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婢》 第97章 云珊街上遇颜烈 知晓瞻前守护事 “呦~宋小郎君这是暴发了?要买下整条街不成?” “好巧啊!”云珊看着从后面匆匆跑来的颜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你今日怎么有空在街上?自从你跟林骁去了军营,可真是难得一见。” 颜烈自然而然地接过云珊手中采买的物品,嘴角微微一勾,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倒霉呗。将军特意派我今天来保护你的安全。” 云珊闻言,秀眉轻皱,眼中满是疑惑:“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 话刚出口,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美目圆睁,“你该不会从宫门口就一直尾随我吧?” “哎,可别这么说。”颜烈急忙摆手,佯装委屈,“什么叫尾随啊,宋大人可别折辱我的高风亮节。我今日是替瞻前当值,暂时保护你一天,你可得好好珍惜。” “瞻前?那是谁啊?”云珊听得一头雾水,停下脚步,歪着头,满脸困惑地看着颜烈。 “你竟然不知道?瞻前是林骁自幼相伴的带刀侍卫,身手比林骁还要厉害几分。当然……跟我比,倒是不相上下。”颜烈扬起下巴,神色间带着几分自得。 云珊静静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从她去探望林骁伤势的那天起,这个叫瞻前的侍卫,就奉林骁之命,暗中保护自己了。 云珊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自己有一日竟成了他人心尖上如此重要的人?上天对自己确实是善良。 而且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林骁,没想到竟有这般细腻柔情的一面。 可喜悦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 为什么从那天起就要保护自己? 是自己身边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还是林骁在暗处树敌,担心自己成为他的弱点? “哎,不知道就别瞎琢磨了。早知道你会想这么多,我就不说了。” 颜烈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瞻前接了这差事,倒也乐意,毕竟这差事的月银比以前多不少呢。” 云珊见他这般态度,心里瞬间明白了几分,想来此事大概率涉及军情机密。她本就聪慧识大体,便很识趣地不再追问,而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那怎么偏偏是你今日被派到我这儿来了?难不成你们在军营里还有轮岗这一说?”云珊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笑意,半开玩笑地问道,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些。 “今日……就是在军营里待得烦闷了。”颜烈目光闪躲,下意识地偏过头去,没有说出事情的实情。 实际上,这两日他一直在负责审问叛军。 在那些被押解的人中,有一个将领极为特殊,脸上烫着醒目的“囚”字。 每次提审时,那将领尽管声音沙哑,却始终坚定地为废太子正名。 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皮开肉绽之处鲜血淋漓,连牙齿都被打掉,血水浓稠地从断牙处不断涌出,可他依旧紧咬牙关,坚决不承认自己的行为是“逆天之举”。 无论用什么刑罚逼供,他都丝毫不肯屈服,态度强硬得超乎想象,这让颜烈感到棘手又困惑。 颜烈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审讯室那昏暗压抑的场景中。 “先太子一向是先帝的掌中之宝,本就是要继承大统的,太子怎么会逼宫造反!” “是狗皇帝宗政仰昭,是他污蔑先太子!是他离经叛道!是他逆天而行!” “这个皇位是他偷来的,哪来什么天命所归?!” 那叛军将领满脸血污,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颜烈的心上。 颜烈站在一旁,听着这些激烈的控告与辩解,握着鞭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内心开始动摇起来。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迷茫,记忆的阀门也随之打开,往昔的种种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当年,颜家虽在官场中也有些灰色地带,手上不太干净,但远不至于到抄家斩首的地步。 在京都这个官场的大染缸里,除了开国功勋又是三朝元老的皇甫家,又有哪家是真正能禁得起严查的呢? 而颜府一夜之间被抄家,自己被流放,真正的原因是追随了废太子,被扣上了“逼宫造反”的罪名。 如果这叛军所言属实,那岂不是意味着父亲是被冤枉的? 至少罪不至死? 自己也本不该遭受这些苦难,或许依旧是颜府中备受宠爱的公子。 回想起流放的日子,颜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那些日子里,食不果腹是常态,饥饿如影随形。 四姨娘在饥寒交迫中死在了自己的脚边,自己只能凭借自小结实的体魄苦苦支撑。 一路上,遭人白眼,被人嘲讽。哪怕历经万难回了京都,也是人走茶凉,一片唏嘘。 从昔日的荣华富贵瞬间跌落至尘埃泥沼,巨大的落差曾让他尝尽了世间冷暖。 想到这里,颜烈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手中的鞭子悄然滑落。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犹豫之情溢于言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林骁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想到颜烈的悲惨经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 这才安排他来替瞻前的班,让他暂时远离这些叛军,帮他摆脱内心的困境。 “不过,林骁最近是不是很忙?”云珊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心底却暗自想着,这次恐怕又见不到他了。她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叛军数量众多,查底细、收押、审问,还有造册登记,桩桩件件都得操心。将军近日实在抽不开身。”颜烈如实答道。 “哦。”云珊轻轻应了一声,那一丝刚才没隐藏下去的失落毫无防备地涌上心头,连语气都不自觉地低落下来。 “啧啧,这还没成婚呢,就开始抱怨郎君夜不归啦?”颜烈瞧出她的不快,半开玩笑地打趣道,随后话锋一转, “不过将军确实有件事还真得你帮忙分担。” “什么事?” “街头靠近城门那儿,有一处闲置的宅子。几年前那家犯了事被抄查,宅子不大,跟当年咱们颜府比起来小太多了,所以当年那些受赏的功臣都没看上它,就一直空着。” 颜烈似乎是背下来的这段话,毫无感情,“将军前几日得了陛下恩赏,这宅子便赏给了他。你要是今天有空,就去帮他看看,琢磨琢磨该怎么打理,像府里的陈设、植被这些,要怎么布置。” 这确实是林骁交代给他的任务,毕竟这宅子日后是云珊和林骁二人居住,林骁想听听云珊的想法。 “我……这样不太合适吧……”云珊嘟囔着,她虽对林骁有意,可还未正式成婚,参与宅子的布置,让她觉得有些难为情。 “别扭扭捏捏的,真够磨人的。” 颜烈说着,加快脚步向李宅走去。云珊见状,急忙迈着碎步小跑跟在后面,宽松的裤腿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小月求子心切 道出家中之事 二人来到李府,恰逢李茂也在,正与小月一同填词牌。院中枫叶打着旋儿悠悠飘落。恰好有一片枫叶,不偏不倚地掉落在摊开的宣纸上。 淡淡的墨香和柔和的光线一起洒在纸上,与枫叶的红相互映衬,让人沉醉其中,不舍打破这份美好。 瞧见云珊和颜烈进来,小月抬袖遮了遮脸,连忙将握着笔杆的右手从李茂手中抽了出来。 “你们俩可真不见外,都不吩咐家丁通传一声。”李茂笑着打趣,言语间满是熟稔与亲近。 颜烈放下了东西,被李茂拉去了醴泉室。“新得了几坛子好酒,快与我饮上一海!” 云珊跟着小月进了内室,径直从袖中取出装有二十两黄金的钱袋,递向她。 “阿姊,前几日陛下恩赐了些金银,我在宫里用不上,你拿着。” “你姐夫从不曾让我手头紧过,你快自己收着!”小月急忙推辞,又把钱塞回云珊的布兜。 “阿姊,这意义不同。你出嫁时,咱们没能准备像样的嫁妆,我知道你和姐夫都不在乎这些,可备着些,往后行事也更方便。” 云珊劝着:“以后要是我有了外甥女,她出嫁时,你总得把自己的嫁妆给她,代代传承,这是京都里盛行的,如此才显得更珍重,不是吗?” “这些钱虽说买不了什么珍宝,但置办几间铺子还是足够的。我自己宫里留的很充裕,就算有急需用钱的时候,也肯定不会亏待自己。” 说罢,云珊再次坚决地把那二十两黄金拿出来,放在小月面前。 小月轻抚着金子,幽幽叹了口气。 “阿山——”她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神色落寞地说道:“帮我把下脉,看看我有生育的希望吗?” “怎么了阿姊,我听说教坊司里分工明确,你当时只是乐姬,难道……” 云珊满脸疑惑,心中隐隐不安,话到嘴边又咽下,生怕触动小月的伤心事。 “不曾。”小月拍拍云珊的手。 “我算是幸运的。” 提及往事,小月的目光渐渐变得悠远,仿佛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虽说如你所言,教坊司里乐姬本不必遵从云雨欢事。可那些权贵要是强行逼迫,官妓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雨浓自小也是知书达理,本和我一同弹琵琶、填词曲,可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厄运。有一天,她被一个官员强行霸占,从那之后,就被调到了东厢廊房。”小月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哀伤。 “东厢廊房?”云珊不禁重复了一遍,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东厢廊房的官妓,都是明码标价,供人过夜的。” 小月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为雨浓的遭遇感到痛心疾首,“有一次,有个客人也想对我......是雨浓不忍我如她一般的遭遇,将他勾了去,我才得以保全。” “雨浓姑娘,我和她也曾有过一次相处,她长得极美。身处泥淖,却能为旁人挡雨,真乃难得的大义之士。” 如今除了唏嘘,又能如何呢?只可叹命运却如此捉弄人。 “不过阿姊,既然你不曾服侍过别人,那就没喝过那种伤身子的绝子汤,为什么还担心自己不能生育呢?” 云珊一边说着,一边轻轻伸出手,为小月搭脉。她眉头微皱,专注地感受着脉象的起伏,片刻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阿姊,虽说我医术不算精湛,但从你的脉象来看,身体十分康健,比我当初见你时调养得好多了,照理说是不用担心子嗣问题的。” “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我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小月满脸困惑,眼中满是忧虑, “你姐夫康健,他年少时也颇为风流,在南州的时候曾有过外室,还生了一个儿子,如今都四岁了。只是那外室不安分,被你姐夫捉奸在床,两人才断了往来。” 云珊听闻这消息,心里猛地一震,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毕竟李茂挥金如土,才情出众,又时常出入烟花之地,有个外室和孩子,似乎也在情理之中,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见云珊一时沉默不语,小月急忙解释起来: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自从和我相识后,他就再没和外面的女人有过往来。阿山,你可千万别把他当成那种花心浪荡的人。比起那些妻妾成群的男人,你姐夫能做到这样,已经非常难得了。” 小月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云珊的手,仿佛生怕她会误解自己的丈夫。 云珊看着姐姐焦急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瞧她这姐姐,满心满眼都是自己郎君,生怕旁人对他有一丝一毫的误解,这般着急地为他辩解。 真真是情爱碰不得,陷进这烟火人间便难以自拔了。 “那外室生的孩子呢?” “你姐夫心里始终有些疙芥蒂,不太愿意和那孩子亲近。但那毕竟是公爹的第一个孙子,当初你姐夫坚持要娶我为妻,公爹反对的时候,公公逼着他让那孩子认祖归宗,进了祠堂。” “稚子无辜。我曾想着把他接到京都来,好好照顾他,可那孩子不愿意认我。唉,现在这样分隔两地,或许对大家来说也是件好事吧。” 小月的语气中满是遗憾,却也透着些许释然。 云珊轻轻点了点头,很快又将话题转回到小月的身孕之事上。 “阿姊你别担心,怀孕这事儿急不来的,一定要放宽心。我给你列个好方子,先好好调理调理身体。”云珊说着,便取出纸笔,认真地写下两个良方。 “这些都是宫里用来备孕的好方子,我看阿姊你的脉象,挺适合用的。不过还是得找个大夫再诊下脉,确定没问题了才能用。”云珊将写好的方子递给小月。 说到此处,云珊不禁陷入沉思。不自谦地说,自己虽对药理颇有钻研,但在实际为患者配药时,仅靠对药材和药方的了解远远不够。 毕竟,每一位患者的症状、体质都不尽相同,若是不能准确判断病情,仅凭借药理知识配药,很可能无法药到病除,甚至还会适得其反。 她意识到,不能只局限于药理知识,还得精通望闻问切这中医四诊之法。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云珊初探新庭院 正值午后,日光倾洒在庭院里,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晕。 颜烈酒意上头,脚步虚浮却难掩豪情,在这洒满阳光的庭院之中,耍起了醉剑。 