不过是用脑袋接的排球！”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惊呼，随后又发出阵阵哄笑。 这时的奈利修恰好站在宫治身后，排球以极快的速度反弹回来时，他刚好抬头。但还没等他看清楚排球，排球就“梆”地一下砸在他脑袋上，而且还高高弹起来。奈利修本人则被砸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最后还是稳住了。 不远处的赤木路成还以为这一球已经救不回来了呢，目瞪口呆地喊了声：“好、好一传！” 可能头接一传有什么buff加成，这个一传不仅救得及时，而且位置还很不错。 宫侑来到排球下方，将球托给了球场左翼的尾白阿兰，尾白阿兰直接用一个重炮进攻拿下了这一分。 这回总算是成功得分了，稻荷崎众人松了口气，才想起来奈利修刚刚才被砸了一下，纷纷过来查看他的情况。 被砸中的位置是额头，奈利修额头正中间红了一块，看起来有点滑稽。 赤木路成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砸到鼻子，要是流鼻血了可就麻烦了。” 宫治有点着急：“痛吗？要不要请教练暂停一下？” 他觉得奈利修被砸到都是因为自己扣球失败，毕竟要不是自己被灰羽列夫封杀了，这球也不会弹回来。 “不用，已经不痛了。”奈利修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没事，不用因为自己浪费一次暂停机会。 看他表情正常，稻荷崎众人这才散开，角名伦太郎也入场走向发球区。 灰羽列夫还站在网前，见奈利修回来了，低头看着他：“对不起啊奈利，我不是故意的。” 这本来就只是意外，奈利修自觉是个心怀宽广的人，摸了摸红红的额头，大度地说：“没关系。” 小小的风波过去之后，比赛再次回到正轨，比分逐渐来到20:19，稻荷崎率先突破了20分。 分差已经缩小到了1分，不少观众这才意识到——虽然音驹看起来一直在被稻荷崎压着打，但两队的分差已经越来越小了。 不过，在稻荷崎已经领先一局的情况下，如果音驹再不追上，今天的比赛可就要结束了。 可音驹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用缜密的防守拦下每一次进攻。 一个大家都有点习以为常的长回合过后，排球再次飞到音驹那边。 海信行将球接起来后，孤爪研磨将球托出，黑尾铁朗、山本猛虎和灰羽列夫从不同位置发起这一轮的三点攻。 最终，排球由山本猛虎扣过球网，而被他瞄准的人是——奈利修！ 因为上一轮的攻防转换，此时的赤木路成还远在球场之外，尾白阿兰和宫治也离他有一段距离，所以这球只能由他自己去接。 排球在那双天蓝色的眼中飞速放大，奈利修在脑海中模拟出了排球最后的落点，果断后退一步。 事实证明，这一步是正确的，成功避免了又一次用头接球的意外发生。 并拢的双臂精准地垫在排球下方，虽然球上的侧旋没有很好地化解，但跟几个月前一接球就大概率接飞的情况相比，已经是达到及格线的结果了。 “奈利接得漂亮！”宫侑来到排球下方，抬手准备托球。 而刚刚接完一传的奈利修则迅速后退，加入这一轮的进攻之中。 奈利修其实是有点是郁闷的。 明明刚才离他不远的地方就有个空挡无人防守，对面还是冲着自己扣球，明摆着是觉得自己接不到。 要是这种针对发生在IH之前，奈利修还会觉得有道理，毕竟他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但是现在，他应该已经进步不少了吧？ 这种明晃晃的轻视让奈利修有点不服气，甚至让他产生了轻微的报复欲—— 既然他都把球接起来了，那他就用这一球亲手得分好了！ 此时奈利修已经在球网前高高跃起，柔韧有力的身体拉成了一张拉满的弯弓，排球就是即将离弦的箭。 那种明亮的、炙热的、想要扣球的渴望又一次出现了，宫侑的视线在球网两侧巡视两圈，最终还是没忍住，选择将球托给了奈利修。 奈利修眼睛一亮，然而就在他即将抡臂的时候，那双健壮有力的双臂又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黑尾铁朗不怀好意的龇牙笑。 拦网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奈利修眉心一跳，直觉提醒着他这个拦网的危险性。 然而，月岛的那个拦网又一次在眼前闪动，奈利修抿了抿唇，胸腔中不断涌现出急于得分的欲望，还是选择将球扣出。 注意到这一点，黑尾铁朗的笑意加深。 …… 因为双方的硬实力确实存在差距，想要获胜就只能另辟蹊径。 所以早在比赛开始之前，音驹众人就针对稻荷崎制定了一套完善的计划。 制定这个计划的契机，是黑尾铁朗在看乌野那场比赛的时候注意到，奈利似乎很在意自己扣球时的状态。 证据就是他在面对月岛的拦网，自己却犹豫了的时候，迷茫过后闪过的一瞬恼怒。 那个扣球瞬间恰好被直播镜头录了下来，而且恰巧还有特写，奈利修的表情的每一丝的变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要黑尾铁朗来说，与其说那是恼怒，不如说是自责—— 在自身状态非常好的情况下，在队友的托球非常给力的状态下，他在为自己那一瞬间的退意感到自责。 为了督促自己行使主攻手的责任，更是为了克服这种心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奈利修都会用强有力的进攻证明自己，第一局的那个毫不犹豫的正面进攻让黑尾铁朗更加确信这一点。 所以，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 第一步，用进攻逼迫奈利接一传，缩短他准备进攻的时间。 如果要在接完一传之后立马进攻，准备时间就会非常仓促，留给他观察球网对面情况的时间也就会跟着缩短。 第二步，用不合适的一传扰乱宫侑托球的节奏，最好让托球的位置低一点。 而最后，等奈利修再次进攻的时候，黑尾铁朗需要来一次彻彻底底的拦网封杀—— 同时创造出前两个条件并不难，只要音驹进攻到位，每一步都可以环环相扣。 其中最难预测的就是他们不确定宫侑会不会给奈利修托球，不过这点也无关紧要，因为只要准备充分，机会总会到来。 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时机，在它到来的时候，精准地抓住它。 …… 目前看来，计划实施得很成功。 在排球撞上手臂的时候，从手臂贯穿到肩膀的痛感让黑尾铁朗敛起笑容，额角的青筋都用力绷紧。他用力撑住自己的手臂，全力抵抗撞在手臂上的冲力。 明明排球与手臂接触的时间只有一瞬间，黑尾铁朗却感觉很漫长，漫长到他的手臂都开始发抖。 好在，他成功撑到了最后。 在全场人震惊的视线里，朝着音驹高速飞来的排球朝稻荷崎的场内反弹回去！而且还刚好擦过奈利修的耳边，带起一律浅金色的发丝。 在那一瞬间，黑尾铁朗身上的压力一卸而空，甚至有种虚脱般的轻松感。 他甚至有心情看向与自己一网之隔的金发少年，果不其然，他清楚地看见了金发少年震颤的瞳孔—— 像是阳光下毫无波澜的湖面突然被投入一颗石子，平静的水波开始震颤；又像是被砸到地上的玻璃，玻璃碎片反射出的碎光还在地面上颤动摇曳。 不敢置信、脆弱而又美丽。 黑尾铁朗还是第一次看见奈利修露出这种表情，诡异地产生了一种畅快的感觉。 看起来好可怜。 也是……从来没在正式赛场上被正面拦下过的人，突然被彻底封杀，应该不太好受吧？ 第169章 稻荷崎vs音驹（4） 击溃他 解说员A：“多么惊人的一幕——黑尾选手单人封杀了奈利选手的扣球！单人！完封！！” 为了表达自己的震惊, 他还加重了最后那两个词的语气。 解说员B也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奈利选手第一次在正式县级以上的比赛被单人封杀！大家看起来都被吓到了呢。” 其实不只是解说员，就连隔着屏幕的线上观众都很震惊。 在看见那一球弹回稻荷崎场内的时候, 线上留言区上先是被一大片问号淹没。 过了几秒，才逐渐有人开始敲字讨论这一球。 [音驹那个1号究竟是何方神圣啊……我那从未有过败绩的双手炮大boss居然被单人完封了？？] [超级完美的封杀啊，预判精准到好像是提前拿到剧本的程度！] [好震惊，我现在的表情跟稻荷崎的人的表情一模一样。] 不只是奈利修，稻荷崎全员都受到了巨大的震动。知道他们还没回神，教练黑须法宗果断用掉了这一局里的最后一次暂停机会。 回到场下的时候，奈利修的胸膛还在不断起伏, 努力平复着剧烈运动之后的不稳定的气息。 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发热, 扣球瞬间的触感好像还残留在手心，时刻提醒他刚才那轮的情景, 黑尾铁朗的动作和表情也都历历在目。 他……被黑尾单人封杀了？ 托球的位置有些偏低, 但不存在什么失误，奈利修很清楚自己已经尽他所能，发挥出了当时的他能发挥出的最大水平。 虽然被封杀是每一个攻手都将面临的事情，但因为之前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奈利修忽然有点迷茫。 有点担心他们的主攻手的心态被这一球搞崩了, 赤木路成小心翼翼地安慰他：“不要露出这种可怜的表情啊, 不就是被拦下来一次嘛, 下次一定能扣过去。” 宫治也说：“对啊对啊，现在的比分才刚追平呢, 之后把这分抢回来就好了。” 宫侑也跟着安慰几句，才气鼓鼓道：“我就说对面那群坏猫肯定打着什么坏主意，看他们现在笑得多开心。” 前辈们的关心很温暖，奈利修回过神来, 轻轻地“嗯” 了一声。 和稻荷崎这边的气氛不同，此时的音驹那边，音驹应援席正在欢呼： “黑尾太强了！” “黑尾待会再来一个啊！” 黑尾铁朗又露出了他那招牌龇牙笑，而且现在的龇牙笑比之前更加嚣张，夜久卫辅都有点担心他待会被稻荷崎的人套麻袋。 灰羽列夫激动得哇哇大叫：“哦哦哦——原来真能拦下来啊！黑尾前辈你也太帅了吧！” 黑尾铁朗双手叉腰：“哼，你以为我是谁。” 他们都计划得那么细致了，而且就连月岛都差点成功，他这个做师父（自封）的要是没拦下来岂不是丢大脸了。 得意之间，黑尾铁朗没忘记看一眼记分牌—— 现在的比分是20：20。希望这一球的效果能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吧…… 暂停时间只有30秒，选手们很快就重新回到场上。 虽然现在双方比分只是打平，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场上的风向变了。 现在在顺风方向上的队伍，是音驹。 长期落后的比分终于追上本就激励人心，再加上刚才那个意义非凡的单人完封，音驹的选手们忽然气势大涨。 而稻荷崎那边，大家似乎还没从刚才那一球中缓过神来。虽然已经尽力想让比赛回到正轨，但从第一局开始持续到现在的连贯气势已经被打散了—— 这就是音驹制定这个战术的目的。 这个拦网封杀的意义，不只是为队伍得了一分那么简单。 在看稻荷崎VS乌野的比赛录像时，黑尾铁朗就看出来，当时的乌野也发现了这一点。只是当时已经到了局末，而且他们的运气差了一点，最后也没能成功。 奈利修的重扣代表着稻荷崎的一大战力，至今没人能够正面破解，只能通过前排拦网和后排防守配合接住，一个人就能牵制住对面的半数防守力量。 所以比起直接暴力得分，奈利的作用更偏向于火力压制，在自己得分的同时还能给其他队友争取得分的机会。 这种打法已经从IH时期逐渐成熟，并一路延续到现在。稻荷崎众人对于这种打法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当这种模式被突然打破，他们心里的震惊肯定不比奈利修本人少。 选手的状态会因为各种突发事件而改变，虽然明面上可能没有表现出来，但行动见已经可以瞥见端倪了。而这一点细微的变化，就会是音驹翻盘的契机。 …… 第二局的比分，最终定格在26:24。 音驹凭借上涨的气势和起势后仍然胆大心细的表现成功反超，并在反超之后就立刻抓住机会拿下最后一分，获得了第二局的胜利。 在山本猛虎扣下最后一球的时候，不只是音驹的应援团，几乎半个场的观众都在为音驹欢呼。 大众眼中的“弱者”战胜“强者”的画面，总是那么激动人心，看多了进攻型队伍之间的碰撞，他们才知道防守型队伍的比赛也能具有那么高的观赏性。 场间休息时间，音驹众人并没有因为第二局达到胜利得意忘形。 松了一口气之后，就开始简要复盘他们在第二局的表现，思考第三局要怎么应变。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孤爪研磨正在抓紧时间休息。 他拿干毛巾擦干额头和颈脖上的汗，靠在黑尾铁朗旁边平复呼吸。 稻荷崎的战术其实是有明显成效的，被迫消耗了更多达到体力，第二局才刚结束，他就已经感受到了明显的疲惫感。 而在休息的间隙，他的视线越过球网，看向对面的金发少年。猫科动物一样的视线掩盖了眼下的疲色，显得锐利了许多。 …… 第三局很快就开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教练觉得奈利修的状态还是不对，第三局开场，稻荷崎的阵容变了——5号银岛结代替12号奈利修上场。 这个变动又引起了很多人的讨论，毕竟自从奈利修赛球场上初次亮相以来，除了受伤和体力不足，他就基本没有被换下场过。 线上观众们： [就算被封杀了一次，也不至于直接下场吧？] [可能是奈利心态不够稳吧，毕竟奈利还算是新人呢。] [应该不会离场太久，待会就会回去的吗，被封杀只是偶然现象，稻荷崎是不会随便放弃这个战力的啦。] 可能是因为发球上的重量级人物下场了，第三局的开场和前两局相比稍显平淡。 轮到灰羽列夫发球的时候，孤爪研磨站在前场，双手护住后脑勺，视线忍不住飘向稻荷崎的教练席——金发少年就坐在教练旁边。 …… 孤爪研磨对于奈利修的兴趣起始于集训时，日向翔阳把奈利修拉进他的世界里。 在别人都在因为“稻荷崎又来了个重炮攻手”这个消息关注他的时候，孤爪研磨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没看见人，只听见了扣球的声音，孤爪研磨就觉得这种人形大炮实在可怕，恐怕一个扣球就能把自己的手臂砸断。 安全起见，还是远离一点吧。 直到日向翔阳把奈利修拉到音驹的房间里来，孤爪研磨才发现，传闻中扣球像开炮的人居然只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年。 这种纤细的体型，是怎么扣出那种不科学的扣球的？ 这就像是一个正常外表的NPC被塞入爆棚的数值，不是游戏出了bug，就是这个角色身上有什么珍贵的隐藏任务。 力量与体型的强烈反差让孤爪研磨对这个人产生兴趣，从而产生了更加深入了解他的欲望。 了解过后，他才发现，奈利修身上有一种更加异常的特质。 异常的天真，异常的懵懂，好像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人类社会一样。 还有异常的熟稔度——好像他早就了解过自己一样。 明明在那个时候，稻荷崎已经是全国赫赫有名的种子队了，音驹和乌野则是已经没落了的无名小卒，奈利修为什么会这么熟悉他们的一切？ 而且他还对排球抱有很大的热情，这种热情和日向翔阳那种毫无理由的热爱不太一样，是从最开始的完成工作上的任务，到逐渐变得真正喜欢。 每一次见面，他的状态都会发生变化。不只是球技，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 孤爪研磨感觉自己像是见证了NPC一步步觉醒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对方甚至还发出了“喜欢是什么”的疑惑，直至确认自己喜欢上了另一个人。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啊。 观察得够久了，孤爪研磨想要探索更多的可能。 比如说—— 这样的人，有没有可能被击溃？ 孤爪研磨想要击溃他，想看到他被逼到绝境的样子。 …… 虽然孤爪研磨就是计划的制定者，但看见奈利修迟迟没有上场，他还是有些失望。 只是一个封杀而已，就没办法回过神来了吗？ 这不太符合他的期待，因为彻底击溃对方不是他的本意，他希望的是奈利修能在绝境过后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就像那些可互动的特殊角色一样。 就在他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被他关注的人似有所感，抬眼朝他看过来。 本来还有点失望的孤爪研磨瞳孔一缩，如果他真的是一只猫的话，背后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因为那个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受挫者的眼神啊。 那双玻璃珠一样纯粹的天蓝色眼睛里，盛满了绝对的冷静、专注，以及非常浓重的报复欲望。 孤爪研磨缓缓呼出一口气，紧绷的后背还没有放松下去，嘴角却慢慢扬了起来。 这才对嘛。 第170章 稻荷崎vs音驹（5） 复仇 和很多人以为的不一样, 奈利修不是因为被封杀后状态不佳才被教练换下场的。 他的状态很好，黑须教练担心的其实是其他人——长时间信赖的进攻模式和习以为常的打法突然被打破，他担心其他人的状态受到影响, 于是就让奈利修先下场，顺便冷静冷静，恢复一下在前两局里消耗的体力。 换银岛结上场，则是为了回归大家熟悉的阵容，稳住大家的状态。 虽然听着有点玄乎，但选手的状态就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而且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影响到整个赛场的局势, 一切还是谨慎为妙。 经过几轮的观战, 奈利修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了。 银岛结替他上场后，大家的打法相对保守了一点, 但是很稳健, 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音驹高涨的气势。 在场外观战，总会发现身在局中时注意不到的细节。 黑须教练让他下场的做法也让奈利修隐隐约约摸清了对面的真实想法。 也许在他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扣球就已经是能影响整支队伍的存在了。 所以，自己不是不是终极目标，他只是一个被对面利用的媒介, 或者说, 引爆火药之前所点燃的引线。 差点拖累队友, 这个认知让奈利修非常不高兴。 特别是在看见黑尾铁朗露出那副得逞的笑容时，他的胸腔里像有一团幽暗的火苗熊熊燃烧, 催促着他用一个更加猛烈的进攻洗刷上一局的失败。 奈利修心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应该是一个很小气的人。 如果有什么事情让他感觉不开心，而且还没办法当场解决，他就会记好久的仇, 还会拿小本本专门写下来。 但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当场报仇，绝不拖到今后。 在比分来到5:4的时候，黑须法宗终于让奈利修上场了。 奈利修举起写了“5号”的号码牌，和银岛结交接。 坐了两局板凳，总算能上场活动一下了，银岛结还有点意犹未尽，在接过号码牌后拍了拍奈利修的肩膀：“接下来就交给奈利你啦。” 奈利修认真点头，眼里幽光闪动：“我会为我们报那封杀之仇的。” 绝对不会让上一局的情况再次出现。 银岛结汗毛一竖。 糟糕，奈利在他们面前一直是软绵绵的乖宝形态，他都忘记奈利还有点黑心汤圆的属性了…… 与银岛结完成交接后，奈利修又和队友们挨个碰拳，算是完成了回归仪式。 紧接着，就轮到宫治发球。 …… 正常来说，宫治的发球能对对手产生一定的压制作用。 但音驹是个防守大户，除了二传手和新人副攻，所有人的接球水平都很稳定。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能够稳健地将球接起，并将球送到他们的二传手面前。 孤爪研磨将球托出，山本猛虎和福永招平一前一后先后起跳，最终的进攻者是福永招平。 球网对面，大耳练的拦网将球拦回，夜久卫辅眼疾手快将球救起，音驹再一次组织进攻。 这一次的进攻者是灰羽列夫。作为一个身体条件优异的新人，他的发挥有时超神有时神经。这一回合他刚好发挥出了超神的那一面，用那只鞭子一样的长而灵活的手臂将球抽过球网，成功避开了尾白阿兰和大耳练的双人拦网。 前方两个大个子遮挡了后排的视线，灰羽列夫的进攻速度又很快—— 等赤木路成意识到不妙的时候，排球已经越过拦网，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视野。 他只来得及一个飞扑，在排球落地之前将球垫了起来，球上的侧旋和排球反弹的角度却顾不上了。 手臂和胸膛重重磕到地面，赤木路成闷哼一声，随后就立马爬起来，密切关注这一球的去向。 因为一传的位置并不好，排球的高度也不够，在宫侑跑到排球下方的时候，排球已经落到他的眼前。 这种高度，随便换个二传手，都会直接放弃上手托球，改为更加简单也更加稳妥的垫传。 但宫侑却不愿意。 目视着排球下落，他左脚踏出右腿滑开，整个人重心骤然下移，眨眼间就来到排球下方。 他的眼中倒映出旋转下落的排球，目光是一种炽热的虔诚。 既然早已想好这一球的去处，那就要身体力行地实现它。 与此同时，奈利修在球场上高高跃起！ 宫侑注视着他的轻盈灵动的背影，修长的指尖发力，迅速将球送出！ 其实上一局的那个封杀也让宫侑憋了一肚子气。毕竟二传手和攻手是一体的，那一球被彻底封杀，也有他的原因。 当时是怎么吃亏的，现在就让奈利原原本本地还回去吧！ 此时的音驹那边—— 黑尾铁朗早就在提防奈利修的进攻。 就算只是出于挽回气势的考虑，稻荷崎那边也肯定会让奈利修进攻。他已经提前准备就绪。 一高一矮两人在球场上空对峙，场景熟悉得仿佛是上局重现。 然而，就在黑尾铁朗做好了承受重击的准备时，奈利修突然放轻了扣球的力道。 没有摧枯拉朽的气势，也没有雷鸣般的重响。声音听起来只是个普通的进攻，甚至比普通的正面进攻还要更轻一点。 这下轮到黑尾铁朗愣住了，因为这根本不符合奈利修的扣球习惯。 他还以为以奈利修那记仇的性子，肯定会用一个无人能当的暴扣回敬自己。 如果时机恰好合适，他说不定可以再封一个。那时候，稻荷崎的士气就会受到更大的打击。 虽然设想很好，但对面却不按照他设想中的行动…… 正这样想着，黑尾铁朗回过神，这才注意到那双冷静的天蓝色双眼里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紧接着，排球就正面撞上黑尾铁朗的手臂。由于扣球者控制了扣球时的力道，排球并没有直接冲破拦网，也没有像上一局一样直接反弹到地上，而是在稻荷崎这半场划出一道弧度。 解说员A：“黑尾铁朗的拦网再次发力！嗯？不过这次看起来更像是奈利选手控制了扣球的力度，让排球反弹回来，重新寻找进攻的机会！” 解说员B：“在面对无法抗衡的对手的时候，采用迂回的方式、制造机会重新安排进攻也是一种智慧呢。” 意识到奈利修的意图后，稻荷崎众人没有任何迟疑，迅速换位组织进攻。 赤木路成一个箭步将球垫起，宫侑则迅速来到排球下方。 此时尾白阿兰和宫治一前一后在球场右侧起跳，两名主炮都参与到这一轮的进攻这种。 宫侑的余光却始终关注着某个身影，确认了他也准备起跳，就果断将球托出。 毕竟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解说员A：“稻荷崎三点攻！尾白、宫治、奈利选手三名主炮全部出动！看来稻荷崎对于拿下这球的决心非常坚定啊！” 解说员B：“宫侑选手会怎么选择呢——他依然选择让奈利选手从左翼进攻！” 奈利修的身影又一次在球网前高高跃起。 而这一次，因为刚才那一瞬间的怔愣，黑尾铁朗起跳时慢了一步。 对于奈利修这种个头小小摸高却已经达到三米四的小弹簧来说，只要起跳晚了，就跟不上他的高度了。 就算高度间的差距能够凭借先天的身高补足，拦网的时机不对，也将会决定这一球的结果。 在起跳的时候，黑尾铁朗就暗道不好，这一球的防守估计没办法像之前那样顺利了。 不过夜久这时候应该会守在他身后，他只需要用自己的拦网，帮夜久削减球上的力道就好…… 在黑尾铁朗这样想的时候，他的视线突然撞进了一双冷漠而幽暗的双眼，后背的汗毛都被这一眼给激得竖了起来—— 他的危险警报突然被拉响了。 而且这一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危险！ 但已经来不及了，球网对面，浅金色头发的少年早已抡动手臂，扣下排球！ 这一次，他并没有重新进攻的打算，也没有寻找拦网漏洞的想法。 而是——直接正面进攻！ “轰——！！” 这一声的震响，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进攻都要夸张。像是平地起了惊雷，不少其他场的观众都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 而用半个手掌直面这一球的黑尾铁朗，更是觉得自己的手指又麻又痛，手腕的力量根本撑不住排球。 排球裹挟着巨大的力道冲破了他那可怜的拦网，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朝着黑尾铁朗身后砸去。 提前关注着这个位置的夜久卫辅朝着排球飞扑过来，但是球上残存的侧旋和力度实在太大，排球撞上他的手臂之后，竟然又直接弹飞出去。 “砰——！砰砰……” 排球最终被弹飞到广告板之外，工作人员所在的地方，落地之后还在不断地弹跳。 寂静。 全场寂静。 过了几秒，稻荷崎应援团才首先做出反应，发出激动的欢呼： “奈利奈利扣得好！再来一球——！” 明明这只是第三局里平平无奇的一分，并不是开场第一球，也不是赛点，奈利修也不是第一次在赛场上展示他的力量。 但怎么说呢…… 这一球的气势，还有这一球里蕴含的情绪，和之前的扣球完全不一样啊。 站在稻荷崎的视角看，简直大快人心。 稻荷崎众人把奈利修围在一起，轮流摸头夸夸，惊呼这一球的恐怖。 而刚刚才一脸冷漠的奈利修，已经神清气爽，恢复到了平时那种乖巧软绵的状态，笑得非常腼腆无害，好像刚刚扣球的人不是他一样。 音驹那边则申请了暂停。 开场没多久就申请暂停的情况并不多见，猫又教练主要是想中断一下稻荷崎高涨的气势，而且他们的主将也出了点问题。 黑尾铁朗拿着运动绷带，龇牙咧嘴地在自己肿得发红的食指上缠了几圈，欣赏了会儿这根进化成胡萝卜形态的手指，最后幽幽叹气： “你说我，非要去招惹奈利做什么呢。” 手指都给他扣肿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0-180 第171章 稻荷崎vs音驹（6） GAME OV…… “很痛吗？”孤爪研磨碰了一下这根被严严实实包起来、还跟中指缠在一起以防二次受伤的胡萝卜。 “当然痛啊。”黑尾铁朗没忍住, 痛得龇牙，手臂上的青筋也跟着绷紧了。 孤爪研磨沉默几秒，完全没有同情他的感觉：“都跟小黑你说过不要随便小看奈利了, 现在的他跟上次集训的状态已经不一样了。” 黑尾铁朗叹了口气：“确实啊，感觉奈利的扣球比之前灵活了不少，没有之前那种一板一眼的感觉了。” 如果是之前的奈利，肯定扣不出刚才那个反弹球。 就是因为过于相信自己记忆里的奈利修了，黑尾铁朗才会踩中对方的圈套。 孤爪研磨又想起了他们在三人小群里交流集训所得的时候，日向翔阳问奈利修为什么突然开始练习调整攻了，奈利修说—— “因为侑前辈的托球太厉害了。和侑前辈一起打球, 会产生‘自己好像也变得很厉害了’的错觉。” “在国青集训里和侑前辈暂时分开, 我才知道那些‘厉害’其实都是受到照顾的结果。只要换一个二传手给我托球，我就找不到之前那种扣球的感觉了。” “教练找我谈话之后, 我就在想, 如果换一个二传手、如果离开稻荷崎这个环境、如果习以为常的照顾因为突发事件而消失……到那时，我应该怎么办呢？” 为了不让自己在脱离了现有组合之后变得太过被动，也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选择，多学点总归是没坏处的。 日向翔阳感叹：“确实呢！和影山一起打球的时候，虽然我有时会觉得那家伙的二传很方便, 但当影山托出那种很厉害的托球时, 也会产生自己也要变得更厉害的想法。” 两人约定好以后要一起变得更强, 还互发奋斗黄豆表情包的时候，孤爪研磨正在默默窥屏。 就算隔着屏幕, 他都感觉自己要被这两个人的热情都斗志晒伤了。 这种人是最可怕的，一旦有了目标，就会朝着目标坚定向前，哪怕遍体鳞伤都不会停下。 所以, 他才早就提醒了小黑要小心奈利的扣球啊，只是当时小黑没放在心上而已。 在黑尾铁朗处理好手上的伤势之后，暂停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双方选手回到赛场。 看到奈利修已经恢复到平时那副纯良的样子，眼里萦绕的黑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黑尾铁朗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小豆丁是真记仇啊，但是只要成功报了仇，他就绝对不会再计较哪怕一秒，现在居然还在冲自己笑。 ……自己应该为自己用一根手指为代价让那个凶兽版奈利变回正常版奈利而感到庆幸吗？ 不过，虽然奈利修的“战时状态”已经解除，但那个暴扣已经挽回了队伍的士气，稻荷崎那边状态渐佳，在暂停时间结束之后就连续斩获三分。 随后音驹加紧布置防守，努力追分，同时出动山本猛虎的猛攻和灰羽列夫这位王牌预备的力量，这才没让分数的差距拉得更大。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比分逐渐过半，音驹众人也发现了，进入状态的稻荷崎很令人头疼，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 他们的二传手，所剩的体力不多了。 孤爪研磨的出汗量越来越大，跑动的速度也有所降低。稻荷崎那边的人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知道之前对于孤爪研磨的针对性策略有了效果，又有了变本加厉的趋势。 猫又教练密切观察着选手们的状态，注意到这一点后，又申请了一次暂停。 暂停时间很短暂，却可以让选手们暂时从赛场上紧绷的气氛中挣脱出来。 休息了一会儿，孤爪研磨感觉好了点，急促呼吸已经差不多稳定下来了。 但这只是暂时的，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体力条只是短暂回升，肺部好像个破旧的鼓风机，每一次呼吸都很费劲。 距离比赛结束大概还有十分钟，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这么久。 那么就只能在体力耗尽之前，多为队伍做些什么了…… 想到这里，孤爪研磨擦去了鼻尖上的细汗，全身心地投入到比赛之中。 …… 在第三局的比分一路上升、来到24:21的时候，观众席上的某个角落，走来了几位身穿半熟芒果配色队服的选手。 有认识他们的观众激动地揪着自己的同伴，示意同伴赶紧看他们身边。 这行人却好像对路人的视线习以为常，淡定地找了个角落坐下，看向赛场上方的比赛。 虽然从分组表来看，要和稻荷崎再次相遇至少也得是决赛的事情了，但井闼山的人还是决定提前过来观摩一下稻荷崎的比赛。 看了一会儿，二传手饭纲掌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突然拉长语调“诶”了一声：“那个音驹的二传手挺有意思的啊。” 古森元也扬起豆豆眉，疑惑发问：“嗯？” “虽然那个布丁头的托球看起来有气无力的，跟宫侑那种张扬热烈、情感充沛的托球相比属于另一个极端，但是……” “但是？” 饭纲掌摸了摸下巴：“这种托球也是有好处的，比如他的托球动作幅度很小，在球出手之前基本看不出他是要给谁托球，既能节省体力，又能起到迷惑对手的作用。如果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节能主义’吧？” 听到这个词，佐久早圣臣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古森元也想起来了：“听说音驹二传手的体力不太行，他的队友都在努力配合他……这种打法意外地合适诶。” 饭纲掌微微颔首：“虽然宫侑那种风格的二传观赏性更高，但布丁头的托球也暗藏危险。如果能利用这个特点加以诱导的话……” 或许，就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时的赛场上，角名伦太郎扣下排球。 靠着那把柔韧有力的腰，他所选择的球路轻松避开了灰羽列夫的单人拦网，朝着音驹右侧边线砸去。 然而在排球落地之前，夜久卫辅一个飞扑将球救起，而且还刚刚好垫到了孤爪研磨面前！ 非常到位的一传！只要是接过一传的人，都知道这个垫球的含金量，就连赤木路成都暗暗惊讶—— 这种扣球都能接得这么稳啊？ 他是真的有点佩服对面的自由人了。 可以免去跑位的步骤，孤爪研磨稍微松了口气。 他微微抬头，看着不断旋转下落的排球，余光注意到角名伦太郎和奈利修已经组成双人拦网，时刻准备起跳。 这个时候，山本猛虎和黑尾铁朗已经先后在他身侧起跳，孤爪研磨略一思忖，暗金色的猫眼微微一动，朝着黑尾铁朗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球网对面，角名伦太郎和奈利修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之前就提到过，跟进拦网是在排球出手之后才行动，预判拦网则是在二传手托球之前就初步选择好拦网的对象。 但预判拦网并不是完全随心而动，而是要时刻关注二传手的动向，在收集信息的同时做出判断。不论动作、表情还是眼神，都能透露出很多信息。 比如说，很多二传手都会在托球之前看一眼自己的目标位置，以便定位，防止出错。 虽然孤爪研磨之前的眼神并没有这么明显，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太累了，所以褪去伪装，不小心露出了破绽。 这样想着，角名伦太郎已经朝着黑尾铁朗的方向起跳，奈利修就紧跟在他的身边。 虽然奈利修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自己忘了什么设定。但情急之下，他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只好凭借本能跟着角名伦太郎一起起跳。 孤爪研磨将球推出。 他的动作很轻，眼底透着疲色，那双猫瞳却依然冷静，完全没有任何扣球意图被识破的慌张。 注意到这个眼神，奈利修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们面前的黑尾铁朗挥了个空！ 这也就意味着，排球并没有托给黑尾铁朗，刚刚孤爪研磨只是故意用视线诱导他们关注黑尾，实际上则是利用自己托球动作隐蔽的特点，将球送给了其他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角名伦太郎啧了一声，在身体下落的同时扭过头，才发现最后扣球的人是——刚刚才去拦网的灰羽列夫！ 前辈们引走了稻荷崎的防守，灰羽列夫的面前一片开阔。 他唇角微扬，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解说员A：“眼看着到最后的决胜时刻了，音驹在这一轮里出动了三点攻！” 解说员B：“稻荷崎的拦网都被黑尾选手引走了啊！起跳非常果断，可惜最后还是被骗了呢。” 直播镜头并没有细致到连孤爪研磨的眼神都录进去，所以在观众和解说员看来，就是奈利修和角名伦太郎突然非常坚定地朝着黑尾铁朗扑过去，从而错过了另一侧的灰羽列夫。 但是，排球并没有直接落地—— 守在角名伦太郎身后的赤木路成朝着排球扑了过去！ 因为在攻防转换的时候视线可能会被队友的背影干扰，所以自由人在密切关注对手动向的时候，也会参考前排拦网的站位来进行防守位置的选择。 赤木路成刚才就站在角名伦太郎和奈利修的防守死角，和灰羽列夫的扣球线路恰好形成一个对角。 而注意到情况好像跟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时候，赤木路成果断放弃了这个死角，朝着灰羽列夫那边扑了过去—— 他们已经手握赛点，继续拖下去恐怕会再生出什么变故，最好还是直接在这一轮里结束这一局！ 赤木路成瞬间爆发出本局以来的最高速度，向前冲刺几米就朝着排球的方向鱼跃而出。 明明初始防守位置不好，他是硬生生扑过去的，但最后，这一球却被他给接起来了！ 落地的姿势控制得不太好，赤木路成重重摔在地上，手臂却顽强地向前伸出，憋着股劲往后一勾，将球救了起来！ “好球！” “赤木前辈干得漂亮！” 稻荷崎众人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这一球已经十拿九稳的音驹众人则迅速后退，紧急回防。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宫治根本不打算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眼疾手快地跳起来，没有经过二传托球的步骤，就直接将球扣下！ 二次进攻！ 短短几秒，场上的局势瞬间逆转。 这个扣球来得很突然，将音驹众人的反应时间压缩到最少，他们只能凭借本能朝着排球的方向扑过去。 最终，夜久卫辅以一个侧扑为代价，将球再次垫起，引起了观众席上的阵阵惊呼。 但是因为救球过于仓促，排球并没有向上飞起来，而是朝着音驹场外弹飞。 长至下巴的发丝凌乱扬起，一滴汗水划过眼皮。 孤爪研磨正和队友们一起，大口大口喘着气，用尽自己体内已经干涸的力量，朝着排球的方向飞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其他人一起去救球，明明以他的体力，如果队友救不回来，那他也基本没有救回来的可能。 但是……为什么就是不想放弃呢？ 排球，就像一颗坠落的流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队友则是勇者小队的成员，头顶各种debuff，体力条已经发红、见底，却朝着理想和目标坚定前进。 在这一刻，孤爪研磨感觉自己眼前闪过了很多曾经见过的游戏特效，耳畔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种时候，大概只有把现实场景模拟成游戏画面，才能让他重新升起坚持下去的动力吧…… 但是，流星最后还是坠落了。 没有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却发出了一声唤醒他耳膜的巨响，随之而来的，还有尖锐悠长的哨声，宣告这场比赛尘埃落定。 孤爪研磨瞳孔缩小，脚步也慢慢停了下来，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叹息—— 啊，GAME OVER了。 第172章 第 172 章 自由人受伤？！ 肾上腺素激发的动力消失后, 孤爪研磨感到一阵阵的脱力，刚刚还充满力量的双腿则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要不是黑尾铁朗即使撑住他, 他恐怕要直接跪坐在地板上。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眼前阵阵发黑，黑暗中有老旧电视机似的雪花在跳跃，身体各个部位都在发疼。 按照以往的经验，今天回去之后，他绝对又要发烧了。 那群狐狸大boss，可真难打啊。 游戏结束之后……就无法重来了吧。 孤爪研磨闭上眼睛, 累得什么都不愿意想了。 知道自己如果不抓住他, 这家伙估计要直接躺在地上。黑尾铁朗提溜着孤爪研磨的衣领子，像是在提溜一滩瘫软的猫。 他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只能回去和那群小乌鸦坐一桌了。” 好不容易才来到全国大赛, 真的不想这么早就打道回府啊。 另一边, 稻荷崎众人则高高兴兴地击掌，庆祝他们晋级8强。 抓住机会扣下最后一球的宫治被围在中间，每个人都要跟他碰一下肩膀。 然而，在尾白阿兰感觉少了个人的时候，稻荷崎众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他们的自由人竟然迟迟没有过来跟他们击掌庆祝, 甚至现在才刚从地上爬起来。 该不会是受伤了吧？刚才那一下可摔得不轻…… 他们也顾不上高兴了, 赶紧围过去查看情况。 黑须教练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过来询问：“怎么了？” 在大赛期间，每一名选手的身体情况都事关全队, 为了不让大家担心而逞强反而会影响比赛。 赤木路成身上还有点疼，他大致描述了一下疼痛的位置，又仔细感受脚踝处传来的痛感：“刚才接球的时候好像扭伤了。” 按照经验，身上的撞伤淤青基本没事, 但是要是脚踝和膝盖受伤，就很严重了。 毕竟，不论是跑动还是起跳，身体的每一次启动和爆发都需要用到这些部位。 黑须教练表情凝重，立马叫来随行校医，请他查看一下情况。 而在校医检查的时候，稻荷崎众人就担忧地围在他的身边。 直播镜头本来是要去录赢家庆祝的场景的，没想到却录到了自由人受伤的情景。 线上观众： [狐狸队的自由人受伤了吗？] [不要啊——才刚走到八强，不要在这个时候出变故啊——] [不知道严重不严重，如果严重的话稻荷崎的实力就要下滑一个梯度了吧，没谁都不能没有自由人啊。] [不知道稻荷崎下任自由人培养得怎么样……] [猫猫队虽然输了，但是给下一局的对手撕开了好大一个口子啊Hhhh] 观众们都很担忧，稻荷崎众人也没了喜悦的心情，走完剩下的流程之后，也没有心情接受采访，安静地等校医给出的结果。 这次跟他们一起来东京的校医还是上次那位小柴医生，他很擅长处理运动过程中的突发伤势。 经过细致的问话和检查之后，他做出判断：“只是在突然变向加速的时候扭了一下，不怎么严重。” 赤木路成有些期待：“所以我明天还可以上场吗？” 小柴医生摇头：“虽然扭伤不怎么严重，但你的脚踝状态确实不适合继续高强度运动，可能是这段时间的训练强度太大了……最好还是休息两天吧。” 赤木路成又低落下去。 小柴医生都这样说了，明天他就基本没可能上场了。没有什么事情比队友冲在前边奋战、他却只能旁观还要令人难过了。 更别提，他的职责本来就是守护大家的背后…… …… 另一边的比赛结果很早就出来了，不出意料，将在明天和稻荷崎争夺四强名额的对手是鸥台。 当晚，稻荷崎众人聚在临时活动室里，一起观看了鸥台在大赛期间的比赛录像。 跟前两天碰见的乌野和音驹相比，鸥台对于稻荷崎众人来说相对陌生，他们对于这支队伍的印象还停留在去年春高，以及昨天刚看的那场比赛。 其实鸥台并不是一个底蕴丰富的老牌名校，它是这两年里才飞速成长起来的新秀。 要说成长的节点，其实是他们在两年前换了一个外籍教练。 那位教练艾伦·墨菲可是大有来头，曾经在意大利甲联中担任教练，在v联盟中也拥有实力派的称号，这样一位在国际上都声名远扬的教练，居然被鸥台聘请来带领一支高中生队伍。 而自从他带着他执教多年的经验和国际理念来到鸥台之后，这支队伍的实力就在短短两年内突飞猛进，发球和拦网都达到了同龄人中的顶尖水平，进攻的风格也很猛烈。 总而言之，这是一支非常难缠的队伍。 黑须法宗说：“明天的比赛安排在上午，赤木，晚上你先擦一下药，明天起床让小柴医生观察一下情况。如果他认为你不适合上场，就让优树顶上。” 只是一次高中生的全国大赛，又不是什么顶尖的国际赛事，他认为没有必要勉强赤木路成上场，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一个健康的脚踝才是最重要的。 赤木路成低声说了声“好”，旁边的另一个一年级新人也认真应是。 这位一年级新人名叫“松见优树”，算是稻荷崎正在培养的下任自由人，毕竟赤木路成马上就要毕业了。 让赤木去修养，换松见优树顶上，刚好可以锻炼锻炼这位新人，提前让他积累一下大赛经验。 作为稻荷崎重点培养的下任自由人，松见优树很有天赋，动作灵敏，反应很快，就是性格比较内向，是活泼闹腾的狐狸堆里难得一见的安静狐。 这种安静跟奈利修那种平时安静、但时不时就会语出惊人的那种还不一样，这孩子是真的腼腆，同年级的奈利修和理石平介都和他不太熟。 现在，奈利修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同年级的新人—— 他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脸侧，脸颊上有一片浅浅的小雀斑，似乎是注意到奈利修的视线，松见优树朝他看过来，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 真的好安静，平时的存在感也很低，在原著里，这位队友从来没有出现过。 看来“镜头”能展示的范围是有限的，在镜头之后，其实还有许多人也在为自己的理想默默努力。 想到这里，奈利修也朝他笑了一下。 经过研究，大家认为明天那场比赛的重点应该是如和抓住进攻和防守的转换时机，因为鸥台这支队伍基本没有短板，进攻和防守都很强势。 怎么避开、或者直接打破他们的拦网体系，可能需要从宫侑这边入手。 但怎么应对他们那凶猛的发球，就有点让人头疼了。 他们的新人自由人没有大赛经验，和大家磨合的时间也比较少。自由人又是一个需要观察全局、和每个队友的动态都紧密相关的位置，明天能不能配合上都是个难题。 而且，赤木路成非常担心奈利修。 奈利修在对方的发球轮和进攻轮上被针对是常态，之前他在的时候，可以帮奈利修接球。但现在换成优树，他们之间缺少磨合的时间，可能也没有达到相应的默契，到时候应该怎么办？ 赤木路成担忧的心情都快溢出来了，注意到他的表情，松见优树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定地说：“赤木前辈，我一定会守护好奈利的。” 赤木路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悲壮得像是狮子王托孤：“加油，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一直被前辈关照着、这下子还被同龄人给关照了的奈利修眨了眨眼。 其实他很想说，这么郑重的交接环节……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点？ 他自己也能接球的，真的！ …… 讨论完战术，大家就回去洗漱了。 奈利修房间里的热水器终于可以用了，他刚洗完澡，换上毛绒绒的狐狸睡衣，宫侑就用“阿治洗澡太慢了”的理由跑过来借他的浴室。 洗完澡出来，宫侑看见奈利修盘腿坐在床上写笔记，就又顺理成章地用“天气冷了挤挤更温暖”这个理由，试图爬上这张单人床。 经过奈利修的同意之后，他还快乐地给宫治发了条消息： [阿治阿治，今晚我就不回去啦~] 附加一个[狐狸嘚瑟]的表情包。 对面只回了一个字：[滚。] 说是单人床，躺下两个人其实也是绰绰有余，只是他们的身体得贴得近一点。 虽然因为赤木路成突然受伤这个变故，两个人都没心思想七想八，但浅浅温存一下还是可以的。 钻进被窝后，宫侑还感受到了天气变冷的好处—— 因为被子外面的空间都是极寒禁区，床上的空间又比较小，奈利修总是不自觉地往他的方向靠。 在找到温暖的热源之后，他就像一只准备进窝安睡的小狐狸一样，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把自己团吧团吧缩起来，钻进宫侑的怀里。 钻进来的时候，他还满足地喟叹了一声：“侑前辈的身体好暖和。” 宫侑美滋滋地环抱着奈利修，在心里感谢自己这具天生不怎么不怕冷的身体，宽大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奈利修的后脑勺，把他那被在枕头上蹭得凌乱的发丝拨弄整齐。 在睡意降临之前，他们还聊了会儿明天的比赛。 对于临时换掉自由人这件事，宫侑还算乐观：“小柴医生说赤木前辈的伤不严重，只是脚踝的状态太疲劳了，真的很想上场的话休息一天就行，所以只要熬过明天就好了吧。” 他的语气很轻松：“明天也不用担心，反正有我在——就算一传很烂我也能托好球的。” “不要随便就觉得别人的一传肯定会很烂啊。”奈利修小声嘀咕了句，又仰起头，“不过，侑前辈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好帅哦。”！被夸帅气了！ 宫侑臭屁了一会儿，感觉奈利修好像还在看自己，有点自恋地想：哼哼，奈利修是不是被自己帅到移不开视线了？没办法，他要把奈利迷得找不着北了。 结果他一低头，就在奈利修的眼睛里看到了脸颊发红神色发怔的自己。 奈利修抿嘴笑了一下：“侑前辈脸红的样子也很可爱。” 宫侑：“……” 他意识到被迷得找不着北的的人好像是自己，脸颊更热了，偏偏奈利修还在那边无辜眨眼睛。 怕自己激动起来就睡不好觉了，宫侑有些强硬地摁着奈利修的后脑勺，把他摁进自己怀里，不让他再说话，然后小声哼哼： “睡觉吧，做个好梦。” 第173章 稻荷崎vs鸥台（1） 发球 1月8日, 全国大赛第四天。 到了第四天，分组表里八个大组里的比赛结果都出来了，这八支队伍将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进行最后的角逐。 因为比赛的场数减少, 体育馆的布局稍稍发生了点变动，一个场馆内只有AB两场比赛同时进行。 上午在A场比赛的是稻荷崎和鸥台，他们隔壁的B场则是一林和市立荣。 下午的两场则分别是井闼山和犬伏东、枭谷和狢坂。 能留到现在的队伍基本都代表着高中队伍中的最强水平，最后的冠军是谁都不奇怪。 气氛、状态、分组、属性相克，任何一种因素都能影响比赛的走向，已经有观众开始押宝，猜测这一届夺的冠军究竟会花落谁家了。 上午九点, 稻荷崎众人和鸥台众人准时入场, 观众席上的气氛就已经是非常热闹了。 明明选手们都还没进场，两边的应援席就已经准备就绪, 热热闹闹地开始给自家队伍加油。 形式不重要, 他们比的主要是哪边声音大、哪边调动情绪的能力比较强，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路人观众也被吸纳进来，加入到应援的队伍之中。 随后的热身环节里，像是要回应热情的观众，又像是要给对手一个下马威, 双方选手在两个场地里轮流扣球, 声音一个比一个响。 奈利修扣球的时候, 排球被他扣飞了老远，他跑出去捡球的时候, 恰好碰上了同样来捡球的星海光来。 星海光来停下脚步：“听说你们的自由人受伤了。” 奈利修没有隐瞒，诚实道：“是的。” 星海光来捡起排球：“虽然没能跟全盛状态下的你们交手有点可惜，但我们是不会留手的。” 奈利修认真点头：“我们也不会大意的，请放马过来吧。” 因为一直在脑海中预演自己要怎么接球, 奈利修也没有心思旁白了。热身环节结束之后，双方选手在球场边列队就位。 双方首发站位分别为： 稻荷崎这边，宫治、角名伦太郎、奈利修在前，尾白阿兰、大耳练、宫侑在后。 鸥台那边，白马芽生、昼神幸郎、星海光来在前，野泽出、别所千源、诹访爱吉在后。 双方自由人松见优树和上林鲸一郎在场边待命。 按照初始站位，站在奈利修对面的人恰好就是白马芽生。 而且白马芽生旁边站着的就是昼神幸郎，两个人都身材高大，肌肉健美，站在奈利修面前的时候看着跟一堵墙一样。 奈利修默默抬头仰望，感觉自己的脖子有点酸。 白马芽生注意到奈利修在看自己，也不低头，而是梗着脖子，用自己傲人的身高肆意睥睨……昂首挺胸的样子，看着像只嘚瑟的大鹅。 奈利修突然觉得这家伙的压迫感也没那么强了，默默移开视线。 而另一边，解说员A敏锐地发现了稻荷崎首发人员的变化：“今天稻荷崎的首发自由人换成了一年级新人松见选手，看来三年级自由人赤木选手受伤的消息属实啊。” 解说员B：“松见选手在此前从未在全国大赛中露面，我们目前还没拿到这位选手的任何资料。这个阵容的实力如何，就看今天这场比赛了。” 线上观众们： [啊？稻荷崎自由人真换了啊？] [这个小弟弟看起来好安静，完全不符合我对自由人活泼闹腾的刻板印象。] [赛前采访的时候北队就说赤木会休息一天了，不过他让大家不用担心，他们的另一位自由人也很有潜力。] [但是今年的鸥台真的很强，临时更换自由人这种事情真的太致命了……] 这两年里，鸥台因为那位外籍教练备受瞩目，这支队伍也确实做到了令人惊喜的地步。不少人都觉得这支队伍拥有冠军的潜质。 如果稻荷崎真的把自由人换成替补，那这场比赛谁输谁赢就不一定了…… 开场，由宫侑先发球。 宫侑状态不错，在他的首个发球轮上得了三分，第三次发球时才被对方接起来、并抓紧时机破发。 随后，站位轮转，轮到星海光来发球。 星海光来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解说员A：“星海选手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了吧，虽然个子小小，却是鸥台的王牌主攻，还被参加了今年的国青集训，无论是发球还是扣球都很厉害，被称为近两年来最接近‘小巨人’的选手。” 解说员B：“让我们看看，在稻荷崎自由人不在的情况下，星海选手的发球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吧。” 随后裁判吹哨，星海光来抛出排球，迈步助跑，挥臂起跳。 灵动的身姿像是振翅的海鸥，拂动的发丝则是飞扬的白羽。星海光来在球场上空高高跃起，在一个惊人的高度上抡臂扣下这一球。 排球在球场上空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朝着稻荷崎侧边白线飞去。 松见优树反应很快，在注意到排球轨迹的时候就追到了排球之前，但眼看排球马上就要砸到地上，他却一矮身，做出判断—— “出界！” 话音刚落，排球就“嘭”地一声落在地上，恰巧落在白线边缘。 边裁挥下小红旗，表示这一球落在界内，本轮由鸥台得分。 解说员A：“非常漂亮的压线球！看样子是专门对准边线发球的啊，很有魄力！” 解说员B：“松见选手反应很快啊，可惜最后还是被压线球摆了一道。” 松见优树双手合十，满脸自责：“对不起，是我判断失误！” 尾白阿兰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下次也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啊。” 随后，星海光来第二次发球。 这一次，他的发球并不是冲着边线而去的，目标是—— 球场右侧的奈利修！ 在看到排球朝自己飞过来的时候，奈利修居然产生了“终于来了”的想法。因为按照过去的规律，对手应该都喜欢朝着他发球才对。 他们约定好在对面朝他发球的时候，松见优树像之前的赤木路成一样过来帮他接球。昨晚他们借用场地简单尝试了一下，继续延续这个方案是可行的。 但奈利修也很清楚，这个方案在对方发球时行得通的原因是他们有提前准备的时间，但在情况更加复杂的进攻环节上，松见不可能时时刻刻顾着自己，他应该要靠自己稳住防守。 这样想着，奈利修已经推开两步，将接球的空间让给他们的自由人。 松见优树迅速来到排球下方，手臂并拢双膝下沉，成功在排球落地之前将球接起。 不过球上的侧旋很大，他没能完全化解。排球击中他的手臂之后就向他侧方弹飞。 宫侑追着球跑过去，来不及转身，就用一个背传将球推向自己身后。 角名伦太郎看准时机起跳扣球，然而就在他起跳的时候，他的面前突然闪过一道身影。 他眉梢一挑，果然对上了一双冷静的眼眸。 两位副攻在球网上空对峙，下一秒，角名伦太郎腰腹收紧，腰部拧动，用力扣下一个小斜线。 然而，昼神幸郎却仿佛早有意料，健壮有力的手臂向前压来，堵死了排球向前的路径。 排球撞上他的手臂之后，立刻朝着稻荷崎场内反弹回来。 角名伦太郎低低地啧了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捞。 但因为这一球扣的角度刁钻，所以反弹回来的轨迹也很刁钻，排球从他手边漏了过去，从后排扑过来的松见优树，手臂也最终停留在距离排球仅有二十厘米不到的位置。 解说员A：“昼神选手开局就为队伍贡献了一个拦网封杀！” 解说员B：“反应很快啊，完全封死了小斜线的球路，不愧是被称为‘不动昼神’的选手！” 鸥台应援团热烈地敲击着应援棒，大声喊着昼神幸郎的名字。 昼神幸郎却很淡定，抬头跟自己身边的白马芽生说些什么，视线似是不经意，从稻荷崎的每一位攻手身上划过。 宫治搓了搓手臂：“有种背后一凉的感觉……” 尾白阿兰嘀咕：“虽然称号有点中二吧，但对面那个昼神还真的是各大主攻的克星呢。” 明明还一句话没说，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能给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了。 星海光来第三次发球时，又是瞄着边线发球。这一球被尾白阿兰接了起来，一传位置不错，宫侑来到排球下方，将球托给了宫治。 这对双子又一次展现了他们在进攻上的默契—— 不需要提前沟通，也不需要肢体信号，在宫侑托球的那一刻，宫治就已经在网前跃起。 他们的速度很快，对面的拦网没能追上，排球越过昼神幸郎的之间，朝着鸥台场内砸去，干脆利落地拿下一分，总算破了星海光来的发球轮。 “耶——！” 宫侑和宫治兴奋击掌，宫侑还没忍住，给两位拦网抛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昼神幸郎没有回应这个幼稚的挑衅，低低呵了一声。 白马芽生却差点被点燃了，这位两米多的大块头性格比较急躁，感觉自己被轻视了，立刻嚷嚷起来“他居然敢看不起我们”。 星海光来单手叉腰：“可是刚才你确实没追上人家吧。” 昼神幸郎提醒：“好了，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现在被挑衅了，之后再一起报仇就好了。” 到这一轮为止，两队比分来到了3:3，随后，站位轮转，双方比分迅速上涨。 