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阑风烬起》 第186章 三国使团抵达
第186章 三国使团抵达 “殿下这戒指好看,从前没见过。”崔阑坐过去。 “茵珠前几日送来的,别说,瓦剌出产的这红宝石成色是好些。”萧月卿动了动手指,就着斜斜透过窗棂的阳光,看宝石流光溢彩。 倚梅端了酥山进来,天热吃冰,是件再惬意不过的事,但这东西不能多吃,萧月卿和崔阑两人分食一碗,剩下的一碗,赏了倚梅,叫她与画竹分着吃。 酥山顶上堆着鲜嫩红艳的樱桃,如今已近五月下旬,樱桃熟了。 萧月卿拈着一点点绿色的梗,喂了个到崔阑嘴边,崔阑张口吃了。只是不知为何,吃着吃着,就吃到了别的地方。 “你属狗的是不是?”萧月卿嗔怪,但听着更像撒娇。 指间传来阵阵酥麻痒意,萧月卿忍不住喘了一声,修长白皙的脖颈扬起。 戒指骨碌碌滚到地上,碰到桌腿又停下, 湿漉漉的,沾了某种水色痕迹。 *** 五月廿二,乌掖、迦兰、回纥三国的使团到了。 萧承璟拉着萧承璋,自告奋勇说是要帮皇兄分忧,主动请缨参与迎接使团。 他们这身份倒也合适,只是两人今年虚岁也才十岁,先前是不欲让他们过早接手担子,不过皇家的孩子,穿戴齐整了往那一站,气势十足,就算年纪还小,也叫人不容忽视。 原本这样的小国,甚至还不如瓦剌,也不必要两位郡王来迎,自有礼部和鸿胪寺官员在场周全,说些套话,再送去鸿胪寺安顿便是。 萧承昭自是乐见两个弟弟帮衬自己的,罢了,权当给他们练手,便应允了此事。 乌掖和迦兰这几年还算安分,但回纥,仗着有几分实力,想必有那不长眼的。萧月卿不欲让自己人吃亏,早早便叫人备下了车马。 这会儿,公主府的马车停在城门口树荫底下,宽大的车厢里,冰盆冒出丝丝凉气,紫檀小方几上放着果子饮和精致小点。崔阑与萧月卿坐一方,萧承璋和萧承璟各坐一方。 不多时,有官员骑马来报,说使团马上进城。 萧承璟理了理衣摆,绷着小脸儿对萧月卿道,“皇姐,我与哥哥去了。” 萧月卿就笑,“不用这般严肃,此情此景,该是他们看咱们脸色才对,若有那不长眼的,不必给他好脸!” “知道了,皇姐。”萧承璟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璋儿是哥哥,照顾好弟弟。”萧月卿叮嘱高出半个头的萧承璋。 “是,皇姐。” “嗯,放心去吧,皇姐在这儿看着呢。” 两个弟弟雄赳赳气昂昂走到众官员前头。原本卧在树荫下头,闭眼假寐的狼王,也站起来慢悠悠踱步到兄弟俩那边。 被踩到脚的某官员赶紧往后挪了挪。 乌掖来的是现任国君的弟弟木曾,前几年向大邕纳贡也多是他来,与鸿胪寺的官员倒也算脸熟,下了马车就一阵寒暄。 迦兰今年是初次出使大邕,来的是三王子兰熙,他依照自己国家的礼节行了礼,在接待使团陪同官员介绍下,给萧承璋和萧承璟问安。 然后就听到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插进来: “大邕是没有别人了么?怎的叫两个小娃娃来?”说话的人身材高壮,头发卷曲,穿着华丽异族袍服,正是回纥大王子布泰。 萧承璋听了这话,握紧拳头,而后就被弟弟拉住了衣袖,萧承璟笑着同他摇头,又伸手抚过狼王脊背。 在场官员只觉眼前一花,先前懒洋洋的狼王迅捷蹿了出去。 猛兽威压直扑面门而来,獠牙利爪,一不小心便能叫人命丧当场,布泰连连后退几步,跌在地上。他身子被狼爪按住,动弹不得,此刻硕大的狼头在他脸正上方,甚至能闻到那股腥森之气。 “苍玄,过来。”萧承璟开口。那狼王才收回爪子,慢悠悠踱步回来。 布泰被自己人扶着站起来,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 萧承璟定定看向他,“猛兽虽有獠牙利爪,但那又如何?重要的是本王能叫他听话臣服。更何况,不论多厉害的兽类,若是不听话,自当剥皮抽筋,敲骨吸髓。布泰王子,你以为呢?” 这话一出,场上鸦雀无声。 哪怕是再蠢,也听出了萧承璟的言外之意,布泰自觉当众被下了脸面,忍不住就要发作出来。 不等他说话,一阵香风刮过,他后头一位美人下了马车,穿着火红纱衣配抹胸,颈间腕间戴着各色宝石镶嵌的手镯项圈,艳丽如同荒漠玫瑰。 “大哥,莫不是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也忘了父王的叮嘱。” 听了这话,布泰才勉强冷静下来。 “大哥性子冲动,若是冲撞了各位贵人,则娅在此替他赔罪。” 萧承璟和萧承璋不表态,大邕官员就无人说话,再说长公主还在一旁马车上看着呢。 乌掖和迦兰的人则是冷眼旁观,则娅也不尴尬,面色如常的按照回纥礼仪行了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此事暂且揭过不提,三国使团前往鸿胪寺安顿。 萧承璟和萧承璋接下来便是要回宫,向萧承昭复命。 临走时,萧承璟回头看向公主府的马车,眨了眨眼睛,车窗帘子此时是打起来的,那意思是问:皇姐,我方才做得好不好? 萧月卿满意点头,做得很好。 则娅和兰熙在不甚明显的角度转头看向马车。 前者看到一张殊丽的脸,即使在晦暗不明的光影里,也能叫人知道车里的人是何等姿容绝色。 后者则在想,这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长公主了,不知是否真如传言那般智计无双。 晚些时候,三国使团到了鸿胪寺,各自居于一处院落。 “听说瓦剌使团已于几日前到达,为何不见他们?”兰熙似是好奇。 “王子,瓦剌使团居于另一处行馆之中,并不在此处。” “原来如此。”听了这话,兰熙不再问。 一旁的木曾听了这话,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并不多言。 唯独布泰,又跳了出来,“你们这是何意?莫非还想区别对待不成?” 鸿胪寺卿此时已经颇不耐烦,这大热天的,只想早点下值回家,脱了这身官服冲凉。 于是揣着手,皮笑肉不笑道,“瓦剌使团人多,单送的礼物就有十好几车,长公主亲自吩咐,叫他们住在行馆那边。” “你,你什么意思?”布泰又怒了。 “字面意思。”官员好声好气,“若无他事,诸位请自行安顿歇息,下官告退。” 布泰还想说点什么,鸿胪寺一干官员已经转身潇洒离去。 喜欢月阑风烬起请大家收藏:()月阑风烬起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食人花
第187章 食人花 布泰回了屋子,越想越窝火,叫人给他拿酒来。 随行的人似是已经习惯了这位的脾气,不敢多劝,默默出去备好酒菜端上来,又默默退下。 喝得将醉未醉时,则娅来了,见他这副样子,内心不喜,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大哥,才到第一日,你便这般行事,惹恼了大邕人,你这脾气也该收敛些。”则娅自顾在他旁边的圆凳上坐下。 布泰冷哼一声,“你若真好心,今日我受辱时就不会袖手旁观,非要等那起子大邕人作弄完了,才舍得下车。” “大哥这么说,可真叫人伤心。”则娅侧脸低头,泫然欲泣的模样。 随着他她俯身低头的动作,白皙的胸脯春光乍泄,布泰瞧着不免心痒痒。但他知道,这女人根本不像面上表现出来的这样,是朵不折不扣的食人花。 布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掰过来面朝自己,“则娅,你这副样子,还是留着对付那些男人吧,不过有一点,你与你的母妃一样下贱。” 则娅拍掉他的手,施施然站起来,“既然大哥不领情,那则娅也不留在这里自讨没趣。” 走出布泰的院子,则娅身边的婢女抱怨,“公主,大王子未免太过分了,您好心提醒他,他反倒不领情。” “习惯了,父王有那么多的儿子,更何况是我这个女儿呢?无论我做得多好,就因为我的出身,因为我不是男儿,他永远看不到我。” 主仆二人走远,未留意到身后树影里的男人。 “兰熙王子,美人已经走远,还舍不得走?”木曾笑着问。 “则娅公主,确实很特别。”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木曾,兰熙也不反驳。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下来,他纤长的睫毛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配上橄榄绿的眸子,浅棕色的头发,像矜贵的波斯猫。 木曾心想,这要是个女儿,一点儿不比那则娅差。 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说,“我带了上好的葡萄酒来,不如去我那坐坐?” “木曾叔父相邀,那小侄就不客气了。”迦兰与乌掖相邻,确实有姻亲关系,兰熙这么叫也不算突兀。 鸿胪寺这边的情况自有暗探盯着,禀给长公主府和宫里。 向云回完话,便出了云光阁,打算去瞧瞧书生,近几日他都在鸿胪寺那边盯梢,不能时常见到。 萧月卿对崔阑道,“这么说来,乌掖、迦兰、回纥之间倒也不是铁板一块,如此,对大邕来说,反倒是好事。” “还是殿下有先见之明,没叫瓦剌与他们住在一处,不然还不知要搞出什么乱子,单那个布泰就是个刺头。” 崔阑正给公主殿下捏脚,萧月卿那头惬意倚着套了云绸的竹夫人,这头小腿搁在崔阑腿上,享受着力道恰到好处的揉捏。 “布泰这样的人最藏不住事,反倒是那些面上不显的,才叫人防不胜防。” 萧月卿半阖着凤眸,手里握着把白玉做柄,素绡做面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扇着。 “殿下放心,微臣从西苑抽调了人手,也盯着那边。” “嗯,外邦使团来朝,明面上是好事,能不能达成邦交,订立契约都是其次。