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快餐店[美食]》 1、第 1 章 弟弟妹妹和奶奶要回老家了，要坐十小时的火车，朱莉想着吃好晚饭再上车。 七点钟的火车，时间蛮紧，找了个附近的快餐店，名字叫“金帽子快餐”。在原主的记忆里，“金帽子”是华市最有名的快餐店，分店很多，味道应该不差。 她自己没吃过，一直在酒店实习，吃住都在酒店，完全用不着去外面花钱。 “金帽子”的店面装修很有连锁的风格，选餐区与用餐区用屏风隔开，屏风是淡黄色木条纹结构。 进去后，朱莉和弟弟妹妹奶奶说：“想吃什么拿什么。” “你们来选，我吃什么都可以。” 钱一花对想吃什么拿什么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就等于她在花钱。不，她坚决拒绝。她怎么能花钱呢，她没有想吃的菜，只要就着孙子孙女们点的菜边边角夹点下饭就行。 她问：“莉莉，这里米饭要钱吗？” “要两块钱，奶奶。”朱莉指指收银台边上的大电饭煲，“不够可以免费续饭。” “真是免费的？不用多花钱？” “嗯，不花钱，添多少都可以。” 钱一花听后放心了，饭能吃饱真是太好了。 待会爸妈下班也要来吃饭，朱莉拿了两个餐盘，她让弟弟也拿两个。 他们排在长队后面，等着队伍缓缓往前移动。 看到了第一个窗口的菜，白斩鸡，酱鸭，两个一份的红烧狮子头，凉拌牛肚，凉拌猪耳朵，价格在十六到二十之间。 朱莉眉头皱成“川”字，白斩鸡和酱鸭的肉质很松散，红烧狮子头放在凉菜区不合适吧，凉拌菜拌出来的颜色也不到位。 朱莉都想走人了，抬头只见前面弟弟妹妹悄悄说着，俩人又想吃又怕贵的，朱莉意识到她现在不能按照自己的标准来看待一道菜，弟妹眼里或许那就是没吃过的很想吃的一道菜。 朱文雯要抬手拿凉拌牛肚丝，被朱文超把手拿下去了，悄悄说：“你没看价格吗？要二十块钱。” 文雯只好脚步缓缓跟着队伍前进，但那不时回头的动作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想吃，朱莉还注意到文超眼睛也不时瞟到白斩鸡这道菜上。 毕竟还小，他们知道太贵不应该拿，内心又很渴望，放缓的脚步和不时回头透露出了太多信息。 排在朱莉他们后边的人“啧”了声，后面的两人就排上去了。 兄妹俩意识到是自己耽误了队伍的进程，就不往回看了，朱莉把两盘白斩鸡和凉拌牛肚丝放到他们餐盘里，“想吃什么就拿。” 第二个长一点的窗口全是荤菜，龙凤胎手伸出去伸到半空看看价格又缩回来了，朱莉只好再跟他们说一遍：“多拿几个菜，待会爸妈也过来吃，少了不够吃。” 龙凤胎点点头，文雯先拿了个红烧肉炖鹌鹑蛋到餐盘里，弟弟拿了道红烧大排，两小孩认认真真的在思考要拿什么，或许还在算拿多少菜，拿哪些一家人够吃还便宜。 心里在应该拿的菜和想吃的菜之间来回纠结。 后面人又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下一秒朱莉就转头对他们说：“你们赶时间往前走。”又转回来放柔声音耐心跟龙凤胎说：“慢慢选，离台子留一个人的空档，方便后面哥哥姐姐拿菜。” 弟弟妹妹很乖地说了声好，站出来一点。 “超超，红烧大排再拿一份，文雯，糖醋排骨再拿一份，你们不是喜欢吃菠萝咕咾肉，尖椒酿肉嘛，不拿待会儿路上想吃就吃不到咯。” 文雯文超略微放开手脚拿了，拿了一份虾，肉末豆腐，油炸鸡翅，咖喱鸡块，朱莉补充拿了一条小鲫鱼，剁椒鱼头，油焖笋炒肉，文雯在干锅粉丝这里纠结了一会儿，被文超拍了拍后背才往前走了，朱莉看了下价格，二十一份，替她拿了，接着拿了茭白炒肉丝，炒长豆，酸辣土豆丝，他们这里半荤在八到十二块之间，全素八块。 结账时算上六碗米饭，一共333元。 文超看到价格自言自语，“好贵啊。” 文雯也感叹了句，“这么贵！”只不过她是下意识说出来的，没想着避开人。 三个人五个餐盘，端到奶奶坐的地方。 电话里爸妈说已经下地铁了，在走过来的路上，就决定等他们过来了一起吃，也没几分钟的时间。 文雯和文超都好奇，总是四周看。身边有人端了两杯水他们也好奇的很，看他是从楼梯边那个饮水机接的，他们又盯着那几台机器研究了好久，杯子放上去，按下按钮，水就出来了。还有台饮料机，杯子推进去饮料就出来了，他俩看的着迷，文雯说：“这饮水机和我们学校的不一样。” 朱莉站起来说：“有些渴了，走，我们去倒六杯水过来。” 到了饮水机边，有个穿黑色短袖的二十几岁的男生也要倒水，文超往旁边让了下，让他先倒。 他倒完，弟弟妹妹站到饮水机前，像研究新玩具一样研究起来。 文超把一次性纸杯放到中间凹槽里，上面有三个按键，分别是冷水、温水、热水。文超按了中间的长方形的温水键，他第一次按时很快就放开了，只滴下来一点点水，第二次按就有数了，在水离杯口还有三分之一时松开了，倒第二杯就游刃有余了。 倒完端着两杯水等在一边，文雯已经迫不及待了，她按的冷水键。后面有人排队了，倒完水兄妹俩小心翼翼地护着杯中的水回到座位上。 “奶奶你要热一点的还是凉的？” 钱一花说：“凉一点的吧。” 朱莉把手中另一杯给奶奶。 杯子只有普通一次性杯子的一半，两口就喝完了，文超问：“我再去倒一杯，你去吗？” 文雯喝光最后一个底，“去！” 龙凤胎这回可积极了。 朱莉问：“要喝饮料吗？” 龙凤胎都摇头。 饮料机上贴着一元一杯，他们都很自觉的不碰饮料机，倒这免费的白开水他们都已经很知足了，玩的不亦乐乎。 这种饮料上面虽然写着可乐雪碧橙汁，都是用粉末冲泡的，朱莉认为实在不值得喝。 回到位置上，没两分钟就在玻璃门口处看到爸妈进来了，文雯文超激动挥手，示意位置在这里。 朱莉见爸妈穿的都不是在工地上干活的衣服，应该是下班在工地上换好才过来的吧。 朱莉把包放地上给爸妈腾位置。 看上去五个餐盘菜很多，实际上每个餐盘里的菜如果放开了夹，两筷子就没了。 朱春华和刘敏秀与所有传统认知里的家长一样，孩子爱吃的菜都不碰，数的清块数的都不碰，夹些最普通的，凉拌猪肚丝吃的是芹菜和青椒丝，红烧肉也只吃鹌鹑蛋，朱春华给自己老妈夹了两块肉，“妈，你吃，别省。” 钱一花吃的最多的是酸辣土豆丝和蒜瓣炒长豆。 “酸辣土豆丝好吃。”她说。 “你炒的软，他们这炒的脆。” 刘敏秀太热了吃不下去，而且马上又要和孩子们分开，难受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不停喝水。 文超见妈妈水杯里空了立马放下筷子站起来，“妈妈我给你去倒水。” “你坐下吃饭，我去。” “我去，很快的。” 刘敏秀看着儿子瘦瘦的背影，她不敢多看就转回来了，越看越不舍得，哭出来就不好了。 文超倒好水回来，他说：“妈妈，我倒的是温水，你可以马上喝，不烫的。” 刘敏秀手用力的抚摸着儿子的脑袋，后脖颈，给他擦掉额头上的汗，“儿子真是长大了。” “那个饮水机有三个按键，冷水，温水和热水，我想你现在很渴，热水一下子喝不上，冷水太凉了。” “这温度妈妈喝着正好。” 文雯翘起小嘴巴，“我本来也想给妈妈去倒水的，被超超抢先了。” 刘敏秀另一只手也去摸女儿的脑袋，侧过去抱抱她，“我女儿也懂事，妈妈知道你的心意。” 朱春华吃醋，“都没人想到给我倒水的。” 文雯举手跳起来，“我去！” 一家人吃饭说说笑笑，不够塞牙缝的菜互相谦让。 朱莉暂时忘了挑这些菜的毛病。 菜量少，那就只能吃个饭饱。 这个碗比平时家里吃的要小些，文超一碗饭最先吃完，他看看柱子旁边盛饭的地方，确定了是免费续饭才站起来的，见奶奶也快吃完了，坐下来，“奶奶，你吃完了我一起去盛。” “奶奶跟你一起去。”钱一花很快把最后一口饭吃掉。 钱一花虽然对周围的环境从老家踏上来的火车到现在都一直拘着，她不识字，就怕磕到碰到别人要花钱了，但盛饭这么简单的事情总归是会的，这里免费续饭，她自己去盛饭这件事总归是可以做到的。 朱文超带着奶奶到盛饭的圆桶这里，钱一花问他：“哪里写着免费续饭呀？” 文超给她指贴在大圆桶上的长条的四个红底黑字，一字一顿地说：“免，费，续，饭。” 钱一花很认真地看着，停留了几秒，想要记住。 圆桶是合上的，钱一花看了圆桶一周也没看到什么开关，就看到面上合口处一个黑色塑料的东西，手掀掀不动，往下按，盖子自己弹起来了。她马上想到了家里的电饭煲，电饭煲也是柄上按钮一按就打开了。她觉得稀奇，又合上打开了一次，露出多日来只属于自己的笑容，盛了满满一碗饭。 “来，奶奶帮你盛。” 文超把碗递过去。 “你饭量大，也给你多盛点。” 回到座位，朱春华说：“妈，我看你那大电饭煲用的挺顺手啊。” “那当然，又没什么难度。” “就是。” 马上朱春华吃完了，把刘敏秀的饭碗也接过去，刘敏秀说：“我一点点就好了，你多盛点拨给我就行。”朱春华见大女儿的饭没怎么动，小女儿也快吃完了，“来，老爸帮你去盛饭。” “谢老爸。” 每一盘菜的量都能数得出来，就着少量的菜，倒点菜盘子底下的汤，一碗饭很快又见底了，钱一花起身又去添了一碗饭。 朱文超吃什么都香，一个鸡翅能吃掉半碗饭，也起身去添了碗饭，接着朱文雯去添饭，朱莉竟也觉得自己没吃饱去添了半碗，朱春华吃完去添饭。菜差不多吃完了，有些还剩个底，朱文超添第三碗饭回来，朱莉要再去买两个菜，朱文超非不让，“姐，这点菜吃完正好。” 他把菠萝咕咾肉剩下的汁和最后一块肉最后一块菠萝拌到饭里，埋头吃的可香。 文超高高兴兴地站起来，说：“我还要吃第四碗米饭。” “还吃得下吗？别撑坏了。” “吃得下。” 朱文超按下黑色按钮要盛饭，却被经过的服务员说了句：“你都盛第几碗饭了，免费也不能盛那么多次，别人没得吃了。” 声音响到朱莉都听到了，店里用餐的也纷纷往盛饭区看。 听到这话朱莉立马弹起来，全家人也几乎是同时间的来到朱文超身边。 “吃你家米饭了？这店是你开的？我买了三百多块钱的菜不是二十块，多吃几碗米饭有问题吗？”朱莉气的火冒三丈，“又不是没吃完，每一碗都吃得干干净净……” “那也不能一人盛四碗，别人吃什么？” 朱莉把不锈钢圆桶拍的砰砰响，“饭还有半桶，你倒是给我指出来刚刚谁没盛到饭。” “我是说后面的人吃不到！” “快餐店的饭本来就应该大堂一桶，厨房煮好备用，不够问你们煮饭的人去。跟你说浪费时间，我找你们餐厅店长。”朱莉没让这餐厅的任何一个员工帮她叫，她自己去楼上找的。 一般像这种连锁快餐店，营业时间每个店长必须都在门店，店长有公事离开也得有副店长代理。 这事儿最后店长出来让服务员向文超道歉，并说会把她辞退。口头上说的辞退朱莉并不信，可还有五十分钟火车就要开了，一家人分别还有些话要说。朱莉跟弟弟说：“你先回家，姐姐会再来找他们的。” 一路上，朱文超都低着头，家里人都在安慰他不是他的错，店长已经把那服务员辞退了。朱文超点头，他说：“我知道。” 可是谁都明白，事情就是发生了，情绪已经影响了，不可能和没发生过一样。朱莉见弟弟一直紧抿着嘴唇，强忍眼泪。 在车站送他们时，朱莉匆匆忙忙跑去买了一大袋汉堡炸鸡薯条，她想让弟弟妹妹开心点。 “回头姐姐教你怎么骂人，下次遇到这样的人直接骂上去，一点内疚都不需要有。” “嗯。”文超勉强笑了下，文雯从刚刚在快餐店到现在几乎每分每秒牵着他的手，黏在他身边，“对啊超超，你不要不开心，生气才上了他们的当。” 龙凤胎感情好，对方心情不好时更甚。 朱春华和刘敏秀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说出来的都无法到达心中所想的万分之一。 本来把他们留在老家就很愧疚，可又没办法带在身边，他们还要读书，他们夫妻俩也回不去。养鸡场倒闭后欠的钱没还上几年，还要赚钱供他们上学。 一直到望不见他们，朱春华和刘敏秀仍旧伸长脖子望着那个方向好久。 朱莉和爸妈在地铁站分开，爸妈还担心朱莉的心情会受影响，怕她影响工作。朱莉拍拍妈妈肩膀，让她放心，她会专心工作的。她要坐十号线回酒店宿舍，爸妈要坐十七号线回工地宿舍。 九点钟的地铁人还很多，各个低着头仿佛灵魂已与□□分离，朱莉前阵子也是这个心情，原主的工作是处理酒店投诉，那份工作太消耗人。原主就是被客户投诉时发脾气踢了一脚，后脑勺撞到柜子上失去意识，她才穿过来的。 地铁从地下隧道使向地面，心情也好像从压抑中暂时获得释放。窗外路灯车灯霓虹灯照的长街通明，回去第一件事是辞职，第二件事开快餐店。 这样的店都能存在，她为什么不能开一家？ 换个世界从头再来。 眼前是一张密密麻麻各种交叉路线的地铁线路图，朱莉选中了f区。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第 2 章 市中心开店租金太高，朱莉现在负担不起。 她的快餐店从定价和定位人群都和“金帽子”不同，没必要开到市中心为难自己。 f区不算市中心，地铁线路的倒数第五个站，不管是房租还是房价都比市中心便宜，外来人口很多。交通方便，区域设施齐全，商场超市写字楼医院，各种店铺都有。 交完辞职信，搬出酒店宿舍，朱莉给了一家小超市四十块钱寄存行李箱，满f区找合适的店铺。 她手上有五万块钱，是原主高中毕业就开始勤工俭学存下来的，打算租个店面，很小很小的也行，只要能做菜。最后找了福安商场一楼的铺子，准确来说只是一个厨房。 商场一楼有个入口进去都是外卖厨房，路过只能看到黑漆漆的过道看不到门面，朱莉租的是最外面门面朝外的一家，一月贵了五百。至少望进去不是阴恻恻的，路过的人能看得见门面和里面厨房。厨房设备齐全，倒不需要朱莉再额外添置了。一月租金四千，半年一付。 再往里坐几站地铁房租更便宜，但人就少了，开快餐店还是要人热闹一点的地方。 这已经用去了存款的大头，住的房子就在附近公寓找了一间。房子是个复式隔间，十四平米，没有床有一张榻榻米，独卫没厨房，门单独有密码锁。 楼下同样住了个女生，朱莉扛着行李进去时，她特别热情的要帮忙抬行李，说：“还好住进来的是女生。”简单聊了下后，朱莉知道她九月份要去读研，现在也没什么事，就等着开学。 她还问朱莉是做什么工作的，“在对面商场租了个厨房，卖快餐。”朱莉说。 “好厉害！” 女孩如果没工作过两年，她会有些瞧不起卖快餐的，或任何在外面摆摊的人，谁让他们学历低，书读不出。但工作的两年让她明白，所有工作都只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除非是一些高科技没法替代的，工资会高些。 大家都不过为了赚钱，卖快餐和贴梅干菜大饼都可能比坐办公楼赚钱。她还特佩服真正选择干这些的，“你原来做过快餐吗？”她又问。 “类似的做过。” 女孩拍拍朱莉肩膀，“靠谱！我叫蔡玲雅，你呢？” “朱莉。”朱莉抿嘴笑了下，嘴巴弯成一条大圆弧，眼睛也笑眯成两条圆弧，只剩下条缝了。 小蔡忍不住笑，“我觉得你像两个明星的结合体。” 朱莉笑说：“是不是很有特色？”从小见到她的人都要对她的长相品评下，不是好看，而是好笑。活脱脱三条圆弧的微笑表情包。这点她看得很开，还要感谢她把明星扯上呢。 “嗯！” 这些决定朱莉都没有和爸妈说，说了只有担心，他们还是以为她在酒店实习。 朱莉虽与现在的爸妈相处时间不长，但她已经融合了原主全部记忆，对爸妈还是了解点的。他们兢兢业业开养鸡场，忍受鸡窝的臭气熏天，一直信奉不惹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原则，甚至还有些怕事。 骨子里坏的人就喜欢挑这样的人欺负。所以养鸡场倒闭了，还欠了不少钱。又由于这件事情的失败，爸妈更加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朱莉要跟他们说了自己从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辞职的事，他们还不得担心的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做快餐不是简单的做好拿出去卖就行了，哪些菜适合做快餐，做好去哪里卖，卖多少钱合适，都要提前考虑好。 确定好房子和厨房，朱莉花了十天时间做准备，申请厨房经营许可证，流动摊贩经营许可证。等待的时间里，她在剩下的存款里拨了两千块钱出来，把整个华市大大小小的街道都逛了个遍，主要是看有多少连锁快餐店和个体经营的快餐店。 连锁快餐店有七家，除了“金帽子”之外，其他连锁门店都不多。算上在市中心的“金帽子”总店，朱莉另外挑了八家，其他连锁门店她也每家都挑了三家进去尝过，个体经营的快餐店一般都分布在小街道里，朱莉也是顺眼的都进去尝一尝。 她尝最多的是红烧肉，糖醋排骨，鱼香肉丝，酸辣土豆丝，几乎每一家快餐店都有这几道菜。 十天下来，朱莉把这些快餐店都摸了个透。另外f区中午和晚上哪几个地方人流量大也搞清楚了，两张经营许可证也都下来了。朱莉还需要三天时间，全身心浸在厨房里，把每道菜的口味都调整到最满意程度。 她不打算直接开通网上外卖，她的目标远远不止做做外卖生意而已。攒够了钱就开家快餐店，前期得出去了解市场，和顾客面对面交流，同时也可以做下宣传。 七月二十二号买二手三轮车，五个放菜的不锈钢圆桶，一次性餐盒和筷子，以及一个闪闪发亮的写字板，七月二十三号，再最后练习一遍红烧肉、啤酒鸭，鱼香茄子，酸辣土豆丝，和炒青菜。 快餐店经典菜式糖醋排骨换成啤酒鸭。糖醋排骨和红烧肉都是猪肉，顾客连选择余地都没有。 一块块切成三厘米见方的红烧肉出锅，肥肉部分晶莹透亮，红棕色的酱汁都泛着一股油亮，朱莉把盘子放到桌上时，都能看到肥肉部分轻微的晃动。 这时的肥肉才是真的软糯，入口即化。 正好一口一块的大小，朱莉自己吃着都想给自己竖大拇指。红烧汁浓稠，瘦肉部分都入味了，甜味调出了鲜味，更使口中的肉回味无穷。 啤酒鸭咸香中还有一股小麦发酵味，鸭肉劲道咸香，越嚼越香。 鱼香茄子酸辣甜咸四个味道都在一口中尽现，谁也没有夺了谁的位置。朱莉放了肉末进去，油炸过的肉末酥香焦脆，使得茄子的口感更丰富。 每个菜终于到达了朱莉的要求。 朱莉一个人吃不完，这三天每天都给小蔡带一份盒饭，小蔡会敲门回送她半个西瓜。 小蔡高兴的开门都是蹦出来的，“朱莉，今天又带什么好吃的啦？” “还是红烧肉、啤酒鸭、鱼香茄子和酸辣土豆丝。”朱莉递给她。 小蔡双手接过，“没关系没关系，你烧的菜太好吃了，再多吃一个月我都不会厌的。”小蔡还十分抱歉地说：“可惜我在华市没什么认识的人，要不然一定帮你宣传。等我开学认识新同学了，一定介绍他们来买你的盒饭。” “那先谢谢你啦。” 两人聊了几句就进自己房间了。小蔡把平板架好，她以前习惯边吃饭边看下饭综艺，现在爱看美食博主吃东西，因为她觉得她面前的比他们的更好吃。 人家美食博主吃红烧肉用筷子串成串串吃，她也串，再把浓稠的红烧汁淋到上面，红烧汁沿着肉的边缘缓缓淌下，吃一口，太入味了，甜咸香的肥肉在嘴里爆开，完全不担心过于油腻，瘦肉马上就来解救啦。 博主把红烧肉放在饭上，用勺子捣散拌饭，她也这么做，肥肉消散于粒粒米饭间，瘦肉丰富了米饭口感，一勺接一勺完全不够吃。 啤酒鸭她爱当零嘴，留到最后。 剩下一半饭要留给鱼香茄子和酸辣土豆丝。酸甜咸辣四个口味你争我抢，拌在饭里却毫不违和，一盒饭一粒米都剩不下来。 回想起闭关备考的那段时间，每天要是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状态都能好很多，也不会隔三岔五因为情绪压力哭一次了。 七月二十四，宜开张，朱莉六点就去菜场拿了前一天预定的菜。 前几天练习烧菜，猪肉天天都在这个摊位上买，肉摊老板脸都认熟了。 肉摊老板把袋口捻好方便她拎着：“那祝你生意兴隆，以后猪肉就到我这来订，我这里的猪都是正宗的土猪肉。” 这时肉摊老板这边暂时没生意，他闲来望着站在不远处摊位的这姑娘，说实话，在他这儿来买猪肉说做生意的人实在太多了，但做成长久生意的实在少，饭店哪有那么好开，来买的猪肉一次比一次少，问他们买这么少够嘛？ 人家摇头加甩手：“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店开不下去了。” 但是他觉得，这姑娘开得成，做了二十几年肉摊生意的直觉吧。 朱莉能在二十五岁就做到顶级厨师，那是她从四岁起就没睡过懒觉换来的，师父在她三岁时收养她的，那年，师父四十三岁，是星球泰斗级厨神，因为一生钻研厨艺，年轻时完全没心思在谈情说爱上，等到岁数大了又已经看穿了世间男人的面孔，觉得此生不结一个人过反而更轻省，所以就收养了她。 师父每天在酒店做什么都把她带着，她就跟个小跟班一样。小小的身体，大人不低头看，都注意不到她这个人。第一次在后厨切菜时还要搬个小板凳才能够到。 当她拿着把比她的小手还要大好几倍的菜刀时，旁边那些比她大十几二十岁的哥哥们都怕她切到手，“师妹啊，拿得动刀嘛，小心切到手。” “师姐，待会儿我把切好的匀你一部分。你就在这儿随便溜溜玩就行。” 那时候的朱莉才五岁，她做好切菜的手势偏转脸来，童声童气地吼他：“我可是你师姐！” 这位比她大十二岁的师弟捏捏她的脸：“哎哟，圆嘟嘟的，太可爱了。” 朱莉“哼”一声，低头切给他们看，然后他们就闭嘴了。 她可是小小年纪就在厨房站稳脚跟的人呀。二十年来为了增进厨艺，那可是天天都浸在后厨里的。 她可是有让人吃了就流连忘返的信心的。 五斤的五花肉切成块有大半盆，鸭子切完也有一大盆，鸭子先用葱姜黄酒腌着。 这两道菜炖起来需要时间得先做。 锅里的油烧到六成热，将焯好水的五花肉倒进去煸到肥肉透明，瘦肉微黄捞出。这一步是肥肉吃起来不油腻的关键，煸不到位，肥肉过油，吃两块就腻了。 重新起锅炒糖色，小火搅到糖色焦黄冒泡立马倒入五花肉翻炒上色，不时颠炒将裹上了糖色的肉与高温锅子隔离，以免焦糖温度继续升高后过苦。 厨具都是朱莉去厨具市场买的，专门供餐馆用的最大号，颠勺时很需要费些力气。 待上色均匀后加八角香叶桂皮干辣椒炒出香味，再放黄酒老抽生抽和葱姜去腥提味，热水没过五花肉沸腾后转小火慢炖。 红烧肉小火炖着，开始做啤酒鸭。朱莉切鸭脚，鸭腿，鸭脖，鸭胸脯时没有一刀是多余的，要切成什么样一刀下去就是什么样，最关键是声音轻。 鸭子下油锅煎的香味比五花肉下油锅还香，下面垫了姜片去腥的，光从空气中就能闻到姜片在鸭肉上发挥的作用。朱莉下香叶花椒增加鸭肉的香味，老抽上色，酱油提鲜，再加入两听半啤酒，一锅棕色的汤汁里马上浮起棕色的泡沫，那是啤酒的气泡，红烧汁和啤酒的发酵香混合在一起往上涌。 非常好，就让这股发酵的香味慢慢作用于每一块鸭肉上吧，待那香味全部融于鸭肉里，就可以出锅了。 三个蔬菜完全是小意思。 一小时后，朱莉把收完汁的五花肉倒进保温的不锈钢铁桶里，盖上盖扣好铁扣保温，啤酒鸭还需要十分钟收汁，这点时间正好把土豆切片。 梅干菜她刚刚做红烧肉前就在泡发了。 拧干水分的梅干菜松软，又带着一股特有的咸味的清香，一过热油，更能激发咸香味了，土豆片加进去翻炒，她切的土豆片有一个半硬币厚，过了水的，翻炒几下加刚刚泡过的梅干菜水再闷一闷，土豆片里也浸入了梅干菜的味道。 鱼香茄子最后烧，这道菜吃的是火候。茄子可以先上过蒸熟，茄子不吸油。 五个圆桶一箱盛好的米饭，搬这些对朱莉都是小意思，她力气大。屏住一口气，再重的都拿得动。拿不动也要想办法拿动。 朱莉租的厨房在福安商场一楼。这边客流量是多，但一楼都是各种小吃店，人家能选择的太多了，况且她这都没位置让人家坐。 朱莉骑着三轮车到写字楼楼下是十一点三十，这写字楼不在闹区，虽说隔着三条街就是商场和小吃店了，但按照走路的路程来算还是很远的。 大中午的，为了吃个中饭特意开车出去吃也不现实。 写字楼楼下就有外卖柜，朱莉的摊就在写字楼外面出入口处的旁边，那些拿外卖的只要头朝外面出入口处望一眼，就能看到她的三轮车，以及她那块闪烁着粉光的牌子。 朱莉车停好，撑好遮阳伞等在那儿。 在她准备来这儿卖快餐时，已经做过了考察。这里一共十一层，都是租赁的小公司，一个楼层在三到五家不等，有语言辅导机构，升学辅导机构，翻译公司，自习室和白酒销售等好几个做贸易的公司。一楼大厅有保安守着，做个登记就可以上去。 朱莉在十一点半时来过这里，下来拿外卖的少，十二点是人最多的时候。 马路上时常有电瓶车开过， 她等了十分钟，里面的生意没等到，倒是外面的人来买了一份。 这姑娘骑车骑的满头大汗，在她摊位前停下，喘着粗气歇了下才说：“老板，来一份盒饭。” 朱莉将五个圆桶都掀开给她看，“有五个菜，你任意选。” 亮闪闪的牌子实在让人忽视不了，红烧肉六元，啤酒鸭六元，鱼香茄子，梅干菜炒土豆片四元，炒青菜两元，饭两元。 荤菜卖六元，比他们厂食堂便宜。 姑娘扫了眼五个菜，想了几秒，说：“啤酒鸭和炒青菜吧。” “好嘞。” “一共十块钱。” 她付了钱，在朱莉盛饭打包之际，她把共享单车停到旁边划定区域。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第 3 章 陈佳乐拎着盒饭坐电梯进了706——春雨自习室。 她是大专毕业，毕业就在一家药厂做仓库检验员。每天的工作就是把三百多平仓库里的装药的箱子挑三箱打开，再从这打开的三箱里每箱挑三盒把包装拆开，其实就是抽样检查，看药品包装有没有坏。 每天就是三大集装箱运进来，检查好叉车一批批运出去入库。 她进厂两年多，每天八点上班，五点下班，中午一个半小时休息，其余时间都在仓库爬上爬下拆箱子，中间连坐下来的时间都没有，手腕硬是长出了积水。 在第二年里，陈佳乐迷上了看书，她中午在食堂匆匆解决后就抱着本书到休息室看。他们这些药厂工人都在大休息室，人多，陈佳乐一般都坐在休息室最后排最里边的座位上。 但这真不是个看书的好地方，人家休息就是想放松，你搁这儿看书我们是大声说话还是不大声说话呢？后来又有一组工人分配到这个休息室。几个二三十岁的男生，见了陈佳乐在那儿看书，很大声地说：“你这么认真怎么没考上大学？装什么装，老子最烦的就是拿着本书装逼的人，影响心情。” 这男的声音一出，休息室瞬时安静了会儿，陈佳乐对这件事没话说，吵起来她自己都觉得很难听，吵都没内容来吵，她一言不发拿着书出了休息室。休息室又恢复了说话声。 自那之后的一星期里，陈佳乐到药厂外找能够看书又不被人看到的地方，周五时，手机上看到了春雨自习室的宣传，离她的药厂有两个公交站的距离。 周五晚上下班后，她就想去自习室看看，这一去，好像有什么深深吸引住了她。在这个人人低头看书做题，连呼吸声都听不到的自习室里，她找到了巨大的安全感和自由，面前这张配备了台灯的小方桌有天地那么大。 陈佳乐书拿出来看，那些文字又把她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不知不觉看到了晚上八点半，再晚走十分钟就赶不上回家的末班车了。 之后的上班日，陈佳乐每天骑共享单车骑十五分钟到自习室，待一个小时再骑自行车飞快赶回去，午休的一个半小时时间非常紧张。累是累，但那一小时对她来说很重要，已经重要到，没有这一小时一整天都压抑到不能呼吸的地步。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转眼时间到了四月，对书的饥渴总算缓了点，她抬眼看看周围，四周人都在埋头做题，有考研的，有考会计师证的，还有考各种编制公务员的。 陈佳乐对后者没有任何想法，那些她这个大专生连门槛都够不到，但是连着好几天，“考研”两个字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 她的专业当年有几个专升本的，考的都是药学，陈佳乐看她们在朋友圈里发的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的照片很是羡慕。她现在考本科不可能，但是以前有听过，好像专科毕业三年后可以考研。 这对于陈佳乐来说，离自己很遥远，完全是陌生词汇，也就是记了一耳朵。 有天在看完了带的书后，离自习室结束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提早走花的钱就亏了。陈佳乐点开手机搜了下专科能否考研的事，搜出来的结果是可以，确实是三年后就可以考研了，不过要多一个同等学历加试。 网上搜了一星期的经验贴，陈佳乐看到了一个同样是大专的，顺利考上了黎市中医药大学。陈佳乐那时的心跳特别快，她想试试，现在的生活实在过不下去，她不想一辈子搬箱子拆箱子。 陈佳乐的目标就是黎市中医药大学，网上下单了所有教材和参考书，两天后书都到了。终于，她也是考研备考大军的一员了。 中午的一小时从看书换成了复习，这一小时她只有四十分钟是能坐上座位复习的，由于没有时间吃饭，她每天都是坐用餐区啃馒头或面包，一边啃一边背单词。 她今天上午一刻没停过，肚子很饿很饿，看到这快餐车就不想吃包里的玉米馒头和青菜包了，想破费下犒劳自己。 盒饭拎到自习室的用餐区，还剩下一个座位，正好坐下吃了。 她迫不及待打开盒饭，也不顾及形象了，下面那盒饭还没打开就夹了块鸭肉进嘴里。 这一口，鸭肉出人意料的紧实和入味。 闻上去有啤酒的发酵香，吃起来却没有酒的苦味，裹着的汤汁鲜得很。 吃了就停不下来，鸭肉越嚼越香，香到骨头都可以抿一抿。陈佳乐中午没多少吃饭时间，她吃的急，牙齿被骨头硌到，吞咽又差点把骨头咽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好吧，今天给自己多五分钟吃饭时间。 炒青菜脆脆的，一咬里面清甜的汁水就爆出来。 陈佳乐又想起他们食堂每天中午的菜，鸭肉也经常吃，也不叫什么啤酒鸭，加了酱油的就叫红烧鸭肉吧，那鸭肉完全没有这种光泽，汤汁像泥水，鸭肉也特别松散，好像暂时装在骨头上的。陈佳乐猜测食堂的鸭肉应该是大批量冷冻买批来的。 食堂的炒青菜也是软趴趴颜色偏黄的。 她甚至吃到过过期的豆腐，厂里的人都对这食堂已经到了心如止水的地步，少数人自己带饭，多数人在那儿吃只是为了填下肚子。干体力活中饭不吃，下午要饿晕的。 陈佳乐专心致志的一口又一口往她饥饿的肚里塞。 鲜辣的汤汁应该配馒头，包里正好有玉米馒头，再巧不过了。她拿出馒头掰了一大块往汤汁里蘸，这一口，结结实实的满足。 狭小的用餐区域，还有两个也是在吃中饭的，一个男生见她吃的量多的都惊呆了，坐中间的女生点的是份炒饭，越看越馋，自己的吃着味同嚼蜡。 陈佳乐突然被拍了拍肩膀，实际女孩已经拍了她两下，只不过陈佳乐没反应，感觉到有人拍她后抬头都有些懵，嘴里还嚼着馒头。 女孩是来灌水的，见她吃得香，自己又想不好点啥外卖，就想问下她是哪家的。 这一问正中隔壁吃炒饭女生的下怀，她也一直想问的，就是不好意思。 陈佳乐把馒头咽下去，说：“就在楼下，出入口那里，一个女生在那卖快餐。” 