只见他身形灵动又不失刚劲,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挥剑,都裹挟着凌厉的气势,较之前更添几分雄浑力量,扬起的劲风甚至吹得周围的花草簌簌作响。 云珊站在一旁,手轻轻搭在石栏上,目不转睛地看着。 她虽不懂剑法,但颜烈的一招一式里,时而迅猛如奔雷,时而又迟缓得似陷入沉思,那其中藏着的纠结与挣扎,她却能真切感受到,就好像那些剑招是颜烈内心的直白倾诉,让她忍不住去揣测他心底的故事。 突然,颜烈剑势一转,剑气凌厉,直直斩断了一支秋长寿。那花本肆意绽放着,有着鸢尾般的优雅姿态和烈火般艳丽的色彩,此刻却被剑气裹挟,飘飘悠悠地落在了他的剑上。 颜烈的动作猛地顿住,目光死死地盯着这朵花,像是透过它看到了往昔的岁月。 良久,他缓缓放下剑,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朵花,像是捧着一段回忆。 云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想到今日颜烈是被林骁派来保护自己的,又联想到小王爷和废太子之间复杂难明的关系,心中隐隐猜到了一些缘由。 那些深藏在权力斗争背后的无奈与伤痛,都在颜烈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有些事,安慰不得,哪怕是善意的提及,也只会是反复地揭开伤口。 云珊捣了一只北枳,端给了颜烈。“喝点这个,解解酒。” 颜烈抬起头,眼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哀伤。 他接过碗,声音略带沙哑地道了声:“多谢。”便仰头一饮而尽。 那酸中带着一丝涩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竟缓解了些他心中那郁积烦闷。 “你和李夫人聊完了?走,跟我去将军的宅子,一堆事儿呢。” 林骁的府邸离李宅并不远,二人没有骑马,只选择徒步前行。 午后的街道热闹非凡,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来来往往。穿梭在人群中,脚步声被嘈杂的人声所掩盖。 “真好,离阿姊近。” 日头高悬,府邸门口,一对崭新的石虎威风凛凛地蹲守两侧,石材泛着冷硬的光泽,连雕琢出的纹路都清晰锐利,显然刚安置不久。 下人们脚步匆匆,正忙着搬运石板,石板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们之中有人瞧见颜烈,赶忙点头行礼。云珊目光扫过这些人,皆是生面孔,想来都不是侯府原来的旧部。 踏入庭院,一棵老槐树率先映入眼帘。 树干粗壮,枝桠蜿蜒盘旋,像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舒展着筋骨。它扎根极深极广,绵绵绕绕占据了庭院的一角,繁茂的枝叶在地面投下大片阴凉。 “这府院应是建了很久了。” “前朝留下的,这棵树有四百年了。” 悠悠岁月,物是人非,争来斗去不过一生之须臾。 庭院里还残留着未清理完的杂草,在日光下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枯叶堆积如山,几大马车都还未装完。 一侧的草地被翻整过,黑黄的泥土散发着质朴的气息,一看便是适合种植花卉的好地方。 园子东侧,一座八角亭格外惹眼,这也是云珊最喜欢的地方。 亭子旁紧挨着一个鱼池,靠近鱼池的那一侧没有围栏,仅比池子高出一脚的距离。 此时的鱼池散发着阵阵臭味,死水已被清理干净,能瞧见底部附着着厚厚的藻类,一片狼藉。 云珊盯着池子,思索良久。 颜烈在一旁看着她专注的模样,开口说道:“这个将军说,你会喜欢。” 云珊回过神,眼中闪烁着,“嗯!如果这个池子能引活水就好了吧?” “这事将军已经着人去做了,东墙外便是环着城西的河流,打通再做个固磊,两个月便能做好。” 云珊轻轻颔首,“他想得真周到。” 日光渐斜,洒下一片暖煦。颜烈抬手唤道:“老伯,来一下。” 一位头发花白却身形干练的园匠闻声,立刻小跑过来,恭敬说道:“大人,您吩咐。” 颜烈侧身看向云珊,眼中带着几分温和:“云珊,你看看需要哪些花和树,种在什么位置,这老伯在园艺上造诣很高,你敞开了谈说,” 云珊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接下来的半下午,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的构思,时而比划着花草的种植布局,时而又描绘着树木的排列造型,专注投入。 园匠老伯一边认真聆听,一边不时点头,还给出一些专业又实用的建议,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不知不觉间,天边的云朵慢慢挂上了绚丽的晚霞,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肆意晕染。 忙碌了许久的云珊坐在八角亭中,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菊花茶,轻抿一口,茶香在舌尖散开,疲惫也随之消散。 云珊自小便做的一手好糕点。 她靠在亭柱上,望着天边变幻的彩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林骁那高大粗犷的身影,心中想着:以后可以变着法子给林骁做一些精致的吃食,那粗汉子,虽然好像对美食没什么兴趣,多换换口味,说不定也会喜欢呢。 经历了诸多波折后,安宁显得尤为珍贵,让她愈发渴望这种没有波澜的平静生活。 “今日不回宫了吧?”颜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伸手拎起云珊旁边的一壶菊花茶,仰起脖子直接灌到了嗓子里。 云珊瞥了他一眼,放下了自己空了的杯子,“不回了。” 颜烈打量着她这身“公子哥”的装扮,露出赞赏之色,“倒省了些麻烦,你跟我走。” 不多时,二人各自牵了一匹马,翻身而上,马蹄声起,他们飞驰穿过城门。 城外的风扑面而来,吹散了鬓角的发丝,也吹走了心底残留的阴霾。 “你说带我去军营?这可合规矩?” “军营外有帐子,带宋小爷去尝尝那军中烈酒!”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西郊帐子里 林骁仆仆归 西郊的练兵大营设在城外十里之处,二人抵达营外,颜烈递上令牌,随后将云珊安置在最外围的一个帐子里。 帐内十分整洁,仅有一张木床、一套桌椅、几支笔墨以及一个架子。架子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从匕首、长枪到弓箭,近战远战的武器一应俱全。 “咱们将军值夜时,不爱待在军营主帐,总是把自己的营帐扎在这最外围,说是这样一旦有任何消息或是风吹草动,便能更及时做出反应。”颜烈解释道。 “这是……林骁的帐子?”云珊满脸震惊,林骁身为二品武官,这帐子竟如此简朴,毫无奢靡之气 “这些兵器上竟然都没有刻铭纹?”身为将领,云珊深知他们大多喜欢给自己置办几套威风凛凛的装备,铠甲与剑柄上通常会雕刻一些猛兽祥瑞,长枪的红缨旁也往往会缀上玉珠作为点缀。 “将军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平日里何曾见他有一点装饰?”颜烈翻了个白眼,“除了赢了我的那个坠子。” 颜烈曾经心里暗自琢磨,这个向来不喜佩戴任何饰品的人,为何每天都随身带着自己的玉佩,甚至一度怀疑他有断袖之癖。 之前每次冒出这种猜测,颜烈都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他可是颜家的独苗苗,可千万不能被有断袖之癖的人看上。 “你家将军,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云珊心里思量着,比起林骁对自己的关怀,自己对他的关心似乎少了些。 成熟人的心不会生出幼稚的富贵病。感情本就是相互的,哪有人天生就该一直被偏爱,只有给予足够分量的回应,这份情谊才能长久深厚、历久弥新。 “他喜欢吃草。” 颜烈留下这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便迈出了帐子。他方才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帐子外刚刚挂起第一盏灯。 毕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处,多有不便,所以颜烈便守在了帐子外。 这个颜烈,身上既有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傲气,又带着江湖剑客的正义与侠气。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无拘无束,实则心思细腻得很。 云珊便也隔着帐子向他问道:“听说你得了官职?” 此次剿灭叛军,颜烈跟着林骁一路为皇帝出生入死。当时颜烈挡在皇帝身前,将射来的箭羽削落,箭头深深插入泥土之中。 尽管颜烈刻意遮掩,云珊还是瞧见了他耳旁那道飞箭留下的疤痕。 “百夫长,有点俸禄。”颜烈语气平淡地回答。 “百夫长?”云珊心中满是疑惑,听闻其他几位在平叛中斩杀十数名叛军,或是擒获叛将的人,都被升了更高的官职。 “你别忘了我姓什么。”颜烈不痛不痒地给出一句解释。 云珊瞬间了然,果然,宗族的牵绊在各朝各代都是难以忽视的。 “百夫长已然很好了,陛下给了我一个晋升的平台,往后的路也就更明朗些。” “你和幼时真的不一样了。”云珊感慨道。 外面的颜烈,听到这话后,陷入了沉默,不再言语。 此时,风声乍起,帐子的两个角被风掀起,就像两只巨大的白蝶,在疾风骤雨中奋力狂舞。 一阵急促的停马声传来。 “他幼时是什么样的啊?”那熟悉的声音穿透风声飘进帐内,云珊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走出帐子。 就在掀开帐帘的瞬间,恰好一头撞进了林骁的怀里。 林骁被她这么一撞,两只手还握着双剑,高高举着,僵在那里,像根木头似的,既不敢放下手中的剑,也不敢随意动弹。 云珊抬起头,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彼此温热的鼻息萦绕,即便凛冽的秋风也无法吹散这份温暖。 颜烈眼疾手快,赶忙把林骁手中的双剑抽走。这下林骁更显尴尬了,两只空落落的手悬在半空中,脸上发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门口风大,你……你进来吧。”云珊说完这句话,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原本就是林骁自己的帐子。 “哈哈,谢宋公子相邀。”林骁顺着她的话,借机下了台阶。 “我近日实在抽不出空入城,得知你出宫来了,便想着让颜烈把你带过来,就是想见见你。”林骁解释道。 “这几日,你一定忙坏了吧?”云珊关切地问道。 “其实还好,就是审问起来有些麻烦,不过手底下那帮人动作倒挺麻利,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说着,林骁便开始解自己肩头的铠甲。 云珊下意识地想帮他解甲,林骁却往后躲了一下,说道:“脏,我自己来就行。” “陛下赐我的那座府院,你去看过了吗?”林骁的语气中满是期待。 云珊自然知道他是等着自己夸赞,也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 “真的是极好的,位置绝佳,庭院大小正合心意,那棵老槐树生机勃勃,还有那八角亭和鱼池,更是精妙绝伦。” “我就猜到你会喜欢!以后,那就是我们自己的家,好不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们……自己的……家?” 这几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字,对云珊来说却是那样陌生,却又恰恰是她一直以来无比渴望的。 “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林骁顿了顿,接着说道。 “陛下问起了我的终身大事。” “啊?难道陛下要给你赐婚吗?”云珊几乎是带上了一丝哭腔质问道,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情绪会如此失控。 “我倒是盼着陛下能赐婚,把你我二人赐婚在一起,圣眷浓,我父亲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林骁看到云珊低头揉捏着自己的袖口,经过一路风尘仆仆的骑马赶路,双耳旁的发丝早已耷拉下来,此刻正垂在脸侧,像一只被雨淋了的小兔子般惹人怜爱。 越看越觉得她可爱,担心她多想,便继续说道: “云珊,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一个女子在这世间,能做到六品女官,简直是凤毛麟角。” “只是这尘世太过俗套,那些自以为清醒的人,终究还是摆脱不了世俗观念的束缚。他们讲究所谓的尊容,讲究门当户对,却忽略了人最根本的能力,也漠视了夫妻之间最根本的情谊。” “不过,我是清醒的,在战场上厮杀了这么多年,我心里清楚,除了生死,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妄。” “如果被安排一段没有感情的婚事,在那看似富贵却如泥潭般的生活里,与不爱的人相看两厌地苟活一世,那才是最大的痛苦。” “所以,我跟陛下说了,今生我只想娶你一人。” “你……你真的跟陛下这么说了?!陛下……陛下他怎么——”云珊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醉酒,三人,夜话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轻柔却又不容抗拒地覆盖了西郊练兵大营。 营中的火把星星点点,在夜风中摇曳,橘红色的火光跳跃不定,将士兵们高大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映在营帐和地面上,影影绰绰,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肃穆。 偶尔有几声战马的嘶鸣划破夜空,旋即又被风声吞没,整个军营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寂静中暗藏着无尽的力量。 营帐内,林骁已然卸了甲,披上了一件圆领袍子。 “陛下他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说我倒是个有主见的,不过也没当场应允,只道要再斟酌一番。但我能感觉到,陛下并无反对之意。” 林骁的声音沉稳,在这略显昏暗的营帐内缓缓回荡。 