只盼顺利完成接待,平安将他们送走才是重中之重。” “殿下安心,若有那想要借机生事,浑水摸鱼的,微臣定不叫他好过。” 崔阑嘴上说着,手却不大老实,顺着光滑细腻的小腿一路往上。 萧月卿今日心情尚佳,勾勾手指头,那人便巴巴凑过来。温凉如玉的手指抚过长眉、山根、薄唇,而后一口咬上性感的喉结。 “殿下……”,崔阑觉得心里有团火在烧。 “还有五个月。”萧月卿的鼻息扑在他耳畔。 “那微臣先向殿下讨点甜头。”单手将人往上托起,抱小孩儿一样抱着往里间走。 *** 五月廿六,萧承昭御驾、大邕公卿大臣,及诸国使团一同前往皇家猎场。 期间要进行比武、狩猎、晚宴等,展示各国实力的同时,也有促进邦交,相互交流切磋之意。 出了京,许是猎场三面环山,草木繁盛的缘故,反倒没那么热了。 第一日便是到地方安营扎寨,明日开始才是正头戏。 正中便是萧承昭的营帐,而后是萧月卿、萧承璋、萧承璟,谢书意怕热,萧承安还小,就没有出来折腾。然后是天子亲卫,往外是各国使团、一众公卿大臣,及随行兵士。 除多了外邦使团以外,总体规模与大邕皇室秋猎一般无二。 萧月卿简单歇了歇,出门自是不如在公主府里那般万事便宜的,但换换地方也好,起码新鲜不是。 晚些时候,外头的人来禀,说是茵珠公主求见,萧月卿让请人进来。 茵珠就高高兴兴进来了,见了萧月卿简单行礼。又看向一旁的崔阑,叹道,“你们可真是形影不离,日日待在一处,不腻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萧月卿笑着给她倒茶,茵珠也不客气,端起来一饮而尽,又冲她眨眼道,“公主殿下,趁着太阳还未落山,不如我们出去跑马吧?” “你怎知我会骑马?” “那你会吗?我瞧你今日穿的骑装,就没想这么多。”茵珠不好意思的拽了拽垂在肩头的小辫。 “巧了,我还真会。” “太好了,那我们快去吧。”茵珠雀跃。 萧月卿被她挽着手出了营帐,崔阑拿起横刀挎在腰间,默默跟在后头。 走了几步,就见斡亦赫站在不远处牵着两匹马。 这边自有人牵了萧月卿和崔阑的马来,萧月卿和茵珠牵着自己的马走在前头。斡亦赫同崔阑点头示意打招呼,各自牵着马走在两个女眷后头,不远不近跟着。 走出营帐区,四人翻身上马,萧月卿和茵珠跑在前头,斡亦赫和崔阑坠在后头。 晚风呼呼吹过耳畔,风里带着草木泥土的清新气息,映着天边瑰丽的晚霞。 跑累了,茵珠才停下来,扯了把青草喂给自己的马儿吃,“瓦剌的草原可比这里宽广的多,在那里跑马,才是真正的无拘无束。” “大概因为那里是你的家,只这一点,就是别处都比不上的。”萧月卿盘腿坐在草地上,看远处橘红色的太阳逐渐西沉。 “你说得对,那里是我的家。可是,女子出嫁以后,就没有家了,在瓦剌,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不是唯一。”茵珠道。 “那你要不要考虑找个大邕男人做夫君?”萧月卿同她打趣。 没想到茵珠听了这话,居然在认真思考,“其实同他们是哪里的人没有关系,大邕也有人三妻四妾,不是吗?” “是啊,那你就找一个一心一意对你,此生除你之外,没有别人的。” “你的驸马是不是对你很好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茵珠思维跳跃,不知怎么拐到了这个上头。 “是啊,他不错,但我也很好。至于我们是怎么认识的,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说嘛说嘛,我想听。”茵珠摇晃萧月卿的手臂。 斡亦赫同崔阑看着不远处头挨着头,依偎在一块儿,说悄悄话的两道身影,嘴角露出宠溺的笑。 喜欢月阑风烬起请大家收藏:()月阑风烬起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吊打
第188章 吊打 第二日,比武。 众人各自在营帐内用过早膳,便前往看台,比武擂台及看台凉棚呈“冋”字形。 正中上首是萧承昭,他左手边依次往下是萧月卿、卢妤初、萧承璋、萧承璟,然后各公卿大臣按品级依次排列座次。 右手边是斡亦赫、茵珠、木曾、布泰、则娅、兰熙,以及随行使团一干人等。 第一回合,上场的是回纥勇士,生得虎背熊腰,对上他的大邕侍卫精瘦精瘦的,胜在灵活,但身材武力值相差太大,并不占优势,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这种场合,原本比武就是点到为止,但回纥勇士将人打倒后,又折断了人的腿,还一脸得意的看向大邕朝臣方向,那模样叫人十分不爽。 受伤的侍卫被抬下去医治,站在崔阑身后的郑英当即飞身下场,几个回合下来便把那人打的鼻青脸肿,笨熊一样倒地不起。 布泰看着情形不对,下场去同郑英对打,没想到这厮武学造诣不错,十来招后,郑英不敌,被一脚踢下擂台,口吐鲜血。 布泰看向萧承昭道,“陛下,看来大邕的勇士,也不过如此嘛。” 崔阑原本与萧月卿坐在席上,见状毫不犹豫提刀下场。他也不废话,一个鹞子翻身到了擂台上,直接拔刀出击,刀锋出鞘,横刀雪亮光影划过他的眉眼,整个人如同冷戾带着冰霜的利刃。 布泰本能察觉到此人危险,奈何第一招就退避不及,左手手臂被割开了道口子。 崔阑一点儿没有手下留情,以一种完全压制着对方的姿态,往来十数招。众人只能看到快得划出残影的刀锋,和兵器撞击在一处发出的“铮铮”之声,动人心魄。 天地间,能够入目的仿佛只有那一抹耀眼刺目的红。 待到崔阑收刀时,布泰只觉自己浑身凉嗖嗖的,低头一看,原本华丽的袍服已然破烂的不成样子,一道一道的垂落下来,露出白生生的皮肉,实在有碍观瞻。 最毒的是,这么多道口子,愣是没有一刀割在他的皮肉上,刀法之精妙,可见一斑。换言之,我完全有能力把口子开在你身上,可我偏不,每一刀,我都游刃有余。 对于一向眼高于顶的布泰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当即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崔阑,“你”了半晌没有下文。 崔阑冷脸抱拳,“承让。”实则没有正眼瞧他一眼,回了萧月卿身边。 众人拍手叫好,萧承昭也赞了句,“驸马当如是,才配得上阿姐。” 就见一向尊贵骄矜的长公主提壶亲自倒了杯酒,递给崔阑,崔阑在她身旁跪坐下来,接过一饮而尽。 萧月卿凑到他耳边,声音不高不低,“绯衣郎君好颜色,皎如玉树临风前,真真是长在本宫心巴上了。” 崔阑伸手握住公主殿下的手,粗粝虎口摩挲着白嫩如玉的手腕,“就知道殿下喜欢,不如微臣今晚就穿这身,伺候殿下如何?” “哼!你倒乖觉,谁知道有没有沾上什么脏东西,就想上本宫的榻。” “微臣还有一件新的。”崔阑哄道。 萧月卿才露出个那还差不多的表情。 坐在一旁的卢妤初并非有意要听,可奈何坐席安排的距离太近,此时此刻,一张小脸涨的绯红。 没想到,背地里玩儿得这么野!还有,这是我能听的嘛?! 则娅看着被扶去更衣的布泰,只觉丢人现眼。偏生这样一个与自己同父异母,又一无是处的大哥,还要因为父王的偏见,压在自己头上多年,凭什么! 喝了杯酒,才勉强维持住面上神色。 而后瓦剌、乌掖、迦兰分别有人上场比试,不过大家都很有分寸。萧承昭也是个大方的,大国君主的姿态做得很足,接下来几场,不论是大邕,还是外邦,只要赢了的人,都得了赏赐。 布泰许是觉得丢人丢到家了,直到比武散场也没出现在看台。 萧月卿倒是有些佩服则娅了,都这样了,依旧面色如常,还能笑得出来,也是不简单。 傍晚篝火晚宴。 布泰出现,不知是不是学乖了,这会儿安静许多,在一旁默默喝酒吃肉。 萧月卿也换下白日里穿的骑射服,一身石榴红曳地抹胸长裙,银线勾勒出若隐若现的水波纹,外搭一件轻薄的缂丝莲花纹云绸小衫,臂弯里挽着轻纱披帛,配上红宝石镶金牡丹头面。 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 崔阑一身窃蓝圆领绸袍,腰间系着玉带,是十分清爽的打扮。 酒菜上桌,主菜多是白日里猎到的野物烹制料理的,还好带了宫中的厨子来,自有一番手艺,不然吃着腥得很。再配上一些应季的时鲜小菜,佐以佳酿,幕天席地而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茵珠是个爱笑爱闹的,开宴不过半晌,就顶着崔阑的冷眼刀子,巴巴凑来萧月卿的桌案边。 先是夸了一通萧月卿的衣着打扮,接着才期期艾艾提出她的请求,“你送给我的衣裳首饰都很漂亮,可是我的婢女不会梳头,能不能借用你身边的人,也给我梳一次啊?” “当然可以,像茵珠这么可爱的姑娘,打扮起来肯定好看。”萧月卿笑着捏她的脸。 崔阑知道公主殿下这是有些醉了,方才他就叫人去换些不醉人的淡酒来,可换的酒还没来,架不住两人兴致高昂,已经碰了好几杯。为着要照顾外邦使团的口味,宴席上摆的都是烈酒,后劲大得很。 “殿下,慢些喝,仔细一会儿头疼。”崔阑劝。 “今日高兴……高兴!”萧月卿举杯,只觉飘飘忽忽的,还挺舒服。 “对,今日高兴!”茵珠兴冲冲举杯又要碰过来,下一秒就被斡亦赫揪住了后领,拉着坐了回去。 茵珠瘪嘴,不满道,“哥,你干什么呀?我都那么大个人了,不要面子的嘛。” 斡亦赫给他夹了几片烤好的獐子肉,“你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茵珠闻言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专心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唔唔嗯嗯点头,还不忘夸,“是比咱们瓦剌的好吃,这怎么弄的啊?不如咱们也叫人学学。” 喜欢月阑风烬起请大家收藏:()月阑风烬起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献舞