因为刚开局时，鸥台的两位重量级拦网都在前排，为他们筑起了一道稳固的前排防线，后排的防守压力小了不少，就有了更多的机会组织进攻。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强有力的拦网本身也是进攻的一种。 反观稻荷崎这边，因为新任自由人缺乏应对高强度比赛的经验，而且刚开局的时候有点紧张，发挥出的水平只能说中规中矩。 面对鸥台的猛烈进攻，后排防守不够给力，稻荷崎众人打起来就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所以第一局开局，鸥台优势明显，比分很快就来到13:15。 随后，站位轮转，星海光来再次发球。 这一次，他瞄准的人是奈利修。 第174章 稻荷崎vs鸥台（2） 请尽情地使用我…… 这一球的侧旋很大, 在球场上空划出一道夸张的弧线、在排球来到面前之前，奈利修都没反应过来这一球针对的目标是自己。 已经避让不及了，他只能原地下蹲, 双手并起准备接球。 运气不错。 他的定位很准，手臂精准地垫在排球下方。 球上的力道有点大，但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球上的侧旋没有完全化解，但一传的位置还算不错。 “奈利接得漂亮！”宫侑喊了一句，已经追着排球起跳。 这个时候，尾白阿兰、角名伦太郎在球场左侧一前一后起跳，两人相互配合, 创造了一个时间差, 晃过对面的拦网，最后由尾白阿兰扣下排球。 然而, 刚刚才被角名伦太郎骗过去的白马芽生再次起跳。 他那傲人的身高和臂长能让他用比别人更少的时间达到同样的高点, 面对击球点比较普通的攻手，他甚至都不用起跳，站在原地伸长手臂就能将球拦下。 而在尾白阿兰看来，就是高墙才刚刚坠落，下一秒就又再次上升, 阻拦在他面前。 尾白阿兰瞄准白马芽生的手指, 腰腹收紧, 抡臂蓄力，用力将球抽过球网！ 但白马芽生还在上升！ 排球击中了他的手掌, 经过一层卸力之后，又由后场的自由人上林鲸一郎接起。 双方的攻防身份迅速转换，二传手诹访爱吉抓住机会将球送出，与此同时, 星海光来在球网前高高跃起。 虽然身高比不上左右两侧的队友，但他却像翱翔于海天之上的白鸥，身体轻盈，动作矫健，每一寸肌肉的构造都充满灵动和力量共存的和谐美感。 随后，翎羽飞扬，白鸥振翅，星海光来挥动手臂，面对宫治的单人拦网，瞄准宫治身后的某个空档，用力扣球！ 这个扣球的角度很巧妙，排球从宫治指尖侧边擦过，高速砸向稻荷崎后场。 不过这一次，松见优树提前有了预判，一个侧扑将球接起。 宫侑追着排球起跳，直接用一个跳传将球推向球网中央—— “奈利！” 这一球的手感很不错。 完美的位置，完美的时机，以及，恰到好处的人—— 奈利修的身影，已经在球网中央高高跃起！ 球网对面，昼神幸郎已经追着他起跳，白马芽生虽然慢了一拍，但也很快达到高点。两人组成的双人拦网，像一堵高墙一样拦截在奈利修的面前。 开始打排球以来，奈利修遇到过很多高个儿。 这里所说的高个，指的是身高超过一米九、甚至接近两米的人。 但身高真正超过两米的，奈利修还真没碰见过，就连明光高校的史蒂文都只是无限接近两米。 但面前这位白马芽生则是真的两米巨人，《月刊排球》上的专栏里介绍，目前他的身高是两米零三。虽然和其他人只差了几厘米，但视觉效果却相差很多，往奈利修面前一站，就是一个庞大的巨人。 而这样一位巨人在他眼前起跳，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遮天蔽日”，宽厚的肩膀和宽广的胸膛，和旁边的昼神幸郎一起，直接把他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对于主攻手来说，扣球时最畅快的大概就是凌空而上、视野开阔的那一瞬间吧。狭窄的视野让奈利修非常不舒服，他无法得知对面的人员站位，视角局限于面前这个双人拦网。 但他自觉状态不错，就算面对两面高墙，也没有退缩的想法。 想到迟迟无法缩小的分差，奈利修抿紧嘴唇，肩背绷紧，腰部发力，整个人像是一把拉满的弯弓，排球就是蓄势待发的箭矢。 随后他抡动手臂，瞄准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手臂之间的空隙，用力——扣球！ 紧接着，就是“砰砰”两声！ 奈利修瞳孔一缩，白马芽生则咧嘴一笑—— 在他扣球的那一瞬间，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默契地移动手臂，用他们那结实的双臂，将那个空隙堵得严严实实。 排球撞上两位巨人的手臂，他们的手臂被撞得震了一下，却没有动摇。排球却随着惯性继续向前，和手臂接触的地方被挤压成一个夸张的平面，紧接着，就反弹回稻荷崎场内。 球速很快，力道很大，稻荷崎这边，松见优树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等他发现不对、朝着奈利修身后扑过去时，排球已经砸在地上，反弹起起码两层楼的高度。 观众席上传来阵阵惊呼。鸥台应援席更是兴奋得狂敲应援纸筒，骄傲地呼唤两位拦网的名字。 解说员A：“彻底封杀！昼神选手和白马选手的双人拦网完封了奈利选手的扣球！为队伍带来一分！” 解说员B：“这就是鸥台网口双子星——所有主攻手的噩梦！” 落地后，白马芽生甩了甩被撞得生疼的手，有些惊奇地对昼神幸郎说：“这个小鼻噶看起来小小的，力气还真不小啊。明明体型差不多，但力气感觉有光来的两倍大吧，给我手都震麻了。” 奈利修和星海光来同时抬头，沉默地看向他：“……” 这家伙高人一等怎么了？凭什么叫他们小鼻噶？ 昼神幸郎也无语了：“……你知不知道，你一句话就得罪了两个人？” 白马芽生表情无辜：“有吗？” 昼神幸郎扶额。 可能是昨天才被黑尾铁朗拦下来过一次，加上早就知道鸥台的拦网很强，所以今天被封杀后，奈利修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震动。 被封杀后，也只是闷头思考，待会要怎么成功扣球。 但对于稻荷崎众人来说，局面就不怎么乐观了。 尚未成熟的防守体系让他们疲于应对对面的进攻；反观他们自己的进攻，却被对面封得死死的。 两分的分差一直维持到局末，甚至还有扩大的姿势。 在比分来到22:24的时候，奈利修的进攻又一次被白马芽生和昼神幸郎的双人拦网拦了下来，为鸥台贡献了最后一分。 落地后，白马芽生还没说话，昼神幸郎就抢先一步，对着奈利修微微一笑：“就算是用尽全力也没办法将球扣过球网的感觉，很难受吧。” 他的表情很温和，衬得他的话更加嘲讽了。 宫侑直接气炸了，想要反讽回去，但还没等他说话，他就发现奈利修的唇角已经缓缓下压，被拦网封杀时的惊愕缓缓消失，最后，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昼神幸郎。 宫侑一秒噤声，不敢说话了，稻荷崎众人也感觉头皮发麻—— 这家伙完蛋了，居然敢惹他们的黑心小汤圆。是黑尾那家伙受到的教训还不够警醒世人吗？ 昼神幸郎其实发现奈利修不高兴了，但这不就是球场垃圾话的目的吗？ 用语言激怒对手，扰乱对手的心境，从而获得更多的破绽。 就是不知道，这位一年级的小攻手心态够不够成熟了。 …… 第一局，以22:25的比分结束。 自从全国大赛以来，稻荷崎的比赛都进行得很顺利。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输掉第一局，而且一整局都是被压着打，场间休息时间里，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奈利修不是很渴，喝了几口水，就和大家一起围到黑须教练身边，听教练布置接下去的战术。 奈利修其实时有点忌惮鸥台的拦网的。 这才第一局，对方之前从来没有拦过自己的扣球，不像月岛和黑尾，拥有和他一起打过练习赛的经验。 而且这一次的情况还跟昨天被黑尾铁朗封杀那次不一样。 音驹全员辅助黑尾铁朗封杀奈利修，是为了以奈利修为锚点影响稻荷崎全员的状态。 但他能感受到，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封杀自己时并没有多少战术上的考量。 他们只是想用他们的拦网，简单粗暴地表示——你们的攻手根本无法突破我们的防线，他们的两大拦网足以封锁一切。 奈利修感觉自己被套上了锁链，锁住四肢，四面八方都被轰隆隆挪过来的铁墙包围，像是有座铁笼从天而降，将他笼罩在其中。 这就是……“不动昼神”吗？这就是鸥台的拦网体系吗？ 奈利修抿紧嘴唇，心里旺盛的怒气和比分落后的现实燃烧着他的神经，让他的表情显得冷冰冰的。 他明白，越是陷入劣势的时候，越需要保持冷静，但仔细复盘第一局的表现，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失误，反而发挥得很不错。 好像……已经没有改进的空间了？那他还能为队伍做些什么呢？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的奈利修感觉有些困惑。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是发现队伍里有人心情低落，北信介忽然开口： “外界给我们的定位是‘最强挑战者’，只是IH以来我们打得太过顺利，所以这种说法渐渐弱了下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是非常符合‘挑战者’的身份吗？” “不论是面对顺境、逆境、困境、还是绝境，都要把自己当成挑战者，永远用挑战者的身份面对对手，这才是我们稻荷崎的风格。” 以挑战者的身份自居…… 奈利修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他没有失误，所以不需要改进；但他却可以换一种思路，挑战之前从未尝试过的打法。 想到这里，奈利修走到宫侑面前。 宫侑眨了眨眼，用眼神询问他想要做什么。 奈利修微微抬头，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郑重：“侑前辈，接下来请尽情地使用我吧。” 宫侑：“哈？” 奈利修平静地说：“第二局，请用我突破鸥台的拦网防线。” 第175章 稻荷崎vs鸥台（3） 撕开拦网…… 今天的第一局, 对于鸥台众人来说轻松到有些不可思议，在今天之前，他们还以为需要和稻荷崎苦战一番。 场间休息时间里, 白马芽生大剌剌地嘀咕：“狐狸队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啊，这就是冠军队的含金量吗？” 星海光来不认同这个说法：“因为稻荷崎的自由人受伤了啊，现在他们相当于是拿第二阵容跟我们打比赛。” 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拿下比赛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白马芽生：“我不是说这个啦。就单单说进攻吧，对面那个12号，好像也没有网上形容的那么神奇啊？只是左手右手都能用、力气比正常人大一点而已吧。” 昼神幸郎没出声，因为他也是这样觉得的。 这也正常，毕竟奈利修只是一个开始打球一年不到的新人,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这种程度, 还让他们出动两位拦网盯紧，已经很夸张了。 “但你们有没有感觉对面的反应怪怪的？”上林鲸一郎挠了挠头, “我怎么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野泽出把玩着脸颊旁的卷发：“应该是错觉吧？连传说中的‘双响炮’都哑火了, 稻荷崎还能有什么招数呢？” 面对稻荷崎，鸥台所选择的打法非常简单粗暴，总的来说就是两个词——发球和拦网。 因为发球是一切进攻开始前的起点，拦网则是攻防一体的利器。 如果能用发球得分最好，如果不行, 就先用发球扰乱对方的站位, 随后再用拦网封杀得分。 目前看来, 他们的打法进行得非常顺利，只要拦网体系继续稳住, 之后两局里狐狸队估计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场间休息时间很快结束，第二局比赛开始。 开场，由诹访爱吉先发球。 鸥台人均发球大师，所有人的发球水平都是同龄中的佼佼, 诹访爱吉也不例外。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第一局失利的刺激，觉得都是自己拖了后腿的松见优树一下子支棱起来了，这一轮的预判和定位都无比精准，稳稳地将球垫给宫侑。 宫侑的反应也很快，直接用一个背飞掩饰真正进攻的人选，趁着对面的拦网系统还没来得及启动，和宫治配合了一个双子快攻将球扣过球网，拿下了第二局的第一分。 随后站位轮转，轮到奈利修发球。 在对手和观众的注视下，奈利修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多亏了北信介的那一番话，现在的他冷静了很多，已经想好了自己能为队伍做些什么，就比如现在—— 他的发球轮，是除了昼神和白马轮转到后排时，唯一一个能让他免于面对鸥台两大拦网的机会。 想到这里，奈利修微微盍眼，双手抓着排球，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像是之前无数次抱着排球一起睡觉、无数次诚恳地说要和“排球之神”做朋友一样，在心里默念—— 这次，也请做我的朋友吧。 随后，尖锐的哨声吹响，奈利修睁开双眼，抛出排球，清澈透亮的双眼里倒映出在空中旋转上升的排球。 与此同时，他迈步助跑，挥臂起跳，像一只挣脱铁笼振翅凌空的飞鸟，眨眼间就到了球场的最高点。 在这一刻，就算是真正的两米巨人，也只能仰视他的身影。 鸥台众人看见，金发少年发丝飞扬，抡动手臂，看起来纤细秀气的手掌向前挥去，击中排球。 紧接着，就传来了“轰——！”的一声响！ 排球像是一颗出膛的炮弹，朝着鸥台场内激射而出，没有经过前排拦网的削弱，直接轰向鸥台后半场。 这一轮，是左手发球！ 上林鲸一郎对于左手发球并不是非常熟悉，只能凭空想象排球的落点。而且这一球的球速还很快，他根本没有多少反应的时间。 总之，等他下意识朝着排球冲过去时，排球已经从他面前飞过，带起一缕飞扬的额发。 一声骇人的巨响过后，扬起的额发缓缓飘落，上林鲸一郎转动有些僵硬的颈脖，看向自己的身后，也就是排球落地的位置。 但排球并不在那儿，它早就飞出十万八千里远了。 上林鲸一郎咽了口口水，不敢想象刚才自己要是再快一步，让那球直接砸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自己会不会直接进医院。 随后，他目光犀利地看向白马芽生。 这就是你这家伙说的“只是力气大了点”？？ 还把人给惹毛了，差点被一个发球送进ICU的可是自己诶！ 此子，真是太恐怖了！！！ 随后，奈利修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发球。 他的第二次发球仿佛场景复现，只不过是换了右手。 而这一次，上林鲸一郎依然慢了一步，没能接到排球。 解说员A：“漂亮！连续两个ACE发球！” 解说员B：“虽然在扣球的时候被处处掣肘，但奈利选手的发球轮，依然是稻荷崎的一大进攻利器呢！” 开局连续斩获三分，稻荷崎应援团只觉得扬眉吐气，敲纸筒的感觉有劲多了，吹奏的也觉得气更长了。 随后，奈利修开始了他的第三次发球。 这一次，上林鲸一郎成功接到了排球，但手臂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却震得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只有正面面对这种发球的人，才能明白这种发球到底有多恐怖。 就像是人类面对天灾时，往往很难生出与自然对抗的心思。 要他说，奈利修的扣球就是天灾级别的！ 也太难接了吧！ 排球撞上他的手臂之后，就带着大到离谱的侧旋直接弹飞，完全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 随后，奈利修第四次发球。 而这一次，上林鲸一郎终于将球接了起来。 虽然排球被弹飞了，一传位置不太好，但鸥台等着这个进攻的机会实在太久了，诹访爱吉追到排球下方，一个跳传将球托出。 星海光来抓紧时机，在球网前凌空跃起。 面对宫治和角名伦太郎的双人拦网，他面色不变，瞄准了角名伦太郎的指尖，挥动手臂，用力扣球！ 排球击中角名伦太郎的指尖，高高弹飞出去。 ——打手出界！ 松见优树和奈利修同时跑出去救球，但是在即将跑到排球下方的时候，两个人同时顿住，硬生生让排球从他们之间漏了过去。 松见优树/奈利修：！！ “对不起！” “抱歉！” 两个人同时鞠躬道歉，因为身高差不多，脑袋刚好磕到了一起，磕完之后又嗷了一声，捂着磕得发红的脑壳，看起来有点可怜。 稻荷崎众人觉得好笑，感觉自己是在看两个两个小朋友互相道歉。 其实开场就能4:1，已经很不错了，直接靠发球把对面压死，这种情况就算在春高里也不常见。 而且这次开局领先的队伍，还是第一局的落败方。 领先的比分让稻荷崎士气大振，加上第一局也是稻荷崎熟悉这个阵容的过程，第二局打得不像第一局那样狼狈，反而还隐隐压着对方一头。 不过在进攻上，还是被鸥台强有力的拦网系统压制，开局获得分差优势隐约有缩小的优势。 在繁忙的比赛之余，宫侑抽空瞥了一眼计分板。 此时的比分已经来到15:14，他们马上就要被鸥台给追上了。 已经丢了第一局，他们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此时排球来到稻荷崎这边，被尾白阿兰接起后，宫侑跃起托球，奈利修在球场右侧轻盈起跳。 与此同时，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及时就位，迅速组成双人拦网，拦截在奈利修的面前。 三人又一次在空中对峙，不到一米七五的奈利修被两位拦网衬托得像个小孩。 奈利修唇角拉平，表情冷酷，看起来像是想报之前被数次封杀的仇。 白马芽生和昼神幸郎却不为所动，像是两面铁壁，忠实地守护在队伍的前方。 而就在这时，昼神幸郎突然发现，这一次的扣球，力度好像比想象中的小。 嗯？ 眼看着排球被弹回稻荷崎场内，奈利修的表情却依然冷静，不见半分慌张，昼神幸郎也想起来了—— 他在看稻荷崎vs音驹的比赛录像时见到过这一招，对面肯定是想用一个反弹球创造机会再次进攻吧。 不过，这个计划在他们身上可能行不通呢。 鸥台的拦网体系是后发拦网，之前就说过，他们的身高能让他们在慢一拍的情况下追上对手的扣球。 对面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找到他们的漏洞的。 这样想着，昼神幸郎出声提醒白马芽生跟自己一起起跳。 “白马！” “知道知道！” 面对再次升起的两道铁壁，稻荷崎这边的反应是—— 没有经过自由人接球的环节，宫侑直接冲到奈利修的身旁，面对着他，一个夸张的旋身，将排球推向自己的身后。 与此同时，在球网的另一端，宫治早已准备就绪，在宫侑接到排球时就高高跃起，抡动手臂。 排球无比精准地来到他的右肩之前，正正好地被他的手掌扣下！ 只听见“咻”“啪”两声，球网对面，只有星海光来反应过来了，在发现宫治默不作声起跳的时候就提防着他的扣球。 可惜，面对进化之后的双子快攻，他还是慢了一步，还没准备好接球的姿势，排球就撞开了他的肩膀，弹向他的身后。 直到排球落地了，鸥台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观众席上也才传来慢一拍的惊呼声： “哇——” 解说员A：“无法在高度上突破鸥台的封锁，那就从球场的宽度出发！” 解说员B：“奈利选手的反弹球为稻荷崎创造了新的进攻机会！落地之后他居然又一次起跳，吸引鸥台拦网的注意，其实这一轮的真正进攻者，是早就准备就绪的双子快攻啊！非常巧妙的战术安排，悄无声息之间，就撕裂了鸥台那坚不可摧的前排防线！” “耶——！” 奈利修的冷脸绷不住了，高兴得蹦起来跟宫侑宫治击掌。 宫侑却难得淡定，笑眯眯地和奈利修击掌，同时凑到他的耳边，压低嗓音说了些什么。 奈利都已经把指挥权全权交给了自己，他怎么能辜负奈利的信任呢？ 这种时候，当然是要——尽情发挥了！ 第176章 稻荷崎vs鸥台（4） 重炮进攻…… 观众席上的某个角落, 枭谷众人正在讨论比赛的走向。 “第一局的比分居然是22:25啊？鸥台好强……” “昼神就是那个‘高中第一拦网’吧？加上白马真是无敌了，稻荷崎能不能顶得住啊。” “应该不用担心吧？虽然开局失利的情况比较少见，但狐狸队其实很擅长打逆风局的。” 他们原本在看一林和市立荣那边的比赛, 因为相比稻荷崎，这两支队伍对他们来说更加陌生。 但是发现隔壁稻荷崎和鸥台的战况好像非常激烈时，他们就没忍住，跑过来看了两眼，结果恰好看见奈利修被鸥台铁壁彻底封杀的场面。 看到那个重炮扣球弹回稻荷崎场内时，木兔光太郎哀嚎一声，难受得身上像有蟑螂在爬, 一秒钟八百个小动作。 之后碰到稻荷崎和鸥台网口PK的时候, 他都要捂住眼睛，从手指缝里悄悄看比赛。 要是又被封杀了, 他就会满脸痛苦地抓着脸颊, 好像被封杀的人是自己一样。 赤苇京治有些无奈：“木兔前辈，你的代入感好像有点太强了……” 木兔光太郎皱起脸，皱巴巴的样子像个饱经沧桑的老头：“赤苇你不懂啊，被这种拦网封杀的感觉真的特别难受！” 他有点焦虑地抓着脸：“不行，不能再看下去了！不然我的手感要看没了, 下午还要比赛呢。” 也正是在他想要转身就走的时候, 奈利修和宫双子默契配合, 狠狠骗过了鸥台的拦网。 木兔光太郎终于舒服了，激动地指着球场的方向：“赤苇赤苇, 刚刚那个不就是我之前用过的反弹球吗！奈利居然也学会了啊！” 赤苇京治点头：“奈利进步得好快，每次碰面的时候都能给人带来惊喜。” 他还想说的是，宫侑的托球也是一如既往的惊艳。 如果换做是他，可能就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托出这么精准的快球, 而且还没经过一传的步骤…… 宫侑，真的好强啊。 眼看场上风向骤变，木兔光太郎也默默坐了回去。 他又想继续看了，希望奈利赶紧来几个手感火热的扣球吧！ …… 此时，场上的风向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一球，像是在对鸥台释放一个信号—— 他们的进攻并非只有只靠力气取胜的重炮，还可能只是诱饵。 虽然一般来说，跟进拦网比较不容易被对面的二传晃，但是宫侑那家伙显然不是个一般的二传。 明明第一局的表现还只是中规中矩，只能说是一个托球精度比较高的优秀二传，但从第二局开始，他就像是突然叠了好几层buff一样，直接带着自己的托球跟对面爆了。 加上他本身就很擅长利用空间的高度和宽度，或是长传，或是借位，总能灵活调动全场选手，稍不注意就会成为他的棋子之一，被他耍得团团转。 不管一传的位置再怎么糟糕，他都一直坚持上手托球，二传的精度和质量都非常高。 就在这时，排球被诹访爱吉送至网前，白马芽生原地起跳，宽大的手掌几乎可以包住整个排球，紧接着，就将球抽过球网。 因为具有体格优势，白马芽生的扣球也是大炮级别的，排球直接冲开了角名伦太郎的单人拦网，砸向他的身后。 守在球网中间的宫治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排球经他的手，朝着稻荷崎后场飞去。 “我来——！”宫侑大喊一声，抬头看了一眼排球，抬脚追了过去。 这一球的球速很快，但宫侑冲得更快，总算赶在排球落地之前，猛地迈出一步，双手上举，手臂肌肉绷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用力将球推向自己身后。 将球送出去后，他的身体就失去了平衡，向前趔趄了一下，又及时稳住身体。 解说员A：“宫侑选手托出了一个超级长传！而且还是背传——看样子对自己的托球很有信心啊！” 解说员B：“尾白选手起跳扣球了！不愧是稻荷崎的王牌主攻手，面对这么长距离的托球，扣球的架势也是毫不含糊！” 这个时候，昼神幸郎不在场上，白马芽生刚好轮转到后排，所以前来拦网的人是一年级副攻手别所千源。 面对别所千源的单人拦网，尾白阿兰表情不变，腰背绷紧，肩膀转动。背肌带动肩膀，肩膀带动手臂，挥臂蓄力，用力扣球。 让昼神和白马来可能还有点威慑力，就这个一年级新人副攻手，怎么可能让他露怯？ “嘭——！” 排球朝着鸥台场内激射而出，直接冲破了野泽出的双臂，朝着鸥台后场砸去。 但是这球并没有直接落地，鸥台那边，星海光来一直在关注稻荷崎前排选手的动向。发现尾白阿兰准备扣球的时候，他就提前守在可能漏球的位置，双手并拢双膝下沉，及时将球救起。 不过球上的力道实在太大，排球直接弹回稻荷崎这边，前排的角名伦太郎眼疾手快接了一传，随后宫侑追着排球轻轻跃起，身体侧对球网。 与此同时，宫治和奈利修一左一右从后场起跳，前排的大耳练也后退助跑，加入本轮的进攻之中。 这次是想用同时性多点位进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吗？ 鸥台那边，前排的野泽出和后排的星海、上林都经验丰富，分别盯着几名攻手。 注意到他们的反应，宫侑唇角轻轻翘起，微微眯起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 面对旋转下落的排球，他抬起双手，做出托球的动作，最后却在鸥台众人都去关注几位攻手时，顺着这个姿势，直接将球推过球网。 球网对面，野泽出：？？？ 星海光来：！！！ 因为宫侑的位置实在是太完美了，托球的动作也实在是太自然了，鸥台那边没人想到他要直接拨球过往的可能性，宫侑身边无人防守。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排球已经贴着球网落到地上。 解说员A：“宫侑选手二次进攻！居然选择在这个时机二次进攻，非常大胆的选择啊。” 解说员B：“继几个精彩绝伦的托球之后，忽然来一个二次进攻，真让人招架不住呢。看来发起进攻的不一定是主攻手，也可能是带刀二传哦。” 线上观众们： [鸥台的拦网可以拦下奈利和阿兰的重炮扣球，却拦不下阿侑的二次进攻呢。] [毕竟时机选得太好了嘛，谁能想到二传手都做出那个姿势了最后却没有托球啊。] [这大概就叫“以柔克刚”？] 面对观众和应援团的欢呼和夸奖，宫侑笑眯眯地朝着他们挥了挥手，有些得意的小表情，看起来很臭屁。 熟悉他的队友都知道，宫侑已经玩嗨了。 刚才被压着打了一整局，他早就想自己亲手得分了吧。 比赛继续进行，在两边的拉扯下，双方比分缓慢上涨，最后由稻荷崎首先突破20，并且稳压鸥台一头。 在比分来到24:22的时候，排球又一次飞到稻荷崎那边，由松见优树垫到球网之前，宫侑追到排球下方。 昼神幸郎注意到宫侑的视线迅速扫过球网两侧，最终锁定了宫治的方向，随后伸手将球推出。 又想用那个双子快攻？ 以这对双胞胎的速度，等确定了排球的方向再去拦网，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在判断出对方是要用双子快攻的时候，昼神幸郎就立刻朝着宫治面前扑了过去。 不需要口头提醒，白马芽生也很快就反应过来，长腿一迈，就立刻跟了过去。 此时的宫侑和宫治一左一右起跳，像是两道路灯下被拉长的影子，眨眼间就汇合、分散，眨眼间就来到球场高点。 宫治在球网前高高跃起，与此同时，一片浓重的阴影挡在他的面前—— 是鸥台的拦网双子星！ 在提前准备的情况下，他们是能跟上双子快攻的速度的。 然而，宫治的表情却不见惊慌，反而还挑起眉梢，淡定地跟昼神幸郎对视。 昼神幸郎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他就看见宫治的手臂挥了个空。 不好——！ 他愕然转头，才发现排球并没有朝着这个方向飞过来。 这个托球的真实目的，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宫治左侧的奈利修！ 是的，刚刚宫侑低声和奈利修交流的，正是这个结合了视线诱导的诱饵战术。 利用奈利分散、甚至撕开鸥台的拦网，为其他攻手创造得分的机会，确实是个不错的计划，直接带着他们稳住分差来到局末。 但宫侑却忽然想，也该到让其他人为他开路的时候了。 因为，奈利肯定也想酣畅淋漓地扣一次排球吧。 此时此刻，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的身体开始下坠，金发少年的身影却已经抵达球网的最高处。 象征着封锁和禁锢的拦网已经不复存在，那双清澈透亮的双眼倒映出一片开阔的网口，眼底像是闪烁着细碎的星星。 地面支撑他的力量，微风托起他的发丝，奈利修挥动手臂，用力扣球——！ 等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扑过来时，已经无法追上他的高度。 只听见“轰——”地一声，排球冲开了白马芽生和昼神幸郎堪堪追上来的手指，朝着鸥台场内飞去。 上林鲸一郎飞扑出去，试图接球，但是他的手臂才刚碰到排球，就被排球上的冲力震得一麻，紧接着，排球就直接弹飞出去。 星海光来追着排球狂奔出去，可惜最后还是慢了一步，排球当着他的面直接飞进了观众席，最后被落到了一个坐在前排观赛的中年大叔怀里。 