她头凑过来一点问：“好吃吗？” 陈佳乐狠狠点头，并竖大拇指，“超级好吃。” 女孩拧紧自己的水杯盖放在用餐区，说：“我也去买一份。”说着，她就推开了玻璃门。 陈佳乐往嘴里塞完最后一块馒头，就回了预定的座位，今天要在这里做完一篇阅读和一道长难句，吃得尤其满足，胃舒服了，做题也格外投入，阅读只错了一个。 女孩满怀期待地来到楼下，朝门口望了眼就看到了朱莉摊位。 她惊讶发现，摊位老板似乎和自己同龄，又添了份好感，觉得卫生不会差到哪里去，便跑了过去。 摊位确实干净，圆桶锃光发亮的，前面那人报出菜名，老板盛菜动作非常爽快。这不禁让她回想起学校一楼的食堂大妈，盛菜的勺子一抖再抖，就怕给学生多吃一块肉。 但是又怪不上食堂大妈，因为每天中午那领班就在大妈们身后溜达，眼睛死死盯着大妈们的勺子，盛多了他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连忙拍拍大妈后背暗示。 轮到她时，她看了眼有哪些菜，爽快报道：“我要红烧肉、鱼香茄子、梅干菜炒土豆片。” 在看到老板舀起来的一勺满满当当，关键还不抖时，开心得嘴角和眼尾都上扬了，接过：“谢谢。” 走了两步又转回头，“老板，你每天都在这里摆吗？” 朱莉回她：“近期会。” “好吃我明天再来买。” “好。” 到楼下外卖柜取外卖的人渐渐多起来。 盛雨晴往回走的时候，她手上拎着的一次性饭盒被正在等待取外卖的人看到了。陌生人大家一般都不说话，即使好奇也只是多看两眼人家手上的包装袋名称，可这个袋子就是很普通的白色透明塑料袋。 等待的六个人里有一人往外边看了眼，拍了拍前面同事，“盒饭应该是在那里买的。” 同事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望去，亮闪闪的牌子不容忽视，“奇迹快餐，名字够老土的。”排队的其余几人和已经拿了外卖的都往那个方向看了眼，各种想法的都有。 快餐必定是卖菜和饭的，已经拿了外卖的有些后悔，他正想吃饭呢，附近那唯一一家卖正常饭菜的，也只有三个菜还不错，其他菜吃个几次就没有再点的想法了，那三个菜也早八百年前就吃厌了。早知道就不点外卖了，但又很快自我和解，哪有早知道，千金难买早知道，明天中午到楼下来买。 也有好奇卖的啥菜的。 “要不去看看有什么菜，好的话明天中午买一份盒饭吃吃，我还从来没有吃过盒饭呢。” “走，去看看。” 也有人拎上外卖，只往外瞟了眼就决然地回过头去，多看一秒都不屑了，这种流动摊贩上的东西能吃嘛，菜都不知道在哪里做出来的。 电梯口出来好几个人，挂的工牌是乐尚考研辅导机构。暑假正是他们最忙的时候，开会整理报告，接待学生和家长的报名答疑，送完最后一个家长都已经饿的说不出话来了，现在又是外卖送餐高峰，不如大家一起下去买点吃的。 开开车商场几分钟就到了。 艾伦的车就停在写字楼地面上的停车位上，几人往他的车方向走时看见了一个闪着粉光的牌子——奇迹快餐。 单雨晨对这牌子很感兴趣，“牌子和名字还挺搭的，去看看有什么菜吧，好的话就吃盒饭吧。” 挽着单雨晨手臂的婷婷同意，问其他三个男生，“我们去看看那摊上卖什么菜，你们去不去？” “走吧。”就几步路的距离，看一眼就算不想买也没什么。 另外两人也没意见，吃什么无所谓，能马上填饱肚子就行。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第 4 章 朱莉坐在塑料凳子上，三轮车扶手上放着一把usb充电的小电风扇，手肘就撑在扶手上。她在观察这个点路边路过多少人，但在这五个人看来就有种悠哉游哉的感觉了。 一定是经济窘迫的人才会骑着三轮车出来卖快餐啊，但凡有点钱开个店不好吗，那应该是一种连后脑勺都透着贫穷和焦虑的感觉才对。 待单雨晨看到摊位老板的长相时，她想噗嗤笑出来，长得真喜庆，而且和这块可爱的粉色招牌有种违和的匹配感。 各自喜庆各自的，单看一点不搭，合起来看既违和又匹配的。 牌子上写了价格，荤菜也才六块，太便宜了吧。她不知道菜场的价格，但外面饭店里的一道红烧肉至少一百六十八。 “老板，让我们看下菜。”单雨晨问。 “好嘞。” 朱莉掀开五个圆筒的盖子，哇，单雨晨眼睛都瞪大了，不敢说色香味俱全吧，因为还没尝过，但色和香保证有，荤菜闪着油亮的光芒，红烧肉上面的肥肉肉眼看都觉得油亮剔透的可爱。这块红烧肉一定肥而不腻，好像已经吃到了一样。 啤酒鸭真想上手了，外面卖的卤味都没这个看着让她有想啃的冲动。 婷婷更喜欢吃素，这青菜碧绿清翠，她都能想象到菜杆子的清爽多汁了。梅干菜炒土豆片她没吃过，一定要尝尝，梅干菜炒什么都好吃的。 这鱼香肉丝让艾伦想起了大学食堂的菜，离开大学就再没吃到过这道菜，这都三年了，实在怀念啊，这个色泽看着就很下饭，他要拌在米饭上吃。 现在不是抱着随便看看的想法了，大家都默契地决定就在这儿买了。 单雨晨说：“老板，每个菜我都要。” 这么便宜都不用费心选，全部都要。待老板拿出一个大号的一次性餐盒，满满一勺相当爽快地盛到盒里时，单雨晨都在帮老板算计利润了，这么多会不会亏本啊？ 大号饭盒都盛满了。 再拿上一盒饭装进袋子里，朱莉递给她：“一共二十四元。” “好。”这么多才二十四元，他们中午饭补都要二十五呢，单雨晨付着是一点不心痛。接到手里，沉甸甸的重要，她还在想，到底亏不亏钱啊？可别为了销量赔本卖啊。 婷婷不爱吃肉，她就点了一个荤菜啤酒鸭，其他都点了。 三个男生饭量大，想都不用想，自然是五个菜都要。 走的时候单雨晨特地问，“明天还来摆吗？” “还来的，十一点三十过来。” 一人拎着盒饭不会引起多少人关注，五人就够吸引人目光了，从外卖柜里拿出自己的外卖，一盒人家这透明塑料袋里的两个一次性饭盒相比，显得分量小了不少。 有不少人都挺想中午吃顿正常的饭的，买各种小吃都是无奈之举。一男生就问了一拎盒饭的男的，“你们这盒饭哪买的？“ 艾伦热心地停下向他指指外面的三轮车摊位，“就那里，菜看着很不错，量也很多而且便宜。我也是第一次买，不过看着就好吃。” 这么一说，手里的没多少份量的外卖盒子一下就更不香了，真想马上就去买盒盒饭来尝尝，可是外卖也花钱买了的呀。 艾伦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说：“你明天可以尝尝，明天她还来的。” 几句话下来，虽说之前完全不认识，一起等电梯的功夫已经聊到各自工作了。 中午电梯最忙，下来的这一波满到再也加不了一个人，电梯门一打开鱼贯而出，终于松口气，又一波人上去了。 出来的这波人注意到好几个拎着同样的盒饭，转头再要仔细看时人家已进电梯了。 看着不是外卖，里面的菜看着还挺不错的，但是已经叫好外卖了。里面有四个人两个男生两个女生，他们是自习室的，用餐区的饭菜香都飘到学习区来了，正好中午不知道吃什么。 王德良是白酒销售公司的老总，他公司小，很多业务都是自己跑，下午还要去见客户。他没有小年轻的习惯，不大能接受外卖，宁可中午开车出去外面吃碗面。 车子开到外面，车屁股还没出出口呢，王德良看到了旁边的快餐摊子。盒饭是个好东西啊，想当年年轻的时候，还没这家公司呢，他在外跑业务大多数中饭晚饭都是在路边摊子上解决的。 当时这种快餐摊子比现在可多，大家都是站路边直接就吃了，哗啦哗啦扒几口，接着去工作。一想起这个就特别怀念当年的把子肉，肥肉糯的跟橡皮糖似的，让老板再往饭上浇一勺肉汤，别提多香了。 王德良不带迟疑的右转把车子停在路边。 一下车才注意到卖快餐的是个小姑娘，突然有些后悔了，以前卖快餐的要么是中年夫妻一起，要么是老大爷大娘，小姑娘做的都是新式口味了，像他女儿就发明什么葡萄炒肉，味道怪的想给个面子都没办法逼自己咽下去。王德良步伐迟疑了下，还是走了上去。 不好吃下次不买就是，小姑娘这么小年纪摆摊也不容易。 菜的样子倒不错，啤酒鸭炒的挺像那么回事，放了青红椒，不像应付的，红烧肉色泽也挺亮的，“五个菜都来一份。” “好的。”朱莉抽出一个大号的一次性饭盒。 小姑娘份量给的实在，王德良接过袋子回到车里，回公司吃麻烦，他还不如在车里快速解决完呢。他把车子往前开了两百米找到个停车位。退出驾驶模式，驾驶座往后移，座位宽敞些了，菜放在中控台上，一手端饭盒。 以前的盒饭是那种泡沫的一次性盒子，下面一层饭，菜就盛上面，比这个量少，不过也便宜，就几块钱。 这个这么多菜二十四，也算便宜了。 把子肉吃不到来口红烧肉，王德良觉得，是小看这小姑娘了呀，正宗的带甜口，因为咸的比例处理的好，也不腻，肉皮软糯，肥肉部分也不油，瘦肉里都入味了，总之他挑不出来毛病，还觉得一小块一小块吃不过瘾，这肉要是再切的大点就过瘾了。 如果这一盒里都是红烧肉，王德良都觉得能解决完。就是汤汁太少了，后悔没要求在饭上舀上一勺。 啤酒鸭就是要辣才够味，辣味要进鸭肉里，青红椒有炖的软烂的也有清脆的，说明这啤酒鸭烧的很讲究。这菜他老婆也经常烧，算是拿手菜，他老婆烧的，更适合他们一家的口味，要更辣些，但这个吃着更正宗啊，王德良谈生意，大小酒店去的不少。 其他几个菜也好吃的挑不出毛病，王德良还想着回去也建议他老婆做下梅干菜炒土豆片。 一盒饭不知不觉就没了，还不够吃。 他这个年纪，早年谈生意把胃给喝坏了，这几年一直在养着，胃口大不如前了，都多久没吃这么多米饭了？ 王德良给秘书打电话，让他转告大家，没吃午饭可以到楼下出入口处的三轮车摊子上买，大家外卖都吃完了，就秘书还没吃，自个儿下楼买了。 乐尚考研辅导机构今天中午的话题就是明天中午一定得买一盒盒饭来尝尝，七八九月份正是他们机构最忙的时候，中午吃好又要马上投入工作中，可实在没法集中精神啊，吃了外卖的跟没吃一样，馋的脑子分成两半，给家长打电话拨号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啤酒鸭。 一小时后菜全部卖完，大半卖给了写字楼里的人，小半是路过的人买的。 朱莉一共盛了四十盒饭的，还剩两盒，也就是卖掉了三十八盒饭。 时间是久了点，第一天卖完就是胜利。 晚上朱莉就不到写字楼去摆了，晚上下班回家自己做饭的多，谁买份盒饭带回家呀。就算有些人一人住懒得烧，她也不能单守着这几个人的生意，晚上地铁口的人多。 朱莉下午还是每个菜做了小半桶，卖起来没有压力。 朱莉的三轮车停在出地铁口往右走两百米的地方，下班出地铁的人基本都走这条，因为只有沿这里走才是居民区，她也租在那儿，而且多是外来打工人。 这里位置偏，相比市中心房租便宜很多，很多人都选择在这儿租房。 朱莉赶到时是五点四十，这个时候正好下班高峰，地铁口乌泱泱地涌出一群人。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第 5 章 一个个都面无表情，低着头，有些从她的三轮车前经过，有些瞥了眼继续看手机。但朱莉也没有等多久，就有人停下来买盒饭了。 这路过的人实在太多了，有一个就有两个，有两个就有三个……排的人多了，吸引了低头看手机的人注意，想起晚饭还没着落。 今天是高朗实习第五个月，在一家律所，压力非常大，都爆了一脸痘痘。 他毕业的院校不是法律界的“五院四系”，能在华市找到一家律所实习很不容易，要是这最后一个月过不了，他都没把握自己能否留在华市。回到家律师工作好找，但不甘心啊。 为这事愁的，每天睡觉都在做各种各样被辞退的噩梦，吃饭也没食欲，仅是维持基本的生存能量罢了。不吃不行，饿坏了，工作更没力气干。 所以对他来说，吃什么都一样，既然路边有卖的，就在路边买了，回去吃完继续干案子。 “要一份鱼香茄子和炒青菜。” “八块。” 手机付款时都不敢相信，“这么便宜？” 朱莉指着牌子给他看，“鱼香茄子四元，炒青菜两元。” 他刚才都没注意到这牌子，这可比公司附近物价低不少。公司附近外卖就没有低于二十的，便利店最便宜的一份饭要十七，那米饭软的都黏在一起了，口感实在不好。 地铁口又涌出一群人来，走着走着就前前后后分成了几波人，每波人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停下来排队。虽也就十人左右，但天气太热谁也不想和前面人排得太近，队伍看上去也就蛮长了。大家都很自觉地贴着绿化带边排，不影响人走路。 周小惠都走过了，听到老板声音又返回去排队了。 她这一天在办公室实在太憋屈了，忽的听到老板热情又充满活力的声音，她是被这声音吸引的。有个她觉得非常难以启齿的念头，她只想老板对她也这么说两句话。 她排在队伍里，看着老板利索地盛菜打包，感慨这才是生活的力量。 “我要啤酒鸭，鱼香肉丝和炒青菜。” “好嘞，一共十四块。” “之前没看到过你在这里摆摊。” “对，今天是第一天，我白天在莱夏大厦那里卖。” “离这里挺近的，那以后每天都来吗？” “近期会。”朱莉看着长长的队伍，笑了下，“这里人多。” “你卖的好便宜，不会亏本吗？” “不亏本，每份赚得少，但走量，人多就有得赚。” 朱莉看着量不够了，只好对后面排着的六个人说抱歉。闻言，四人视线短暂离开手机屏幕，抬头看了眼便走了，但前面面两人是真想吃啊。 他们想吃饭，租的房子没有厨房，晚餐只能在外面买，真的不想再吃麻辣烫包子这些了，就想吃有菜有肉的饭！这个摊上荤菜素菜都卖的便宜，上哪去找这样的摊去。 他甚至可以不在乎这些菜好不好吃，卫不卫生，只要是有菜有肉的饭且价格便宜！ “老板，你明天几点钟在这里摆？” “五点四十。” “那我明天尽量早点赶来，你也多准备些，这地方路过的人多，不愁卖的。” “欸好，我明天会多准备些的。” 他还要去想待会儿吃什么，相比之下，买到的就不用考虑了，至少眼前这一餐解决了。 高朗回到出租屋，他和人合租，租的是三室一厅中最小的卧室，除了卧室那十平米外都是公共空间。大家关系都挺淡泊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高朗换了鞋就直接进自己房间了。 卧室有一张床，一张小型书桌，高朗累极了，书包都懒得拿下就趴到了床上，呼吸声很重，五分钟过后，他爬起来吃饭了。 盒饭一打开，鱼香茄子浓郁的香味就直钻鼻腔，看着颜色是很诱人，但也仅此而已，高朗的肚子还是没有饿的知觉和吃的欲望。为了身体，不想吃也得吃。 清淡的青菜先缓冲下，担心一下子吃油的肠胃不舒服。 这一口想象不到的清香和爽脆的口感，令他稍稍来了精神，弯着的背都挺直了些。青菜都这么好吃，那鱼香茄子一定也很不错了。 他夹了一筷子，裹着红油的香软的茄子和酥香的肉粒似乎具有神奇的魔力，把他食欲的闸门啪一下打开了。鱼香茄子与米饭最配，几大口下去，“哇，我活了，太好吃了。”他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 饭多菜少，只能把剩下的饭全部扣到盛菜的盒子里，和汤汁拌在一起吃，最后吃得干干净净。 明天一定要多点两个菜，不，明天每个菜都试下，反正也不贵。 吃舒服了，抑郁情绪和压力就缩小了，大脑一轻松，下午案子里理不出的头绪突然脉络清晰了。 同一个小区，周小惠耳机里放着闹腾欢快的歌曲，啤酒鸭直接用手吃，快乐的身体都跟着旋律律动起来。 她现在的世界里只有吃饭和听音乐两件事，无比幸福，办公室里的破人破事仿佛已经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啤酒鸭香的骨头都可以咂摸出滋味来，鱼香茄子拌在饭里，每一粒饭都透着光彩。什么样的厨师就能做出什么样的菜来，活力满满的厨师做的菜自然也能让人吃了活力满满。 周小惠发信息给她在华市唯一的好友：我今天吃到了一份特别特别好吃的盒饭，原本上班很不开心的，现在觉得那些事不值一提。 好友回过来：发张照片来。 周小惠回：吃光了，明天给你发。 好友秒回一张照片，是她拎着的一个馒头：还以为你说明天给我带呢。看见没，这是今天的晚饭。 周小惠嘴角都咧到僵硬了，快速发过去：行，明天要是买得到我买两份，一份给你送来。 好友：我开玩笑的，太远啦。我吃馒头就当省钱了。 周小惠很坚定：不，我一定要让你尝尝。 偌大的华市，有一个能说话的人不容易。周小惠的目的很简单，她只想让她的朋友下班后也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盒饭。 最后一份卖完，朱莉骑上三轮车回去了。菜全部卖空了，骑回去轻便的很。 厨房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每一件厨具和设备上都被白炽灯照的泛着亮光，朱莉拿了个板凳在备餐区坐下来算总账。 总共赚了920，买菜花掉450，赚470元。调料水电煤气一次性餐盒和房租费这些，一个月之后再一起结算。 做快餐能赚将近一半已经很不错了，这还只是开始。 第一个月朱莉的目标是把f区的市场都打通，为开通外卖做准备。她不要只守着厨房等着外卖订单“叮”一声想起，她希望多和顾客面对面交流。 晚上六点，朱莉和父母通电话，他们刚刚下工准备去吃饭。爸妈的工地有食堂，朱爸视频里给她看晚上什么菜。 榨菜豆腐炒肉丝，红烧翅尖和韭菜鸡蛋。 朱妈说：“今天菜不错，你爸喜欢吃榨菜豆腐炒肉丝。” 朱莉看这视频里的菜色一点都不新鲜，只能说，榨菜豆腐炒肉丝是还能吃的了。 她和爸妈通完视频，又打去老家，奶奶有一个手机可以视频，她不会用，但会接听，主要是朱爸朱妈想了解家里情况，手机给孩子又不放心。 视频里出现了弟弟妹妹和奶奶，三人应该是在厨房。 奶奶说：“莉啊，我们刚吃好饭。今天吃饭晚了些，我摘好毛豆又去掰玉米，回来你弟都烧好饭了，就是菜不会烧，等着我回来烧，和你小时候一样懂事。” 朱文雯说：“是我提醒哥哥烧饭的。” 奶奶说：“对，你指挥你哥，你说什么你哥都听你的。” 视频里，朱文雯拿着手机拍拍朱文超洗碗，又拍拍奶奶择毛豆，“姐姐，你工作还好吗？” “工作挺好的。” “你的同事人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呃……虽然我也帮不到你什么，但是你可以打电话给老爸，他赶过来比较近。” “没有，姐姐很厉害的，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就欺负回去，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放心好了。你和超超这几天有出去玩吗还是在家看书？” “……” 朱文超一如既往地低着头，没有话。 朱莉回想起来，弟弟在初二时还是挺活泼的性格，怎么半年时间就这么沉默了。 弟弟原先在班里是前五名，按成绩上乔市一中是可以的，但中考发挥失常，去了三中，妹妹成绩倒是一如既往的稳定，也是三中。不知道是不是弟弟因为这件事而心事重重。 单单学习上吃力朱莉倒还没那么担心，她是怕导致他成绩下降的理由不止是学习吃力而已，中学生的心理是很敏感的，一旦陷入低沉的怪圈，很难走出来，而这段时间又是升学最关键的时间段，其他时间补不回来。 老家离华市坐火车要十个小时，那边信息和交通都很落后，环境很压抑，奶奶能照顾他们吃喝，但照顾不了他们的心理健康。 朱莉想让他们到华市来上学，但这又是一笔很大的费用。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第 6 章 第二天朱莉在原来的量上加了三分之一。 五花肉她割了十二斤，鸭买了十只。 上午先做一半的量，剩下的五花肉和鸭子放冰箱保鲜。 鱼香茄子，重在料上。葱姜下油锅煸出香味，加入猪肉末快速打散翻炒，肉粒酥香，郫县豆瓣酱沁出红油，加醋和淀粉水，小半锅浓稠的汤汁，蒸过的茄子倒里，用两个锅铲齐上阵翻炒，让每一块茄子都沾上红油发亮的汤汁后倒入圆桶。 空气中又酸又辣又有煸炒过的红油香，朱莉自己闻着都想来碗米饭。 青菜焯二十秒水，漏勺掂几下沥干水分立马下锅爆炒，整个过程不会超过四十秒。 全部准备完毕，朱莉舒展了几下肩膀和手臂，活动着指关节。 还是老时间，朱莉没想到已经有人等着了，是昨天问她明天还来不来的女孩。 朱莉一到，她说：“我都下来两次了，看你还没来，我都怕今天吃不到。” “我每天十一点三十左右到。” “做这些菜是不是很费事？” “不费事，我喜欢做菜，反正一天也是要花大把的时间在厨房里的。” “这么多菜怎么在厨房做啊，都腾不开地方吧？“ “我在外面租了个厨房，就在福安商场一楼，以后还会多做点开通外卖的。”朱莉掀开五个圆筒，拿了个空的饭盒，问她：“今天吃啥？” 盛雨晴五个菜来回看，哪个都想吃，但点多又吃不完，“红烧肉、啤酒鸭、鱼香茄子和梅干菜炒土豆片吧。” “好嘞，二十二块。” 在给盛雨晴打包的功夫，写字楼里走出来几个人。 一个中年男人和三个年轻男人，中年男人看了眼，“每个菜都要，来十一份。” “好嘞，马上给你打包。” 大生意呀，朱莉打包起来非常麻利，她心里可开心了，脸上藏不住，笑起来眼尾往上拉，眼睛只剩两条缝。 每打包好四份就让一个年轻男人先拿着，否则她这里放不下了。 十一份没用多少时间，“一共264元。” 写字楼上有个年轻男人往玻璃窗下望一眼，噢，今天还来的，这是哪个公司啊买这么多份？那今天就不叫外卖了，但要是再来几个等他下去估计都买不到了，他们公司中午十二点午休，还有十多分钟呢，他急的在座位上都坐不住了。 盛雨晴拎着盒饭回到自习室，她看见昨天告诉她楼下卖盒饭的女生在啃馒头，她坐到她旁边，拍了拍她肩膀，“你今天不去买盒饭吗？” 陈佳乐咽下馒头，“今天要早些回厂里，那摊上排了好几个人，来不及买了。” 实际她是很馋的，但是今天送药的车要早些来，她还得提前十五分钟骑回去呢，只能委屈下馋虫了。 “你还要去上班啊，不是全职备考？” 陈佳乐摇摇头，“不是啊，全职备考压力太大了。”她可从来没想过全职备考。她的学历能找到药厂的工作已经算不错，也干的很熟练了，换工作还要重新去学习和熟练，估计连现在这点看书的时间都没有。 何况，她现在除了想进实验室，对别的工作都没什么想做的欲望。 盛雨晴有些佩服，“一边上班一遍备考我想想都觉得累。我现在每天只准备考试都好累，睡不醒。” 她现在是马上进入大四的最后一个暑假，她是和专业相关的实习都在前三年做完了，得出的结论是换专业，学电影导演。 现在还没什么事情干扰她的，就复习一件事情。 陈佳乐回她：“我也困，但是如果我辞职的话心理压力更大，可能反而准备不好，所以累就累点吧。” 两人都是考研，双方轻声交流着考研院校和专业，还有学习进度。但陈佳乐没时间和她多聊，趁着还剩点时间，回座位上做道完形填空。 盛雨晴聊的意犹未尽，她现在是就复习一件事，但就只一件事也挺无聊的，就和陈佳乐加了微信，“你要没时间，明天我买饭时帮你一起买了。” 过了没多久，两个男生拉开玻璃门进来，手上拎着盒饭，其中一人是昨天被陈佳乐的吃相和胃口惊得不行的男生。 自习室的对面就是白酒贸易公司。 当王德良带着三个下属回公司时，下属们一个个站起来去拿自己那份，嘴里说着：“谢谢王总。” “谢谢王总。” “王总破费了。” 三个年轻人提醒同事，“随便拿，每份都一样的，王总每个菜都点了。” 大家嘴上说着谢谢，其实心里各有小九九。 ‘王总昨天谈了个大单子，今天只请我们吃盒饭，怎么着也得酒店里搓一顿吧，太小气了。’ ‘要忆苦思甜没必要拉着我们，我还是喜欢波士顿龙虾帝王蟹的。’ ‘不会是以后不发饭补，要给我们订这种盒饭代替了吧？’ ‘……’ 拿到盒饭的各位回到座位，公司的另一位经理张军同时也是王德良创业伙伴，两人回自己办公室吃。 对面桌子的张军边拆盒饭边说：“老王你还怀念年轻时候，我是一点都不怀念那个时候，日子太辛苦了，跑来跑去别人都不拿正眼看你一下，饭也吃的不好，老是饿过头，我的胃病到现在还没好。” “也不是怀念，我昨天中午吃的味道是真真好。估计是吃的好，胃里舒服，下午谈生意都顺的很。” “太夸装了。” 张军随便夹了块土豆片，注意力定在盒饭上，“味道不错嘛。”土豆片很软，配上一粒粒梅干菜，越吃越香欸。 他夹了筷子鱼香茄子，茄子最吸油了，这个他吃起来不油。张军的胃病蛮严重，一看到油腻的食物就胃里翻滚，要是吃到了不能接受的油的，老半天都有干呕的感觉。 这些年吃饭成了他的老大难问题，外出应酬都是王德良去。 王德良吃着眼前这几个菜，心满意足，但不忘提醒老朋友，“阿军，啤酒鸭不油你多吃点，红烧肉我吃起来是也一点不觉得油，你要么就吃点精肉，肥的不要吃了。” “老王，你比我老婆还心细。”张军笑，他们家请了阿姨做饭，他老婆觉得浪费钱她可以做，但每次做饭都像为了完成任务，二三十年了都还记不住他有胃病不好吃太油的，肉要么买太肥的要么买太瘦的，切成很大块。 张军每次看到那烧的发黑的红烧肉他吃起来都有压力，他自己也不愿烧，那就请个阿姨好了。 这红烧肉一口一块的大小，张军先咬了点瘦肉，吃起来味道相当不错，一点不柴，他试探着吃一点点肥肉，皮蛮糯的，肥肉也不油，哪怕仔细回味都不油，他下一块试着吃一整块，肥瘦相间，搭配起来正是心里完美红烧肉的味道。 办公室外，一群年轻人也开吃了，专心吃饭的，架着手机放综艺的都有。 “鱼香茄子太下饭了，我这点饭都不够。” “他那个肉炸过的，所以吃起来那么香。” “没想到一个快餐还做的挺用心的，怪不得王总要请我们尝一尝。” “我都不爱吃肥肉的，吃了犯恶心，但这个肥肉一点都不腻，搅散了拌到饭里简直太香了。” “我就爱吃肥肉，有这个红烧汁，全部都是肥肉才好呢。” “午饭要是天天有这盒饭，外卖我也不点了。” 刚刚下去的年轻人说：“那个老板近期中午都在楼下，下去买很方便的。她还说一个月后会开通外卖。” “以后中午吃饭不用伤脑筋了，就吃这个。” “和我想的一样。” 有些话没办法拿到明面上来说，原来是错怪王总了，酒店的菜味道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那红烧肉未必能做的这样好吃，炒青菜还顽固的非要加香菇呢，无非就是选择比酒店少点，没大龙虾螃蟹这些。 要是饭补换成这个，那，那也勉强接受吧。 王德良吃好出来，问大家：“味道怎么样？” 收获一片真诚的好评。 他们这层楼最边上的乐尚考研辅导机构除了经理外空无一人，都去哪儿了，都去s大学了。考研的很多学生放暑假选择留校，今后三天，他们机构的考研名师在大学里办讲座。 紧赶慢赶，十二点十分回到莱夏大厦。 两辆车停在朱莉摊前，前面排队的有四人，老板每舀起一勺都会引起他们心脏突突几下，就怕轮到自己不够了。 可巧不巧，一共八个人，只剩下一份。 后面七人“啊”一声，音拖的老长，“我就说来不及了。” “我从昨天中午想到现在了，今天下午又没办法专心干活了。” “老板，你应该多做点来卖的。” 紧赶慢赶赶来都没买到，朱莉只好抱歉地说：“明天再来买吧，明天我多做点。” “可是我们明天也要出去，中午不一定能赶回来。明天再不吃到我会疯掉。” 朱莉特别热心肠，“那要不你们记下我电话，明天如果中午回不来，十一点半前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们留好份数。” “好好好。” “我来记号码。”艾伦已经拿起手机准备输入了。 朱莉报上自己的手机号码，并趁机做广告，“过一个月我就开通外卖通道了，菜的种类会比现在多很多，你们可以网上下单。” “这样好，不用患得患失了。” “那你现在开通多好呀，你做的菜这么好吃，吃过一次的人都会继续来下单的，大热天出来太晒了。” 朱莉拍拍亮闪闪的牌子，“现在这不是做宣传阶段嘛，我也得面对面了解大家都喜欢哪些菜，或有什么意见。” 单雨晨说：“一点意见都没有。” 艾伦说：“这其实和我们工作一样，我们也是面对面宣讲回来，光打个电话网上做点广告哪有面对面有说服力。” 一个月后是有着落了，婷婷问：“那你这一个月都在这里摆摊吗？” “这里摆十天左右吧，我还得去别的地方，你们有需要的话就打电话，超过五份我就送过来。” “五份小意思。” 朱莉骑上三轮车回去，心里乐滋滋。就说我做的饭菜不愁卖吧，才第二天，美好生活就在前方不远处。 回到厨房洗起锅铲来都分外有力，朱莉洗完都恨不得再举会儿哑铃。 往常她每天都有跑步，举哑铃的习惯，在厨房干活必须得有一个好身体。现在穿到这个世界，哪好意思用原主省吃俭用的钱去买哑铃，只好举铁锅了，顺便再练习铁锅颠勺。 干了勤行，必须得每天督促自己勤快些，否则一天不练手就生了，三天不练功就废了。这些都是师父从小耳提面命的。 下午三点准备晚上去地铁口卖的菜，还是中午的工作流程。 朱莉老时间到，那里已经有不少人排队了。路口什么参照都没有，这完全是出于对她的信任。 朱莉停好车子，嘴里说着抱歉久等了，连忙掀开圆桶，拿出一次性饭盒来给顾客盛菜打包。 周小惠今天排第一个，她下班后脚步不带一点犹豫地冲出办公室，出来的早都不用等电梯。出电梯又一口气冲到了地铁站，三厘米的高跟鞋完全影响不了速度。向右抬头看了眼地铁到站时间，还有一分三十秒。 一分三十秒过后，地铁呼啸而来，周小惠一脚跨上地铁门，下了地铁直奔昨天排队的位置。即使一个人都没有，她也坚定地站这儿等着。 “老板，我一下班就冲过来了，昨天只买了三个菜，后悔点少了。” “那今天是，全都要？”朱莉试探问。 “当然，两份。” “给朋友带的？” “嗯，你做的菜太好吃了，一定要给我闺蜜尝尝，她昨天只吃了个馒头当晚餐。” “有你这样一个朋友真幸福。”朱莉笑起来，双眼弯弯的只剩下一条缝隙，很像简单三笔圆弧画成的一个微笑。 周小惠叹了口气，“这冷酷无情又陌生的城市，好朋友之间就得相互关照。”她手机打开支付页面，“老板，一共四十八元是吧？” “是的。” 朱莉打包的速度快，周小惠接过说了声谢谢老板，拔腿就往地铁站跑。现在是晚高峰，能往前就往前排。 周小惠后面排的两个男生就是昨天没吃到的，今天下班也不磨蹭了，到点就往地铁站赶，就为了吃口便宜的盒饭。 两个人是大学同学，也是公司同事，刚刚过实习，兜里紧的很。中午在公司那是没办法，三十多的外卖没有饭菜，四十多的饭菜吃着堵心，晚上能省则省。 “老板，我要红烧肉、啤酒鸭和梅干菜炒土豆片。” “老板，我要红烧肉、鱼香茄子和梅干菜土豆片。” 两份盒饭都不到二十，每人拎上一份沉甸甸的盒饭回去时，高兴的跟赚到一样。走了一段路又回头，“老板，你这摊子会摆多久？” 朱莉指指亮闪闪灯牌上的标示：小摊试经营，9月初开通外卖，店名不变。 口头上，朱莉和他们耐心解释一遍，“十天左右，九月份前还会去其他地方摆，但九月初会开通外卖，到时候你们网上点也很方便的，菜的种类会更多。” 高朗排在再往后五六个的样子，听到他们对话，心想太好了，真希望这‘奇迹快餐’长存，他在华市待多久店就开多久，以后在这座城市能站住脚了，一定要让家人也都尝一遍。这是我在这座城市唯一的陪伴啊！ 他毫不犹豫的把五个菜都点了。 