第189章 献舞 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鼓点,而后丝竹之声也变得轻快悠扬,带上了几分异域味道。 场地正中缓缓出现一位穿着紫色纱衣纱裙的女子,抹胸搭配薄纱,白皙的大腿在高开叉的裙摆间若隐若现,装束十分清凉奔放,惹人浮想联翩。 紫色面纱上有金饰流苏垂下,舞姿妖娆,魅惑至极,不断向正中的萧承昭抛媚眼。 在场的都是人精,心道这位则娅公主是个有志向的,只不过,未必能如意就是了。 君臣相处也有一段时日了,对于这位陛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个容易被拿捏的主。再说了,准皇后不是还在一旁坐着嘛,前有布泰,后有则娅,回纥的人还真是头铁。 晚间凉风阵阵,伴着这阵风,萧承昭闻见了则娅身上那股浓重的脂粉味,微微皱眉。 坐在他下首的卢妤初注意到了这抹转瞬即逝的神色,起身行礼道,“陛下,臣女见则娅公主献舞,一时技痒,想以琵琶同奏,还请陛下允准。” 萧承昭颔首,“准了。” 萧月卿趴在崔阑怀里,“有好戏瞧了,没想到小皇后是个护食的。”玉白的手指在崔阑胸前无意识画圈圈。 崔阑一把握住作乱的手,“没记错的话,殿下也就比她虚长一岁。” “那怎么了?昭儿是弟弟,她就是弟媳。” 萧月卿仰头亲他下巴,自崔阑恢复了身份,就不用那些脱毛的脂膏了,这会儿就算刮过胡子,还是有胡茬的刺挠感。 崔阑伸手把人抱在怀里,“殿下安分些,他们都看着呢。” “本宫亲的是自己驸马,有何不可?谅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萧月卿头往后仰,在他胸前蹭了蹭,耳边滑下一缕碎发,崔阑伸手,温柔的替她别在耳后。 “是是是,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同喝醉的人讲不了道理。 不知是人肉垫子靠得太舒服,还是崔阑说的话顺了公主心意,萧月卿没再说话。 一旁有婢女抱了卢妤初的琵琶上来,是把周身泛着乌润光泽的古朴琵琶,想来被主人保养爱护得很好。 卢妤初带上护甲,抱着琵琶坐到场边的圆凳上,手指按住琴弦,拨弄几下调音。 随着她指尖拂过,清泠泠的琵琶声流淌出来。如山间溪流,淙淙流淌,众人仿佛透过琵琶声,看到了一幅夜间山溪图,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流水之声逐渐激扬,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琵琶声急转,带着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叫人灵台清明。 一开始,则娅还能与琵琶之声相合,跟上舞步,后来就显得有些吃力,无他,她的舞蹈太过魅惑,与清越的琵琶声愈发格格不入。 卢妤初丝毫不受影响,从容自信,用一把琵琶掌控全场,摄人心魂。一身月白衣裙,外罩同色烟笼纱衣,晚风徐徐吹来,衣袖裙摆随风而动,她如清泉般,沁人心脾。 再柔软的腰肢,再美好的肉体,在这样的琵琶声面前,终究落了下乘。阳春白雪,下里巴人,众人心中自有评判。则娅虽不甘心,也只能咬牙灰溜溜退场。 琵琶声还在继续,江心的白沙洲被月色笼上一层轻纱,水天一色,纤尘不染,空中一轮孤月皎洁。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完美收尾,在场众人还久久不能回神。 “好!许久未听过这般精妙的琵琶了,当赏!” 萧承昭击掌大赞,又叫丁福拿了赏赐上来,是支口含东珠的流苏凤钗,萧承昭亲自给人戴在头上,那意思不言而喻。 肉吃了,酒喝了,戏也看了,萧月卿是揽着崔阑脖子被抱回去的。 则娅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神色不明。 经此一番,她明白大邕皇帝并未将她看在眼里,再看这长公主,似乎是个放浪形骸的,她那驸马,瞧着也很是可口。心中有了计较,也不管喝得一滩烂泥似得布泰,则娅带着自己婢女回了营帐。 翌日醒来,萧月卿只觉头晕,稍微一动,太阳穴两边就钝钝的疼,半晌没能睁开眼睛。 缓了好一会,才撑着身子坐起来。 入目是绯红的团花麒麟袍服,看见衣裳的一瞬,记忆回笼。 萧月卿没好气的将那身衣服扔在一边,走到小几旁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待缓解了口中的干渴,才走到梳妆的铜镜前,殷红的吻痕如花瓣般散落在身体各处,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好在崔阑还算有分寸,可能露在衣物之外的部位都没有,不然夏日衣物轻薄,又多是低领,都没法出门见人。 萧月卿心道,这厮还真是属狗的!还有,喝酒果然误事,以后要少喝。 周遭静悄悄的,想来是崔阑把人打发得远远地,怕有人扰了她好眠,可他自己又不见踪影,萧月卿就有点气不顺。 若是崔阑能听到公主殿下的内心想法,真要大呼冤枉。先前他都好好在营帐里守着,不过是方才画竹来说,给殿下的粥熬好了,崔阑才叫人来守在门口,离开一小会儿,去取饭食。 眼见离殿下营帐没几步路了,偏偏冒出来一位不速之客。 则娅今日换了一身火红纱衣纱裙,照旧珠光宝气,拦在崔阑必经之路上。 “听说你叫崔阑?比武能赢过布泰,真叫人难忘。” 崔阑根本不想理这劳什子的回纥公主,只担忧托盘里的吃食别落了脏东西进去。 他绕过则娅就要朝前走,大胆的女人张开臂膀拦住了他的去路,“我跟你说话呢,长公主就那么好?” 要不是手里端着托盘,崔阑可不能保证,这女人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叭叭个不停。 前面不远处的营帐,帘子被侍卫从两边打起,“看样子,本宫要打断两位叙话了。” 萧月卿沐浴在晨光里,穿着雪白中衣中裤,肩头披着崔阑的绯红团花麒麟袍服,脚上套了双缀明珠的翘头履。 乌黑发丝柔顺垂到腰际,未施粉黛,亦是唇红齿白。此刻正抱着手臂,姿态慵懒,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过来。 崔阑趁则娅愣神的间隙,仗着自己身高腿长,大步绕过她。 “殿下用膳吧。”端着托盘率先进了营帐。 瞧着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崔阑,萧月卿没再多说。 只是转身进去时,轻飘飘睨了则娅一眼,清凌凌的凤眸扫过来,仿佛在看泥污里的脏东西。 喜欢月阑风烬起请大家收藏:()月阑风烬起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布泰之死
第190章 布泰之死 营帐里,屏风后头铺了羊毛毡毯,上头放着紫檀木小几,萧月卿走过去席地而坐,吃崔阑端来的清粥小菜。 粳米粥熬出了米油,配上凉拌黄瓜、香煎鱼脯和一碟麻油拌的萝卜干,吃得爽口爽心。两人在一处久了,崔阑自是把公主殿下口味摸得精准,亲自盯着厨下那边张罗,生怕她吃得有一点儿不顺心。 整理好床榻,崔阑才过来坐到萧月卿身边,“殿下别生气了,微臣一句话没同那女人说,只有殿下。” 萧月卿吃好,用帕子压了压嘴角。 “我是生气,但不是生你的气。那则娅好大胆子,竟敢觊觎本宫的男人,想男人想疯了不成?” “这几日住在营帐里,从随行使团嘴里听了不少闲话,那则娅虽是公主,但在回纥就是个人尽可夫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人的出身没法选择,但路是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殿下说的是。怕殿下在这边无趣,微臣叫郑英他们搜罗了些孤本杂记,都整理好了放在那边,殿下瞧瞧可有喜欢的?” 两人不再提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萧月卿宿醉之后隐隐还有些头疼,上了软榻窝着。 崔阑拿过绒毯给盖在腿上,又坐到公主身后给人按揉太阳穴,力道恰到好处,萧月卿就舒服的闭上眼。 空了吃些果子,看看杂记,消磨了一日。 至于其他人,今日大部分都进了山林狩猎。 萧承昭则饶有兴趣的找了块平坦草场,教卢妤初骑马,亲卫们不远不近跟着。 晌午,茵珠来了萧月卿营帐一趟,她今日如愿梳上了大邕发髻,用上了萧月卿送她的头面首饰,衣裙也换成了大邕样式的,特意过来臭美一圈。 但她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见萧月卿今日没有外出地意思,也不好一直打扰两人,坐了坐,又打包两盘点心,就回去了。 晚些时候,天色渐暗,有乌云拢过来,落雨了。漫长的炎夏因为这场雨,变得凉爽许多。 萧月卿没有半夜被热醒,十分难得的依偎在崔阑怀里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是个晴天,朝阳缓缓升起,金色光芒照在一座座白色的营帐上,被雨水滋润过的草地绿油油的,混合着泥土草木的味道,清新怡人。 早膳时分,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许多人昨日狩猎累了,今日起得迟些,出了各自营帐,一脸不明所以。 布泰,死了。 他被日常伺候的婢女发现,死在了自己营帐里。死状可怖,要不是有颈骨支撑,恐怕早已身首分家,不知被什么利器割开,堪堪连着一半皮肉。身下的宝蓝锦袍,被浓稠的化不开的红,染成绛色。 消息传开,有人惶恐不安,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作壁上观,众人挤挤攘攘站在一处,神色各异,晦暗不明。 