奈利修落地后，平复了一会儿紧促的呼吸，随后握紧发红的手心，抬头看向宫侑。 宫侑恰好也在看他，眉眼含笑，看起来与有荣焉。 于是奈利修也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 解说员A：“这一次的诱饵是双子快攻呢，鸥台拦网出现破绽，奈利选手扣下了一个重炮扣球！” 解说员B：“当前比分25:22，恭喜稻荷崎拿下第二局的胜利！大比分1:1 ，最后究竟谁能晋级，就看选手们在第三局的表现了！” 第177章 稻荷崎vs鸥台（5） 信介，你上去压…… 本以为能够迅速结束今天的比赛, 没想到狐狸队还能起死回生。 在比赛里，气势是影响胜负的重要因素，这也是许多队伍会在输了顺风局后节节败退的原因。 场间休息时间里, 鸥台众人围成一圈，听墨菲教练安排战术。 这所学校的横幅是“习惯是人类的第二天性”，这是被墨菲教练带到鸥台的理念。 面对围成一圈的小海鸥们，这位国际教练说：“还记得我刚成为你们的教练时跟你们说过的话吗？” 鸥台众人当然记得，因为墨菲教练说过的话，始终贯穿于他们的一言一行、贯穿于他们的每次训练。 在成为鸥台教练的那一天，墨菲教练就说：“时间是有限的, 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变强, 你们需要努力的方向一共有三个——” “发球、拦网和意志力。”* “不需要你们每一球都做到完美，但为了能够随时打出好球, 你们需要学会思考的方法。” 听说海鸥这种生物天生顽强, 就算在狂风暴雨、甚至暴雪之中，都能不受风向影响，从容飞行。 这种鸟类能够坦然面对大自然的考验，甚至乐在其中。如果将稻荷崎的起势比作一次暴风雨，那么, 他们就要成为在暴风之中肆意翱翔的海鸥。 “那个宫侑很擅长用托球吸引你们的注意力, 转而从另一个角度发起进攻。”墨菲教练看向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 “不要被他带跑，你们两个轮转到前排的时候, 盯好了他的动作再起跳，相信自己，不要担心追不上。” 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认真点头。 “至于快攻，”他继续说, “后排防守要和前排的拦网配合起来。如果实在无法拦下，就放弃这方面的防守，专心进攻——今天稻荷崎防守偏弱，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 上林鲸一郎和星海光来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场间休息时间已经要结束了。眼看选手们马上就要回到赛场，墨菲教练微微一笑：“上吧——我之前就说过，要将强大当成一种习惯。不管对手是谁都好好去打，我相信你们。” 随后裁判吹哨，选手们回到赛场。 在首轮发球手宫侑到达发球区之前，双方选手隔着球网遥遥对视。 究竟是狐狸的追击能够获胜，还是海鸥的矫健更胜一筹，就看接下来这一局了。 …… 第三局刚开场，气氛就非常紧张。 在上一局里，稻荷崎就是凭借开局的发球轮奠定了比分稳压鸥台一头的基础。 但可能是已经在前两局里熟悉了稻荷崎众人的发球，鸥台众人在两轮之内终结了宫侑的发球轮，随后，奈利修的发球轮也没能抢下太大的比分优势。 宫侑仍然是沿用上一局打法，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时刻关注鸥台选手的站位，选择合适的诱饵钓鱼，掩盖稻荷崎的真实进攻点。 察觉到鸥台那边开始盯自己、没那么好骗了，他就相应地改变了托球的策略，托球和进攻真假掺半，时不时和宫治互换位置，换成他自己去进攻。 所以虽然这局里稻荷崎开局优势不再，但靠着两边选手各显神通，双方比分还是持续胶着，一直到突破10分。 听起来很难，做起来真的很难，宫侑的大脑时时刻刻都得保持高速运转；而且今天稻荷崎配队特殊，宫侑不得不处理更多位置一般的一传，想要得分，就只能牺牲他的小腿爆发力和腰部柔韧性了。 这种打法实在是太废二传手了，第三局才刚过半，宫侑就感到非常吃力，每轮间隙都得抽空擦汗，以防脸上的汗水影响视线。 这个时候，排球被星海光来扣到稻荷崎那边，角度非常刁钻，直接绕开了尾白阿兰的单人拦网。后排的松见优树一个侧扑，险险将球接了起来。 宫侑见状，立刻朝着排球飞奔过去，一路追到了球场的左侧边线之外。 与此同时，稻荷崎场内，前排的宫治、后排的奈利修纷纷准备进攻，刚刚才完成拦网的尾白阿兰也准备后退助跑。 然而就在宫侑准备托球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手感不对—— 糟糕，手指出汗了，推球的时候有点滑！ 宫侑心跳漏了一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果然，排球出手之后，轨迹和他预想中的并不一样—— 这个托球位置太低，而且太靠近拦网了，不适合正面扣球。 正好这个时候尾白阿兰准备起跳，宫侑大喊一声：“阿兰，把球推过去！” 球网对面，诹访爱吉反应也不慢：“白马，拦住他！” 于是，尾白阿兰和白马芽生在网前对峙。 其实稻荷崎选手人均摸高330cm以上，尾白阿兰还有种族天赋，更是早就达到了340。而且他的核心力量也很强，对身体的掌控能力非常高。网口争球这种小事，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会输。 可惜他遇见的是两米零三，甚至不需要起跳、站在原地就可以扣下排球的白马芽生。 异于常人的体格是他的天赋，脚下的大地则是他的底气，网口争球是他的绝对优势。 两双大手在球网之上挤压着那颗被衬托得都有点可怜了的排球，最终，还是白马芽生更胜一筹，硬生生将球推过球网。 排球从尾白阿兰手边滚落，他瞳孔一缩，可因为规则限制，他不能主动捞球，只能寄希望于身后的队友。 后排的松见优树窜到他的脚边，可惜动作太匆忙，排球最终擦着他的手臂落到地上。 解说员A：“难得看见宫侑选手失误啊，居然把球托到球网上了，是太累了吗？今天的比赛强度真的很大啊。” 解说员B：“网口争球真的是白马选手的绝对领域啊，哪怕是尾白选手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此时比分来到14:15，鸥台领先一分。 白马芽生获得了队友们的激情拥抱，骄傲得下巴都扬了起来。 而稻荷崎那边，宫侑则难得道歉：“抱歉，这球是我失误。” 他实在是太累了，擦掉手指上的汗，就双手叉腰，眯着眼睛仰头，任由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淌下，短暂地放空了一两秒，让自己的大脑有喘息的时间。 墨菲教练注意到了这一点，单手支起了下巴。 其实自从他发现对面的二传手在使用那种非常消耗脑力和体力的打法时，他就预感到了这个时候。 二传手这个位置很特殊，虽然在大部分时间里不用正面进攻，但作为一个沟通所有位置的角色，二传手的跑动范围是所有选手里最大的。 更别说在面对鸥台给出的防守压力时，他还得随机应变，使用各种高难度托球，时不时还得亲自进攻。 所以宫侑的体力消耗估计是所有人里最大的，脑力消耗也是。 这是一种冒险的打法，如果没能在体力耗尽之前拿下比赛，或者拉开比较大的分差，稻荷崎就会因为二传手状态下滑而陷入被动。 他的意思并不是宫侑的想法过于冒进，相反，这是一种很聪明的选择，如果不是宫侑奇招频出，今天的比赛早就在第二局结束了。 只是因为鸥台选手太给力，体力和脑力双重消耗的速度也比想象中的快，比赛的走向并没有完全符合宫侑的想象。 亲手带起了一支队伍的墨菲教练能看出来，和鸥台一样，稻荷崎也是一支年轻的队伍。 这样的队伍往往充满胆气、活力，以及无与伦比的创造力，是最不能用常规思维估量的对手。 但这样的队伍也往往拥有一个共同的弱点—— 一旦冒险的尝试没能成功，一旦比赛的走向出乎意料，小选手们就很可能变得心浮气躁，只凭一腔热情打球，从而忽视那些在球场上非常重要的细节。 所以……接下来，这位二传手会不会开始急躁呢？ …… 在墨菲教练关注宫侑的时候，黑须教练也发现宫侑情况不对了。 他果断申请暂停，给宫侑创造额外的休息时间。 可惜的是，暂停时间还是太短，现在的稻荷崎不能让替补二传上场。 他们的对手很强，在自由人已经是替补的情况下，一旦宫侑离场，这场比赛就得崩盘。 眼看比分已经过半，稻荷崎这边还迟迟抢不下节奏的控制权，反而可能会越打越浮躁，黑须法宗沉吟一会儿，忽然看向北信介：“信介，待会你上去压一下场子吧。” 虽然很少上场，但从来不错过任何一次热身活动、确保自己时刻都能保持最佳状态的北信介微微颔首：“好。” 在暂停时间结束之后的下一个回合里，黑须教练申请换人。 更多内容请搜索QQ频道：西图澜娅 稻荷崎众人回头一看，发现北信介正站在场边，手上举着一个写了“12”的号码牌。 奈利修瞬间理解了教练的安排。 接下来这个回合，发球者是角名伦太郎，自由人松见优树不在场上，奈利修守在后排中央，宫侑则在后排左侧，初始站位不算好，这是他们的弱势回合。 而且现在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让北前辈上场稳住气氛，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奈利修走到北信介身旁，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接过他手中的号码牌，同时握紧拳头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姿势，小声说了句： “北前辈加油。” “接下来就交给我。” 北信介的声音听起来就有种稳定人心的力量，他轻轻点头，随后就步伐淡定地走向赛场。 注意到稻荷崎换人的举动，墨菲教练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这个人，是那群小狐狸的锚点吗？ 光是站在那里，稻荷崎那边的气氛就沉稳下去了啊。 第178章 稻荷崎vs鸥台（6） 晋级四强…… 其实稻荷崎这边的气氛其实没有墨菲教练想象中的那么和谐。 北信介一上场, 就用他那平静冷淡的视线扫视全场。 但凡是被他的视线扫过的人，都一个激灵，像是被饲养员训导的小狐狸一样, 老老实实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北信介却毫不留情，像是可汗大点兵一样，一个个点了过去： “阿侑，刚刚那个发球轮里，使用跳飘球会比较好吧？你是不是因为鸥台人手一个大力条发球，所以认为自己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对面？在体力不足的时候量力而行。” 宫侑表情一僵。 “阿治, 刚才那球从左路进攻会不会更好一点？不要着急, 适当放缓节奏可能更有利于你的发挥。” 宫治低下脑袋。 “角名，前两局里你的节能打法效果不错, 第三局就不要再节能了。” 角名伦太郎乖乖点头。 “阿兰……” 虽然在场外听不清北信介在说什么, 但光看前辈们乖乖被训的表情，奈利修也捏了把汗，开始庆幸和北信介换位的人是自己。 北前辈实在是太有威严了…… 如果说北信介只要上场就能给稻荷崎众人打一剂镇定剂，那么，这短短几句话更是让大家冷静下来。 作为旁观者, 北信介对于场上的局势拥有另一个角度的见解, 听他说了几句之后, 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种明悟了的感觉。 这一轮，由角名伦太郎发球。 球网对面, 上林鲸一郎将球接起来后，诹访爱吉将球托出，白马芽生起跳扣球。 稻荷崎这边，大耳练单人拦网, 排球击中他的手臂，轨迹一变，朝着稻荷崎右侧场外飞去。 尾白阿兰正准备过去接球，却见有道影子已经先一步追了过去—— 北信介微微仰头，那双暗金色的双眼倒映出旋转下落的排球，额前掺了抹黑色的白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跑到合适的位置后，他果断跃出，用一个标准的鱼跃，将这一球垫回场内。 一传很稳，直接送到了宫侑面前！ 宫侑原地起跳，将球托给了球场左翼的尾白阿兰。 尾白阿兰抡臂扣球，排球经过别所千源的拦网，又被野泽出接了起来，攻防转换，鸥台再次发起进攻。 这一次的进攻者是星海光来，面对尾白阿兰恶寒大耳练的双人拦网，他瞄准了尾白阿兰的指尖，用力扣球！ 排球高高弹起，朝着稻荷崎后半场砸去。 解说员A：“面对稻荷崎的双人拦网，星海选手选择了借手！” 解说员B：“不过，稻荷崎的北选手及时将球接了起来！” 意识到对方的目的是打手出界时，北信介就迅速后退，面对高速飞来的排球，左腿滑出，右腿曲起，重心迅速下移，稳稳将球垫向稻荷崎前场。 这一次，宫侑直接原地起跳，将球扣过球网，结束了这个回合。 宫侑难得打得这么顺手，下意识想朝着垫球的人扑过去，高高兴兴庆祝一下。 但在意识到接球的人是北信介时，他又止住脚步，完全不敢扑，只敢斜着眼睛偷偷观察北信介的表情。 结果，北信介只是淡淡一笑：“扣得好。” 宫侑：！！ 北桑冲自己笑了！ 这个微笑让宫侑的状态顿时upup，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北信介一共在场上待了两个回合。 虽然稻荷崎的强力进攻点少了一个，但后排的防守却变得非常强势。 明明北信介的速度和爆发力不是队伍顶尖，但他头脑冷静，思路清晰，往往能够提前预判排球的落点，不管是什么样的球，都能稳稳接起来。 背后的防守跟上了，前方的宫侑也不用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了，托球的思路也更干脆。 只是短短两轮，稻荷崎这支队伍的精神面貌就焕然一新。 在比分来到16:15的时候，黑须教练再次申请换人，奈利修拿着写了“1”的号码牌站在场边，等待交接。 北信介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淡然地走到奈利修身边，在接过小木牌的时候，握住奈利修的手。 经过两轮的跑动，他的身体已经活动开了，手心也热烘烘的，很温暖。握紧奈利修的手背时，像是要将这种温暖的、稳定人心的力量传递给他一样。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北前辈。”奈利修坚定点头。 北信介还自带一种不急不缓的气质，有他在场的时候，其他人会感到安心，头脑也跟着冷静下来，像是有根定海神针在镇着一样。 但想要拿下今天的比赛，还是得从进攻入手。 奈利修回到赛场，代表着黑须教练认为稻荷崎的状态已经回升，他们要正式开始抢夺胜利了。 …… 经历过两次换人，稻荷崎重振旗鼓，打法稳中有进。 比分迅速上涨，很快就突破20，一路来到24:24。 眼看已经来到紧张刺激的局末平分环节，赛场上的气氛愈发紧绷，双方应援团喊得面红耳赤声嘶力竭，路人观众们也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 经过一个艰难的长回合，稻荷崎再得一分，比分跳转为25:24。 这一轮，由尾白阿兰继续发球。 鸥台众人分散在后半场，心跳剧烈得好像要跳出嗓子眼。 现在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很不妙。 尾白阿兰的发球虽然没有奈利修那个左手暴力跳发那么夸张，但作为经验丰富的王牌主攻，他的发球也总是令人十分头疼。 此时裁判吹哨，尾白阿兰抛出排球，迈步助跑，蹬地起跳。 他身材高大，手长腿长，肌肉线条非常明显，起跳击球的时候，脸颊都因为发力而微微鼓起，手臂上的肌肉也跟着高高隆起来，暴力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抛球的手感很不错，待排球落到合适的位置时，尾白阿兰果断甩臂击球，将球抽过球网。 排球像一颗炮弹一样朝着鸥台场内激射而出！ 被他瞄准的，则是鸥台的王牌主攻星海光来！ 解说员A：“在赛点的关键时刻，尾白选手也依然大胆，全力扣下一个大力跳发！” 解说员B：“不过排球并没有落地——星海选手将球接起来了！” 在意识到自己被对面盯上的时候，星海光来并不慌张，而是立刻调整姿势，双手并起准备接球。 他知道自己的小体重是劣势，不可能硬抗这种水平的大力跳发，在排球砸到手上的时候，暗暗屏气，顺着球上的力道向后翻滚一圈，最大程度上完成卸力。 排球弹向高空，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旋转下落。 诹访爱吉追到排球下方，时刻准备脱托球。 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一左一右在球网前起跳，刚刚完成接球的星海光来也动作利落地爬起来，加入到这一轮的进攻之中。 这个一传是高球，他们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当然，对手也是。 所以想要得分，要么得是思路足够刁钻，要么是进攻足够有力。 诹访爱吉略一思忖，最终将球推向球场左侧。 那个方向……是白马芽生！ 眼看白马芽生已经起跳，高大的身影在球网前存在感十足，角名伦太郎和宫侑果断跟他起跳，迅速组成双人拦网。 然而，这位两米巨人的手却挥了个空。 角名伦太郎一愣—— 这个方向也没有其他攻手了啊？鸥台的二传手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失误吧？ 直到他和白马芽生一起下落，他才瞥见一缕如同羽毛一样飞扬的白发—— 星海光来像一只飞鸟，从白马芽生身后骤然升起！ 角名伦太郎：！！ 白马的体格太夸张了，他完全没注意到这家伙身后还有一个人！ 解说员A：“星海选手利用白马选手高大的身体遮挡自己，创造了一个完美的时间差！” 解说员B：“两米巨人和娇小王牌的完美配合！真是天才的想法，从正面看完全看不出白马选手身后还藏着一位选手啊。” 场外，墨菲教练单手托着下巴，面带欣慰的笑容。 其实不论这一球能不能得分，这一球都能算是他所说的“好球”。 星海光来一直都是他最看好的选手，也是他认为最接近“海鸥”这个形象的品质的选手。 他知道自己在身高上的劣势，因此一直在琢磨起跳的起跳，认真打磨扣球的技术，在空中战中从来都不会输给那些大个子的选手。 不论是发球、进攻、接球，他都非常擅长，有时候的接球数量比自由人还多；他甚至连托球的工作都能胜任，对于自身技术的打磨和对赛场局势的观察都非常到位。 星海光来很有野心，也很聪明，他善于挖掘自己的优势，善于利用赛场上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得分。就算遇到挫折也从不气馁，而是冷静思考自己还有多少可以提升的空间，并朝着这个方向坚定努力。 墨菲教练始终认为，这种就算直面暴风雨也能坚定展翅的选手，就算踏入国际赛场，也肯定能够大有作为。 此时的星海光来，已经来到了球场的最高点。 角名伦太郎还想再次起跳，但已经无法追上他的高度了。 球网之前，毫无阻碍。他的视线冷静地扫过稻荷崎选手的站位，最终选定了一个位置—— 一个非常规的、难以预测的、就算意识到排球的落点自由人也无法及时赶到的位置。 虽然这个角度有点考验他的技术，但只要是能够通过努力提升的问题，就通通不是问题。 仿佛已经看到排球落地的那一瞬间，星海光来挥动手臂，在击球的那一瞬间，以肘为轴，小臂外转，甩腕击球！ 解说员A：“星海选手突然用出一个转腕扣球！球路很刁钻啊！松见选手还守在右边呢！” 解说员B：“不过这球还有转机——奈利选手突然出现了！” 在看见奈利修的身影时，星海光来瞳孔一缩。 奈利修怎么会在那里？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但是排球已经出手，没有返回的余地，星海光来只能寄希望于奈利修被球上的侧旋冲击得接球失误，这就是这一球最好的结局。 然而现实并没有那么美好，突然出现的奈利修双手并拢手臂下沉，化解了部分侧旋，成功将这球救了起来！ 眼看排球再度弹起，旁边的宫治立刻将球送出，还在前排的宫侑则果断起跳。两人配合了一个干脆利落的双子快攻，将这一球狠狠扣下！ 双子快攻在特定时机里使用，效果还是非常好的。 从接球到进攻，仅仅是不到两秒的时间，加上场上的选手都已经因为体力消耗而思绪放缓，鸥台那边的选手还没从“这球稳赢了”的想法中回过神来，排球就直接落地了！ 解说员A：“在赛点的关键时刻，奈利选手接下了这出人意料的一球！宫双子又抓住机会杀死了比赛！当前比分26:24，恭喜稻荷崎拿下第三局！” 解说员B：“大比分2:1，祝贺稻荷崎拿下今天的比赛，成功晋级四强！当然也要感谢鸥台的选手，感谢所有选手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比赛！” 稻荷崎应援团齐齐欢呼起来。 这场比赛，算是春高以来，他们打得最艰难的一场了，所以获得胜利时，应援团成员的反应也积累得多。 训练有素的乐团吹响了庆祝胜利的旋律，坐在下方的成员们则大喊着选手们的名字。 奈利修在喧闹之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眼睛弯了起来，抬起头，朝着应援团的方向挥了挥手。 但还没挥两下，他就被冲过来的宫侑和宫治扑了个仰倒。 宫侑本来只是抱他一下的，结果不小心脱力了，三个在最后打出完美配合的人摔成一团，摔下去的时候宫侑还用手护了一下奈利修的后脑勺。 宫治骂他：“你干嘛啊！很危险的好不好！” 宫侑才不理他，感觉摔得不疼，就嘿嘿笑了几下，还顺手揉了一下奈利修的头发：“奈利！刚才那一球接得太漂亮啦！！” 因为现场环境太嘈杂了，奈利修只能模模糊糊听到他嗷呜嗷呜说了两句什么，具体内容听不清楚，忍不住笑了出来。 场外的黑须教练看到选手们滚在地上大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奈利那个接球，并不全是偶然，而是偶然中的必然。 奈利修在进攻上非常耀眼，所以，哪怕接球的意识和技术有所进步，也总是被对比得非常微小。 这并不是件坏事，比如—— 他可以利用存在感低的特点，接下对手以为不可能有人接下的扣球。 第179章 第 179 章 要一起洗吗？ 比赛结束后的握手环节。 星海光来已经整理好了表情, 看起来比队友们稳重许多。 他向奈利修伸出手，神情有些复杂：“最后那球，是我低估你了。” 奈利修把手放上去, 和他友好交握，又听他继续说：“下一次，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类似的宣战奈利修其实已经收到过很多次了，所以他应对起来也十分熟练—— 首先，看向球网对面的对手，微微仰头……不对，星海同学好像比他矮一点, 今天不需要仰头诶。 然后, 露出诚恳的表情，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对方, 同时手指收紧, 表达自己对对方的尊重。 最后，语气坚定地回应：“嗯，我会等你的。” 这次他依旧是走这个流程，星海光来却不按常理出牌，嘴巴一撇, 眉毛也跟着挑起来, 看表情有些傲气地说： “不用你等我啊, 你也要努力变强。” 在他看来，虽然现在的奈利修已经很不错了, 但某些时候的技术……还是有点难以言喻。 在奈利修有些惊讶地看向他时，星海光来扬起下巴，目光灼灼：“未来的我要打败的，当然是比现在更强的你。” 在体育馆的顶光下, 他的眼角虽然有些红，但表情很神气，真的很像一只暂时敛起翅膀、却昂首挺胸、准备振翅飞翔的海鸥。 他的视线，永远只看向前方。 奈利修不知不觉被这个眼神吸引了，回过神来后，眼睛亮起来，重重应了声：“嗯！” 说完，他又看向旁边的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下一次，我也一定会摧毁你们的拦网的。” 白马芽生双手叉腰，哼哼两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再给你一年都不可能。” 昼神幸郎露出微笑：“那就拭目以待吧。” …… 回程的时候，宫侑一直嚷嚷着肚子好饿。 大见教练体谅他，知道他今天真的是累惨了，特意去请他们带来的营养师早点准备午饭。 其他人其实也早就饥肠辘辘，也不嫌弃营养餐没什么味道了，匆匆说了句“我开动了”，就立马开吃。 其实今年的营养餐的味道已经比去年好了不少，至少已经从“难吃”升级成了“一般”。看来在大家球技进步的时候，营养师的厨艺也在进步呢。 奈利修啃完一块鸡胸肉，又啃完一块作为额外奖励的烤肉排，配完米饭，打了个小小的饱嗝，这才开始挑挑拣拣地啃剩下的蔬菜。 坐在他旁边的宫侑早就困的不行，要不是北信介就坐在他的对面，他肯定能直接把脑袋塞进碗里。 饶是如此，在猛吃几口、缓解了难以忍受的饥饿感之后，宫侑就又开始慢吞吞地咀嚼了，看似坐在这里，其实大脑已经在睡梦里遨游了。 奈利修只好一边嚼嚼嚼，一边侧过脑袋观察宫侑的表情，发现他的眼睛要闭上了，就悄悄把他戳醒，避免宫侑真把脑袋砸下去。 旁观一切的稻荷崎众人：“……” 尾白阿兰忍不住吐槽：“阿侑怎么看起来像那种……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了还要老伴喂饭的类型啊？” 虽然他知道宫侑是真的累……但这个场景也太怪了吧？ 宫治小声嘀咕了句：“这种人治好了也会流口水。” 刚好被奈利修的大力金刚指硬生生戳醒的宫侑：？？ 他嘶了一声，立马精神了不少，抓起筷子指着宫治：“喂喂阿治，我听到你在说我坏话了！” 宫治不语，只是埋头吃饭。 宫侑还想说什么，却忽然感觉身上有些凉凉。 他咔咔咔僵硬转头，果然发现北信介正盯着自己，语气很淡：“阿侑，吃饭的时候不要大叫。” 宫侑：“……” 他就知道！！ 一旦阿治开始装乖，肯定就是北桑注意到他们了！ 一顿饭吃得无比漫长，终于结束后，稻荷崎众人就纷纷回到房间里洗漱休息。 而在这么困的情况下，宫侑还能抱着睡衣精准地飘进奈利修的房间。 面对一脸惊讶的奈利修，他厚着脸皮说：“今天也想和奈利一起睡。” 正从背包里掏出浴巾的奈利修视线在他手上转了一圈，问：“侑前辈还没洗澡吗？” 宫侑抱怨：“是啊，阿治还在洗，他动作好慢的。” 奈利修拿出浴巾和睡衣：“我也还没洗。” 宫侑愣了一下：“那？” 奈利修直起身，真诚发问：“一起洗会不会比较快？” 宫侑：！！！ 他还以为奈利这样说，是觉得他跑过来洗澡太挤了，想让他回去呢。 结果居然是邀请他一起洗澡吗？ 一起洗……这这这这这……不太合适吧？？？ 光是想象到那个画面，宫侑的耳尖就要滴血了。 看他愣在原地，脑袋红得像颗番茄，奈利修歪了歪头，表情很纯洁：“我感觉侑前辈很困……一起洗就可以早点睡午觉了。” “如果侑前辈觉得浴室太挤了，侑前辈先洗也可以，我不着急的。” 在这一刻，宫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 怎么办，要不要一起洗呢…… 虽然去集训的时候他们一起洗过很多次，而且还泡过同一个水池子，但那时候的澡堂子很宽敞，还是个开放的环境，进去之后完全不会心生杂念。 这个房间的浴室却很小，一个人洗刚刚好，两个人一起就显得有些拥挤了。这么近的距离下，肯定会看得很清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难选择！ 但眼看奈利修已经自觉退后，要把空间让给他，宫侑还是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脑子一热，当机立断按住他的手腕：“一起洗！” 因为有点急切，他的声音特别大，奈利修都被吓了一跳。 宫侑回过神来，也有些害臊了，支支吾吾地解释：“一起洗……会比较快，奈利你也可以早点休息……” 奈利修大大方方地“嗯”了声：“那走吧。” 于是，宫侑就顶着一张烧红的脸颊，跟在奈利修后头进了浴室，脱衣服的时候手指都在哆嗦，眼睛完全不敢乱瞟。 不小心瞥到奈利修刷拉一下把衣服扒掉、露出白皙的肩膀和手臂时，他还被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把脑袋侧到另一边去了。 奈利修看他还扭扭捏捏抓着衣摆，觉得有些奇怪，用指尖戳了一下他的后背，疑惑地叫了一声：“侑前辈？我要开热水了哦？” “唔啊啊嗯嗯嗯！”宫侑胡乱应了一声，其实完全不知道奈利修在问什么。 这个时候开热水，侑前辈肯定会被喷一脸的…… 奈利修只好走过去把他挤开，然后才打开喷头，用热水润了润头发和身体。 听到身后的水声，宫侑这才紧张地脱衣服，刚开始还畏畏缩缩的，佝偻着后背，要是宫治看到，肯定会笑他像个小偷。 脱了一半，宫侑又想起来，自己没必要为自己的身体感到羞耻啊，毕竟他的硬件都那么优秀。 打了那么多年排球，他的肌肉都不是白练的好吧。 这样想着，宫侑又挺直后背，昂首挺胸。 而另一边，奈利修一回头，看见宫侑像只大鹅一样梗着脖子面壁思过，更觉得奇怪。 也许这是侑前辈洗澡之前必须举行的神秘仪式吧，他得尊重人类的多样性啊…… 于是奈利修就不管他了，就着热水，把洗发水挤到湿漉漉的金发上，抓出泡沫后就开始cos发型师，给自己弄了个牛气冲天造型，过了几秒，又重新搓了个小卷毛。 对自己的新造型感到十分满意，奈利修才挤出沐浴露，开始愉快地搓泡泡。 