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童年——魔窟
“公主,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城外,凌萱前来送别即将同国师离宫的云成公主。
做戏做全,既然公主被认定是福泽天下的祥瑞,那她便要启程离宫修行,为大越祈福。
“我一直以来便想着出宫,这倒全了我的心愿。”云成公主脸上满是释怀笑意,丝毫不留恋那个因了自己十几年的金丝牢笼。
“倒是你,宫中波诡云谲、危机四伏,你才要好生照顾自己。”
两人又互相说了会话,直到公主不得不启程离开,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分别。
她们都知道这次分别,或许再无相见的日子但她们不会忘记对方。
送别公主后,凌萱也准备回宫,谁知在回去的路上却遇到了有人行刺。
幸好父亲有先见之明派了护卫保护,这才使得她躲过一劫。
对方人数不少,凌萱的人对付起来颇为吃力,但仍旧将她牢牢护在其中。
好不容易在护卫的掩护下凌萱顺利逃脱,但却与护卫失散,现下独自一人在郊外山林中。
她只能拼命往前跑,一旦被那些刺客追上她便不会有活路。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体力快要到极限时,前方突然出现的光亮让她燃起希望。
拼着最后一丝清醒凌萱跑到光亮所有,在见到有人时她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天已大亮,身边除了陌生的面孔外没看到有刺客的身影,仿佛昨日的追杀没发生过。
一位面善的大娘递来一碗温水,凌萱接过大口大口喝下。
“姑娘可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大娘好心开口。
凌萱瞧了瞧她微微点头,“路上遇到歹人想杀我灭口,幸好遇到你们。”
得知她的经历后大娘笑了笑,“别怕,现在已经安全了。”
随后她告诉凌萱,不远处正是她所住的村子,凌萱可先随她到自己家中居住休养,待身体恢复后她再陪她去官府报案。
凌萱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又担心那些刺客并没有彻底离开,她再出现不就是自投罗网。
再者她从大娘口中得知这附近只有一个村子,若手底下那些人来寻自己必然要来这里,思来想去同意了大娘的话。
然而当她跟着大娘进村后便发现这村子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正常村子白日里几乎是不会关上大门,门前也会坐上三五几个闲聊的农家妇人。
可这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偶尔路过一两户门前站了人的人家,对方看她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什么货物般。
待到大娘家中,大娘热情的给凌萱收拾着床铺。
“今日你好生休息,待到明日一切都会好的。”
“好。”凌萱低头称是,只是之后大娘送来的吃食她吃得极少。
她在这个村子待了几日,大娘对她一如既往热情。
但每到深夜凌萱总是能听见女子凄厉的叫喊声,她白日询问大娘,大娘却说是她听错了。
凌萱躺在床上装作熟睡模样,没一会关着的房门传来“吱吱”被推开的声音。
“娘,您确定她已经睡下了吗?”男子迫不及待的声音响起。
“放心吧,今日我下了分量十足的迷药。”
“这个货可是上品,娘特意给您留下的。”大娘说完便关上房门离开。
接着凌萱能感觉到一个男子窸窸窣窣上床爬到她身边。
那人粗粝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呼吸也随着沉重起来。
“娘果然没骗我,是个光滑水嫩的小美人。”男子说着就开始准备去脱凌萱的衣衫。
下一刻,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架上了他的脖子。
“你...你怎么没被迷晕。”男子惊恐的声音响起。
就在他准备大喊通知母亲时,凌萱冷冷开口。
“你要敢喊一句,下秒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男子不敢轻举妄动,随后凌萱将他绑起来又拿了块破布塞进他的口中。
做完所有后她深知这里不宜久留,幸好这几日朱大娘为了减轻她防备之心,对她并没什么限制。
“你母亲做的掳掠女子的营生,你们村里家家户户的妻子都出自她手对吗。”
她拿着匕首在男子身上比划,男子头如捣蒜般点头。
凌萱冷笑,那些深夜听到的女子喊声应当就是那些被掳掠来的女子。
而村子里的人敢让她们喊叫,不过是仗着外人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不巧的是,凌萱听得懂,那些话正是来自她家乡的语言。
这些来自西南的女子想到京城闯荡一番,谁知却进入这个魔窟,而她们不通汉语,即便离开也逃不远。
凌萱悄悄打开窗户,后面便是堆放柴火的地方,她轻身一跃从屋内跳出,将那些干燥的柴火一股脑扔到屋内。
随即寻来火折子一把火点燃这座木质结构的屋子。
做好一切后她没有立即离开,等到朱大娘发现着火找人灭火之时再趁乱离开。
可还是被眼尖的人发现,前两日她发送了信号烟,接应她的人正在村口。
但村民怎么愿意让他们离开,一下子村子里的人将凌萱一众人围在其中。
来接应她的护卫功夫高强,奈何对方人数众多,隐隐有不敌之势。
“小姐,再不下令咱们怕是都逃不了。”
侍卫的话提醒凌萱,她不得不下达自己的第一道死令。
“若他们再拦,便杀了吧。”
得令后的侍卫如同杀神附身,不再有任何顾忌。
这件事惊动了官府,对方匆匆赶来。
村长与官府的人勾结,以为是给他撑腰的。
谁知官员身后还跟着一脸杀意的凌谦。
“想不到一个小小村落竟暗地里做着这样的勾当。”
官员不甘示弱,“即便如此,令千金滥杀无辜,凌厂公怕也要有个交代吧。”
即便侍卫是为了保护凌萱,但依旧触犯了大越律法。
这件事闹到陛下面前,得知眼皮子底下的村落干出这样的事陛下怒不可遏,当即下令严查。
“这件事自然要严查,可凌谦纵女目无王法的事也请陛下秉公处理。”文官显然不肯放过这个能对付凌谦的机会。
两人各说各理,最后还是陛下拍板决定彻查后再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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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童年——掐灭
番外 童年——掐灭
本来凌谦应主动避嫌,但他却主动解下调查这件案子的任务,又为了堵住朝中众人的嘴提议三司和京兆府一同办理。
这事牵连到朝廷官员,加上他这般坦荡的做法旁人自然不再说什么。
凌谦雷霆手段,动用了手中的权势,让手下的人强势闯入村子,在那些村民家中地窖、猪圈、柴房这些地方营救出不少女子与儿童。
同时他们发现这些人中有不少的家人还曾到官府报案称家中有人失踪。
于是凌谦便示意手下的人联合那些能找到家人的受害者,将那些村民告上府衙。
又将包庇他们的县令以失察落罪,县令想找他身后的人求救。
可古往今来这种事都是重罪,为人不齿。