昨天就来排队的差不多都跟高朗一个心态——后悔点少了，今天一定要全部点遍。 一个摊位前能一直保持十几个人的队伍已经很少见了，再往前走卖蛋卷、炸串、煎饼的摊位最多两三人排队。路过的人想忽视都难。只要停下来瞄一眼，就后退几步去排队了。 反正晚饭也是要解决的，这么便宜就尝尝看，不好吃下次不买就是了。 朱莉心里就不存在舀多了抖掉点的念头，每勺都很平均，舀多少是多少，打包速度快，队伍时时处于前进状态。四十分钟就全部卖完了。后面还好些人排队呢。 看来明天可以再加点量了。 她将三轮车骑回福安商场。天气闷热得很，身上黏糊糊的，凉白开解渴但难消身上的暑气，朱莉一拍脑袋，怎么忘了煮梅干菜汤。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第 7 章 想到马上就去泡梅干菜，厨房打扫完，梅干菜也泡开了。她一个人喝不需要做太多，够明天喝的份就行。 梅干菜拧干水分就只有拳头大点，水滚后煮五分钟焖十分钟，掀开锅盖，琥珀色的汤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朱莉舀出来一碗凉着，剩下的放着，梅干菜汤不易坏，明天白天喝。 明天最好再煮锅梅干菜汤来卖，但是三轮车都没地放了。思前想后，把放一次性餐盒的空间留出来，汤用大圆桶装着，餐盒挂车把手上。办法比困难多。 一天总收入1560，扣掉菜钱和大米钱715，赚了845元。 每天收入在增加就行。 周小惠坐了一小时地铁到闺蜜租住的小区门口等她，看见身影两人互奔向对方，一个手里拎着两盒蛋糕，一个手里拎着两袋子盒饭。 闺蜜租了个很迷你的一室一厅，客厅连着厨房可能十平米都不到，总算是独门独户。两人就盘腿坐在客厅的小茶几旁吃。 打开盒饭的一霎那，闺蜜眼睛都瞪大了，她一方面是惊讶于量多，一方面惊讶于色泽竟如此诱人，每个菜都闪烁着夺目的光芒，眼睛都离不开红烧肉了，必须先来一块。 行动快于思想，已经夹起一块入嘴了。此时肥瘦相间、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这些词在嘴里具象化，“这也太，太是一份完美的盒饭了吧。” 看到闺蜜这个反应，周小惠觉得一路上都值了，“所以一定要让你尝尝。” 闺蜜把脸贴在小惠背后抱了下，“谢谢亲爱的想着我，太感动了。” “咦，肉麻。”周小惠躲开。她受不了腻腻歪歪的，想对朋友好就是实打实的行动，闺蜜对她也很好啊，她应聘做房产销售，闺蜜转天就送她一支一百二十多块钱的笔，叮嘱她签合同要谨慎，她都没舍得给自己买。 那支笔握起来质感都不一样，写起字来说像流水般顺滑一点不夸张。 “啤酒鸭也特别好吃，你吃吃看。”闺蜜点头。 鸭肉咸香中带着辣，好像每嚼一下都能挤压出咸香辣的汁水来，幕布上投的电影都没心思看了，两人专心致志地应对着各自盒饭。最后一口还在嘴里嚼着，脑袋靠在沙发上，“好久没吃过这么舒服的一顿饭菜了。” “就是说呢，昨天买的菜少，今天才算是吃舒服了。” 闺蜜突然坐起，“刚才吃的时候应该录一小段上传的，忘了。” “你粉丝多少啦？” “快破三万了。” 周小惠拍拍闺蜜肩膀，快破三百万实现财务自由，到时候我就跟着你混了。 “三十万我都满足了，三百万梦里都没这么大胆的。”盒饭令她动力满满，闺蜜做了个决定，要好好搞推荐零食的小账号，盒饭虽不算零食，那也算美食吧，“小惠明天我去你那，买这盒饭专门拍一期。” “那明天去我那吃吧，我那近点，给你腾地方录视频。” 休息了十分钟，现在的电影只大概看个片段就知道在讲什么了，也不用往前倒，边吃甜点边看。 连着两天荤菜都是红烧肉和啤酒鸭，至少得换一样，否则顾客还以为她只会烧这两个菜，除了这两个荤菜没得卖了呢。朱莉打算把红烧肉换成梅干菜烧肉，梅干菜炒土豆片换成黄瓜炒鸡蛋。量比昨天再多些。 十五斤五花肉，七斤先切成方块。 梅干菜烧肉要做的好吃，关键两点，五花肉要干煸，梅干菜要过一遍油炒香。当然，这是味道上的，还有一点，形状上要控制在2.5厘米到4厘米之间。 2.5厘米太小，适合家里有小孩的家庭做，形状再大点就看做什么菜了。红烧肉四厘米合适，但梅干菜烧肉，朱莉选择切成三厘米见方的。 这道菜梅干菜和肉都是主角，相较之下梅干菜才是主位。梅干菜烧肉，最好每口肉都能连带着梅干菜，进嘴里最好是肥肉瘦肉和梅干菜1：1：0.5的比例，这样不油不柴，梅干菜还能解腻。 朱莉每下一刀都是眼到手到心到，块块都是三厘米，大的不锈钢盆里满满一盆。 再来是锅里热油，炒梅干菜。 洗好的梅干菜炒干水分，它的香味会激发出来，盛出来备用。 不锈钢铁盆里的梅干菜油黑发亮，咸香味弥漫整个厨房。 仍旧是刚才炒梅干菜的锅，不用另外倒油，五花肉下锅干煸，下八角桂皮增加肉的香味，待肥肉部分煸出油来，瘦肉部分更紧实了，倒入刚刚那一锅糖水，再倒老抽上色，这几步都跟红烧肉的做法一样。 待水沸腾把炒好的梅干菜铺在上面，盖上锅盖炖一个半小时。 这个菜耗时就耗在炖上面，时间不够梅干菜味道浸不到肥肉里边去。 在这一个半小时里，朱莉用旁边的两个煤气灶分别做好了啤酒鸭，鱼香茄子，黄瓜炒蛋，炒青菜。 最后一道黄瓜炒鸡蛋，这道菜没办法一次炒太多，朱莉分了两次。 锅里油加热到三成后，把鸡蛋液倒进去快速翻炒，鸡蛋不能炒的过碎，与黄瓜片差不多大小即可。加黄瓜片的时间是这道菜的关键，必须在锅中没有流体蛋液，也就是成型后立即倒入黄瓜片，快速翻炒，待黄瓜片呈些微透明状出锅。 这中间的时间把握全凭经验。 很多人一听黄瓜炒鸡蛋色变，便是这其中的原因。 梅干菜汤装在另外买的稍大点的圆桶里。 大圆桶里的梅干菜汤颜色从稍许透明的淡褐色变成深褐色，圆勺一舀，这颜色就像琥珀一样，朱莉甚是满意。 做完全部装车，朱莉看着拥挤的五个圆桶和一箱盒饭和一大锅，还有暂时放在圆筒上用钩子钩住的一次性餐盒，再过一个月就好了。 朱莉现在是被每天只能做五个菜给憋的手痒痒。 朱莉戴好遮阳帽出发。街上只看到绿衣服和紫衣服的外卖员开着电瓶车以各种意料不到的路线行驶着，其他行人很少，大中午的地面太烫人了。 写字楼下排了长长一队，几人拿着办公桌上的小电风扇在吹。 同事之间互相聊起来。 “我回家也让我妈给我做了红烧肉和啤酒鸭，也是同样的食材啊，做出来就是两个味儿。” “我前两天还参加我一表弟的婚礼呢，五星级酒店，那上来的松茸红烧肉算是道硬菜了，可你知道吗，我竟然觉得这儿买的更好吃。” “嘶，这老板看着比我们都还年轻啊，做的菜都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好了，怎么不去应聘酒店大厨，来这儿摆摊呢，风吹日晒的。” “可能人家想的是五星级酒店大厨也是给别人打工，自己摆摊大小也是个老板。” “还是这妹妹想得通啊。” 成凯昨天吃到老板买的盒饭后，就匆匆下楼买了一份给他老婆送去。他老婆孕期吃什么都没胃口。买完车子开到老婆公司楼下没等两分钟，他老婆就出来了。 成凯降下车窗把盒饭递过去，“今天晚了点，没饿坏吧？” 梁静一身黑白条纹的背心裙，外面套了件黑色针织衫，肚子已有七个月大了，孕味凸显，语气不缓不慢，“吃了点饼干，还好。” 成凯越看越觉得漂亮，看不够，好想和老婆一起吃中饭，可是又不想委屈他老婆坐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吃饭，车内空气也不好，“快上去吃吧，吃完睡会儿，我也回公司了。” “嗯，你也赶紧回去吃吧，你们上班还比我们早半个小时呢。” 梁静回办公室，他们公司午休有两个小时，同事中午基本都是去对面商场吃，要么叫外卖。商场随意一份套餐最低五十起，梁雪和老公在华市定居下来不容易，每天五十对她来说太奢侈了。 没怀孕的时候还好说，随便买块三明治或面包应付了事，现在怀孕了马虎不得，她就算舍得饿自己也不忍心饿她宝宝呀。 于是每天狠狠心五十就五十吧。但五十的也不好呀。 粉面馄饨这些早就吃厌了。她就爱吃个酸菜猪肉粉条馅的，偏偏家家都唯恐馅料比别家低级似的，虾仁松茸的，蟹黄的…… 公司附近也有盒饭，点三个菜就五十五了，吃两次还行，吃多了越失望——五十五就吃这些？就这个味？ 无论这食材多高级，菜名多好听，吃起来就一个味儿。它没有家常菜的味道。 要不是昨天她老公给她带的盒饭，她都要控制不住情绪哭了。 她吃红烧肉，那味道好像给她出了口恶气，这才是红烧肉的味道，什么松茸红烧肉，多余的松茸。 她吃炒青菜，那才是炒青菜的味道，不需要用什么鸡汤吊味。 吃完整个下午心里都是舒畅的，她的宝宝好像也感应到了一样，在肚子里乖乖的。 一份二十五是真便宜，成凯每天买好送过来的油费加起来也远远没有到五十。 梁静打开来看今天的菜，有新菜，梅干菜烧肉，居然还有汤。 没见过颜色这么纯这么浓的汤，孕妇的嗅觉很灵敏的，只闻到了里面梅干菜一种味道，用勺子一搅拌，确实只有切碎了的梅干菜。 她没喝过这种汤，闻着都口舌生津，直觉味道一定不错。 喝一口果然没让她失望，她就喜欢这种单纯的味道，清爽开胃，把隐隐的犯恶心的胃口都消除了，这都比她之前喝的止孕吐的偏方管用。 梁静低头一勺接一勺喝着，同事小紫吃完饭回来，她见梁静吃的这么香，好奇那是啥。 小紫也怀孕了，三个多月，家住的近，每天都回家改善伙食，但最近吃什么都恶心想吐，强忍着才勉强吃进去点。 “静静，你喝的什么？” “梅干菜汤。” 小紫皱眉，“从没听说过。” “我也第一次喝，里面就梅干菜，咸味调的刚好，很清爽，应该是一点油都没放的，喝着比酸梅汤开胃。” 说着，梁静喝的舒服了，抿抿嘴唇，开始吃饭了。 现在梅干菜烧肉的肥肉都能连带着吃下去，那梅干菜伴着汤汁浇到米饭上，太香了。 梁静不紧不慢享受地吃着，嘴唇油亮油亮的，小紫看的太馋了，她中午只喝了半碗汤，吃了两口饭就吃不下去了，现在看着梁静吃居然饿了。 “看你吃的好香，盒饭哪里买的，明天我让我妈也帮我去买。” “不在我们公司附近，是我老公公司楼下的，他给我送过来的。” 梁静自己也是扛着孕吐过来的，知道吃不进去东西有多难受，她问：“小紫，你要不要来尝尝看，好吃明天我让我老公多买一份过来。” 小紫正有此意，她刚刚只是不好说。 梁静从抽屉里给她拿了个以前外卖剩下的一次性勺子，小紫坐她旁边，接过勺子，“我就吃一块尝尝。” 她挑了块肉，梁静提醒，“多捞点梅干菜。” 梁静提醒的时候心里可舍不得了，我的肉啊—— 面上平静如常。 每个菜她都尝了点，然后她就感觉饿了，前面吃的顶在胃上的饭菜好像一下就落下了，不觉得吃东西恶心了。 “这汤就不给你喝了，我喝过的。” 实际小紫也想尝尝。 “太好吃了，明天让你老公也给我带一份，或者发我地址，我让我妈帮我去买。” 梁静对这点是很羡慕的，华市本地人，多少人羡慕的户口啊。不用远离家乡，天天都能见到爸妈，而她和他们家成凯，只有每年过年回去一次。 晚上从地铁口出来的人，经过朱莉的摊子时，五个里三个拎着一份盒饭走的，这还是四十分钟内的，因为再多朱莉这边五个桶加一个盛汤的大桶已经全空了，卖光了。 周小惠今天要加班到十点，赵梦把盒饭送到周小惠家，只好一个人在那儿吃了。再坐车回去还得一个多小时，录出来的菜效果总归差些。 周小惠的室友是对小情侣，两人也正在客厅吃饭呢，见她手里拎着两份看着就分量不轻的盒饭，忍不住问：“这附近有卖盒饭的地方吗？” 提起这盒饭，赵梦赞不绝口，“对呀，就在地铁站附近，超级好吃量还多，最贵的荤菜才六块钱。” 怪不得他们没发现，他们上班的地方在反方向，‘超级’‘好吃’‘量多’‘荤菜’‘六块钱’，每个词都深深吸引着他们。除了周末开大荤，他们平时晚上都是一个小荤一个全素，就这没有十五块钱也下不来。 “改天我们也去尝尝。” 她善意提醒，“老板五点五十出摊，半个小时就卖完了，你们可得早点去呀，不然买不到。” 赵梦尽管待在周小惠卧室里，也不太好意思放开声音说话，于是只在开头以耳语的分贝介绍了下盒饭里的菜，“老板今天换菜了，昨天是红烧肉。”她看着肉两眼放光，“哇，我觉得这梅干菜烧肉也看着好好吃。” 她今天是专心干饭的美食博主。手机前置摄像头调整好角度，镜头里只有她和面前这份盒饭。刚开始的时候吃起来有些拘束，还在想自己的吃相好不好看，吃了几口后就不管了，五花肉肥肉部分的油脂把梅干菜浸润的乌黑油亮，同时梅干菜独有的咸香又浸入了肉里，两者相互成就，比昨天的红烧肉口感更丰富了。 甜咸口的酱汁拌到米饭里，浸润了米饭，一勺接一勺，都没闲暇顾摄像头了。 还要剩三分之一的米饭拌鱼香茄子，又是不一样的满足。 两个菜油都挺多，没关系，黄瓜炒鸡蛋来解救了，清爽的黄瓜片像吃了口薄荷糖，有一种盛夏早晨四五点钟的清凉舒适感。 最后赵梦展示给镜头的，是一粒米都不剩的空饭盒。她用纸巾擦擦吃得油光发亮的嘴巴，“吃完啦。今天是借闺蜜的小卧室录的视频，我家那儿买不到。” 吃完她也不多耽搁，收拾好空饭盒就回去了，还得剪辑上传呢。 当日净赚1344元。 首日破千，朱莉当晚给自己的奖励是一支83元的护手霜。之前朱莉不敢花原主的钱买太贵的护手霜，小卖部随便买了支9块9的，但她的手长期被水浸泡，在不洗菜和炒菜的时间里是很需要涂护手霜来保湿的。 圆桶就这点大小，三轮车再也腾不出一点地方了，之后的收入都差不多保持在这个数。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第 8 章 莱夏大厦里的公司周六周日基本都不上班，朱莉想去工地摆摆摊。 蓝卉小区后面的大工地她老早就发现了，只不过她印象里大工地都有食堂，就没动念头。 她中午在莱夏大厦卖完盒饭，抱着好奇心态绕远路去转了圈，发现工地附近的包子店面馆有好多戴橙色帽子的工人在排队。 朱莉停下车子也去包子店排队，厚着脸皮问前面戴橙色帽子的工人，“大叔，中午不在工地食堂吃吗，两个包子吃不饱吧？” 这个大叔叹口气，“哪来的工地食堂啊，说是这里离店面近，让我们自己买，中午就给十二块钱饭补。” “十二块钱好少，只够买个盖饭吃。” 排在前面两个的工人说：“就最边上那家，十二块钱只够买个西红柿鸡蛋盖饭。在我们老家，西红柿鸡蛋那是最便宜的东西了，出来还花大价钱吃这个？不如买三个馒头夹点榨菜呢。” “那晚饭也吃这些吃得消吗？” 工人摇摇头，“晚上还吃这些没几天活都干不了了，总得吃点肉大米饭，买了个锅子几个人凑凑钱买菜，轮着烧。” 这就是商机啊。 这工地是在造幼儿园，起码五个月，那可是一个相当稳定的收入啊，朱莉怎么能放过。 朱莉还打听到工地的午饭时间是十二点，她一个人中午要摆两个地方实在分身乏术，天气又热，时间久了菜就容易变质。 朱莉打算把莱夏大厦的改成送饭上门，但她同样没时间送啊。朱莉敲响了楼下室友的门。 小蔡已经洗漱好换上睡衣了，开门问怎么了？她脸上带着笑意，让朱莉张嘴时就不那么犹豫了，“能帮我每天中午送两箱盒饭到莱厦大厦吗？就占用你中午时间，工资八十，盒饭有些重的。” 朱莉只是试探着问，小蔡眼睛都亮了，答应的爽快，“可以可以太可以了！我本来就等开学没什么事，还能赚些零用钱。” “终于有派得上我用场的时候了，朱莉，需要怎么干你尽管说。”小蔡白吃好几天朱莉的盒饭，省了不少钱，她不好意思很久了，就是这忙帮不上几天，“不过就干到八月三十号可以吗？我九月五号开学还得准备下。” “完全没问题！” 头两天还是朱莉去莱夏大厦，她向大家说明近期要去别的地方摆，需要盒饭可以以公司为单位加群，灯牌上写了群账号，她每天七点会在群里发菜单，要的群里说一声，送饭上门。 大家本来每天对能否排到楼下盒饭就惶惶不安，排不到还得自己叫外卖，现在说送饭上门，再高兴不过。大群里每个人都备注了公司名，朱莉只要以一个公司为单位来打包就可以了。 十点半朱莉开始装盒饭，小蔡提早来了，也帮忙一起装，一百十一份，朱莉先骑三轮车把盒饭和小蔡送到大厦，再骑回去运工地上卖的饭菜。 三轮车骑得快，脸上能感觉到阵阵微风，小蔡还是第一次坐三轮车呢，感觉蛮新鲜。 朱莉帮小蔡把箱子搬到大厦一楼，剩下的就交给她了。 小蔡拍拍胸脯，“放心，交给我了。”大厦里有电梯有中央空调，地砖光滑，塑料箱有轮子，拖着一点不累。小蔡只要送到门口，自然有人出来拿。 小蔡觉得这八十块钱是她赚过最开心的钱，工作简单不心累，遇见的每个人来拿盒饭都高高兴兴的。 朱莉到工地时是十一点五十，刚停好车，就有一拨工人下班往外走了。 朱莉的三轮车就停在工地大门口，工人们的必经之路。 朱莉把圆桶盖子掀开，工地灰尘大，她自带了卷保鲜膜，保鲜膜封上扎上几个洞。 第一波工人只头偏过来看了眼，最前面的工人往马路对面走，后面的也没停下脚步。 又出来一拨工人，他们汗衫掀到肚子上方，脸上因一上午不停的出汗擦汗加上大太阳晒，黑里泛红，步伐像拖着块铁，缓慢地走出门口，他们闻到了一股勾起食欲的菜香味，再稍稍停下一看，荤菜六元，半荤四元，素菜两元，米饭两元。 一个带着橙色工帽，挺高状的国字脸工人还念上了，念完一说：“也不贵嘛，我来看看什么菜。” 朱莉给他们报着菜名：“红烧肉、啤酒鸭、鱼香茄子、梅干菜炒土豆片、炒青菜。汤是梅干菜汤，荤菜六块，半荤四块，素菜两块，白米饭也两块，梅干菜汤一块钱。” 说着，这几个人也走近了，菜香味越来越浓烈，闻着都饿了，这一看，国字脸工人直接就说：“给我来一份。” 朱莉从一旁抽出个一次性盒子等着他报菜名，“梅干菜汤才一块钱？” 朱莉给他肯定答复：“对，一块钱。” “那一定要来一碗，再来个红烧肉、鱼香茄子，炒青菜。” 这盒子是方形挺高的，朱莉打菜可没有手抖的习惯，舀一勺是一勺，也不带迟疑的，三个菜装饭盒里一看就很有分量， “一共十五元。” 国字脸工人钱付的可情愿了。 另一工人也心动了，“一碗面钱都不到呢。我也来一份。” 朱莉问他要什么菜。 “我要啤酒鸭、鱼香茄子和梅干菜炒土豆片。再加梅干菜汤。” 又是满满一盒，加上一盒饭一碗汤一起装到袋里。 工人拎过去，还真是沉甸甸呀。 后面的接着：“我也要梅干菜汤，红烧肉啤酒鸭都要，再来个鱼香茄子。” “你的是十九。” “走，回去吃完睡一觉，下午接着干。”国字脸工人和兄弟们说着。 又出来一拨工人，同样的累的走路喘气都吃力，看这边人不少，不用走近就看到给的菜量不少，再一看，价格也能接受，就都走过来了。 “老远就闻着菜香了，给我也来一份，我来尝尝好吃不好吃。” 朱莉拿了个空盒子等他报菜名，“行，尝了好吃再来，以后每天中午都会来。” 后面来了一大波工人，大部分都往她这小摊位走，有几个还是走了。 很快菜大半就卖光了，个个拎着沉甸甸的一个袋子满意地走了。这一波还剩三四个，后面一个中年工人带着个瘦瘦的，一看就只有十七八岁的男孩过来了。 朱莉依稀听着他们问这男孩，“是不是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男孩的声音很腼腆：“还好。” “小伙子很能吃苦啊，现在像你这么能吃苦的孩子不多了，工地的活都嫌脏，不愿意干。” “这年纪小伙子都待在家吹空调等着开学呢。” “瞧你细皮嫩肉的，这胳膊我一拳头都能捏紧，太瘦了。” 都是其他工友的声音，朱莉没听到那男孩的声音。她趁着一个打包完间隙抬头瞧了眼说话方向，男孩确实瘦，皮包骨头，背都弓着了。 排到男孩时，他的声音很青涩，“老板，我要一份鱼香茄子和梅干菜炒土豆片，一份梅干菜汤。” “好，马上。” 站男孩后边的工友身子斜出来一点：“姑娘，给这孩子多盛点，他可是我们这里唯一的大学生，暑假结束就要去华市师范大学读书了，来我们工地是打暑假工赚学费，给家里减轻负担。” “好嘞，再来一勺肉，只给高考生的福利。”朱莉痛快答应，他看着这年纪的男孩都会想到她弟弟妹妹，弟弟妹妹在外面她就怕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热中暑。 工友都这么说了，她加肉加得正大光明，反而是男孩不好意思了，他脸有些红，低头说着：“谢谢老板。” 他站一旁没马上走，等后面的人。 工地这边第一次摆，朱莉就带了一小半的量来卖，保不准这些工人大叔连一个菜都舍不得买宁可吃馒头的。 朱莉忙完坐下来打开手机看收入，10，11，14，16，8，15……一长串，他们今天一共卖出了三十七份，说明这个工地的工人不在五十个以下。 工友们一点钟还要上工，回到宿舍立马搬来椅子吃饭。 宿舍里只有一张学校里淘汰下来的课桌，用来放六人杯子和一些杂物的，一份盒饭的空间也腾不出来。大家都是搬了个塑料凳子，人坐自己床上，饭盒放凳子上吃，住上铺的就坐下铺工友的床。 国字脸工人叫李雷，就睡在上铺，他还蛮讲究的，家里带了块长条的屁股垫垫下铺床沿上，这样就不用怕把下铺弄脏了。 他们干的活灰尘大，裤子衣服上天天沾着一层灰，直接坐床上实在不卫生。 “你这人就是细致，我都没觉得什么。”下铺工人回来，搬了个凳子大咧咧坐到床上。 “垫着我心里踏实。”看着这满满当当的一份菜和一份饭，一切疲劳都暂且抛到脑后了，先开吃吧。 梅干菜汤，从来没喝过，梅干菜烧汤到底是什么味道？ 喝一口，真清爽啊。咸归咸，不齁咸，干活出这么多汗喝点咸汤补补盐分再合适不过！ “欸，你们先喝这个汤，补盐分，解暑啊！” “在喝着呢，头一回喝，味道相当不错，胃里都不烧的慌了。” “这汤我去南方打工时喝过，他们夏天就喜欢煮这个汤来解暑，这几年夏天喝不到还怪想的。那摊位明天要再来，我买两碗，反正一块钱便宜的很。” “那我也想买两碗，一碗留着晚上回来喝。” 开了胃，盒饭里的菜看着都不够了。 红烧肉一定得先来一块。 李雷夹起第一块，他没反应过来，第二块红烧肉先咬一口皮和肥肉的地方，他没吃过这么糯的皮，肥肉里那些油水香得咽下去还得回味一阵，甜咸香合在一起的味道，他从小到大吃的红烧肉，也有甜味、咸味、香味，但就没这么贴合过。 李雷扒了一大口饭，筷子指指红烧肉，“你们谁也点了红烧肉，快尝尝看，快，好吃的没话说。” 工友里有两个也点了红烧肉，一个说：“是嘛，我吃吃看。” 另一个说：“给我们工地的盒饭，不敷衍就不错了。” 然而当他也吃了一口后，接着就是第二口了，再哗啦哗啦扒一大口饭，好吃的他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极其没良心，人家一点也不敷衍我们工地的盒饭，下馆子也没做的这么好吃的。 突然一个声音，“你们谁也点了啤酒鸭，肉劲道的很，六块钱，太划算了。” 有一个下铺的也是点的啤酒鸭，“香，辣，下饭，我们村里烧席的都烧不出这个味，就是太少了，半只都吃得下。” “六块钱，不少了，人家总要赚点，还能亏钱让你吃。” “我就是说说，这菜卖六块绝对良心价了，开个饭店卖一百六都有人买。” “被你说的我也想尝尝啤酒鸭了，阿奇，我给你块红烧肉，你给我块啤酒鸭。” 阿奇还真思考了几秒，面对好吃的护食是天性，但他也想尝尝红烧肉啥味，“行啊，就一块啊，不能多了。” 另外两个也端着饭盒站起来互相换。 “头一次吃梅干菜炒土豆片，你们那儿有吗？” “没有，南方菜，夏天他们那儿的人老喜欢用梅干菜炒点什么了。” “好吃，我这辣椒炒粉丝也好吃。”说着不耽误吃，一大口粉丝再扒口饭，什么累啊热啊都忘了，就是满足。 宿舍一共八个人，两个人买的是别家的店里的盒饭，盛好的，一份十四，一荤两素，一块大的梅菜烧肉，一个木耳胡萝卜丝炒肉片，一个炒青菜，素菜的分量都是将将超过格子，中规中矩的一盒饭。 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附近最便宜的有菜有肉的饭了，要么最便宜的拌面九块钱，可吃不饱啊。 这两个工人一个上铺，一个下铺，都躺在床上吃的，在瞄到人家饭盒里都快要溢出来的菜时，再看看自己这份，要是放开了吃菜，一个菜一筷子就能解决了，真感觉亏。 最受不了的是闻那味儿，直钻入鼻子的香，都盖过手里那份菜香了，他都闻不到面前这个梅菜烧肉的味道了。 前几天吃着都还好的，也没觉着不好吃。 他们今天没买主要是在那家店买都习惯了，十四能吃饱，还送一个馒头，担心换了一家吃不习惯或者量少不就亏了。 “真有那么好吃？”上铺的工友端着饭盒往下瞅。 “馋你我有啥好处，明天她们要是再来摆，你俩也买来尝尝就知道了。就怕明天她们不来。” 隔壁宿舍，也是人手一份盒饭，周振的床位在最靠里的下铺，他十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都没时间抬头。 周振家一年都很少吃肉，他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奶奶不舍得吃肉，但会给他买，他们不吃他也不好意思吃，于是跟他们说，自己不喜欢吃肉，吃肉犯恶心。烧了几次肉他都吃得很少，奶奶当他是真的不喜欢吃肉。 周振从小就没见过妈妈，他爸在外面工地打工，他们这很多都是和他一样的情况，留守儿童，每到年底都期盼着父母回家，好多都盼个几年才回来一次，只有周振他爸每年都会回来看他。 这次是考上了华市的大学，他想跟着他爸出来打工。他爸让他趁这暑假在家好好玩玩的，学费不用他操心，读书那么费脑子，他自己觉着玩没劲，还不如出来打工赚些学费，出来前他去山上给爷爷奶奶都把柴砍好摞厨房里了。 但出来他其实和他爸不是一个工地，正好是华市的东西两个角，一周也就周六下午能见个面。 这肉和他爸过年回来烧的那个红烧肉一样香，红烧肉还留了两块，他要把其他菜和饭全部吃完留到最后吃，他吃饭像喝饭，扒拉筷子赶不上咽的速度快，最后两口红烧肉做个结尾。 他享受地品着肥肉的油脂在嘴里爆开的幸福，比他爸烧的还好吃！ 工人们中午吃得都很满意，晚上就不馋菜和肉了，以宿舍为单位住店面条，辣酱或麻酱一拌晚饭就解决了。一个人两块钱都不到。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第 9 章 朱莉建的莱夏大厦的群晚上还挺热闹。 ‘@朱莉小朱，能说下啤酒鸭具体做法吗？我家明天请客，我妈想做道啤酒鸭。’ 其他人也帮她@，‘@朱莉，我也想知道。’ ‘其实我更想知道黄瓜炒鸡蛋怎么做，我还没吃晚饭呢，家里只有黄瓜和鸡蛋。放平时我都不会想到把这两者炒一起，初中时的噩梦。’ ‘还别说，我也是，我小时也不碰这道菜，长大后口味好像都变了。’ ‘不是长大口味变了，是@朱莉炒的好吃你才喜欢。’ ‘别把我淹没了，我要问啤酒鸭做法@朱莉。’ 朱莉从地铁口卖完骑车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听到叮叮叮响，回到厨房用语音回复啤酒鸭和黄瓜炒鸡蛋的做法要领，顺便把明天的菜单也和大家说了。 ‘我去和我同事说一声。’ ‘虽然啤酒鸭还没吃厌，但现在更想尝试土豆焖鸡了。’ ‘我刚吃好晚饭，又饿了。’ ‘@朱莉，要不朱莉你再说下土豆焖鸡的做法，我妈明天也要烧鸡肉的。’ ‘太好了，相比鸭肉我更习惯吃鸡肉。’ ‘我就和你不一样，我喜欢吃土豆。’ 朱莉还是把土豆焖鸡的做法语音发了过去，她不怕偷师。做菜哪是说两句就能学得会的。 起锅热油加姜片，倒入鸡块煸炒，将鸡块里面的水分炒干，鸡肉收缩变黄，鸡皮里面的油脂有转至焦黄迹象后，倒黄酒去腥，加老抽上色，再加蚝油冰糖生抽翻炒几下。这些步骤完成，鸡肉的底味算是调好了，腥味也去除了。 接着倒入热水，把泡发好的干香菇倒进去，煮至沸腾后小火焖十五分钟，加土豆块再小火焖二十分钟关火。一掀锅盖，汤汁咕嘟咕嘟，随着一阵滚烫蒸汽，浓郁的鸡肉香和干香菇特有的香味飘散开来，难分伯仲，土豆像是个敦厚的老者，不争不抢。 朱莉在群里说的焖的时间要短，大锅菜都得看情况来。 豆芽最后炒，两个锅铲同时使力，急火快炒，才能保证爽脆的口感。 朱莉第二次去，这回工友大叔们不是三三两两，是一大堆一起出来的，不带犹豫地直奔她的小摊。 朱莉没料到一下子会出来这么多人，担心堵住人家大门，三轮车还往边上挪了挪。 “小老板，你烧的菜真的没话说，那梅干菜汤我都没喝够，干活的时候都在想这个味道。” “对，我今天买个两碗。” “我也买两碗，一碗留晚上下工回来喝。” 朱莉先是谢谢大家这么喜欢她做的菜，但是每人买两碗，后面估计半数人都买不到了，她如实和大家说。 工人们都互相体谅，“那今天还是买一碗。小老板你明天多做些来卖。” “好嘞好嘞，一定。” 朱莉认出还是昨天的国字脸工人，太仔细的面容是记不住，他的脸型很方，在人群中又算个子高的，就很好辨认。她在人群中还望到了昨天那个打暑假工的男孩，和带着他的师父。 男孩在工友中很突出，很瘦，最主要的还是那份话不多，沉默的脸上写着千言。 工友们排队不是排成那种很整齐的两队，前面散散落落的，但谁先谁后都很痛快，国字脸工友说：“老板，你这菜烧的绝，”他竖着大拇指，“比我吃过的饭店里的还要好吃。” 他后面的人接着说：“啤酒鸭比我过年吃的家里的还好，那鸭子肉一吃就是新鲜，不是用冷冻来应付我们的。” 朱莉觉得这时候强调下她用的食材正合适，就要让他们吃了有好吃营养还便宜，赚到的感觉，心甘情愿掏钱，她说话的声音也不轻：“我这鸭子可是前一天晚上跟人家订好，第二天一大早去拿的，九点开始烧，保证新鲜。冷冻的肉我不买，吃了你们觉得不好吃，哪还会来买第二次。” “那你这赚得也不多呀。” 朱莉眉头微皱，鲜活的两条眉毛往眉心挤，“嗐，赚的都是辛苦钱，一份赚不到什么钱，我走量，薄利多销嘛。” 她掀开五个圆桶，香味直到最后面的队伍都闻得到。 前面的工友探头看今天啥菜，两眼放光：“哟，今天都是下饭菜。” 后面的看不到，朱莉嗓门开大给他们报菜名： “今天的菜是红烧肉、土豆焖鸡、鱼香茄子、黄瓜炒蛋、炒豆芽。” 后面的人听到，“我今天还吃红烧肉。“ ”啤酒鸭今天没做啊。得了，今天尝尝这土豆焖鸡啥味道。“ “我今天要点两个荤菜，反正一个六块也不贵，大不了省一个素菜。” “那我今天也两个都尝尝。” “其实你想想，中午吃好点，晚上少吃点，平均下来还省了钱呢。” “是这个道理。” 队伍靠后边有些昨天没来买的，觉得他们反应太过了，一个菜再好吃，能有多好吃，能比大饭店里做的好吃？ 那干嘛不去开饭店，不去大酒店干活，哪一个不比大热天在工地门口卖快餐轻省。 他排在队伍中间，被周围一圈拍马屁的包围，属实有点反感，都想撤出来去老地方吃了，好歹那儿的人都像是正常去买盒饭的。 在走和不走之间犹豫了五六分钟，再有两个就排到他了，想着现在走排队的时间太亏，于是才结束大脑里的纠结犹豫认命般排着了。 朱莉熟练地扯下一个白色塑料袋，拿一盒饭放塑料袋里，再拿一个空盒饭问：“要哪个菜？” 他眼睛转了一圈：“红烧肉、鱼香茄子、炒豆芽。再来个汤。” 他报完，便看着朱莉给他装菜，圆勺一点不含糊，哗一勺红烧肉，哗一勺鱼香茄子，豆芽盛的跟小山坡一样，眼睛盯着圆勺，这样盛不亏吗？ 这个疑问结束，朱莉都把打包好的两盒饭菜递给他了，“十五块钱。” “哦，哦。”略有迟疑后，掏出手机付款。 手里拎着的袋子可真沉的扎扎实实。 “老板，我要红烧肉和黄瓜炒蛋。” 