热腾腾的热水冲下来，酸疼疲惫的肌肉都好像都舒展开了，奈利修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的胳膊好像不小心碰到了宫侑。奈利修也没太在意，还想邀请宫侑一起搓泡泡—— 他可是搓泡泡大师，一个人产出的泡泡就能把浴室的地面完全填满。 两个人的话……生产出来的泡泡说不定能把墙壁也给盖住？ 白茫茫的水汽中，奈利修注意到宫侑现在正面对着自己。 他毫不避讳地盯着几秒宫侑饱满的胸膛看了几秒，暗暗赞许—— 嗯，侑前辈的身材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在某些方面比不上治前辈吧，但已经很优秀了。 而就在奈利修的视线准备向下，欣赏一下宫侑的腹部肌肉时，他忽然发现进了浴室这么久，除了一点点溅上去的水花，宫侑身上还几乎是干的，表情好像也有点呆滞。 奈利修眨了眨眼，伸出手指在宫侑面前晃了晃。 宫侑还是很呆，完全没有反应。 坏了，侑前辈该不会真的累傻了吧？ 奈利修大惊失色，正准备关爱一下这位一旬老人，结果却见一抹鲜红缓缓从宫侑鼻子里流出来，滴答一下砸在瓷砖上，缓缓洇开。 奈利修：？？！！！ 大事不妙！ 侑前辈怎么流鼻血了？！！ 此时的宫侑已经完全爆炸了。 其实他什么都没看到，浴室里水蒸气太重了，白茫茫的一大片，他只是模模糊糊瞥到一抹白色，以及隐隐约约晃动的粉红。 然后他就被自己脑补到受不了了，脸上热得可以摊鸡蛋。 直到奈利修一脸惊慌地扑过来，他的脑子还有点慢半拍—— 鼻子好热啊。 奈利伸拿纸过来接了个什么？怎么还红红的？ 过了两秒，宫侑终于反映过来—— 不对。 怎么会这样啊？！！ 他居然在和奈利洗澡的时候流鼻血了……？？ 关键是他什么都没看到啊！！ 啊啊啊啊啊啊丢脸丢大发了！ 第180章 第 180 章 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 宫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完这个澡的。 裹上睡衣之后, 他捂着已经不再滴血的鼻子，浑浑噩噩走出浴室。 奈利修很担心地看着他：“真的不要紧吗？为什么会流鼻血啊，刚才我是不是撞到你的鼻子了？” 纯洁如奈利修, 当然猜不出宫侑流鼻血的真实原因。 宫侑又怎么可能好意思说出口，支支吾吾地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没有撞到，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干燥了……” 这个理由也太拙劣了，但凡换一个人都绝对不会信。 奈利修却相信了，还忧心忡忡地问：“要紧吗，要不要跟小柴医生说一声啊？” 宫侑反应很大：“不要！绝对不要！” 要怎么说啊，跟小柴医生说“侑前辈和我一起洗澡的时候流鼻血了”吗？ 要是传开了, 他还要不要在地球上生活了？ 奈利修以为宫侑是讳疾忌医, 眉毛一竖，很严肃地说：“可是教练说过在比赛期间我们的身体健康事关全队, 有任何不舒服都要汇报给小柴医生。” 宫侑捂着脸：“我没有不舒服, 多喝热水就好了。” “真的？” “真的！” 宫侑支支吾吾半天，又抬起头：“奈利你……千万不要跟阿治说啊。”不然他会被嘲笑至死的！ 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但奈利修还是答应了：“好，我不和治前辈说。” 宫侑补充：“其他人也不可以，我流鼻血……这件事是我们的秘密。” 奈利修耐心回应：“好。” 宫侑松了口气, 最后辩解了一句：“你知道的奈利, 我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有点心虚, 眼看奈利修还想说什么，宫侑赶紧拿起吹风机转移话题：“对了奈利！我帮你吹头发吧！” 奈利修闭上嘴巴：“好, 谢谢侑前辈。” 呼哧呼哧的风声响起，流鼻血事件总算被搪塞过去了，宫侑松了口气，专心帮奈利修吹头发。 暖风吹拂, 湿漉漉的金发一点点变得柔软蓬松。那截白皙的后颈毫无防备地对着他，细腻的皮肤散发出淡淡的柠檬香气。 宫侑想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和奈利修的一样，待会还要跟他盖同一件被子，又开始心猿意马了。 明明这只是很小的细节，昨天的他也做过同样的事，但可能是因为刚刚才经历过更刺激的事情，宫侑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两人的头发都吹干后，奈利修又说：“我先帮侑前辈按摩一下吧，侑前辈今天真的太辛苦了。” 在体育馆里拉伸的那点时间根本不够，他们回来后总要额外花时间拉伸按摩。特别是那些爆发次数多的，一个不留神，明天估计就得颤颤巍巍走路了。 这几天里他们都是互帮互助的，奈利修都已经习惯了，挤出药膏揉在掌心，看着宫侑跃跃欲试。 按摩，在人多的情况下，只是一个普通词汇。 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却是一个促进感情升温的重要环节。 想象一下，喜欢的人的手按在你的小腿肌肉上，抹上清凉的药膏，轻轻按揉打圈，力道时有变化。随后，灵巧的手指又转移到大腿…… 虽然没看过同性题材的作品，但在喜欢上奈利修之前，宫侑还是看过一点点按摩主题的漫画的…… 他的耳尖又红了，哼哼唧唧地说要自己来。 毕竟外边不比浴室，视野这么清晰，要是真的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反应，那可真就一览无余了。 奈利修：“？可是侑前辈自己又按不到。” 今天的侑前辈好奇怪，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大方。 他想了想：“侑前辈是觉得我的手法不够好吗？” 宫侑辩解：“当然不是！” 奈利修把他按到床上：“那就让我来。” 宫侑最后还是被按下去了，他挣扎几下，最后选择趴着按。这样万一有什么变故，也能遮掩一下。 然而，现实却和他想象中的画面完全不一样。 趴在床上的宫侑还没怎么感受到什么柔嫩修长的手指，就有什么又粗又硬的东西压了上来，粗暴地从他的小腿肌肉上碾了过去。 宫侑：？？ 下一秒，他的眼泪就飙出来了：“嗷嗷嗷好痛！！！” 奈利修叹气，用力按住他，不让他弹起来：“越痛越要好好按摩哦，小柴医生说今天的强度有点大，让我们在抹药之前先用泡沫轴滚一下。” “如果不好好护理，变得和赤木前辈一样怎么办？” 奈利修很耐心地帮宫侑滚了每一块肌肉，又擦上药一一按了过去，等按完了两条腿，宫侑已经叫不动了，只能趴在枕头上小声嘤嘤。 “呜呜真的好痛啊……” 奈利修的声音很软，说的话却很无情：“痛也没办法，我要开始按肩膀了哦。” 奈利修让他把上衣脱下一半，按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干脆爬上床，跪坐在宫侑后腰上。 可能是两个人都太专心了，没一个人听到敲门的声音。 门外的赤木路成敲了几下门板，见没人回应，就自己推门进来了，一边推门一边说： “奈利，我猜你还没睡，所以来通知一下，下午提前十分钟集……合……” 进来的一瞬间，他刚好听见宫侑呜呜呜的可怜尾音。 赤木路成：？ 阿侑怎么会在奈利的房间里？ 他探头一看，发现那张狭小的单人床上居然有两个人，宫侑正趴在床上，脸颊下面垫着枕头，枕头都湿了一片，奈利修则跪坐在他后腰上使劲。 赤木路成：？？？ 他一脸谦卑地缩回脚步：“抱歉，是我打扰了，你们继续。” 房间里的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人，齐刷刷转过头。 宫侑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惊慌：“赤木前辈你听我解释，赤木前辈！” 刚好奈利修摁到了他的后背，他又嗷了一声。 赤木路成直接飞速关门，像是害怕自己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动静。 他的背影是如此的决绝，宫侑欲哭无泪，感觉自己的名声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他生无可恋地嘀咕：“以后再也不和奈利一起洗澡了……” 如果不是一起洗澡了，他就不会想那么多，心理活动就不会那么丰富，也许就不会有后续这些事情了。 奈利修没听清：“什么？” 宫侑吸了吸鼻子，又决定撤回那句话：“没什么。” 不行不行，下次还有机会的话还要一起洗……只是他得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意志力了。 下次绝对不会这么丢脸了！ …… 睡过午觉，稻荷崎众人提前汇合，一起去看下午的比赛。 赤木路成的视线一直在宫侑和奈利修身上转来转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奈利修耿直发问：“赤木前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 赤木路成扶额，朝他摆摆手，选择把宫侑叫到一边：“我有点事想跟宫侑交流一下。” 其他人都有些好奇地看向这两个走向角落的人。 宫侑其实大概知道赤木路成想跟自己“交流”什么，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两个人走到僻静的角落，赤木路成先是叹了口气，高中生的面庞上露出一种老父亲般操心的表情。 宫侑决定先发制人：“赤木前辈你相信我！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赤木路成觉得他肯定是在狡辩，叹了口气，委婉道：“阿侑啊……大赛还没结束呢，再高兴也不能那样庆祝啊。” 宫侑“嘎”地一下停住了。 说完，赤木路成又用一种有点八卦的眼神看他：“不过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阿侑你居然是……那个诶。” 虽然当时宫侑叫得挺大声的，但他感觉这家伙痛苦的表情里好似掺杂着一丝诡异的爽感。 听说有人能从疼痛中获得快感，原来阿侑也是这种类型吗？ 而且他居然还在下面…… 宫侑：“……” 宫侑：“…………” 他知道赤木路成会误会，但没想到会误会得这么深，面红耳赤，正气凛然道：“赤木前辈！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请你不要乱想！” 宫侑有点激动了，甚至忘记压低嗓音。稻荷崎的其他人都竖起耳朵，悄悄关注起这个方向。 赤木路成还是不信：“那旁边那个柱状体是什么？”因为角度，他只看到了一小片轮廓。 宫侑抓着脸颊：“那是泡沫轴啊啊啊——！奈利在给我按摩呢！” 赤木路成半信半疑：“哦，原来是这样吗。” 宫侑：QAQ 他知道，虽然按摩这个理由非常合理，但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他的清白就回不来了！！ …… 下午，稻荷崎众人组团看了井闼山和犬伏东的比赛。 另一边的枭谷和狢坂也激战正酣，稻荷崎众人按捺不住，A场这边看了一半，就跑去B场了。 这场比赛的看点，大概就是两位王牌主攻的对抗，最后的结果是枭谷获胜。 而比赛结束之后，稻荷崎众人才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B场那边，井闼山居然输给了犬伏东，止步于春高八强。 不止他们震惊，所有听说了这个消息的人都很震惊。 因为作为连续几年称霸春高的“绝对王者”，井闼山在大家心中的实力已经到达了同龄人中的天花板级别。 就算在IH中输给了稻荷崎，井闼山仍然是被称为“最具有冠军相”的队伍。 结果，连亚军都很少拿的井闼山，今年居然止步于八强？ IH刚结束的时候，井闼山的人还跟他们约战，说这次春高一定要打败他们呢。 稻荷崎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打听，他们才知道，井闼山的队长饭纲掌在这场比赛中意外受伤。 第一局还打得非常顺利，但自从二传手兼队长受伤退场后，整支队伍的状态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虽然第三局里努力追分，但最终还是以27:29的比分遗憾输给对面。 听到这里，稻荷崎众人都有些唏嘘。 他们才刚经历过自由人意外退场的情况，今天的比赛也打得无比艰难，所以他们非常理解主将退场的无奈。 这种意外事故是谁都无法预测的，虽然能从运动习惯和身体管理中窥见一二，但归根结底，还是运气不好。 看来就算是“王者”，也会遭受这种事情啊。 幸好他们的自由人恢复状况良好，只需要休息一天…… 回程的时候，稻荷崎众人还刚好碰到了井闼山的选手。 两边并没有交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那位平日里开朗成熟的主将哭得双眼通红，看起来非常自责，其他人都在默默安慰。 两支队伍在门口分别，注意到大家的视线还老是跟着对面，北信介提醒： “虽然井闼山的落败令人感叹，但最好先关心一下我们自己。” “我们明天的对手，是一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0-190 第181章 稻荷崎vs一林（1） 春高黑马…… 明天的半决赛, 对阵的是稻荷崎和一林，枭谷和犬伏东。 一林，对稻荷崎众人来说是一支很陌生的队伍。 翻翻这几年的大赛分组, 好像没在八强中见过，看起来是今年才横空出世的。 读过剧本的奈利修也不了解。 原作对于一林的描写并不多，他只知道这支队伍将会拿下这届春高。 但能够一路打败众多强校，在最后的决赛里打败枭谷拿下冠军，肯定有过人之处。 都已经走到四强了，最后这两场比赛，肯定要慎之又慎。 晚上, 稻荷崎众人一起研究了春高开赛以来一林的直播回放。 乍一看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亮眼的地方, 进攻端上没有能够以一己之力带领全队的强力主攻，防守方面也没有夜久或者西谷那种满场子乱蹦的超敏捷守护神, 但看他们打球, 却会有种非常舒心的感觉。 在看到第二场的时候，尾白阿兰终于忍不住说：“感觉一林的角色不怎么鲜明啊……他们个个都是六边形战士吗？” 二传手不像二传手，自由人不像自由人，主攻也不像主攻。 二传手经常干主攻的活，主攻手干自由人的活, 自由人干二传手的活, 而且居然还……浑然天成？ 对于稻荷崎众人来说, 看一致完全陌生的队伍这样打球，总会有种视觉混乱的感觉。 奈利修挠挠脸颊, 忽然想到一个很合适的人：“原来一林全员都是木叶前辈？” 枭谷的木叶秋纪就是典型的小六边形选手，不过并没有哪个方面特别擅长，他的队友经常调侃他“样样通样样松”，奈利修对此印象很深刻。 他越想越觉得相像, 大脑甚至已经自动把视频里选手们的脸全部替换成了木叶秋纪的脸……除了有点惊悚之外，居然意外的合适呢。 “这样说也没错，除了全员都是小六边形之外，一林还有一个特点——”这时候黑须教练开口了，“一林的选手之间，协同性非常高。” 正是因为选手之间的协同性非常高，他们才能使用那种在稻荷崎众人看来非常乱来的打法，打出让人觉得流畅自然的比赛，完全没有慌张和生硬的感觉。 整支队伍就像是一台精密运作的机器，所有人像齿轮一样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怪，实在是太怪了。 赤木路成挠头：“之前我们居然没听说过这支队伍……” 这么奇怪的打法，如果听说过，他的印象应该很深刻才对。 银岛结猜测：“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一林协同性不够高，看过比赛的人都只会感觉他们在乱打？加上之前一林的大赛排名不怎么靠前，所以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到吧。” 就像是玩游戏——前期资源不足时，最忌讳把所有角色的数值都拉一遍，最后所有角色的数值都很平庸，搭配起来很难受。 可一旦玩到后期，把所有角色都拉到最高等级，熟练度也上来了，打起来就会非常赏心悦目了…… 宫侑点头：“有点道理。” 宫治支着下巴：“果然是一支神奇的队伍。” 多亏了丰富的游戏经验，一听到这个比喻，他们就已经对明天的战术有了大致的想法。 兄弟俩默契地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也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 1月9号，全国大赛第五天。 在热身环节，稻荷崎众人又被一林的选手们的热身方式惊到了。 选手们需要在热身环节里充分使用肌肉，把身体完全活动开，同时找一下手感。所以最常见的热身活动就是扣球和发球。 发球不用说，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但扣球环节，一般是二传手站在旁边抛球，队里的攻手排队扣球，扣完一组再进行下一组，再复杂一点就是一人抛球，自由人托球，其他人排着队扣。 但一林那边却不按套路来—— 他们的攻手扣完球之后会立刻顺着惯性向前走，绕一圈走到场边，给后面的攻手托球。 从稻荷崎众人这个视角看，一林全员都绕了一圈。 也就是说，一轮热身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兼顾到了二传手和主攻手的任务。 宫治有点吃惊：“对面真就全员二传手啊？” 奈利修双眼放光：“感觉好厉害！”虽然他已经能接一些稍微难一点的扣球了，但托球却还是他从来没接触过的领域。 宫侑其实看不太上这种粗糙的托球，感觉这群人简直是在玷污二传手这个神圣的位置。待会比赛开始了，他非得让这群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二传手。 但奈利修都这么崇拜对面了，他也只好撇了撇嘴，勉为其难道：“二传水平不详……但确实都能托。”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抛硬币的结果是一林的选手先发球，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春高半决赛正式开始。 局势并不如宫侑想象的那么顺利。 或者说，整局比赛，稻荷崎众人都打得很难受。 因为一林的选手们协同性太高，他们无法用进攻打乱对手的节奏，喜欢通过影响对手的情绪、从而悄无声息间掌控赛场节奏的宫侑更是有种无法形容的无力感。 他想得太简单了——他原本打算直接用两位重炮攻手暴力进攻，配合快攻夺下主动权。 毕竟按照经验，这种均衡型队伍最害怕某个方面超强的数值怪了，而稻荷崎恰好就有一位“最开始不知道怎么接球就全点进攻了”的主攻手，还有一位技术和力量双A的王牌主攻。 只要能用进攻撕开对面的防线，那这场比赛的结果，就基本已经注定。 然而，面对稻荷崎的猛烈进攻，一林的选手们却一点都不慌张，甚至可以说非常从容。 自由人接不到就换个人来接，二传手无法就位就换人托球；面对强有力的进攻，就一口气出动三个水平在平均水准以上的选手出来拦网……他们百分之百地信任队友，同时也总能百分之百地回应队友的信任。 太稳健了……在一林队内，1+1并不等于2，场上六个人，打出了大于六个人的效果。 只要节奏不乱，他们就能一步步地稳健得分。 第一局的比分是25:27，一林成功拿下胜利。 许多在今天之前都不认识一林的线上观众都很震惊： [一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黑马啊？居然赢了全盛状态下的稻荷崎诶……] [之前都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正常，前两年一林的成绩确实比较普通。] [你们不觉得一林的名字给人一种‘吞没小动物的黑暗森林’的感觉吗？看起来只是普通树林，其实暗藏凶机……] [糟糕了，除了昨天自由人换人，我还没见过狐狸崽们这么严肃的样子呢……] [难道狐狸们真的要迷失在森林里吗？补要哇——] 场间休息时间里，宫侑正臭着脸喝水。 他还没打过这么难受的比赛，就算是面对全员防守专家的音驹，他都没这么难受。 第一局里，他的计划屡屡受挫，非但没能压制对面，自己还受到了影响，后半场的发挥也非常一般——至少他自己觉得很难看，好几球的效果都没达到预期。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宫侑含了一口水，鼓起脸颊沉思，粗粗的三角眉几乎要挨到一起去。 就在这时，一双手伸过来，热乎乎的指腹按在他的眉心，抚平了眉心的褶皱，把他的眉头手动分开。 宫侑抬头，发现突然碰他眉毛的人是奈利修。 奈利修在他的旁边坐下来：“侑前辈，不要皱眉。” 宫治也走过来，单手叉着腰：“就是啊，无能狂怒解决不了问题。” 宫侑：？ 他把嘴里的清水咽下去，气哼哼道：“谁无能狂怒了？我明明在认真思考对策！是你跑过来吵我的！” 宫治撇撇嘴：“集思广益嘛，一个人闭门造车，可是难成大事的……” 赤木路成有点惊奇：“阿治，你这学期的国文成绩是不是进步了？刚刚你用到了三个成语诶。” 宫治的注意力被这句话给转移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哦，我只是在周末看完了一套历史漫画而已……难道我真的变成文化人了？” 尾白阿兰扶额：“喂喂，不要突然歪话题啊，而且这话题也偏得太离谱了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跑偏，但经过这么一打岔，稻荷崎的队内气氛确实好了不少。 奈利修是唯一没被带跑的那个，还是很认真的思考。 不过，以他那只有3点的球商，他不认为自己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提议。 想了半天，奈利修很真诚地发问：“侑前辈，比赛的节奏，很重要吗？” 宫侑随口一说：“很重要啊，不过还是要分情况吧，有时候也没那么重要……” 说到这里，他眼睛一亮。 压在肩膀上的沉重压力消失不见，头顶的阴云也消散一空，所有的纠结都因为这句话而豁然开朗。 其实他不用一直纠结比赛的节奏，也可以直接放弃操控对面的心理。 也许是过去习惯了这样做，所以发现自己无法操纵对手时，他就开始感到不适应。 比赛的节奏并不是影响胜负的决定性因素，在对面打得稳如泰山的情况下，他应该换一种思路。 如果对面接招很稳的话…… 那他们这边也稳住心态，多喂一些招不就好了？ 刚开始可以好好喂，喂到后面，他就不敢保证塞对面嘴里的是糖果还是大炮了。 第182章 稻荷崎vs一林（2） 黑心狐狸…… 暂停时间很快结束, 第二局比赛很快开始。 在第二局里，宫侑改变了进攻的策略，不再绞尽脑汁主动出击, 而是将计就计—— 对手不动如山，那他也先稳住。 稻荷崎其实是一支进攻强势的队伍，正面对抗的时候，没道理会输给一林。 而第二局刚开局时，宫侑并没有立马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而是回想着第一局的打法，慢慢给一林喂招。 面对这种难缠的的队伍, 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宫侑压着性子喂了大半局, 为了让一林的选手放松警惕，甚至特意露出破绽, 出现了一些本不应该出现的失误。 当然, 分数是万万不能丢的，他可不敢当着教练和北桑的面这么浪。 在对面看来，就是稻荷崎运气很好，虽然有一些小小的失误，但最后总能力挽狂澜。 暂停时间里, 宫侑会一脸郁闷地站在一旁喝水, 将一个因为比赛的局势不合预期而感到烦躁的年轻二传手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这个时候, 奈利修就会轻言细语地安慰他，自己的眉头却也皱得很紧, 看起来很苦恼。 别说一林的选手了，就连观众都看出了稻荷崎在第二局的状态仍然没有回升，纷纷加入讨论： [阿侑是不是太着急了？感觉刚刚那球不应该传那么低啊。] [毕竟还只是个二年级的二传手嘛……虽然有天才之名，但经验和心态可能比不上那些三年级的前辈吧。] [阿侑的性格比较骄傲, 也许是因为丢了第一局所以着急了？] [可昨天打鸥台的时候没这样啊，是一林太难缠了吧，跟这种滑不溜秋的队伍打比赛不急眼才怪呢。] [确实，翻翻前几天的比赛录像就会发现一林很邪门，跟他们打过比赛的队伍的状态都会随着时间下滑，有的人甚至会心态失衡……] [啊？这么神奇的吗！那狐狸们岂不是遇到天敌了！] …… 其实本来也有坚定相信宫侑的观众，但随着比分逐渐上涨，局面仍然没有向好。 两支队伍很辛苦地拉扯着比分，好像在复现第一局的局面，没有在宫侑身上看到任何进步的观众们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这时直播镜头恰巧给了稻荷崎的选手们一个特写，而那位向来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二传手，此时正满脸凝重，眉心都拧成了一团。 解说员A：“宫侑选手看起来很苦恼啊。” 解说员B：“可能是和一林相性不合吧，宫侑选手今天的发挥似乎没有昨天那么好了呢。” 场内的宫侑并不知道解说员和观众对他的评价，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他在意的，一直都只有他的对手。 直到双方比分双双过半，即将争夺最后的比分时，伪装了整整半局的狐狸，终于开始露出獠牙。 借着站位轮转，宫侑朝奈利修使了个眼色。 奈利修小幅度地点头，稻荷崎众人明白他们的意思。 他们要趁其不备，把最后这几分给拿到手！ 随后，这场骗局的真实面目才徐徐展开。 一林的选手们发现，刚刚还打得比较“普通”的稻荷崎突然雄起了。 当然，这个普通是相对概念，就像精神萎靡的猛兽仍然是猛兽，捕捉猎物信手拈来，只是比全盛时期的自己稍弱一点而已。 一林的作战方针其实很简单，就是“不计一切代价将球送回对面”，也就是绝对不让排球在己方场内落地。 为此，他们通过队员之间的协同配合，练习出浑然天成的防守和快速连贯的无缝进攻。将球接起来后，再寻找漏洞，抓住机会发起最快的进攻。 可现在，对面忽然不给他们抓住漏洞的机会了，甚至连接稳球的机会都不给了。 刚刚的表现还无功无过的宫侑突然爆发，一个接一个的长传、背传、跳传，托球的动作干脆利落，而且进攻的思路往往非常奇特。 比如说在快攻的时候反手扣球，在攻手平拉开的时候让奈利修用左手进攻，在大家都在提防快攻的时候突然打出一个软绵绵的吊球…… 一林的选手们完全反应不过来，就算反应过来了，也会被迫仓促进攻，反倒给了稻荷崎新一轮的机会球。 而且，宫侑进行攻防转换的速度非常快，进攻的节奏也很快，配合上猛烈的火力和反套路的进攻，一林的选手们开始感到吃力了。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宫侑的真实目的是用强有力的进攻制造高压环境，直到某一个人无法承受。 按照一林的理念，高效成熟的协同机制是一个完善的系统，就算有一个选手出现失误，其他人也能及时补上，他们的战术就仍然能够流畅运转。 但现在，宫侑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一林的协同系统其实存在漏洞，只要让所有人都疲于应对、分身乏术，再集中攻破其中一个点，整个系统就会遭受巨大的影响。 在这个过程中，一林的选手们的表情经历了从惊讶到不解，从不解到慌乱，从慌乱到着急，最后则转变为愤怒—— 其中最开始他们也觉得有点奇怪，比如说稻荷崎作为一支IH的冠军队为什么会这么沉不住气，又比如说既然二传手出了差错，教练为什么没有做出相应的调整。 但随着比分的上涨，喜悦的心情逐渐占据了他们的大脑。 他们心想稻荷崎今年情况特殊，先是自由人受伤，后又以新阵容艰难打赢鸥台，状态不佳也很正常。 隔壁的王者井闼山不也因为主将手上下场而止步八强吗？鸥台战估计也耗费了这支队伍不少心力。 一支队伍的状态是时刻都在变化的，“劫富济贫”在体坛上也不只是传说。 所以怎么分析，都是他们运气好，面对的并不是全盛状态下的稻荷崎。 退一万步讲，就算宫侑这个看起来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可能是在故意诱导他们，但奈利修这么纯良的小朋友，总不可能和宫侑一样黑心吧？ 总而言之，这场比赛的胜利，他们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一林众人这样天真地想着，然而，直到宫侑亲手扣下第二局的最后一球，还双手叉腰猖狂大笑，他们才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 乃乃滴，原来他们一开始就被那群阴险狡诈的老狐狸给骗了！ 特别是那只黄毛，最开始绝对是在演戏吧？绝对是吧？！ 什么六神无主，什么束手无策，统统都是假的！只是迷惑他们的表演罢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阴险的人！ 可恶！！ “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夸了啦。”此时的稻荷崎那边，宫侑正大大方方接受了“阴险狡诈”这个词的赞美，又摇着尾巴看向奈利修，“奈利奈利，怎么样，我的演技还不错吧？” 奈利修认真点头：“很好，侑前辈手滑吊球，还和治前辈吵架的时候，我都开始担心侑前辈不是演的了。” 可能是因为侑前辈和治前辈平时就经常吵架吧，所以刚刚的争吵毫无做戏的痕迹啊…… 宫侑哼哼笑了两声：“默契，无需多言！” 宫治无情表示：“下次找我搭戏要加钱的。” 宫侑笑嘻嘻地讲价：“一个芒果布丁！” 宫治冷静加价：“至少要两个。” 阴险战术大成功，稻荷崎这边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加上已经打了两局，宫侑已经差不多摸索清楚了对付一林的办法，稻荷崎众人也差不多摸索出了对局的思路。所以第三局打下来，整体局势向好，稻荷崎的比分稳压一林。 不过，就在比赛临近结束的时候，一林又突然来了个最后的反扑。 俗话说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黑须教练有些担心一林放什么大招，就又把北信介叫上去镇场子了。 有北信介在场，稻荷崎众人就有如神助，稳稳当当地得分，最终有惊无险地赢下了这场比赛。 在奈利修扣下最后一球、计分板上的数字跳转为26:24的时候，稻荷崎应援团欢天喜地地敲响应援纸筒，奏响欢快的旋律。 解说员A：“稻荷崎再次上演逆风翻盘，在第一局失利的情况下追回剩下两局，成功晋级下一轮！” 解说员B：“明天——也就是本届春高的最后一天，稻荷崎就将和下午的胜者角逐最后的冠军了！本届冠军究竟花落谁家，让我们拭目以待！” 电视机前的观众有的为稻荷崎的胜利感到喜悦，有的为一林的落败扼腕，也有的到处是为了紧张刺激的比赛终于结束而松了口气。 稻荷崎众人也高兴得又蹦又跳，最大功臣宫侑被赤木路成摁着脑袋压下来，笑闹道：“还得是阿侑啊！看来黑心狐狸的称号非你莫属了！” 他想说奈利也演得挺好的，结果一转头，奈利修正一脸纯良地看着他，额发沾湿了，被他播到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乖巧的气息，好像刚才跟宫侑配合演戏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对哦，他都差点忘记这家伙是个非常纯粹的黑芝麻汤圆了，而且奈利自己还毫无自觉。 这两个戏精……看来他们能凑到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 赤木路成大笑起来，把奈利修也搂过来一起庆祝。 奈利修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夹在前辈的咯吱窝下，听前辈的盛情夸奖。 虽然嘴上说着“都是前辈们的功劳”，但他的嘴角已经压不住了。 奈利修整个人都沉浸在获胜的喜悦之中，心想—— 他们真的赢了原作冠军诶！ 接下来，就该和枭谷打决赛了吧？ 第183章 第 183 章 最后一战 比赛结束后, 还有记者特意来采访。 “首先恭喜你们赢得了今天的比赛！今天的比赛真的非常精彩啊，大家的表现都非常出色！”记者先是夸了几句，才开始进入正题, “明天就是本届春高的最后一天了，你们的对手是来自东京的枭谷学园，请问你们对最后的决赛有什么感想吗？” 北信介回答：“其实我们之前和枭谷打过不止一场练习赛，枭谷的实力我们早已体验过了。” 记者惊讶道：“完全没有听说过呢。那可不可以冒昧地问一下，在过去的练习赛里，你们的胜负比如何呢？” “过去的输赢已经不重要了，这是一场无法重来的比赛。”北信介的语气平淡而坚定, “枭谷很强, 但冠军绝对属于稻荷崎。” 在他身后，稻荷崎众人被这句话帅到扭来扭去。 宫侑露出星星眼：“北桑好帅！” 宫治连连点头表示认同：“好霸气！” 其实之前他们就在想, 有没有可能和枭谷来场冠军争夺战。 在春高之前, 他们已经一起参加了两次集训，打过那么十几场练习赛。 和强校打练习赛的机会很宝贵，每次练习赛结束过后，他们都会认真复盘。 如果赢了，就思考下次要怎样才能赢得更稳更快；输了, 就反思哪里还有改进的空间、下次要怎么改变策略。 练习赛结束后, 他们最经常说的一句话也是—— “下次, 赢的一定是我们！” 但这次的比赛，却没有下次了。 这里, 就是本届春高的终点，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想想就感觉很刺激啊…… 而另一边，记者感觉北信介的回答有点太公事公办了，虽然也表达了稻荷崎的野心, 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他想了想，又将话筒伸向其他人，打算顺便做一下个人采访，第一个被盯上的人就是奈利修。 面对突然转过来的镜头，奈利修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表情空白了几秒才开口：“北、北前辈说的都对！” “噗……”站在他身后的稻荷崎众人发出克制的笑声。 记者笑眯眯道：“奈利选手这届春高的比赛里表现得非常亮眼呢，受到很多粉丝的喜欢哦，奈利选手有什么话想对粉丝朋友们说吗？” 这个问题就有点超纲了，奈利修认真想了想，很诚恳地说：“谢谢大家的喜欢，嗯……我会继续努力的。” 非常公式化的回答，但能听出来他真的非常认真，记者被他逗笑了，又把话筒递给旁边的宫侑。 宫侑就等他拜访呢，都不用记者发问，就微微抬起下巴，表情有点小傲气地说：“喜欢我就对了，我从来不打无聊的球。” 这才是记者想要的回答嘛！ 够有趣，又有高中生特有的傲气和张扬。 随后他又一一采访过去，得到了满意的素材，才把稻荷崎众人放走。 随后稻荷崎众人借用场地，认认真真地拉伸了激烈比赛过后酸痛的肌肉。 而在拉伸完毕、离场返程的时候，他们还遇见了枭谷的选手。 枭谷众人似乎是特意留下来等他们的，见他们走出来，还欢快地朝他们打招呼。 木兔光太郎豪爽大笑：“HeyHeyHey！最后的对手果然是你们啊！” 赤苇京治也说：“这一天果然还是到来了。” 稻荷崎众人不语，只是一味看向木叶秋纪。 注意到大家的视线，木叶秋纪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怎么了？一直看我做什么？” 稻荷崎众人齐齐摇头：“没什么……” 只是刚结束一场全员木叶的比赛，所以忍不住多看两眼“正主”而已…… 木兔光太郎左看右看，超级自来熟地跟尾白阿兰搭话，夸他的扣球比集训的时候要更有力了，不愧是稻荷崎的王牌。 注意到跟在队伍后边的奈利修，他又跑过去揽住奈利修的脖子，豪迈地笑道：“奈利！我看到你那个反弹球了哦，超帅的嘛~” 奈利修谦虚道：“只是运气好，碰巧用出来了，没有木兔前辈打得好。我都是看着木兔前辈的比赛学的。” 木兔光太郎被轻轻捧了一下，HeyHeyHey地笑起来：“嗨！也就那样啦！明天让你见识一下更厉害的！” 奈利修眼睛一亮：“好！” 主攻手这边惺惺相惜，二传手那边也其乐融融。 两位二传手正在交流要如何给主攻手托出好球。 赤苇京治说他有时候会为判断不出攻手想要什么样的扣球而感到苦恼。 宫侑翘起唇角：“我这里不一样，他们扣什么球都是我说了算。” 总之两队选手相处起来十分和谐，完全看不出来明天就要打决赛了。 直到看看时间，马上就要分开了，气氛才逐渐剑拔弩张起来。 在临走的时候，木兔光太郎叫道：“再见啦！希望明天的比赛不要让我失望啊！” 宫侑哼了声，搬出了北信介的话：“冠军属于稻荷崎。” **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早上好！现在是1月10日，全国大赛最后一天，也是进行春高决战的日子！” “我们可以看到，双方选手还没进场，观众席上就已经座无虚席了，让我们去随机采访一下现场观众，看看他们对这场决赛的看法……” 第一个被采访到的是一个穿着咖色风衣的黑发高中生，对于记者的提问，他回答：“问我支持哪边啊？嗯……两边关系都不错，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不过我还是选稻荷崎吧，毕竟稻荷崎是打败我们的队伍嘛，输给冠军听起来会比较有面子。” 第二个被采访到的是一个双眼狭长的选手，他不屑地朝着上一位被采访者翻了个白眼，才转向镜头： “呵呵，那我当然是支持枭谷了，理由？理由只是看那个黑发公鸡头不爽而已。不说了，我要和女朋友去找位置了。” 第三个被采访的观众是一个全副武装、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眼镜仔。 面对记者伸过来的话筒，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转向摄像机，举起自己的应援灯牌和手幅。 灯牌上面，可爱的Q版狐狸正举起手臂秀肌肉，手幅上则写着—— 【不会旁白的主攻手不是好王牌】【稻荷崎第一双响炮，开炮！】 …… 这一天，东京体育馆空前热闹。 枭谷是东京本地的队伍，来往非常方便，所以应援团人数众多，还有许多东京本地的观众前来支持他们的代表。 稻荷崎带来的关西乐团本也声势浩大，哪怕东京不是他们的主场，也有许多特意赶来的粉丝。 总之比赛还没开始，两边的应援团和观众就开始用应援为比赛热场了。 除了观众席，场内也有许多微小的变化。比如场边架设的摄像机更多了，挂着记者铭牌的工作人员也比前几天多上了许多。 总之一入场，就能感受到和前几天的比赛截然不同的氛围。 线上观众一齐涌入直播评论区： [芜~今天我可是蹲点来看比赛的！] [昨天的赛后采访提到稻荷崎和枭谷打过不止一次练习赛，之前都没听说过啊。] [所以这是熟人局？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啊。] [枭谷今天状态非常好哦，狢坂战看得超级过瘾啊。] [稻荷崎这几天打得有点坎坷，不知道能不能连冠……] [奈利宝贝严肃的表情好可爱！不敢想象这种大炮宝宝的脸捏起来有多软~] 奈利修已经有过一次打决赛的经验，所以这次的出场显得很冷静，面对观众们排山倒海般的欢呼，也只是绷紧下巴，矜持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已经是个可靠的小攻手了。 进场热身时，他也毫不含糊，热身环节一开始，就用一个暴力跳发震惊全场。 即便是到现在，也总有人没有亲眼见过奈利修扣球的阵仗，听见扣球的动静时，被狠狠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就会有老观众热心科普这位宝藏选手的招牌技能，甚至是兴趣爱好，都一一介绍过去，务必把新观众也都带进坑里。 解说员A：“两支队伍今年的状态都相当在线，真的完全猜不到最后的结果啊。” 解说员B：“其实稻荷崎和枭谷都是进攻型队伍，只是不知道是狐狸和猫头鹰谁更凶猛了。” 热身环节结束后，两边的教练抓紧时间，在选手们上场之前对他们进行最后的叮嘱。 “木兔的进攻很让人头疼，伦太郎，阿治，你们前排的拦网要和后排的赤木配合起来。” “奈利，今天可能要打五局。和枭谷打大概率是没办法速战速决的，要尽量保持体力。” “阿兰，有机会就从左路压过去，用你的扣球给对面施加压力。” “阿侑……” 面对黑须教练的安排，稻荷崎众人认真应是，三年级的选手们尤为认真。 跟一二年级的选手们不同，他们已经临近毕业。这场比赛，代表着他们高中时期排球生涯的最后一战。 都在升学考前夕抽出时间参加春高、还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做大量练习了，那当然要得到冠军才算尽兴！ 随后，两边队长抽签决定发球顺序，最后的结果是稻荷崎先发球。 比赛即将开始，双方选手站上赛场，两支队伍的首发站位分别为： 稻荷崎这边，宫治、角名伦太郎、奈利修在前，尾白阿兰、大耳练、宫侑在后。 枭谷那边，木兔光太郎、赤苇京治、尾长涉在前，鹫尾辰生、木叶秋纪、猿杙大和在后。 双方自由人赤木路成和小见春树在场外待命。 解说员A：“究竟是狐狸队卫冕冠军，还是猫头鹰夺取胜利，就看双方选手的表现了！” 解说员B：“春高最后一战——稻荷崎vs枭谷，比赛，正式开始！” 第184章 稻荷崎vs枭谷（1） 宝可梦对战…… 稻荷崎的开场站位和前几天一样, 开局依然由宫侑先发球。 毕竟已经算是老对手了，加上昨晚才研究了春高以来稻荷崎的比赛录像，枭谷众人对宫侑的发球习惯已经很熟悉了。 他的第一个发球, 必定是以气势为重的大力跳发。 果然，裁判吹哨之后，宫侑就立刻抛球，迈步助跑，起跳蓄力，用力将球抽过球网。 小见春树只用两个回合就接起了他的发球，其他人又抓住时机组织进攻。 不过, 稻荷崎的防守也很给力, 将球拦了回去。 直到宫侑第三次发球时，枭谷才靠着木兔光太郎的重炮直线球成功得分。 随后, 轮到猿杙大和发球。他的发球轮过后, 比分来到3:3。 站位再次轮转，奈利修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枭谷众人屏气凝神，警惕地盯着他的背影。 要说稻荷崎队内最让他们感到头疼的发球手是谁，那肯定是奈利修。 虽然他们熟知奈利修的发球习惯，甚至能够预测到排球的落点, 但光知道落点也没用啊, 能不能把球接起来、转化成二传手可以托的球是个大问题。 毕竟, 那家伙可是个数值怪——没有技巧，全靠数值碾压。 哦, 也不能这样说，还是有技巧的。这一年来，奈利修的努力和进步大家都有目共睹。 只是跟正常进步的技术相比，他的力量和双利手还是太突出了。 好在他们平时也会拿木兔来做发球练习, 不至于完全接不下来奈利修的发球…… 此时裁判吹哨，奈利修抛出排球，迈步助跑，蹬地起跳的动作灵巧轻盈，中等的身高，相对纤细的身体，看起来毫无威慑力。 然而球网对面的枭谷众人却不敢掉以轻心。小见春树屏住呼吸，盯着奈利修的一举一动，试图从稻荷崎众人举起来遮挡视线的手肘之间看清楚奈利修的动作，以此判断这个发球究竟是左手还是右手。 小见春树的身高不到165cm，属于灵巧型自由人。在接这类重炮发球时，他其实不具有优势。 但作为团队的自由人，他的任务就是守护大家的后背，接起一切队友接不到的排球，为大家创造进攻的机会…… 从身体的朝向来看，这球应该是右手！ 小见春树朝着预判的位置冲了过去，与此同时，那只看似白净纤细的手掌，已经击中了排球。 紧接着，就是“轰——！”的一声！ 可能是两个月没见，小见春树接奈利发球的肌肉记忆已经生疏了；也可能是奈利修的发球威力又有所增加——总之，排球砸过来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快，等小见春树冲过去时，排球已经擦过他的脸颊砸向地面，带起了一缕短短的发丝。 小见春树有些僵硬地转头，这才发现排球正好落在了后场底线边缘。 在球飞过来的时候，他甚至都没能来得及调整接球时的站位，更别说转身调整身体的朝向了，只差一点点，排球就能直接砸中他的脸。 要是刚开局自由人就因为脑震荡而被医疗人员抬走，这也太戏剧性了一点…… 小见春树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随后就站直身体，在队友们开口安慰他之前大叫一声：“Don’mind don’t mind！下次一定能接到！” 木叶秋纪小声嘀咕：“呃……这句话不应该是由别人来说的吗？” 小见春树白他一眼，豪迈道：“不要计较这个！能接下来不就好了？” 解说员A：“奈利选手的第一个发球就是大力压线球！球速非常快，位置也非常巧妙啊！” 解说员B：“开局一个ACE发球，可以极大提升队伍的士气哦！” 稻荷崎众人捧场地夸夸：“好球！奈利再来一个！” 随后，奈利修又开始了他的第二个发球。 这次发球，依然气势十足。 裁判才刚吹哨，奈利修就立刻抛球助跑，起跳击球。 然而这一次，奈利修在抛球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好，好像抛得有点靠前。 但已经来不及调整了，抛球环节将会决定整个发球的质量。奈利修只能尽量伸长手臂，试图通过击球这个步骤把这个发球调整回来。 但是他忘记收力了，伴随着一声巨响，被手掌挤扁的排球朝着枭谷后场激射而出，在球场上空划出一道凌厉的直线。 镜头里的奈利修：QvQ 这下彻底没救了。 小见春树刚开始还追了几步，可追到后场底线时，他就不追了，淡定地停下来，望着排球像一颗流星一样渐行渐远，最终砸中了场外工作人员的桌子，以一种横扫千军的气势将桌上零零碎碎的工具、文件全部扫开，连桌子都差点被这球给掀了。 连忙逃开的工作人员目瞪口呆。 他们知道这个年纪的小选手们力气大，可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大！ 怎么还千里迢迢来客串桌面清理大师啊！ 幸好他们见势不妙跑了，不然被清理的岂不就是他们了…… 工作人员这才发现这个位置其实并不安全，心慌慌地收拾着散落一地的文件。 其实不止他们心慌意乱，场内的奈利修也心慌慌，看见排球没砸到人，才松了口气，朝着被球波及到的工作人员们双手合十表达歉意，看起来弱小无助又可怜。 谁能想到就是这个人的发球，差点把放在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桌子都给掀了呢？ 线上观众们带来了一片“哈哈哈”。 [可怜，无助，但力气大。] [好久没看见过出界得这么离谱的发球了哈哈哈哈！] [这是排球？这明明是伪装成排球的地对地导弹□□。] [奈利的上肢力量简直是bug级别的……所以奈利什么时候去打棒球？实在不行扔标枪也行啊！] 解说员A笑道：“奈利选手的状态好像有点紧绷啊。” 解说员B：“不过也可以由此看出奈利选手的力气真的很大啊，其他人还发不出这么远的出界球呢。” 总而言之，只用两轮就平安度过了奈利修的发球轮，对枭谷众人来说时间值得庆祝的好事……虽然这一球是对方自己终结的。 随后站位轮转，经过前几轮的热身，比赛逐渐从这里进入正轨，比分升高的速度开始加快。 轮到木兔光太郎发球时，枭谷应援团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热情地打着节拍。 气氛都到这里了，许多不明所以的观众也跟着应援团的同学们打起了节拍，一时间，半个观众席的人都被带动起来，掌声轰隆，声势浩大。 其实大多数人发球时都需要安静的环境，才能保持绝对的专注。 但木兔光太郎却不一样。 比起绝对的安静，他更喜欢热烈的掌声、热情的节拍，甚至会主动要求观众给他打拍子，让整个观众席的人为他炒热气氛。 当所有人都注视着他，所有人都为他举起双手，他就会有一种自己正置身于舞台中心的感觉。 在过去，稻荷崎众人和枭谷打练习赛时往往没有多少观众，比赛的录像也不会时刻记录观众的反应，所以他们不太清楚木兔光太郎的这个习惯。 现场看到了，才觉得惊奇。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很符合木兔的性格。 此时裁判吹哨，木兔光太郎抛出排球。 和身材纤细的奈利修不一样，木兔光太郎的力量感体现在他的方方面面。 不管是紧绷的小腿，饱满的胸膛，还是隆起的手臂，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矫健壮硕的力量感，单单是助跑的那几步，青春洋溢健康有力的王牌气质就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整齐的节拍成为了托举他的风，热情的欢呼驱散了四周的雾，木兔光太郎像一只乘风而起的飞鸟，眸光灼灼，凌空振翅，短短一瞬就凌驾于球场之上。 面对球网对面守备森严的狐群，木兔光太郎面不改色，腰腹带动肩膀，肩膀带动手臂，整个上半身都拉成一张盈满的弯弓。 紧接着，长臂蓄力，肌肉隆起，这位枭谷的王牌手臂一抡，将球击过球网。 “嘭——！！” 排球朝着稻荷崎场内高速砸去，赤木路成凭着肌肉记忆飞扑出去，成功赶在排球落地之前将手臂垫在排球下方。 可是球上的力道实在太大，侧旋也十分夸张。 他才刚碰到球，排球就像是电钻一样钻疼了他的手臂，紧接着就不受控制地甩飞出去。 直接发球得分！ 解说员A：“好有压迫感的发球啊，不愧是具有猛禽之名的枭谷王牌！” 解说员B：“木兔选手的状态好坏很看运气，现在看来，木兔选手今天的状态就很不错嘛！” “这球很漂亮啊！木兔再来一球！”枭谷众人捧场地夸着他们的王牌，不仅如此，应援团也大声呼喊着木兔光太郎的名字。 木兔光太郎超级享受这样的氛围，嘴角扬起，神情愉悦，大大方方地朝着观众席挥了挥手，算是回应他们的掌声。 和观众们互动完了，木兔光太郎才收回视线，隔着球网看向奈利修，露出一个超级大的笑容。 这个笑容里，没有任何挑衅的意思，反而像是一只热情大狗，看到自己的狐朋狗友用出了一个很厉害的招式，于是也来个后空翻，表示自己也很厉害。 奈利修被木兔光波感染到了，也跟着浅浅一笑。 搞那么大的阵仗，原来是在回应自己的发球吗？ 不过他的发球也没那么厉害，第二次发球的时候还出界了呢。 线上观众们： [好帅的猫头鹰……好萌的小狐狸……] [妈妈不要问我为什么戴墨镜，问就是我不小心被两个太阳直射了……] [木兔真的是天生的明星选手吧！人越多他越兴奋，还喜欢和观众互动，看他的比赛好有意思啊！] 比赛继续进行。 木兔光太郎一共发了四次球，他今天的状态真的很不错，每个发球都气势惊人，落点也把握得非常巧妙。 不止如此，在普通的进攻回合中，他也大展身手，每一个扣球都富有力量又充满巧思，让人难以招架。 就比如现在，面对尾白阿兰和大耳练的双人拦网，他的表情完全没有面对双人拦网的慌张，反而还挑起眉峰，唇角扬起，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挑战欲望。 看他这个兴奋的表情，尾白阿兰和大耳练就警惕起来，腰腹绷紧，双臂前压，封死了直线球和斜线球的球路—— 按照过去的经验，木兔最擅长直线球和斜线球了。不过今天要着重提防斜线球，这家伙今天扣斜线球超级顺手！ 此时木兔光太郎的上半身拧动出了一个夸张的幅度，紧接着就长臂一抡，瞄准大耳练的右手抽出排球。 看他的身体朝向，这一球是斜线球没错。 只是，斜线的角度似乎比他们提防的小很多！ 大耳练一惊，下意识拧动腰腹，朝着右手边扑过去。 可惜他在空中难以保持平衡，动作也慢了一步，排球从他的手臂和球网之间的缝隙穿了过去，以几乎要平行于球网的角度射出。 而等守在后场、时刻防备着拦网漏球的赤木路成扑过去时，也已经慢了一步，排球最终落在了稻荷崎右侧边线边缘。 砸在地上之后，又高高弹起，直接弹飞到了广告板之外。 场外的边裁盯着地面，思忖两秒，最终还是挥下了小红旗，表示这一球落在界内。 主裁判则做出手势，示意这球由枭谷得分。 当前比分15:18，两队的分差已经拉到三分了。 赤木路成有些懊恼：“我的锅，最开始我就应该提防小斜线的。” 大耳练：“是我失误。如果我能挡一下球，你说不定就能接到了。” “这才第一局呢，不要着急分锅啊。”尾白阿兰吐槽，“集训的时候都没见木兔状态这么好过，怎么一比赛就大爆发了？” “怎么着，我们成能量饮料了啊？” 其实木兔光太郎是那种最让人头疼的主攻手，力气很大，爆发力强，弹跳和速度也都是顶尖水平，就连头脑和技术都是同龄佼佼，作为一名王牌主攻手，基本没有短板。只是因为实力上下限波动太大，总受个人状态影响，才只被排到前五。 不过今天的木兔光太郎，显然能排进前三。 因为稻荷崎没能在开局靠发球拿下比分优势，后期也难以追分，当第一局比分过半时，双方的分差已经拉开两三分了，而且这两分的分差迟迟无法弥补。 加上枭谷势头正盛，稻荷崎却被压制了一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按照这个势头，第一局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 果然，第一局的比分最后定格于22:25。 成功扣下局点的最后一球之后，木兔光太郎兴奋得握紧拳头，整条手臂的肌肉也跟着绷紧隆起。 他举起手臂，狠狠地向下挥舞拳头，像要通过这个动作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同时眉开眼笑，绽出一个超级阳光的笑容。 队里有一个大太阳在，枭谷众人也受到了热烈的鼓舞，兴奋得哇哇大叫，互相击掌碰拳，真的很像一群猫头鹰抖着翅膀得意的样子。 而稻荷崎这边，虽然输了一局，但气氛也没有多么凝重。 毕竟今天是五局赛事，他们也做好了打满五局的准备了，第一局只是他们相互试探的过程，他们需要在这个过程里逐渐将现在的枭谷和记忆中的枭谷区别开来，针对性地调整打法。 场间休息时间里，宫侑一个人喝着水，微微垂眸，看着像在发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大脑正在飞速思考。 在他思考的时候，稻荷崎的其他人也没打扰他，而是凑在一起复盘第一局的表现。 赤木路成抱怨：“木兔今天的状态太好了，能不能想办法压制一下他啊？” 宫治试探着说：“那就找个突破口？” 其实大家都知道压制木兔的方法—— 这家伙的状态变化很快的，就算现在所向披靡，但只要连续被拦下几次，就会切换成消沉模式，手感大大降低，甚至拒绝赤苇京治给他托球。 在集训的时候，他就经常被黑尾铁朗的拦网逼急。 但现在的问题是，木兔光太郎的扣球太刁钻了——力速双A，技术精湛，球商还高，简直像是一个进化完毕的奈利，硬要封杀的话，实在是太为难他们了。 黑尾铁朗能够连续封杀木兔，跟他个人丰富的拦网经验有关，也跟他跟木兔光太郎的熟稔程度脱不了干系。 一看木兔的动作，他就能猜到木兔想扣什么球。 但稻荷崎众人却没这么熟悉木兔，要想创造出连续封杀的情境，需要很严苛的条件。 奈利修试图用自己那数值只有3的球商加入话题：“那从赤苇前辈入手怎么样？” 主攻手和二传手是绑定的，两个人的状态息息相关。如果二传手状态不对，主攻手就难以扣出舒服的扣球。 这是最正常的思路了，宫侑却说：“确实可以从赤苇身上入手，可是一般的压力大概率压不跨他。” 在他看来，赤苇京治虽然看着普通，但托球很稳，也很冷静，能把练习中的状态完美地带进比赛里。 他身上还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有点像北桑，沉稳冷静，技术精巧，却对自己的优秀毫无自觉，像是把优秀当成了一种习惯。 对于这种人，寻常的压力很难压垮他，枭谷和狢坂的那一战就证明了这一点。 听了宫侑的解释，奈利修有些惊讶，惊讶于宫侑居然会对赤苇京治有那么高的评价。 因为他们的二传理念不一样，奈利修还以为宫侑会更喜欢打法更大胆的二传手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总得想个办法吧？”宫治说，“难不成就跟对面对轰啊？” “没错啊，直接跟枭谷大炮对轰就好了。”宫侑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对面出动了木兔光太郎[最大火力lv100]和猿杙大和[超强主攻lv100]，那他们也派阿兰[最强王牌lv100]和奈利修[高中第一双响炮lv100]跟对面对轰不就好了。 让宝可梦在前面对战，不需要对防守感到为难，简单粗暴地进攻吧。 至于其他的……就交给训练师好了。 玩心理战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不是说想从谁身上下手就一定能成功的，赛场形式瞬息万变，不确定因素太多。 不过没事。 狡诈的狐狸最擅长玩弄人心。 第185章 稻荷崎vs枭谷（2） 成熟冷静的主攻…… 第二局很快就开始了。 才刚开场, 枭谷众人就感受到了防守端的压力。 跟带着试探意味的第一局相比，这一局的稻荷崎出动了更大的火力。 他们减少了快攻的使用频率，增加了正面强攻的次数。 一时间, 排球砸在手臂或地面上的巨响此起彼伏，奈利修和尾白阿兰成为了最显眼的两个进攻点。 虽然枭谷全员接球功底都非常扎实，但要正面面对两门重炮，还是有些吃力的。 更别说，宫侑还会时不时在重炮进攻之间突然穿插快攻，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可能是这种宁愿牺牲防守也要埋头进攻的打法唬到了对手，也可能是宫侑的穿插战术有了效果, 稻荷崎还真拿到了开局的比分优势。 气势上来了, 手感也会跟着好起来，一时间, 稻荷崎这边气势如虹, 应援团也跟着很有面，每次成功得分，都会带动周围的路人观众一起欢呼。 就在枭谷众人考虑要不要收缩进攻加强防守的时候，木兔光太郎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目光灼灼，完全没有因为比分的暂时落后而感到紧张, 而是说：“这样的对局, 谁先露怯谁就输了！” 就像某些动物之间的决斗, 在双方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保持气势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稻荷崎要用强攻, 那他们就跟稻荷崎对轰嘛。 于是接下来，观众们就欣赏到了一场视觉盛宴。 这边，木兔光太郎用出了一个超级小斜线；另一边，奈利修就用左手完成一个直线重扣。 这边, 猿杙大和高高跃起甩臂抽球；另一边，尾白阿兰就和角名伦太郎配合了一个时间差进攻。 