其实,这已经是很好的表态了,林骁心里明白。他知道,近日有世家大族向皇帝提议与自己联姻,然而皇帝却并未和他明说此事。 或许是林家势力太过庞大,不管是林钰还是自己,都是陛下后宫朝堂不可或缺的臂膀,陛下既不愿让腐朽的老贵族攀附上林家,或许也不想看到林家与同样树大根深的老贵族勾结。 这些复杂的朝堂纠葛,林骁想着自己处理就好,不必说与云珊徒增她的烦恼,于是便将这些心思藏在了心底。 云珊见林骁久久不语,以为这件事让他为难了,心中满是担忧与不安。她轻轻挪向林骁,微微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怯意,小声问道:“万一陛下不允,你父亲那边又……” 林骁看着云珊担忧的模样,柔声道:“别担心,我既已下定决心,便不会轻易放弃。若是陛下不允,我便多立战功,求恩赐,直到他同意为止;至于我父亲......你相信我就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一阵暖风,轻轻拂去了云珊心中的忧虑。 这时,帐外传来颜烈刻意的轻咳声,打破了这份略显沉重的氛围。 “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吃的,折腾这么久,想必都饿了。”颜烈的声音透着一股爽朗,说完便快步离开,脚步声渐行渐远。 待颜烈走远,云珊一脸认真地问:“你为什么会喜欢吃草?” 林骁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道:“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我猜他是想说我饮食简单,不爱那些山珍海味,偏爱些清淡素食。”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在营帐内回荡,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云珊提起府院,“那府院我瞧着还缺些花草,想着你忙,便自作主张给老伯列了单子,你空了瞧着若是有不妥,再去选些自己喜欢的花木可好?” 林骁看着云珊眼中的期待,温柔地点头应道:“多种些你喜欢的海棠,春日里灼灼其华,满院芬芳。” 正说着,颜烈端着食物走进帐内,大声说道:“来,边吃边聊”。 只见他手中捧着几盘简单却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两坛子烈酒。一时间,营帐内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烈酒浓烈而刺鼻的味道。那烈酒的味道辛辣而醇厚,带着一股灼烧感,仿佛能瞬间点燃空气。 三人围坐在一起,饭菜虽然简单,却吃得格外香甜。云珊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烈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瞬间让她觉得双颊发烫。 她在宫中,也常跟着林钰品尝各种清酒,酒量不算太差,可这军酒的烈辣还是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面前的林骁和颜烈却畅饮着,颜烈一边喝着酒,一边满脸感激地说着林骁的举荐之恩,言辞恳切,只说这辈子都要跟随林骁,唯他马首是瞻。 林骁顾及着云珊在旁,喝酒的动作收敛许多。 饭后,颜烈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林骁喊了人把他架回了自己的帐子。 随后,又喊来两个小兵,在旁边迅速地给云珊新搭了一个小帐子。 “军营里都是男人,嘴上没个把门的。若是被人瞧见你在我这帐子里过夜,哪怕只你一个人在,也定要开玩笑,对你名声有损。我只能将你安置在这小帐子里。” “你替我想得周到,这小帐子极好。”云珊心中满是感动,轻声回应道。 林骁没有出帐子送她过去,只让两个值夜的士兵带她去,并彻夜守在她帐子外。 云珊走进小帐子,军营里条件简陋,她便囫囵整个缩到了被子里。 此时,风突然转北,呼呼地吹着,帐篷被吹得呼呼作响。然而,云珊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或许是那烈酒的作用,只觉得身体里暖烘烘的。 外面士兵巡逻的脚步声,肩甲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响,在风声中交织成一曲独特的乐章。云珊听着这些声音,心中却异常的安稳。 她平日里紧绷着心弦,可每每在林骁旁边时,总能彻底地放松下来。 云珊抱着被子一角,思绪飘远。 若是,若是等一切都安稳了,哪日自己离了宫,像前任的孟司丞那般,平日在京都做个教习姑姑,开春或立秋前后专门教闺中之女。 到了清闲的时候,自己就开个药馆,专解妇女不便说与男大夫的病症。每日入定前打烊,回到家里和林骁一起聊当日之事,再多做些蔬果类的糕点,让爱吃草的林骁点评。 这样的生活当真是极好的。 想到这,云珊觉得求医之事不能再拖延了,回宫后便要着手学起来,子时锣声响起,云珊渐渐进入了梦,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林钰助云珊学医 杨妃养钟思妒心 次日清晨,曦风轻拂,营帐的帘幕被缓缓吹开,一缕日光轻柔地洒落在云珊身上,她这才悠悠转醒。 云珊起身走出营帐,才发现林骁已然不见踪影。 昨日颜烈醉得人事不知,云珊本有一些想要细问林骁的事情,却根本没有机会。 “算了,只能等下次再找他好好聊聊了。” 随后,云珊走向帐外的卫兵,礼貌问道:“劳驾军爷,请问昨日那匹白色的马在什么地方?” 这时,一个陌生却又沉稳的声音骤然响起:“将军吩咐了,由我护送你入宫门。” 云珊闻声急忙转头,只见眼前站着一个男子,他肩宽腰细,手臂上青筋微微暴起,浑身一袭黑衣,头上仅插着一支紫毫木簪,手中还握着一柄黑剑,周身散发着一种冷峻的气场。 云珊瞬间想起昨日颜烈对瞻前侍卫的描述,连忙欠身行礼,说道:“有劳瞻前侍卫了。” 在此之前,瞻前一直都在暗处默默保护着她,从未在她面前现身过。眼前的瞻前脸型棱角分明,线条修长,与颜烈在气质上虽有几分相似,却显得更为凌厉。 一路上,瞻前冷着一张脸,始终一言不发。漫长的十里路程,让云珊觉得有些忸怩难熬,出于礼貌,她还是主动找话题搭了几次话。 云珊率先开口:“听说瞻前侍卫功夫十分高强,丝毫不亚于颜烈?” 瞻前神色淡漠,只回了两个字:“还行。” 云珊接着又问:“你自小便跟着林骁吗?”瞻前微微点头,应道:“嗯。” “那你也是在南州长大的吧。”云珊继续试探。 瞻前依旧简洁回应:“嗯。” 云珊好奇心顿起,追问道:“南州是什么样的呢?” “无差。” “南州的姑娘是不是如柳扶风,温润如水呢?” “不知道。” 最后云珊趁着他不防备,问道:“林骁在南州时,可有心仪的女子?” 这次,瞻前没有回答,只是猛地一拉缰绳,大喝一声:“驾!”便飞驰向城门而去,徒留云珊在原地,喝了一嘴的扬尘。 回宫之后,云珊便径直前往两位皇子的住处,为他们做着稚儿推拿。 林钰看着云珊精神饱满的模样,不禁笑道:“这宫外的风水倒真是养人,不过一日不见,云珊你的气色越发好了。” 云珊露出一抹谦逊的笑容,欠身行礼说道:“全是承蒙娘娘抬爱。” 接着,云珊神色认真起来,将自己想要系统性学习医术的想法告诉了林钰,希望能听听她的意见。 林钰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说道:“这可是件好事。女子行医本就少见,即便是司药局历届的奉御,也多是偏重于药理研究,甚少独自为后宫之人诊断。” “那~娘娘,此事您看我该如何向奉御大人开口呢?” 说着,她便像个小机灵鬼一样,狗腿地端起一杯清茶,迈着细碎的小步子,夸张地蹲下行礼,双手将茶杯高高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送到林钰面前。 林钰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好啦,此事就由我来与司药局说吧。”说罢,便笑着接过了那杯“沉甸甸”的清茶。 第二日,云珊上值。她特意给奉御大人带去了一包上好的茶饼,却只字不提求医之事。 一直等到晌午时分,司药局里的人都各自忙碌去了,只剩下寥寥几人。 这时,奉御大人踱步走到云珊面前,严肃地说:“二位皇子皆住在琉华宫,若夜间身体偶有不适,你在那儿要第一时刻去照料处理。” 云珊一听,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于是顺着话茬一唱一和起来: “若能对皇子殿下们有所助益,那是微臣几世修来的福分。只是——” “只是什么?”奉御大人故意提高了声音,似乎是要说给在场的其他人听。 “微臣对医术的了解太过浅显,若涉及用药,还是得等太医诊断后方可。”云珊面露难色地说道。 “皇子安康之事可容不得拖延,即日起,你把手里其他琐事都放下,去太医院跟着太医们听诊学习。”奉御大人言辞果断地说道。 “这——”云珊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假装为难,“司药局事情也多,微臣……” “司药局有我和钟司丞在,你莫要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奉御大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出二人戏匆匆演完,云珊强忍着内心的喜悦,赶忙去收拾随身的药箱、纸笔,前往太医院。 在司药局的角落里,钟思正坐在那儿,手指不停地搓着自己笔杆子上那颗绿得发蓝的珠子,脸色阴沉,整个人被阴暗的气息笼罩着。 正午过后,杨妃宫里一片热闹景象,一支庆功舞正在紧张地操练着。 原来,此次剿灭叛军,虽然大获全胜,但宫里的氛围却压抑异常。 崔贵妃便提议在宫里举办一场庆功宴,对宫女和太监也论功行赏,皇帝便将这个庆功宴交给了杨妃主理。 杨妃对这个差事格外上心,连钟鼓之舞的细节都亲自指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钟思此刻正在偏殿里,焦急地来回踱步,等待着杨妃。 不一会儿,侍女轻轻推开了门,待杨妃走进来后,又退出去关上了门。 “那宋云珊简直要上天不成?竟然还去学医术,怎么,她还想接任下一任奉御?” 钟思一见到杨妃,便迫不及待地将事情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话语里还夹杂着浓浓的嫉妒与愤愤不平。 “钟大人何必如此着急呢?这求医问道,本就是好事啊。”杨妃神色平静,缓缓走到座位前坐下,不紧不慢地用杯盖抵着热茶。 “你看这茶如何?”杨妃突然问道。 钟思赶忙探着身子,凑近嗅了嗅,说道:“好茶!” “钟大人也有走眼的时候?这不过是小叶青,虽是从众多茶叶里掐了尖儿的几两,可到底是上不得宫宴的货色。” 杨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这杯盏,可是陛下新赐的,乃是南州官窑里烧制了数年才得以完美的新品,瞧这色泽,这清雅的造型,竟硬生生地抬高了小叶青的身价。” 说着,杨妃用杯盖轻轻捻着茶面, “只是这茶煮得太旺了,着实烫手。” 钟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心领神会,忙接过茶杯,将那满杯的小叶青倒在了余食碟子里,说道: “烫了娘娘手的东西,不如就让它洒了去!” 随后,双手毕恭毕敬地将空了的杯盏递给杨妃。 杨妃看着钟思的举动,露出了狡黠又满意的笑容,说道:“是了,这没了小叶青的空杯子,冷了下来才好在手里把玩......”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云珊太医院随诊 钟思司药局刁难 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云珊开启了忙碌而充实的学医之旅。 每天破晓时分,天色尚暗,她便起身开始洗漱梳妆。为了行事方便,她总会熟练地换上一身男装,将自己装扮成太医院药仆的模样。 那一身粗布麻衣,虽然质地普通,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番利落之感。 她把头发束起,戴上一顶小帽,镜中的她,俨然就是一个精神抖擞的小厮。 白天,太医院里总是人来人往,常有宫女和太监因前来瞧病。 太医院那边得了林钰的令,对此事也颇为上心。 云珊紧紧跟随着她的老师———一位名叫司徒臻的小太医,一同坐诊。 这司徒臻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三岁,却已经在太医院里小有名气。他身形清瘦,面容白皙,一双眼睛透着灵动与机敏。 说起司徒臻的从医经历,颇具传奇色彩。 他家中祖母本是妇科圣手,在江湖上行医多年,声名远扬。 祖母深知,一直让司徒臻跟着自己漂泊江湖并非长久之计,便费尽心思,托人找了门路,将他送进了太医院。 初入太医院时,司徒臻也只是跟在院正大人身边的一个普通从八品医者,但他对医术和药理有着极高的天赋与热情。 别人闲暇休息时,他在研读医书;别人抱怨辛苦时,他在琢磨病症。短短两年时间,他便凭借着出色的表现得到了众人的赏识,成为了院正大人的得力助手。 云珊十分珍惜跟着司徒臻学习的机会,每次坐诊全神贯注,仔细观察着如何询问病情、如何诊断、如何开方。 偶尔,院正大人出诊时,也会带上她一同前往。在旁认真旁听的云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将所学的知识一一牢记心中。 不想自己白白领着司药局的俸禄,每到傍晚,云珊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司药局。 此时的司药局,已经被暮色笼罩,但她顾不上休息,径直走向存放药材和药丸的地方,开始核验当天送来用于抽查检验的败热丸,常常忙碌到很晚,索性就住在了司药局。 那一盏昏黄的油灯,陪伴着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见证着她在医学道路上不断奋进的身影。 这天,太医院内落了清闲,云珊便提早回了司药局。刚过了拱门,就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氛,抬眼便对上了钟思那充满敌意的目光。 钟思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手中依旧把玩着笔杆子上那颗绿得发蓝的珠子,一步步朝着云珊逼近:“宋云珊这身衣服,是太医院的吧?到底是攀上高枝了,这是觉得司药局已经容不下你这尊了?” 云珊微微皱眉,心中虽有些不悦,但还是保持着礼貌,欠身行礼道:“钟大人这话说得云珊实在不解,学医不过是为了能更好地为宫中众人效力,怎会有其他心思。” “效力?”钟思嗤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不过是仗着贤贵妃的势,在这司药局里耀武扬威罢了。” 