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大婚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
十月初六,宜嫁娶。
萧月卿穿着中衣,坐在梳妆铜镜前,由着嬷嬷给她绞面。
两位嬷嬷是谢书意专门挑选出来的,宫里经年的老嬷嬷了,伺候过不少贵人主子,手法又轻又快,也不怎么疼。
主要是人得一直端端正正坐着,萧月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眼里泛起泪花。
想动动僵硬的脖颈,当即引来嬷嬷一声哄劝,“哎哟,我的殿下,可不能乱动,仔细老奴弄疼了您。”
头不能乱动,就只能动了动眼珠,瞧着外头天色,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样子。
“起得这般早,真真累人。”萧月卿叹道。
一旁的倚梅就抿嘴笑,“殿下这还是住在宫里呢,外头高门贵府里,嫁娶当日就是四五更起,那也是有的。”
两位嬷嬷轮流上场,给公主殿下敷面、上粉、描眉、贴花钿,只差口脂,全套妆面就妥帖了。
这个时候,画竹端了吃食进来,时机掐得将将好。大红描金的瓷碗里盛着百合莲子红枣粥。今日公主大婚,当然都得说吉祥话,吃食也有讲究,都捡着寓意好的备了来。
“殿下,先用些粥垫垫吧,一会儿还有许多流程规矩要走。”
萧月卿接过来,内心毫无波澜的吃起来。自从两人的关系过了明路,除了昨日到如今未见面,几乎形影不离,早就习惯了,并不十分激动。
吃完一碗百合莲子红枣粥,又漱口擦嘴,细细上过口脂。
倚梅画竹两人,今日都换了喜庆的海棠红衫子,头上还戴了红色绒花,收拾的精神又喜气。
宫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就连最低等的内侍宫女,都在腰间扎了红绸做腰带,就想沾沾长公主的喜气。
年前放出去了不少到了年纪的宫人。如今人少了,宫里需要伺候的高位主子拢共就那么几位,不仅月例银子涨了,之前爱磋磨人的管事头头们也没了,日子都好过不少,是以侍奉的更加尽心。
待会儿还有几位全福夫人,来给萧月卿梳头穿衣。另外的几位,则要与礼部和内庭司一起,提前到公主府举行婚仪的正院,为喜房铺床抖被。
所谓的全福夫人,就是指家中儿女双全、父母俱在,四角俱全的有福之人。
不多时,几位全福夫人来了,给萧月卿梳头的主宾是嘉恩候夫人。她生得珠圆玉润,年过四十,脸上不见一丝皱纹,面似银盘,眉宇舒展,一瞧就是万事顺意的模样。
嘉恩候夫人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接过象牙梳子,一边给萧月卿梳头,一边笑意盈盈说吉祥话:
“一梳青丝到尾梢,举案齐眉乐逍遥。”
“二梳梳到白发齐,比翼双飞不分离。”
“三梳秀发如云瀑,永结同心共朝暮。”
梳头绾髻,一气呵成。
一旁画竹捧了沉甸甸的九凤八宝点翠冠过来,嘉恩候夫人为公主戴上,还正了正。
她甫一松手,萧月卿险些闪了脖子。
所以说,宫里的人有时候规行矩步,仪态端庄,其实是被衣着首饰限制了行动,实在做不了大动作。
另外两位全福夫人,取下衣架上的喜服霞帔,伺候公主穿戴。
喜服由宫廷内造,采用繁复妆花工艺,正红底色之上花团锦簇,色彩艳丽。织出凤舞九天、喜结连理、并蒂花开、福寿双全等纹样。袖口裙摆用金丝银线缀了珍珠宝石,华贵无匹。
还好是十月,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了,针宫局和织染署都征询过公主意思,尽量选了轻薄的料子,但还是有里外三层。
这一身穿上,等人高的铜镜里,那真是瑰姿玮态,不可胜赞。
画竹道,“殿下,吉时已到,该去宁寿宫拜别太后娘娘了。”
“走吧。”萧月卿走出长月殿,阳光正好,是个大晴天。