县令理所应当成为了弃子,甚至对方在得知事情败露后立即派人将其灭口。
县令的死并没有影响到凌谦办案的进展,他将这些人全部带回东厂严刑拷打。
东厂的手段层出不穷,折磨得人生不如死,很快第一个人受不了供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余下的人也纷纷松口。
从他们的证词中凌谦抽丝剥茧找到朝中一些官员或许有关。
当最后一名官员认罪伏诛之时,先前那些人的罪名也落了下来。
一件牵连众多,涉及多个州郡的案子就这样在凌谦手中办成铁案。
陛下看这卷宗脸上怒气掩藏不住,“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因为事情的恶劣程度让陛下在其他官员启奏要惩罚凌谦纵女杀人的事被陛下狠狠斥责。
“眼底下这么大的事你们一个个没有察觉,反到为了党政之争咄咄逼人。”
陛下眼中的怒意让百官恐惧不已,没有再敢出言要求处置凌家父女,这件事便这样翻了过去。
也因这件事已经死了太多的人,那个村子中剩余的那些村民便没被追究。
凌萱自打回到宫中后夜夜惊醒,有时甚至睁着眼一晚不睡。
凌谦知道女儿受到那些遭遇的影响导致的惊魂未定。
对此他很懊恼,若不是当时他被其他事绊住没有陪女儿一同送别公主,女儿又怎么会受此一劫。
药喝了不少,凌萱的情况依旧没得到改变,直到有人提醒了他句,心病还须心药医。
一月之后,凌谦来到女儿房中。
“萱儿,爹带你去个地方。”
她本想拒绝,可奈何父亲一定要她前往,无奈之下只得同意。
从车内往外看,凌萱发现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直到停在村口。
凌萱全身紧绷,凌谦心疼的握住她的手。
两人没有下车,只是透过镂空的车窗看到外面的景象。
凌萱这才瞧见村口站满了官差,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一群青壮年男子穿着囚服,带着枷锁正缓缓移动。
他们身后跟着哭喊的妇孺,均被官差无情的拦在后方。
“往后你们不得离开这里,若有违令者杀无赦。”
说罢,官差押着那些男子离开此地,任由妇孺们撕心裂肺的哭喊。
顺着父亲指的地方,凌萱发现朱大娘一家的人头正高高悬挂在上面。
“爹说过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不仅是他的女儿,还在那些被他们拐卖到此的旁人家的女儿。
从村子离开后凌谦又带着女儿来到郊外一处宽阔的宅院,凌萱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门前。
院子中央正站着两三个女子和几个孩童,他们看见凌谦时满是感激之色。
“大人不仅将咱们解救出来,还安置了住处给咱们,真是鼎鼎的好人。”
他们都是被解救却没找到家人的,凌谦便将他们统一安置在这里,日后若想离开他也会给他们盘缠。
这便是日后凌萱育幼所的雏形。
回去后凌萱叫住父亲,“爹,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女儿神色终于不再恹恹,凌谦打心里高兴。
他将这一月自己所做的事悉数告知给凌萱。
当初那句心病还须心药医给他指名了方向,既然女儿被这事影响了,那他便彻底将这事给根除掉。
于是他设计了一场人伦惨剧。
那个村子所有人能沆瀣一气公然干着这样的事,心里怕早已没有良善二字。
手下人调查出来的结果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便将目光锁定在村子东边一户孤寡老人,但这老人并非真的孤寡,相反他夫妻二人膝下有好几个儿子。
不过两人年轻的时候太过嚣张跋扈,对孩子非打即骂,就连他们成亲之后也不曾改变半分,甚至对儿媳也一样。
儿子们受不了便搬了出来,可家中田地都在老两口名下,儿子们想种就得给他们交钱。
孩子们忍着气交了钱,可老两口还是不满意,三五不时就找茬。
凌谦看准时机让人将老头子弄成瘫痪,又故意让人在他们能听见的地方说可以找孩子供养。
于是老两口便要求儿子们赡养,可几个儿子谁也不愿意照顾他们,甚至为此大打出手,最后谁也没有将人接走。
又因着两人年迈,儿子们有了还手之力,该交的钱也不交,两人无可奈何。
而年轻时太过跋扈导致邻里非但没有接济,遇上他们时还要出言讽刺几句。
老两口每日待在家中,余粮见底,后村子里的丑事又被揭穿,更是无人理会。
就这样他们在吃完家中粮食后挺了半月,还是邻居闻到臭味才发现老两口早已死去多时。
凌谦目的达成后借机将此事呈上,大越极重孝道,陛下得知后震怒,又因着之前的案子的影响
凌萱听后垂着头,她想不到父亲只一个小小的筹谋便能轻易将一个村子的未来给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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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童年——谋生
番外 童年——谋生
又过了些日子,凌萱向父亲提出想出宫去试试靠自己独立谋生。
起初凌谦对此并不赞同,他认为女儿一直在宫中出生长大,对宫外的世界不太了解。
再加上之前的事情让他仍心有余悸。
“公主离宫之后,淑妃娘娘也不需我侍奉,我在宫中似乎没有什么用处。”
凌萱也有她自己的理由,她像个闲人般在宫中无所事事,那些人对她依旧尊敬。
可这一切都基于她是凌谦的女儿,抛开这个身份不谈,她又算是什么。
靠着父亲的庇护生存,不是她所愿。
凌谦也想过这样的问题,他迟早会先一步离开女儿,总得给她留条后路。
可今日女儿的话让他知道,凌萱骨子里和他是一样的。
“那便给你些时间,如你能靠自己闯出一片天,那爹便不再插手了。”他还是妥协了。
并不是有多看好女儿的能力,只是觉得他说再多不如让她自己亲身体会。
那日后凌萱从宫中离开,独自租了个小院子。
她现下最擅长的便是做点心之类了,也多亏了在宫中时常给云成公主做而没有生疏。
她兴致勃勃做了许多,第一次出摊时光顾的人寥寥无几。
一天下来只堪堪赚了十来文钱,如此微薄的收入是她没有想过的。
后来她再出摊时便瞧着周边其他摊贩,其中也不乏有女子抛头露面的,不过总体下来生意都不怎么好。
尽管她们费力吆喝,但来往那些百姓驻足的很少。
凌萱见状才发现原来女子谋生的难处比她预料中的困难得多。
这些都还不算最难的,最难的是因为她们是女子,总是会有意无意被人刁难,甚至有人对着她们说些露骨的话。
而为了生存,她们也不得不赔笑应付过去,就为了自己的货物能售卖出去。
某日深夜,凌萱刚睡下不久便发现有贼人潜入她的小院。
待她发现与对方打斗时,周边邻居被这动静吵醒,纷纷跑到她小院将贼人制服。
当他们看清贼人是路口卖猪肉的金宝时又将矛头指向凌萱。
称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居住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吗,自己不知检点还指责旁人。
凌萱冷笑,就因为金宝家有些小钱,三五不时将那些卖剩的肉送给他们,他们便眼睁睁说瞎话。
待人群散去后,唯一没有指责她的邻居站在那里。
凌萱认得她,一家四口就靠她替人浆洗衣服为生,她那个不成气的丈夫每每酗酒后便会殴打辱骂她。
“你也觉得我不知检点?”