连续不断的正面猛攻大大提升了进攻端的观赏性，重扣时的砰砰声像春雷一样轰隆作响。 不仅如此，强有力的进攻往往伴随着极限的防守，两边的自有人也都在为了比分拼尽全力。随便拿出去一段，都能剪进春高宣传片里。 于是，观众席上的惊呼声一阵接着一阵，音调也随着排球的每一次起落而变得起伏。 这时的比分来到了15：13，排球飞到了枭谷场内。 小见春树将球接起来后，赤苇京治托出排球。 木兔光太郎在球网之前高高跃起，上半身拉成了一张满弓。 面对他的扣球，稻荷崎这边出动了角名伦太郎和宫治两位拦网。 经过一局半，他们知道木兔光太郎今天打斜线球格外顺手，所以在起跳之前就特意提防着斜线球的球路。 赤木路成也吸取教训，提前守在角名伦太郎的右手边，时刻提防着木兔的超级小斜线。 已经凌空跃起的木兔光太郎咧起嘴角，心想你们封锁了斜线球的球路，那他打直线球不就好了？他的直线球也是很厉害的哦。 ……等等。 直线球要怎么打来着？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木兔光太郎表情一僵，锐利的眉眼也瞬间变成了豆豆眼。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怔愣，他失去了最佳的扣球时机，排球飞过头了，他回过神来后只能仓促扣了下去。 球网对面，角名伦太郎和宫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木兔会突然出现失误，但他们还是抓住机会，成功就将球拦下。 没人能料想到这个变故，等小见春树反应过来、冲上前救球时，排球已经落地。 解说员A：“面对稻荷崎的双人拦网，木兔选手罕见地出现了失误！” 解说员B：“这球的点位很不错呀，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失误呢？” 从解说员和观众的视角来看，就是木兔光太郎前一秒还信心满满准备暴力进攻，下一秒就争端垮掉。 所以他们都很疑惑，只有枭谷众人猜到发生了什么，有些无奈地扶住额头。 果然，下一秒，他们那位“成熟稳重”的王牌就捂住脸，发出一声哀嚎：“啊啊啊啊啊！今天打小斜线的手感太好了，我都忘记要怎么打直线球了！” 小见春树无语：“我就知道……”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事实确实是这样的——当木兔使用一种扣球上头时，他就会忘记另一种扣球方式…… 其他人也已经习惯了，或者说，木兔到现在出问题已经出乎他们意料了。 众人纷纷安慰：“没事没事，下一球更好！” 眼看着木兔光太郎盯着自己的手掌，表情很纠结，看起来还在努力回忆直线球的手感，鹫尾辰生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想了，你的身体会帮你想起来的。” 木兔光太郎抓着脸颊：“可是现在想不起来就会很难受！” 赤苇京治一惊。 不好，稻荷崎那边肯定也看出了木兔前辈很难扣直线球，要是他们利用这一点，继续用拦网堵死斜线球的球路的话，木兔前辈肯定会继续纠结下去，之前的好状态也会被慢慢磨没的。 怎么办。 他能做些什么，来帮助木兔前辈回忆起直线球的手感呢？ 想到这里，赤苇京治微微抿唇，指节曲起，轻轻抵住下巴。 他没注意到的是，球网对面的那位黄发二传手，此刻正眼底含笑，微微眯起的狐狸眼中，倒影出他沉思的表情。 开局以来一直无懈可击的枭谷终于出现了突破口，宫侑等待这个时机已经很久了。 不过，和赤苇京治所想的不一样，宫侑的第一个目标并不是木兔光太郎，而是他自己。 枭谷是一支完成度很高的队伍，每位队员之间都相互包容，彼此互补，要想一下子就单点击破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宫侑要创造出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第一个目标，就是赤苇京治。 …… 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比分双双突破了20，稻荷崎仍然保持着领先两分的优势。 自从那个进攻失误以后，木兔光太郎就一直在寻找直线球的手感。 枭谷攻势暂缓，虽然有猿杙大和补上，但稻荷崎众人还是抓住机会，一鼓作气把分差拉开。 在稻荷崎率先拿到局点时，排球在球网两边飞了两个来回，最终被宫治击过球网。 小见春树一个飞扑将球接起，赤苇京治的视线扫过球网两侧。 这个时候，前排的木叶秋纪、猿杙大和都已经后退助跑，准备起跳，后排的木兔光太郎也看着排球，时刻准备进攻。 三点攻！ 按照现在这个站位，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将球托给猿杙大和。 眼看着猿杙大和和木叶秋纪一左一右起跳，奈利修却并不着急，而是紧紧盯着赤苇京治的动作，同时用余光注意着后场的木兔光太郎。 不知道为什么，奈利修有一种直觉—— 虽然这种猜测来得毫无依据，但他就是觉得赤苇京治肯定会把球给木兔光太郎。 随后，他的直觉也果然应验了！ 赤苇京治用一个背传，将球从前排送向了自己的身后，与此同时，木兔光太郎从三米线后蹬地起跳。 奈利修看准时机，也跟着木兔光太郎高高跃起，一高一矮两人隔着球网对视。 这是他们少有的在球网前对峙的场面。 一边是尚还稚嫩的狐狸，一边是已经成熟的猛禽。 奈利修其实一直很憧憬木兔。因为木兔光太郎具有一切王牌主攻手应该具有的能力和品质，这些都是需要他在未来的时间里慢慢学习的。 他理想中未来的自己，大概就是现在的木兔吧。 但是，奈利修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比不过木兔。 人类在不同成长阶段中所具有的特点、所能发挥出的作用都各不相同，就算是现在的他，也能做好他能做到的事情。 比如说—— 为后排的前辈们打好掩护。 此时排球已经被木兔光太郎抽过球网，冲破了奈利修的手指，同时也被第一层防守削去了部分力道。 守在后排的赤木路成抓紧时机，一个侧扑将球垫起。 宫侑追着排球在球网前起跳，看起来像要直接扣球。 这家伙能被粉丝们戏称为“带刀二传”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最喜欢在大家都提防着攻手的时候突然亲自进攻了。 猿杙大和直接跟他起跳，防备着他的二次进攻。 而另一边的尾长涉和木叶秋纪，则盯紧了落地后就立刻后退助跑的奈利修。 注意到他们的反应，宫侑翘起唇角。 他没有亲自进攻，也没有将球推向自己面前的奈利修。而是——翻转手腕，将球推向自己身后！ 不知什么时候，宫治已经在那个位置起跳！ 久违的双子快攻！ 只听见“咻”“啪”两声，排球就被宫治抽过球网！ 枭谷众人的注意力被宫侑和奈利修分散，意识到真正的进攻者其实是宫治时，已经来不及了。 排球穿过枭谷场内，如入无人之境，最终砸在了距离小见春树的手指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 记分牌上的数字跳转为25:23，稻荷崎拿下了第二局！ “嘿~！最后那球扣得不错嘛！”宫侑和宫治碰肩庆祝，赤木路成则拦住奈利修的肩膀，大力夸赞他的拦网。 奈利修参与拦网的次数其实不多，刚刚只是碰巧发挥得比较好，最后能接到球，明明是赤木路成的功劳。 但稻荷崎的人却奉行鼓励式教育，孩子表现得好，就要大力夸夸。 于是，被前辈们用各种夸张的词汇夸了一通的奈利修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不觉得自己值得这么多的夸奖，借着擦汗的名义，把微微发烫的脸颊埋进了干爽的毛巾里。 嗯……其实还是有点开心的。 不过只有一点点哦，毕竟他已经是个成熟冷静的主攻手了，不会因为前辈们的夸奖就得意忘形的！ 第186章 稻荷崎vs枭谷（3） 可靠的王牌主攻…… 大比分1:1平了, 两支队伍又一次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后。 场间休息时间里，直播镜头默默对准了选手们，记录下他们在休息时间的动向和表情。 稻荷崎这边, 选手们正围成一圈，听黑须教练布置接下去的战术，大家也会时不时插几句，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整体的氛围还算轻松自由。 枭谷那边，两位经理送来了水瓶和毛巾，木兔光太郎把毛巾盖在脑袋上, 单手叉腰低头跟赤苇京治说话。 大家看起来都很沉稳, 只有在象征着休息时间结束的哨声响起时，才不约而同地围在一起, 手心压着手背, 肩膀碰着肩膀。 “一、二、三，加油！” 决赛第三局正式开始，这一局的首轮发球员为稻荷崎的宫侑。 这次他连续用了两个跳飘球，都是直接得分，第三球才被小见春树接起, 枭谷抓住机会展开追击。 或许是第二局的胜利增长了稻荷崎的士气, 在第三局里, 稻荷崎众人仍然保持着不错的状态。 而且宫侑还在第二局的打法上做出了调整，从辅助攻手进行纯粹的暴力进攻, 转向使用更加丰富多样的进攻方式。 这是他最喜欢的打法，很考验二传手的技术、观察力和想象力，打起来却特别舒服。 效果也不错，直到比分过半, 稻荷崎都死死咬着比分，始终将分差维持在一分之内。 在比分来到15:15的时候，宫治又用一个二次进攻成功反超。 随后，记分牌上的数字跳转为16:15，进入本局的技术暂停时间。 双方选手暂时下场，观众们趁机讨论起赛况，当然也有人偏离了话题。 [好焦灼啊！这局的分数怎么咬得那么紧！] [这么打下去，说不定真要打满五局。五局差不多得两个多小时了吧，光是想想就好累……] [木兔在揉腿诶，是不是今天跳得太多了？不管了，我先吸溜吸溜。] [奈利宝贝也在按摩，大腿都捏红了，嘿嘿好白~我也吸溜吸溜~] 技术暂停时间结束后，选手们又回到赛场。 有些相对敏锐的观众会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两支队伍的差异逐渐显现出来—— 虽然稻荷崎和枭谷都主打猛攻，但进攻的风格却大不相同。 稻荷崎是二传手主导型队伍，枭谷却是攻手主导型队伍。二传手的风格不同，队伍的整体风格也会随之不同。 在稻荷崎，攻手是受二传操控、帮助二传得分的工具人；而在枭谷，二传手才是为攻手服务的角色。 两种风格不分好坏，毕竟正是因为多种多样风格，对弈的过程才会精彩，最终的结果才会充满未知的魅力。 比分持续上涨，就在稻荷崎先一步拿到第三局局点的时候，排球飞到枭谷那边。 小见春树将球接起来后，赤苇京治将球托给了鹫尾辰生。 鹫尾辰生起蹬地跳，面对大耳练的单人拦网，选择用直线球绕开拦网。 排球砸向稻荷崎后半场，直冲着守在后场中央的奈利修砸去。 这一球，说不清楚是碰巧的还是故意的，奈利修不确定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不是还是那个接球基本功一塌糊涂的软柿子。 但……也无所谓吧。 奈利修紧紧盯着高速飞来的排球，遵从直觉后退一步，双臂并拢双膝下沉，在排球砸过来的那一瞬间顺着球上的力道沉下手臂，削减了排球上的部分力道，成功将球垫了起来。 角度好完美！ 奈利修眼睛一亮，被这个超级完美的接球给开心到了，超有成就感的。 当然，他还没忘记用余光关注着宫侑的动向。确定宫侑追了过去，他就立刻助跑，参与到新一轮的进攻之中—— 自己接起来的球，当然要自己扣嘛！ 这样想着，奈利修在踩到三米底线之前蹬地起跳，高高跃起。 没有人能忽略这样一位存在感极强的攻手，特别是，现在已经到了局点的关键时刻，如果放任奈利修进攻，那他们就危险了！ 木叶秋纪和鹫尾辰生迅速组成双人拦网，猜测奈利修要用左手扣球，就在他的左肩之前起跳。 然而，等他们到达球场上空，他们才发现—— 奈利修挥出左手时，并没有发出扣球时的惊人声响，只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破空声。 木叶秋纪和鹫尾辰生脸色一变。 不对——他们被骗了！ 注意到两人惊愕中带着恼怒的表情，奈利修眨了眨眼，在空中冲他们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虽然跟侑前辈一起骗了人，但他也不是自愿的。他也很想扣球啊，真的真的。 球网对面，小见春树并没有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见已经有人防守奈利修，就分出一点注意力，紧紧盯着在另一侧悄然起跳的宫治。 而后，宫侑也果然没有把球托给奈利修，而是用他当诱饵引开了枭谷前排的木叶秋纪和鹫尾辰生，和宫治配合了一个C式快攻，将球击过球网。 小见春树立刻侧扑出去，将球接起。 虽然一传位置不太好，但至少接起来了！ 赤苇京治追了出去，与此同时，一道高大的身影也迅速后退，准备助跑。 说实话，这个位置、这个角度的一传不怎么好处理，稍不注意就可能托出一个废球。 放轻松，不要紧张，就像平时的练习里做的一样…… 赤苇京治在心底轻声安抚着自己，同时轻盈跃起，腰腹紧绷，双手上抬，将球推向自己身后。 与此同时，木兔光太郎已经在球网前高高跃起，球网对面的大耳练和尾白阿兰也迅速组成双人拦网，拦截在他的面前。 这球的位置有点低了——这是木兔光太郎的第一反应。 不过对面的拦网并不是无懈可击，还有得分的机会——这是木兔光太郎的第二个念头。 面对稻荷崎的双人拦网，木兔光太郎肩背发力，手臂隆起，瞄准的是大耳练和尾白阿兰双臂之间的间隙，伸手将球抡出。 “嘭——！” 可是，就在排球朝着目标射出的时候，这个缝隙却被一双突然挪过来的手臂堵死！ 木兔光太郎这才意识到一个可能——那个漏洞，很可能是对面故意留给他、让他放松警惕的！ 可是现在才来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偏低的二传让木兔光太郎没能发挥出全部力量，排球撞上大耳练和尾白阿兰的手臂。 两人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冲力，用力撑住手臂，最终，这个扣球还是被他们合力挡了回去。 木兔光太郎下意识伸手去捞，可惜排球球速比较快，一眨眼就从他手臂间穿了过去。 后方的小见春树迅速前插，最终也差了一步。 排球最终还是落地了，记分牌上的数字也跳转成了26:24。 解说员A：“木兔选手被大耳选手和尾白选手的双人拦网合力拦下！这个托球的位置有点低啊，木兔选手扣球的条件不算好，大耳选手和尾白选手也是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完成了本局的最后一个封杀！” 解说员B：“稻荷崎拿下了第三局的最后一分，成功拿下今天的第三局！” 这个封杀是多种因素促成的，从攻手到二传手，各种微小的失误串联在一起，导致了最后的结果。 不过，关于那个二传，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发挥失误，只有宫侑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之前就提到过，两支队伍的二传风格不一样。 两种模式两种心态，思考的方式也不一样，在比赛开始之前，两位二传手就交流过这个问题。 后者看似更加轻松，却可能肩负更大的压力。 一旦攻手的状态下滑，或者进攻的效果没有达到预期，就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托球出现了问题。责任心越强，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越大。 这种心态上的自我怀疑并不会第一时间体现在实际比赛中，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渗透进他的托球思路里。 跟那些情绪大起大落状态突然下滑的选手相比，这样隐秘无声的变化，反而更加危险。 宫侑一直在等待的，就是量变引起质变的那个时机。 而现在，时机也差不多该成熟了。 …… 第三局结束后的场间休息时间里。 赤苇京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有些紧张地说：“抱歉，木兔前辈，最后那球是我的托球没到位。” 他担心刚刚那个封杀会打击到木兔光太郎的信心，万一影响了木兔的状态，那可就糟糕了。 “不，不是赤苇的问题！”木兔光太郎摆手，“是我小看对面的拦网了，第三局请多给我托一些高球吧，我觉得我还能扣得更高。” 赤苇京治微微抬头，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想要辨认出他的情绪。 “不用担心我，昨天我不是说过了吗？” 木兔光太郎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容爽朗到像是阴雨天里、忽然有大太阳破云而出了一样。 “到目前为止，我都是‘受大家协助’的主攻手。但今天之后，我就要跟你们分开了。所以，我也差不多该成为‘单纯’的主攻手了。”* 在这最后一天，他要成为让大家骄傲的、可以依靠的王牌主攻。 第187章 稻荷崎vs枭谷（4） 意外事故 此时, 稻荷崎那边。 宫侑悄咪咪观察着枭谷众人的表情，表情还鬼鬼祟祟的，稻荷崎众人都忍不住看向他。 宫侑观察了一圈, 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总感觉木兔的反应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奈利修眨了眨眼：“为什么这样说？” 宫侑挠头：“就是那个啊……奈利你应该也知道的，木兔的那个习惯……” 听说枭谷队内氛围很好，木兔光太郎也不像是一般的王牌，被大家视为肩负重任独挑大梁的存在。 恰恰相反，他被视为队伍中的“老幺”，备受队友宠爱。就算突然状态下滑, 大家也只是习以为常地叹口气, 然后就加倍努力，全员出动, 努力撑过王牌不在状态的时间。 木兔光太郎的状态起伏非常突然, 而且引起他情绪变化的原因也有很多种，有些甚至是大家抓破脑袋都想不到的。这也是大家对他十分紧张的原因。 宫侑正是打算从这一点入手。 枭谷这支队伍完成度太高，要想打心理战，他得一环扣一环，像是铁索连环一样, 悄无声息勾连住所有人, 让不知不觉被串联在一起的人互相影响, 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他的设想是，先用猛攻影响一传, 给赤苇京治施加压力，诱发二传失误，找机会封杀木兔的扣球。 次数多了，木兔就会精神萎靡, 状态下滑，其他人就不得不加倍努力挑起大梁。 第三局已经结束了，在大家的体力条都已经所剩不多的情况下，这种状况将会加倍损耗枭谷众人的体力，给稻荷崎可乘之机。 但现在看来，效果明显不符预期。 按理说，被封杀之后，木兔光太郎应该会感到不爽或者郁闷的吧？ 可看枭谷那边的反应，宫侑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对面那群家伙都是一副感动欣慰又骄傲的表情啊？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嗯……”听完宫侑的解释，看过剧本的奈利修感觉情况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毕竟实战最能催人成长，春高期间，大家时时刻刻都在进化，不止木兔光太郎，枭谷的所有人都在昨天的狢坂战中经历过一次蜕变。 但他又不能剧透，只能委婉地提醒一句：“侑前辈，北前辈说过，不要用过去的荣耀束缚自己，更不要以过去的眼光看待自己的对手……” 过去的经验可以帮他们达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地步，但过于依赖经验，可能会吃大亏的。 之前的几场比赛，他们的对手不就吃过这样的亏吗？ 宫治思忖：“奈利的意思是，木兔很可能已经改掉那个时不时就掉状态的毛病了？” 宫侑挠了挠头：“嗯……想象不出来。” 毕竟猫头鹰任性的样子，已经和他超强的形象一起深入人心了。 要是这只超强猫头鹰没了这个致命弱点，岂不是开挂了吗？？ “总之还是谨慎一点吧。”尾白阿兰说，“不要太小看我们的对手了。” 场间休息时间差不多结束了，和队友相互加油鼓劲后，双方选手再度回到赛场。 第四局的首轮发球员是枭谷的猿杙大和。 在猿杙大和在发球区站定、尖锐的哨声响起时，第四局正式拉开序幕。 按理说从这一局开始，两边的选手都会进行战术收缩。毕竟在疲劳状态下进行比赛，使用的战术也需要进行相应的调整。怎样分配体力才能得到效益最大化，是最后两局最重要的问题。 但是，稻荷崎只要再夺下一局就能赢得今天的比赛，枭谷如果再被压制就会提前失去获胜的希望。 稻荷崎希望速战速决，枭谷则是别无选择。两边竟然没人选择保存体力，而是不约而同选择了和前三局一样的高强度进攻。 场内气氛紧张，场外的应援团也顾不上喊得发疼的嗓子，提高嗓门为自家选手加油呐喊，就连路人观众都默默提了一口气。 在比分来到15:16的时候，意外陡生，枭谷的一年级副攻手尾长涉在急于拦网的时候不慎被宫治的扣球撞到了脸，落地的时候差点站不稳，半个脑袋嗡嗡地响。 这个意外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宫治也有点傻了。 刚才他是想用快攻的，逮着一个没人的位置就扣球了。没想到对面的拦网反应还挺快，只是扑过来的时候恰巧用脸接了一下他的扣球。 球场上突发意外很多，被球撞到脸不是稀罕事，却也不是什么小事，枭谷为此申请了本轮的第一个暂停。 宫治也有点担心地钻过球网，查看尾长涉的情况。 驻守在赛场边的医疗人员检查时，尾长涉还流鼻血了。幸好最后的检查结果只是鼻腔毛细血管破裂，除此之外就没其他事了。 不过既然都流鼻血了，尾长涉肯定不适合继续上场。枭谷换上了一位二年级副攻手。 对此，宫治双手合十，表示抱歉。 枭谷的人也很大度，没有责怪他，毕竟这种意外事故本来就不是可以人为预测的。 暂停结束，比赛继续。 …… 在比分来到22:21的时候，排球飞到枭谷场内。 赤苇京治将球托出后，木兔光太郎起跳扣球。 跟其他因为体力过度消耗、状态或多或少有点下滑的攻手相比，这位活力四射的王牌主攻在第四局的状态简直好到不正常，甚至还有越来越好的趋势。 每一次起跳、每一次扣球都维持在巅峰水准，好像体力根本用不完一样。 而他的表情也越来越舒展，锋锐的眉尖张扬翘起，眼睛也微微睁大，眼里充满了勃勃兴致。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打得很开心。 见他这个表情，宫侑彻底死心，知道今天自己恐怕是没办法掌控这只反常的猫头鹰了。 这次也是一样，看见木兔光太郎准备进攻，尾白阿兰和大耳练立刻追上。 面对枭谷的王牌，他们也不计较到底要消耗多少体力了，直接全力起跳，为稻荷崎筑起一道稳固的前排防线。 面对稻荷崎的双人拦网，木兔光太郎眸光一凝，第三局局末被封杀的那一幕好像再次复现。 刚刚为他托出排球的赤苇京治也漏了一拍心跳，紧张又担忧地看向他们的王牌。 这两个人，算是木兔光太郎最忌惮的两个拦网，拦网高度不输给他的扣球，更重要的是经验丰富，经过前三局的逐步适应，在防守端给他带来的压力一直在提升。 这个回合他们进攻仓促，对面的防守却准备充足，如果强攻，很可能会被直接拦下。 在即将进入局末的关键时刻，如果他的扣球被封，肯定会直接打击到队伍的士气。 短暂地权衡完毕，木兔光太郎果断做出选择—— 他在即将扣球的瞬间，放轻了击球的力道，利用大耳练的手臂，让排球反弹回枭谷场内！ 落地之后，他又立刻后退助跑——采取迂回之策并不意味着退缩，而是明智地等待下一个进攻的机会。 枭谷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小见春树稳稳当当将球接起，赤苇京治也迅速将球推出，又一次交给了木兔光太郎。 解说员A：“一个漂亮的反弹球！木兔选手用一个反弹球破解了进攻难题，为队伍创造了重新进攻的机会！” 解说员B：“木兔选手用这个突如其来的反弹球打乱了稻荷崎的防守节奏，并用一个平拉开成功甩开了稻荷崎的两位拦网！” 这个时候，木兔光太郎已经换了个位置，再次腾空。 就在他的对面，尾白阿兰和大耳练起跳慢了一步，两个人都矮了他一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木兔光太郎眨眼间就达到了赛场的最高处。 他那宽厚有力的背影，他那健美轻盈的身姿，他那对于扣球饱满到几乎要溢出来的热情，无一不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连直播镜头，都不由自主给了他一个特写。 刚刚才提了一口气的赤苇京治早已放松下去，微微仰头，望着木兔光太郎的背影，眼中异彩连连。 这就是……他们枭谷的王牌！ 最终，木兔光太郎抡动手臂，瞄准得分可能性最大的位置，用力扣下排球！ 排球越过了大耳练和尾白阿兰的指尖，朝着稻荷崎后场激射而出。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突然窜了出来。 前排的拦网遮挡住了后排选手的视线，木兔光太郎也没发现尾白阿兰身后居然还有个人。 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好站在排球球路上的奈利修下意识想要后退接球，然而排球的球速太快，他后退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排球。 眼看着排球直冲自己面门过来，奈利修脑袋空白了一瞬，在千钧一发之际选择侧过脑袋。 像颗炮弹一样砸过来的排球从他脸颊旁边擦过，带起了一缕浅金色的发丝，最终，直接砸在了稻荷崎的后场底线上。 也幸好他侧头了，不然这颗球估计会直接正中他的鼻梁。 稻荷崎众人都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这一轮丢了分，纷纷跑过去查看奈利修的情况。 不怪他们这么紧张，这个扣球跟刚才宫治那球完全没法比。宫治的那球是快攻，注重的是进攻的出其不意，而不是球上的力道。但木兔光太郎这个，却是一个标准的王牌重炮，时速估计接近100km/h。 这样的扣球要是砸在人脸上，脑震荡都得被砸出来。 面对前辈们的关心，奈利修脑袋嗡嗡的，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宫侑紧张的叫声：“血！奈利你流血了！” 稻荷崎这边乱成一团。 场边的工作人员转动摄像机的镜头，好让线上观众们也能看到现在的情况。 在直播镜头里，浅金色头发的少年微微喘着气，澄澈透亮的蓝色眼眸中带着一丝茫然，白皙中泛着红晕的脸颊上，却突兀地出现了一道血痕，平白为这张乖巧精致的脸蛋增添了一抹艳丽的血色，伤口旁还带着点微不可查的脏灰，像是影视剧里的战损妆。 听到队友的叫声，他才茫然地抬起手，摸了一下脸颊，指尖上沾染了很浅的血色。 线上观众们： [啊！！奈利宝贝！！！] [！！估计是被排球擦伤的，居然直接擦出血了！] [QAQ看起来好痛啊！好心疼！] [只是擦一下就破了口子吗……排球这项运动果然很恐怖！！幸好没有直接撞到脸，第四局的意外也太多了吧！！] [对不起＞人＜虽然看起来很痛但是战损狐狐真的好美prprpr] 解说员A感慨：“选手们在第四局接连出现意外事故，很可能有大家体力见底、注意力下降的缘故。我们也能从中窥见，为了争夺最后的胜利，场上的赛况有多么激烈。” 解说员B叹气：“不知道奈利修选手还能不能上场。如果失去一位重要火力，局势对稻荷崎来说就不太妙了啊。” 第188章 稻荷崎vs枭谷（5） 赛点 奈利修被小柴医生带去给伤口消毒了。 他脸上那道伤口虽然很浅, 但掉了一小块皮，火辣辣地泛着疼，脸上的汗水流进去后, 还会带来更加剧烈的疼痛。 而且这个伤口是被排球擦出来的，球上沾满了灰尘和选手们的汗渍，有必要好好消毒一下。 小柴医生用沾了酒精的棉签仔细清理着奈利修的伤口，同时低声安慰：“放心，不会留疤的。” 奈利修“嗯”了声，冰凉的棉签碰到伤口时，疼得嘶嘶地叫, 眼睛都水润了一圈, 看起来很可怜。 可他的眼神却止不住地往赛场上飘，明显是归心似箭。 现在替他上场的人是银岛结, 稻荷崎的战术向防守端收紧。 而另一边的枭谷众人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奈利修, 但眼看对手的两个最强火力之一临时下场，他们的防守压力大大减轻，他们还是抓住机会，腾出更多的力量发起进攻。 大比分2:1，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也正是这个念头, 让这群猫头鹰士气大涨, 一鼓作气连得两分, 一举反超稻荷崎，成功拿下局点。 奈利修看得着急, 可等小柴医生消毒完毕、帮他贴上防止汗水流入伤口的创可贴后，枭谷已经扣下最后一球，成功拿下第四局。 记分牌上的数字，最终定格为22:25。 双方选手下场休息, 奈利修也回到队友之间。 奈利修感觉最后那几轮里稻荷崎连续丢分有自己临时下场、大家的进攻节奏被打乱的原因，低声道歉：“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 银岛结打断了他的话，闷声说：“不是奈利的错，是我没顶住。” 