布泰是回纥大王子,与使团一起出使大邕,打着建立邦交的名头。可眼下他死了,若是上升到朝政国事的高度,很容易引发两国猜忌和龃龉,大邕虽不惧区区一个回纥,但也不想把时间和兵力浪费在这事上。 所以,查清布泰之死背后的真相,是眼下当务之急。 则娅是第一个来的,许是得知了布泰的死讯,她今日没有再穿颜色亮丽的抹胸纱裙,而是一身素色回纥袍服,将曼妙身材包裹的严严实实。像模像样掉了几滴眼泪,不过,瞧着很假就是了。 崔阑奉长公主之名,带着郑英等西苑的一干手下,将各国使团归拢集中到两个营帐里,男女分开看管。 与此同时,萧承昭的亲卫也到了,姐弟俩想到了一处,真相未明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为免再发生同样的意外,集中到一处,是最稳妥的做法。又叫亲卫严守皇家猎场各处出入口,加强巡逻及守备力量,若发现可疑人员,一律拿下。 各国使团虽有微词,但也不敢违抗,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也怕,不仅怕死,还怕布泰的死牵连到他们头上。 安排好一应事宜,萧月卿和崔阑才到萧承昭营帐里一同议事。 崔阑率先开口,“陛下,臣已让人快马回京,去请仵作及大理寺来。” “好。这事阿姐怎么看?”萧承昭问。 “眼下还不好说,但咱们自己人不大可能,斡亦赫此来大邕的目的已达到,瓦剌在北,回纥在西,他犯不着掺和这事,所以瓦剌也不大可能。”萧月卿道。 “那剩下的,便是乌掖、迦兰和回纥自己了。” “陛下,西苑的人原本就善刺探各路消息,日前在使团营帐那边,听了不少闲话。都说这位则娅公主,在西边几个小国之间,艳名远播,有不少权贵拜倒在她裙下,利用这手段,叫那些男人助益于她,倒是做了不少事,这才入了老国君的眼。布泰与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回纥国君子女众多,则娅母妃是奴隶出身,连带着则娅也被布泰欺压多年,说她不恨布泰,很难叫人信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崔阑把自己这边探听到的消息说了。 萧承昭接话,“这么说,则娅确实有因为一直与布泰不睦,痛下杀手的动机。但是,布泰身量高大,则娅毕竟是女子,要想将他放倒,再割开头颅,并非易事。” “确实,昭儿说的,也是我所疑虑的。则娅既然已经隐忍布泰多年,为何偏偏选择在此时动手,挑起两国争端,对她有什么好处?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杀了布泰的假设之上。” 萧月卿想了想,问,“乌掖和迦兰那边呢?可有什么异样?” 崔阑道,“微臣一直叫西苑的人暗中盯着,除了昨日与众人一同外出狩猎,并无异样。” “昨夜下雨时呢?”萧月卿又问。 “当时天色已晚,见众人各自回了营帐,外头雨又一直下个不停,除了值夜的侍卫,其余人手都撤了回来。”说到此处,崔阑也有些愧疚,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抓住这个时机行凶的。 “是臣办事不力,还请陛下责罚。”崔阑也没什么可说的,差事办不好,领罚便是,没得叫殿下在亲弟弟面前难做。 萧承昭摆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外邦之间有些小的摩擦也是正常,只是没想到闹出了人命,死得还不是普通人。” 萧月卿扯了扯崔阑衣裳,叫他起来。又对萧承昭道,“崔阑去看了现场和布泰尸首,说是杀人手法十分干脆狠辣,你这边也该加派人手,叫他们警醒些才是。” “阿姐不必担忧,已经叫他们增强护卫和兵力了。”又对崔阑道,“你不必凡事亲力亲为,有事交给底下人去做便是,务必跟在阿姐身边,寸步不离护好她。” “臣遵旨。” 再多的,还得等仵作来验尸,大理寺一干人等勘验现场之后再说。 喜欢月阑风烬起请大家收藏:()月阑风烬起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陷入瓶颈
第191章 陷入瓶颈 仵作验过尸首以后,大致确定了布泰大约死于昨夜丑时之间。颈部被割开,失血颇多,可以推断几乎是几息间就断了气。 另外,使他头身差点分家的利器很特别,伤口尤其平滑齐整,应该不是刀刃一类的东西,寻常的刀剑砍上去,皮肉外翻不说,若是砍到颈骨伤,容易卷刃,还会带出肉渣。 昨夜雨下得不小,又在野外,即使有什么动静,也被雨声很好的掩盖了,还有雨后各路人马踩踏出来的脚印乱糟糟的,倒是给大理寺现场勘验增加不少难度。 大理寺卿到主帐面见萧承昭,将初步勘验的结果上报,萧月卿和崔阑在一边旁听。 萧承昭问,“尸首头身分离,流血颇多,凶手行凶,身上肯定也溅了不少血,可有找到血衣?” 大理寺卿:“回禀陛下,已经安排人手在周边寻找,暂时未有所获。” 崔阑补充,“陛下,案发后殿下已叫微臣带人在营区搜寻过一遍,西苑的人几乎是一寸一寸摸排的,并未发现有关物什,是以微臣猜测,血衣很有可能已经被凶手毁了。” “确实,血衣若是被发现,很容易就能锁定凶手身份。” 这么多人在野外安营扎寨,只需随意一个火堆,便能烧得一干二净,凶手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留着证据等人来抓。 萧月卿听了,“既然如此,不如换个思路,根据仵作验尸结果,杀死布泰的凶器并非刀刃,可想要割下一个人的脑袋也不容易,所以凶器应该很特殊,会是什么呢?大家一起想,好好想,也可发动手下的人一起想,传话下去,若有人能找到或提供对案情有帮助的线索,本宫重重有赏。” 大理寺卿领命退下。 盛京城里快马送来了厚厚一沓奏疏,说是工部那边之前花大力气研制出来的灌溉筒车,近日在好几个州郡下水试用了,水利工事,件件关乎民生,怠慢不得,萧承昭得埋头处理折子。 萧月卿则与崔阑一道,再探布泰营帐。 营帐已经被大邕派人在四周警戒起来,等闲之人不得入内。萧月卿在营帐内细细走了一圈,地上的血迹已被处理过,只有为数不多的干涸血迹,帐内的其他东西都保持了原本的模样。 突然,一个小巧精致的香炉引起了萧月卿的注意,“你平日可有用香?”她问崔阑。 “因着差事原因,微臣并无用香习惯。”是了,崔阑从前在御前,在西苑,无论是哪一处,身上都不能有过于明显的味道,故而是不用熏香的。 “那布泰呢?”萧月卿喃喃自语。 崔阑上前揭开香炉盖子,里头只有少许燃尽的香灰,“殿下,微臣找人去验。” “嗯,还有,把伺候布泰的婢女带来,我有话要问。” 郑英带人时没避着人,到了关押女眷的帐子,则娅也在里头,瞧见贴身伺候布泰的婢女被带走时,眼中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 不多时,人就带到了萧月卿跟前,她问婢女布泰平日里是否有用香的习惯,两人都摇头说没有,还好两个婢女都能听得懂大邕话,倒省去不少麻烦。 萧月卿又问这香炉是哪来的,其中一个用比较生硬别扭的大邕话答,是来了猎场这边才添上的。王子嫌弃这边蚊虫多,叫她俩想办法,正好这事儿被则娅知道了,就给了她们熏香和香炉,还叫她们别告诉布泰东西的来历。 她们也知道两位主子的关系不好,就没多嘴,且这香用了几日,并无异样,驱蚊虫的效果也不错,就给继续用着了。萧月卿让她们把剩下的熏香找出来,拿给崔阑,找人验看,然后就放她们回去了。 郑英过来带人前,崔阑问,“殿下,要不要将这两人分开关押,免得走漏了消息出去。” 萧月卿道,“不必。”崔阑就懂了。 两个婢女回了营帐,不多时,关押在一处的人就知道她们被问了什么,不是凶手的人自然不明所以,布泰不是被人割了头吗?同熏香能扯上什么关系?可则娅就不一样了,她内心开始有些惴惴不安。 这头,熏香查验的结果很快出来,除了夏日驱蚊的几味药材,还被掺入了镇定安神的东西,确实容易叫人入睡,但不至于昏睡。 萧月卿听了,觉得这结果聊胜于无,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 正想着,外头来禀告,说茵珠来了。这次的事原本就同他们没多大干系,而且,瓦剌与三国使团一直都没住在一处,交集不多,斡亦赫又是个会做人的,所以,这次集中看管的范围,并不包括瓦剌使团。 萧月卿请人进来,就见茵珠活力满满的,似乎并不受布泰之事的影响,见了人就开口。 “公主,我早先就想来找你,可是哥哥不让,非说你在忙,叫我不要打扰。这都半晌午了,我煮了奶茶,你要不去我那坐坐,也换换脑子?” “好啊。”萧月卿笑。 似乎是没想到她答应的这般干脆,茵珠还小小愣了一下。 随后露出个笑,来拽她的手,“走吧走啊,还有烤羊排,可好吃了。” 崔阑自是要跟着同去的,他始终对瓦剌略显粗放的吃食持怀疑态度,也不知殿下能不能吃得惯,又叫人去后厨做些点心小菜,一会儿送过去茵珠的营帐。殿下为个死人累了一天,总不能叫她饭也吃的不顺心。 抹了香料烤的油滋滋的羊排很是不错,萧月卿就着咸奶茶,吃了一整根。 茵珠凑在她身边,“我就不喜欢咸奶茶,对这咸口的你竟接受良好,倒比我还像个瓦剌人。” 萧月卿不让她占这种嘴上便宜,“我瞧你这般喜欢大邕,穿大邕的衣服,梳大邕的发饰,不如留在大邕,嫁个大邕郎君好了。” “也不是不行。”茵珠喝了口自己的甜奶茶,忍不住咂嘴,始终觉得嘴里缺点儿什么滋味,“要是有酒就好了。”话是这么说的,她眼神却不住往崔阑那边瞟。 萧月卿就捏她的脸,“你看他作甚,我自己的事可不由他做主。” 不一会儿,崔阑吩咐厨下做的吃食送到了,还有两壶淡淡的青梅酒。 茵珠只喝了一口,就爱上这个酸酸甜甜的味道,萧月卿自己吃的同时,也不忘劳心劳力,扑在奏折上的弟弟,让人送了烤羊排和奶茶过去。 又是宾主尽欢的一顿。 喜欢月阑风烬起请大家收藏:()月阑风烬起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2章 诱出真凶