女子摇头,她的小女儿躲在她身后,“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凌萱有些意外,竟还有人看得明白。
随后她瞧见她女儿,明明都快八岁的孩子了,看上去瘦得跟四五岁差不多,眼中也没有孩子的天真,全是满满的怯弱。
从那以后,凌萱同这对母女倒是走得近了起来,她时常将自己做好的糕点分了些给她们。
“这是给你吃的,千万别给你弟弟。”凌萱对小姑娘说着。
那家男人重男轻女得严重,偏生女子又不敢违背丈夫的意思。
凌萱对这家人极其照顾的事很快传遍整个小巷,众人都说凌萱是看上了那家男人的皮囊才这么讨好他家的妻儿。
谣言说得多了,就连当事人都相信了,凌萱发现那家女主人对自己竟有了敌意,话里话外都指责凌萱想抢她的男人。
凌萱无奈,她不过是有几次给母女俩送东西时恰好碰上男人也在家,基于礼仪向他点了点头当做打了招呼。
男人皮相在这里虽然算得上不错,可她什么样的男子没有见过。
她开始疏离与这家人的接触,只私下悄悄同小姑娘见面。
然而不久之后,凌萱刚刚起床便听见门外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她不明所意打开门准备看看回事,却发现隔壁那男子领着媒婆站在自家门口。
“我家那婆娘已经死了,这下你放心嫁给我了吧。”男子信誓旦旦开口,仿佛认定凌萱不会拒绝他。
凌萱哑然,隔壁那女子半月前又被醉酒后的男子打了,这次他没有掌握好分寸,竟活活打死了妻子。
凌萱报了官,可官员却以家事为由没对男人作任何惩罚。
谁料想妻子尸骨为寒,这男人便敲锣打鼓来找上自己求亲,凌萱气得只想笑。
小巷里的邻居都打开门看笑话,言辞间嘲笑着凌萱靠着狐媚手段将男人勾引成功。
她气得不行,直接拒绝男子。
“我对你没有任何旁的想法,也不可能答应你,若你还来骚扰我,我就报官。”
男人却不依,目光凶光盯着凌萱,“老子为了你将那婆娘都打死了,你敢不嫁我就弄死你。”
“明天我便会来娶你,识相的好生在家等着。”
凌萱将房门狠狠关上,她坐在院中深呼吸试图冷静。
她才这明白为什么父亲同意让她出宫,原来他早就明白这世道有多不公。
想到这里,她发出父亲给她的信号烟,暗卫很快出现在她身边。
第二次,男子如约而来,还带着他的儿子。
“只要你愿意好生伺候我,我便同意让你做我娘。”小男孩不屑说着。
凌萱没动,男子有些气急上前就想教训她。
可他的手还没落下,便被突然出现的暗卫一刀毙命。
周围的人吓坏了,纷纷叫着杀人了。
唯一还留在原地的是男子的女儿,她担忧地看着凌萱。
“姐姐你快走,一会官府的人来你就跑不掉了。”
凌萱知她恨透父亲,拍拍她的手安慰着。
“没关系,他们奈何不了我。”
官府的人来后凌萱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对方被吓得不行,哪里还敢追究她的责任,只称是男子失足不甚撞上放在一旁的柴刀。
凌萱结束了独立求生的日子,离开时还不忘将小姑娘带到凌府给她个活计,而后决定回宫,争取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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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童年——宫女
有了目标后凌萱便开始行动,第一步便是回到宫里要考取尚宫。
她开始废寝忘食的备考,只要当上尚宫才能一步步走到权利的中心。
不过得知她要考尚宫的事情后,有的人心里却不高兴了。
李令仪不愿凌萱畅通无阻,便悄悄嘱咐宫女,让她找准时机在凌萱的吃食中下药。
食物送来时凌萱手中还捧着本书,为节约时间她顾不得其他,夹起菜就准备往嘴里送。
“姑娘,等一等。”身边的宫女突然叫住。
凌萱不明所以,可当对方用银针在饭菜上戳了几下后,雪白的银针立马变黑。
凌萱找来太医,对方查出食物中有毒,若吃下后便会造成劳累过度猝死的假象。
她心中立马猜测出是李令仪下的手,但这次对方行动极为隐蔽,她没有确凿的证据。
凌萱将这事压下来,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备考。
直到考核那天,凌萱以第一名的姿态成功通过女官考核。
李令仪得知这件后气得不行,认为定是那个宫女根本没将药放进食物中。
不论宫女如何辩解,李令仪还是吩咐人将她弄死,并伪装成不慎溺水的情况。
凌萱得知这事后,原本还怀疑是她下毒,现下已经可以确定了。
她很痛心,不仅是对自己还是那个无辜的宫女,只是现在她无法对李令仪动手。
不久前宫中突然爆发时疫,感染者众多,就连太后都中了招。
原本那些妃嫔在伺疾,但她们宫中也有人被染上,加之为了那些皇子公主的安慰,陛下下令让他们都待在自己宫中不要随意走动。
而陛下虽然担心太后,但朝中需要处理的事情太鑫多,导致他只能尽量抽出空闲的时间来探望太后,不过每次都行色匆匆。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令仪主动站出来,她跪在陛下面前言辞诚恳。
“女儿愿意去照顾皇祖母。”她独自一个住在昭华殿,去哪里都无所谓。
皇帝最初并不想让她前往,可现下各宫已经被隔离起来,太后那边又不能没人。
权衡之下他还是同意了女儿的要求。
自那以后李令仪便住进太后宫中,日夜伺候在太后身边。
就连熬药都亲力亲为,熬好之后等汤药温度合适后便亲侍汤药。
可以说太后感染的整个期间,几乎是李令仪独自一个承担下照顾她的重任,其余人最多只是在她无暇分身时替了她一会。
这般纯孝的态度太后看在眼中无不动容,再加之李令仪整个人变得友善温顺许多。
太后先前对她的那些成见也随着这场时疫烟消云散,就连皇帝也对她改观许多。
虽不说向从前般宠爱,但好歹对她也多了几分照拂,另外还有太后对她的重视。
李令仪一下在宫中的地位似乎又高了许多。
时疫结束后李令仪倒是大病了一场,太后下令让太医院的人好生治疗,那些名贵药材跟不要钱般往昭华殿内送。