不用抬头，听声音朱莉就知道是那个高中刚读完的男孩。今天没有人再说给他多一点的话，朱莉也不好多给他加个菜，但红烧肉和黄瓜炒蛋都给的满满的。 朱莉打包和盛菜的速度很快，工友基本都不需要站定等。 最后一个工友也买完走了，工地大门口只剩下摆摊的朱莉。 朱莉盖好圆桶盖子，骑上三轮车回去。 兜里手机叮叮叮响个不停，朱莉在路边阴凉处停下，掏出手机看了眼，她第一关注的是有没有人觉得不好吃，或者别的什么问题。见是一连串的夸奖，呃，就先不参与了，骑回去路上心情蛮不错。 莱夏大厦里，现在过道上都飘着饭菜香。 乐尚考研辅导机构里，外面工作间的同事一人一份。 “我好喜欢吃这个香菇，咬在嘴里爆汁。” “对对对，这里面的香菇真的绝了，灵魂配菜，就是太少了，不够吃。” “土豆才是灵魂好吧，没有土豆这汤汁能这么浓稠？” “你们忘了鸡肉才是主角吗？我就喜欢吃肉，这鸡肉太香了，能不能单买土豆焖鸡一整份的？” “你可以群里问下朱莉。” “和你们分享种吃法，把豆芽拌在土豆焖鸡的汤汁里，那一口肉汁豆芽简直太满足了。” 里间办公室正在吃沙拉的经理受不了了，准确地说，近几日一到午饭时间就备受折磨，他破防了，冲出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菜把你们个个都吃得五迷三道的。” 自习室里用餐区只有四个座位，学习区的人每隔几分钟就有人出来探探有空位没，或者谁的盒饭快空了，他可以做好准备冲这个位置了。 盛雨晴把香菇留到最后，刚刚吃第一个的时候，真有种汤汁在嘴里泵开的感觉，简直像在喝固体的汤。就着最后一口饭下去，她给陈佳乐发短信：我吃完了，快来。 工地宿舍里，工人们三三两两去水龙头那边洗个凉水脸，再用湿毛巾抹下脖子，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再回来吃盒饭。 菜放凳子上，手上端着盒饭，来上口红烧肉再来口米饭，这比馒头加咸菜舒坦不少。 要是天天有这样实在便宜的饭菜吃，谁愿意馒头加咸菜呢。不对，馒头可以，馒头配这样的饭菜更舒坦，这小老板要是也卖馒头就好了。 宿舍里吃饭很安静，大家都一心扑在吃饭上。上午干活够累了，现在是补充能量回力气的时候，没心思说话。 周振能闻到旁边土豆焖鸡的香味，但他钟爱红烧肉，带点肥肉的吃起来香，他的红烧肉还没吃够呢。他把豆芽拌到红烧汁里，豆芽也有了肉味，堆成小山的豆芽吃起来很满足。 写字楼的盒饭每天至少一百二十份，朱莉又在工地和地铁站两地摆摊，十五天之后，收入稳定在一天两千六左右。 朱莉原先的存款在租了厨房后只剩一万五了，这回资金终于暂时不紧张了，她也终于可以跟父母说自己在摆摊卖盒饭了？ 加上原本剩的，朱莉的存款终于又回到了五万，按这个势头年底租一个二十平米的小店应该不成问题。 朱莉一想到妈妈说爸爸吃到个榨菜豆腐炒肉丝都开心的不行，就心里不是滋味，她找了个周末，周日正好父母都休息，周六她只卖了半天，下午早早就坐车去了父母工作的工地，想让他们周日在她租的房子里休息一天。 她这边虽然只有一个房间，但再怎么样也比工地有私人空间。 这工地活不好干，朱春华是砖瓦工，刘敏秀干的后勤，不是体力活，但活比较杂，干一星期是身体已经累到极限了，往常休息的这一天都只想躺在床上补觉，而六人宿舍，实在休息不好。 这还是头一次，在一个举目无亲的城市，他们除了工地还有地方可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第 10 章 坐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车转地铁，终于到了朱莉租住的小区，上楼时，朱春华还在楼下小卖部买了个大西瓜。 因为在外租了厨房，住的地方就没租有厨房的，一个小单间，相对比较便宜。 饭菜是朱莉在厨房做好打包回来的，只用小锅子加热一下就行。 朱莉做了好几个菜，把子肉、啤酒鸭、香煎黄鱼、油爆虾、香菇油菜、皮蛋拌豆腐和一个菌菇鸡汤，她让爸妈坐着休息，她来热菜。 朱春华和刘敏秀哪坐的住，非要帮她热菜，三个人抢着干活，狭小的十五平出租屋里顿时很热闹，你一言我一嘴，商量下来是朱春华先去洗澡，洗好刘敏秀洗，洗好吃饭。 刘敏秀帮着朱莉加热好的菜一道道端到桌上。 空调开着，菜热好，过几分钟刘敏秀也洗完澡了，全身舒爽，一家人盘腿坐在地板上吃饭。因为只有矮小的圆桌才放得下所有的菜，而且也没那么多凳子，但地板是很干净的，朱莉每天都拖。 空调的风吹下来，眼前这么多菜，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这已经是想象不到的奢侈了，美中不足的是弟弟妹妹和奶奶都在老家。 一人面前一碗热腾腾，飘着细微油脂的鸡汤，朱春华喝了口鸡汤，清爽鲜香，他又舀了勺皮蛋拌豆腐，皮蛋加酱油在嘴里回味，有股绵密的清凉味，加上清爽的内脂豆腐，口感就中和了，凉意不减，蒜粒使得所有味道都升华了。 是一道开胃的凉菜。 舀了两勺皮蛋拌豆腐，再喝鸡汤，这就好像唤醒了夏天不太愿意工作的胃，食欲渐开了。 他这才开始尝啤酒鸭，鸭肉紧致劲道，放了青红椒，辣的很开胃，吃了两块后食欲全开了。 “小莉，这个饭店的啤酒鸭做的好，你也吃。”朱春华给女儿夹了块鸭腿肉。 朱莉咬了咬下嘴唇，好想说这些都是她做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个鸡汤怎么这么鲜。”刘敏秀喝了好几口鸡汤。 朱莉给她妈汤勺舀了很多菌菇，“妈，这些菌菇里都吸满了汤汁，你尝尝看。” 刘敏秀很喜欢鸡汤里竹荪的口感，喝了半碗汤她感觉胃里醒过来了，开始吃菜，她是很喜欢吃鱼和虾类的，无奈工地都不做这些，已经好久没吃到了。 她夹了块香煎黄鱼的蒜瓣肉，鱼肉特别肥，酱香汁蘸着鱼肉太——鲜了。 可能是太久没吃到鱼肉了，刘敏秀激动得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鱼。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黄鱼！” 她就着黄鱼和酱汁，吃了好几口饭，油爆虾也来两个，香酥的虾壳，紧致的虾肉混着梅干菜的咸味，太下饭了。 食欲全开后，一家人都不怎么说话了，专注于吃，一碗饭只是垫了个底，又盛了一碗。 饭菜过半，终于在饥饿的感觉中缓过来了，减慢了吃饭的速度。 朱春华原本想给家里龙凤胎打个视频电话的，刘敏秀让他等饭吃好后再打，“我们吃着好吃的，他们又吃不到，这不是打过去让他们馋嘛。” 朱春华想想也有道理。 香煎黄鱼和油爆虾，皮蛋拌豆腐，把子肉都吃完了，啤酒鸭还剩几块，每人一碗鸡汤收尾。 这顿饭菜安抚了一星期的疲惫，吃完摸摸肚子，“舒服。” “好久好久没吃到这么一顿舒服的饭菜了。” 菜都是朱莉用厨房的一次性饭盒装的，不用洗，只洗几个饭碗很快。撤掉后桌子一抹，再把剩下的半个西瓜切了，吃西瓜的时候，朱春华手机转了一千块钱给女儿。 “这些菜肯定花了不少钱，小莉这一千块钱收着，这里房租和每月生活费负担不轻。” “爸，钱我不收，我有钱，你们自己在外面才要买点好吃的有营养的东西吃呀。” 刘敏秀劝道：“我们会买的，你刚工作存不了钱，这点钱去买几件衣服，上班穿的好看些别人才看得起。” “爸妈，我存款够用。” “刚工作爸妈补贴点很正常的，不要不好意思拿。” “爸妈，我现在存款有四万多呢。”朱莉觉得现在是合适时机了，“这半个多月我一直在这里附近卖快餐，我买了辆二手三轮车，对面商场楼下租了个厨房，每天做好中午晚上骑出去卖。荤的卖六块，素的两块，二十天的收入有三万多了。” 朱莉这一番话说出来，朱春华和刘敏秀的脸色变了几变。 一听女儿卖快餐，风吹日晒的，还容易遭欺负，他们是想让女儿能有个办公室的工作的。但又一听，二十天赚了三万六，那是他小半年的工资了，卖快餐能赚这么多？ 转而又想，卖快餐怎么可能挣那么多，不会是被骗了吧，进了什么传销组织被洗脑了？ “卖快餐能挣这么多？小莉，爸爸说话你别生气啊，你是不是被骗了？” 刘敏秀也最担心这个，“我们一个工友的女儿，接了个电话就稀里糊涂给人家转钱了，转了十万，报警都没用。” 朱莉打开手机账单给他们看这二十天的收款记录，一条条的18，16，12，20，10，8的记录，“而且爸妈，刚刚你们吃的菜都是我做的，你们不是也觉得好吃嘛，还以为是饭店做的。好吃来买的人多，很正常。” 手机就摆在桌上，朱春华划下去，他心总算是落下了一块——没被骗就好。 刚刚的菜味道确实好，要是他们工地外边有卖这样味道的菜，他们也愿意一星期买个几次来尝尝，改善下伙食。 朱春华沉默了会儿。 “卖快餐是个吃苦的行业，莉莉你要想好，下雨天下雪天骑着三轮车出去做生意的滋味不好受，公司里最起码风吹不着，太阳晒不着，做的久了工资总会涨上去的。” 朱莉只怕热，不怕冷，这七八月份最是热的时候都受得了，还有什么天气受不了。再说，厨师就是勤行，闲不下来，这个苦她从小就吃。她也喜欢，在厨房里花再多时间都不觉得时间过的慢。 往年在星球只好做国宴，那是条件所致，师父是国宝级厨师，对她的期望就是传承她的手艺，接替她为国宴服务，不可能放任她去做快餐的，甚至连别的饭店都不让她去。 实际上这么多年，朱莉自己知道，做国宴菜没多大成就感，她更喜欢看的是食客珍惜食物的样子。 这些朱莉是没办法跟父母说的，她只好用这边的现实来解释给他们听。 “爸，其实做哪个行业都会吃苦，我这段时间在地铁口摆的时候，我看那些下班回家的白领都是挂着脸，整个人压抑的气场，也不见得他们就比我卖快餐舒服。关键是我的学历不高，华市高学历人那么多，好工作轮不到我，能选择的工作有限，做再久也没有我现在二十几天赚三万六赚得多。“ 朱莉拿起一串西瓜来吃，“卖快餐和坐办公室最多就是体不体面的区别，要我说，钱赚到手上了体面自然有。等存款再多点，就开家快餐店，到时候你和老妈也过来一起做，赚得肯定比现在还多。” 钱赚到手，比什么都体面，这点朱春华和刘敏秀这几年打工打下来深有体会。 “那就加油干吧！” 说服了爸妈，一切事情都好办，朱莉笑嘻嘻的，“那你们这个工地什么时候结束，也来帮我忙吧。中午还可以多去几个地方摆。” 朱春华和刘敏秀都沉默了会儿，帮女儿他们肯定是愿意的，多摆几个地方也赚的多些，但是万一这生意突然做不下去了呢，那到时候连工地的工作都难找了，还有两个儿子女儿要上学。 在这点上，刘敏秀比朱春华痛快，“妈来帮你，你爸还是先在工地上干着，也是一份收入。像你说的，等开了快餐店你爸再来帮忙也不迟。” 虽然不能完全符合预期，但这结果也能接受，等店开了，爸妈看到结果了，比她现在说再多的话来说服都有用。 对于这生活突如其来的变化，朱春华和刘敏秀都还需要消化的时间，竟是朱莉提醒他们，还没有给弟弟妹妹通视频。 朱文雯在视频里和他们挥手，“嘿嘿，妈妈，只有我在，奶奶睡觉了，超超在洗澡。” 虽然分开一个月都不到，刘敏秀还是很想念远在老家的两个孩子，如果不是想多赚点钱，她怎么舍得离他们这么远，“文雯，牛肉干吃光了没有，吃光了妈妈再给你寄。” 朱文雯摇摇头，把手机镜头对着一袋零食，“妈妈你看，还这么多呢，不用买。” “怎么还剩这么多，你和超超不要省，想吃就吃，让奶奶也吃。” 朱文雯翘起嘴巴，“奶奶说牛肉干塞牙，咬不动，超超也不吃，他就拆了包薯片。”文雯又移动视角到朱文超书桌上，“你们看，现在还没吃完呢。” “哦对了，姐姐上个星期寄来的芒果干好好吃呀，我现在最喜欢吃牛肉干和芒果干了。” “老爸老妈，超超出来了。”文雯在视频里喊，把镜头对向了朱文超，“你又不擦干头发，老妈你看，超超就是不喜欢用吹风机，我怎么说都不听。” “干毛巾擦擦就干了，我又不像你，头发这么长。” 朱文雯和朱文超都坐到了书桌前，两人都出现在镜头里了，朱莉拿了个手机支架让刘敏秀架着手机，镜头这边，朱春华刘敏秀和朱莉也都出现了镜头里。 一家人视频通了一个半小时。 结束视频，刘敏秀的心情有些沉重，她的龙凤胎长得多好，这么小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就怕他们在学校受欺负了。 如果跟莉莉摆摊卖快餐钱能多赚点，那一年也可以多回去几次。 这么一想，刘敏秀又浑身充满了动力。 睡觉都十点了，朱莉让爸妈睡床上，自己在床边打地铺。 朱爸躺到地板上，双手撑开着，“我睡地板好了，夏天睡地上还凉快，这地板比我们工地床还舒服。” 工地那种钢板床，窄就不说了，人一躺上去就咯吱咯吱响，翻身都尽量少翻，就怕床散架了，还不如这地板呢，实木的，也不会硌得慌。 朱莉要睡地板，爸爸坚持，只好朱莉和妈妈睡床上了。 周日，一家人睡到了八点多，朱莉和妈妈下楼去买早餐，三个杂粮煎饼和豆浆，煎包刚出锅，妈妈想吃，就也买了几个。 煎饼挺好吃的，煎□□厚的只看见里面皮上沾了点肉汁，找不到肉，朱莉吃得有些生气。 要是舍不得放肉，换成泡泡馄饨也行啊。 吃好早饭，又去菜场买了些菜，拿着菜去她租的厨房做。 朱春华看到这厨房像模像样的就放心了，刘敏秀已经在看自己在这厨房能帮什么忙了。 朱莉中午特地做的多了些，让爸妈带去工地吃。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第 11 章 清晨六点钟，朱莉神清气爽拉着小推车到菜场，“老板娘，早上好啊。” 菜场大门口正对着就是一个大的蔬菜摊，朱莉的蔬菜都在她这儿买，她给的价格最低菜最新鲜。老板娘正在摆菜呢，直起腰来，“早上好，小朱，今天要点什么菜？” 老板娘拎了个大的蓝色塑料袋来，“我今天去拿的时候，瓠瓜价格跌下来了，要不要来点。” “多来点儿，瓠瓜做红烧最好吃了。” 菜装好，朱莉拉着小车子到下一家。 “姐，我去下一家，你忙着。” “好嘞，慢走。” 老板娘原先可没有这么热情，每天早晨这会儿她心情多半都很糟糕，睡不醒，烦躁。但是自从她天天抬头看到朱莉精神满满地出现在菜市场门口，那一声“老板娘早上好”元气满满，就是迎接美好一天的感觉。听着这声音，老板娘自己都感觉被感染了，瞌睡虫都被赶跑了。 老板娘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不想早起，她是觉得自己嫁的不好。 为什么别的女人都可以在家陪小孩不用工作，而她得每天起那么早卖菜，她也想要体面一点的生活。是这些生活的不情愿，让她对早起卖菜这件事越来越反感。 但是自从这个小朱出现在菜场，还知道她是做快餐的后，一开始想着她怎么一大早那么好的精神头，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天天如此，就渐渐被她精神满满的笑容和声音感染，见到她都会觉得心里松一口气。 卖菜有什么不体面的，都是在赚钱，瞧这小姑娘没坐办公室，天天骑三轮车出去卖快餐也过得开开心心的，日子就应该像她这样过。 生鲜摊上，老板娘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看见朱莉，“小朱，十只鸡都给你处理好了。” “好嘞，谢谢老板娘。” 只要一看见这小姑娘，每天手起刀落斩鸭子斩鸡，把日子过得五大三粗的老板娘，就觉得这日子还是得认真过啊。她就不拿自己和那些连鸭子和鸡骨头都砍不断的女人比了，日子都是自己在过。 她们要是知道二十二岁年纪轻轻的朱莉，过去的十六年里天天四点半起床练刀工，练颠勺，钻研各种菜色，估计反思自己为什么不化个妆再来卖菜了。 肉摊老板把朱莉要的十五斤五花肉给她。 “谢谢老板。” “慢走啊。” 每次一见到这姑娘吧，肉摊老板就忍不住夸自己的眼光，这么多来买肉说要开饭店的人里，他就觉得这姑娘生意能做的久，就凭她一眼就分辨出他卖的是正宗的土猪肉。 瓠瓜红烧比肉还好吃，而且烧起来还简单，除了酱油蚝油和辣椒，什么都不用加。 锅里倒油，热了直接把切成条状的瓠瓜放进去翻炒，等瓠瓜开始变软，颜色呈透明，倒酱油蚝油提味提鲜，这时瓠瓜就呈清透的酱色了，再加辣椒让口味更丰富些，出锅。 再做白斩鸡，朱莉一手各两只鸡，放到滚水里三浸三提，放冰水里冷却固形，使鸡皮收缩绷紧。大锅里放葱姜，整鸡扔进去，沸腾煮八分钟，关火闷六分钟，拿出来切成块状，一部分码入圆桶里，一部分码在方盘上，一块块码齐，这些是要分装进盒饭里的。 白斩鸡一块块块头大，朱莉写在灯牌上的价格是八块，自然给的量也多些。 工人干完上午的活，吃饭时间出了大门径直走到朱莉的三轮车摊位排队，“小老板，今天这白斩鸡怎么是八块？”荤菜涨了两块，要从兜里多掏出来两块钱，工人还是蛮心疼的。 朱莉解释，白斩鸡要切的大块才好吃，八块钱给得也多的。 “多两块就多两块吧，今天也尝尝鲜，这道菜都是过年才吃到呢。”一个工友说。 “涨两块钱也是良心价了，我现在中午吃得好一点，晚上随便煮点面或吃个馒头，平摊下来也花不了多少钱。” “吃的还营养。” 白斩鸡朱莉是用筷子夹的，一人四块，再把特制的料汁往上面一浇，黑棕色料汁挂在嫩白的鸡肉上，能看到些微姜末和葱粒。不用尝都能感觉到这道菜的清爽鲜嫩，与三十五度的高温再搭配不过。 工友们省归省，知道吃的不好干活上不来力气，反倒身体要虚好几天。他们自己会给自己安排匀称，真馋肉了就点两个大荤，多数日子点一个大荤一个半荤，不太馋肉的时候，点个半荤和一个素菜也行，半荤里面也有点肉嘛不是。 中午吃得好，晚上就不馋了，已经很久不大家一起合着买菜了。下工回来先一大碗梅干菜汤，暑气消了，再煮上一大锅面，加点青菜，拌点辣椒酱或酱菜吃，吃的也很满足。 轮到李雷，他连着三天都点了一个荤，今天就点两个大荤吧，“梅干菜烧肉，白斩鸡，还有这个什么瓜，这字我不认识。” 朱莉提醒，“红烧瓠瓜。” 李雷说：“我们那儿叫蒲，也习惯红烧，我还特喜欢吃这个，给我来个两份的吧。” 李雷后面是周振，打了这么多天工，总算舍得偶尔给自己点个荤菜了，“老板，我要白斩鸡和红烧瓠瓜。” 三肥三瘦的肉他当然还没吃厌，但周振很有原则，一次只点一个荤菜，不惯着自己。他马上就要离开这工地了，别的菜也想尝一尝。 工人宿舍里，李雷给家人打着视频电话，问女儿暑假作业做完了没。 “当然做完啦，老爸你今天中午吃什么菜？” 李雷给他们照自己的盒饭，“喏，梅干菜烧肉，白斩鸡，还有这个红烧蒲。” “老爸老爸，我和老妈中午也吃这个，我去给你看。”女儿把手机拿到厨房，灶头上一大盘切好还没开始烧的蒲。 视频里，李雷老婆说：“你最爱吃这个，我刚才切的时候还在想，家里种的多的吃不完，你在外面又吃不到。”说着，把一大盘蒲倒进锅里去翻炒，一阵刺啦声。 李雷声音响了点：“在这里头一次吃。” 视频那头三道菜，一个炒鸡，一个红烧瓠瓜，一个凉拌猪耳朵。视频这头的盒饭里是梅干菜烧肉、白斩鸡和红烧瓠瓜。虽隔着千里，通过视频也算是在一张桌上吃饭了。 李雷老婆：“什么都可以省，吃饭不要省，吃个饭能花几个钱？” 女儿也很贴心：“老爸，看到这些菜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呢。这个白斩鸡看着很不错。” “吃着味道确实很不错，不知道那老板怎么烧的，鸡皮还是脆的，鸡肉也嫩，蘸着料汁吃鲜的很。” “冰箱里还有半只鸡，明天我也烧烧看。” 与李雷一个三夹板墙之隔的周振永远是在安静地干饭，一切声音自动静音，到了一种虔诚的地步。 鸡肉要连着鸡皮一起吃，他从不知道鸡皮还能是这种爽脆的口感，鸡皮下面透明的胶质蘸着点咸鲜的料汁，仿佛打开新的荤菜的认知。 红烧瓠瓜他也爱吃，清爽中带点辣味，很下饭。 炎热的夏天凉菜比热菜更容易入口，也不会边吃边出汗，一盒饭吃完，胃里舒爽，人也清爽。 朱春华和刘敏秀到的时候正是中午十二点多，朱莉跟爸妈在电话里说菜已经卖完了，正要骑车回去。 他们俩在小区门口水果店买了一个西瓜一个哈密瓜，还有两袋桃子。 上楼小蔡也正好回来，就把一袋桃子给她了。 他们听女儿说小蔡一直在帮她送盒饭，也是个离家在外的孩子，多买袋桃子也用不了多少钱。 小蔡一开始不好意思接的，刘敏秀一定要她接下。这短短一个月，小蔡感觉她感受到的暖意比去年三年都多。那三年她只感觉到社会的冷酷无情。 钥匙是密码锁，输入密码即可。 朱莉这间屋子视野还是很不错的，有个大的落地窗。 刚刚结束的工地就是造小区，往年都是造好，收拾铺盖回家，这城市这建筑从此跟自己再没关系，他们从不会把城市里的小区和自己产生联系，一平方都是天价的房价想都不敢想。 但是在这个落地窗前，望着对面人家，对面晾衣服的和他们俩差不多岁数。 刘敏秀不知怎么就羡慕起人家晾衣服来，她对老朱感慨：“我们家要是能在华市买得起这么一间房子，我就知足了。” 朱春华看了这间房子一圈，“是啊，都不用多大，十几平米就够了。” 刘敏秀进去洗漱，朱春华就在外面打扫，地板抹一遍，犄角旮旯擦一遍，落地窗玻璃擦的锃光发亮。 切了小半个西瓜，剩下的放冰箱里，等莉莉回来吃。 朱莉带了三份盒饭回来，一打开门爸妈就在家里等她。 “先洗手，我去切西瓜，今天我和你爸买的西瓜和哈密瓜都甜。” 待朱莉洗好手，桌上已经都摆好吃的了。 朱莉心里一股暖意流过，从前从没有人等她吃过饭，没有人会凑着时间点把水果提前拿出来，以免太凉吃了肚子不舒服。 朱莉今天是提早回来的，一些东西还没洗，下午朱春华和刘敏秀就陪她提早过去了。 在下午朱莉和他们说这不到四十天已经挣到七万时，他们瞪大了眼睛，因为这七万可是朱春华外出打工一年的收入啊，刘敏秀比这更少。 洗锅碗瓢盆这些夫妻俩都麻利的很，洗菜也相当快。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第 12 章 晚上朱莉和爸妈一起出摊，虽说是第一次去摊上，没经验，但第一次即使手忙脚乱都没什么，犯各种错第二次才会意识到改进的地方在哪里。真正参与了，说不定都想留下来一起做快餐了。 他们今天去地铁口比平时还早了十分钟呢。 但是这十分钟也不愁没人的，实际上，现在朱莉只要三轮车停在那儿，自然就有人来排队了。当妈妈的心思要敏感些，刘敏秀瞧着，这些孩子怎么脸上都不太高兴啊，愁眉苦脸的。 排到周小慧，她每天都要和朱莉聊几句心情才会好些。 “小朱，这是你爸妈吗？” “嗯，以后我爸妈就来陪我一起摆了。” “好羡慕你。” 周小慧也想父母陪在身边，可是老家和大城市终究只能二选一。 半个小时，几个圆桶里的菜都空了，朱莉和爸妈回家。 晚上的营业额是1210。 朱莉和爸妈围坐在矮小的圆桌前吃西瓜，她把籽吐去，“所以说啊老爸，你别去工地了，我们一家人就在这好好干，赚得肯定能比以前多。” 这回朱春华只用了十秒钟，点头，“好。” “咱们一家人一起干。” 老家弟弟妹妹还三天就开学了，朱春华和刘敏秀回去了五天，朱莉没回去。她是想回去看看的，但是她摆摊的生意刚刚起步，突然停这么多天，之前积累的客源会丧失掉一部分，况且五天，一万块钱呢。 一想起老家的弟弟妹妹，朱莉的心就有些沉重，这一大部分记忆当然是承接于原主，她之前在外面读书，老家和父母工作的工地两头挂念，所以才会拼了命的赚钱攒钱。 他们一家每年的团聚时刻只有过年七天，原主就是希望等自己存够钱了，让爸妈和弟弟妹妹奶奶都能在外面团聚一次，好好玩一玩。 朱莉挪用她辛苦存的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但她的目的也是想帮原主完成她的心愿，而且是长久的，一家人才能够在一起。 小蔡要开学了，没办法再去写字楼送盒饭，朱莉只好在群里和大家说抱歉，过五天就开通外卖了。 群里遗憾声一片。 “中间五天太为难我们了，吃过这盒饭后，别的外卖都没有吃的欲望了。” “这几天就当减肥吧，为了九月五号大吃一顿！” “我也这么打算的，这几天靠面包和饼干过活。” “我感觉我胃都快养好了，这段时间都不胃痛胃胀气了，停五天太残忍了。” 九月一日开始，朱莉在那亮闪闪的‘奇迹快餐’下面就写了九月五日开通外卖。 九月五日，正式开通外卖，这下朱莉终于可以大展身手，多烧几个菜了。 她计划是八个全荤，五个半荤，四个全素，再两个汤。全荤定价六到十二元，半荤三到六元，汤一到四元，全素两元。 除去五个要出去摆摊的菜之外，其他的菜都做了一半的量。 做餐饮就是宁可不够卖，也不要剩下。虽说朱莉跟大家都打过招呼了，但不能把希望全压在这上面。外卖平台那么多商家，搞不好就有几家藏龙卧虎呢，搞不好人家今天不想吃饭，想吃馄饨饺子米线之类了呢。 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打开f区的市场，对大多数人来说，‘奇迹快餐’只是众多的外卖之一而已。 第一天，朱莉先让爸爸去工地卖快餐，她和妈妈则是留在厨房打包。一是她要看看第一天的订单情况，二是妈妈对怎么查看外卖订单还不太熟悉。 朱莉只是和爸爸简单交代下一勺舀多少的量，少了补一点，多了倒没关系。 本身也在工地干活，待过不少工地，朱春华独自去那儿卖快餐一点问题都没有。 厨房这边，朱莉开通的是十点起送。到了十点半，一个订单都没有。 等待的这半个小时里，刘敏秀心怦怦跳的厉害，她的恐慌是因为她随时把一大家子的生计压在自己身上，儿女的读书费，伙食费，回家的路费等等。 朱莉不急，打扫厨房，列明天采购食材的单子。 她抬头看见妈妈焦躁地走来走去，干什么都不对劲的样子，宽慰道：“妈，别急，会有人下单的，实在卖不掉我们就再去外面摆摊。” “欸，我不急。”刘敏秀嘴上这么说，朱莉看得出来她还是急的，不过她也不多话了。 她一直认为，语言上的宽慰是最没用的，说一万句话也改变不了事实上的万分之一。 又过了二十分钟，在一片寂静中，一个机器声音，“你有外卖新订单了。” 这一声似乎按下了什么开关键似的，后面连着来了八单。 单子打出来后，第一单先由朱莉打个样，菜饭汤全部用保鲜膜封好，盖子合上，装到打包袋里，钉上钉子。 朱莉在门边专门放了张桌子放外卖的。擦的干干净净，泛着亮光。 刘敏秀看个两遍就会了，这些没什么技术难度。 九份还没打包完呢，订单又来了。 刘敏秀现在心才放下来。 莱夏大厦里，十二点午饭时间，单雨晨他们办公室的人算着时间，十一点十分开始点单。 为了不让老板发现他们在开小差，同事们使使眼色，纷纷低头看手机。 点进去直接在搜索栏中搜‘奇迹快餐’，下面出来了很多别的快餐店，但他们只选择这家标明新开的‘奇迹快餐’。 哇，单雨晨眼睛都亮了，今天多了好多新菜，她用力拍了下旁边的婷婷，婷婷看着她狠狠点头，表示“我懂，我懂！” 有红烧肉、啤酒鸭、糖醋排骨、椒盐排条、黑椒牛仔骨、油爆虾、回锅肉、白斩鸡，杏鲍菇炒肉丝、番茄炒蛋、鱼香茄子、丝瓜炒蛋，醋溜甜椒、干锅花菜、炒青菜、炒豆芽，凉拌海带丝，还有玉米排骨汤、梅干菜汤。 一下子眼前多了这么多选项，单雨晨开心的把上午工作的烦恼都往了，该点什么好呢？红烧肉吃不厌，梅干菜烧肉也超好吃，但这两个有点重合了，只能点一个，椒盐排条也点一个，正好想吃油炸的了，上次吃的白斩鸡鸡皮和料汁真的绝了，这样已经三个全荤了。 单雨晨自言自语，“不能再点了，不能再点了。” 来日方长，现在不用担心这家店跑了，她翻下去点素菜。 别说是她了，办公室的人都跟她一个想法。 这点完菜哪还有心思工作呀，一门心思地等着外卖呢。 相比之下，自习室里的人就比他们自由多了，到了就去楼下外卖柜拿。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全职备考的人多，经济上不比他们上班有餐费，所以还是一荤两素和两荤一素的多。 有了外卖对陈佳乐来说也很方便，本来每次让盛雨晴帮她买就很不好意思了，现在能自己点，算好时间，中午下班自行车骑到莱夏大厦楼下，直接打开外卖柜拿就是了，顺便帮盛雨晴的也拿了。 十二点到十二点半的这个时间段里，几乎人人从外卖柜里拿出来的都是‘奇迹快餐’。 这一点都不奇怪，就在昨天他们还怕买不到抢着去排队呢。 这下好了，终于不用担心轮不到了。 梁静和小紫这两位孕妇，天天吃这家叫做‘奇迹快餐’店的，都把他们看馋了，孕妇口味一般比较挑，孕妇都爱吃的那味道一定不错，而且每天闻着味他们都闻饿了。 今天梁静一说这家开通外卖了，都说也点来吃吃看。 但也是因为看着他们吃馋了才想着点来吃吃看，对这十几二十块的快餐也没抱太大期待，毕竟价格摆在那。 对面那“金帽子”快餐店总归是连锁店，难道一家无名小店能比的上这家？ 在等外卖的过程中，梁静和老公打电话，“你点了那几个菜？” 成凯在电话里汇报：“白斩鸡，糖醋排骨，黑椒牛仔骨，干锅花菜。” “一点绿色的蔬菜都不点。” “花菜也是蔬菜，它只不过不是绿色的而已。” “我也点了黑椒牛仔骨，还有红烧肉，油爆虾，一个炒青菜，还有一个梅干菜汤。” “唉呀，我忘记点汤了。” 小紫那边拨通电话，“妈，您今天一个人在家也别烧了，我点了那家外卖，已经在送去路上了。” “有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和白斩鸡……梅干菜汤也点了……好，拜拜。” 王艺霖看着，觉得他们太夸张了，反而推出“奇迹快餐”页面，转而点进了“金帽子”快餐店，这家的种类更多，还有店面，卫生总归有保障。 半个小时后，各自点的外卖陆陆续续到了，刘晴和谢家辉体谅孕妇，把她们那份也带上来了。 刘晴点的是红烧肉，黑椒牛仔骨，丝瓜炒蛋，炒青菜和一个玉米排骨汤。 他们点菜完全不用想着省钱，中午饭补三十，平时吃别的倒还要超出点预算，这家店闭着眼点都不会超过三十。 菜多的朱莉用的都是大型饭盒，打开来一看，这菜是又满又丰盛。 刘晴第一筷子吃的牛仔骨，就只一口，她就被这家店完全折服了。 这也是巧合，昨天刘晴和爸妈去一家餐厅吃饭，就点了一道黑椒牛仔骨。那道牛仔骨怎么说呢，中规中矩，刚上来滚烫时很好吃，凉了就有些腻。 她老怀疑这种牛仔骨是不是真的牛肉，还是合成的，因为实在太嫩了，哪有牛肉那么嫩的，而昨天去的那家呢，明显能感觉得出用的是真牛肉，虽然嫩，但能吃出肉的劲道来，就是那黑椒汁过于咸和腻了，得喝很多水才行。 刘晴对黑椒牛仔骨的钟爱属于看到就想点，吃了又后悔。 但是这家做的黑椒汁调的正好，是她喜欢的黑椒味，而且不咸不腻，肉的口感和昨天吃的一样好，这就显出差别来了。 昨天的黑椒牛仔骨二百六十八，今天是十二块钱。虽说那是一整道菜的量，这就两块，但价格上差了近二十倍。 刘晴怎么可能不被这家店折服。 再尝别的菜，挑不出一点毛病，道道符合她口味。 “良心店啊这家属于。” 梁静意料之中，“是吧，便宜又好吃，我老公还给我拍了张照片，他们公司楼下外卖柜拿出来的全部都是这一家。” 梁静调出照片来给他们看，乍看很夸张，尝过后就完全能理解了。 谢家辉中午就想吃些正常的饭菜，公司附近虽然种类多，但就没一家老老实实做饭的，都是冠着什么牌子的连锁店，味道一股饭店味，不难吃，但就是没有一道正常的菜该有的味道。 