第192章 诱出真凶 出了茵珠营帐,已是傍晚。 萧月卿和崔阑没走几步,就遇上了行色匆匆的太医院徐院正。 “参见长公主,公主千岁。” “徐院正这是往哪去?”萧月卿问。 “内侍来禀,说是璋王拉弓伤了手,臣正要去看。” “璋儿受伤了?那本宫与你同去。”萧月卿当即和崔阑转道,与徐院正一起去萧承璋和萧承璟的营帐,兄弟俩住在一处。 起先萧月卿以为,是拉弓时力道没使对,才拉伤了手臂,没想到到了一看,这小子受伤的是手指。 “这怎么弄的?” “皇姐,是我自己没有经验,换了根弓弦绷得太紧,上手一使劲儿就把手指割开了。”萧承璋带了几分懊恼。 “这事儿自有专门的人来做,你何苦自己动手?” “皇姐,我知错了,以后不这样。” 这边徐院正看了,也说无大碍,只是皮肉伤,很快就清理完了,撒上止血药粉,做了包扎。 萧月卿听了才放下心来,嘱咐萧承璟道,“照顾好你哥,缺什么只管吩咐底下人。” “是,皇姐。”萧承璟乖乖道。 又问了注意事项和有无忌口等一应事宜,交代好两人身边伺候的宫人内侍,才回的自己营帐。 洗漱过后,萧月卿与崔阑歇下,但总觉得似乎错过了什么东西,睡得有些不安稳。 半夜,萧月卿突然惊醒,坐起来道,“是弓弦!” 崔阑在她甫一动作时就醒了,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的有些发懵。 萧月卿握住他的小臂,“杀死布泰的凶器是弓弦,或者说,是弓弦一样的东西。” “嗯,微臣叫人去找。”崔阑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倒了杯水递过来,“现下还早,殿下再睡一会儿。” 萧月卿接过温水喝了几口,拉着人一同躺下,“天亮再找。” 实则萧月卿想的是,既然血衣都被凶手毁了,更何况是杀人凶器呢?虽然有了大致方向,但那东西肯定极细微,十分不好找。 待天亮了,看看大理寺那边讯问的结果,再做打算。 结合讯问口供,可知布泰死前,去过他营帐的有木曾、兰熙,以及他自己的几位部下。 当日狩猎归来,布泰先歇息了一会儿,晚些时候,从部下口中得知,木曾要与兰熙一聚,便想从中横插一脚,强硬的把人都请到自己这边来。 同是西境的国家,但回纥实力强些,乌掖和迦兰不得不受制于人。布泰既然派人来请,就都去了,不过二人都说,于亥时中左右他们便各自回了营帐,可互相为证。 至于则娅,据他身边的婢女所说,当日狩猎归来,她便梳洗更衣,晚些时候要了吃食,未出过自己营帐。 布泰身边的侍卫说,记得昨夜丑时,他听见些许动静,还在营帐门口问是否有事,布泰还叫他滚。侍卫见怪不怪,毕竟以往布泰醉酒,也常常发脾气,责打身边的人,这种时候,他们一般是不会往前凑的。 以上,便是大理寺讯问的口供。 萧月卿听了,“这便奇了,仵作推断,丑时前后便是布泰遇害的时间,可他的侍卫又说,听到了布泰的声音。是布泰那时没死?还是他已经死了,是凶手的声音?” “仵作应当没错,说话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崔阑道。 “他们的手,可都派人去验看过了,可有人受伤?” “并无。” 起先想的是,萧承璋只是拉弓弦都被割开了手,那凶手用凶器杀人,所用力道更大,想必是会在手上留下痕迹的,可现在没人受伤。 案情,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而被集中看管了三日的使团一干人等,也开始不满抗议。只得先将他们放回了各自营帐,不再限制行动自由。 萧承昭勒令大理寺三日后必须破案,否则便要领罚。 许是畏惧天子之怒,大理寺众人卯足了劲儿勘验证物,寻找线索,于当日晚些时候,传出了好消息。说是在布泰沾血的外袍上,找到了一枚掌印。 血污黏腻,掌印不甚明显,但这难不倒专司刑狱案件的大理寺,待用古法药液浸泡一夜后,便可洗出掌纹,进行拓印比对。 是夜,保存证物的帐篷里,出现了一抹穿夜行衣的高挑瘦长身影,向布泰那件浸泡在不明液体里的夜行衣伸手。 忽然背后一道罡风刮过,冰凉的刀刃抵在了颈间。 黑色面巾被崔阑扯落,“兰熙王子,藏得真好。” “藏得再好,也没用,长公主果然与传言中一般无二,当得起这智计无双的名头。”兰熙嘴角带着薄凉笑意。 “你为何要杀布泰?” “因为他该死!”兰熙橄榄绿色的眸子里闪过疯狂狠戾神色。 众人其实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包括他身边伺候的人。因为兰熙一向沉默寡言,几乎不与人多话,他不说话时,俊美的外表配上沉稳的性格,像只矜贵慵懒的波斯猫。 萧月卿在圈椅上坐下,左边是崔阑,右边是大理寺卿。木曾、则娅、斡亦赫和茵珠都在。 “说说吧,为什么杀他?”萧月卿问。 “我的心爱之人,叫阿依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阿依木十六岁那年,布泰跟随他的父王一起出使迦兰,他被阿依木的美貌吸引,明知阿依木与我有婚约,还使手段糟蹋了她。” “阿依木不堪受辱,又觉对不起我,挥刀自刎。而他,这个畜生!因为他回纥王子的身份,因为我父王和阿依木父母的包庇,仍旧好好活着!凭什么?我的爱人,只值十车珠宝玉石!”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我的阿依木,那个像花一样鲜活漂亮的女子,她生前最爱漂亮,却流了那么多的血,修长的脖颈开了那么长一道口子,整个人苍白的躺在血泊里……永远闭上了眼睛……” 兰熙声音哽咽,双手捂脸,有泪水从他指缝间滑落。 “甚至,为了保全这个畜生的名声,不能对外宣布阿依木真正的死因。凭什么!罪魁祸首逍遥法外,我的父王,阿依木的父母,还有回纥国君,统统都是包庇凶手的帮凶!他们不能替阿依木报仇,我能!” 兰熙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暗哑,更像某种兽类嘶鸣。 他痛苦的蜷着身子,颤抖不已。“我不后悔,我从未后悔。”他说。 喜欢月阑风烬起请大家收藏:()月阑风烬起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3章 来日可期
第193章 来日可期 萧月卿继续问,“凶器呢?没猜错的话,是韧性极好,又极坚硬的某种线具吧?” “长公主,你果然很聪明,不仅能使计诱我自行暴露,就连凶器,你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哈哈,落在你手里,我一点儿不屈。”兰熙笑得薄凉。 他伸手按向左腕,那是一个做工精美的镯子,镶嵌着碧色猫眼。 “磕嗒”一声,镯子搭扣打开,兰熙从镯芯里头抽出极细的丝线一样的东西。 “我就是用这个,割开那畜生的头颅,阿依木死得那么惨烈,他也不配活着!我就想看看,他的血是不是黑的。” 西境几个国家,盛产玛瑙玉石,很早就有用金属薄刃线具,切割玉石的技艺。配上专用的手套,自然不会受伤。 “所以,你就用薄刃线具,割了他的脑袋,让他以相似的死法,祭奠你的爱人?” “是!阿依木死了,还有谁记得她?只有我……只有我!” “或许你的爱人,希望你好好活着。” “不!我活够了!……我早就活够了。” “你最不该的,是在大邕的地盘上动手杀人。”萧月卿神色冷然,一个搞不好,那就是影响两国邦交的事,你们的爱恨情仇,那是你们的事,但牵扯到大邕,就是不应该。 “除了此次,我并无动手时机,我苦等四年,为的就是这一刻。”兰熙道。 罢了,情爱之事,谁又说得清楚,看着决然赴死的兰熙,萧月卿不知怎么,想到了上一世的崔阑。 没想到还能牵扯出这样一桩陈年旧事,伤口挖开,底下的腐肉臭不可闻。 真相已明,后头的事自有大理寺和鸿胪寺善后,萧月卿起身,不欲多留。 兰熙看着她的背影,艰涩开口道,“长公主,我只求你一件事,让我回到迦兰,我会认罪自裁,给回纥一个交代,只求死后能与阿依木葬在一处。” 萧月卿走在前面,叹了口气。 崔阑拉住她的手,“微臣给殿下做个糖蒸酥酪吃。” “大热的天,吃哪门子蒸酥酪?”萧月卿嫌弃。 “那做个酥山?” “你如今连酥山也会做了?” “微臣可以学。” …… 两人并肩走远,他们的话被吹散在夏日的风里。 茵珠看着两人背影,心想:阿依木为爱自刎,兰熙为爱杀人,长公主的驸马,那样冷冰冰一个人,因为爱,也能变得温柔似水。 爱,究竟是什么? * 六月十一,各国使团启程归乡。 他们此来,给大邕带了不少朝贡礼物,大邕也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回赠了大邕的子种、布匹、茶叶、盐糖、粮食等物,并未叫他们空手而归。 兰熙如愿以偿踏上了归乡之路,神情平静,等待他的,仿佛不是死亡,而是解脱。 哪怕山遥路远,吾心安处是吾乡。 布泰的遗骨也要归乡。 马车摇摇晃晃往前走,路上,则娅的婢女捧出一个木匣子,“公主,这是剩下的香。” 则娅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毫不犹豫扔出车窗外。 她是给布泰送了熏香,里头是加了镇静安神的药材,只不过,那一晚的熏香里,加了足足两倍的安神镇静药材。 木曾依然一副和乐圆融模样,人到中年,少了点锐气不假,再看看前头被关押在车驾里的兰熙,不禁感慨,还是太年轻。 那晚,如果不是他故意叫人在布泰手下面前透露,他与兰熙要一同饮酒之事,如何会引来布泰横插一脚?进了布泰营帐,才有机会在他的酒水里动手脚,否则,布泰拳脚功夫不弱,兰熙哪那么容易得手。 可惜了,兰熙这人对上的是长公主,也算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眼下他一心求死,罢了,人各有命。木增摇头,没了布泰,回纥国君还有好几个儿子,不知下一个,又会是谁? 