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凌萱想对李令仪秋后算账变得困难起来。
那个宫女的背景她查了查,穷苦人家出生,为了替家中分担才入宫为奴。
而在她死后,她家中却突然多了笔银两,想必这应该是李令仪给她家人的封口费吧。
按理说对于要害自己的人,凌萱本该冷漠相对,反正这个时代不就是这样的吗。
然而她心里始终不太舒服,尤其是想到对方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她便做不到彻底冷漠无视。
“既然心里有愧,那便给那宫女家人一笔钱,算做补偿吧。”
凌谦看出女儿这段时间的心思,联想到之前的事情自然不难猜出。
“可那始终也是条人命啊。”
凌谦摇头,“你啊,还是太仁慈了些。”
“世道就是如此,你若没有背景权势,便只能成为上位者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难道她就不用付出一点代价吗?”她说的是李令仪。
凌谦眼神严肃,“她现在有了太后和陛下做倚仗,咱们无法动她,你才做上女官,更当处处小心谨慎。”
凌萱突然有种无力感,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个腐败的时代走上另一条路。
“萱儿,当心中的想法无法实现时,咱们能做的只有蛰伏,若你非要在不恰当的时间争一口气,结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在朝中摸爬滚打这么久,凌谦深谙其中的道理,他步步为营便是不愿走错一步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他们父女其实也是陛下随意可以抛弃的牺牲品,一旦失势他们不会打回原型,而是直接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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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童年——计划
番外 童年——计划
凌萱考虑到父亲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她并没有选择直接进入尚宫局跟着尚宫大人做事。
反而是选择了相对比较不怎么受重视的司膳房里面。
对此父亲也曾问过她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让她选择避嫌。
凌萱承认有这么一部分的原因,不过多部分还是她自己想去司膳房。
自己经历的和见过的许多害人的手段多是吃食方面出了岔子,如果她想改变什么就必须从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入手。
一旦按照她的计划来做,那她必然会是这一批女官中最早展露头角的人,日后若有什么司膳尚食到离休的年纪她便会顶替上去,甚至尚宫之位更是不在话下。
还有一个考量便是她的手艺在云成公主的宣传下被众人知晓,进入司膳房也是理所应当,也好堵住那些想给父亲扣帽子的对手之口。
进入司膳房后,凌萱每日矜矜业业做着份内之事,把不合理的布局及安排重新排序一遍,时间上节约不少。
而那些要送给主子们的食物,她即便更忙也会一一检查,确定味道、摆盘及温度都是最合适的程度才允许送出。
除此之外,她还格外关心那些最低等的宫女太监,总是在适当的时机关心对方。
比如看见无钱医治的宫人,她会主动从自己的俸禄中拿出部分给他们,严重的还会放下身段请太医替他们诊断。
有时送膳给主子们的时候恰好碰上正在被主子责罚的宫人,凌萱也会三言两句间威慑住对方,随即称宫人犯错要惩治必须经由慎刑司调查后明正典刑。
她这一系列的举动使得不少宫人对她感恩戴德,她的第一股势力就这样初步成型。
凌谦对于女儿的做法倒不是很理解。
“萱儿,你将这些宫人的位置抬举得太高了,这样会惹怒主子们的。”
在他眼中,不是所有奴才都值得女儿这样对待,在宫中待久的人心理多多少少都有些扭曲。
你对他们的好在时间久了之后只会让他们觉得是理所应当,一旦你哪次没如他们所愿便会被记恨。
曾几何时他们父女,不知被多少受了钱不办事的宫人坑害过。
所以看到女儿现在做的这些他内心是不赞同的。
凌萱自然明白父亲的顾虑,她给父亲斟了杯茶。
“这是女儿收拢人心的手段罢了。”她怎会不知那些宫人的想法。
“女儿这样做并非是想让他们对女儿感恩戴德,我只是想借着他们人数众多这个优势,让他们做女儿的眼睛。”
凌谦挑眉,“哦?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他们选择进宫的原因多是家中穷困,如果不选择入宫便无活路,且女儿选择的那些人都是通透的人,他们已经做好进宫后随时会死去的准备。”
凌萱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和她挑选人的标准。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想趁着在宫中的时间多为家里攒些钱,这也导致他们看得并不长远,也不会将集体利益看得高过自己的利益。”
“这种人只需要一些钱财便能让其为女儿卖命,何乐而不为呢。”
她嘴角一勾,眼中却无笑意。
凌谦这才明白女儿的想法,钱能收买的人就是最好处理的人,他不说富可敌国,千万身家倒是有的。
“单用钱财算不上完全保险,所以你偶尔会从其他方面给予关心,一旦有旁的人想用钱财收买他们,他们自然会做比较,届时还是会愿意跟着你。”凌谦说出女儿这段时间拉拢人心的做法。
“对。”凌萱没有否认,她缓缓喝下一杯茶。
“这样的人入宫太久,受尽了冷眼,只要给他们点点关怀便能让他们沉溺其中。”
随后她还提出可以涨俸禄以及增加些宫人的福利,只是她现在的身份还够不到可以直接下令。
“这有何难,爹替你办就是。”凌谦将这事揽过来。