长公主大婚,高品阶的诰命能进宫观礼,那也是一种殊荣,自是不敢轻慢,都挑了压箱底的好东西拿来给长公主添妆,各色珠宝首饰,愣是凑了整整十匣,寓意十全十美。
谢书意端坐宁寿宫正殿首位,下首两边依次站着太妃、太嫔,和一众公卿家眷诰命。
萧月卿膝盖还未着地,谢书意便叫了起,还红了眼睛。萧月卿原本是没有那么多的感触的,只是见自己母后这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周围的贵夫人们见状,又是好一阵劝。
谢书意握着女儿的手道:“琴瑟永谐,清辉不减,白头共赴,永受嘉福。”
“儿臣谢母后养育之恩,愿母后福寿昌宁。”
谢书意拍了拍她的手,含笑道,“去吧。”
萧月卿手执圆形羽扇遮面,由左右搀扶着出了宁寿宫。
一身大红喜服的崔阑迎上来,“殿下,微臣来了。”一把把人打横抱起,送到辇舆里头坐好。
有诰命夫人赞道,“驸马真是会体贴人,竟舍不得叫长公主多走一步,真真羡煞旁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谁说不是呢,旁的不说,听说这位崔提督,几次救公主于危难之间,二人是风雨同舟,患难与共过的,定是情比金坚。”
“又生得这般品貌,依我看,也不输盛京豪门贵族之后。”
有人接话,“豪门贵族有什么好,这位可是提督东西两苑,掌有实权的。”
长公主升舆出宫,前往公主府举行婚仪。前有仪仗开道,后有皇族宗亲送亲,诰命夫人乘轿随行,前往公主府观礼。
一路出宫,青色盖伞作为前导,宫女手持红罗销金掌扇,而后是清道旗、红仗、吾仗,?金黄缎曲柄绣宝相花伞、红罗绣宝相花伞、青罗绣宝相花扇、红罗绣孔雀扇?。
?有宫女手捧金水盆、金吐盂?,随侍宫女六人,装扮喜庆的童子八人,引障花十盆,提灯二十个,另有行障,坐障。
后头是长长的嫁妆队伍,真正的十里红妆。包含宫中御赐之物、内造器具、珍奇珠宝、金银首饰、衣物布匹、家具摆设、名家字画、日用物品、名贵药材、房产田宅、良驹马匹,及仆从奴婢若干。
队伍中间的辇舆饰以红色织金锦缎,纱幔轻扬,珠帘摆动,隐约能看见其间执扇的倩影。
驸马彪腹狼腰,形貌昳丽,意气风发骑在前头高头大马上。
盛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今日是长公主大婚,纷纷出来沿街观礼,看得叹为观止。一时感叹驸马公主檀郎谢女,很是登对,一时又被嫁妆吸引,看得目不转睛。
这样的大场面,就是一辈子也不定能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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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礼成
第195章 礼成
长公主府装点的遍布红绸锦色,屋檐廊角,高挂贴着喜字的彩灯,院里各色花木上头,扎着红绸剪裁的花朵。
目之所及,一片喜庆之色。
送嫁队伍停在公主府门前,倚梅画竹上前打起纱幔珠帘,萧月卿手执团扇遮面,身子刚探出辇舆,就又被崔阑打横抱起,周遭传来观礼众人的喝彩声,一路进了中堂。
众人这才瞧见,首位坐着的,是一身明黄蟠龙常服的萧承昭,陛下亲自证婚,足见对长姐的重视之意。
礼部堂官主婚,行三拜之礼。崔阑手里握着牵红,另一头,是公主殿下。
红绸两头牵,从此共白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而后便该送入婚房,但婚仪到这儿还不算完,还有喜娘撒帐、作却扇诗、饮合卺酒、结发同心等。
萧月卿被倚梅画竹扶着,在拔步床上坐下,崔阑走过来与她并坐床沿。
喜娘们端着红枣、桂圆、莲子、花生上前,进行撒帐。
一撒天官赐福,二撒早生贵子?