吃到这份盒饭，这就好像灵魂归位了一样，总算是吃上一顿合胃口的饭菜了。 “以后中午也不用费劲脑筋想吃什么了，我决定就这家了，吃着真舒服。”他喝了口梅干菜汤。 惊喜！ 他激动地说：“我姥姥就给我做过这个汤，回忆中的味道啊。” “这家店开多久我吃多久。” 王艺霖和林娜娜吃的是“金帽子”家的，她俩是觉得小作坊怎么比得过连锁店，“金帽子”店里的环境不知道比这家小作坊好多少。 他们看这家小作坊上传的照片，就一个厨房，也太low了。 网上说的这种小厨房都和厕所连在一起，她想想都要吐了。 王艺霖和林娜娜也不羡慕，他们这份虽然贵点，反正吃不出毛病。 一个办公室里六个，私下里也有小团体，王艺霖和林娜娜一个学校毕业的，爱好都是逛街，走的近些，梁静不喜欢搞这些小团体，和小紫话稍微多些，那是因为沟通起来更轻松些，刘擎和谢家辉在这放假就更迟钝些，他俩都不知道这一个办公室里还有小团体呢。 工地这边卖的很顺利，朱莉之前就和大家打过招呼，中午换她爸爸过来。大家知道朱春华之前也是在工地上干活的，工友见工友，几句话就热络起来。 工友们最担心的就是换了人盛的菜量会不会比之前少，当看到这位大兄弟也是大大方方，一勺就是一勺，心里就放心了。小姑娘和她爸爸都是实在人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第 13 章 一个中午，直到一点，朱莉和妈妈都没歇下来过。 外卖员络绎不绝，他们也觉得奇怪，这家新开的生意这么好？ 都一点了，张超拎着四份外卖赶往下一个地点，电瓶车上挂着的两个包子一个馒头和一杯豆浆是他的中午饭。 送完他坐在电瓶车上，一脚踮着地面支撑，算了下，今天这家“奇迹快餐”他都跑了四趟了吧，生意这么好？ 两口解决一个菜包，他打开外卖软件搜了下这家店，最便宜的荤菜六块钱，两块钱的素菜都有，零元起送，这商家一份赚不了几块钱。 张超印象里，这家卫生搞的很干净，他印象还是蛮深的。 送了两年外卖，一家外卖店干不干净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张超咬着无味的馒头，晚上也买一份来吃吃，天天馒头吃得胃里都泛酸了。 一天下来，回到家洗漱完都十点了，一家人坐在桌边算了下账，朱莉今天买菜花了989.67元，今天的盈利是6730,也就是净利润5740。 这是第一天的盈利，朱春华和刘敏秀已经很满意了，这些都在朱莉意料之中，但她看父母那么开心她也开心。 刘敏秀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家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这个点，钱一花都睡过一觉了，闻言一天赚了五千多，瞌睡虫都醒了，“什么？一天就能赚这么多钱？” 电话这边刘敏秀也很激动：“这还是第一天呢！以后肯定能赚得更多的。” 朱春华凑过来，“明天我再多去几个地方摆，妈，吃过莉莉做的都要来买第二次的。” “还是我大孙女厉害，她在老家这边时做菜比我做的都好吃。” “奶奶，等弟弟妹妹放假了，你们一起过来，我天天做给你们吃。” “好，等你弟弟妹妹放寒假。” “他们现在应该还没睡，我去让他俩跟你们说几句。” 弟弟妹妹房间紧挨着。 “房间都还亮着灯呢，都没睡，现在读书苦了，每天做作业做到十一点十二点。” “文雯超超，你们爸妈来电话了，晓得你们爸妈和姐姐今天一天赚了多少钱嘛？五千！” 朱文雯脑袋唰的一下抬起来，眼睛睁大，“这么多！” 于是马上放下笔站起来要拿手机了，奶奶在她房间床边坐下。 朱文超也从自己房间跑过来了，他的“这么多”声音很小，没人听见，他坐到妹妹床边，待妹妹说完后问：“爸爸妈妈，是姐姐做菜你们打包吗？有没有空调？会不会累？” 奶奶说：“你看，哥哥就比你关心爸爸妈妈。” 朱文雯撇撇嘴，“我也会问的，，下一句就要问了。” 大家笑她，实际上也没有人会怪她。 “一点都不累，厨房有空调，要不然这些菜不就坏了嘛。只是在厨房走来走去，这点活比我和你爸在工地上干的轻松不知道多少倍，身上不用沾泥沙，衣服干干净净的，你们放心好了。” 朱文超咪咪笑，点点头，“这样就好。” “让姐姐也不要太累了。” 朱莉笑嘻嘻的，把胳膊伸过去，“给你看看姐姐的muscle。” “什么是muscle啊？” 两小孩同时说：“肌肉。” “姐姐力气大得很，还每天跑步呢，不用担心。你们学习久了也要起来放松下，老坐着全身血液不循环，还会得近视眼。” “我不会，哥哥老是眼睛眯着，我怀疑他近视了。” 朱文超使劲摇头，笑起来眼睛更是眯成一条缝了。 “那是你哥眼睛小，超超和姐姐的眼睛一模一样。” 朱莉抬头看了眼穿衣镜中的自己，她的眼睛才是真的眯起来只剩一条缝呢，感慨，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就注定是这家的一份子。 这长相在星球和这个世界都少见。 师哥曾经劝她去整容：“师妹啊，咱要不去把眼睛整大点，我天天感觉你在闭眼炒菜，钱我们是兄弟几个替你出。” 朱莉说：“我不，是你们不懂欣赏老娘的美，老娘就要做这独一无二。” 当然，这份职业加上她的长相，几乎就扼杀了她的桃花。星球的整容技术比这里先进太多，所有材料都用的纳米技术，整容完连疤都没有，不管男孩子还女孩子，不满意就可以去做下调整，朱莉从始至终就没有一刻为之所动。 朱春华外出摆摊摆了三天，周四点开始打雷下雨，朱莉让爸爸别出去了，朱春华想着做人不能失信，一定要去。 “我来想办法。” “莉莉，外卖订单我们自己可以送吗？就是不用外卖员接单，我们自己来送。” “可以的。” 这时，朱春华拨了个电话。 “喂，雷工，今天这下雷雨啊，我们没办法过去摆摊。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直接在手机上下单，最好是大家都用一个手机，下了单我直接装到饭盒里给你们送到宿舍里去。” 电话开着免提，那头连连说着好，太感谢了。 “我们想着下这么大雨你们肯定不能出摊了，那我们中午吃什么？” “好，那你算下多少人要，我给你们送过来。” 挂了电话，朱莉和妈妈噗嗤笑出来，朱莉说：“爸，你刚刚一开口说‘喂，雷工’，我还以为你打电话给雷公让他不要打雷了呢。” 刘敏秀笑说：“我是以为你爸打电话跟雷公说我去卖盒饭的时候你先不要打。” 朱春华这才明白他们的笑点，也哈哈大笑。 没过多久，外卖订单的声音响了，雷工就来了电话，说是已经下单了，五十一个人的，就是他们工地的。 五十一份，三个人装装很快，朱春华在厨房转来转去，找了两个泡沫箱来放。 朱莉软件上叫了辆出租车，下雨天叫出租车都难，等了十分钟才轮到，车子开不进来，朱莉和爸爸要把两个箱子搬到商场的路边，有一段路是有天幕的，一段路没有，刘敏秀撑着伞左右各一边替他们撑着，结果她自己倒淋湿了，三个人只好贴的很近才都能撑到，可这雨实在是大，风也大，撑伞也没起多少作用。 他们一家子倒笑呵呵挺会苦中作乐的。 放眼望去，整个广场上就他们三人抱着两个箱子，衣服黏在身上，撑伞跟没撑一样“孤零零”在路上走着。 商场一楼店铺现在都没生意，站在店里望着雨中三人，觉得他们可能有点病。 朱春华十一点半到的工地宿舍，他把两个箱子搬到宿舍，衣服都湿透了，工人们很是不好意思。 朱春华只说应该的。雷工硬要朱春华把他的干衣服换上才让他回去，“衣服下次来的时候给我带上就行，我又不急着穿，你这样一身湿的回去保准感冒。” “老朱你客气什么，你不给我们把饭送来，我们中午都没得吃饭。出去买，我们也得淋一身湿，点外卖哪家比你家实惠？而且外卖员还不一定找得到我们这个地方。” 朱春华也怕感冒，感冒了耽误明天做生意，就痛快去换了，“雷工，我明天洗好就给你拿过来。” “不急不急。” 朱莉叫的车是算来回全程的，朱春华换好衣服就匆忙赶回去了。 回去路上，司机问他：“你们这外卖多少钱一份啊？” “我们有十八菜可以自己选的，全荤六块八块十块的都有，半荤四块五块都有，炒青菜炒豆芽这些两块，黑椒牛仔骨油爆虾价格稍微高点，十五块钱一份。” 司机一听，“价格定的不高嘛，怎么赚钱？现在菜场菜价肉价一天一涨，肉都吃不起了。” “我们一份赚得是真不多，薄利多销，菜买的多比单买总归便宜点。” “荤的有什么，我中饭也还没吃呢。” 朱春华一个一个给他报，“红烧肉，糖醋排骨，白斩鸡……半荤的有番茄炒蛋，丝瓜炒蛋，鱼香茄子……全素的炒青菜炒豆芽，干锅花菜，凉拌海带丝……” “菜还真是挺多，兄弟，这样，我待会儿车还停在老地方，你回去给我打包一份，多少钱我手机转你。” 朱春华能多卖一份是一份，高兴的很。 “汤要吗？” 司机甩甩手，“不敢喝汤，喝多了找厕所麻烦，我平时连水都不敢多喝。” 司机点了两荤一素，朱春华下车时雨势略小一点，跑回去打包完又马上给他送来。 司机往前开，找了个能停久一点的地方停下吃饭。 雨势又大了，车窗外大雨像是泼下来的，坐在车内只能看到窗外一片混沌，显得车里格外安静。 天气都闷一个星期了，终于下了场大雨，就像一口气憋了很久，终于呼出来好好喘口气了，这时候外面的空气其实是很舒服的，可惜现在雨太大，打开车窗雨会飘进来。 卫林东咪了一小口水润润口，菜色不错，青菜翠绿，一看就是当天的，糖醋排骨上面还撒了一层芝麻，白斩鸡的料汁分开装，都挺有心。 还没吃，卫林东光看着就心情不错，坐了一上午，麻木的胃也渐渐苏醒了。 卫林东把料汁倒上，吃了块鸡肉，料汁和鸡肉极其搭，咽下去了他还在嘴巴里一抿再抿回味那番滋味，鸡肉鲜嫩，鸡皮咬起来跟果冻一样，脑袋里一下跳出“鲜嫩多汁”四个字来。 一下子就把期待拔高了，糖醋排骨一点也没令人失望，酸甜口味相融的正好，他正喜欢酸一点的，好下饭，抿一抿，骨头都有滋有味。 相比之下，这份翠绿的炒青菜更加让他感觉到了被尊重。 他们开出租车的，每天中午那顿饭真是不好解决啊，饭点乘客下车的地方附近饭店贵的，吃起来心疼，宁可再载几个，找个便宜的馆子随便吃点。 开出租车二十年，整个华市的什么便宜馆子没吃过，荤菜吃不出鲜味，那就中午一顿，不吃就不吃了，吃点素的，来个最便宜的辣椒炒肉，炒青菜，青菜蔫了吧唧，都不是青菜成黑菜黄菜了，找人家老板理论吧，人家老板不承认，睁眼说瞎话，“我们这是大盆菜，炒的早氧化了。多说无益，还惹一肚子气，后来索性不问了。钱出了，吃的不顺口，气往肚子里咽，久坐的啤酒肚越来越大。 他真想不通，什么氧化，欺负他没下过厨房？家里烧菜都是他来的，水里加一点油和盐，青菜放进去焯一下，再大火爆炒，青菜就不会蔫。再说，青菜那么好熟的菜要提前多久炒呀，说到底就是不用心。想着来买的都是贪他们菜便宜，就挑便宜的菜糊弄他们。 瞧瞧这盒饭里的青菜，颜色翠水分足，只卖两块钱。 耳边大雨滂沱声，眼前美味佳肴，卫林东吃出了“致虚极，守静笃”的意味来，可以打两百分的一餐。 他看了看包装袋——奇迹快餐，以后中午车就往这块地方跑 比开出租更不容易的是跑外卖。打雷下雨出行不方便，正是点外卖的时候。 雷打的最密集的时候，厨房外那片天幕下面听了十几二十辆电瓶车，外卖员穿着雨衣右手握紧车把手，准备闪电打雷不那么密集了随时冲出去。 朱春华和刘敏秀从厨房里望着他们，有几个年纪轻轻还像个孩子，格外心疼，“莉莉，打雷下雨天万一没准时送到是不是也要扣钱啊？” “应该不会吧，听说下雨天一单有补贴。” “补贴多少呀？” “好像是五块吧。” “五块钱冒这么大雨，真是不容易啊。” “我前段时间看到段视频，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送外卖，下雨天迟到了几分钟，人家开门直接把外卖给她摔地上了，还说什么我不管外界因素什么的，一串我听不懂的词，总之没送到就是你的能力问题，天要打雷下雨人做得了什么主。” 朱莉表情有些严肃，“妈妈，这个世界其实不讲理的比讲理的多。”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第 14 章 雨是下午一点半停的，张超一刻不停到一点半，身上黏腻腻的，饿的两眼直冒金星，呼出来的气都是发烫的。他脱下沉重湿漉漉的雨衣，撩开帘子走近厨房，有气无力地问：“现在还有菜吗？” 刘敏秀连忙站起来，“有，菜在这里，要吃什么？” 张超长得很清秀，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刘敏秀一看到岁数小的男孩子，就想起自己儿子假如在外面受委屈了怎么办，看到小姑娘就想女儿在外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她总想着自己不在他们身边时能碰到个好人帮下他们。换个角度，这些孩子他们在家里也是宝贝小孩，她就怕他们饿着了，冻着了。 张超点了三个菜，椒盐排条，鱼香茄子和玉米排骨汤。 刘敏秀说：“稍微等等，排骨汤给你热下。” “好，谢谢。” 朱春华给他把凳子拿过来，“小伙子坐会儿。” “哦，谢谢，谢谢老板。” 张超有些拘束，他来拿外卖都是拿了就走的。 朱莉把煮的老姜茶给他倒了一杯，“喝杯老姜茶防止感冒，我们今天也淋雨了，煮了很多。” 张超接过，“谢谢。”手捧着杯子，杯中暖意已经抵达入心了。 张超六月份刚毕业，实习了半年的公司突然在转正前几天说他没通过考核，辞退了他。之前没有表露出一点迹象来，把他打个措手不及，现在只好一边送外卖一边找工作，不送外卖连房租和饭钱都没有了。 他没跟家里人说实习没过的事，认为太丢脸，三个月来一直苦撑着。 现在的人对送外卖都有一种偏见，认为学历低的人找不到工作的人才会送外卖，对他们就低看一等，张超花了很大努力才说服自己不要在乎。 他是设计专业，工作不是找不到，但找个不满意的又要花时间过试用期，又是自己不甘心身在曹营心在汉，恐怕哪天设计热情就被磨光了，还不如外卖做着，只要不怕累，工资比之前实习还高点呢。 这几个月里，他一直因为实习遭受的不公憋着一口气，送外卖被低看一等，找工作到处碰壁，他天天在脑子里冒出人间不值得的想法，偶有的暖意就格外记在心头。 老姜茶喝完，刘敏秀盛汤时问：“在这儿吃吧，这里有桌子。” 过于热情张超倒不习惯了，谢完后说：“我下午不送外卖了，回去吃。” 实际他也没有回去吃，找了个能停电瓶车的地方吃饭。 下了雨后，日头就没那么晒了，空气清新，一排上有好几个外卖员半躺在电瓶车上休息。 张超把放菜的一盒和汤放在后面车兜上，饭盒端在手上吃。 汤都满的溢出来了，端起来喝了几口，有玉米的清甜，不是那种加了很多水反复反复煮，连鲜味都没有了的汤，还有四块排骨，对于三块钱的汤来说已经很划算了。 张超现在热的开始发汗了。 椒盐排条里面的肉很扎实，外面裹的油炸的面皮香香酥酥，张超特别喜欢吃油炸的食物，吃了心情好，鱼香茄子里有肉末，比以前学校食堂的好吃几百倍，拌在饭里，扒拉几口饭盒里一半饭就去掉了。 饭吃下去出汗的力气都有了，张超感觉进入身体里的潮气都在往外排，耗掉的精神正在慢慢恢复。 第二天三十二度，虽然还超过三十度，比昨天下雨温度要高些，但太阳明显没那么晒了，一场秋雨一场寒，之后天气只会越来越凉快。 朱莉今天的梅干菜汤只做了一半的量，丝瓜炒蛋换成了辣椒肉末炒粉丝。 朱莉还是觉得在厨房待着太轻省了，于是中午就骑着三轮车出去摆摊了。 工地那就按照昨天的方法，大家一起点，点完一起送。 朱莉今天要去f区的棉布批发市场。之前一直想来的，就是时间不够，也稍有些远。 这块地方很乱，正是新旧市场改造时期，旧市场是两排一直溜的小店，店面也不是很正规，样品摊子都摆在外面。两排中间的过道用大敞篷撑着，遮阳遮雨，冬天还好，夏天里面就是个大蒸笼，要不是为了做点生意，谁都不愿进去。 新的市场已经投入运营了，是个四层商场，但店面费贵，很多老商户宁可在大敞篷里挤挤，他们还怕换了个地方，老顾客找不到位置，生意被别家抢去了。 周围没吃的店，就大楼下面一个过道里摆了几辆餐车，烧馄饨的，做卷饼的，摊杂粮煎饼的，卖炒面炒饭的，都比朱莉的三轮车更像餐车。 过道两边都有餐车，加上摆的小桌子小凳子，这过道里实在太挤，朱莉就不往里进了，她就停在口子上，撑开她那个老大的遮阳伞也能遮阳。 她上次来时就看到摆摊的都配备了小桌子小凳子，朱莉带了两个大的两个小的凳子。 对于这个新来的摆摊的，旁边几个摊上老板只在百忙之中抬头瞟上一眼，并不放在心上。 年纪这么小，吃不吃得起这个苦还不好说呢，估计就是听别人说摆个摊一天能赚上千就来凑热闹了，钱哪那么好赚。 卖卷饼的老板把卷饼装进袋里给顾客，“十二块钱。” 生意哪那么好赚，他从九点钟就来了，站了站了三个小时，这会儿是人最多的时候，哪怕多的排队也不超过十个人。 朱莉隔壁摊杂粮煎饼的胖婶不时往朱莉这边瞥一眼，看她卖啥的，卖快餐的，她又想看她卖什么菜。 小年轻炒的菜能比她有经验？她的年龄至少是这小姑娘的翻一倍。会做菜的年份都比她的年纪大了，都还不敢炒那么多菜来卖呢，炒菜比他们这卖杂粮煎饼和卷饼馄饨的成本大多了。 胖婶预测，这小姑娘摆两天就不会再来了，还是太年轻啊，亏钱了她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奇迹快餐店，三轮车车头的牌子倒做的亮闪闪的，整的花里胡哨，胖婶更加肯定她摆摊只是一时兴起了。 意识到她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后，胖婶开始观察隔壁这小姑娘的长相，不禁和自己十九岁的女儿做对比。胖婶又对她产生了同情，哪有小姑娘的眼尾吊的这么高的，女孩子大大的眼睛才好看，她女儿的眼睛就很大，这小姑娘实在是不算漂亮，中等都算不上。 胖婶心里放松了，安心做她的生意了。 朱莉找了块砖头把三轮车轮子固定住，一次性饭盒的袋子打开方便待会拿，五个圆桶打开，再从矿泉水瓶里倒点水来洗干净手。 红烧肉的香味，啤酒鸭，鱼香茄子的香味开始飘出来…… 在其他摊前零零散散坐在小板凳上吃凉皮小馄饨的人抬头往弄堂口的三轮车小摊看一眼，红烧肉还挺香，还有用辣椒炒的什么东西。 摊煎饼的胖婶和他斜对面裹卷饼的中年男人在不太忙的工作之余也抬头朝弄堂口看来。 朱莉的第一个生意是批发市场里面来的。 看起来应该是一对中年夫妻和一对青年夫妻，手上有成套的被单被面，还有红色百子锦缎图案的背面，另外的用红色塑料袋装着，朱莉也看不清是什么。 中年夫妻看了眼朱莉的摊位，中年女人说：“菜看着烧的不错，就在这里吃点好了夏夏。” 这个叫夏夏的年轻女性瞪大眼睛，“妈，干嘛吃这种小摊上的呀，随便找家饭店都比在这里吃好呀。” “都快十二点了，去饭店吃还要等菜烧出来，吃好都不知道要几点了，我们还有两套四件套没买呢。” 中年男人也说：“就在这里简单吃些就好了，买好晚上再到饭店里去吃点好的也行。” 戴眼镜的青年男子指指斜对面的卷饼摊，“有你喜欢吃的卷饼，爸妈吃盒饭，我们去买卷饼。” 这个叫夏夏的女生立马就换了张笑脸，“爸妈，要不你们也吃卷饼吧，那个超好吃的。” 中年女人甩甩手，“你们吃你们的，我就爱吃饭。” 于是两两分开。 朱莉从一旁抽出一个一次性餐盒，“要吃什么？” “给我来一个红烧肉。” 她在选，朱莉给她舀了一勺红烧肉，中年女人没料到还挺多的，这下她更想尝尝另一个荤菜了，“再来个啤酒鸭，鱼香茄子和炒青菜。” 她说完，朱莉都给她盛完了，满满的一盒，再加一盒饭。 “汤要吗？” “有什么汤？” “丝瓜蛋花汤，两元一份。” “一共二十二块。” 四菜一汤加一碗米饭二十二块，量还那么多，一向买东西都要求便宜再便宜点的中年女人都觉得划算，没有开口嫌贵。 这么大一份她根本吃不完，“怀生，你买三个菜就行，我这里太多吃不完。” “我还在想呢，这么多菜你肯定吃不完。” 中年男人点了啤酒鸭，鱼香茄子和香煎豆腐。 买好中年夫妻向斜对面还在排队的年轻夫妻招招手，“我和你爸先去车里吃了，你们买好过来。” 中年夫妻走后，朱莉又来了一个生意，馄饨摊后面排队的两个女人转而来排朱莉这边了。 两人喝点了一份菜，五个菜，朱莉拿大号的餐盒给她们装的，饭也是两人买一盒。 “能再给我一个空的饭盒吗？” 朱莉随手给了她一个。 她俩付了钱转身进了批发市场里。 朱莉这边的人又断了，现在才十二点半，菜还剩一半不到，朱莉杯子喝了口陈皮水，微苦但消暑，她坐在塑料凳上等下一个顾客。 朱莉环顾四周，发现对面最边上馄饨摊的老板在阴测测地盯着她，朱莉无视他的目光转回来。 旁边大门内不时有工人推板车下来，上面叠着一匹匹布。 金水闻到香味往边上摊位望了眼，就继续推着板车往停车场的方向去了。 市场里，一个专卖窗帘布的店面，两个女人坐在收银台里吃饭，面前手机支架上架着的手机在放一本古装电视剧。 林桦解开袋子，“我对这个摊位好评，我多要一个餐盒她也没收钱。” “对哦，还真是。”林琪也想起来了，“现在外面只要一说打包，就是加一块钱，付着都心疼。” 两人把椅子搬过来点坐下，林桦问：“看到哪一集了？” “……43集吧，昨天好像没看完。” 菜放中间，林桦把一半饭拨到林琪的盒子里。 林桦喜欢吃鸭肉，妹妹不太爱吃，两人一个夹红烧肉，一个夹啤酒鸭，入口之后皆是嘴里没有余地说话却超想给对方推荐，各人指一道菜，“好吃，尝尝看。” 林桦特意说：“这鸭肉不腥气，很入味。”“很”字加重音。 林琪从小到大对姐姐的话都是深信不疑的，她跟着姐姐从老家出来，先是打工，后来姐姐嗅到商机开窗帘批发店，可以说他们在现在这一波人里算开的早的，尽管这两年生意不景气，早些年生意好的时候还·发是赚了些的，现在的日子和刚从老家出来时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底下。 红烧肉已经给了她足够多的惊艳，啤酒鸭能差到哪里去。 “这鸭肉六块钱一份，老板赚钱嘛？”尝了味道后，她都觉得这和老家鼎记楼的不相上下了。 不光这两个荤菜，素菜也做的好吃，特别是炒青菜。 当然鱼香茄子也好吃，但是炒青菜更让她们吃的停不下口。 姐妹俩从小在农村，有什么吃什么，轮不到她们挑食，比如林桦青菜只爱吃青菜叶，青菜杆太硬又太苦了，林琪也不说都喜欢吃，只不过林桦吃不下的都林琪吃了，久而久之不管喜不喜欢，林琪就习惯吃青菜了。 今天她买青菜也是因为习惯性的就买了，她从来不知道青菜如此好吃，清脆爽口，而且菜杆子不是那么硬。 林桦青菜叶子是爱吃的，但这次菜杆子她也没有咬断，要是连青菜都能烧的她能接受，林桦都觉得是无可挑剔了。 结果就是，原来她不是不爱吃青菜，而是没吃到过烧的好吃的青菜。 她们俩跑到大门口，见摊位还在，毫不吝啬地夸奖，“每个菜都好好吃！” “谢谢。” 夸奖的话听多少次都不会嫌多，朱莉笑起来眼睛嘴巴弯成了三条线。 “再买一份，我们晚上吃。” 朱莉点了点牌子，“晚上可以点外卖，我们店有外卖的，现在买晚上吃不新鲜。” “店名就是这个？”林桦指着“奇迹快餐店”五个字。 “对。” 林桦想，送上门的生意不做，让她们晚上点新鲜的，同为做生意的，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做长久生意的。 她给一次性餐盒那么爽快也能理解了，菜做的足够好吃根本就不用担心没人买，林桦觉得吃过的都会成为回头客，她怎么会在乎几毛钱的餐盒。 姐妹俩回去，经过朋友开的店，朋友是卖床上用品的，打了个招呼：“饭吃了没？” “还没呢，刚做完一个生意，正要准备做中饭。”朋友感叹，“唉呀一天天的，最麻烦的就是做饭了，做完吃完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姐妹俩停下，林桦说：“那就别做了，门口有个摊位卖快餐的，味道超级好还便宜，买一份来吃吃省得你开火了。” “菜都买了。” “菜晚上吃，保准你吃了那个盒饭以后都不想自己烧菜了，她那里很便宜，你一个人烧菜花的钱也差不多，还省得吞油烟了。” 朋友有些被说动了，姐妹俩也没有强行让人家去买的意思，只是推荐下有家盒饭很好吃而已。 无论老的还是新的批发市场，店面都是一间间敞开的，没有多余的空间做厨房，所有商户中午要自己做饭的，都是在店面口支个小桌子，弄个电磁炉这么烧烧，或者家里做好带来热一下，还只敢烧些清淡的，怕味道重，布匹熏上味道，辣的红烧的真的不敢吃。 她都要打开放菜的塑料袋了，又放下了，转身掏了手机往楼下走。洗菜太麻烦了，她有些洁癖的，有自来水的地方只有公共卫生间，每次去洗菜洗锅碗瓢盆，她都要做番心理建设，但开店没办法。 到了楼下大门口一看，没一家摊位啊，又往对面a1区的出口走。 停车场里，一辆白色小轿车内，中年女人和年轻女子互相劝对方吃一口自己买的那份。 “夏夏，你尝尝看，真的，这菜比我烧的好吃多了。你和小陈也去买两份，中午总要吃点饭的。” “我不尝，除非你先尝我的，妈我跟你说，现在卷饼可火了，饭菜哪里吃不到。” “这菜还真不是哪里就能吃到的，你就吃一块红烧肉。”中年女人把肉都夹起来放她嘴边了。 “那你先尝一口卷饼。” “我不吃你这玩意儿。” 中年男人把自己这份推过去给女婿：“小陈尝尝看。” “夏夏不吃，小陈你尝尝看。” 小陈往上推推他的黑框眼镜，他可不能拒绝，这尝的不是味道，尝的是人情世故，他爱吃豆制品，夹了块香煎豆腐。 豆腐外皮煎的很有嚼劲，里面软嫩，豆腐的口感原本是经不起在嘴巴里停留的，即使是老豆腐，但这豆腐就是让他吃到了有两种豆腐的口感，外皮煎的那种香味他自己做香煎豆腐时就煎不出来。 他对夏夏说：“好吃。”语气非常诚恳，他想吃第二块，不好意思夹了，咳嗽了声，“我也去买一份，夏夏你要不要？” 豆腐怎么做他老公都爱吃，不能完全相信他，不过她还是说：“那你去买一份吧，我待会儿在你这里吃点。” 小陈关上车门，中年女人白了她女儿一眼，“就信你老公不信你妈。” 夏夏撇撇嘴，“你也看不上我的卷饼啊。” 中年男人叹口气，“你们就是冤家。” 小陈去时前面有五个人在排队。 李春苗这份饭一共十五，三菜一汤，价格能接受，回到店里，手机上开个综艺准备吃饭。 吃之前李春苗还在想一盒饭太多了吃不完，吃之后觉得一盒饭不够。 啤酒鸭这味道怎么烧出来的，要是有一大盆她能啃一个下午，就着综艺菜吃光饭一粒不剩，真心不觉得十五卖的贵，她跑到林桦那去串门，“以后中饭我也不自己做了，就去那个摊位上买了，省得做饭。” “好吃吧？” “味道不是一般好。” “她家有外卖的，你要生意忙来不及下去，点个外卖送来更方便。” “等我们家老王回来，两个人中午再多买两个菜一份饭，中饭就解决了，每天到卫生间去洗菜洗锅子洗碗，我有时候都想呕出来。” 隔壁几家没在做生意的听到也好奇地来串门，他们这种店都是做大批量的，单买的少，不用担心店里东西被偷，看到顾客进店了再回去也不迟，一个两个的在林桦的窗帘店门口抱着手臂站着，聊着天，眼睛时不时往店里瞥一眼。 “什么盒饭啊，我们这里新开的店？” “不是店，是个三轮车小摊，他们也做外卖，我网上搜了下，地址就是新安商场一楼，有厨房照片，看着挺干净的。” “那里我和我老公去吃过韩国料理，是有一排都是外租的厨房。” “环境卫生怎么样？”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现在不是曝光很多外卖厨房卫生差嘛，菜放厕所里洗。” 一人鼻子都皱起来了，“别说了，我中饭刚吃完没多久。” 林桦姐妹俩觉得，这还是分人，那女生看着就很利落干净，而且菜烧得那么好吃，那种好吃不是什么香料调出来的，吃起来能感觉得到食材都很新鲜，吃完胃里也很舒服。菜烧的那么好做其他事肯定也不会差。 李春苗心里有些膈应了。 小陈回去时，岳父岳母都吃完了，夏夏吃得慢是因为卷饼太大她已经吃不下了。 小陈把其中一份给他们，自己那份菜也是买多的，他老婆嘴上说不吃，但只要尝到那味道了，肯定会喜欢的。 不出他所料，夏夏拿了双筷子往他盒饭里夹了块香煎豆腐，吃的时候明白了，怪不得她老公吃了卷饼还要出去买一份呢。 夏夏想说真好吃，我来再吃点，又不想她老妈得意，吃的时候故意控制着表情。 中年女人问她：“怎么样，妈妈没说错吧，比你那卷饼好吃多了。” “只能说还行。” 胖婶忙完自己这摊生意，回过头来，小姑娘已经在收拾摊位了，这就卖完了？ 难道现在卖盒饭变火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第 15 章 朱莉回到厨房，朱春华就过来帮她搬圆桶了，“太热了，快进去吹吹空调休息会儿，这些我来搬。” 她妈在里面喊：“让你爸来搬就行了。” 晚上准备的菜不到九点就卖光了，除去买菜钱，赚了5819元，打扫干净厨房，朱莉就和爸妈回租的房子了。 楼下小卖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油盐酱醋各种榨菜小孩玩具零食，西瓜哈密瓜桃子梨常见水果都有，还有一个大冰柜。 朱莉想吃火炬甜筒，朱春华和刘敏秀在贵的区域看了几秒，打开的却是另一边便宜的柜门，刘敏秀拿了一支红豆一支绿豆的。 “妈，这支超好吃的，奶味超级足。” 朱莉打开左边贵一点的区域，拿了两支俄罗斯奶糕。 “是嘛？”刘敏秀犹豫着要不要把手上两支冰棍放掉，朱莉已经一人一支放到他们手上了。 好吧，刘敏秀放下了另外两支棒冰，她心里也是想吃这种奶味足点的。拿红豆的和绿豆的是习惯所致，走到哪只有这个牌子的棒冰价格心里最有数。 他们还是住在朱莉原来租的小单间里，在同一个房东这里两室一厅已经租好了，上一个租客的租约今天到期，明天房子就腾出来了。 明天是周日，没时间搬，暂定周二是休息日，周二搬。 开空调吃冰棍，朱春华把自己那根冰棍放到冰箱里先去洗澡。 刘敏秀拆开奶糕包装，和图片上一模一样，口感特别绵软，一抿奶糕就化在嘴里了，而且不是很冰。刘敏秀和朱春华这几年的肠胃都不太好，在工地休息不好，吃的也不好，现在吃凉的总会肚子里绞痛一番，稍一吃多胃就胀。 “卖的贵是有它贵的道理，奶油多，都不用牙齿咬，抿抿就化了。” 朱莉吃着她的火炬甜筒，她喜欢吃上面的一层巧克力，“妈，一支三块五也不算贵。” “这一支三块五啊，我以为得五六块了。”心里以为更贵，结果价格是那一半，刘敏秀竟也觉得不贵了。 朱莉点头，“好多棒冰都价格虚高，本来想买一看十几块钱连吃的想法都没了，这支我觉得最划算，所以也想你和爸爸尝尝。” “这支还不冰，吃起来牙齿不酸。” “明天晚上再买一支。”朱莉笑笑。 “不用了，棒冰吃多也不好，以后我知道这个包装了，买的时候就不买红豆的了。” “就是，老妈你要尝试些新的。红豆绿豆棒冰平时熬一点红豆汤绿豆汤都吃厌了。” “我这不是觉得这个便宜嘛，也吃习惯了。” “老妈，我们一天可挣五六千呢，吃支棒冰怎么了。” “莉莉，妈妈现在还不觉得有真实感呢，好像做梦一样，梦醒了还天天在工地干活。