李嫋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心里嘀咕着,谁整天耀武耀威的还不知道呢,一时没忍住,便怼了上去。 “钟大人慎言,云珊一直恪守本分,从未有过僭越之举。此次学医也是奉御大人的安排,若钟大人有疑问,大可以去问奉御大人。” “你少拿奉御大人来压我!”钟思被李嫋的话激怒,上前一步,手指几乎戳到云珊的脸上, “你以为有贤贵妃和奉御大人撑腰,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告诉你,在这司药局里,我钟思也不是好惹的!” 云珊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钟思的手指,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钟大人身为司药局的司丞,如此行事,恐怕有失体统。若是让旁人看到,还以为司药局内部不和,有损司药局的声誉。” “哼,你还知道声誉?”钟思双手抱胸,满脸不屑,“你去学医的事,在司药局里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说你不安分,想往上爬。听说有个年轻的太医,整天你二人形影不离,真不害臊!” 云珊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钟大人若是对我有意见,不妨明说,这般无端指责,我难以接受。”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本事,别仗着贤贵妃娘娘的势啊,呵呵,你以为这司药局里人人敬你,呸!狗仗人势的东西!” 云珊只觉一股怒火“噌”地从心底往上冒,烧得她脸颊发烫,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然而钟思那句话语却让她迅速冷静了下来。 没错,自己绝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给林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么想着,云珊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移步到一旁的椅子前,稳稳地坐下。 随后,她伸手优雅地做出一个“请坐”的姿势,看向钟思,声音虽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钟大人,您在司药局任职已久,是前辈,我宋云珊一向敬重您。但今日您说的话,实在是有些难听了。既然你我同为六品女官,不如把这一年来,你我二人交办处理的差事表拿出来,当着各位同僚的面,仔细瞧瞧我宋云珊可曾少做了哪一件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此言一出,原本各司其职、忙碌不停的司药局众人瞬间被吸引。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像被磁石吸引一般,好奇地围拢过来,想要一探究竟。人群中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都在期待这场对峙的发展。 钟思听到云珊这番有理有据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地发虚。她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云珊的目光,嘴唇微微开合,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能色厉内荏地嚷嚷道:“都散了,都散了!有这闲工夫看热闹,不如赶紧去做自己的事!” 待众人渐渐散去,李嫋快步走到云珊身边,微微凑近,轻声说道:“好几次她当值的时候私自出去,既没有记录,也没有报备,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 说完,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继续道,“还有这几日,她找了各种借口,去查了你的领事册子。” “什么?”云珊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的吃惊与难以置信。六品女官的领事册子,按规矩只有奉御大人有权查看,如今钟思竟如此明目张胆地找事? “你册子记得完整详细,我猜她是没查到什么纰漏。” 云珊急忙走到存放领事册子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将册子拿出来整理。一边翻看着,一边焦急地问李嫋:“你可留意到她有没有专门查看哪段时间的记录?” 李嫋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她不让我靠近。官大一级压死人呐,我平日里但凡多说一句,她就阴阳怪气地叫我李三小姐。” 云珊仔细地一页页翻着册子,还时不时放到鼻尖轻嗅。册子保存完好,由于钟思查看时太过小心,竟没有哪一本显示出被着重翻阅过的痕迹。 放下册子,云珊的心中却愈发沉重。 山雨欲来吗?一种不安的情绪在云珊心底蔓延开来。自己做事已经很小心了,只怕小人难防。 若是一味被动,太过愚蠢,看来,自己得盯着点这个人了,看看能不能握住她什么把柄。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云珊忆钟思身世 恍惚太医院纠葛 夜幕降临,云珊躺在雕花床榻之上,锦被之下的身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窗外,月光如水,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屋内,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可这宁静的夜色却无法安抚她躁动不安的心。 她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一个名字——钟思,一个让她心生警惕,却又不得不深入探究的女人。 “我该从何处入手去查这个钟思呢?” 云珊在心中暗自思忖。对于钟思,云珊深知要小心提防,她就像潜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 与她正面冲突绝非明智之举,必须要静悄悄地展开探查,不能让人察觉。 钟思大约三十一二岁,生得一双凤眼,顾盼之间明艳动人,那眼神里却时常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精明与犀利。 云珊曾向庄姑姑打听过她的身世,她本是先太妃的远房亲戚。其父亲是专门负责管理一县药田的县官,是个开明的人。 钟思作为家中的大姐,自幼便跟随父亲在药田间穿梭忙碌。她帮忙登记管理药田,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积累了不少药理知识。 比起那些只知诵读《女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钟思身上自然而然地多了一份别样的傲气。 后来,钟思嫁为人妇,可她的郎君是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还喜好出入花街柳巷,整日花天酒地。他动辄以“三从四德”来约束钟思,让钟思吃尽了苦头。 而钟思年少时,偏偏是个对爱情有着美好憧憬,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如此截然不同的观念,使得夫妻二人之间矛盾频发,争吵不断。 有一次,她的郎君竟在盛怒之下提剑相向,扬言要杀了她。后来有一日,那男人醉酒后失足跌下山崖,这场噩梦般的婚姻才就此终结。 那时的钟思还不到二十岁,便成了寡妇。自那以后,钟思便扬言不再二嫁,也不愿意拖累娘家,要自己谋生。 可是对于官员之家来说,民间女子从事的厨娘、牙婆等六职毕竟难登大雅之堂。她的父亲无奈之下,只得数封家书寄往太妃娘家,苦苦哀求,最终为钟思求得了入司药局的举荐资格。 进入司药局后,起初的日子还算顺遂。因先太妃受宠,钟思也跟着沾了光,在司药局里如鱼得水,周围的人都对她恭维有加、追捧不已。 她享受着众人的簇拥。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先太妃势力逐渐衰弱,钟思的地位也一落千丈,曾经的热闹与追捧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众人的冷漠与疏离。 习惯了被人瞩目的钟思,如何能忍受这般落差?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不惜掏出自己的积蓄,竭尽全力地拉拢同僚,靠着这一番苦心经营,才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安稳。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恩泽四方,钟思也因此晋升为六品女官。 这些年来,这女官身份成了她最为得意的资本。每逢春节假期回乡之时,她都被家乡的人众星捧月般对待,引得一众年轻女子对药理之事心生向往。 “毕竟是个傲气的女人。” 云珊心想,或许是自己进入司药局后,让钟思感到了威胁,察觉到局面不再受她掌控,所以才屡屡着急上火,处处针对自己吧。 庄姑姑在这深宫里历经沧桑,对宫里的老人了解颇深。据她所言,钟思在宫里的人事关系倒也简单。 先太妃去世后,她便再没有什么亲近的亲人了。 她还在宫外置办了一个小院子,那院子虽不大,却也算是她在这冰冷皇宫之外的一处小小避风港,平日里落了值就回家。 云珊在床上辗转许久,终究还是下了床榻。她披上一件外衣,在清冷的月色下,缓缓踱步到桌前。 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她下意识地拿起笔,在纸上无意识地比划着,脑海中却全是钟思的身影。 钟思和杨妃走得极近,这一点云珊她们早就有所察觉。 杨妃为人阴险狡诈,行事又极为谨慎,想要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简直难如登天。更何况杨妃身为主子,身份尊贵,云珊平日里躲着她,不被她暗中算计伤害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那么,钟思身边的其他人呢?她那些鞍前马后的药仆药侍们? 不过是些趋炎附势之辈,就像一群围绕着腐肉飞舞的蚊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聚在一起。钟思不蠢,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成为钟思能开言秘密的人。 云珊一边思索着,一边在纸卷上随意地画着。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画的竟是太医院门口的貔貅。 云珊的心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太医院! 今日,李嫋对云珊说,钟思这几日总是在同僚面前诋毁她,添油加醋地编造故事。 说云珊在哪一天认了个年轻帅气的太医做师父;哪一天药包落地时,两人一起弯腰去捡,指尖不经意间相碰,难保不会就此暗生私情。 云珊心中疑惑万分,这般细节的事情,钟思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难道,她在太医院有极为亲近之人? 可是,以钟思那爱显摆的性子,若真在太医院有熟人,平日里早就四处宣扬了,又怎么会从未对人提起过呢? 除非————他们之间的关系见不得光! 借着这如水的月色,云珊落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这些名字的主人,皆是有家室的,并且与钟思年纪相仿。 钟思是个对爱情有着执着追求的女子,按常理来说,是绝不可能轻易舍弃自己的尊严,去做他人外室的。 “那么,如果真的存在私情,这个人必然有着非凡之处。” 要么有着出众的才华,能与钟思在精神上深度共鸣; 要么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无论是温柔体贴的性格,还是英俊不凡的外表,都足以让钟思为之倾心; 又或许,这个人在权力的漩涡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能够给予钟思在这深宫中难以获得的安全感与庇护。 云珊快步到床前,弯下身去从床底的樟木箱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瓶林骁送她的马麝精油。 “明日,再帮我一次吧!”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云珊随司徒出诊 吴家夫人小月病 次日,晨曦微露,天边才泛起鱼肚白,云珊便匆匆赶到了司药局。 她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脚步轻缓,耐心等待着绝佳时机。待周遭无人注意之时,她迅速掏出藏在袖中的马麝,小心翼翼地将其滴在钟思笔杆上的珠子上,完成这一举动后,又迅速将东西藏好。 趁着四下无人,她快步走进更衣室,迅速换下身上的衣物,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便朝着太医院走去。 脑海里回想着昨天记下的那几个人,今日都当值,她思索着,那钟思如此珍视的紫毫笔,会不会是他心仪之人所赠? 带着这样的疑惑,她来到太医院,以帮太医们整理医书为由,开始仔细查看他们的桌面。 正当她挨个理着时,司徒臻走了过来,对她说道:“东街吴大人家里请了太医院的贴,他家夫人月事不调,你随我去出诊。” 云珊左右两手吃力地拎起沉重的药箱子,跟在司徒臻身后。司徒臻两手空空,步伐悠然地在前面走着。 云珊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提议:“以后咱骑个马吧?” 司徒臻回头,一脸坦然:“骑马?我不会。” 云珊满脸震惊,追问道:“司徒大人不是自小便和祖母游医吗?难不成是徒步跨过山川五州的?” “驴车。祖母身材矮小,年事又高,马上不去。遇到紧急情况时,便解了驴子,飞驰而去。” 说着,还潇洒地甩了甩袖子。云珊听了直摇头,驴子是怎么飞驰而去的呢? “那你会骑驴吗?”云珊又问。 司徒臻头一扭,皱着眉回答:“当然!” 云珊接着劝道:“那您能学会骑马的。您这官要是以后越做越大了,到时候各府闻名相邀,您忙起来日行两万步的也不是个办法啊,万一耽误了病情,您这心里怕是过意不去。” 