不久后宫人们的俸禄多多少少涨了些,虽不多倒也够他们高兴许久,至于福利这方面只是增加了他们一些休息时间。
尽管如此,凌萱也很满意了,任何改革都不能一蹴而就,需要徐徐图之。
凌谦做这件事的时候故意让人透露都是女儿的功劳,宫人们对凌萱的信奉更上一层楼。
坐在亭台中,凌萱瞧着正落下的夕阳,她想到当年受林妃吩咐给自己投毒的那个太监。
他这样做正是因为林妃许了他好处,又答应照料好他病重的寡母和弟弟妹妹,他这才拼着命去害自己。
在她看来这样的人其实是最好拿捏的,人生在世,拼的不过就是钱权名三字。
权与名他们是沾不了半点,为有钱是他们能触及到的核心利益。
她只要能把握好这些尺度,自然能将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凌萱如今在宫人心中的地位甚至比有些主子还要高,越来越多的宫人主动成为她的眼线,各宫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通知她。
她计划正逐步按照她设想的方向在发展着,这导致她心中警惕降低不少。
这日她独立经过一处偏僻的湖畔,突然被人袭击后脑,在她彻底晕倒前感觉到自己仿佛坠入充斥着寒意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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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if线——庆幸
“娘娘,奴婢知错了,求您别打了。”凌音被人狠狠按在地上,手腕粗的长棍正一下下落在她身上。
林妃在宫女的搀扶下站在不远处就这样看着。
直到凌音声音渐渐变小,然而林妃却不肯叫停。
身旁宫女担心出事,便小声在林妃身边说着。
“娘娘,奴婢瞧着她似乎是快不行了,要不将她扔去掖庭,让她死在您的眼前怕是也晦气呢。”
林妃神色一凛,让人停下了手,“将这贱婢扔去掖庭自生自灭。”
宫人得令拖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凌音便往掖庭走去。
凌萱本在小屋里等待母亲归来,外面却突然传来惊呼和手忙脚乱的声音。
好奇心让她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脑子里又浮现出父母叮嘱她不能离开这里的话。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她瞧见几个人正将血肉模糊的母亲抬进房内。
“娘亲。”凌萱哭着叫母亲,可母亲却没半点反应,就这样趴在床上。
那些人也顾不上凌萱,他们有的忙着烧水,有的忙着用剪刀将凌音身上的血衣剪开。
后背的血凝固同衣服粘在一起,在分离的过程中难免将结痂的伤口撕裂,凌萱看着母亲微微紧蹙的眉头。
“这些天杀的。”他们看到凌音那些伤口,有人边哭边说。
“慎言。”有人立马捂住她的嘴。
凌萱就这样孤零零站在一旁,双眼紧盯着母亲。
待这些人替母亲换好干净的衣裳,他们又有些犯难了。
“阿音这情况,若没有大夫来医治,怕是...”
她们不忍心当着凌萱的面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可身处掖庭又是罪奴,怎么会有大夫前来替他们诊治,即便宫里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可多得是看人下菜碟的。
所有人心中都明白,凌音现下只能静静等死,而他们能做的便是让她走得体面些。
他们没待多久,掖庭整日有忙不完的活,这片刻的时间还是管事给她们的。
“萱儿,我们已经让人去通知你爹了,你好好陪你娘说会话吧。”
凌萱强忍泪水对她点头,随后她费力爬上床,然后安静地躺在母亲身边。
“娘亲,不要扔下萱儿。”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到凌音的手背上。
似乎是感觉到女儿滚烫的泪,凌音缓缓睁眼。
“萱儿。”她虚弱的叫了声。
凌谦匆匆跑回掖庭,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身药童打扮的苏卓。
得知妻子出事他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事情往回赶,正巧在路上碰到苏卓,对方得知来龙去脉后当即决定同他一块回来。
两人进入房间,凌谦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心中一痛。
苏卓没有耽误,放下药箱就到床边开始查看凌音的伤势。
“刚才有人替她清理伤口了?”
凌萱看着苏卓点头,“刚刚有人替娘亲烧了热水换了衣物。”
苏卓注意到眼前这个小团子,心中一软。
“幸好做了这样的处理,至少能遏制住伤口扩散感染。”
“小大夫,还请您救救我妻子。”凌谦抱着女儿,身子不住的颤抖。
他没想到妻子的伤势这么严重,他现下又慌又怕。
“别担心,我先看看。”苏卓安慰着他。
父女俩就这样瞧着苏卓认真地为凌音诊治,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凌音身上的伤很多,最重的应该是腰部及以下的地方。
“她的伤势很重,除了皮外伤还有感染的风险,我必须要回去拿药过来。”苏卓严肃说着。
凌谦双唇蠕动,却发不出一个字。
他们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用太医院的药呢。
“不用担心,今日太医们都去皇后娘娘那里了,我很快就回来。”
苏卓说完背上药箱就离开,凌谦其实并不抱希望他会回来。
然而半个时辰后,苏卓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药箱中多了不少的药物。
他分别告诉凌谦哪些外敷哪些内服,又叮嘱每次的剂量。
“凌叔叔,您夫人的腿以后怕是...”