今天下午跟你弟弟妹妹视频，那是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你弟弟妹妹周六不上课，我们白天要上工，回来吃个饭洗洗刷刷八点了，哪像现在想视频就视频，家里有什么事马上就可以打个电话回去。” 朱莉给了妈妈一个肯定的答案，“老妈，是真实的。”她打开手机的账单数目给她看，“看着这些数字是不是更有真实感？” 刘敏秀笑出了声，还真就拿过手机，“让我再多看几眼。” 周日放假的人多，朱莉荤菜把白斩鸡换成了雪菜炒鸡，多加了个油爆虾，半荤加了个莴笋炒肉，全素加了个凉拌海带丝。 鸡都是早上杀的，不是冷冻鸡，不需要焯水，只需放葱姜把鸡肉煸干煸香。蚝油生抽调味调色后，把已经腌的雪菜倒进去爆炒。雪菜一定要炒开炒散，否则雪菜香味激发不出来。 待炒到雪菜也粒粒透着油亮后，加热水炖十五分钟。 朱莉做的量多，炖的稍久些，中间还需要开锅翻拌一次。等到雪菜和鸡肉颜色相近时出锅，这时的雪菜的咸香酸已经渗入了鸡肉里。 朱莉到批发市场的时候是十一点半，过道里几个摊位都排了不少人，还有不少人坐下吃的，大塑料凳当桌子，坐小塑料凳下，要么就是直接坐在塑料凳上手端着馄饨或炒面炒饭吃。 朱莉把三轮车车子固定好，遮阳伞撑起，她这边也很快有人来排队了。 十一点半的批发市场，旧批发市场和新批发市场的人乌泱乌泱涌出来。两个市场每天人流量很大，不光华市，附近几个市的人也来这里进货。远地方的人到都要九点十点了，货还没怎么进就到中午了，中饭必须得在这儿解决。 如果不是开车特意出去找吃的，那中饭只有过道里这几个摊位里买点了。 进货的都是很久来一次，有的还是第一次来，哪知道什么老摊位新摊位，要么挑人少的排，要么挑卖的便宜的排，要么挑吃起来方便的排。总之，每个摊位前都排着人。 不过，年龄层有些差别，朱莉这边的岁数大些，人少些。 出来吃，总归要吃些家里没吃过的，饭菜天天吃，就没什么新奇的了。卖卷饼的老板和旁边胖婶看着自己摊前的队伍比三轮车前的长，颇为得意，什么年头了还卖饭啊，谁家不是天天吃饭。 朱莉这边四五十岁的阿姨叔叔多，都是打包好回车里吃，所以朱莉这边支好的小桌子小凳子就一直空着。 王艳玲和女儿从旧批发市场出来，推车上大包小包装的钩子都差点钩不上，棉布很吃重量，推车就靠她一只手拉，另一只手要牵着她六岁的女儿。批发市场人多的挤来挤去，就怕一个不小心女儿被人贩子拐走了。 出了旧批发市场的口子，王艳玲终于能透口气了，可外面也三十多度，只比里面好一点点。 她低下头跟女儿说：“饿了吧，现在去找吃的地方。” 女儿耷拉着的脑袋点点头。她不饿，她热，太热了，在里面都不能呼吸了，但又不能跟妈妈说，妈妈很辛苦。 他们家在j市，三个月来进一次货，上一次来的时候不热，她觉得没那么难熬。 王艳玲带女儿到前面转弯过道那里，队伍都挺长，卖盒饭的这里少些就排着了。煎饼这些太干了，还是吃饭胃里舒服。她看着还有卖汤的呢。 等了大概有四五分钟就轮到他们了，王艳玲把推车竖起来放着，她看着菜还不错，被热压倒的食欲回来一点了。 王艳玲点了雪菜炒鸡，丝瓜炒蛋和酸辣土豆丝，一份梅干菜汤，要两份饭。待朱莉盛好菜要合上餐盒了，她补充道：“再来个红烧肉。” “好嘞。一共二十一。” 朱莉给她的红烧肉稍稍多了些，但后面的人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王艳玲付钱的时候蛮心疼的，都超过二十了。她不是觉得这菜卖的贵，她自己也做生意的，知道生意不好做，总得给人家赚点钱吧，只是她现在的情况花钱就心疼。 她把盒饭放旁边小桌子上，菜放中间，女儿面前盒饭给她打开，“吃吧，饭吃不光不要紧，待会儿带回去。” 欣欣不动筷子，“妈妈，我口渴，我要喝水。” 王艳玲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水都被烘热了，欣欣抱着水瓶喝了小半递给妈妈，王艳玲把剩下的水都喝完了，“吃好去买瓶冰水。” “嗯！”欣欣重重点头。 “还渴就喝点汤。”王艳玲把汤的盖子打开，一个勺子给女儿，她自己先喝了一口，咸香咸香的，没想到梅干菜还可以煮汤，她把汤推到女儿面前：“这汤很好喝，喝喝看。” 欣欣觉得这汤黑不溜秋，看不见底，脑袋里丰富的想象力让她怀疑里面会不会加了可怕的虫。 尽管恐惧，她还是喝了，妈妈让她喝的，她不喝耽误妈妈吃饭。这一喝，睫毛颤了颤，“好喝，咸咸的，比矿泉水好喝。” 王艳玲露出疲惫的笑容，“多喝点，出了那么多汗喝点咸的汤不会中暑。”她自己也喝了两口开始吃饭，食欲回来了不少。 雪菜酸酸咸咸，也下饭，王艳玲还觉得这鸡肉里都浸了雪菜的味道，再配上这鸡肉原有的鲜嫩，一口饭下去，吃着吃着胃口就开了。就着雪菜炒鸡一起吃，米饭都加倍香，她往女儿碗里夹了块鸡腿肉，雪菜也给她夹了些，“拌着米饭一起吃，很下饭。” 红烧肉王艳玲平时就喜欢的一般般，她觉得她自己烧的也很一般，偏偏欣欣很喜欢吃。盒饭里这几块看着比她烧的好很多，王艳玲吃了一块，还在嚼呢，已经给欣欣夹了两块过去。这红烧肉的皮怎么这么糯，肥而不腻真的不是别人瞎说出来的词。 丝瓜炒蛋很清爽，酸辣土豆丝也是没吃过比这更好吃的了。 好吃的都要给女儿多留点，她菜吃的少饭吃的多，但吃的很满足，刚刚的疲劳都因为这些饭菜消失了不少。 欣欣汤喝好放一边，红烧肉吃得嘴巴油油的，一块肉她可以咬三下，鸡肉她也喜欢吃，酸辣土豆丝也好好吃，从来没吃过，家里炒的土豆丝是软的。 欣欣吃得津津有味，刚刚跟着妈妈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累也忘记了，额头汗滴下来，王艳玲给她用帽子当扇子扇风。 朱莉这边给一个客人打包好，把自己的小风扇放她们桌上。 王艳玲很不好意思，但她的女儿现在是很需要风扇，凉快点吃的也舒服些，她说了好几个谢谢。 “老板，你菜炒的真好，每个菜都很好吃。” “谢谢。”朱莉笑着，眼睛就看不见了，舀了勺夹着小块红烧肉的汤汁浇在小孩子的饭盒里，“汤汁拌米饭里还要好吃。” 王艳玲又说了好几个谢谢，让欣欣说谢谢阿姨，欣欣转头响亮地说了声：“谢谢姐姐！” “不客气，再来点丝瓜炒蛋。” 给小孩子添菜，坐旁边吃饭的大人们能说什么呢，说了都嫌自己小气。 有电风扇扇着，欣欣吃饭也不流汗了，她竟然把一盒饭都吃得不剩多少了。路过还在纠结吃什么的人被这小孩子的好胃口和吃相吸引了。 这盒饭看着很好吃啊。 朱莉这边三三两两的又排起了队。 王艳玲和女儿吃好，收拾好餐盒，她拿出纸巾把小餐桌擦干净，教女儿去还风扇的时候要说谢谢。 王艳玲拉着推车，女儿跟在旁边，进了旁边的新批发市场，她们的货还没有进完。 二楼窗帘布店里，林桦今天很忙，林琪去仓库对货了，店里就她一人，她给这个客户结好帐，里边还有个客户在看料子呢。她看了眼时间，都十二点多了，今天是没时间下去买了，还是点外卖吧。 她喝水的功夫，问正在核对发票的客户，“你们中饭去哪里吃？” 这客户也有点愁：“不知道呀，正想问问呢，这附近有没有吃的地方。” “我们这批发市场里面吃的店没有，但楼下过道里有几个摊位，有一家挂了牌子叫奇迹快餐的，味道非常不错。如果要去店里吃的话，穿过这个天桥，那里有些小吃店，卖面条馄饨的多些，小饭店也有两三家吧。” 林桦说的很详细，客户心里就有数了。 林桦还补充道：“如果你们要吃饭的话，我觉得菜做的都没楼下那个摊位好吃。” 这是一家四口，都是h国人，用中文交流的是爸爸，妻子和儿女都不会中文。 这个爸爸是常年两地跑，趁着假期带妻子女儿过来玩一下，出了店门，他把老板的话翻译给老婆小孩听。 女儿说：“我想吃摊位上的，小吃店已经去吃过很多家了。” 他老婆说：“摊位上的恐怕不卫生，还是找个饭店吃吧，远一点也没关系。” 儿子说：“我想吃馄饨了。别的都不想吃。” 女儿坚持：“老板一定是吃过附近很多家比较出来的，我们应该相信她。” 三个人三个意见，身为父亲的他只好想出这种折中的办法，“买上盒饭和小馄饨去饭店吃吧。” 当他们四人到楼下时，前面有四个人排着，还好人不是很多。等排到时看一下，剩的菜不多了，但这些菜颜色看着不错，闻着也挺香，这个爸爸用h国语言问女儿要什么菜，女儿说：“全部。” 女儿拎着盒饭，三人穿过高架下的两条马路到对面去找馄饨店，用脚走是真累呀，幸好馄饨店的隔壁就是一家小饭店。 买齐后在饭店坐下，男人点了坛子肉酸菜鱼和芹菜炒百合。 上菜时老板看到他们还自带盒饭和馄饨，这是瞧不起谁做的菜呢，眼睛都要白起来了，一听他们说话是外国人，就什么都不说了。 丽娜和民轩可不等了，他们很饿。民轩对他的芹菜鲜肉馄饨很满意，他们那边的皮都很厚，这个很薄，就着汤就吸进去了。丽娜对每个菜都很满意，她一定要让爸爸妈妈也尝下，但他们说：“我们等我们的菜。” 丽娜夹了块鸡肉放弟弟勺子里。 鸡肉好好吃，但他更喜欢吃的是那个雪菜，馄饨很好吃，就是不吃点咸的菜他不习惯。弟弟专挑雪菜吃，丽娜不干了，“你吃些别的，这些留给我。” 父母在旁边看着有些好奇，丽娜和民轩可是从来不抢吃的，真有那么好吃吗？ 想着，他们的菜也上来了，就不管他们两个了。 丽娜和民轩也夹了新上来的菜吃，丽娜对她妈妈说：“这个肉比这个肉好吃。” “是嘛，我觉得这个肉也不错。”但她还是夹了一筷子盒饭里的，没有对比，其实这坛子里的肉也很不错。当妈妈要夹第二块时，爸爸也要夹第二块时，她护住自己的盒饭，“你们吃自己的吧。” 李春苗昨天特意去看了“奇迹快餐”的厨房，她在门口望了几眼，挺干净的，里面打包的人都口罩手套发套都戴着，地上也很干净，今天就放心叫了外卖，因为外卖能够选的种类比楼上摊上多。 林桦他们这边到了三份外卖，一份是顾客的，刚刚听林桦和别人说楼下的快餐好吃，又可以点外卖时，就把钱打给她，盒饭可以送到他们店里。等他们进好货，再拿回车上吃，省时间，方便的很。 金水手上没有单子了，他跟老板说要去吃个饭。 金水是棉布店的长工，中午吃饭在老板店里。基本就是老板一家烧什么吃什么，他也省了份钱，可是吃久了胃口实在不太合适。老板家烧的菜味道偏咸，他呢，高血压，还是吃的清淡点好，就想试试看这家盒饭味道怎么样。 金水只点了两个菜，红烧肉和酸辣土豆丝，还有一个汤。十一块钱，老板说过，如果他要自己出去吃的话，就每餐补贴他十五块钱。相当于还省了四块钱呢。 他就坐在小桌子边吃的。一吃就决定以后中饭都在这个摊位上解决了。 红烧肉的咸淡就是让人吃不出咸淡，只觉得这个菜好吃，有荤有素，一餐正好。 新批发市场楼上，林桦和李春苗两家店都点了外卖，他们对面一家的生意也刚好做完，懒得做饭了，就走过去问了林桦那家快餐店叫什么名字，也点几份盒饭。 这时候的朱莉已经卖完骑着三轮车回去了，走之前她把她这边的摊位也打扫的干干净净。其实也不脏，就是某个客人被风吹走的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吐在地上的骨头。 朱莉在桌边是放了垃圾袋的，一般人都不会随便扔东西。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第 16 章 朱莉收摊才十二点半。 其他摊位上的老板看着她比他们晚到，还比他们早走，而且还是把圆桶里的菜都卖光才回去的，心里就不平了。卷饼摊老板那张好像谁惹他生气的脸，连自己摊上来了生意也没有消下去。 这位顾客的观察也是敏锐的，她来买东西，不要求老板笑脸相迎吧，耷拉着个脸算什么意思，欠他的？所以这位顾客就走了，她宁肯去对面买杂粮煎饼。 见顾客头也不回走了，卷饼摊老板就更生气了，他把气怪到了‘奇迹快餐’这个摊位上。他觉得这个小姑娘一来，带走了他们很多生意。 卷饼店老板没生意，站着就胡思乱想，越想越气，他还看到了有个外卖员拿着‘奇迹快餐’包装的外卖进了楼里。 这是同一家吗？ 他中午的时候好像听过一耳朵什么外卖的，掏出手机来查，还真是这小姑娘开的店。 太好认了，上面有她的照片。 二楼棉布店老板夫妻俩拿到外卖已经饥肠辘辘了。 他们俩点的菜都不一样，放餐桌中间一起吃的，每个菜味道都尝尝。 他们买了八个菜，雪菜炒鸡、回锅肉、糖醋排骨、啤酒鸭、油爆虾、鱼香茄子、香煎豆腐、和炒青菜。 “雪菜炒鸡真的鲜，咸姿姿鲜咪咪，吊胃口，下饭。” “尝尝这个油爆虾，壳都炸的香脆香脆的。” “糖醋排骨好吃，怎么我做出来的就是一团粉糊糊？” “是不是没放淀粉啊。” “为什么我炒的青菜不是菜杆子发焦就是菜叶发蔫，她这个怎么炒的都这么脆。” “阿强你还记得我们全家人出去旅游时吃到的白斩鸡嘛，那就一个好吃，这个一模一样！就是那个正宗的味道。” 陈娟放下筷子拿出手机，”问一下儿子他们中午吃了没有，没吃就点这家外卖。” “这个点估计已经吃完了吧。” “你儿子平时睡到十二点才会起床，不一定。” “我觉得以后中午都不用自己做饭了，直接点这家就行了。” “三四十块钱，买个菜差不多也要这个钱。” 林桦林琪这边吃好到对面串门，林桦抱着手臂站在门口，问：“味道怎么样？” 陈娟竖起大拇指，“好吃。真是好吃。我都让我儿子中午也点这家了。” 李春苗吃好也走过来。 聊天的声音响了，隔壁几家都听到了，也好奇地问起是哪家外卖，改天尝尝。 一个圆桶最多最多卖八十份，厨房外卖朱莉要提前烧好，但素菜需要在两小时卖出去，所以也就只能卖两百份的样子。所以在朱莉还外出去摆摊的时间里，她每天也就做八个荤菜五个半荤五个全素两个汤。 一共二十个菜。 这些对朱莉来说，也不算什么。就有几个荤菜炖起来需要费些时间而已，但她的厨房有四个火眼，菜炖着也不影响她做其他菜。 周一晚上，他们算了下最近的存款，一共赚了87433元。当然水电煤气还没算。 朱莉是7月29日开始摆摊的，到9月11日一共四十四天，9月5日开通的外卖通道，比以前一天能多卖出去三百份，是一天摆摊的三倍。之后只会越赚越多。 听到四十四天赚了八万多元时，朱春华和刘敏秀都惊的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缓了好久，朱春华又问了句：“莉莉，没算错吧？” 手机上就有一月账单总结，朱莉把手机放她爸面前：“您自己看。” 这个好消息自然要打电话回老家的。 电话这头的三人自然很高兴，老家的奶奶和妹妹也很高兴，妹妹高兴的手舞足蹈，说话声音都大了些，“妈妈，那给我买双运动鞋吧。” “当然，一定买，哥哥也要买一双新的了，也给奶奶买一双老人鞋。” 钱一花马上在镜头里摇手，但因为她一直不太会看镜头，摇手时只能看到她的半个手掌，她忙说：“不要给我买，我鞋子多的穿不完，我脚又不长了，给我买浪费钱，给他们两个买。” 朱莉说：“奶奶，一双老人鞋又不花多少钱，我上次看你那双球鞋已经很旧了。” “文雯文超，你们喜欢什么颜色的运动鞋？” 朱文雯想了下，“嗯……白色灰色的都行。” “不喜欢粉色啦？”朱春华问。 朱文雯头一偏，“那是我小时候，那时候还没有审美。” 电话里一直文雯在说，文超话很少，只有一两句，提到买鞋也没有很开心。 朱莉想，让他们自己用手机选鞋耽误他们看书时间，高中了学习很紧张，她先选好几个款式再发过去让他们挑。 文超总有点想使劲装出点笑容却很勉强，这点朱春华也看出来了，“超超好像不开心啊。” 刘敏秀想，“是不是青春期到了？” “你看文雯，青春期心情一点没受影响。” “这么一说也是，莉莉上高中时候好像也还好。” 原主和朱莉的性格差的不大，一个是原主小时候就因为眼睛长得丑被同学和邻居笑话，但朱莉爸妈，尤其是朱莉爸爸，天天夸女儿长得好看，“我们莉莉小眼睛比他们大眼睛能看到的还多呢，大眼睛什么都能看到，就不知道该看什么了，我们莉莉的眼睛只看到人，能看清楚人就什么都看懂了。” 她妈妈自然是觉得自己生的女儿样样都好了，她压根就不理会别人说的话，她也让“朱莉”别理会。 所以“朱莉”从小就不因她的长相自卑，性格也不扭扭捏捏。 这也是即使现在的朱莉已经不是原来的了，朱春华和刘敏秀也没有过多怀疑的原因。 刘敏秀对朱春华说：“还是你这个周六给超超打个电话问问原因吧。我也问问文雯看。” 朱莉觉得这些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爸妈，我觉得问了弟弟也不一定会说的，我们和他相差着坐火车都要十个小时的距离，他跟我们说了也很难解决。” 朱春华双手来回搓着脸，叹口气，“这事怪我，我那养鸡场不开也不会赔那么多钱。” “爸，这怎么能怪您呢，您也是想多赚点钱。” 朱家的条件是这五年才开始走下坡路的，之前的条件在小镇上不算富裕，也不用担心吃穿和上学问题。有些事要回忆起来实在是很不愉快，在他们家能不提就不提。 因为那件事后，朱春华一人出去打工都不够了，刘敏秀也得出去，孩子只能交给种地的老母亲。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想的是现在快餐店赚的不少，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要不让弟弟妹妹到华市来上学，奶奶也一起过来，奶奶岁数大了，一个人照顾他们两个也辛苦。” 朱莉还把过段时间想盘个门面的事跟爸妈说了，“店里做生意加上外卖订单，肯定会比现在多很多的。弟弟妹妹来华市上学，这边的教育资源比老家好很多，他们考上好大学的概率也比在老家高很多。” 朱莉专挑爸妈的痛点说，说的朱春华和刘敏秀就很心动。如果真可以把他们都接来的话，那无疑是他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了。 但是朱春华因为当年养鸡场的事赔钱都赔怕了，所以他还不敢太往好的方面想，做生意没有实打实稳赚的，虽然不可否认，莉莉做的菜真的不错，但他怕意外。 刘敏秀也怕，她觉得现在赚这些都还不真实，需要些时间接受呢。 所以就目前来说，这只能当成一个美好期望。 “这样自然是最好的，我和你妈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但是华市的借读费很高，弟弟妹妹和奶奶都来了还要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现在这个两室一厅就已经要四千五了，生活成本高了就不知道赚得够不够了。” “肯定够！” 朱莉自信的就跟已经赚到这么多钱了一样。这股自信也影响到朱春华和刘敏秀，他们从担忧偏向了这事说不定能成呢。 朱莉说：“我周六跟文雯文超了解下他们的成绩，过段时间再去找找这里的学校。” 朱莉不打算再跟爸妈讨论能不能的问题，上辈子所有事告诉她的经验是犹豫纠结，不如想好事情的步骤，一步步去做就是了，结果摆在那儿，看得见摸得着。 眼下最近的事是明天要搬家。 朱莉现在这房子满打满算才住了两个月，签的合同是一年，房东说只要自己找到转让人就可以转，会和转让人续签剩下的十个月合同，赔偿金也会退给她。 住的时间不长，要搬的东西并不多，朱春华和刘敏秀常年住工地，身上带的行李是能少则少，租的房子还在同一个小区，两批就全部拿完了。 毕竟是第一次在华市有地方住，朱春华和刘敏秀对这个小小的十四平米的房间有很多不舍。他们对生活的要求真的不高，有个地方能睡就行了。 离开这个小房间之前，他俩把卫生间和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那扇落地窗擦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下一个住进这里的人看到这么干净也会感到很幸福的。” 他们新的房子和原来的就隔了一幢，很小的两室一厅，木地板，还是有一个落地窗，一个房间是由客厅改装的，余下的空间只够放张餐桌。 朱莉爸妈对这里是相当满意的。在外打工，那么多年的上下铺都睡过来了，现在只要有个能躺下睡觉的空间就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这是一个单独的房间。 东西搬进去，刘敏秀又开始打扫这幢房子里大大小小的角落，朱春华则是检查各处电线管道是否安全或者生锈。 房子不大，三人合作一个上午就打扫完了。 中午来不及买菜，叫的肯德基。 作为父母总觉得自己吃肯德基是罪过，刘敏秀看着面前一堆肯德基，就想起老家的龙凤胎他们没得吃，朱莉说：“晚上等他们放学也给他们叫。” 老家的镇上没有肯德基，只有别的牌子的炸鸡店还是有的。 休息了一个下午，朱莉午睡起来有些晚了，醒来爸妈都已经把菜买好了，晚上他们下厨。 “莉莉今天你歇着，我们来做。” “你喜欢最爱吃你妈妈做的红烧鸡翅还有鲫鱼汤，虽然肯定没有你做的好吃，但也不会太难吃。” 朱莉挽着妈妈的手臂，“我妈做的什么菜我都喜欢吃，妈妈的味道，外面吃不到。” 朱莉算好弟弟妹妹放学的时间，给他们把肯德基叫上，放学回来正好能吃了。 这个时间点，刘敏秀菜也做好了，一家人是通着视频吃饭的。朱春华举着手机给他们看新租的房子。 视频里，超超吃着肯德基，心情看起来好一些了。 “超超你吃芋泥派了吗，芋泥派好好吃。” 视频里，超超就把自己这份芋泥派放到了文雯面前。 “你吃吧，我的还没吃完呢。” “你吃。” 朱莉按照一人两个汉堡的量买的，还有薯条鸡块鸡米花土豆泥芋泥派这些小零食也是每人一份算的，尽管东西很多，桌上堆了一堆，奶奶还说自己习惯吃米饭，好说歹说才打开一个汉堡。 “姐，这顿肯德基多少钱？”朱文超问。 刘敏秀习惯性回答，“没多少，你吃你的，吃饭还想着钱的事儿。” “两百多点，店里外卖订单多，十分钟就能赚出来了，你们就放心吃吧。”朱莉觉得与其瞒着他们，不如说实话，这样吃得还能踏实点。 “两百多？” “这么贵？” 在听到姐姐说十分钟就能赚出来时，文雯就安心吃了，文超手里拿着汉堡，顿了顿才重新大口吃起汉堡来。 吃好晚饭朱莉连洗碗都不用，她就抱着手机给弟妹和奶奶选鞋了。 新家第一晚，不用再将就着睡地板，有了各自房间。 朱春华虽说睡地板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但是睡床总归更舒服些，也没有生活是临时的感觉了。落地窗帘翕开着一条缝，对面那户人家也熄灯了。 “阿秀，你现在还羡慕人家吗？” “不羡慕了，有这样的日子就已经很知足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第 17 章 在‘奇迹快餐’歇业的一天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是中饭和晚饭没着落的人，工地的工友只好再次走远路去街边店铺买点吃的。 “饭就不买了，去吃点面条吧。” “我也去吃点面条。” “我就买几个馒头好了，省下几块钱明天还能多点个荤菜呢。” “啊呀阿奇你这么一说，我也随便买几个馒头垫一下好了。” “幸好老朱他们只休息一天，怎么都能捱过去，要多几天我就吃不消了。以前不天天吃这盒饭还好，中午感觉随便吃个饱也能应付过去，现在不行。” “关键是什么呢，一天两顿吃的好，干活有力气，身体都感觉比以前好了。” “这个我也有感觉，我有胃病，吃的不好要么胃里咕噜咕噜叫，要么胃胀，还要顶着太阳干活是真吃不消，本来都想今年把这里干完就回老家了。要是能天天吃到这样的盒饭，再干两年没有问题。” 今天工地里还有一个人要离开了，周振十五号开学，他要和他爸好好待两天，住就找个便宜点的酒店。 周振本想着中午再吃最后一顿盒饭的，这顿一定要点两个荤菜两个半荤一个素菜，具体哪个菜他都想好了，偏巧这天‘奇迹快餐’不营业。 周振和工地上的大叔们关系都不错，干活的时候大家也很关照他，所以今天晚上下工时，他去买了三箱冰棍来给他们每人分。 干了一天活，回来能够吃到冰棍，这些工人大叔心里可高兴了。 一个大叔吃着绿豆冰棍，“还是有文化的人想的周到。” “小周和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 也有很多大叔替他心疼钱的，“好不容易攒点钱自己当生活费多好，这三箱冰棍花了不老少钱吧？” “没花多少钱。” “小周，你上次给我家小孩复印的学习资料我都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阿奇从他的包里拿出一本棕色的本子，“我女儿说很有用，想了好久怎么谢你，我女儿说买本本子，上大学肯定用得到，本来今天就想给你的。” 周振是又感激又不好意思的，这可是皮质的本子，他以前用的本子都是五毛钱一本，用的连封面都不放过，他双手接过：“谢谢奇叔，我会好好用的。” “这有什么好谢，就一本本子，到了大学好好学习，华市师范大学可不是人人都能考上的。” “妹妹也能考上的，有问题他们可以随时打电话问我。” 老蔡说：“阿奇，你送东西应该提前跟我们说嘛，我们也出份钱。” “我女儿明年也要上高三了，阿奇那复印资料也给我一份吧。” “我儿子的成绩是怎么努力也考不上大学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看着也挺努力的，就是成绩上不去。跟你们比，真是愁人呐。” “学习不好不一定干别的不行，上不了大学就上个大专嘛，学门技术也很好。” 大家吃着冰棍，靠在自己的钢筋床上，“这个时候要是有份盒饭吃，这日子就舒服了。” 工友还挺替周振可惜，“最后一顿都没吃到。” 周振腼腆地说：“没关系，以后有机会的。” 上铺工友说：“大学有食堂的，我听说好的大学食堂都不只一个呢，有两三个，还比外面便宜。” 周振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后就出了工地宿舍。工地宿舍外面周振爸爸正等着他，他爸爸向工地请了两天假，打算这两天好好陪儿子逛逛，还要买些生活用品。 写字楼今天的外卖柜外卖量只占了半成，前几天中午高峰时期装不下都直接打电话让他们下来拿的。 婷婷抽屉里的苏打饼干给他们一个个都分完了，理由是大家就当减肥，也不叫别的外卖了。以前天天纠结来纠结去吃的馄饨炒面麻辣烫之类的，一段时间不吃，也没有多么想念。 乐尚考研辅导机构要忙翻天了，开学后要各个学校去办讲座做宣传，名师也要一个个学校轮来做讲座了，还要给家长学生答疑，还有帮学生联络上一届的学长学姐，总之，工资涨了，人也忙的冒烟了。 “今天他们‘奇迹快餐’休息一天，我居然还在忙，啊——我要哭了。” “那中午吃什么呀？” “不知道啊。我现在真的没力气在吃上费脑筋了。” “别吃了，就当减肥。” “就我们这工作量，不吃下午不得晕倒了。” “但我实在想不出吃什么。” “吃炸鸡，油炸的心情好。” “你不知道油炸食品获得的快乐只是短暂的吗？” 批发市场楼下，那些看到朱莉没去摆摊空着的摊位，心里别提多高兴，胖婶今天摊煎饼都更有劲了。 卷饼摊老板可是时刻关注着‘奇迹快餐’的消息，知道他们休息一天，他“哼”了声，我都还没得休息呢。 休息了一天，精神头尤其好，周三朱莉六点就悄摸摸起来刷牙洗脸去菜场了。 懒觉是一天都不能睡的，睡了一天第二天就会想着再多睡几分钟多好。朱莉常年都是五点二十七起床，形成了生物钟，准到不需要定闹钟的程度。 停掉一天对朱莉来说是最合适的休息时间，手不会生疏，师父说过，两天不练功就废了。这个在前几年里她是付出了血的教训的。 朱莉从生鲜摊老板娘那接过一大袋鸡翅，肉摊老板那接过三十斤的猪五花，再把菜摊老板那一大袋蔬菜放在拖车的最上面用钩子钩上上，豆腐摊老板那接过两袋胖胖乎乎的豆腐。 就是豆腐太贵了，拿起来也不方便，朱莉每次都不能多买。其实豆腐和很多菜都很好搭配，豆腐分好多口感，口感扎实的可以放在肉菜里，炖出来吸满酱色的汤汁，或者放在腊鸭下面蒸，豆腐里完全浸满了了腊鸭的咸香。 过去在宴会上做菜，厨师的刀工也是一大亮点。比如在豆腐上见刀工，豆腐切成细丝或者刻成一朵牡丹花。上汤娃娃菜吊的汤底清澈见底，味道也清淡，不会掩盖豆腐的清香。 私下朱莉并不喜欢这样做菜，她反倒觉得豆腐为什么它原本的味道那么清香清淡，就是因为它能容纳百味。 相比以前专为宴会做菜，朱莉还是喜欢不设要求，每天的菜色自己想，做些家常的菜。 菜买回来，爸妈已经到厨房了，他们又把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擦了一遍，朱莉敢保证，这十家做外卖的厨房，他们这的最干净。 现在每天不光要做外面骑三轮车出去卖的，还要做外卖单子，而且外卖单子做的还要多，所以朱莉现在每天都要提前一小时做菜了。 她将每天固定的菜都做好，今天将原来的香煎豆腐换成了肉末豆腐。 直径50的油锅加热倒油后放姜蒜煸香，加入肉沫，这个肉沫是朱莉单独加工过的，炒到粒粒分明再进油锅里炸，炸到油脂析出粒粒香酥，这样的肉末更香。 肉末翻炒几下就可把豆腐倒入，这时的手法得放柔了，锅铲与豆腐接触的触感就等于手与豆腐接触的触感，力度随时调整，保证小块豆腐的完整。 接着勾芡，最上面一层撒上牛肉粉。 朱莉在忙的时候，朱春华和刘敏秀也没闲着，忙着给工地打包盒饭。由于三轮车朱莉要用，都是叫辆出租车去。 一份盛到长方形的餐盘上，这是厨房里供外卖的，还要做一份去批发市场卖的。 今天的五个菜是啤酒鸭，梅干菜烧肉，肉末豆腐，丝瓜炒蛋和炒豆芽，汤是冬瓜笋干汤。 林琪今天比较空，就不打算叫外卖了，外卖送来还需要时间，就打算自己下楼去买，也没有几步路。李春苗正在做生意，就把林琪叫住，“琪琪，买饭去？” “嗯。今天空着，我自己下去买。” “帮我也买一份吧，一个荤菜，一个半荤，一个素菜，随便你挑。” “行。” “待会儿我把钱转你。” 对面店面也有生意，不过店里还有她老公，她出来叫住林琪，“我和你一起去。” 走到楼下变成了六个人，朱莉刚刚把摊子支出来呢。 朱莉认得她，因为第一天过来时，她说要打包份晚上吃的。她把五个圆桶都掀开，问：“今天要吃什么？” 林琪点了三份四个菜的，后面几人都是一人两份一人三份。 很快朱莉这边就卖出了十五份盒饭。 她刚把小桌子凳子都摆好，队伍又排起来了，用矿泉水洗干净手后继续给人家盛菜打包。 这些人都是被刚刚那六人每人手上拎着两份三份盒饭吸引的，认识的就出来张嘴问一句：“你们这盒饭哪里买的？” “就楼下a1出口门边上，有个小姑娘在卖盒饭。” 林琪强调：“他们家还有外卖，我连着好几天都吃这家的了。” “我和我老公吃着味道也觉得相当不错，以后中午不打算自己烧饭了。” 问的人站在店门口半信半疑，她本来看着他们每人拎那么多是挺相信这盒饭好吃的，但她们说的也太夸张了，什么以后中饭都不做了，天天吃怎么可能不厌。 商场的店铺都离得特别近，说句话只要声音响点，前后七八家都听得见。