三撒吉星高照,四撒四季平安
五撒五子登科,六撒六合同春
七撒七巧团圆,八撒子孝孙贤
九撒天长地久,十撒白头偕老
伴着喜娘们的动作和撒帐歌,大红喜被铺盖上落满各色果子。
接下来便该崔阑作却扇诗,萧月卿知他不擅诗文,还不知作成什么样,但显然她多虑了,他不会,但他会找帮手啊,翰林院学士多得是。
“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还不错嘛,萧月卿心想,色彩斑斓的孔雀翎羽扇缓缓移开。
霞裙月帔,国色天香。公主殿下,今日真的很美。
还得饮合卺酒,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以线连柄,两人各执一瓢,同饮一卺,象征两人一体同心,恩爱相扶。
最后是结发之礼,喜娘用托盘奉了金剪锦囊上前,萧月卿和崔阑各剪下一缕头发,绾结在一处,放入锦囊保存。寓意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自此,礼成。众人鱼贯而出。
待外间门扉合上,萧月卿长长舒了口气,“快,给我把凤冠取下来。”
崔阑依言行事,摘下凤冠才知有多沉手,凤冠离开脑袋那一刻,萧月卿简直如获大赦。
放在一侧案几上,崔阑又走回来,“殿下今日辛苦。”
萧月卿正想转转僵硬酸痛的脖颈,一双温暖厚实的大手伸过来,替她揉捏肩颈,舒服得叫人直眯眼。
享受了好一会儿,萧月卿转头看向崔阑,“前院还有宾客,你快去作陪。”
崔阑巴巴贴着人,“不想去。”
萧月卿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又攀着人脖领把人拉低,亲了一个,“好了,快去。”
崔阑又亲回来一个,才不情不愿出了云光阁。一出院门,就被郑英几个勾肩搭背掳着往前院去了。
倚梅画竹端了饭食过来,萧月卿迅速安抚起五脏庙,一时顾不得其他。这都戌时了,才吃上晚膳,也是不容易。
然后是沐浴更衣,换了身大红寝衣,外披同色烟霞纱衣,头发半披半绾,上榻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歪在榻上的萧月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眼里直泛泪花。
画竹见状道,“殿下,要不要给驸马爷备下醒酒汤?”
“嗯,去吧。”萧月卿点头。
直至月上中天,崔阑才被郑英架着从前院送回来,到了内院门口,自有内侍上前接手。郑英作为外男,便只能到这儿了。
内侍一左一右架着人,往里没走几步,崔阑就直起身子,步履从容不迫,哪里还有先前半点儿醉酒的样子。
“行了,都下去领赏吧。”他摆了摆手,心情十分不错。
两人并院里其他人自是谢过,又说恭贺驸马公主大婚之喜,才都退了下去。
萧月卿半睡半醒之际,就感觉自己腾的升到了半空中,睁眼一看,自己正被崔阑抱着,原来不是幻觉。
男人身上带着水汽,衣裳也换过一身,虽然还是大红色,想必是在浴房洗过了才来的,还能闻见呼吸间的淡淡酒意。
萧月卿被放到床褥上,就发觉这厮眼珠亮得惊人。
“你是醉了还是没醉?”