凌谦神色一滞,显然明白苏卓的意思。
他压下心中的难受,感激地看向苏卓。
“阿音能活下来已经是大幸,其他的都是天意。”
之后的时间凌音在药物的治疗下,加上苏卓隔三差五偷跑过来诊断,慢慢地好了起来,不过双腿却是彻底废了。
因为她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劳作,按理说本该逐出宫去。
可她现在若是离了宫大概率也只会被随便扔到不知哪处地方去,和自生自灭没有任何区别。
最后还是管事做主让她留下,只是不会继续提供吃食和俸禄了,需要他们自己想办法,反正这些年小小年纪也无法劳作的凌萱也是这么过来的。
现在压力一下子全都落在凌谦身上,可他没有半分埋怨。
妻子能捡回一条命他已心满意足,大不了日后他自己多做些事,就算自己挨饿也绝对不会让妻女吃不上饭。
凌谦每日越发忙碌,除了自己的活外还帮着其他人做事,就为了他们能多分享一些食物给他们一家人。
母亲能每日都陪着自己,按理说凌萱应该高兴的。
可她瞧见母亲那毫无知觉的双腿时,眼中的难过无法隐藏。
这样的经历使得她迅速成长起来,在父亲无法顾及的时候主动承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
“娘亲,喝水。”凌萱小心翼翼端着水杯递给母亲。
“真甜。”凌音眯着眼笑着回答。
看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她心酸不已,可又不能表现出来。
晚上凌谦回来后,凌萱已经沉沉入睡。
“阿谦,你辛苦了。”
“哪里的话,只要你和萱儿在身边,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凌谦目光落在妻子双腿上,“若不是我无用,你的腿怎么会这样,说来是我亏欠了你。”
这些天压抑的情绪再无法隐藏,凌谦低着头发出呜咽之声。
凌音就这样静静地等他发泄完毕,不过她自己却很是乐观。
“这都是注定的,废了一双腿留下一条命,我已经很庆幸了,况且我总归还可以抱着女儿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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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if线——叛军
“阿音,上次你绣的那几张手帕宫外那些贵人喜欢得很,这是卖到的钱。”
管事嬷嬷来到凌音房内对她说着。
凌音眼中露出欣喜,接过嬷嬷递来的银两,随即又拿出三分之一还给对方。
“你这是做什么。”
“若不是有您帮我,我哪里能靠这些活计赚到钱,您每次都给萱儿带些好东西。”
“您若不收下,以后我哪里还敢再麻烦您。”
嬷嬷推脱不过,最后只好收下。
凌音受伤后,若是只靠着凌谦一人微薄的俸禄自然是不行的,一家三口在宫中生活只会举步维艰。
好在她手工活好,现在也是想到可以多绣一些丝帕托人去宫外卖掉换些钱财。
自打有了这条路后,凌音就算是躺在床上也能靠刺绣赚些银两,大大地减少了凌谦的压力。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差不多一年,宫中突然发生了动乱。
叛军勾结到禁卫军一个副将,趁着夜晚戒备较为松动的时候攻进宫内。
突如其来的叛乱让人措手不及,宫中一片大乱。
那些叛军对宫里地形很熟悉,他们直奔陛下及各宫妃嫔住所,见人就杀,整个皇宫霎时沦为修罗场。
入目之处都是倒在血泊中的人,分不清谁是谁。
掖庭由于地处偏僻,再加上在这里的都是罪奴,因此没有第一时间被攻陷。
但这里也不太安全,凌谦拼命跑回来,将妻子抱起放到轮椅上,又用布包着背起女儿推着轮椅就往外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叛军攻进来了,陛下和各宫娘娘还有皇子公主许多都已经被杀。”凌谦边跑边说。
“那林妃母女呢?”凌音问着。
“也被杀了。”
凌音坐在轮椅上笑了几声,那笑声中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三人一路向宫门处跑着,遇上一样逃命的苏卓,得知对方也要出宫去寻找家人,索性便将他一起带上。
四周哭喊声、脚步声和刀剑声不断,几人跑几步便要躲起来,确定没危险再出来。
凌萱从父亲背上看见外面四散逃离的宫人,有拼命逃亡的,也有想趁乱将宫里那些值钱的东西带走顺手牵羊的。
这些人没有他们这般好的运气,在逃亡的中途被叛军发现斩于刀下。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她忘不了那些人倒下去时无法闭上的眼中带着的恐惧和不甘。
凌谦带着几人尽量从偏僻小路逃亡,就在宫门离他们不过咫尺的距离里。
几个身着叛军服饰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想逃?”为首的像瞧死人一般瞧着他们。
凌谦深知现下的情况不能和他们起冲突,于是换上一副卑微讨好的模样。
“几位大人,我们几个只是奴才罢了,还请各位放我们一马。”
他的示弱并没有让几人网开一面,反倒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一个阉人还敢同我们讲条件,我看你是活腻了是吧。”
这时,那人身后的叛军看见凌音的模样,“这娘们长得不错,一会让兄弟们爽爽再送她上路。”
凌谦下意识后退两步,将妻女牢牢保护起来。
几个叛军人高马大,自然不将凌谦几人放在眼中。
“凌叔叔,一会我引开他们,你带着夫人和萱儿径直往前跑。”苏卓小声在他耳边说着。
凌谦用余光瞧见苏卓手中已经握着好几枚银针。
他心里叹气,将女儿放下后又把妻子推到苏卓身边。
“我再无用也不会牺牲孩子。”他嘱托苏卓保护好凌音母女,随即挡在那几个叛军面前。
“爹。”
“凌叔叔。”
苏卓和凌萱同时担忧开口,而凌音则安慰他们。
“放心,这几个小喽啰还不是你爹的对手。”
她笃定的表情刺激到那几个叛军,他们朝地上啐了口痰,举起武器便挥向凌谦。
寒光晃过凌谦双眸,那一刻他眼中充满杀意。
凌谦深呼一口气,赤手空拳下凭着自己灵活的身体在人群中穿梭,看准时机顺势反杀其中一人。
将对方武器夺下后,凌谦不再拖延,手起刀落间几个叛军就这样软绵绵的倒下,临了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凌萱看呆了,她完全无法将面前如杀神的男人同自己那个温柔的父亲联想成同一个人。
“咱们快走。”凌谦跑过来推着妻子,背起两人没回过神的孩子一路往宫门逃。
今晚是他们唯一能逃出宫的机会了,一旦天亮不管是叛军胜利还是那些援兵赶来,他们都无法再离开那个地方。
因此一刻都耽搁不得,出了宫他们才发现宫外的皇城情况更糟,昔日繁荣的京都如今满目疮痍。
“阿谦,我们要往哪里去?”