这个时候才十一点半，有的都还没开始烧饭呢，听到就也想下楼去买份来尝尝。 不光店铺老板，在店里进货的和路过的也听的特别清楚。他们对这片地方不熟，正愁不知道去哪里吃中饭呢。如果能就近解决，早点进完货早点回去，自然是最好。 于是，朱莉摊上的人就没断过。 林琪把一份盒饭给李春苗，就回店里和姐姐一起吃饭了。 “姐，今天的肉末豆腐看上去不错，你那份我也点了。”自从吃了这家盒饭后，姐妹俩觉得两个人一份饭都不够了，菜也不够，那既然这样就一人单独一份盒饭吧。 林琪在楼下第一眼看到肉末豆腐时就很馋了，一路回来一路想的都是这肉沫豆腐该是什么味道啊。坐下一打开盒子就舀了一勺。 豆腐软嫩软嫩的，肉粒的口感和豆腐形成鲜明对比，这个肉粒很有嚼劲，越嚼越香。没有肉粒，单纯豆腐软嫩的口感会很单调，加了肉粒是相辅相成的。 吃了几次的，都已经对这盒饭的好吃程度见怪不怪了，第一次吃的人无一例外地像发现什么惊喜宝藏一样和身边人分享。 南区批发市场群里，有个店主发了张照片。 林琪点开一看，就是中午他们买的盒饭，她已经吃到一半了，不想拍自己吃过的盒饭，于是就在下面发言。 ‘你没点肉末豆腐，可惜了，今天的肉沫豆腐是我从没吃到过的好吃。’ ‘肉末豆腐我点了，她那肉末怎么做的，太香了，我做不出来。’ ‘你们说的哪家，我也买来吃吃看。’ ‘楼下。’ ‘楼下a1大门口，一个三轮车摊子。’ ‘流动摊贩啊？’ ‘别小瞧流动摊贩，人家也送外卖的。你网上搜搜看。’ 有人上传了一张图片。‘我还没吃，看着是相当不错。’ ‘有食欲，可惜我已经吃好中饭了。’ ‘我点份来尝尝。锅包肉都好久没吃到了。’ ‘一定要尝！’ 又有人上传两张图片。‘你们真是，在群里讨论好不好吃，我直接下来考察，菜色看上去不错。’ ‘我也下来了。’ ‘一起。’ ‘我也下楼了。’ ‘不行，我店里就我一人，离不了人啊。’ ‘我帮你带。’ ‘她家也有外卖，菜的种类更多，店名就是‘奇迹快餐’。’ ‘那你是要我帮你带还是自己订外卖？’ ‘帮我带吧。’ 朱莉这边的队伍已经排到过道对面靠着墙了，她盛菜打包的速度更麻利起来，队伍也就一直是往前走动的状态，大家这队伍排着也不是很焦急。 排队的人越多，就越有人去排。 十五分钟功夫，五个圆桶里的菜全部都清空了。还有六个人没买上。 南区批发市场店主群里，好几个一买到就发了张照片到群里，吃了味道好自然更要在群里说一声了。 做完一上午生意，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饭的店老板一打开这个群，284条未读消息。 上午错过什么事了？ 一看，大家都在讨论一家盒饭。他翻了几张照片，退出点开了外卖软件，搜‘奇迹快餐’这家店，下单了一份三十二的快餐，两份饭。 他快饿的眼冒金星了。 走之前，朱莉把自己这边的摊位打扫干净。 她骑着三轮车拐弯回去时，过道里除了卖炒饭的仍旧守着自己的摊位给顾客做炒饭，其他几个摊位老板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朱莉现在外面卖完快餐回来，反而比之前轻松多了。 她爸妈只要一看到她的三轮车停在门口了，就立马出来帮她搬东西了，让她进去休息吹会儿空调，清洁圆桶的事也不让她来。 因为要保证新鲜，做的不多，厨房餐盘里的那些已经卖空了。 “妈，这些是几点卖空的？” “十二点二十不到就卖空了。” 因为女儿叮嘱她记下卖空的时间，刘敏秀就一直放在心上，一下就答出来了。 “有些订单都五份十份一订的，卖起来相当的快。” 一天比一天快，说明她出去摆摊做宣传的效果还不错。批发市场这边再摆几天就不出去摆了，专心在厨房炒菜，重点做外卖，这样就能多赚些钱。 现在虽然租半年店铺的钱有了，但全部付了后一点多余也没有不好，起码身上再存下半年房租心里才踏实。 朱春华提过把他们的十万存款拿出来，朱莉不要，这十万存在他们身边他们至少安心点。这十万是家底。 不到连生存都困难的地步就不能动。如果连家底都拿出来做生意，压力大，也意味着一点风险都不能承受，那还做什么生意。朱莉坚决不要他们这十万块钱。 万一弟弟妹妹奶奶急需用钱呢？ 连着几天，朱莉的三轮车一停下就有人来排队了。队伍越排越长，几乎没有任何空档时间就把圆桶里的菜全部卖空了。她身后的a1区门口，也不时有外卖小哥拎着‘奇迹快餐’的外卖袋子经过。 出摊卖完一小时都用不到，有些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第 18 章 九月中旬，温度不那么高的烫人了。 朱莉每天都有查看外卖订单评价的习惯。头几天都是好评，朱莉也自信的认为，她这么用心做的菜味道不可能有差评，但是这几天她刷到了两条。 一条说“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菜！以后不会再点了，好评都是刷出来的吧。”朱莉没有用软件上提供的固定句式，例如“很抱歉，让您有不好的体验。”之类的话，她就打了很简单的几个字：请问是哪个菜难吃？ 另一条说“饭给那么少，小气，吃不饱！”朱莉回他：加饭可以备注。 开门做生意不可能清一色好评，两个还能接受，虽然会对她店铺的评价有些微影响，朱莉还是拥有只要尝过，都会成为回头客的自信。 周日朱莉去批发市场，发现原先的摊位被新来的卖肉夹馍的摊位占了，朱莉只好把三轮车骑到过道最里边去，最里边两头一个摊位卖馄饨，一个卖炒面炒饭。 炒饭摊位的老板指了指朱莉车子，又指了指旁边空地，自己的车子往旁边移了移，这样朱莉的三轮车就有空间停放了。小桌子椅子没空间放，她索性就不摆出来了。 停在角落里也没影响朱莉的生意，平时就不够卖。楼上店主照样来排队，下楼看第一个是肉夹馍，就再往里走走，过道又不长。如果看一眼就走，这点执着也没有，也不会把一家店开起来。 批发市场走的都大批量，别看这些老板一天也就守着店里几个生意，人家的大订单客户因为常年合作关系，都用不着亲自来看货，网上看好料子，打个电话下订单，直接寄过去。 现在每层楼上都有好几家只认定‘奇迹快餐’了，不再自己做饭和点别家外卖了，他们这菜的品种多又便宜，离吃腻还远着呢。 旧批发市场虽说离得远了一百米，但和新市场里很多是老朋友，有一个去买来尝尝，很多都想尝尝了。 现在就导致旧批发市场里大家几乎都点‘奇迹快餐’的外卖。旧市场的店面更简易，他们还卖一些零头布，所以散客也很多，光从人流量看，旧市场反而比新市场人更多。店里离不了人，只好点外卖。 降温了这市场还是跟个大蒸笼一样，做个饭汗淌的要滴下来，实在难受。现在有了这快餐自己就不烧了，还剩点瓦斯费呢。 新市场和旧市场的老板自己吃还不够，还要介绍给店里客户。 他们这市场全是做生意的，近点就没有可以卖吃的地方。当顾客和店老板打听附近有哪里可以吃中饭时，他们都很乐意推荐这家店，也因为只有这家是正常的饭菜，成了很多人的选择。 还没进好货的就把地址填在老板店里，大多数都是自己开车来的。关键是要最短时间解决中饭，没地方吃可以回车里吃。 一个推荐给两个，两个推荐给三个，朱莉这边也就中间空了五六分钟。 盛菜打包间隙，朱莉发现周围这几个摊位老板时不时往她这里望。大大方方看可以，偷偷摸摸就让人反感了。他们摊位上也排着人啊，人家买东西就要认真给人家做。 隔壁炒饭摊的老板瞧着终于没人了，他这边也正好没人，走过去向朱莉买了一份。 他选了四个菜，白斩鸡回锅肉鱼香茄子和炒豆芽。 那些摊位老板就觉得这个炒饭摊老板是个怪胎，真傻，还有把钱送上去给人家赚的。 卷饼摊老板认为这个快餐摊位生意好完全是运气，占的地方好。所以今天他特意让老婆到这里来摆。 煎饼摊老板认为快餐摊生意好是因为这姑娘丑的招人喜欢，仔细看看是丑的挺有特色，不是长相奇特或歪瓜裂枣的丑，而是一眼就忘不了的丑，所以大家才会去她那里买。 李杰尝了口红烧肉后，才发觉自己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他平时炒饭炒面炒的太多，被油烟熏的都没有食欲了，觉得中饭晚饭吃不吃都无所谓，原来是没碰到真正让他有食欲的饭菜。 或者说，真正好吃的饭菜是不挑人的，它不管你有没有食欲，饿不饿，只要吃一口就自动会想吃第二口。 “味道怎么样？”朱莉笑着问。 李杰筷子捏在拳头里，竖起大拇指，“好吃！” 红烧肉肉皮有弹性，瘦肉又不柴，每一块红烧肉都油亮的像闪着光芒，甜咸香，甜的一点都不腻，反而让肥肉部分借助着这个甜有无限回味。 还有这炒豆芽，清爽清脆，保留了豆芽的清香，这非常需要掌握火候。他炒面炒饭天天要用到豆芽，特别清楚豆芽好吃就在于保留它清脆的口感，又能有爆香的劲头，这个老板烧菜的功夫真的不容小觑。 这些菜一出摊就卖完一点都不成问题，那才是正常的。 李杰问她，“这豆芽是怎么炒的能那么清脆？”他觉得自己还差点火候。 这时，正好有人过来买炒面，朱莉就试探着指指那铁锅，“要不我来炒炒试试？” 李杰特别乐意。 点火，油锅加热，一勺凉油下去迅速将鸡蛋打散，虽说凉油变成滚烫的油只是分秒之间，但就这短暂的过程中，先加什么后加什么都很有讲究。 凉油可以使鸡蛋炒的更散，这样炒面炒河粉每口都能包含鸡蛋。 再放胡萝卜丝，卷心菜丝和豆芽香肠，朱莉掂起锅子通过控制铁锅与火接触的距离来控制火候，右手不停翻炒，油温上来了，腾起一阵火…… 摊前顾客“哇”了声。 这时加炒面，放调味料，翻炒与各种配菜充分融合，出锅。 不止李杰，其他摊位老板边做着自己摊前的生意边往朱莉这边瞅。这姑娘拿铁锅铲子跟玩具一样，轻轻松松。馄饨摊老板不禁想尝尝这份炒面什么滋味了。不，他更想尝尝旁边摊位那些菜什么滋味！ 朱莉给人家装进一次性盒里，那男孩说在这里吃，她就没给人家装进袋子里。 女孩扯扯男孩袖子，“要不我也点一份？” “这摊位老板哪去了？”旁边朱莉自己摊位上来人了，她朝人家挥手，“来了来了。” 客人只觉得奇怪，这老板跑人家摊位上去干什么？ 朱莉跑了，自然下一份炒面还是由李杰这炒面摊老板自个儿炒了。他使出了浑身解数炒的，挥动铲子更卖力了，结果炒出来不满意，“这份送你吧，不要钱。” 小情侣都瞪大了眼睛很惊讶，原本女孩是想隔壁那个女生炒的，换了厨师她有些纠结，但开了口也不好收回。女孩看了眼隔壁快餐摊，那些炒菜看着也很不错。 现在看这老板不自信的样子，突然想安慰一下人家了。 女孩接过非常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他们就坐在摊前小椅子上吃。 男孩面前那份是朱莉炒的，两人先吃的也是这份。男孩挑了一大筷子，女孩也挑了一筷子，他们看看对方，“好好吃！” “我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炒面。” “嗯！配菜脆脆爽爽的，一点都不油。” 他俩你一筷我一筷，炒面很快就吃完了，中间说的话都是关于这炒面的。 “我最怕一口炒面里全是面，吃不到几根配菜，本来炒面就是油的，吃几口就腻了。这个感觉每口都是吃到配菜，嘎吱嘎吱的完全不腻，还想再吃。”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炒面。” “同意。” 吃完打开下一份炒面，话就少了很多。 小情侣可能是照顾摊位老板的心情吧，毕竟这份是老板请的，没说任何不好的话。 “老板，你炒的也很好吃。” 李杰自嘲：“谢谢你们的安慰。” 他刚刚几乎是一眼不放过地看着小情侣吃那份炒面，咽咽口水，自己特想尝尝啥味，又不好说你们给我一口吧。他炒的要是也能得到这个效果就好了。 两份炒面吃不完，剩了一点，男孩要了个袋子打包，女孩拉着男孩到隔壁快餐摊排队。 排到了自然是五个菜都要，但是他们已经吃不下了，拿回去饿了吃。 女孩毫不吝啬她的夸奖：“老板，你炒的炒面实在太好吃了，外面的炒面我从来没吃完过一份，你炒的我都不够吃。” “谢谢。” 朱莉笑起来两眼只剩条弯弯的缝，大嘴抿起也是弯弯的，就像三条圆弧。但在女孩看来，这三条圆弧太可爱了，脸颊白白嫩嫩的肉让她和自己常用的表情包联系起来，这长相太可她心了。 朱莉给自己打广告，“我烧的菜也非常好吃，住得近还可以点外卖。”手掌一挥她这块亮闪闪的牌子。 “还有外卖？太好了，我一定要推荐给我同事！” “那先谢谢你了。外卖种类比这里多，我也会不定期换新的菜。” 卖空后收摊。 朱莉没马上回去，又帮隔壁炒了份河粉。李杰眼睛一眨不眨地学着，他发现朱莉随时切换铁锅与火炉的距离，放配菜的先后顺序也有讲究，这些都一一记下。 也不是随便碰到个人朱莉就愿意教的。她刚刚停下三轮车时看到过他炒面，火候控制的不错的，没个三五年练不出来。以前在星球做总厨时，很多专业院校毕业出来的都到不了这个程度。 朱莉觉得，要么就是他曾经跟某个师父学过，要么就是自己愿意下功夫钻研。 最关键是，她不卖炒面炒饭之类的，不存在生意冲突。 李杰说：“朱老板，你……” 朱莉要笑出来了，提个小建议，“叫小朱就行了。” “哦，小朱你明天还是在这个位置摆好了，给你留位置。” 朱莉摇摇头，“以后不在这摆摊了，我要换别的地方去了。” 李杰锁着眉，问：“为什么，因为他们挤兑你？” 这些她还不放在心上呢，“不是，再摆一个地方就要专心做外卖了，厨房订单来不及做。” 惠安小区和明珠小区是朱莉计划中最后一个地方，两个小区门对面，各占马路一边，周围各种店铺。 这两个是老小区，占地面积都很大，和她现在租住的小区不同，这里老住户多，本地人口也多。 下午空闲时间，一家人没回小区，就待在厨房，朱莉不光刷自己店的评价，她还刷其他店的。不管做快餐的同行，还是做小吃的，还是饭店外送的都看，华市市中心的大餐厅，连锁餐厅也看。 她看这些店有哪些特色菜，照片拍的如何，这照片是经过处理的还是原相机的。 一个菜做的正不正宗，光看颜色就能看得出来，味道如何，看颜色也能看出个七七八八。 朱春华在和朱文超通完电话，发愁地摇摇头，“问不出来什么，就说家里学校都没有不开心的地方。” “他们班主任给我发短信说，文超的英语跟不上。” “估计就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刘敏秀叹口气，“文超的英语一直是弱项。” “要么给他找个英语老师补补，文雯也去补一下。以前没条件，总关照他们上课认真听讲，不懂多问。” 刘敏秀说：“文超也不是会问的性格。” 朱春华一拍手，“所以嘛，这就给耽误了。还得给文雯补一下数学，她的数学好起来能120多，差起来八十都能考出来。” “不知道哪里的补课老师好？”朱春华转头问大女儿，心想着她上学时虽然也没补过课，但总听过一嘴。 朱莉视线短暂移开手机屏幕，“我正在搜呢，还是华升吧，毕竟机构大一点，请的老师专业些。” “莉莉啊，爸爸妈妈当时没给你补课会不会怪我们？” 朱莉听见他爸突然转头这么一问，心里暖暖的，“不会啊，再怎么学我也对学校里教的课本没有多少热情。我在做菜中比较能感受到快乐。” “爸妈，我觉得文雯和文超努努力都能考个挺不错的大学，而且文超在学习上也特别愿意钻研，下学期还是让他们转学来这里上吧。“ 这回朱春华和刘敏秀让他们转过来的想法也更强烈了。 “那这半年咱们就努力赚钱，尽量多挣点。” 今天也是朱莉最后一天去地铁站摆摊了，她在灯牌上写了，顾客问也会不厌其烦地再说一遍。 明珠小区这边，除去周末，工作日中午朱莉不打算去，专心做外卖，晚上再去。小区里中午出来的人少，时间花在上面不划算。 中午留在厨房，荤菜量就能多做点了，素菜还是一个长盘的量，不够现做，保证新鲜和口感。 厨房一直是朱春华和刘敏秀在忙，这下朱莉也能帮忙打包，菜不够了就补个菜，三人配合的很好。 一直到一点半，卖出平时出一倍的量。 莱夏和正天写字楼里人原本只要在十一点半前找个时间点，就能在十二点下班后吃到外卖，好日子也没享受几天，某天他们打开手机点的时候，发现所有菜都显示已卖光。 这是谁在跟他们抢？ 批发市场里的订单可是更大批量，因为他们不仅自己点，还介绍客户点。 没几天功夫，大家就养成了时间一到先点再说的习惯，管我能不能马上吃上。这还有好几个点不上的。 小区离厨房所在的商场很近，走路十几分钟，骑三轮车七八分钟就到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第 19 章 明珠小区当地人多，华市人都讲究老底子，老味道。朱莉就打算做个宫保鸡丁。 最初做调研时，她就发现各家餐厅都有宫保鸡丁这道菜，而又根据原主印象里的口味，宫保鸡丁不该是这个味道。只小弄堂里的一家，和印象里的味道相似。 朱莉开店前又翻了好几本专业烹饪书，综合了各家方法，现在这道正是反复练□□结后的做法。 鸡腿肉用刀背斩断筋络，再将肉拍松，切成丁。满满一盆的鸡腿肉丁，先加点水沿着顺时针搅，水分搅进去后肉质会更鲜嫩。再把鸡肉腌制一下。 接着准备配料，干辣椒大葱生姜和大蒜都需要切成和成品的鸡丁差不多大小，花生米用盐炒过后备用。 朱莉发现他们的配料和调料比都很应付，肉用鸡胸肉代替，发柴无味，配菜用黄瓜和胡萝卜来凑数。味道倒是都以酸味为主，但有的店酸味之后过甜，甜的发齁，有的酸味之后过咸。 这道菜的酸甜咸口味必须按比例事先调好，鸡丁放下去再调就来不及了。鸡丁下油锅，急火快炒，几十秒就得起锅，这样才能保证鸡肉的鲜嫩。 朱莉先炒一批放方盘上，下一批盛圆桶里。照样第一次去只盛一半的量，宁可不够卖也不能剩下。 朱莉把摊子摆在明珠小区门口，遮阳伞撑好。 周日的中午还是蛮多人出来的。 有位妈妈载着儿子骑电瓶车路过，儿子在后座喊：“妈妈停下，停下，我想看看里面什么菜。” 妈妈说：“家里都有饭，你还外面买饭，浪费钱。” 小男孩就不说话了，视线定在那几个圆桶上好久，直到进大门看不见了才转回去。 白承飞从公交车上下来，他一路看街边的店一路想中午吃什么。 面？已经喝了一整瓶矿泉水了，不想再吃汤汤水水的了。馄饨？这家的馄饨吃完每次都舌头麻口渴，不知放了多少味精。包子？难得周末还是对自己好点吧。要么去饭店打包几个菜？没个一百不行，太贵了。 走着走着前面就是小区大门了，余光瞥到一个简陋的摊位。从没见过这种卖快餐的摊位。能好吃吗？ 行动先于思想，白承飞脚步已经往摊位方向走了。 “要吃什么？”朱莉见人来，手一挥让他看这五个菜，一次性餐盒也拿出来了，一副要盛菜的架势。 这老板好热情，嗯，笑起来也很善意，白承飞决定在这儿买了。 “这些菜都什么价格？” “红烧肉六元，宫保鸡丁七元，香煎豆腐莴笋炒肉四元，凉拌海带丝两元。丝瓜笋干汤三元。”朱莉拿出份盒饭，“米饭两元一盒。” 朱莉报完价格白承飞下一秒就算出来了，每个都点才二十九元。 饭店炒一个小荤的价格，却能吃到五样菜一个汤，“每个菜都要，汤也要一份。” 他自己看着也是每个菜都很有食欲，香味不断刺激着早饭只吃了一块面包的胃。 “好嘞。马上啊。” 朱莉盛菜时他才发现车龙头上那块亮闪闪的牌子上标了价格。下方标语：好吃再来，锁定‘奇迹快餐’外卖小店。 这快餐摊在不断打破他的第一印象。 菜饭汤一起买，都是用加厚的大袋子装着方便顾客拿，“慢走，用餐愉快。” “谢谢。” 白承飞回到租的房子里，室友在厨房做饭。 一米八的大高个，一件黑背心一条运动短裤，头发乱的像鸟窝，正迷茫地盯着案板上的前腿肉和两个鸡蛋。 室友想着周末犒劳下自己，外面买太贵，红烧肉自己多做点一次性吃个够，汤汁再浸两个鸡蛋，但是视频里说要加老抽，他们家没老抽。谁知道做红烧肉还要老抽啊。 室友出来问白承飞：“你吃过不加老抽的红烧肉吗？” “啊？” 两人两双迷茫的眼睛对上。 室友知道问了也白问，转身回了厨房，要么就加点葱姜白煮吧，加点酱油也蛮好吃。这是他唯一会的做法。 可是心里脑子里都是红彤彤的红烧肉身影啊。 白承飞坐在餐桌前把他的盒饭打开，要准备吃了，看见盒饭里的红烧肉对厨房里的室友大声喊着：“你想吃红烧肉是吧？小区门口有卖的。” 室友出来，白承飞筷子指着盒子里的红烧肉，“看上去不错，应该挺好吃。” “我买都买了，不做买来浪费了。” “放冰箱冻着，总有一天用得上。” 室友看看肉，又看看他，欲言又止。 “尝一块，好吃再去买。” “量还挺多，多少钱一份？” 白承飞指着一个个菜，“七块，六块，四块，三块，每个菜不一样。” “倒是不贵。” “你尝尝。” 室友夹了块眼馋的红烧肉，眼睛都亮了，“我去了。”他走到门口换鞋，“在门口哪？” “出了大门就看见了。” 白承飞夹起红烧肉，要不是室友跑得快，他都想托他再带一份。融合了甜咸味道的肥肉在他嘴里爆开，瘦肉咬起来毫不费力。拌着米饭吃香死了。 这个形式的宫保鸡丁白承飞还没见过。 在他的印象里，宫保鸡丁里面应该有黄瓜胡萝卜丁，怎么这里没有？颜色也不一样，这是棕红，印象里的是橙红。那个是鸡胸肉丁，这个是鸡腿肉丁。 他夹起一块鸡腿肉，先是熟悉却和记忆中不太一样的酸，之后是咸和甜味，回味有些麻和辣。这肉无比鲜嫩，鸡胸肉没法比。他又舀了一勺进嘴里，这回大葱，辣椒花生都包含了，口感复杂却又极其搭配，不用说，之前吃的宫保鸡丁都是冒牌货。 宫保鸡丁特别下饭，要是有一整盒宫保鸡丁，他都能分分钟解决。 豆腐怎么做都好吃，这道香煎豆腐又让他对豆腐的美味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莴笋清香，白承飞很喜欢吃莴笋，他总觉得莴笋的清香和米饭的饭香味特别相似，莴笋炒肉丝也是下饭神奇。凉拌海带丝甜中带辣，一点不腥气，他从没吃过这种甜中带辣的凉拌味道，像解锁了海带丝新的一种味道一样惊喜。 菜还没吃完呢，饭就没了，都还没吃过瘾。 白承飞打电话给室友：“帮我再带份饭，不对，菜也都带一份。友情提示，你自己也多买份饭。” “你这电话打的像算好时间似的，我正在付钱。” 男生对老板开口：“再打包一份，五个菜都要，两盒饭。” “来份盒饭。”一辆电瓶车停下来。 “要什么菜？” “除了凉拌海带丝都要。”纹花臂的男人人都没从电瓶车上下来，他就是刚从电玩城玩累了回来，中饭还没吃，路过随便买份盒饭。 “朱莉，没想到在这碰到你。”朱莉转头，是乐尚考研辅导机构的单雨晨。 朱莉微笑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单雨晨走到她摊前，“是好久不见你的摊位，我可是天天都点你家外卖的。” “谢谢照顾生意，今天也带一份吗？” “三份。”今天来看我爷爷奶奶，正好让他们也尝尝。每个菜都要。” “好嘞。” 单雨晨是出来买黄瓜的，中午吃麻酱凉面没黄瓜万万不行，她就出来买了，没想到出来就碰到了这心心念念的摊位。她到现在都挺怀念那排队的日子，虽然热，但可以面对面选菜，老板又长得这么的喜庆。 单爷爷见孙女出去买黄瓜带回来三份盒饭，“中午不是吃麻酱凉面嘛？” 单雨晨点头，“对呀，吃完凉面您再尝尝这盒饭，我上班中午就吃这个，菜比我妈烧的好。” “这话我告诉你妈去。”奶奶说。 “破坏我们母女感情的事儿您不会干的。这盒饭真得尝尝，一点儿不比大饭店差。” “不比大饭店差人家就该开大饭店去了，你就是想让我们尝也不用说的那么夸张。” “行了行了，孙女让我们尝就尝尝，那中午还吃凉面嘛？我那麻酱都泄开了。” “吃啊，凉面就着盒饭吃。” “凉面就该就着黄瓜丝儿吃。” 捞小把黄瓜丝胡萝卜丝放面里，来两勺麻酱，凉面香的迷糊。 一口凉面下肚，胃口就开了。眼前这盒饭看着就不那么排斥了。单雨晨是凉面和盒饭都割舍不下。一碗凉面吃完，好像胃里打开了个开口，她看着盒饭更有食欲了。筷子插了两块红烧肉吃。 诶，宫保鸡丁可以拌面吃。她就把她那份里的宫保鸡丁都拨到了第二碗没加任何料的凉面里。那红油裹着的面条，别提多香了，鸡腿肉鲜嫩，花生让每一口都吃起来更香了。 老两口注意到宫保鸡丁，那就和他们上大饭店吃的颜色一模一样，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单爷爷舀了一勺，宫保鸡丁就该用勺子舀来吃，他细细品味，鸡腿肉肉质鲜嫩，勾了芡的缘故很爽滑，花生米和整体菜的咸味很接近，整体味道先酸后咸甜，就是他们吃到的最正宗的宫保鸡丁的味道。 他们年轻时候，那上一个饭店吃顿饭是相当困难的，人人必得是家里有什么重大喜事才去。饭店不多，但家家有自己的看家本领，哪家的水煮牛肉做的好，哪家宫保鸡丁做的好都口耳相传。 那时候，厨师对自己的职业都很尊重，做什么都讲究个正宗，而不是省事儿。现在只能上大饭店里去吃了，一顿至少一千。 单爷爷让老伴也尝尝，“这宫保鸡丁味儿正宗。” “快餐能费事儿做出那正宗的味道？”老伴不太相信，但还是吃了，做了一辈子菜，也试着学过宫保鸡丁这类的菜，她是做不出来这个味，“这菜烧的用心。” 单雨晨很得意，“我就说嘛，我的口味可是很挑剔的，味道一般能推荐给你们？” 老两口又吃了几口别的菜，胃口开了，就着菜又吃了碗面。他们平时吃面吃饭都只是一碗的量。 单雨晨奶奶一边吃一边赞，“就这味道做快餐可惜了。” 单爷爷不同意，“快餐不也是菜？不管做什么菜都认真的，才能有这手艺。” “奶奶，您要是不想做菜，买两份这盒饭也省事。” “可以试试，天天做饭我也做烦了。” 朱莉花了一小时才把菜卖完，这要是换成在批发市场，分分钟卖出的量，但要宣传就是这样的，总得打开新的市场。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第 20 章 第二天她是晚饭时间来的，居民小区还是要做点最常吃的家常菜。 朱莉问了爸妈如果晚上下班回家最想吃哪个菜。 朱春华和刘敏秀都说了一道尖椒牛柳，这是以前未出来打工时家里常烧的菜。记忆里，老爸烧的尖椒牛柳确实很好吃，尖椒选的都是不辣的那种，很下饭。 直一些的尖椒辣度要低，朱莉挑的都是小尖椒，和牛柳差不多长短，不用切。 牛柳加小苏打软化，放完腌制的调料后倒油封住水分。 朱莉将小尖椒去蒂，放热油里煸炒，此时的尖椒还是生硬不服软的，空气中的辣味也更霸道蛮横，得用锅铲给它是不是压压扁，待碧绿清脆的尖椒被油煸过后表皮软化服帖，辣味也更柔和了，盛出备用。 倒入牛柳翻炒，黄酒去腥，待牛柳成形后再把尖椒倒进去，翻炒几下出锅。 牛柳和尖椒的成本都高，这道菜定价贵些，九块。朱莉做的量不多。另做了葱烧大排，大排选的块头大，八块钱一块。 大排上都是瘦肉，最重要的是要做到瘦肉不柴。酱汁也要给力。这道菜葱丝又在酱汁里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是大排不腥，酱汁咸香的关键。 待朱莉把一块块大排盛到圆桶里后，酱汁和大排齐平，葱丝放在另外的小方盘里，由酱汁浸着。能接受葱的，来上几根，裹着大排吃，那才真的能将葱烧大排的味道发挥到极致。 鹿天橙背着书包在摊前看了会儿，“姐姐，我要大排，尖椒牛柳，香煎豆腐，凉拌海带丝和冬瓜笋干汤。” “好的，大排要额外加葱吗？” “不用了，我不太喜欢吃葱。” “好的。” 朱莉很快给她打包好，“小心拿，有些重的。” “谢谢姐姐。” “不客气小朋友。” 鹿天橙接过，进了小区大门，这姐姐还挺贴心的。 回到家，鹿天橙放下书包就拿了个小凳子坐在茶几边吃饭了。初中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快，回家如果不马上吃到饭就饿得发慌。 鹿天橙的爸妈下班回到家都晚，等他们到家吃上饭都要八九点了，所以家里常备面包，是她妈买来让她到家先垫垫肚子的。可她不太喜欢吃面包这些甜食，尤其是饿的时候，就想吃饭。所以今天她看见小区门口有卖快餐的，就走了上去。 她妈妈是不允许她吃路边摊的，不卫生，用的油都是地沟油。 没关系，离爸妈下班还有些时间，吃完扔到楼下垃圾站去就好了。谁也不会发现。 鹿天橙打开电视调了个频道，里面在放本古装剧，是她偶像演的。 偶像还没出来，先专心吃饭。 洗了手大排直接用手拿，爸妈不在管不了她。这大排酱汁看着还挺浓稠的，比他们学校食堂里的大排颜色赏心悦目多了。 先来一大口，酱汁沾的两边嘴角都是。就在她起身要去拿纸巾擦的时候，注意力全被嘴里那一大口扎实的肉吸引了，浓稠的酱汁令每一丝瘦肉都有滋有味。 大排的肉不柴不硬，鹿天橙觉得比她从小到大吃到的任何一次葱烧大排都烧的好吃。 小学到初中，食堂里离不了大排。食堂阿姨都是叫红烧大排，这个是葱烧大排，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她几乎记得从上学开始，一星期要见三四次大排。尽管这样，鹿天橙还是很喜欢吃红烧大排，因为她喜欢吃一点肥都不带的瘦肉，不爱吃肥肉，只有红烧大排可以踏踏实实地吃瘦肉，不担心肥肉趁自己一个不小心和瘦肉一起蒙混进她嘴巴里。 但从来没有一次吃到过如这块大排一样的味道。八年学生生涯吃的大排被这一块秒杀。 完全秒杀！ 两边嘴角的酱汁就不舍得擦去了，舌头一舔还是进嘴巴里不浪费。 再来一口，勺子挖一大勺饭一起吃。 满足的鹿天橙嘴角都压不住笑意了，此时可还没见到她的偶像。 吃辣长不高不知道谁说的，反正鹿天橙是很喜欢吃辣的，也很能吃辣。她自认为的。 这个尖椒牛柳就在她能接受的辣度范围内，能尝到辣味，又不至于辣到嘴巴疼肚子疼的地步。牛柳软嫩，里面也融合了辣椒的辣味，一筷子一根辣椒两根牛柳，吃一口来一口饭，心目中的辣椒牛柳之最。 才只吃了两道菜而已，轻轻松松打破了一个初中生心目中的两个之最。 来点汤稍事休息。 冬瓜笋干汤好清爽好清爽，好像在喝液体的薄荷糖，在吃了两个浓油赤酱的菜之后喝下这个汤，有被照顾到的感觉。那个姐姐好贴心啊。 中场休息后，香煎豆腐我来啦。 鹿天橙爸妈忙，贷款买了这边明珠小区的房子后，更是被数目巨大的房贷压着，每天为工作赚钱奔忙，没有时间带她出去外面餐馆吃，奶奶照顾到她小学六年级毕业就回老家了，奶奶在这边时也是每天去菜场买菜自己烧。 鹿天橙对菜的认识自然就仅限于家里常吃的和学校食堂常吃的了。 奶奶经常做的是小葱拌豆腐，皮蛋拌豆腐，鲫鱼豆腐汤，鹿天橙不爱吃葱，不爱吃皮蛋，只喜欢喝鲫鱼豆腐汤里的豆腐。她妈妈也不常买豆腐来做，食堂里只有肉末豆腐。 鹿天橙以为豆腐都是软到都用不着牙齿咬的地步，还有香煎豆腐，厨师煎的时候得多小心翼翼屏气敛息啊？ 当她吃了一筷子后，发现豆腐原来还可以嚼。煎过的豆腐外皮好香，和煎五花肉的味道相似，里面比外面嫩的多，但也不是她常吃的那种一抿就没了的。鹿天橙喜欢吃这种做法的豆腐。 凉拌海带丝家里是一次没吃过，在学校里吃到过两次。不好吃不难吃，形容不上来的却两次吃的时候都留了点遗憾，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味道。 鹿天橙在吃第一口海带丝的时候，好像齿轮啪嗒一声扣上了，凉拌海带丝天生就该是这味，甜咸辣每个味道都有，但这三种都配合的非常柔和，好像谁都要让让你似的。 