司徒臻听后,眼睛一转,“那你送我匹马吧,我捉襟见肘。” 云珊一听,心里暗自叫苦。 院正大人原本给自己按打杂药童批了月银,云珊当时不好意思拿,便摆着手推脱。谁知竟被司徒臻以“学费”为由拦下私吞,这会又来讹她一匹马,真是个无赖。 二人来到吴府,递上令后,被下人引领着进了吴夫人的寝殿。 一踏入屋内,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原来屋内燃着数盆上好的乌金炭,比外面暖和了许多,云珊刚一进去,睫毛上便瞬间挂上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夫人畏寒如此?”司徒臻礼貌地询问。 吴夫人略带疲倦地回答:“大人见笑,每次月事,便是如此,手脚冰凉,现到了冬日更甚,半夜还冒冷汗。” 司徒臻听后,伸出手为吴夫人把了一脉,又看了吴夫人的脸色。随后,他微微凑近,眼珠子看着吴夫人,眼神示意她将下人退下。 待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时,司徒臻压低声音,严肃地开口:“夫人数月前可曾小产过?” 吴夫人一听,顿时惊慌失措,忙矢口否认:“大人怎么如此污我!” 云珊在路上听司徒臻说起过吴家的事,吴大人被派去边塞,与唐文尧是同一时间。吴大人虽得到升迁,却只言“边塞不比京都”,便留下了夫人在京都“安养”,只带了两个妾室前去。 “夫人,不可对医者虚言。我与我的药仆二人,绝不可能将各家私密之事说出,这是太医院行医准则。”司徒臻耐心解释道。 吴夫人听后,面露犹豫,欲言又止。看着她的神态,司徒臻心中已然明了,点了点头说:“夫人小产后讳医,落下小月子病了。这身体气血亏虚厉害,我给你开方子,需得吃上半年。” 司徒臻一边说着方子,云珊一边迅速拿起纸笔,认真地记录着。 “先按此方子吃上一月,月后我再来诊断看看是否需要改方。在这期间不可再沾冷水,更不可用大补之物。”司徒臻叮嘱道。 云珊写完后,没有放下笔,反而另将方子拆成了两个,走到吴夫人身边,小声补充了一句:“这每个方子的后三味不入药,其它合在一起煮。仅凭这两方子,药铺猜不出什么。” 吴夫人抬头,目光与云珊交汇,嘴角微微抿起,感激地点了点头,眼眶一红,落下了两滴泪。 离开吴府后,司徒臻看着一路上默不作声的云珊,神色一反常态,严肃地说:“咱们这行,想要好好活着,医术是其次,守口如瓶是首要。” 云珊连忙点头:“我知道厉害,谢师父指点。”此时她手里还拎着沉甸甸的两个箱子,只能微微点头行礼。 司徒臻瞟了一眼她被箱子勒得指节泛白的双手,问道:“很累吧?” 云珊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以为他要帮忙接过一个箱子。 然而,司徒臻却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买马去。” ...... 回到太医院后,司徒臻与云珊二人刚一落座,还来不及喘口气,便被接踵而至的事务淹没。 司徒臻匆匆整理着此前的病案记录,与此同时,又有接连不断的宫女前来问诊。 司徒臻示意云珊独自为宫女诊脉,自己则在一旁适时补充提点。 “学得倒是挺快。”司徒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开口说道,“我瞧你对女子病症尤为专注。” 云珊认真地点点头,抬头看着司徒臻说: “宫外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女子身患妇症之时,常常羞于向男大夫袒露病情。我学医的初心,便是‘坐诊闺门户,广开妇人言’,希望能帮到这些女子。” “口气不小。”司徒臻嘴角微微上扬,虽似调侃,眼中却满是欣赏。 言罢,他转身拿起一张纸,提笔写下四本医书的名字, “这四本医书,皆是大医者的专着,专门论述各种妇人之症,你务必认真研读,若有不解之处,随时问我。” 日影渐渐斜,已至西墙外。 云珊看了一眼人满的太医院,“今日怕是无法继续探查了,”无奈之下,只好匆匆赶去司药局。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钟思发觉马麝香 院副无子不纳妾 可是不巧,几日后,云珊都没有在谁身上发现马麝的香味,这天趁着落值前,云珊回到司药局,想打探一下情况。 “这几天钟思如何?” 李嫋一听到钟思的名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可以大聊特聊的话题。 她凑近云珊,兴致勃勃地说: “前几天也不知道是谁碰了她那根‘命根子’,就那笔杆子上的珠子,被弄脏了,好家伙,可把大伙骂了一顿呢!” 云珊听了,心下一动,看来这马麝香浓,是被钟思发现了。 云珊试探性地问李嫋:“发现是什么原因弄脏的了吗?” 李嫋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没听说,不过估计是谁不小心把东西滴上去了吧!咱们司药局整日干的都是搬运各类药材精油的活,这么多事,谁又能处处小心,躲着她那宝贝呢。” 李嫋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她宝贝那东西的很,马上就拿去用皂角洗了数遍,我瞟了一眼,她手指肚都洗皱巴了。” 云珊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那便好,看来暂时没有露出什么大的破绽。她点了点头,思索着其他办法。 第二日,云珊往返书阁搬运医书。除了太医们需要的几本,云珊还借了司徒臻和她说的几本研治妇症的书。 云珊抱着一沓厚厚的医书,小心翼翼地走着,路过太医院门口时,突然,一本医书从她怀中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她手里还抱着其它的东西,一时不方便弯腰去捡。 就在这时,一位太医伸出手帮她捡起了那本书。 “多谢!”云珊抬头,看到是太医院的院副,不禁微微一愣,随即说道, “文大人?多谢!劳您了!” 文大人面容和善,他轻轻将医书放在云珊怀里那一沓上。 就在这时,云珊突然注意到他袖口里手腕上的串子。 那串子是阴沉木制成的,泛着独特的绿色波纹,在一串木珠中间,有一颗绿得发蓝的玉珠子,格外显眼。 这颗珠子的颜色和质地,竟和钟思的如此相像。 文大人自她面前走远,云珊却愣在原地。 难道是文大人?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可很快,她又开始自我怀疑。 文大人与他夫人琴瑟和鸣,夫妻感情深厚,一向受众人赞许。 虽说他夫人嫁与他十几年无子,但他还是坚持不纳妾,这事在京都贵妇圈子里广为流传,大家都对他的重情重义称赞有加。 这样一个人,真的会和钟思暗通款曲? 回到太医院的药房后,司徒臻见她今日话少,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身子不适,伸手为云珊把了把脉。 “这身子壮得像牛,也没毛病啊,今天怎么还偷懒了?” 云珊回过神来,看着司徒臻,犹豫了一下问道:“咱们太医院中人,如果问诊抓药,可需登记付诊药费?” 司徒臻听了,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但还是耐心解释道: “按理是要的,可身体是否有恙,太医们心里自己多少清楚些,少有互相问诊的情况。就算偶有病症抓药,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谁还真监督着哪位大人多拿一两味药呢!” 司徒臻以为云珊发现了谁偷拿药材,便好心提醒她,“咱管好自己就行了,别多事。” 云珊听了,若有所思。她心中暗自猜测,会不会是文大人自己不能生育呢?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云珊找机会问了庄姑姑。 “这文夫人早年求子心切,文大人判定她身子不适于生育,但她还是坚持让文大人给她开方子,还避开了文大人曾向司药局讨要过助孕的药丸。” 庄姑姑一边擦着手,一边回忆着说道, “这事当时很多人都知道,她一心想为文大人生个孩子,连道士的符咒都信过。” 庄姑姑说完,好奇地小声问云珊:“你为何突然问他们夫妻二人的事?” 云珊不想多事,连忙掩饰道:“随便问一问。这文大人一直没有子嗣竟然还不纳妾,实在是世间少有。” 庄姑姑点了点头,直了直腰,继续说: “可不是,那时候众人都只劝着文夫人给丈夫纳个妾,生下个孩子寄在自己名下,也是不错的。可文大人知道了后,直接明言说,答应过老泰山,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众人便只夸他重情义,守诺言。” 庄姑姑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感慨的神情,“可文夫人那年着魔一样,司药局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有钟大人,不厌其烦地给文夫人换着各种药丸。听说文夫人那时还邀请她入府,常聊些体己。” “可后来,也没多久,许是发现自己彻底没有子嗣缘分了,便断了念想,不再求医问药,二人来往也少了。” 云珊听着庄姑姑说起往事,心下渐渐有了数。 她心里有了几个想法。 一来,钟思曾多次入府,有机会结识文大人。文大人今年约摸三十八,与钟思年岁倒也相合。 二来,文大人不纳妾的态度,这着实是能吸引到钟思的。 三来,钟思药理知识丰富,文大人医术精湛,二人若是走得近了,难保没有惺惺相惜之意。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钟思确实要藏匿着二人关系。毕竟这文大人是院副,名声和医术同等重要,更何况他最大的美名便是宽爱妻子。 有了具体的目标,云珊平日便开始留意着文大人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文大人确实很爱惜那串珠子。 净手时,总是先摘下珠子放在桌面上。盘的久了的阴沉木,是不好沾水迹的,所以这习惯倒也合理。 只是,就连小憩时,文大人也将它摘下,放置在抽屉中的绢子上。 “文大人一向这么爱惜他那串子吗?”云珊装作不经意地问司徒臻。 司徒臻随口说着:“听说是文夫人给他求来辟邪的。” 云珊听了,琢磨着:真的是“夫人”吗?哪位“夫人”呢? 实情已经显露。既然钟思这么在意着二人名声,那么此事便是极好把控的软肋了。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林骁获赐婚 云珊喜上眉 时光匆匆,两个月转瞬即逝。 司徒臻有心栽培云珊,期望她能独当一面。但凡碰上宫女太监们的一些轻微病症,便有意让云珊作为主诊,自己则在一旁悉心观察,适时予以点拨。 起初,她诊脉时还有些紧张生涩,手指搭在患者手腕上,眉头微微皱起,神情中透着一丝忐忑。 但随着经验的不断积累,她愈发沉稳自信。如今,她诊脉时神色从容,眼神专注地感受着脉象的细微变化,举手投足间已然有了医者的风范。 司徒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她的显着进步深感欣慰,暗自赞叹她的聪慧与努力。 尽管潜在的隐患仍如阴霾笼罩,钟思也总是紧紧盯着云珊的一举一动,但好在日子表面上风平浪静。 这一天,云锦来到太医院,兴奋地喊云珊回琉华宫,说是有天大的好消息。 一路上,云锦嘴角始终上扬,笑意藏都藏不住,手还时不时捂着嘴,任云珊如何急切询问,她都故作神秘,缄口不言。 一到琉华宫院子里,庄姑姑眼尖看到云珊,赶忙放下手中正忙碌的活计,快步上前,带着几分欣喜地推搡着云珊,让她快去林钰的正殿。 只见林钰今日容光焕发,心情格外舒畅,殿中焚着暖香,袅袅烟雾更添几分温馨祥和的氛围。 “娘娘,您唤我来可是有要事?”云珊满脸疑惑,眼中满是不解。 “是有要事,而且是大喜事!”林钰眉眼含笑,拉着云珊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以后啊,咱们就真真正正是一家人了!” 云珊闻言,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连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念头:难道说,自己和林骁的婚事定下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呢?”林钰笑着招手,示意云锦端来一个匣子。 这匣子十分精致,约有一个手臂长短,外观采用镂空雕刻工艺,工匠精心雕琢出繁复精美的花纹,线条流畅细腻,配上色泽温润、五彩斑斓的螺钿镶嵌,在光线的映照下,螺钿泛出梦幻般的光晕,流转着绚丽色彩,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分量也似乎不轻。 林钰打开匣子,第一层摆放着一套精美绝伦的珠宝头面。 那冠子主体由金丝打造,栩栩如生,每一片羽毛都雕琢得细致入微,上面镶嵌着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珍珠大小均匀,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两侧垂下的流苏上,点缀着珐琅石,红的似火,蓝的如深邃海洋,交相辉映,熠熠生辉。 匣子下面有两个小巧的抽屉,各自配有暗锁。 林钰演示了一遍开锁方式,打开第一层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两张地契和两个铺子的经营契。 林钰拿出这些契约,说道:“如今你要出嫁,虽说嫁进的是我林家,但这嫁妆我还是得为你好好准备。本来你和云锦一人有一间铺子,这第二份是云锦转赠给你的。” “我身无长物,只好借娘娘的花献你这尊佛。”云锦笑着,亲昵地挨着云珊坐下。 云珊连忙谢过林钰,又转头看向云锦,眼中满是感激与犹豫:“好姐姐,娘娘对咱们恩重如山,这东街的铺子价值连城,你何必给我呢?” 云锦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认真说道:“我此生誓要做娘娘最忠心的追随之人,就想着一辈子在这宫中陪着娘娘。若是真缺什么,娘娘自然会周全我。就算以后有个造化,能在娘娘千岁之前离世,娘娘也定会为我妥善安排后事。” “你就别推脱了,人各有志。云锦陪着本宫,我们俩都欢喜。”林钰说完,轻轻合上了第一层抽屉,随后打开了第二层。 只见里面放着几张银票,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拨浪鼓。 “这银两不算多,”林钰笑着拿起那个拨浪鼓,解释道,“这是皇儿给你的,稚子玩笑,本宫想着这寓意也好,就当祝你们早生贵子了。” 云珊看着这满满一匣子承载着深厚情谊的东西,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承蒙大殿下好意。娘娘,这银两我就不拿了,陛下当日已经赏赐我黄金百两,足够我置办嫁妆了。” 