凌谦抿唇,神色严肃,“先陪小苏大夫去寻他的家人,届时再决定,总之京都是待不得了。”
几人混进逃亡的人群中,一路紧赶慢赶不敢停留片刻。
终于在三日后来到苏卓父母现居所在,然而这里的情况也不比京都好多少。
他们在去往苏卓家中时碰上逃亡的苏家邻居,苏卓认出对方,询问他们自己父母情况。
却在对方处得知苏卓父母已经死在那些趁乱打劫的贼人手中。
苏卓瞬间成为孤儿,凌萱看着他整个人呆在原地,眼泪不断从眼中涌出。
凌谦原计划是带苏卓找到他父母后将他交给对方,他再带着妻女离开。
可现下的情况显然他不可能将苏卓一个孩子独自扔下。
“小苏大夫,如今天下大乱,各州郡几乎都陷入纷争冲突中,要不你同我们一起回集州。”
集州不仅是他们的故乡,更有可能是这个时候少有的还没有被战火蔓延的安定之地。
苏卓双眼猩红地看着他们,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凌萱张开手臂抱住苏卓,“苏哥哥,以后我们便是你的家人,你不要难过了。”
苏卓感到心里一暖,他回抱了凌萱。
“好,我和你们一起去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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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if线——逃离
因着凌音的情况,再加上战乱的原因,原本只需要一个多月的路程,几人硬生生走了三月才抵达集州。
一路上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顺着山路而行,渴了便喝山泉水,饿了便摘野果,运气好的时候能抓到些野味改善伙食,至于住多半是找些山洞将就将就。
凌谦唯一担心的便是妻子的腿,多亏有苏卓,他从宫中逃出来时带了不少的药,在山中行走这些日子也发现了些对凌音身体恢复有用的草药。
几人经历一波三折,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抵达集州境内。
站在集州城门处,心心念念多年的家乡就在自己面前,凌谦却生出近乡情怯的感觉。
也正如他预料那般,中原的战火暂时没有蔓延到这里。
几人加入到准备入城的百姓之中,队伍缓慢行动不久后便彻底停滞不前。
“今日入城的人数已满。”城门处守卫冲着人群大声说着。
他的举动引起剩余百姓的不满。
“我们等了这么久,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
“就是,搞什么人数限制,今日我必须要进去。”
这里都是逃亡过来的,他们被迫远离家乡,心里本就带着一股气。
现在又遇上有人这般冲他们大喊大叫,情绪一触即发。
守卫也不惯着他们,“咱们集州就是这样的规矩,不想来就滚。”
双方火气不少,因着守卫这一句彻底点燃那些流民的怒火,他们撸起袖子就朝着守卫方向冲去。
双方厮打瞬间爆发,场面太过混乱,凌谦一边保护着妻女一边想着对策。
这时,一队带着武器的人马从城内出现,在他们的镇压下情况得到控制。
“你们若不想待在集州大可以离开,只是如今的集州是我说了算,若想进入集州便必须按照我的规矩来。”
熟悉的声音传进夫妻俩的耳内,凌音让凌谦抱起她,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抬头望去,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表姐。”她眼中露出喜色对人群尽头的女子喊着。
正在指挥手下维持秩序的凌雁猛然抬头,就这样同凌音对视上。
她穿过人群将几人带回家中,看着几人衣衫褴褛的模样,她不问也知道一路上他们如何艰辛。
尤其是在看到凌音那两条开始萎缩的腿时,凌雁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下。
“这些丧良心的家伙。”
凌音忍着难过安慰着她,“能再回到集州我已经满足了。”
她安排几人洗漱后又备下一大桌美食,席上两个孩子饿坏了,不停的吃着菜。
几个大人倒是边聊边说,仿佛回到幼时那般,只是现在心境已经彻底不同。
“如此说来,你们是趁乱逃离京都的?”
凌谦点头,“宫中已经彻底沦陷,想必这场战争应当还会持续几年。”
这也是为什么他敢以罪奴之身带着妻女毅然决然回到故乡的原因。
几年后的朝廷未必是现在的朝廷,到时的执政者大概率不会再来寻找他们这些逃离的前朝罪奴。
“既然如此,那你便同我一起治理集州可好。”凌雁说着。
凌谦的能力她是知道的。
凌谦拒绝了她的请求,“我总归是有罪之身,现在就公然出现于人前难免会给你造成一些麻烦。”
“如今我只想同阿音和孩子们找处地方安定下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凌雁短暂沉默片刻,“好,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勉强。”
休息几日后凌谦便开始寻找合适的住处,凌雁拿出银两让他们用,凌谦知她好意,但内心的骄傲让他执意不收。
“你就当我借给你们的,等有了再还行吧。”凌雁无奈说着。
凌家出事后大部分财产都落入了西南王之手,而后又被充公,现在夫妻俩可谓是一贫如洗。
见凌谦有些犹豫,凌雁又加了把火。
“阿音现在的情况,再加上你们有两个孩子要养,你总不能再让他们居无定所吧。”
凌谦收下了那笔钱,再三承诺会日后一定会还,凌雁只是无所谓的摆摆手。
他们买下山中一处像世外桃源的住宅,又将周围的地买了几块,就这样开始了春耕秋收的日子。
凌音身子养好之后也开始重拾旧业,做些刺绣补贴家用,日子虽不算非常富裕倒也幸福。
凌谦很有头脑,即便是做农夫也做出了一番名堂,他越发忙碌,加上两个孩子又要念书,很多时候都只有凌音一人在家。
他担心她独自在家,便在凌雁的帮助下请了一个保姆来照顾妻子,说是照顾不如说是找个能陪她闲聊的人,免得她一人在家难免无聊。
苏卓自打同他们在一起后,夫妇俩总发觉这孩子身上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对他们也有种讨好的心态。
“小卓,你过来。”这日,夫妇俩叫住苏卓。
苏卓局促的走到两人面前,“有什么事吗?”