至于瓦剌,除了与其他三国一样的回礼外,萧承昭还给斡亦赫和茵珠尝了番薯,表示这是大邕新推广种植的粮食作物。 茵珠自然是吃得双眼亮晶晶,觉得这般软面香甜之物,要是能给族人们都尝尝就好了,妇人和小孩肯定都喜欢。 瓦剌不容易种出粮食,斡亦赫听说这番薯广耐贫瘠,极易种植,而且方便运输储存,若是保存得当,就是吃一整个冬日也不成问题,自然意识到了其价值。 当即诚恳表示愿意用宝石或者好马来换取薯种,萧承昭就说目前大邕也还在推广种植阶段,并未覆盖所有州县,但可以先几车给他们带回去。 斡亦赫表示理解,愿意与大邕签订契约,希望大邕有足够的薯种之后,能够优先卖给瓦剌,萧承昭欣然应允。 茵珠对萧月卿表示十分不舍,她喜欢萧月卿,并邀请她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到瓦剌来,她们再一起跑马,一起喝奶茶、吃烤全羊。 萧月卿笑着说会的,而且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萧承昭十分重视在肃州建立学院之事,已经提上日程,叫各部商议着,拟了初步章程出来。日后两国互市、学院开设起来,往来肃州和瓦剌之间,想必会容易一些。 萧悦卿给茵珠准备了好些易于存放的点心和吃食,想着她爱骑马,大邕样式的骑装也送了好几身。 茵珠今日梳回了小辫子,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冲萧月卿挥手辞别。 “长公主,你一定要来。” “一言为定。”萧月卿笑。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与茵珠一见如故,结下友谊。 七月,萧承昭亲至盛京城郊巡视农耕灌溉。萧月卿和崔阑及一干官员随行。 还好,自六月起雨水逐渐多了起来,不再叫人热得慌。 灌溉筒车的水轮直立于河边水中,轮周斜装若干竹木制小筒,有达四十二管者。利用水流推动主轮,轮周小筒次序入水舀满,至顶倾出,接以木槽,导入田渠。 田间地头的庄稼喝饱了水,呈现出一片绿意,稻谷已经上穗,筒车不停转动,送往一畦畦地势略高的水田里。间或有晒得黝黑的农人在田地间忙碌,脸上带着笑意。 萧承昭被亲卫和工部、农务司官员陪同着,站在河边同几位老农交谈,提起这个筒车,没有人不夸的。作为筒车的研究制造主力,工部侍郎林之远和工部上下都受到了褒奖。 田肥美,民殷富;沃野千里,蓄积饶多。来日可期。 喜欢月阑风烬起请大家收藏:()月阑风烬起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4章 大婚
第194章 大婚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 十月初六,宜嫁娶。 萧月卿穿着中衣,坐在梳妆铜镜前,由着嬷嬷给她绞面。 两位嬷嬷是谢书意专门挑选出来的,宫里经年的老嬷嬷了,伺候过不少贵人主子,手法又轻又快,也不怎么疼。 主要是人得一直端端正正坐着,萧月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眼里泛起泪花。 想动动僵硬的脖颈,当即引来嬷嬷一声哄劝,“哎哟,我的殿下,可不能乱动,仔细老奴弄疼了您。” 头不能乱动,就只能动了动眼珠,瞧着外头天色,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样子。 “起得这般早,真真累人。”萧月卿叹道。 一旁的倚梅就抿嘴笑,“殿下这还是住在宫里呢,外头高门贵府里,嫁娶当日就是四五更起,那也是有的。” 两位嬷嬷轮流上场,给公主殿下敷面、上粉、描眉、贴花钿,只差口脂,全套妆面就妥帖了。 这个时候,画竹端了吃食进来,时机掐得将将好。大红描金的瓷碗里盛着百合莲子红枣粥。今日公主大婚,当然都得说吉祥话,吃食也有讲究,都捡着寓意好的备了来。 “殿下,先用些粥垫垫吧,一会儿还有许多流程规矩要走。” 萧月卿接过来,内心毫无波澜的吃起来。自从两人的关系过了明路,除了昨日到如今未见面,几乎形影不离,早就习惯了,并不十分激动。 吃完一碗百合莲子红枣粥,又漱口擦嘴,细细上过口脂。 倚梅画竹两人,今日都换了喜庆的海棠红衫子,头上还戴了红色绒花,收拾的精神又喜气。 宫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就连最低等的内侍宫女,都在腰间扎了红绸做腰带,就想沾沾长公主的喜气。 年前放出去了不少到了年纪的宫人。如今人少了,宫里需要伺候的高位主子拢共就那么几位,不仅月例银子涨了,之前爱磋磨人的管事头头们也没了,日子都好过不少,是以侍奉的更加尽心。 待会儿还有几位全福夫人,来给萧月卿梳头穿衣。另外的几位,则要与礼部和内庭司一起,提前到公主府举行婚仪的正院,为喜房铺床抖被。 所谓的全福夫人,就是指家中儿女双全、父母俱在,四角俱全的有福之人。 不多时,几位全福夫人来了,给萧月卿梳头的主宾是嘉恩候夫人。她生得珠圆玉润,年过四十,脸上不见一丝皱纹,面似银盘,眉宇舒展,一瞧就是万事顺意的模样。 嘉恩候夫人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接过象牙梳子,一边给萧月卿梳头,一边笑意盈盈说吉祥话: “一梳青丝到尾梢,举案齐眉乐逍遥。” “二梳梳到白发齐,比翼双飞不分离。” “三梳秀发如云瀑,永结同心共朝暮。” 梳头绾髻,一气呵成。 一旁画竹捧了沉甸甸的九凤八宝点翠冠过来,嘉恩候夫人为公主戴上,还正了正。 她甫一松手,萧月卿险些闪了脖子。 所以说,宫里的人有时候规行矩步,仪态端庄,其实是被衣着首饰限制了行动,实在做不了大动作。 另外两位全福夫人,取下衣架上的喜服霞帔,伺候公主穿戴。 喜服由宫廷内造,采用繁复妆花工艺,正红底色之上花团锦簇,色彩艳丽。织出凤舞九天、喜结连理、并蒂花开、福寿双全等纹样。袖口裙摆用金丝银线缀了珍珠宝石,华贵无匹。 还好是十月,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了,针宫局和织染署都征询过公主意思,尽量选了轻薄的料子,但还是有里外三层。 这一身穿上,等人高的铜镜里,那真是瑰姿玮态,不可胜赞。 画竹道,“殿下,吉时已到,该去宁寿宫拜别太后娘娘了。” “走吧。”萧月卿走出长月殿,阳光正好,是个大晴天。 长公主大婚,高品阶的诰命能进宫观礼,那也是一种殊荣,自是不敢轻慢,都挑了压箱底的好东西拿来给长公主添妆,各色珠宝首饰,愣是凑了整整十匣,寓意十全十美。 谢书意端坐宁寿宫正殿首位,下首两边依次站着太妃、太嫔,和一众公卿家眷诰命。 萧月卿膝盖还未着地,谢书意便叫了起,还红了眼睛。萧月卿原本是没有那么多的感触的,只是见自己母后这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周围的贵夫人们见状,又是好一阵劝。 谢书意握着女儿的手道:“琴瑟永谐,清辉不减,白头共赴,永受嘉福。” “儿臣谢母后养育之恩,愿母后福寿昌宁。” 谢书意拍了拍她的手,含笑道,“去吧。” 萧月卿手执圆形羽扇遮面,由左右搀扶着出了宁寿宫。 一身大红喜服的崔阑迎上来,“殿下,微臣来了。”一把把人打横抱起,送到辇舆里头坐好。 有诰命夫人赞道,“驸马真是会体贴人,竟舍不得叫长公主多走一步,真真羡煞旁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谁说不是呢,旁的不说,听说这位崔提督,几次救公主于危难之间,二人是风雨同舟,患难与共过的,定是情比金坚。” “又生得这般品貌,依我看,也不输盛京豪门贵族之后。” 有人接话,“豪门贵族有什么好,这位可是提督东西两苑,掌有实权的。” 长公主升舆出宫,前往公主府举行婚仪。前有仪仗开道,后有皇族宗亲送亲,诰命夫人乘轿随行,前往公主府观礼。 一路出宫,青色盖伞作为前导,宫女手持红罗销金掌扇,而后是清道旗、红仗、吾仗,?金黄缎曲柄绣宝相花伞、红罗绣宝相花伞、青罗绣宝相花扇、红罗绣孔雀扇?。 ?有宫女手捧金水盆、金吐盂?,随侍宫女六人,装扮喜庆的童子八人,引障花十盆,提灯二十个,另有行障,坐障。 后头是长长的嫁妆队伍,真正的十里红妆。包含宫中御赐之物、内造器具、珍奇珠宝、金银首饰、衣物布匹、家具摆设、名家字画、日用物品、名贵药材、房产田宅、良驹马匹,及仆从奴婢若干。 队伍中间的辇舆饰以红色织金锦缎,纱幔轻扬,珠帘摆动,隐约能看见其间执扇的倩影。 驸马彪腹狼腰,形貌昳丽,意气风发骑在前头高头大马上。 盛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今日是长公主大婚,纷纷出来沿街观礼,看得叹为观止。一时感叹驸马公主檀郎谢女,很是登对,一时又被嫁妆吸引,看得目不转睛。 这样的大场面,就是一辈子也不定能见一回。 喜欢月阑风烬起请大家收藏:()月阑风烬起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5章 礼成