明明身为前辈，却没能在后辈离场的时候回应后辈的期待……他这个前辈可真没用啊。 “是枭谷太猛了，那两分丢得很正常。”宫治说，“而且阿银你不也拿了一分吗？跟殊死搏斗的枭谷对局还能拿分可是很厉害的哦。” “对啊对啊，”宫侑语气轻松地说，“不就是打第五局吗？那就跟他们打呗，我们又不是没打过五局的比赛。” 说完，他又关心起奈利修脸上的伤：“怎么样，小柴医生怎么说？” 奈利修摸了摸创可贴的边缘：“没事，不影响活动的。” 其实奈利修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排球只是从他脸颊旁擦了过去，并没有真的撞上，不然他就得和尾长涉一样被换下场、短时间内跟赛场无缘了。 现在这样，至少还能继续打第五局。 场间休息时间很快结束，双方选手回到赛场。 解说员和观众们也注意到，在第四局局末去处理伤口的奈利修再次出现在这一局的首发阵容里。 解说员A：“看来刚才那下只是擦伤，不影响奈利选手的活动。” 解说员B：“没想到决赛真的打到了第五局，前几局都太激烈了！不过接下来这一局，比拼的就不单纯是技术了，还要看选手们在前期对于体力的分配。” 选手们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站上赛场之后，就用探究的视线观察着自己的对手。 虽然之前他们就打过不少练习赛，但五局赛制还是第一次。 大家的体力差异还是挺明显的。有的人已经气喘吁吁，刚刚那两分钟的休息时间都不够他把气喘匀；也有人精力正旺满面红光，看起来才刚进入状态。 第一轮，由宫侑先发球。 小见春树觉得宫侑已经很累了，为了节省体力，肯定会选择相对轻松的跳飘球。 他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队友，让他们多多防备飘球。 可没想到，裁判吹哨之后，宫侑居然直接扣了一个大力跳发！ 此时的宫侑正凌空而起，眉梢扬起，双眼含笑，看起来神采飞扬。 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但他还是要这样肆意挥霍。 反正，排球就是要打得开心，不是吗？ 注意到排球经过自己身边、飞速砸向后场底线的时候，小见春树都懵了，伸手去接球时，已经慢了一步。 直到排球直接钉在地上，他才转过头来，恨恨地说：“可那家伙明明走了六步……！宫侑肯定是故意把步子放小了！” “四步跳飘、六步跳发”这个规律一直是他们判断宫侑发球类型的依据，因为宫侑需要靠步数定位不同发球的位置。 宫侑也从不避讳这个特点，他对自己的发球有足够的信心，认为就算对手提前猜到自己的发球，也不一定能成功接起。 在以往的练习赛和前几天的视频资料中，他也一直遵循这个规律，所以枭谷众人在不知不觉间对宫侑的发球构建起了相当稳固的信任。 没想到，宫侑居然会在这个关头突然改变习惯。 啊！！！！ 该说不愧是本性狡猾的狐狸吗！！ 太卑鄙了吧！！ 注意到枭谷众人充满怨念的视线，宫侑不以为耻，反而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看得这群猫头鹰恨不得飞过去叨光这只狐狸的毛，让他光着屁股回家去。 当前比分1:0，宫侑继续发球。 有了上一轮的前车之鉴，枭谷众人不敢以步数判断他的发球类型了，牺牲了部分进攻端的力量，前排后排同时派人防守。 而这一次，宫侑使用的是跳飘球，排球最后被前排的木兔接了起来，枭谷众人松了口气，抓住机会组织反攻—— 第五局太短了，不像前几局一样有长时间追分的机会。要是开局就在对面的发球轮上连续丢分，可就完蛋了。 最后，在前排队友的掩护下，后排的猿杙大和用一个时间差进攻成功得分，结束了宫侑的发球轮。 随后站位轮转，第五局正式进入正轨。 …… 第五局，是比拼选手意志力的一局。 体力所剩无几，精神备受压力，这种时候，往往是最难熬的时候。 肺部如同一个老旧的破风箱，呼哧呼哧艰难地出着气；喉咙深处泛起火辣辣的痒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了呛人的浓烟。 汗水急雨般落下，湿漉漉浸透了整套队服；脚下的木地板似乎变成了深黑的泥潭，意图阻止他们跃向更远的高空。 好累。 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但又不能随意放松。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举动会不会左右战局，谁也不敢打赌如果这次没有全力起跳，最后的结果会不会随之改变。 好累…… 这种时候，除了木兔光太郎那种精力旺盛体力充沛的人，很少有人能保持状态，不说起跳的高度吧，扣球的动作不变形，就已经很厉害了。 当然，也有人通过不同寻常的体力分配，为第五局留下了更多的体力，就比如—— 角名伦太郎。 “角名打球有个习惯，”场外的黑须法宗对大见太郎提起，“在比分领先的时候，他就会悄悄偷懒。如果他觉得自己做不到，就会干脆放弃，不像宫侑那小子，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会不顾一切冲过去尝试。” “之前我还想纠正他的习惯，不过后面看来也挺好的——比分占优时节约了体力，等队友们都感到疲惫时，他就可以多为队伍做出贡献了。” 这个时候，排球正好飞到稻荷崎那边。 赤木路成将球接起后，宫侑轻盈起跳将球托出。 与此同时，角名伦太郎和尾白阿兰一前一后先后起跳，最终，排球飞到了角名伦太郎面前。 明明已经打到了第五局，角名伦太郎起跳的动作却几乎没有变形。 只见他小腿绷紧，蹬地起跳，眨眼间就达到了球场上空。 面对球网对面紧随而来的双人拦网，角名伦太郎微微眯眼，狭长的狐狸眼中似有冷光闪过。 紧接着，他就腰部拧紧，上身发力，在枭谷前排的选手们看来，就是这人的上半身突然诡异地“倒”了下去。 事实上，这只是角名伦太郎加大扣球力道的习惯。 和其他攻手相比，他最显著的特点就是那把柔韧有力的腰。 因为腰部格外有力，所以他能将上半身的力量更多地施加在排球之上，可以选择的扣球范围也更加宽广。 球网对面，猿杙大和一惊，正想堵死斜线球的球路，却见排球以一个近乎诡异的角度，从他手边擦了过去！ 等他惊愕回头时，排球已经干脆利落砸在地上，反弹出球场之外。 解说员A：“角名选手状态极佳，面对枭谷的双人拦网，用出了一个反手扣球！利用上半身的力量加大扣球力度，很聪明的想法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狢坂的桐生选手也曾经使用过这个技巧。” 解说员B：“而且角名选手或许是传说中的‘节能型’选手，前几局或许不声不响，到最后时刻却能成为队友们依靠呢。” 解说员们在很认真地讨论这一球使用的技巧，线上评论区却画风突变： [扣球的时候腰线好漂亮，不愧是被称为‘稻荷崎腰王’的男人啊。] [斯哈斯哈~] [伦太郎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诶，这种汗津津的健康之美真是太棒了！] 角名伦太郎这个扣球让稻荷崎追平比分，随后，尾白阿兰又用一个跨越整个球场的大斜线带领队伍领先。 第五局只打到15分，所以没有技术暂停时间。 每扣下一球，他们距离最后的结果就会更进一步。 气氛越来越焦灼了，空气都仿佛变得沉重，无形地、沉甸甸地压在选手们的脊背上方。 虽然大家体力将尽，但相互拉扯的长回合却反常地一个接着一个，排球的每一次落下与弹起，都表达着选手们不屈的意志。 在比分来到13:13的时候，排球被击飞到稻荷崎这边，赤木路成竟然直接从三米线后起跳，用二传的手势将球推到前排。 宫治看准时机，果断在网前起跳，用了一个超近距离重扣。 排球几乎是垂直于球网落下的，重重地砸在木叶秋纪脚边。 木叶秋纪收回差点被砸到的脚，胸口剧烈起伏，喉咙像是被火燎了一遍一样，吞口口水都很困难。 他有些艰难地平复着呼吸，被汗水浸得昏昏沉沉的大脑有些怔愣。 意识到排球已经落地后，他下意识叫出了声：“哈？？！” 搞什么？ 宫侑没来托球啊，怎么是赤木托的球？？ 解说员A解答了他的疑惑，可惜现在身在场内的他是听不见了：“自由人直接二传！为了保证托球的高度所以让自由人从三米线先后起跳——真是难得一见的技巧！” 解说员B：“宫治选手的垂直重扣也非常精彩！其实稻荷崎的主炮从来都不只有尾白选手和奈利选手，只是在他们的重火力的对比下，其他人的存在感就会相对降低。但要是因此就放松警惕，可就大错特错了！” 记分牌上的数字跳转为14:13，稻荷崎先一步拿到了今天的赛点！ 第189章 稻荷崎vs枭谷（6） 春高总冠军！！…… 压力给到了枭谷众人。 身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的高压一起压下来, 几乎要把整个人都给压垮。 枭谷众人觉得氧气分外稀薄，呼吸也格外困难。就算是他们，也觉得这个时刻好难熬。 好紧张, 紧张地胃部都要痉挛了。 然而在这种时候，木兔光太郎的表情却很冷静，眉眼锋锐，目光灼灼，看起来对面对的绝境不以为意。 看了眼暂时落后的比分，他还有心情笑，灿烂的笑容像是永远不会熄灭的太阳, 眨眼间就破除了笼罩在其他人心里的阴霾。 他对赤苇京治说：“赤苇, 待会可不可以尽量给我传高球？” 赤苇京治有点担心他的体力无法支撑他尽情起跳：“可是……” 木兔光太郎眨了眨眼：“没有可是，不用担心, 就按平时的最高击球点来。” 这一轮, 由奈利修发球。 在赛点遇到奈利修的发球轮，对枭谷众人来说不是好事，但他们也别无选择—— 这一球，只能接下！ 此时裁判吹哨，奈利修抛出排球, 迈步助跑, 挥臂起跳。 面对球网对面全力戒备的枭谷众人, 奈利修选择了—— 左手大力跳发！ 解说员A：“在这个关头还敢使用消耗体力的大力跳发，奈利选手真有魄力啊！” 解说员B：“不过——小见选手把球接起来了！” 眼看着排球朝着枭谷后场高速射出, 小见春树拖着无力的双腿咬牙跃出，用一个侧扑将球接了起来！ 幸好幸好，虽然他累到速度大大下降，但奈利修的状态也在下滑。 这个发球的力道并不如前几场的那样大, 球上的侧旋也减小了许多，接球的难度降低了不止一点。 一传一般，但只要排球没有落地，他们就还有反击的机会！ 赤苇京治跑到排球下方，视线扫过球网两侧的选手。正是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木兔光太郎特意叮嘱的话—— 位置够不够精准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高度要足够高。 所以不管如何，他都应该托个高球。 赤苇京治明白，这个时候稻荷崎的人肯定都在重点防备木兔前辈，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所有人的关注，他的进攻也会引来规格最高的防守。 把球给别人，会不会达到更好的效果？ 不对…… 赤苇京治及时收住了自己因为过度疲劳而不自觉四处发散的思维。 无论如何，他都应该相信他们的王牌——就像他们的王牌相信他一样。 其他事，就交给木兔前辈吧。 这个时候，木兔光太郎已经在球场上高高跃起！ 见他起跳，场内的选手、场内的观众，都忍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 解说员A：“在比赛的最后时刻，木兔居然还能达到这样的高度！他的扣球动作，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形！” 解说员B：“实在难以相信，在这个时候，木兔选手居然还能拥有这么好的状态——这就是枭谷的王牌主攻！” 宽厚有力的背影遮挡了前方的风雨，挥动的手臂如同承载希望的羽翼。 木兔光太郎抡动手臂，将这汇聚了全队希望的一球，狠狠扣下！ 球网对面，角名伦太郎和宫治早有防备，早在木兔助跑的时候就迅速组成双人拦网，追着木兔光太郎起跳。 但他们的体力并不像木兔光太郎那样丰沛，用尽最后的力量起跳，也比这只突然爆发的猫头鹰矮了一头。 但他们还是尽力伸长手臂，试图用自己的双手撼动木兔的扣球，为后排的防守创造更好的接球环境。 然而，在看清楚木兔光太郎的眼神时，角名伦太郎却瞳孔一缩—— 不好——！ 这一球竟然是—— 打手出界！！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排球已经撞上了他的手指，还没等手指处传来痛楚，排球就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身后高速飞去。 角名伦太郎还以为这一球一定会是木兔的王牌进攻……谁能想到木兔会在这个时刻使用借手？！ 没人能想到，也没人来得及去追，只能本能地抬眼望向那颗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排球，任由浓重的无力感浮现在心头。 也正是这个时候，守在后半场的奈利修瞳孔颤动了一下，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的眼中倒映出流星一样旋转下坠的黄蓝色球体，这一幕是那样熟悉，IH全国大赛决赛的最后一球，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记忆中的情景似乎和现实重合了，那时他侥幸接到了排球，但排球弹出了很远。 他以为自己害得队伍丢了赛点，第一次哭得稀里哗啦。直到被队友架起来，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地为队伍夺下最后一分。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他不想……他再也不想再经历那种愧疚和绝望了。 奈利修事后看过很多网上的评价，发现因为那一球，他们的胜利，被许多人认为是运气使然的结果。 那明明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怎么能用一句“运气好”就概括得了呢？ 奈利修不想再用运气解释他们的胜利了。 这一次，他们要堂堂正正夺得冠军！ 在那一刻，奈利修心中升起了一股劲儿，这股劲让他酸痛的脚踝蓄势待发，无力的小腿充满力量，他抬眼，追着射出的流星离弦而去。 咻！ 他一路追到了广告板之外、靠近观众席的位置，在距离排球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果断扑出。 现场的观众可能碍于角度看不清楚细节，但线上观众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位置恰巧架了一台摄影机，直播画面刚切过来，观众们就撞进了一双澄澈明亮的双眼。 那双向来平静的眼里倒映出下落的排球，像是平静的湖面上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而那张精致帅气的脸，并没有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狰狞，反而因为锐利的眼神透出一种难得一见的张扬与野性。侧脸上被汗水浸成深色的创可贴，更为这张乖巧的脸蛋带来与平常完全不同的反差感。 此时距离奈利修最近的是一位被爸爸带来看比赛的小男孩，他系着稻荷崎的应援头巾，手中握着应援用的荧光棒。 在奈利修朝他的方向冲过去时，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这张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感觉自己像是要溺进那双蓝色的眼睛里了，根本没注意到朝自己高速飞来的排球。 直到—— “嘭！！” “哇——”男孩惊呼出声。 头顶上方突然伸过来一双手，小男孩还没从骤然拉进的美颜冲击中回过神来，排球就已经□□脆利落抡回场内。 金发少年一个趔趄，差点扑进观众席里，爬起来时还踉跄了一下。 爬起来之后，他双手合十，匆匆对差点被自己扑倒的观众表示歉意，就马不停蹄赶回赛场。 此时的奈利修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这个飞奔出场外的极限救球已经耗光了他的大部分体力，就算只是回到场上，都让他感到无比疲惫。 幸好前辈们都很给力，在他把球送回去之后就立刻发起进攻。 枭谷将球接起并反攻之后，赤木前辈又成功将球接了起来。 观众席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响亮的惊呼，奈利修却已经听不见了。 眼看宫侑即将托球，他艰难地吸了一口气，让冰凉的空气通过刀割一样的喉咙，涌入火辣辣的肺部。 头脑清醒了不少，他打起精神，趁着心里那股劲儿还没消散，再次后退助跑。 此时此刻，稻荷崎前排的宫治和角名伦太郎同时起跳，后场的尾白阿兰和奈利修也迈步助跑—— 除了自由人和二传手，稻荷崎全员发起了进攻！ 这也意味着稻荷崎完全放弃了防守，打算用大家仅剩的体力孤注一掷！ 突如其来的四点攻，在身心俱疲的枭谷众人看来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但他们也只能强打精神，用所剩不多的脑容量仔细分辨着最后扣球的人。 奈利修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起跳的。 虽然体力已经干涸，但他还是咬牙起跳，混入发起最后进攻的狐群之中。不管这一球会不会传给自己，他起跳时都不会有任何敷衍，随时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宫侑正在看自己。 他并没有为了欺骗对手而刻意回避眼神，而是认真地注视着他，那双坚定锐利的褐眼好像在说—— 去吧——奈利！ 去终结这场比赛，去成为你最憧憬的那种王牌吧！ 在那一瞬间，这个念头仿佛穿透空间，越过时间，直达奈利修的脑海。 奈利修也不知道在那一瞬间，究竟是宫侑和他神奇地心意相通了，还是自己借着宫侑的名义揭开了隐秘的野心。 总之他微微睁大眼睛，已经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木兔前辈一直都是奈利修非常憧憬的王牌，体力、能力、技术无一不绝，就连心态都非常慷慨无私，完全不吝啬教导别人自己辛苦练习的技巧。 面对自己的憧憬，奈利修一直都在虚心求解，积极学习，刻苦训练。 但现在，也是时候“超越”了吧？ 哪怕整体的素质还远远不及，哪怕学来的技术也完全没有成熟，但只要有那么一瞬间，只要有一瞬间也好—— 他也想成为让大家依靠的王牌。 在那一刻，面对齐齐扑过来的三人拦网，奈利修什么都没想，只是任由这个愿望带动着他的身体，支配着他的手臂，指引着他挥动右手，最终，扣下最后一球！ 排球朝着枭谷场内激射而出，赤苇京治和那位替换尾长涉上场的二年级副攻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就连木兔光太郎也不例外。 因为这一球怎么看怎么熟悉，可他们却从未想过奈利修能在正式比赛里使用出来。 这是…… 木兔光太郎最得意的那门绝技——超级小斜线！ 因为始料未及，所以无从防备，排球从拦网边缘钻了过去，以几乎平行于球网的角度，直达枭谷右侧边线！ 后侧的小见春树扑过来时，排球已经再度弹起了！ 守在场边的边裁看向地面，挥下红旗，表示这一球落在界内。 站在中央的主裁判轻轻颔首，抬手指向稻荷崎，示意本轮由稻荷崎得分。 电子记分牌上的数字，缓缓跳转为15:13。 可能是这一球过于出人意料，一时间，场上安静异常，只剩下排球弹起又落下的砸地声，以及一道道不同频率的粗重的喘息。 解说员A差点喊劈了嗓子：“奈利选手！在比赛的最后一刻！扣下了一个漂亮的超级小斜线！是刻意藏拙？还是临时发挥？在此之前，奈利选手从来没有展露过这个技术！” 解说员B也激动地说：“总之这个小斜线为稻荷崎夺得了比赛的最后一分，当前比分15:13，稻荷崎拿下了第五局！” “大比分3:2，让我们恭喜稻荷崎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也拿下了本届春高全国赛的总冠军——” “恭喜！！”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ND】 第190章 第 190 章 正文END “奈利——！”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第一声, 紧接着，就有人扑了上来。 短短几秒，分散在赛场各个角落的狐狸们就冲过来抱成一团。 扣下最后一球的奈利修, 被簇拥在了狐群的最中心。 他怔怔地望着电子记分牌上的数字，身体因为骤然放松而感到脱力，幸好，四面八方都有人支撑着他，也依靠着他。疲惫的狐狸们抱在一起，相互借力，才不至于摔倒。 宫侑兴奋道：“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宫治也激动地说：“最后一球太棒了！” 赤木路成高兴得揽住他的肩膀：“奈利你小子超厉害的嘛！” 早在最后一球落地时, 稻荷崎乐团就已经吹响了代表胜利的旋律。 一百多人的乐团一齐发力, 就连附近其他场馆的人都能听到那首欢快的乐曲。 下方的应援团成员更是疯狂敲响应援纸筒，用力挥舞着支持稻荷崎的手幅或灯牌。像是有水倾倒进滚烫的热油里, 半个观众席的人都沸腾起来。 奈利修听见有人在大声呼喊自己的名字, 被骤然掀起的声浪震得一片空白的大脑终于缓缓回神。 赢了……他们赢了？ 他们获得了冠军？ 不是运气好而获得的冠军，而是用汗水和意志拼回来的冠军。 最后一球，还是他亲手扣下去的。 掌心还残留着扣球带来的麻痒，一股轻盈柔软的喜悦袭上心头，与此同时, 好像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也一齐涌了上来。 奈利修想说些什么, 但喉咙好像被哽住了, 一句话都说不出，鼻头也莫名其妙酸涩起来。 “怎么回事, 怎么上次赢了哭，这次赢了还要哭啊？”宫侑笑了，用手背帮他擦眼泪，“以前都没发现奈利还是个哭包呢。” 奈利修吸了吸鼻子, 闷闷地反驳了一句：“才不是。” “我只是……太开心了。” 赤木路成起哄：“开心就多笑笑嘛！我们可是冠军诶！” “而且还是连冠哦~嘿嘿嘿嘿，居然真在毕业之前连冠了，新年去许的愿没白许！” “别哭了别哭了，等下还有采访呢，要是把眼睛哭肿了照相就不好看了。” 在稻荷崎众人七嘴八舌地安慰、得意、炫耀时，奈利修擦掉眼泪，被泪水浸润过的双眼明亮剔透，像是刚刚洗过的玻璃珠。 看着满面红光、神采飞扬的队友们，他慢慢地眨了下眼，绽出一个笑容。 能和稻荷崎的前辈们一起打球，真是太棒了！ …… 比赛结束后，还有一场颁奖仪式。 虽然已经在IH时期体验过类似的环节了，但当他们再次站上领奖台时，稻荷崎众人还是难掩兴奋，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精美的奖牌，摸完自己的还要顺手摸摸别人的，在交汇眼神间分享自己的喜悦。 当奖牌发到奈利修的时候，他期待地等待着排联主席的动作。在冰冰凉凉的绶带套上颈脖、沉甸甸的奖牌坠至胸前时，奈利修忍不住挺直脊背，昂首挺胸，像只骄傲的小狐狸。 而后的个人奖项环节里，黑须教练获得了“最佳指导”奖，木兔光太郎获得了“得分王”称号，宫侑则不出意料地获得了“最佳二传”的奖项，除此之外，还拿了个“最佳发球员”。 这次春高，他的状态非常不错，官网上的发球得分总数是所有选手之间最高的，第二、第三名分别是奈利修和木兔光太郎。 这两个奖项，都是实至名归。 而颁发“最佳主攻”这个奖项时，奈利修也很淡定地神游，因为他觉得这个奖项肯定会颁发给尾白前辈，又或者是木兔前辈、桐生前辈、佐久早前辈…… 反正怎么数，都不会是自己。 这时主持人已经念起了颁奖词： “力量之美的完美体现，最强火力的最佳人选——这位选手在正面赛场上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他以压倒性的力量、赤诚的热情和坚定的意志，带领队友吹响进攻的号角，与队友共同穿越剧烈的风暴……” “不止如此，这位选手还是本届春高里最具成长性的选手。每一天、每场比赛、每时每刻，他都会抓紧机会快速成长，每秒过后，我们都将见到全新的他……” “他就是——来自稻荷崎的新人主攻，奈利修！！” 在主持人喊出奈利修的名字时，奈利修还在神游天外。 直到队友们推了推他的后背，他才回过神来。 这时领奖台后的大屏幕已经开始播放奈利修的高光时刻，其中就有刚开赛的那个高难度调整攻，还有最后那个出人意料的超级小斜线。 每一次扣球，都是暴力之美的完美体现。光是站在屏幕外看，就能感受到站在他的对面，防守压力该有多大。 奈利修好久没以旁观者的视角、在这么大的屏幕上看到自己了，眼睛睁的溜圆。 原来自己扣球时的动作是这样的啊……嗯嗯，确实挺帅的，不过表情好像有点凶…… 宫侑还以为奈利修是震惊到忘记要上台了，轻轻推了一下他的后背，含笑道：“快上去领奖吧，我们的‘最佳主攻’。” 奈利修走上领奖台，接过奖状的时候，还有点晕晕乎乎的。 他觉得自己获得这个奖项肯定是沾了团队冠军的光，但能获得这个奖项，就说明作为主攻的他已经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 糟糕，嘴角快要压不住了。 在主持人请他说获奖感言的时候，奈利修干脆不压了，朝着镜头认认真真鞠了一躬： “虽然我有幸获得了这个奖项，但我很清楚作为一名主攻，我才刚刚起步，还有很大很大的进步空间。” “今天的我能站在这里，离不开前辈们的帮助。不只有稻荷崎的前辈们，还有许许多多其他学校的前辈——是他们的悉心教导和无私帮助，为我提供了生长的养分，让我一步步感受到排球的魅力之处。” 说到这里，奈利修露出一个灿烂真切的笑容：“谢谢大家的认可，以后我还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打下去的！” …… 作为冠军，而且还是IH和春高连冠，稻荷崎众人总是免不了受到来自各路媒体的关注。 颁奖仪式才刚结束，他们就被举着长枪短炮的的记者拦了下来，其间还有几家杂志，希望能获得独家采访的机会。 奈利修也被拦了下来，不过不是记者，而是一个在观众席边缘等了好久的小朋友。 他认出来，这个小朋友就是自己冲过去救球时差点被球砸中的男孩。 近距离接触到了偶像，男孩双手捧着自己的本子：“奈利哥哥！请签在我的本子上！” “还有衣服、护膝，麻烦哥哥都写一遍吧！” 奈利修当然不会拒绝签名的请求，只是在小朋友的笔记本上写下一串端正圆润的字体时，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让他用小学生字体给真正的小学生签名这种事……感觉好奇怪。 要不，回去以后练习一下签名？ 在他琢磨的时候，前方的北信介正在接受采访。 他还是那么稳重，就算面对一排快要怼到他脸上的话筒，也显得淡定自若。 采访完队长，记者又发出了采访队员的请求。 宫侑自信上阵，在镜头前侃侃而谈，臭屁本质尽显。 宫治就内敛了很多，不过还是不难看出来他跟宫侑用了同一套DNA。 直到——记者希望采访奈利修的时候，却一时间找不到人。 宫侑挠头：“奈利说他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赤木路成有些奇怪：“比赛都结束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尾白阿兰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难道……？” 稻荷崎众人很快就知道奈利修在做什么了。 因为在采访到尾白阿兰的时候，银岛结掏了掏耳朵：“奇了怪了，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给我们做解说呢？” 赤木路成指着不远处被一台摄像机悄悄对准了的金发少年：“是奈利啊！” 只见奈利修站在摄像机前侃侃而谈，银岛结听到的“解说”，无疑就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稻荷崎众人：“……” 好吧！ 反正都已经社死了这么多次，他们早就逐渐看开了：“反正都有人专门给奈利的旁白剪视频，这个爱好应该已经人尽皆知了吧？这次只是从官方过个明路而已。” 反正都连冠了，奈利高兴，就让他说了。 而且，这支队伍马上就要分散重组了，这估计是他们最后一次当面听奈利旁白的机会了吧？ 奈利修给小粉丝签完名，本来是站在一边看记者采访的。 但他觉得好不容易连冠了，还拿到了他最想要的个人奖项，那不得好好纪念一下。 而且这一次……他还带有自己的私心。 【伴随着最后一声哨响，激烈的竞争在此刻落幕，梦想却不会在此终结。】 【未来的某一天，这片赛场上的选手，肯定还会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再次相遇。】 【感谢稻荷崎的全体成员，感谢排球世界的所有角色，来自另一个位面的灵体，才能在动人的温暖中逐渐学习人类的知识和情感，逐步补全人类的灵魂。】 【本届春高圆满结束！但排球少年们的故事，永远不会落幕！】 ————正文END————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