崔阑不答,只是唤她,“殿下……”,埋头在她肩窝里挨挨蹭蹭,温热的鼻息呼在颈间,带来酥麻痒意。
“殿下今日真好看。”
萧月卿想直起身子看他,未果。
濡湿的痒意爬上锁骨,一双手也不老实的探入寝衣,掌心的薄茧,粗粝的指腹,刮过某处,萧月卿突然就软了身子,闷哼出声。
崔阑像是被按下了某种神奇机关,反复作弄,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手不够用了,还要上嘴。
“你如今……几岁?……还要这个?”萧月卿说话断断续续。
“殿下,好香。”埋首吃了半晌,尤不满足,又转战别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够了。”萧月卿觉得自己有些神志不清,连说话都费力。双手被人缚在头顶,像一尾干涸渴水的鱼。
空气里是黏腻的热,将人紧紧包裹,密不透风。
“殿下,夜还很长。”
饿了太久,凶兽一旦出笼,不吃干抹净,决不罢休。
红斗帐,合欢影。
心惊香玉颤,喘促乳莺低。虽生娇欲死,带笑不成啼。
婴孩小臂粗的龙凤红烛,灯影幢幢,仿佛在经历疾风骤雨,室内灯火摇曳,轻纱漫舞。
红烛泣泪,夜尽天明。
*
第二日萧月卿醒来,只觉浑身似要散架一般,动了动身子,似乎找不到自己腿在哪了。
只知外头天光大亮,颇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应是听到动静,崔阑从外头进来,萧月卿张口想骂,却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干涩,如同老妪,一时又怒又气,玉白小脸涨得通红。
被崔阑扶着坐起来,一连喂下两杯温水,方能张口说话,“滚出去,不想见你。”
“殿下,别生气了,殿下这般好,微臣一时忍不住……”
萧月卿气得抢过他手里杯子,往地上砸,“本宫都说了不要,你有听进去一句半句么?叫倚梅画竹进来伺候。”
说罢,萧月卿挣动身子,牵扯到某处,又倒吸一口凉气。
这回崔阑不敢硬来了,轻轻把人放平躺下,掖好被角,灰溜溜出去叫人。
被角拥着下巴,萧月卿闷闷骂,“狗东西!”
倚梅画竹进来,瞧见自家殿下面带愠色,但眼角眉梢春意盎然,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颜色,一时不知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又见地上有茶盏碎片,再结合方才驸马爷的神色,知道定是殿下恼了。
该说不说,昨夜要了两回热水,后头那回,可都卯时了。驸马爷真是的,也不知道悠着点儿。
两个丫头都还未嫁人,可该懂的都懂,只得脸颊红红,低头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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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分房睡
第196章 分房睡
萧月卿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嗓子疼,腰疼,腿疼,还有……也疼,倒不是全然不舒服,虽然到后头也得了趣味,但凡事过犹不及。
身子是干净清爽的,应该是昨晚崔阑帮着擦洗换过衣裳。
萧月卿恹恹的躺着,眼皮有些重,累且困。
倚梅端着清淡粥菜来时,就见公主殿下睡过去了,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画竹赶忙伸手探了探额头,心下一凛,确实是有些发热了,连忙出去禀告崔阑。
崔阑其实一直没走远,就在外头廊下坐着,殿下不想见他,那他不在眼前就是,殿下身子不舒服,离得远了不放心。
听倚梅说殿下发热了,连忙吩咐让传府医,又匆匆往里头内间走。
府医隔着床帐诊过脉,心里明镜似的,但也只说是外伤引发的低热,别的就再不好说了。
新婚燕尔,人年轻,莽撞些也是有的,能做公主府的府医,自然是见过大风大浪,能泰然处之。