林钰轻轻摇了摇头,温柔地拍拍云珊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的是你的。你我相识七年,这些年历经患难,一路相互扶持,早已亲如手足。我就是你的娘家人,成婚比你早,就托大些,自家姐妹出嫁,我自然要为你添妆。” 云珊深受感动,站起身,缓缓滑坐在林钰脚边,将头轻轻靠在她腿上,满心的感动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是,你既然做了这左将军夫人,不论是出于避嫌还是身份规制,婚后都不便住在这琉华宫中了。好在你司药局的差使在,婚假一过,自是按常当值,你我倒也时常见得。” 云珊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林钰。“我一直都在的娘娘,您有事无事,只要传个令,就算天涯海角,哪怕是再关到那官牙子的囚笼里,我也会变成只鸟儿飞来的。若是到了那阴曹地府,我也只管向那鬼差说:我们娘娘召唤我回去,娘娘可是仙女,你等若是不放我,误了仙女的事,日后要下十九层地狱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云珊逗着林钰,想让她开心点。 “你呀,这张嘴。本宫在,怎会让你和云锦落魄到那种地步。” 林钰回想着自己嫁给皇帝后的点点滴滴,和云珊说:“本宫从没有后悔过真心爱慕陛下。咱们陛下是难得的圣明之君,又有玲珑骰子心,先皇后去世后,陛下曾对我说,知我心悦于他,这对他来说是很珍重的情谊。” “云珊啊,你和二弟真心相付,我看在眼里。这是好事,你说人这一辈子,图金银,不过俗物;图名声地位,不过是虚壳。可这真心,唯有真心,却是什么都换不来的。你们这婚事,本宫高兴。” “待定下了婚期后,你便出宫,到你姐姐家住着备嫁。一应出嫁事宜,本宫也无从为你操持了。想必你姐姐自会为你筹备完全。” 林钰说着也眼角噙着泪:“想到当年,本宫十六七岁,父亲母亲为我入东宫做良娣,日日劳心,生怕哪里做的不够,抹了我的脸面。现在二老离京安置于南州,见上一面怕是难了。” “你的迎娶定是要回南州,于二老家中完礼的。若有机会,多待几日,替我好好尽尽孝道。” 林钰似有很多话要嘱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说: “好了好了,陛下圣旨估计很快就到了,你现在这药仆的装扮可不宜接旨,赶紧去换身官服吧。” 换上那身六品司丞的官服,青绿色的衣袍上,银线绣就的云纹在烛光下隐隐闪烁,领口与袖口处细腻的滚边,彰显着官服独有的庄重与精致。 云珊端立在琉华宫的正殿之中,身姿挺拔,仪态端庄,然而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却早已翻涌。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攥紧,时不时轻咬下唇,眼睛紧盯着殿门的方向,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能引得她心底雀跃。 她的心就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鹿,早已飘飘然飞上了云霄,满心的期待与羞涩交织,双颊也因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宣旨太监满脸笑意,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殿前,清了清嗓子,尖细的声音骤然响起:“六品司丞宋云珊接旨——” 这一声宛如洪钟,瞬间划破了周遭的宁静。云珊与众人听闻,急忙疾步来到院中,整齐地跪地,恭迎圣旨。 太监展开明黄色的诏书,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乾坤定位,阴阳和而万物生; 家国同构,夫妇睦则社稷安。 今有六品司丞宋云珊,性秉纯良,才思敏慧,临危之际,从容不迫,尽显巾帼之风范。 于败热丸筹备一事,殚精竭虑,恪尽职守,堪称女官之楷模。其德其才,朕甚嘉之。 左将军林骁,忠勇双全,屡立战功,为朝廷肱股之臣。 今朕念其二人皆为社稷栋梁,结秦晋之好,夫妻同心,共襄盛举,同助社稷之昌隆。 特赐婚令二臣缔结良缘。钦此!】 云珊满心欢喜地接过圣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随即将事先准备好的喜包递上,里面是一锭成色十足的黄金和一把色泽鲜艳的红果。 太监接过喜包,笑容满面道:“恭喜宋大人了!咱家就不叨扰贤贵妃娘娘了。”言罢,便告辞离去。 云珊双手虔诚地捧着圣旨,周围祝福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她心中暗自思忖,陛下在圣旨中提及的功劳,此前早已有过赏赐。而这次的赐婚,想必是林骁费尽心思才求得的。 赐婚本是与夫家通即可,林骁必定是还特意请了陛下,才有这单独给自己的旨意。 只是不知究竟是怎样的契机和理由,或者说——什么代价,竟能让陛下恩准了这桩婚事?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章 府院初成 林骁云珊言婚期 云珊心中藏着许多疑问,那些疑问如同疯长的藤蔓,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心,让她无法释怀。 而这些疑问的答案,她知道,唯有一个人能给她——林骁。 终于,这天司药局休沐,云珊像是一只渴望自由的小鸟,迫不及待地想要挣脱这宫中的束缚,去寻找心中的答案。 只是太医院那边,司徒臻用顺手了她这个灵巧的“医仆”,好在司徒臻是个有些贪吃的家伙,云珊深知他的喜好。 于是,她许了一只廖记炖扒鸡,换来了宝贵的一天假。 云珊出了宫后,她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深吸一口气,试着喊了一声:“瞻前侍卫在吗?” 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她四处张望着,眼睛里满是期待。 突然,一转身,一个黑黢黢的大影子出现在面前,吓得云珊心里猛地一咯噔,差点叫出声来。定了定神,她才看清是瞻前侍卫。 “我,我想见林骁,他空闲吗?” 瞻前没有多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跟自己走。二人来到马店,租了两匹马。 心有喜事,心情自是大好,一路上,路边的景色如同一幅幅画卷在她眼前快速掠过。 他们向着城边林骁的新府邸而去。云珊这是第二次来到这府院,眼前的景象让她眼前一亮。 只见整个府邸焕然一新,一点没了当时的颓败感。大门朱红色的漆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门环擦拭得锃亮。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不再突兀,反而与门庭匹配至极。 “林左将军府”云珊读着这几个字,牌匾应该是新挂的,“这字不像是大家书法。” “将军自己的墨宝,颜烈给他雕拓的。” “......” 走进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棵老槐树。它显得更加茁壮了,阳光透过树枝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意象光与影。 云珊不禁感叹,这棵老槐树仿佛也变得年轻了不少。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虽然还未到季节,但它们的根系已经牢牢扎住,像是一个个充满生机的小生命,在默默地积蓄着力量。 云珊想象着,到来年春日,这里定是个花团锦簇的景致。五颜六色的花朵竞相开放,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香弥漫在整个院子里,吸引着无数的蜜蜂和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院子里只有几个园丁还在操持着,看到云珊,行了礼自觉退开。 墙边那一汪活水注满的池子清澈见底,能看到池底的沙石。 池子旁的八角亭新涂了红漆,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鲜艳。亭前和池子交汇处,上方搭了遮阳帐子,亭子中还有个摇椅。 “林左将军蛮会享受,炎热的夏日,坐在摇椅上,摇着一把蒲扇感受着微风的吹拂,听着池子里鱼儿跳跃的声音,想想就惬意啊!” 没人回应,云珊一转头,瞻前又不见了。 过了一个月牙门,里面的景象让云珊更加惊喜。竟然种了十几棵海棠树,品种不一,但都是壮硕的。 秋海棠和垂丝海棠间隔穿插着,云珊心中一算,这样,自来年四月到十月,整整大半年,院子里都是海棠盛开的景象。 她想起自己和林骁提过的对院子的设想,没想到他都一一记在了心里。还有那个园丁老伯,竟然能将自己描述得天花乱坠的样子陈铺成现实。 “他有心了。”云珊喃喃道。 这,就是我以后的家吗? 日后,在院子里散步,一起欣赏四季的美景,一起度过每一个平凡而又温馨的日子,这样幸福的人生,会这样暗戳戳地包裹着这个姑娘。 在这一刻,怕是神仙,也难比此刻的云珊更幸福了。她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幸福,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冬日的阳光,如丝如缕,轻柔地洒落在林骁的府邸庭院之中。云珊静静地伫立在这片宁静的天地里,目光游移在四周的景致上。 内殿此刻自己独自进去怕是不妥,云珊便知趣地留在了院子里。 暖煦的日光倾洒而下,给整个庭院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云珊只觉周身被这温暖所包裹,倦意也渐渐袭来。 走到躺椅旁,缓缓坐下,惬意地摇晃起来。 虽说正值寒冬,可云珊身着毛茸茸的衣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今日又恰逢好日头,无风的天气更是让这份温暖得以肆意蔓延,她慢慢闭上眼睛,全身心沉浸在这暖冬的美好氛围之中。 “外面冷。” 不知何时,林骁悄然来到了她的身后,轻声说道。彼时云珊正悠然地在摇椅上晃着,听到声音,她猛地回过神来,瞬间意识到自己这般姿态似乎有些不太雅观,急忙挣扎着想站起身来。 可越着急,手脚就越发不听使唤,显得笨拙无比。她在摇椅里翻腾了两下,却依旧被困在其中。 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交汇,刹那间,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满是亲昵与默契。 林骁伸出手,向云珊递去,给她借力。云珊握住他的手,顺势站起身来,抬手理了理自己的毛领子,动作间带着几分羞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不穿我送你的孔雀羽衣?不喜欢吗?”林骁微微歪着头,眼中满是关切地问道。 “那东西,我喜欢得紧。只是担心太过招摇,又怕穿出来不小心蹭到弄坏了。”云珊的声音轻柔。 林骁看着她,目光温柔似水,发现她头发上有一片枯叶,想必是在逛院子时不小心掉落的,便自然而然地伸手轻轻为她摘去。 云珊也不扭捏,顺着他的动作微微侧头,那一刻,时光仿佛都变得温柔起来,静谧而美好。 “你,欢喜吗?” 林骁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眼中满是期待。云珊心里明白,他说的是陛下赐婚一事。 “我,很欢喜。”云珊抬起头,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骁,眼神里写满了真诚与幸福, “得你这般珍重我,是我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然而,幸福的喜悦之下,云珊的心中也藏着诸多疑虑与担忧。 “只是,此事为何会这么顺利?” “不是我菲薄自己,你我毕竟是门不当户不对,是不是你许诺了陛下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老侯爷那边又是什么态度?” 她一股脑地将心中的疑惑和盘托出,眼中满是探寻的神色。 林骁看着她,微微抬了一下眉,那动作仿佛在说“这里不便细说”,随后示意云珊进内殿去详聊。 内殿中,装扮的典雅素朴,家当不多,看起来也不像是下人每日整理打扫的样子。 “这府院,除了园丁,竟然没有其他仆役?”云珊一边看着,一边随口问道。 “待婚事归来后,我想让你帮我挑选。” 林骁脸上又换上了那副俏皮不正经的笑容, “若是我只招男仆,你这未来主母怕是诸多不便;若是我招了几个聪明伶俐的女婢,夫人心生醋意,疑了我可就不好了。” “谁……谁是你夫人,还没……” 云珊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又羞又急地伸出手想去遮掩他的嘴,却被他一只大手稳稳地握在手里。 “你我婚事京都皆知,不算逾矩。”林骁握着她的手,紧紧不肯松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云珊在内殿角桌旁坐下,抬眸看向林骁,眼中依旧带着坚持。 林骁的表情微微变得严肃起来,他注视着云珊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在这大澧,我林家,尽管父亲辞官,但长姐抚养两个皇嗣,又身居高位,不愿我林家树大的不止是我们自己。” 云珊明了,刚要开口,林骁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而,声音压得更低,说: “这两年其实已经有不少人家托媒婆,想与我林家结亲。那些人中,要么是新贵,如同我林家一般,正处于如日中天之势;要么是旧爵,势力盘根错节,错综复杂。” 说着,朝着宫里的方向拱了拱手:“不会愿意看到我与他们中任何一家结亲。若不是宫里的默许,我也很难平静地拒婚到今日。” “但你不一样,云珊。你立过功,于社稷有利,陛下对你屡有褒奖赞了。而且,你无根基牵扯,背景干净纯粹。就算说有势力,那也是我阿姊,本就出自我林家。我与你结亲,自然不会有什么阻碍。” 云珊听后,心中虽明白了几分,但仍追问道: “不对,如果只是这个原因,怎么上次见你时,看你表情觉得此事艰难?这两个月是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嘻嘻。”林骁只是笑了一声,并未作答,那笑容里似乎藏着什么小秘密。 “圣旨于我是天大的恩赏,得你如此帮我抬身价,到底付出了什么?或者以后要付出什么?” 云珊不肯罢休,眼中满是执着,见他不语,甚至直接伸手摇晃他的胳膊。 林骁拗不过她,只好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怕说了你会不高兴。