“你不要这么紧张,先坐下。”凌音温柔开口。
待苏卓坐下后,夫妇俩对视一眼。
“小卓,在我们眼中你和萱儿是一样的,所以你不需要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知道吗。”
苏卓身子一僵,微微垂下头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他除了念书外,就是帮凌谦忙着农活,又不断钻研医术为凌音治疗。
这些夫妇俩其实都看在眼中。
凌音拉起他的手,“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和阿谦便是你的爹娘,萱儿便是你的妹妹,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那天他们同苏卓说了许多,彻底将他的心结给解开了,夫妇俩明显能感觉到苏卓整个人性子开朗了不少。
而凌萱更不用说,回到集州后她认识了许多朋友,又在这样轻松的环境下生活。
有时候跟着父亲出门劳作时,常能碰上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对歌。
凌谦告诉她这是璙族风俗,劳作之余的对山歌,可以在其中找寻心爱之人,也可以单纯结交朋友。
凌萱活泼热情很得众人喜欢,她跃跃欲试拉着苏卓加入到这样的活动中,苏卓则是宠溺地陪着她疯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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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if线——平静
几年过去,在一家人的操持下,凌家在集州以另一种形式又重新壮大起来。
尽管凌家渐渐富裕,一家四口居住的仍是初时回来所购置的那处宅子。
只不过因为两个孩子逐渐长大,各自需要的空间不断增加,夫妻二人便请了人将房屋扩大了两倍。
主屋由夫妇居住,两侧分别有东西厢房,一个孩子一间。
“母亲,药好了,您快趁热喝下吧。”苏卓端着温度适中的汤药递到凌音面前。
凌音放下手中正绣到一半的鞋面,几口喝下。
“这些年你为了我的腿东奔西走,实在是难为你了。”
三年前苏卓就改口跟着凌萱叫了他们夫妇为父亲母亲,而凌谦也特意找了凌雁来做见证人。
不仅办了个认亲仪式,还拿到了官府出具的收养文书。
本来夫妇俩是想培养苏卓在学识上有一番作为,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他依旧对行医有着极浓厚的兴趣和天赋。
索性在经济宽裕后花重金请了不少在药理方面有所成就的大能医者,让苏卓跟着他们学习。
前两年苏卓偶然与一位游医结识,回来后便说自己要跟着那个游医出门游历两年。
夫妇二人担心孩子被骗,特意将那位游医请到家中设宴款待,交谈间凌谦发现对方似乎是真的有大能耐的,便放心将苏卓交给对方。
而那位游医顺势替凌音瞧了瞧双腿,什么都没说,只开了副方子让她每日喝一贴药,兴许对腿上有帮助。
这些年夫妇二人不知找了多少郎中大夫瞧凌音的腿,就连偏方都用了不少,却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他们早已不抱什么希望,然而游医的态度让他们有种说不出的希冀,左右不过每日一贴药,便照对方说的去做。
苏卓离开,最不舍的应该就是凌萱了,回集州这几年她性子越发活泼,甚至可以说是调皮捣蛋,常带着几个伙伴做些惹人嫌的事情。
每每有人寻上门他们便知道是女儿又闯祸了,为此都不知道了多少歉。
而当他们生气要处罚女儿时,她便会躲在苏卓身后,让兄长替自己说话。
“萱儿若知道你回来,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凌音笑着说。
苏卓想到凌萱那调皮的样子嘴角也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果不其然,当凌萱回到家中见到两年未见的兄长时, 一下子就跳到他背上,苏卓本能地接住她。
“阿兄回来也不来书院瞧我。”
苏卓将她从背上放下,“我记挂母亲,就先回来了,正准备去书院接你呢,谁知你今日这般早就先来。”
听到这里,凌萱心虚地看了看苏卓。
坐在床上的凌音瞬间明白,“你是不是又逃课了?”
“也不是逃课,左右夫子教的那些我都会了,再听也是浪费时间。”
凌音无奈又生气,“我懒得同你讲,等一会你爹回来让他收拾你。”
凌萱吐了吐舌头,旋即缠着苏卓让他将这两年在外的见识告诉自己。
傍晚时分凌谦回来,瞧见苏卓心里也是高兴得不行。
同时他还带回来一个消息,几年的战乱已经结束。
几方势力混战了好些年,最终的赢家却是一个此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新的王朝确立下来,新帝广施仁政,他们这些前朝蒙冤的罪奴沉冤得雪。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凌家不再是叛贼,日后便和所有百姓一样享受正常的一切。
那日凌萱看见父母在饭桌上忍不住的落泪,可眼中却满是高兴。
苏卓这次回来带了他同游医一起研制的新方子。
“母亲,往后除了药不能断,我每日也会为您施针治疗,只要坚持,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
凌音本能地不想麻烦孩子,她的情况她自己比谁都知道。
就在她要开口时,凌谦握住她的手,“孩子出门学习这么久,咱们也该看看他的医术如何。”
“对了,阿兄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至少母亲的腿恢复前我不会离开。”苏卓说着又弹了弹凌萱的额头。
“还有你往后就别想着逃学,我会盯着你的学业的。”
凌萱听到这话立即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惹得三人笑意不断。
从那之后,苏卓果然如他说的那样,每日尽心尽力替凌音治疗,同时又紧盯凌萱学业。
凌萱天赋本就极高,再加上苏卓随时的监督,竟一跃成为书院第一名。
三年过去,凌音的腿在苏卓日复一日的照料下竟真的开始有了知觉,那一瞬间她再无法压抑情绪,哭得酣畅淋漓。
又经过半年的恢复,凌音已经可以慢慢行走,这让凌谦高兴不已。
凌音自打可以独立行走后,就再也无法安心待在家中。
不是去找凌雁闲聊便是去帮着凌谦忙田里的事情,尽管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们亲自种地。
可她实在太怀念这样的生活,在苏卓表示凌音已经彻底恢复后,凌谦便特意在家门处弄了块田给妻子打发时间。
夫妇俩对苏卓喜欢得不行,然而在他们几次三番的观察下,最终确认苏卓和凌萱这俩孩子根本没有想要在一起的想法。
因此他们也歇了这个心思,免得弄巧成拙。
“爹娘,我要去考科举。”凌萱突然宣布自己的决定。
今日夫子告诉他们新帝开放女子也能参加科举的消息,凌萱便蠢蠢欲动。
然而夫妇俩并不想让她去,他们拼命逃离京都,怎么舍得让女儿再回到那里。
但凌萱很是执拗,非要前往。
“要不我陪着她一起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夫妇俩拗不过他们,只能同意,兄妹俩便踏上前往京都的路。
科举后,凌萱中举,成功进入朝堂大显身手。
而苏卓也借着自己这些年学过的那些医术,成为悬壶济世的大夫。
曾经被视作下流职业的医者,因为苏卓的出现风评也开始有了变化。
几年后,在各自的道路上各有所成的两人分别找到命中注定的伴侣,度过了平静而又充实的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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