崔阑倒是一点儿不臊,叫上府医到外间细细问了一番。问有没有什么忌口和需要注意的,府医只得硬着头皮,嘱咐饮食清淡些,再有就是,于房事上要有所节制。
崔阑这人,除了对着公主,对旁的,一向冷脸惯了,听了府医的话,居然认认真真答“知道了。”
一时间反倒叫府医有些惊疑不定。
崔阑又问,“可有用于外伤之处的药膏?要温和不刺激的。”
府医从善如流,说是稍后送来。崔阑就赏了沉甸甸的钱袋子。
其实他昨晚帮着擦洗的时候,就仔细看过,有些红肿。第一次,想着温柔些,做的时候,也尽量在控制力道,但是,后头就有些忍不住,加上确实天赋异禀,就……
殿下本就娇贵,眼下既然不舒服,是该涂些药膏,好歹叫她睡得舒坦些。
迷蒙之间,萧月卿就感觉有人在翻动自己身体,睁开坠坠的眼皮,就见崔阑在埋头弄着什么。
崔阑此刻也有些懊恼,方才涂药时,殿下腰间、大腿两侧,全是红红紫紫的印子,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动作轻柔的替公主殿下穿戴好衣物,盖好被衾,就见人醒了。
“殿下醒了,微臣知错。“崔阑握着萧月卿的手,吻她手背,眼里满是温柔缱绻。”以后都听殿下的。”
萧月卿感觉下身凉凉的,知道应该是涂了药的缘故,之前火辣辣的疼痛似是消散了一些,但心里还是不痛快,闷闷哼了一声,不说话。
“殿下原谅微臣这回罢。”崔阑言辞恳切,握着萧月卿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一根根吻过玉白纤细的手指,很是磨人。
“你怎么这么烦人。”萧月卿小声抱怨,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崔阑听出公主殿下语气里有软化松动的意思,把人连着被衾卷吧卷吧,团好抱在怀里。“只要殿下不生气,微臣认罚。”
“罚你睡半月自己的院子。”萧月卿带着鼻音道。
崔阑:……
见人不说话,萧月卿眼角绯红的瞪他,崔阑看在眼里只觉可怜可爱。“殿下说了算。”
萧月卿这才觉得气顺了,说了会儿话,热度又起来了,萧月卿嘟囔着“难受”。
正巧画竹端了熬好的药进来,崔阑想喂,但被萧月卿接过一口闷了,又漱过口才躺下。汤药里头有安神助眠的药材,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天黑了,室内已经点上了灯。萧月卿睡着时发了一身汗,觉着浑身粘腻不舒服,现下她感觉自己好多了,想要沐浴。
话刚出口,就遭到崔阑的无情镇压。好声好气哄着,用热布巾给擦了擦,换了一身干净寝衣。
然后公主殿下饿了,转移到一边的软榻上用膳。嘴里没味道,不想吃清粥小菜,厨下就用文火煨的香浓鸡汤,下了小馄饨,一口一个的大小,皮儿薄得能瞧见里头肉馅,汤里撒了海米,上头铺着用少许芝麻油煸过的咸菜粒和切得细细的芫荽,又点了醋。
鲜爽可口,十分开胃。
萧月卿盘腿坐在榻上,头发用小狐狸玉簪简单绾成个圆髻,肩头搭着薄绒披肩,吃得额头鼻头都冒了细汗。
一碗馄饨吃得心满意足,吃饱喝足就容易犯困,当然,也有昨夜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崔阑磨磨蹭蹭,妄图蒙混过关,但公主殿下发话,说好的叫他回自己院里住,为期半月,少一天都不成。
于是,崔阑每日早早就来云光阁,晚上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才走。不出几日,整个公主府上下,都知道驸马惹了公主不快,两人分房睡了。
归宁之日。
萧月卿与崔阑一同进宫拜见谢书意,行礼问安后,二人落座。谢书意细细打量女儿神色,见她肤白莹润,眉宇间并无忧愁郁色,才放下心来。
坐了没一会儿,崔阑就被萧承昭口谕叫走。
雁鸣雁柳招呼着殿里伺候的人退了出去,萧月卿看这阵仗,以为母后有要紧事要说,端起手边茶盏,准备润润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谢书意也挺紧张,抚了抚衣裙上的凤穿牡丹绣花,才开口道,“听说新婚第二日,你就同驸马分房睡了?”
萧月卿被茶水呛到,咳了半晌,用帕子压压嘴角,才讪讪道,“母后是从何处听说的?”