第195章 礼成 长公主府装点的遍布红绸锦色,屋檐廊角,高挂贴着喜字的彩灯,院里各色花木上头,扎着红绸剪裁的花朵。 目之所及,一片喜庆之色。 送嫁队伍停在公主府门前,倚梅画竹上前打起纱幔珠帘,萧月卿手执团扇遮面,身子刚探出辇舆,就又被崔阑打横抱起,周遭传来观礼众人的喝彩声,一路进了中堂。 众人这才瞧见,首位坐着的,是一身明黄蟠龙常服的萧承昭,陛下亲自证婚,足见对长姐的重视之意。 礼部堂官主婚,行三拜之礼。崔阑手里握着牵红,另一头,是公主殿下。 红绸两头牵,从此共白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而后便该送入婚房,但婚仪到这儿还不算完,还有喜娘撒帐、作却扇诗、饮合卺酒、结发同心等。 萧月卿被倚梅画竹扶着,在拔步床上坐下,崔阑走过来与她并坐床沿。 喜娘们端着红枣、桂圆、莲子、花生上前,进行撒帐。 一撒天官赐福,二撒早生贵子? 三撒吉星高照,四撒四季平安 五撒五子登科,六撒六合同春 七撒七巧团圆,八撒子孝孙贤 九撒天长地久,十撒白头偕老 伴着喜娘们的动作和撒帐歌,大红喜被铺盖上落满各色果子。 接下来便该崔阑作却扇诗,萧月卿知他不擅诗文,还不知作成什么样,但显然她多虑了,他不会,但他会找帮手啊,翰林院学士多得是。 “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还不错嘛,萧月卿心想,色彩斑斓的孔雀翎羽扇缓缓移开。 霞裙月帔,国色天香。公主殿下,今日真的很美。 还得饮合卺酒,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以线连柄,两人各执一瓢,同饮一卺,象征两人一体同心,恩爱相扶。 最后是结发之礼,喜娘用托盘奉了金剪锦囊上前,萧月卿和崔阑各剪下一缕头发,绾结在一处,放入锦囊保存。寓意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自此,礼成。众人鱼贯而出。 待外间门扉合上,萧月卿长长舒了口气,“快,给我把凤冠取下来。” 崔阑依言行事,摘下凤冠才知有多沉手,凤冠离开脑袋那一刻,萧月卿简直如获大赦。 放在一侧案几上,崔阑又走回来,“殿下今日辛苦。” 萧月卿正想转转僵硬酸痛的脖颈,一双温暖厚实的大手伸过来,替她揉捏肩颈,舒服得叫人直眯眼。 享受了好一会儿,萧月卿转头看向崔阑,“前院还有宾客,你快去作陪。” 崔阑巴巴贴着人,“不想去。” 萧月卿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又攀着人脖领把人拉低,亲了一个,“好了,快去。” 崔阑又亲回来一个,才不情不愿出了云光阁。一出院门,就被郑英几个勾肩搭背掳着往前院去了。 倚梅画竹端了饭食过来,萧月卿迅速安抚起五脏庙,一时顾不得其他。这都戌时了,才吃上晚膳,也是不容易。 然后是沐浴更衣,换了身大红寝衣,外披同色烟霞纱衣,头发半披半绾,上榻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歪在榻上的萧月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眼里直泛泪花。 画竹见状道,“殿下,要不要给驸马爷备下醒酒汤?” “嗯,去吧。”萧月卿点头。 直至月上中天,崔阑才被郑英架着从前院送回来,到了内院门口,自有内侍上前接手。郑英作为外男,便只能到这儿了。 内侍一左一右架着人,往里没走几步,崔阑就直起身子,步履从容不迫,哪里还有先前半点儿醉酒的样子。 “行了,都下去领赏吧。”他摆了摆手,心情十分不错。 两人并院里其他人自是谢过,又说恭贺驸马公主大婚之喜,才都退了下去。 萧月卿半睡半醒之际,就感觉自己腾的升到了半空中,睁眼一看,自己正被崔阑抱着,原来不是幻觉。 男人身上带着水汽,衣裳也换过一身,虽然还是大红色,想必是在浴房洗过了才来的,还能闻见呼吸间的淡淡酒意。 萧月卿被放到床褥上,就发觉这厮眼珠亮得惊人。 “你是醉了还是没醉?” 崔阑不答,只是唤她,“殿下……”,埋头在她肩窝里挨挨蹭蹭,温热的鼻息呼在颈间,带来酥麻痒意。 “殿下今日真好看。” 萧月卿想直起身子看他,未果。 濡湿的痒意爬上锁骨,一双手也不老实的探入寝衣,掌心的薄茧,粗粝的指腹,刮过某处,萧月卿突然就软了身子,闷哼出声。 崔阑像是被按下了某种神奇机关,反复作弄,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手不够用了,还要上嘴。 “你如今……几岁?……还要这个?”萧月卿说话断断续续。 “殿下,好香。”埋首吃了半晌,尤不满足,又转战别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够了。”萧月卿觉得自己有些神志不清,连说话都费力。双手被人缚在头顶,像一尾干涸渴水的鱼。 空气里是黏腻的热,将人紧紧包裹,密不透风。 “殿下,夜还很长。” 饿了太久,凶兽一旦出笼,不吃干抹净,决不罢休。 红斗帐,合欢影。 心惊香玉颤,喘促乳莺低。虽生娇欲死,带笑不成啼。 婴孩小臂粗的龙凤红烛,灯影幢幢,仿佛在经历疾风骤雨,室内灯火摇曳,轻纱漫舞。 红烛泣泪,夜尽天明。 * 第二日萧月卿醒来,只觉浑身似要散架一般,动了动身子,似乎找不到自己腿在哪了。 只知外头天光大亮,颇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应是听到动静,崔阑从外头进来,萧月卿张口想骂,却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干涩,如同老妪,一时又怒又气,玉白小脸涨得通红。 被崔阑扶着坐起来,一连喂下两杯温水,方能张口说话,“滚出去,不想见你。” “殿下,别生气了,殿下这般好,微臣一时忍不住……” 萧月卿气得抢过他手里杯子,往地上砸,“本宫都说了不要,你有听进去一句半句么?叫倚梅画竹进来伺候。” 说罢,萧月卿挣动身子,牵扯到某处,又倒吸一口凉气。 这回崔阑不敢硬来了,轻轻把人放平躺下,掖好被角,灰溜溜出去叫人。 被角拥着下巴,萧月卿闷闷骂,“狗东西!” 倚梅画竹进来,瞧见自家殿下面带愠色,但眼角眉梢春意盎然,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颜色,一时不知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又见地上有茶盏碎片,再结合方才驸马爷的神色,知道定是殿下恼了。 该说不说,昨夜要了两回热水,后头那回,可都卯时了。驸马爷真是的,也不知道悠着点儿。 两个丫头都还未嫁人,可该懂的都懂,只得脸颊红红,低头做事。 喜欢月阑风烬起请大家收藏:()月阑风烬起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6章 分房睡
第196章 分房睡 萧月卿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嗓子疼,腰疼,腿疼,还有……也疼,倒不是全然不舒服,虽然到后头也得了趣味,但凡事过犹不及。 身子是干净清爽的,应该是昨晚崔阑帮着擦洗换过衣裳。 萧月卿恹恹的躺着,眼皮有些重,累且困。 倚梅端着清淡粥菜来时,就见公主殿下睡过去了,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画竹赶忙伸手探了探额头,心下一凛,确实是有些发热了,连忙出去禀告崔阑。 崔阑其实一直没走远,就在外头廊下坐着,殿下不想见他,那他不在眼前就是,殿下身子不舒服,离得远了不放心。 听倚梅说殿下发热了,连忙吩咐让传府医,又匆匆往里头内间走。 府医隔着床帐诊过脉,心里明镜似的,但也只说是外伤引发的低热,别的就再不好说了。 新婚燕尔,人年轻,莽撞些也是有的,能做公主府的府医,自然是见过大风大浪,能泰然处之。 崔阑倒是一点儿不臊,叫上府医到外间细细问了一番。问有没有什么忌口和需要注意的,府医只得硬着头皮,嘱咐饮食清淡些,再有就是,于房事上要有所节制。 崔阑这人,除了对着公主,对旁的,一向冷脸惯了,听了府医的话,居然认认真真答“知道了。” 一时间反倒叫府医有些惊疑不定。 崔阑又问,“可有用于外伤之处的药膏?要温和不刺激的。” 府医从善如流,说是稍后送来。崔阑就赏了沉甸甸的钱袋子。 其实他昨晚帮着擦洗的时候,就仔细看过,有些红肿。第一次,想着温柔些,做的时候,也尽量在控制力道,但是,后头就有些忍不住,加上确实天赋异禀,就…… 殿下本就娇贵,眼下既然不舒服,是该涂些药膏,好歹叫她睡得舒坦些。 迷蒙之间,萧月卿就感觉有人在翻动自己身体,睁开坠坠的眼皮,就见崔阑在埋头弄着什么。 崔阑此刻也有些懊恼,方才涂药时,殿下腰间、大腿两侧,全是红红紫紫的印子,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动作轻柔的替公主殿下穿戴好衣物,盖好被衾,就见人醒了。 “殿下醒了,微臣知错。“崔阑握着萧月卿的手,吻她手背,眼里满是温柔缱绻。”以后都听殿下的。” 萧月卿感觉下身凉凉的,知道应该是涂了药的缘故,之前火辣辣的疼痛似是消散了一些,但心里还是不痛快,闷闷哼了一声,不说话。 “殿下原谅微臣这回罢。”崔阑言辞恳切,握着萧月卿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一根根吻过玉白纤细的手指,很是磨人。 “你怎么这么烦人。”萧月卿小声抱怨,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崔阑听出公主殿下语气里有软化松动的意思,把人连着被衾卷吧卷吧,团好抱在怀里。“只要殿下不生气,微臣认罚。” “罚你睡半月自己的院子。”萧月卿带着鼻音道。 崔阑:…… 见人不说话,萧月卿眼角绯红的瞪他,崔阑看在眼里只觉可怜可爱。“殿下说了算。” 萧月卿这才觉得气顺了,说了会儿话,热度又起来了,萧月卿嘟囔着“难受”。 正巧画竹端了熬好的药进来,崔阑想喂,但被萧月卿接过一口闷了,又漱过口才躺下。汤药里头有安神助眠的药材,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天黑了,室内已经点上了灯。萧月卿睡着时发了一身汗,觉着浑身粘腻不舒服,现下她感觉自己好多了,想要沐浴。 