再过几日,军事移交完毕,我就交了符,离京。” “什么?” 云珊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嗔怒,直接甩开了他的衣袖,站了起来,来回踱步。 “你怎可为了我辞官!你让我以后如何自处!” “好好好,不生气。” 林骁急忙陪着笑脸,耐心解释道, “不是辞官,我要去南州边境。小王爷……你想一下,他年岁轻,虽然是个聪明城府的,但毕竟多年一直避养势力,至少不敢明着与军政大臣苟且。” “如果只是他母族的老势力,他哪有胆量敢造反逼宫。是南夷国,有人与我大澧早有暗通,这次与小王爷联了手。所以,陛下命我前去......我只能说这么多,其他涉及军事机密……” “我知道严重性,绝对不会与第三人说,娘娘那也不会说。只是,会有危险吗?”云珊眼神里满是担忧。 “你夫君可是曾叱咤北境的阎罗,不会有事的。” 林骁试图安慰她,可话一出口,两人却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心里都清楚,打仗哪有不流血的,每一次出征都是生死未卜,更何况这是深入敌境的潜伏任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我们的婚期……”云珊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 “新娘子着急嫁人啦?” 林骁又开始讨打地打趣,试图缓解这压抑的气氛,但看到云珊担忧的眼神,他又认真起来, “云珊,等我自南夷凯旋,我们就成婚。” “嗯。好,我等你。” 林骁欲言又止, “父亲那——毕竟是陛下赐婚,我大不了被他罚跪宗祠。只是,你我婚事要回南州操办,如果到时候父亲或者侯夫人有为难你,我怕不能每时每刻护着你,云珊。” “此事先斩后奏,是我不尊孝道,只是要连累你与我一起受着了。若是不开心,我们就早几日回京都。” “无妨,侯爷和侯夫人都是仁善的。”云珊偏过头,看着林骁,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姨娘呢?” 林骁无奈地用嘴巴扯出一个“一”字, “云珊,我曾经想过用军功将我阿娘提为贵妾,可阿娘以断绝母子关系相逼执意不愿如此。阿娘曾是侯夫人的陪嫁,对侯夫人敬畏有加。按照规矩,你我成婚之日,她不能出席。待婚礼后,我想带你去好好拜她。” “应该的,我也会在心里尊姨娘为婆母。后宅生存不易,姨娘是个有大智慧的。” “瞻前侍卫,以后就不必了吧。我自己会注意的,何况如今太平,不会有事。”云珊想起了这事。 “云珊,这京都可能远比你预想到的要复杂。此事暂时放下,他护着你是领了军令的。”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不知不觉间,夕阳的余晖已经透过窗户洒进内殿,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时光悄然流逝,直至天色渐暗,他们才不得不分开。 回去的路上,云珊路过了廖记烧扒鸡店,买了三只烧扒鸡。她想起今日太医院当值的除了司徒臻,还有两个人。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9章 一只烧扒鸡 一串阴沉木 云珊踏入太医院,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院副文大人正端坐在案前专注地审阅着医案。他依然一袭素净的长袍,面容清癯,眉眼间透着几分儒雅。 云珊想着,是时候验证心中的猜测了。 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手中那只热气腾腾的扒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文大人今日当值啊,真是辛苦。”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文院副闻声抬起头,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温润的君子笑,目光落在云珊手中的扒鸡上,却并没有伸手去接。“云姑娘有心了,只是当值期间,不便收受。” 云珊依旧笑意盈盈,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带着扒鸡转身离开,前往司药局。 她想着,如果文大人和钟思真有私情,文大人今日不出宫,依照常理,钟思或许也会给自己安排当值吧?带着这样的揣测,云珊迈进了司药局的门。 云珊一眼便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绿色身影,钟思正站在药柜前,云珊脸上立刻堆起友善的笑容,“钟大人当值啊。” 然而,钟思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云珊走近,她晃了晃手中的扒鸡,笑着说道: “我今日在廖记买了只烧扒鸡,还是听太医院的大人推荐的,说这家很好吃。” 钟思这才抬起头,目光淡淡地瞟了一眼那只扒鸡,语气里透着一丝冷淡:“哪个太医?” “司徒大人啊。”云珊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钟思的表情。 果然,钟思的脸色微微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显然对司徒臻并不感兴趣。 “可是文大人——”云珊故意拉长了语调,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钟思。只见钟思的手猛地顿住,等着她说下去。 云珊没有说,只叹了声气。 “文大人?哦,是太医院院副吧,他怎么了。”钟思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追问着。 云珊面上却不动声色:“这只扒鸡本来是带给他的,他没收,钟大人笑纳了吧。” 她心里清楚,就钟思那多疑的性子,怕是担心扒鸡里被下了毒,肯定不会收的。果不其然,钟思只是冷淡地拒绝了,云珊放下扒鸡,转身离开。 心中已然笃定,与钟思关系密切的,就是文大人。 接下来的几天,云珊一直关注着宫外的动静,她算着时间,林骁应该已经悄悄离京了,此事很隐秘,毫无风声。 “也不知道给他准备的救命子,够不够用。” 云珊心中满是忧虑,她本想再多准备一些,可钟思像盯梢似的盯着她,稍有不慎就可能走漏消息,只能无奈作罢。 “一定要平安啊。”云珊在心底默默祈祷着。 一天午休时分,太医院里一片静谧。太医们各自在榻上或躺椅上休憩,云珊正在外间坐诊。 这时,一个宫女神色憔悴地走进来,双手不停地颤抖。云珊仔细询问后,判断是体寒所致。司徒臻在一旁耐心指导她施针:“手要稳……” 就在云珊聚精会神准备施针时,突然,一声尖锐的传唤打破了平静:“宋云珊——咱们宫有请。” 崔贵妃宫里的掌事太监大步走进来,神色冷峻,那架势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云珊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劳烦公公等我诊完这一人。”试图拖延时间,好让自己能冷静思考对策。 “不必了,几位娘娘和钟司丞都候着你呢,速跟咱家去。”太监不耐烦地甩了甩拂尘,目光如刀般盯着云珊,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云珊心中一紧,表面上却依旧沉稳:“好,容我进去净一下手。” 走进内室,云珊的脑子飞速运转。 钟思也在,还有杨妃? 难道他们是要合谋对付自己? 她目光慌乱地四处搜寻着。突然,她看到文院副正躺在榻上熟睡,呼吸均匀,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 云珊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走到榻前,伸手轻轻拿起文院副腕上的阴沉木串子,迅速套在自己腕上,用宽大的袖口遮住。 她心里清楚,这串阴沉木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帮自己一把。 一路上,云珊试图从太监口中探听些消息,可那太监却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云珊的心跳越来越快。 云珊被带到了宫殿之中,殿内气氛压抑,钟思站在堂下,看到云珊进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崔妃端坐在正中间,神色平静却又透着几分威严;杨妃坐在右侧,眼神里闪烁着捉摸不透的光芒。 云珊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恭敬地说道:“娘娘们万福。” 她低着头,目光偷偷扫过众人,心中暗自揣测着他们的意图。 “宋云珊,钟司丞检举你有违宫规,犯下错事。此事涉及汴良妃,本宫已命人请贤贵妃和汴良妃过来。” 崔妃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云珊的心上。 云珊心中猛地一震,汴良妃? 难道是汴良妃避子一事被发现了? 可这件事做得极为隐蔽,怎么会突然被钟思抓住把柄? 一种久违的恐惧涌上心头,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贤贵妃林钰在云锦的搀扶下匆匆赶来。 林钰的目光落在云珊身上,眼中满是关切和疑惑,似乎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崔姐姐,这是怎么了?”林钰笑着焦急地问道。 还没等崔妃开口,汴良妃也到了,走进殿内,她微微福身:“三位姐姐安。” 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神色却有些紧张。 殿内一时间安静得可怕,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崔妃挥了挥手,遣散了婢女,云锦也不放心地看了云珊一眼,缓缓退出了殿外。 云珊孤零零地跪在殿中,四周的目光像一道道枷锁,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钟司丞,”崔贵妃示意钟思说话。 “微臣举发宋云珊谋害皇妃,动摇皇室宗嗣根本!”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3章 云珊护皇子听赏 云锦忆昨夜惨状 云珊的视线触及到那个熟悉身影的瞬间,紧绷的神经陡然断裂,双腿一软,整个人如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倒下去。 意识消散前,她只觉天旋地转,黑暗如汹涌潮水将她彻底吞没。 再次睁眼,云珊发现自己身处琉华宫那熟悉又安稳的床铺之上。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自己的衣服上,袖子和腰间血迹斑斑,干涸的血渍暗沉发黑,像是狰狞的伤疤。 “这应是林骁配甲上沾的吧。”她喃喃自语,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到晕倒前,那时林骁的手匆忙搭过来。 云珊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周身的酸痛与疲惫,艰难地撑起身子。 她趿拉着鞋子走出房门,入目竟是一片死寂。琉华宫仿若被抽去了生气,安静得有些诡异,连平日里最寻常的鸟鸣和宫人的细碎脚步声都消失不见。 一瞬间,恐惧如冰冷的藤蔓,顺着她的脊背迅速攀爬,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歪歪扭扭地朝着正殿奔去。 正殿屋内空空荡荡,林钰并不在。云珊的心猛地一沉,犹如坠入无底深渊。 就在这时,乳母的声音从偏殿门外传来:“姑娘,娘娘和云锦她们去御书房回话了。” 云珊闻言,紧绷的神经稍缓,赶忙朝着偏房跑去。推开门,看到两位皇子正安然熟睡,已经换了衣衫。 她望着眼前的场景,眼眶微微泛红,她使劲朝着自己的腰间狠狠一扭,“嘶——”,钻心的疼痛袭来,她却忍不住笑出声,这不是梦,她们真的活着回来了! “姑娘,总管大人传话来说,你醒了以后也去回话。” 云珊不敢耽搁,赶忙回到自己房间,洗净脸上的血污与疲惫,梳理好凌乱的发丝,换上了官服,匆匆前往御书房面圣。 一路上,羽林卫身姿挺拔,如同一棵棵苍松,坚守在各处。可往日里穿梭忙碌的宫女太监少了很多。 偶尔遇到几个宫女,她们都面色木然,机械地打扫着宫院,整个皇宫仿佛被一层压抑的阴霾笼罩,不见一人言语,寂静得让人窒息。 御书房外,云珊看到庄姑姑等人早已侯在那里,皆跪在地上。这架势,虽她有官品在身,也还是快步走到庄姑姑面前挨着,一起缓缓跪下。 “娘娘和云锦在里面。”庄姑姑轻声说道。 云珊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开始打量起周围,这一看,她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少了菲页她们三个?” 庄姑姑闻言,神色一黯,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云珊瞬间明白了,心中一阵刺痛,这三个与自己共事数年的宫女,终究是殒命在这场残酷的战乱之中了。 庄姑姑像继续低声说道: “咱们宫里的情况还算好的。羽林卫主力护着,只死了外间的两个太监和三个宫女。其他才人那就惨多了......高嫔......高嫔娘娘,落了胎了!” “什么?!”云珊忍不住惊呼出声,“高嫔娘娘月份已然大了,她还好吗?” “唉,”庄姑姑的声音里满是悲戚,“只瘫在床榻上,太医说,怕是下半辈子不能自己下床了!” 云珊只觉一阵眩晕,心中五味杂陈。这场战乱带来的伤痛,远比她想象得还要沉重。 一柱烟的工夫转瞬即逝,掌事太监便宣云珊入内。 云珊迈进殿内,即刻行礼:“微臣叩见圣上,拜见贤贵妃娘娘。” 言罢,她起身,动作间不经意地用余光扫向林钰。见林钰并无大碍,只是双眼哭得红肿,眼下眼皮还有些浮肿。 皇帝开口询问躲避叛军的种种细节,声音沙哑,显是这一日操劳过度。云珊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地如实回禀。 “宋药此次临危不乱,全力护我皇儿周全,实乃我大澧的功臣。”皇帝缓缓说道。 “西角门马伯之事,贤贵妃都已告知朕。他是个忠心耿耿的仆人,朕便赏他个恩典,抬为良籍,再赐南州温县良田五十亩,跟他老主子去罢。” “臣妾代马伯谢过圣恩。”林钰轻声开口,声音微弱,想来是此前担惊受怕,损耗了不少气血。 随后,皇帝将目光转向云珊:“宋药未雨绸缪,护驾有功,你想要何种赏赐?”