“你别管我是从何处得知的,你既这么问,就说明是确有其事。说说吧,为得什么?”
萧月卿踌躇半晌,讷讷无言,这真是,叫人从何说起。
“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莫非成了锯嘴葫芦?此处并无外人,你我是亲母女,有何不好说的。”谢书意着急,坐到女儿旁边拉起她的手。
萧月卿索性破罐子破摔,全都抖落了个干净,说完脸烧得绯红。
谢书意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听的哭笑不得。此前她一味想着,崔阑对自己女儿,一贯是言听计从,唯恐叫人有半点儿不顺心,就怕皇家的女儿骄矜惯了,委屈了驸马。
得知事情原委,谢书意清了清嗓,“闺房之事,还得靠日后磨合,驸马是你自己选的,在朝中又领着差事,男人嘛,该给的面子要给。”
“是,女儿省得了。”萧月卿虚心受教。
被传召到乾明殿的崔阑,对上小舅子,被问了如出一辙的问题。
“听说你与阿姐分房睡了?”
崔阑:……
罢了,面子是什么,面子能当饭吃么?自是一番解释剖白。
萧承昭听完,一向四平八稳的面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裂纹。大家都是男人,懂得都懂,只是,竟不知该为阿姐欢喜,还是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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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别离
第197章 别离
分房之事在太后过问下,自然不了了之。
崔阑得了便宜,也懂得顺毛摸的道理,每日宿在云光阁,但都安安分分睡觉,不敢再惹人生气。
公主府上下,知道公主与驸马这是和好了,纷纷松了口气。
大邕官员结婚有半月的假,萧月卿与崔阑去温泉庄子住了几日,崔阑的两进宅子那边也住了几日,算是个新鲜。
除却每日上值,闲暇时光,崔阑琢磨着给公主殿下做个簪子,上一次送,还是除夕。萧月卿现下有三支崔阑送的簪子,不过她还是最喜欢那支小狐狸玉簪。
崔阑把做簪子的一整套工具搬到小花厅,专门辟出一角,布置了桌案,像宋雅阁里大师傅的手艺台子。
萧月卿在靠窗的躺椅上看杂书,灵珠毛绒绒一团,卧在脚踏上。时不时瞧崔阑那边几眼,就见他埋头弄得有模有样。
两人共处一室,气氛温馨自然,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落下淡金色的光斑,茶香袅袅,瓜果芬芳。
*
一年后。
西苑。今日正值每半旬一次的议事碰头,郑英把西苑和东苑的一干头头召集起来,在正堂等崔阑散朝后过来议事。
不多时人来了,众人起身相迎。
崔阑照旧一身绯红团花麒麟袍服,只是整个人气势愈盛,大概是与长公主在一处久了,或多或少沾染了皇家气度。
他撩了袍摆坐下,众人才坐。
一名小旗端了热茶上来,郑英接过,放在崔阑手边的高几上,问道,“大人今日散朝比往常迟了两刻钟,可是有什么旁的事?”
崔阑喝了口茶道,“无甚,殿下今日身子不爽利,散朝后先去了趟太医院,拿些药。”
郑英细细观察他的神色,尽管崔阑在外人面前冷脸惯了,但郑英跟他的时间长了,还是能从细微神色中窥探一二。
按说公主殿下身子不适,大人该早早回去陪着才是,可观他眉眼之间,不仅没有担忧,还隐约带点餍足得意,是怎么回事?
“那大人要不要早些回去陪着?”郑英斟酌着问。
不成想遭到崔阑一记白眼,“你个没有成亲的懂什么。”
郑英:???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再说这和我成不成亲有何关系?大人真是,脾气愈发捉摸不定,也不知公主殿下怎么受得了!