话刚出口,就遭到崔阑的无情镇压。好声好气哄着,用热布巾给擦了擦,换了一身干净寝衣。 然后公主殿下饿了,转移到一边的软榻上用膳。嘴里没味道,不想吃清粥小菜,厨下就用文火煨的香浓鸡汤,下了小馄饨,一口一个的大小,皮儿薄得能瞧见里头肉馅,汤里撒了海米,上头铺着用少许芝麻油煸过的咸菜粒和切得细细的芫荽,又点了醋。 鲜爽可口,十分开胃。 萧月卿盘腿坐在榻上,头发用小狐狸玉簪简单绾成个圆髻,肩头搭着薄绒披肩,吃得额头鼻头都冒了细汗。 一碗馄饨吃得心满意足,吃饱喝足就容易犯困,当然,也有昨夜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崔阑磨磨蹭蹭,妄图蒙混过关,但公主殿下发话,说好的叫他回自己院里住,为期半月,少一天都不成。 于是,崔阑每日早早就来云光阁,晚上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才走。不出几日,整个公主府上下,都知道驸马惹了公主不快,两人分房睡了。 归宁之日。 萧月卿与崔阑一同进宫拜见谢书意,行礼问安后,二人落座。谢书意细细打量女儿神色,见她肤白莹润,眉宇间并无忧愁郁色,才放下心来。 坐了没一会儿,崔阑就被萧承昭口谕叫走。 雁鸣雁柳招呼着殿里伺候的人退了出去,萧月卿看这阵仗,以为母后有要紧事要说,端起手边茶盏,准备润润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谢书意也挺紧张,抚了抚衣裙上的凤穿牡丹绣花,才开口道,“听说新婚第二日,你就同驸马分房睡了?” 萧月卿被茶水呛到,咳了半晌,用帕子压压嘴角,才讪讪道,“母后是从何处听说的?” “你别管我是从何处得知的,你既这么问,就说明是确有其事。说说吧,为得什么?” 萧月卿踌躇半晌,讷讷无言,这真是,叫人从何说起。 “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莫非成了锯嘴葫芦?此处并无外人,你我是亲母女,有何不好说的。”谢书意着急,坐到女儿旁边拉起她的手。 萧月卿索性破罐子破摔,全都抖落了个干净,说完脸烧得绯红。 谢书意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听的哭笑不得。此前她一味想着,崔阑对自己女儿,一贯是言听计从,唯恐叫人有半点儿不顺心,就怕皇家的女儿骄矜惯了,委屈了驸马。 得知事情原委,谢书意清了清嗓,“闺房之事,还得靠日后磨合,驸马是你自己选的,在朝中又领着差事,男人嘛,该给的面子要给。” “是,女儿省得了。”萧月卿虚心受教。 被传召到乾明殿的崔阑,对上小舅子,被问了如出一辙的问题。 “听说你与阿姐分房睡了?” 崔阑:…… 罢了,面子是什么,面子能当饭吃么?自是一番解释剖白。 萧承昭听完,一向四平八稳的面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裂纹。大家都是男人,懂得都懂,只是,竟不知该为阿姐欢喜,还是忧愁。 喜欢月阑风烬起请大家收藏:()月阑风烬起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7章 别离
第197章 别离 分房之事在太后过问下,自然不了了之。 崔阑得了便宜,也懂得顺毛摸的道理,每日宿在云光阁,但都安安分分睡觉,不敢再惹人生气。 公主府上下,知道公主与驸马这是和好了,纷纷松了口气。 大邕官员结婚有半月的假,萧月卿与崔阑去温泉庄子住了几日,崔阑的两进宅子那边也住了几日,算是个新鲜。 除却每日上值,闲暇时光,崔阑琢磨着给公主殿下做个簪子,上一次送,还是除夕。萧月卿现下有三支崔阑送的簪子,不过她还是最喜欢那支小狐狸玉簪。 崔阑把做簪子的一整套工具搬到小花厅,专门辟出一角,布置了桌案,像宋雅阁里大师傅的手艺台子。 萧月卿在靠窗的躺椅上看杂书,灵珠毛绒绒一团,卧在脚踏上。时不时瞧崔阑那边几眼,就见他埋头弄得有模有样。 两人共处一室,气氛温馨自然,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落下淡金色的光斑,茶香袅袅,瓜果芬芳。 * 一年后。 西苑。今日正值每半旬一次的议事碰头,郑英把西苑和东苑的一干头头召集起来,在正堂等崔阑散朝后过来议事。 不多时人来了,众人起身相迎。 崔阑照旧一身绯红团花麒麟袍服,只是整个人气势愈盛,大概是与长公主在一处久了,或多或少沾染了皇家气度。 他撩了袍摆坐下,众人才坐。 一名小旗端了热茶上来,郑英接过,放在崔阑手边的高几上,问道,“大人今日散朝比往常迟了两刻钟,可是有什么旁的事?” 崔阑喝了口茶道,“无甚,殿下今日身子不爽利,散朝后先去了趟太医院,拿些药。” 郑英细细观察他的神色,尽管崔阑在外人面前冷脸惯了,但郑英跟他的时间长了,还是能从细微神色中窥探一二。 按说公主殿下身子不适,大人该早早回去陪着才是,可观他眉眼之间,不仅没有担忧,还隐约带点餍足得意,是怎么回事? “那大人要不要早些回去陪着?”郑英斟酌着问。 不成想遭到崔阑一记白眼,“你个没有成亲的懂什么。” 郑英:???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再说这和我成不成亲有何关系?大人真是,脾气愈发捉摸不定,也不知公主殿下怎么受得了! 当然,郑英只敢在内心吐槽。 崔阑道,“陛下有意派长公主前往肃州,代天子巡视,不日便会有旨意下来,我须同往。届时我不在京中,东西两苑一干事宜交由郑英统领,其余人等,只管听差办事,约束好底下人手,不得生事。” “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辱命。”郑英道。 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逢崔阑被陛下指派了差事,或是跟随长公主离京,都是他代领提督之责。 其余人也都垂手称是。 安排好一应事宜,郑英送着崔阑出门,这回他走在崔阑左侧。 不经意间,就瞧见崔阑颈侧的红印子,雪白中衣领子都遮不住,格外打眼。 郑英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点什么,心想还真是激烈啊。嘿嘿。 任谁会想到,公主找了个宦官驸马呢?别说在宣启一朝,是个奇闻异事,就是纵观整个大邕史册,那也是绝无仅有的,虽然不是真宦官。 崔阑袖袋里揣着太医院讨的药膏,回了公主府,直奔正院,不出所料,吃了闭门羹。没能进的了云光阁的门,崔阑半点儿不恼,把药膏交给画竹,嘱咐她服侍殿下用。 自己则直奔后厨,打算做个糖蒸酥酪哄人,也算是摸索出一套经验了。 倚梅画竹同府里的大部分人一样,早已见怪不怪。后厨的人见崔阑来了,也习以为常,把灶台自动让给他。 要说驸马还真不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又生得这般俊俏,真是个好驸马啊! 还好这些人怎么想的,萧月卿不知道,若是知道,非得气坏了不可。 再说昨晚。 公主兴致上来,拉着驸马在后花园湖边的水榭里赏月对饮,不知怎的,吃到后头就那样了。 伺候的人都退的远远的,生怕听到那些叫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直到子时,水榭里才歇了动静。公主殿下是被崔阑用披风裹着,打横抱在怀里,一路送回云光阁的。 两人去了后头浴房,驸马亲自伺候公主沐浴,这一来,就又黏上了分不开。待到云消雨歇,把人抱上床榻安寝,已近寅时。 补了一觉,萧月卿睁开眼睛,试图动动四肢,……罢了,今日也就在这床上了。 昨晚那酒不错,崔阑,也很不错。 萧月卿咂嘴,感叹自己堕落。 * 四月底,一行人从盛京出发。 萧承璋和萧承璟兄弟俩,站在城门口依依惜别。 双生皇子从出生便养在一处,几乎是形影不离。随着年岁渐长,兄弟俩各自在不同领域展现出天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萧承璋擅武,无论骑马射箭,还是锻炼拳脚,十分受得住摔打。虽每日与弟弟一同前往宫学,听夫子讲学,也只学得七七八八。 而萧承璟不一样,对书本上的东西几乎过目不忘,关于夫子讲学的内容,他不仅能够很快理解,还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甚至偶尔能与夫子辩上一二,宫中夫子都是翰林院的饱学之士,由此可见,萧承璟确实于读书做学问上颇有天赋。 他是皇室子弟,自是不用像旁人一般走读书科举的路子,他很有主见的提出,想多学一些民生实务,尤其是皇兄重视的水利农耕方面。 皇兄是天子,以后朝事政务只会越来越多,许多时候不能亲自出京,也不适合亲自前往,到地方查看,但是他可以。 于是兄妹四人经过一番促膝长谈,在充分听取了两兄弟的意见后,萧承昭决定,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安排。 趁着此次北巡,萧承璋随萧月卿一行前往肃州,投到谢自清统领的镇北军麾下,以圆他的从军梦。而萧承璟就在京中继续进学,争取早日学以致用。 蒙蒙雨,淡淡风,杨柳依依草色青。 这个时节的盛京已是草长莺飞,再是不舍,终有别离。 萧承璋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远去,弟弟的身影逐渐缩小,变成一个小点,直至看不见了,才放下车帘。 再见面时,我定能为你遮风挡雨。 再见面时,我亦能在朝中搏得一席之地,做你铠甲后盾。 喜欢月阑风烬起请大家收藏:()月阑风烬起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