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君恩,云珊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思索片刻后,她沉稳地回道:“护皇子安全,本就是微臣的分内之事。皇恩浩荡,又蒙上天眷顾,幸保万全,微臣别无所求。” 皇帝目光落在云珊的官服上: “朕瞧你这身官服颜色都淡了——传旨,擢升七品宋药直长宋云珊为六品药丞,赏赐黄金百两。” ———— 回到琉华宫后,云珊几人围坐在榻前,神色凝重,心有余悸。 “见娘娘安好,我这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林钰苦笑着,脸上满是悲戚:“差点,你就见不到我了。” 她顿了顿,声音发涩,回忆起当时场景,仍心有余悸。 “叛军来势汹汹,像汹涌潮水般瞬间席卷各宫。但凡有宫人敢抵抗,他们便挥刀相向,一时间,惨叫不断,血流成河。” 云锦给林钰递了暖手炉,接着说了下去。 “今日晨曦时,场面惨不忍睹。宫门上溅满斑斑血迹,墙外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的身首异处,残肢断臂散落,浓烈血腥味弥漫,熏得人直作呕。” 云珊想着自己一路上并未见到尸首,便知道定是皇上早就稳住了局面,宫人才有足够的时间清扫过了。 只几个时辰,仿佛能掀过这一场血战。 闻道京都似弈棋,百年世事不胜悲。 云锦接着说: “咱们宫,昨夜羽林军差点就守不住了。叛军为逼娘娘交出两位皇子,在咱们宫里杀一儆百,已有五个宫人遇害!” “好在!好在,关键时刻,二少爷的几支穿云箭只见箭不见人,生生把叛军吓得惊慌失措、自乱阵脚,这才被羽林军趁机拿下。” “可叹菲页,”林钰满脸懊悔,自责不已,“之前我还提防她,没想到生死关头,她毫不犹豫挡在前面,拼了命用身体死死抵住宫门插梁,被叛军一刀刀刺穿……是我误会她了。” 她缓了缓情绪,对云锦吩咐:“云锦,给这些可怜人的家人各送五十两银子,把他们生前贴身物件仔细整理好,一定要送还到家人手上。”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章 司药局招新人 钟药丞携私欲 几日后,小王爷在深宫内悄无声息地一杯毒酒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事人人心知肚明,却都三缄其口,仿佛他从未在这宫中存在过,一切痕迹被迅速抹去。 经此动荡,整个皇宫百废待兴。 恰逢这几日正值休沐,到了当夜里,局中只有两名药侍当值,另有两个药仆,也死在叛军刀下。 叛军闯入搜查时,将司药局翻了个底朝天,瓶瓶罐罐散落一地,药材也撒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崔贵妃当机立断,下令招揽宫人和工匠,为皇宫的重建与恢复注入生机。 于是,司药局再度迎来新一波招试。 云珊身着新领的六品药丞绿色官服,与钟药丞一同主管此次药试。 前来应考的考生有数十人,她们背景身份各异,有的是地方州县精心推举而来,有的则是太医院的亲属女眷,有着家学渊源。 人群中,一个梳着双鸾鬓的十五岁考生,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灵动劲儿,却又让人隐隐觉得不对劲。 云珊不经意间多盯了她一会,这一注视,让那民女瞬间紧张起来,手猛地一颤,手中的药方竟直接落在了地上。云珊见状,轻轻摇了摇头,不再看她。 然而,三轮笔试过后,钟药丞却对这个考生赞不绝口,称她谨慎有礼,药理学识丰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云珊心中满是迟疑,虽然这姑娘三场考试都对答如流,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姑娘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云珊暗自揣测,这人怕是与钟药丞有着某种裙带关系。 而司药局选拔出来的人,日后将直接负责六宫众人的汤药食补,责任重大,绝不能让无能之人混入其中。 于是,云珊只说自己与钟药丞意见不一,这入选名单还得呈报给奉御大人定夺。 到了奉御大人亲自问试的环节,那姑娘瞬间原形毕露。 面对典籍药理的问题,她支支吾吾,竟一道也回答不上来。 奉御大人勃然大怒,当场将她的名字从名单上划去,还明令禁止她今后再参加药试。 随后,奉御又将钟药丞叫了进来,严肃地质问她是不是私自售卖了考题。 一时间,司药局内气氛紧张起来。 “微臣冤枉啊!微臣与她素昧平生,真的不相识啊?!”钟药丞顿时慌了神,双手慌乱地摆动着,急切地辩解,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奉御大人冷哼一声,不为所动,立刻派人找出了那姑娘的身籍帖子,翻了一遍后,紧紧盯着钟药丞,质问道: “倒是和你是同乡啊,钟思?你还敢说毫无关联?” 钟药丞被这一问,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摆手,矢口否认。 奉御大人见状,命人展开调查,可一番粗略查探后,确实没有找到确切证据能证明钟思售卖考题。 奉御大人心中暗自权衡,如今宫中刚刚历经变故,正是需要稳定的时候,实在不宜再生事端。 思索再三,她最终只是严厉地警示了钟药丞一番,以“查人不明”的由头,罚了她三个月俸禄。 经此一事,原本关系就不怎么融洽的云珊和钟思,矛盾进一步激化。 钟思认定是云珊故意针对自己,才引发了这场风波。与云珊碰面时,眼神里充满了戒备与敌意,关系愈发恶劣。 “钟药丞可不是有容人之量的,你小心点罢!她这几日一直盯着你犯错呢!”李嫋小声提醒道。 新到任的四名药侍,乍一看药理能力都还算不错。 他们性格各异,或活泼开朗,或沉稳内敛,但个个都透着股机灵劲儿,眼里有活儿,脑瓜也转得快。 其他三个倒还好,只有一个叫范窈的药侍,和钟药丞筛选出的名单对不上。 司药局上上下下忙乎了一整天进行彻查。一番折腾后,那个梳着双鸾鬓的药侍落榜,范窈成功进入司药局。 这下可就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大家都暗自猜测,说范窈是云珊的门生,私底下都把她们二人的关系默认成了师徒或者同党,仿佛这背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门道。 云珊为这事苦恼不已,多次向众人解释,表明自己和范窈并无任何特殊关系,对待四位药侍也向来一视同仁。可成见一旦在人们心中扎根,就如同生了根的野草,怎么也拔不掉,解释反而成了越描越黑,让误解愈发加深。 这天,竟有药仆为了讨好,主动凑到范窈跟前,抢着帮她分担事务,那副谄媚的模样十分扎眼。 好巧不巧,这一幕被钟司丞撞见。 在随后的药理学堂上,钟司丞毫不留情,话里带刺,公然冷嘲热讽: “在咱们的医药野史上,记载着这样一则故事。” 钟司丞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目光似有意无意地扫向范窈的方向,缓缓开口, “说是有一位员外,被腿疾缠身,寻遍诸多名医,皆摇头叹息,无药可医,哪怕尝试了针灸疗法,亦是毫无起色。” “哎~就在员外深感绝望之时,有个跛脚和尚找上门来,称自己能治好员外的腿,不过,这治疗可得付出点代价。”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接着说道:“这和尚的法子奇特得很,只需把员外的小腿敲断,再将他侍仆的小腿接上去就行。” “这简直是华佗在世啊!”众人闻言,纷纷咋舌,满脸皆是震惊之色。 钟司丞掩嘴轻笑,继续讲道:“这侍仆一听,便问道:‘那我的腿该从哪儿找呢?’和尚不紧不慢地说,把你家狗的后腿换上不就成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讲得绘声绘色。 “侍仆又发愁道:‘这狗腿太细了,这可如何是好?’和尚便支招,让他用金子打造一个罩子,套在狗腿上。员外也说,要是这金罩损坏或者掉落了,会给他补好。” “打那以后啊,这侍仆就常常在众人面前显摆他那条套着金罩的‘狗腿子’,那得意劲儿就别提了,引得其他奴仆竟纷纷跑去巴结他。” 故事讲完,众人瞬间心领神会,这明摆着是在暗讽云珊偏袒范窈,还有那巴结范窈的药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带着别样的意味,斜斜地朝范窈投去。 李嫋听的咬牙切齿,借着腹痛便先下了堂。 云珊知道后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往脑门上冲,被钟司丞这等卑鄙的含沙射影气得脸色微微泛白。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章 林钰侍寝 崔氏道出真相 林钰一脸娇羞,绞着绀青帕子的指尖微微发白,帕角银线绣的沙枣花浸了手汗。 “主子莫慌,教习嬷嬷都教过的。只是这头一次侍寝很是重要,前些日子夫人让奴婢去教坊司学了一些,奴婢细细说与主子听可好?” 林钰轻轻点了点头,又埋到怀里。 云珊咬了咬嘴唇,一一道来。 汤池里漂浮的夜合花瓣突然打着旋儿下沉,水面倒映出云珊开启鎏金错银匣的动作——匣中云珊准备好的依兰香丸裹着层晶亮蜜蜡,内里透出星点赤色。 低声暗凝眉。 翌日,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少坤宫中已站好端着盥盆的侍女。 林钰服侍太子穿好了鞋,屈膝温声送太子去上朝。又带着云珊前去给太子妃行礼敬茶,留下云锦作为大宫女将太子赏赐之物一一登记在册。 云锦望着廊下鱼贯而入的鎏金朱漆礼箱,腕间翡翠算珠碰出清越声响——这已是今晨第三箱赏赐了。 “这是暹罗进贡的九曲玲珑塔。“小太监掀开织金软缎,羊脂玉雕的七层宝塔泛着冷光。 云锦指尖抚过塔檐时,忽觉第三层飞檐处有细微凸起——借着晨光细看,莲花纹里竟嵌着琉璃。 又捧着鎏金戥子心里默默惊叹:这匹冰蚕丝怎么透着蓝光? 日头攀上飞檐时,云锦的湘妃竹狼毫已在洒金笺上记满七页。 林钰和云珊也回到了殿中,看着一堆刺眼的珍宝,六目相对,不知如何言语。 待收拾完毕,林钰吃了满满的一桌,云珊云锦也大快朵颐。 刚想小憩时,云锦掀起湘妃竹帘,瞥见崔良娣和黎杨二位喜笑颜开,缓缓走进入院中。 黎良鬓间的累丝金凤步摇微微发颤,杨承徽捧着的鎏金手炉飘出缕缕莨菪香。 都是美人。东宫里,以后太子登基后,他身旁之人也必定尽是美人。 “给妹妹道喜了。“崔良娣倒是面上不露太多情绪。 她今日特意带着着那支金累丝红宝鸾鸟簪前来——正是去年林钰及笄时,镇北侯府献入东宫的贺礼。 黎杨二人献上了锦盒。 待一阵虚与委蛇后,已日影西斜时分,崔良娣独留少坤宫“唠唠旧事“。 崔婉儿神色凝重,欲言又止。林钰见状温声说道: “今日也聊得够久了,妹妹们先回吧。”,紧接着又道:“云锦替我送送二位妹妹,云珊,你留下陪陪我。”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云锦带着婢女转身离去,在她转身的瞬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这微妙的表情,却被眼尖的云珊捕捉到了。 云锦自幼便服侍林钰,陪伴十余年,那感情应是和她对颜玉一般。或许在云锦看来,自己是半路和尚,本是主子心善才留下敲了钟。可如今这一年间,林钰对自己越来越重视,尤其是刺杀一事之后,侯府又抬了自己做一等管事侍女,与云锦平起平坐,她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待众人离去,屋内只剩下林钰、云珊和催婉儿三人。 林钰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看向催婉儿,轻声说道: “崔姐姐今日送我如此重礼,现又留下单独说话,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不妨直言。” 催婉儿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便坚定起来,缓缓说道: “林妹妹,我今日来,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五儿,是我们崔家安排在你身边的人。” 林钰闻言,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轻轻挑眉,问道:“哦?这是为何?” 崔婉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自削弱宗亲的令旨颁布以来,皇室宗亲的势力大不如前,子嗣也少有身居要职。而如今,以林家为首的新臣势力日益壮大,朝廷局势风云变幻。崔家身为旧臣世家,在这波云诡谲的局势下,不得不做出选择。宗亲要崔家想办法瓦解你林家的势力,防止新臣坐大,威胁到皇室与宗亲和旧臣的利益平衡。” 林钰静静地听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崔婉儿,说道:“崔姐姐,你今日将此事告知于我,不怕崔家怪罪吗?” 催婉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林妹妹,我虽出身崔家,但不愿看到崔家卷入这无谓的争斗。五儿这事我事先不并知情,今日一早才知事情全貌。我今日冒险相告,是知你定会追查到底,与其那时你我二人生出嫌隙,不如现在据实相告,也赌你许是能信我。” “崔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数。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知多少人知情。若太子盘问起来,今日你与我言明之事我只能装作未知。” “这其中利害我明白的,你愿不主动去向殿下揭发崔家,我记你的情。 待崔良娣走后,云珊说:“主子,这崔良娣看着不像是自愿进这东宫。只是我们也不好被她三言两语轻信了,日久见人心,还是先防着些好。” 林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 云珊心疼的看着她,她深知,身处这复杂的朝堂局势之中,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林钰已经无法再做无忧无虑的侯府千金了。 不过,也经此一事,云珊知道她看似柔弱,实则坚韧,或许,她真的能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只是这一回,多亏她们主仆三人齐心协力,才得以有惊无险地度过难关,主仆之间若有了隔阂,那将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方才云锦离开时看向自己的那道目光,如同一根细针扎在她的心上。 倘若下次再有居心叵测之人妄图挑拨离间,凭借着裂痕,或许就能轻易地在她们之间制造矛盾。 喜欢大家婢请大家收藏:()大家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