当然,郑英只敢在内心吐槽。
崔阑道,“陛下有意派长公主前往肃州,代天子巡视,不日便会有旨意下来,我须同往。届时我不在京中,东西两苑一干事宜交由郑英统领,其余人等,只管听差办事,约束好底下人手,不得生事。”
“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辱命。”郑英道。
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逢崔阑被陛下指派了差事,或是跟随长公主离京,都是他代领提督之责。
其余人也都垂手称是。
安排好一应事宜,郑英送着崔阑出门,这回他走在崔阑左侧。
不经意间,就瞧见崔阑颈侧的红印子,雪白中衣领子都遮不住,格外打眼。
郑英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点什么,心想还真是激烈啊。嘿嘿。
任谁会想到,公主找了个宦官驸马呢?别说在宣启一朝,是个奇闻异事,就是纵观整个大邕史册,那也是绝无仅有的,虽然不是真宦官。
崔阑袖袋里揣着太医院讨的药膏,回了公主府,直奔正院,不出所料,吃了闭门羹。没能进的了云光阁的门,崔阑半点儿不恼,把药膏交给画竹,嘱咐她服侍殿下用。
自己则直奔后厨,打算做个糖蒸酥酪哄人,也算是摸索出一套经验了。
倚梅画竹同府里的大部分人一样,早已见怪不怪。后厨的人见崔阑来了,也习以为常,把灶台自动让给他。
要说驸马还真不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又生得这般俊俏,真是个好驸马啊!
还好这些人怎么想的,萧月卿不知道,若是知道,非得气坏了不可。
再说昨晚。
公主兴致上来,拉着驸马在后花园湖边的水榭里赏月对饮,不知怎的,吃到后头就那样了。
伺候的人都退的远远的,生怕听到那些叫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直到子时,水榭里才歇了动静。公主殿下是被崔阑用披风裹着,打横抱在怀里,一路送回云光阁的。
两人去了后头浴房,驸马亲自伺候公主沐浴,这一来,就又黏上了分不开。待到云消雨歇,把人抱上床榻安寝,已近寅时。
补了一觉,萧月卿睁开眼睛,试图动动四肢,……罢了,今日也就在这床上了。
昨晚那酒不错,崔阑,也很不错。
萧月卿咂嘴,感叹自己堕落。
*
四月底,一行人从盛京出发。
萧承璋和萧承璟兄弟俩,站在城门口依依惜别。
双生皇子从出生便养在一处,几乎是形影不离。随着年岁渐长,兄弟俩各自在不同领域展现出天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萧承璋擅武,无论骑马射箭,还是锻炼拳脚,十分受得住摔打。虽每日与弟弟一同前往宫学,听夫子讲学,也只学得七七八八。
而萧承璟不一样,对书本上的东西几乎过目不忘,关于夫子讲学的内容,他不仅能够很快理解,还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甚至偶尔能与夫子辩上一二,宫中夫子都是翰林院的饱学之士,由此可见,萧承璟确实于读书做学问上颇有天赋。
他是皇室子弟,自是不用像旁人一般走读书科举的路子,他很有主见的提出,想多学一些民生实务,尤其是皇兄重视的水利农耕方面。
皇兄是天子,以后朝事政务只会越来越多,许多时候不能亲自出京,也不适合亲自前往,到地方查看,但是他可以。
于是兄妹四人经过一番促膝长谈,在充分听取了两兄弟的意见后,萧承昭决定,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安排。
趁着此次北巡,萧承璋随萧月卿一行前往肃州,投到谢自清统领的镇北军麾下,以圆他的从军梦。而萧承璟就在京中继续进学,争取早日学以致用。
蒙蒙雨,淡淡风,杨柳依依草色青。
这个时节的盛京已是草长莺飞,再是不舍,终有别离。
萧承璋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远去,弟弟的身影逐渐缩小,变成一个小点,直至看不见了,才放下车帘。
再见面时,我定能为你遮风挡雨。
再见面时,我亦能在朝中搏得一席之地,做你铠甲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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