说不上来是咸中带辣还是甜中带辣或是辣中带甜，它们各自不争，就显得非常柔和了，这柔和的结果就和海带丝非常搭。 此时也顾不上看偶像了，鹿天橙拿了钥匙出门，她要给她爸妈也买两份，他们回来就不用做饭了。她怕晚一点就买不到了。这么好吃的盒饭要是没让她爸妈尝到，她会遗憾到今天晚上做不进作业睡不着觉的。 五六点钟，下班高峰期，回家有饭吃的人开车经过，瞥一眼看到个快餐摊子，实在不明白这摊子摆在这里何用之有。家里的饭不香嘛，要吃你这里的？ 白承飞下公交的第一件事，外卖软件打开‘奇迹快餐’，要不是他在车上看手机晕车早就在车上就下好单了。 正在勾选第三个菜呢，抬眼看见竟然晚上也出摊，这就好像回家立马就有饭吃的惊喜，他快步走上前去的同时不忘打电话问室友：“‘奇迹快餐’又出摊了，你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呢，电话那头室友脸说了三个“要”字，“菜也全部要。” 和白承飞同一辆公交车上下来的一个女生，她也住这个小区，走的路线差不多，在听到“奇迹快餐又出摊了”这几个字时，恍惚间感觉是什么动画片里的台词，觉得好笑。 想笑又得忍着，一个人走着走着突然笑起来，别人会当她神经病的，但就在她要进小区大门时，看到了块闪闪放亮的牌子——奇迹快餐，还真有？ 这就好像动画片里的某个场景突然出现在眼前，像变魔法似的，好感顿生。不管这快餐好不好吃吧，她要买！ “老板，除了凉拌海带丝全要。” 朱莉问：“汤要吗？” “也要。” 这不就晚饭解决了嘛，三分钟前她还在为晚上到底是叫外卖还是自己做纠结呢。 白承飞在等朱莉打包两份的时候，热情地开口：“老板，下班回来看到你的摊位，心情都变好了，好像冲破了某道屏障。” 朱莉也很热情，“要不咋叫奇迹快餐呢。今天吃点什么？” “全部都要，两份。” 朱莉给他打包好，又给他多加了两份饭，“附赠两盒饭。” 这让白承飞前几天被领导抢功劳的气愤都消了不少，阴险小气的领导和这快餐摊老板不能比，后者才是真正拥有大老板气度。 在朱莉摊上停下的多是年轻人，朱莉还碰到了老熟客，之前天天在地铁站那边排队来着。 “早知道你在这儿摆，我就不在网上下单了。” “外卖也是一样的，还种类多点呢，” 简单聊了几句，周小惠也不好意思多耽误朱莉的时间，还有人排着队呢。 朱莉摊前也就三四个人，后面等着的两人心里本来在犹豫要不要买的，这种快餐谁知道卫不卫生，蔬菜有没有洗过，她按照名字搜了外卖小店，只是个小厨房而已。这种小厨房很多都被爆出来卫生条件极差的。看到有老熟客她放心了一点。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第 21 章 张彩华牵着外孙女走过，女儿生二胎了，还在月子中心住着，这段时间由她照顾八岁的外孙女。 他们现在是刚刚从月子中心回来，还没吃晚饭，看见有个摊子卖快餐，“要不今天就外面买点儿来吃吧？” 外孙女说：“都行。” “快餐行吗？” “姥姥，快餐是什么东西？”这词没听过。 “快餐就是大锅菜，大锅饭，给你放一个小盒子里装着。”张彩华说着已经牵着外孙女到摊子上了。 外孙女“啊”了声，“还是饭和菜呀，我想吃炸鸡和薯条。” “今天吃快餐，明天带你吃炸鸡和薯条。” “姥姥要说话算话！” “姥姥啥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有一次啊，你说带我去游乐场，结果去了批发市场。”八岁小孩说话还带着童音，前边排队的人听到猝不及防笑出声来。心乐还在回忆，“噢还有一次……“ 张彩华听不下去了，“小脑袋瓜净记这些，姥姥后来不还是带你去了游乐场。” “那是我强烈要求的，你要自觉带我去。” “小词儿整的没大没小，让姥姥自觉，姥姥我行我素五六十年了，改不了了。”轮到她们祖孙俩了，张彩华艰难地将她抱高一点：“来，我自觉抱你，自己选，想吃哪几个菜？” 心乐脖子伸过去要看下究竟有啥菜，猛地一回头，辫子甩到她姥姥的脸，“我们中午也吃大排。” “好，你快选，我要抱不动了。” 心乐用手指着：“我要这个，这个，阿姨这个是什么？”她手指着其中一个菜问朱莉，而这时张彩华也因手臂力气用完把外孙女放下了。 朱莉舀起来一勺给她看：“这个是莴笋炒肉丝，这个是凉拌海带丝。” “都不要。” 朱莉用和她同样的语气说：“好的。” 张彩华自己那份每个菜都要了，还点了两份汤。 两份盒饭自然都是张彩华拿着，进小区接连有人和她打招呼，“张大妈，今儿不自己烧饭了？” 张彩华把盒饭微微提高一点，“嗯，偷一回懒。” “张大妈，女儿二胎生了没？” “生了。” “男孩儿女孩儿啊？” “女孩儿。” “恭喜啊，闺女都是小棉袄。” “谢谢。” 待回到家，张彩华边收衣服边跟外孙女说：“饿了先吃，不用等姥姥。” “不，我等姥姥一起吃。” “姥姥还得叠衣服，叠完衣服还要给你姥爷看妹妹的照片。” 心乐懂事地到洗手间拿了块黄色小毛巾，踮起脚搓洗下拧干，她看姥姥擦姥爷的照片和桌子都用的这块毛巾。她搬了个小凳子，桌子里面也能够到了。 “姥爷，妹妹长得可丑了，皱皱巴巴，跟只小猫似的。”右边够不到，凳子挪过去点，再站上去，“姥爷，我去看妹妹时她总在睡觉。她的手指好像透明的，我都不敢去碰她，爸爸还让我抱一下妹妹呢。太可怕了，我不敢，我怕把妹妹摔了。姥爷，妹妹身上有奶香味……” 张彩华叠好衣服出来，就看见心乐站在小凳子上擦她姥爷的供桌，小嘴巴嘚啵嘚啵跟个小老太太似的，眼眶一红，但她张彩华是谁，眼泪咽下去。 “要点根香姥爷才听得到。” “啊？那我刚刚说的姥爷都没听到？” “可不是。”张彩华点上香后说：“再跟你说一遍，不能说我俩晚饭吃盒饭的事儿啊。” “姥爷不已经听到了嘛？” 张彩华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瞧这大眼睛，招风耳……” 坐上餐桌吃饭都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儿了。 没想到这盒饭这么好吃，尖椒牛柳的辣完全在承受范围内，“姥姥，辣椒我都能吃下去。” “还是得少吃点，多吃牛柳。” “我已经吃第四根了，只是嘴巴里有一点点辣，海带丝有点甜呢，我两个一起吃就一点不辣了。” “心里有数儿就行。” “大排比我们学校里的好吃一百倍。我太喜欢吃这个大排了。”心乐吃得嘴边都是酱汁，小嘴嘚啵嘚啵，还要吃东西，忙死了。 张彩华里里外外忙了一天，今天实在太累不想做饭了，想凑合着吃点就行，但这盒饭吃的可不凑合呀！比她自己烧的好吃多了！大排这么瘦的肉都能做的一点不柴，吃起来一点筋膜没有，要点功夫的。 她现在牙口不好了，上面半排都是假牙，外面餐馆的肉都咬不动。想吃肉只得自己烧，烧的软烂一些。要是外面餐馆都能烧到这大排的程度就好了。里面的牛柳她的牙口也咬的动，“上个月饭店里吃的还不如摊子上买的呢。” “严重同意。” “哎哟，豆腐咋煎的那么香，改明儿我也买点来煎煎，是不是得裹点面粉啊。” “不知道。” “海带丝她怎么拌的，加了啥料拌的这么好吃！奇了，哪种辣椒我都吃不出来，不过里面肯定加了糖，嘿，那到底是什么比例？”张彩华边吃边研究，她当是在自言自语，心乐听着以为姥姥在跟她说话。 她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 小孩子当然不知道，张彩华往业主群里发语音，“大门口那快餐摊大伙儿一定得尝尝，比饭店烧的好吃，咱们这岁数的牙口都吃着不费力。” “图我不放了，快吃完了都。” 张彩华退休前是居委会的，退休后也不闲着，哪个市场买水果便宜，哪里有集了，都会在小区大群里发。群里的年轻人基本不发言，但一些和张大妈差不多岁数的老头老太太可是把这群当成消息集中地的。 “张大妈，听说女儿生了呀？” “生了，生了个姑娘，七斤二两。” “哎哟，大胖姑娘呢。” “七斤二两，我家小子生下来也才六斤五两。还得是你照顾的好。” “咱不贪那份功，说正事儿，门口那快餐摊的菜比我烧的好吃多了。” “真有那么好吃？” “千真万确。” 有人在群里发言，先是发了张图片，“是不是这个，我女儿下班回来买的，她说她中午点外面都天天点这家，原先在他们公司楼下摆的。” “几个菜看着确实不错啊。” “我家还没烧饭呢，下去买份尝尝。” “赶紧，别到时候没了。” “张大妈，我正吃着呢，味道好的没话说，你说她这海带丝怎么拌的呀，我要会调出这味儿黄瓜丝我也给它这么拌。葱烧大排我这牙口都咬的动。” “是吧，这盒饭错过可惜了。” “今天晚饭吃好了，明儿做晚饭前先下楼看看去。” “我老伴胃口不好，正好想不出给他做什么呢。” 朱莉摊前多了几位爷爷奶奶过来排队，他们跟朱莉说是张大妈推荐过来的。 “姑娘，你这菜都洗过的吧？” 面对这样的问题，朱莉有些哭笑不得，“大妈，当然都洗干净的，我爸妈洗菜我烧菜，分工明确，厨房就租在福安商场一楼，不是做一次性生意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天还未转黑，朱莉就卖完回去了。厨房里，妈妈还在打包，爸爸在洗卖空的方盘。 没出半小时，剩下的也卖完了。他们现在每天回家都能比前一天早个十分钟。别的外卖店家设的闭店时间最早的也得晚上九点十点，晚的十二点，再晚的通宵也有，‘奇迹快餐’是七点四十。是菜卖完没得卖了。 八点钟，鹿天橙妈妈回来了，天橙从书房出来激动地迎上去，“妈妈，今天不用做饭了，我给你们买了盒饭。” “盒饭？”王菲放下包，累的都没力气思考任何一个问题了，得坐在沙发上歇一歇。 鹿天橙给她妈妈倒杯水端过来，细细说今天吃到的盒饭有多好吃，一定要让他们也都尝尝。“谢谢女儿。” 王菲说话的声音都提不起力气。尽管她一听见盒饭，马上就反应出菜不洗直接炒，青菜里吃出虫子，白菜里吃出钢丝球的新闻，因为不用做饭，松了口气。 她累的一点胃口都没有，米饭配点榨菜随便吃点就行了。 鹿天橙把盒饭拿到茶几上给她妈妈打开，但是王菲已经闭上眼睛说：“橙橙，让妈妈休息十分钟，你进去写作业吧。”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王菲缓过来了，从沙发上坐起，她注意到了那份盒饭，倾身打开盖子，有五个菜，颜色看着是挺不错，旁边一份汤。 汤喝上去还不算凉，入口很清爽，喝下去有股沿着食道滑入胃里的清凉。她吃了一小根笋干，腌制的咸味已经泡走了，爽脆清新，冬瓜回味清甜。 她筷子挑了块香煎豆腐，虽然冷了，表皮不酥了，但过油煎的香味还在，表皮似乎还特别调味过，咸香却不会让她觉得是加了过多调味粉的香。连吃了几块豆腐，又用筷子戳了戳葱烧大排，只是打算吃米粒那么大小的尝尝，却被这浓稠的酱汁彻底激发了胃口。 旁边裹着酱汁的葱丝也不错，她筷子挑了两根葱丝连着大排咬了一口，好好吃饭的欲望一下子燃起了。 王菲起身去把盒饭和汤都放微波炉里热了下，热好坐到餐桌上继续吃。 葱烧大排的酱汁非常浓香，莴笋炒肉是她爸的拿手菜，在华市定居后除非过年回老家，平时都吃不到这道菜。外面和同事不得已的聚餐，他们点了这道菜她尝了后都觉得不对味。但面前这个莴笋炒肉的味道很接近了。 尖椒牛柳也让她想起家里的味道。海带丝要是刚才不加热就好了，有些酥了，但甜辣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多夹几筷子。 王菲一言不发地把一盒饭一盒菜都吃光了，她要把剩下的汤都喝完。体力在慢慢恢复过来。 喝完汤，王菲去敲了敲女儿房间的门，鹿天橙猛的抬头，“妈妈盒饭你吃了吗？” “都吃完了，一点也不剩。” “真的吗，是不是特别好吃？” “嗯，是特别特别好吃，橙橙眼光真好，妈妈就发现不了这么好吃的盒饭。” 鹿天橙听后特别高兴，她还要出来看一下她妈妈吃完的空饭盒呢。妈妈可是很少很少夸她的，几乎都是这不该，那不要。 门口有声音，是她爸爸回来了，鹿天橙跑到门口去接。 王菲把她老公那份放微波炉里热了下，给她放到餐桌上，女儿已经把她要说的都说完了，鹿恒民正饿到没力气说话，王菲把汤推到老公面前，“先喝点汤润润口再吃饭。” 鹿恒民一口气就喝了半碗汤，跟喝开水一样快。菜也是好吃的，但他根本没时间开口说话，菜和饭吃得一点不剩就是证明。 吃完终于歇过来了，“明天还是吃这盒饭吧。” “我也这么想的。” “那个姐姐说，他们家还做外卖的，你们看看。”鹿天橙没有手机，只有和爸妈联系的智能手表，要不然早上网搜了。 妈妈打开手机，她和妈妈一起看，有好几个菜她都好想吃呀！ 王菲特意看了下评论，几乎都是好评，几个差评也不是反应卫生问题的，应该可以放心点吧。 一家人商量好，明天算好女儿放学的时间外卖下单送到家里。女儿回家能马上吃到，他们下班回家也能马上吃到，最大的好处是不用做饭了。 第二天有几人在小区门口等朱莉的快餐摊，都等了半小时人还没来。本来晚上就不打算做饭了，心心念念来买这盒饭的。 认识的人经过，问他们这么早就出来乘凉啦，一大爷说，“哪啊，晚饭还没吃呢，昨天那卖盒饭的姑娘怎么不出摊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第 22 章 张彩华牵着外孙女回来，外孙女的注意力都在手上拎的炸鸡和可乐上，她停下脚步，“唉呀，人家昨天的牌子上不是写了周二休息。他们有外卖小店，周二也是不卖的。” 闻言，大家“啊”了声，“今天吃不到了，我得赶紧回去让我老伴准备晚饭了。” “明天吃吧，今天回家随便吃点面条。” “我也打算回家做面条吃，方便，随便吃点就成。” 不仅莱厦大厦和明珠小区，住在f区的好多人都为吃不到感到遗憾，还有人下班专门到明珠小区门口排队呢。 他们都是关注了一个叫“为梦想而飞”的博主，这个博主原本是分享零食的，现在每隔一天发一个纯吃播视频，看的他们隔着手机屏幕流口水，评论区置顶这家盒饭的名字叫‘奇迹快餐’。 结果恰好在华市，又恰好在f区的人真的就上网搜了这家‘奇迹快餐’，还把自己买来的盒饭拍了张照片发到评论区，配字：博主诚不欺我，比我看视频想象中的更好吃！ 下面未展开评论124条。 在同一个视频下面的评论区，有人拍了张三轮车小摊的照片，配字：今天下班路过，买了一份，我太爱这个鱼香茄子了，从此晚饭再不愁了。 下面未展开评论186条。 还有人晒图，配字：我也叫上外卖了，三荤两素没一个踩雷。 下面零散评论也很多： ‘看着就好好吃啊，可我人都不在华市。’ ‘同在华市，但是是外卖到不了的距离。’ ‘真的好想尝尝是什么味道，大半夜快馋的直咽口水。’ ‘我在考虑要不要爬起来先做个红烧肉解解馋。’ ‘我发现这里离地铁站不远唉，我们还在同一号线上，大不了晚上多坐几站买好回家吃。’ ‘羡慕无以复加。’ 赵梦站在拥挤的地铁里，开心到嘴角忍不住上扬，流量终于上来了！ 最新的一个视频已经有一百多万播放量，粉丝数每退出一次再进来，都有几十个上涨，还差一千粉丝数就到五万了。她截了张图，这个好消息一定要和闺蜜分享。 周小惠很快发来语音，“那明天还是到我那儿去吃吧。” “嗯，不过们明天就不叫外卖了，我想去那个明珠小区门口买，顺便录一下老板的小摊子。说不定看的人会更多。” 休息就是彻底放空，什么都不想。 周二朱莉睡到自然醒，她的自然醒是早上六点半。醒后看到厨房里爸爸在做早饭，妈妈在擦客厅的地板，朱莉伸了个懒腰，真幸福啊。 等过段时间弟妹和奶奶都来了，那日子得幸福成什么样啊，她都不敢想。 刘敏秀见女儿起来，就问：“怎么不多睡会儿，休息日还起那么早？” “睡不着了。” “肚子饿了吧，你老爸在下面条呢，早上吃肉末茄子拌面。 两个月前，她的休息日从来不待在家的，因为家里安静到掉下来一根针都听得到，早上醒来吃好早饭后，一定是赶紧拎着包到市里最热闹的地方去，在人堆里待着，自己可以一句话都不说，但耳边不能没有声音。 其实朱莉也不是要多热闹的环境，她只是希望自己想说的时候有人回应，不用考虑人情世故的家长里短的回应。 朱莉洗漱好，她爸爸已经把面端出来了。 蒸好的茄子等凉了撕成长条，浇上勾芡好的肉末，再铺一层香菜，面过了遍凉水洗掉多余淀粉，最后在滚水里再烫几秒快速捞出。温热的面条配上凉拌肉末茄子，很清爽开胃。 爸妈还没出来打工之前，在朱莉记忆里，因为孩子多，爸妈都是轮着下厨房。而妹妹总是突发奇想出一些没吃过的新菜式来，都是老爸进厨房边研究边做出来的。就比如这道凉拌肉末茄子拌面。因为妹妹不喜欢吃黏糊糊的东西。 吃完早饭，朱莉和爸妈看学校。做完算了下，从摆摊算起到现在为止，收入已经有十五万，租一家小一点的门面是没有问题了。 其实在以前，朱春华和刘敏秀在刚出来打工之时，也考虑过把小孩都带出来，可是三个小孩借读费实在太高，负担不起，才断了那个念头。 先是去了f区的两个公立高中，都没有借读名额了，时间不够，只去了一所私立高中，有名额，两个人的借读费是十万，还要看两人上学期的阶段考和期末考成绩。 十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但现在每天的收入都是肉眼可见的上涨，他们看得到希望，自然就倾向于把两个小孩接到华市来了。至少不是遥不可及的一件事了。 有学校接收就行，这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于是，朱春华打算让孩子们国庆节再来一次。现在和两个月前不一样了，来了不用住旅馆，自己家有地方住，时间也自由。 想到晚上就等孩子们放学打了个电话回去。文雯在电话那边已经兴奋的在算离国庆还有几天了。打完了电话，朱春华和刘敏秀觉得更有干劲了。 第二天和朱莉一起去菜市场。 朱春华是这样想的，现在都还不是最忙时候，忙的时候莉莉炒菜都忙不过来，他们如果能把早上采购的事揽下来，莉莉也能轻松一些。他们不能什么都不懂，都让莉莉揽下来。 朱莉和各家老板介绍自己爸妈，朱春华和刘敏秀曾经也是做过生意的，聊两句没问题。本就是农村人，从小种田，什么样的菜新鲜也是心中有数，一圈下来，便大概知道女儿买菜的流程了。 朱莉今天多买了些茄子，昨天老爸做的凉拌肉末茄子，今天她打算稍微做下改变，另一个版本的凉拌肉末茄子。 作为一个凉拌菜，清爽是第一位。肉末就不勾芡了，直接将炸好的肉粒铺在蒸好的茄子上，再淋上特调的酱油就完成了。 特调的酱油也很简单，极少的白糖增加鲜味，极少的香油增香，也让回味更绵长，整体还是酱油的咸鲜味做主导。 五点四十，朱莉骑着三轮车到明珠小区。 小区大门口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朱莉厚着脸皮想，是不是都在等她？ 待她将三轮车停在老地方，他们脚步往她的摊位走来，朱莉咬了下下嘴唇，以防自己笑出声来，大家觉得她太得意。朱莉用她收敛了的笑颜正要说话时，大爷大妈抢在她先说：“小姑娘，大妈给你提个建议啊。” 一上来就要提建议，朱莉还是保持她的笑颜：“您说。” “明天早点来，五点钟就可以来了，我们老人家吃饭早。你这一天两天还可以等等，时间久了天天吃这么晚我们也吃不消。” “大妈，我这盒饭得在一小时内卖出去，要不然菜炒出来时间久了，味道也变了不是。五点来太早了，人少我卖不出去，我最多提前二十分钟怎么样？” “行。”大妈的老伴爽快答应，“小姑娘做生意也不容易，让她为我们几个老人来早也说不过去。提早个二十分钟很可以了。” 后面的大爷大妈也说：“行，就五点二十，你只要保证这个菜是新鲜的就没问题。” 他们不就是因为这个菜吃上去味道不错，也新鲜才出来买的嘛。 这里的大爷大妈都是双职工，退休金高，菜的价格不重要，关键是吃得健康舒心。也不会说为了省几个钱少点个菜。 大妈一看，还有前天的尖椒牛柳，那一定要来一份，“小姑娘，你这个尖椒牛柳炒的是真好，比我们上饭店发去吃的味道还要好。两个新菜我也得尝尝，凉拌茄子我也喜欢的。” 大妈的老伴也是每样都点了。 后面银发盘起的奶奶一人买了两份，说话温温柔柔，不紧不慢，穿着印花的丝绸衬衫，很有气质，大家称她为周老师。 张大妈接完外孙女回来，“咦，大家都排着呢。”外孙女把她拉到队伍后面去，“姥姥，排队！不能插队！” “姥姥没有要插队，姥姥只是和这些爷爷奶奶打个招呼。”张大妈还是被孙女拉到后面排队去了。心乐眉心拧成“川”字，如果姥姥要插队，她就马上背着书包回去，太丢脸了。 排在中间的年轻人松口气，虽说只是两个人，但被人无端排在前心里当然是不爽的。只不过，年轻人一般都不会和老人家理论，说不过，且会被围攻冠上不尊老爱幼的骂名，这样的新闻屡见不鲜，能忍就忍。 赵梦为了能赶上这个摊子可真是拼了，一下地铁按着导航健步如飞，从来不运动的她跑的喉咙口都快冒泡了，当她看到前方的三轮车摊子时还不敢松懈，一直到排上队了，才把矿泉水拿出来喝了大半瓶，她以手扇风可累坏了。 这个时候人不多了，排了没几分钟就到她了。 赵梦举起手机，“老板，我能拍段视频吗？”她自我介绍，“我是做自媒体账号的。”还提前打开了自己的账号给朱莉看。 “可以的，你拍吧。”朱莉很爽快。 征询了老板的同意，赵梦才把手机摄像头打开，她是第一次录外景，既要拍又要说话，尽管事先准备好了台词，练习过好多遍，手机一举起来，想着周围人都在看，说话就吞吞吐吐了。 “hello大家好，我视频里，出镜率最高的盒饭就是在这家买的。是我吃过量最多，最实惠，味道最好的盒饭，没有之一。我来看看今天有什么菜。”赵梦边说的时候，头皮也一阵阵发麻。 朱莉配合她：“今天的菜是红烧肉，尖椒牛柳，丝瓜炒蛋，炒豆芽和凉拌肉末茄子。汤是玉米排骨汤。凉拌肉末茄子是今天第一天卖。” “老板，每个菜都给我来一份。” “好嘞。” “要两份。” 赵梦把朱莉盛菜打包的过程也都拍下来了，最后拍了几秒小灯牌。 “一共六十四元。” 赵梦爽快付钱，因为她现在有两个视频的收入已经超过一百元了。起初做这个账号就是想把自己的生活费解决了，这样赚的工资就是纯收入了。否则每月工资扣掉房租和饭钱，都剩不下多少了。 白承飞和室友就排在赵梦后面两个的位置，两人就对这个女生拍视频上传有些排斥。 他俩是打算以后把‘奇迹快餐’当饭堂了，想着以后周末和晚饭都不用为吃什么而发愁了。果然，好东西是藏不住的，这一传到网络上，火了要吃到就难了。 而且照现在大部分事情的发展规律来看，只要火了就会飘，质量就会严重下降。所以他们并不想这个小摊子成为网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3-30 第23章 赵梦从闺蜜那儿回来就开始剪辑视频。 账号评论量和粉丝数一直噌噌噌往上涨,这也意味着一个视频的收入在往上涨，意味着将来一个广告的报价能够更高。她剪辑起来更有劲了。 赵梦一动不动盘腿坐在沙发上剪辑，时而为视频开头自己的紧张尴尬到挠头皮，时而盯着屏幕傻笑,感觉自己这个小博主和那些百万大V拍的吃播视频差别也不大嘛,哈哈哈哈。偶尔冷静的几秒,她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终于上传了,看了眼时间,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赵梦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太上进了，上学时要是这么上进钻研，那怎么可能只考个三本。 她放下手机，必须去洗漱冷静下了，现在不光眼睛发胀的厉害, 头脑也发胀的厉害。站起来的功夫还是忍不住打开看了眼粉丝上涨量。 今晚注定是她的不眠夜,只是她洗澡的十几分钟功夫,播放量又多了好几万,粉丝也上涨了三百多。晚上睡觉大脑都是处于极度亢奋状态，半夜自己会醒，然后摸出手机来看一眼。 新上传的视频加了小摊位的实地拍摄，自然播放量上涨的比之前几个视频更快，评论自然也比之前多很多。 这么朴实的盒饭周末一定要去吃一次，虽然离我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后面紧跟着评论，嚯,就一个小时,我能告诉你我坐火车要十一个小时吗？ 大家都别说了，留子们伤不起,总不能买张飞机票回来就为吃顿十几块钱的盒饭吧，注定是吃不上了，我为什么大半夜要刷到这个视频？ 还有的评论是： 三十二一份，哪里便宜了，够黑心的好不好，我们这一份盒饭最多十二块。 就是，三十二都有人喊便宜，现在钱都这么好赚嘛？我也去改行卖盒饭。 喂！楼上，请认真看下ip地址好嘛，你在哪，视频里的摊位在哪，首都这个物价你还要挑剔！ 就是，我每天的中饭最起码五十，还不保证能吃饱，能有这个分量的盒饭恨不得感谢天感谢地！ 而且是五个菜一个汤加上一份饭三十二，要便宜点可以少买两个菜啊！人家还开通了外卖，便宜点的菜也有。 这价格很合理好不好，要是太便宜都不敢吃，还不知道原材料是什么呢。现在食品安全问题太严重了，大家吃的不就是一个放心嘛。 真的，太便宜的我都不敢买。 我就说了下价格贵，至于那么多人讨伐我嘛。 sorry啊，不是有意的，只是想说明下，这个价格在华市不贵，很合理。 下面还有清一色馋盒饭的。 哇，这个红烧肉好诱人，肥肉剔透油亮，我可太喜欢吃红烧肉了。 我也是，我也是，就喜欢吃这种一口一块的红烧肉。而且这肥肉一看就是透明的，我都能想象一□□油的感觉。 吃着方便面看这个简直是罪过，我都快产生幻觉了，老想象吃着吃着面里多块红烧肉或者给我来几块香煎豆腐也好啊。 博主吃尖椒牛柳的时候真的馋到我了，好下饭的样子，我超喜欢这道菜的。 我看上凉拌肉末茄子了，既然吃不上，明天就试着做一下好了，假装吃到了。 你们现在才知道，这家盒饭我都吃了一个月了，天天吃都吃不厌，他们家还有白斩鸡，梅干菜烧肉，鱼香茄子，简直一绝！不比饭店上百元的差。 本来我还信的，你一说不比上百元的差，我就想有那么夸张嘛，真有那么好吃，老板为什么不去大饭店厨师，偏偏要在郊区摆个小摊呢。 是真的，我们批发市场的人都把这家店当食堂了，自己烧太麻烦。我还去看过这家的卫生，小老板和爸妈一起经营的，厨房很干净。 这些都算是友好评论，难得有一两条也无伤大雅，但是还有一个高赞评论，赵梦觉得有些对不住老板。那评论是嘲笑老板长相的。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老板的长相很像简笔画的笑脸。 我也想说的，就怕别人网暴我。 哈哈哈哈，长得真的特搞笑，我要是长成这样保证去做个开眼角手术，把眼睛开大点。 还得去做下嘴巴，她嘴巴在脸上的占比太大了。 长成这样确实还是在厨房干活最合适了。 我真的好想把这老板笑起来的样子截图做表情包。 赵梦只是想分享美食，最多给自己涨点流量涨点粉丝，她没想到会连累老板，换成她自己被这么说肯定会伤心死的。关键是，她不觉得老板长得丑啊，顶多是有特色。 赵梦花了十几分钟删评论后，发现评论删不完，她越删网友说的越起劲。明天还要上班，她只好逼着自己睡觉，明天早上再说。 朱莉第二天还是和爸妈一起去的菜场，回来就钻到厨房里去洗洗刷刷，她不关注短视频，看的最多的是外卖小店的评论，只要没有差评就没事。 但这事把单雨晨可气坏了，打开软件就刷到这个视频了，一看下面有人嘲笑朱莉的长相，到了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婷婷看，然后抱着手机回骂过去： 讨论一个女生的长相很有素质是不是？你自己是长得美若天仙吗？ 在学校上课的小蔡也刷到了，趁导师还没来，她得下场骂一骂： 瓜子脸大眼睛的长相已经过时了，我一个都记不住，现在只要长得有特色过目不忘，就是好看。有的人审美低就该多看书。 雨过天晴：《艺术概论》《中外美术史》都买来看看吧，中外秀场也找来看看吧，老板的气质明明和名模一样好嘛。别整天网上看那些过度美颜的白皮肤尖下巴大眼睛就认为是美女了，那简直是视觉垃圾！ 高度赞同！ ！ ！ 单雨晨还在考虑要不要群里安慰下朱莉，想想还是算了，群里人多眼杂，再到时让更多人知道了。 小蔡和朱莉接触的一个月里，她觉得朱莉不是会在乎这些的人，反而她猜朱莉会因为自己卖的盒饭火了而高兴。于是，小蔡就把这个视频转给了朱莉。 朱莉上午忙着做菜没看到，中午的外卖订单又是好到补菜都补了两回，把晚上的食材都挪用了一部分，一点不到就全部卖光了。 她心里在想，难道昨天那个女生拍的视频这么管用？ 下午一点多全部忙完，厨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朱莉才打开手机收到小蔡转发的视频，怪不得今天中午生意这么好，应该就是跟这个视频有关。 朱莉翻看视频下面的评论，上面几条都是关于网友馋盒饭的，以及晒自己买到的盒饭，还有吃馒头就着视频当下饭菜，再往下翻，她挑了挑眉毛。 老板长得好像标点符号。 你们这么说老板好嘛，明明像表情包。 为什么我觉得很有特色，很大气，而且是一眼就能记住的长相。 朱莉暗暗点头，有眼光。 长这么丑也只能在厨房待着了。 这朱莉就不服气了，我待厨房我乐意。单纯评价长相她都不介意，但像这种就是相貌攻击了。什么叫“也只能”啊，这不仅是对她相貌的攻击，更是对她职业的蔑视。厨房怎么了，一日三餐离得了厨房嘛？ 朱莉打了一连串字：你说我丑我都没意见，什么叫也只能在厨房待着，厨房是有多见不得人，你一日三餐吃的是在观景台做的吗？ 一按发送，朱莉就不去管别的言论了，这个人逻辑有问题，该说的话说了就好，不至于生气。 单雨晨一看朱莉还自己回复了，用的是原名，立马在群里发：朱莉，首先我说下，今天的凉拌肉末茄子真的很好吃，其次你怎么用原名啊，不知道现在网暴有多可怕？ 朱莉回：谢谢小单，但原名他才知道是我本人正式回应的。必须解释下厨房工作也是有门槛的。 ” 单雨晨说：“我还担心他们说你长相影响你心情呢，合着你担心的是这个呀。” “相貌攻击是不礼貌，但视频的重点是我做的菜呀。” 下午朱莉去明珠小区门口时，等候的人比昨天多一倍。 大爷大妈见摊位一停下，立马就过来排队了，“小姑娘，你这摊位人很多嘛，而且还都不是我们小区的人，我们小区的就算不认识，脸我总归是熟的。” 朱莉笑说：“大妈，可能是昨天有个女生拍了视频上传，知道的人多了些。” 几个大爷大妈后面一群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歪着身子来照她的摊位。大妈感慨：“要是人再多起来，我们排队就排不上了。小姑娘，大妈跟你说，生意好了，菜的口味和卫生还是不能变，这是你的根本，做的难吃了，生意一下子就下去了。” “谢谢大妈的建议。” “哎，现在能听得进去我们老人建议的不多了。昨天的凉拌肉末茄子我吃着相当不错，今天再来点，再来个糖醋排骨和玉米排骨汤。” 后面大爷大妈走上前来，“今天买三份，一份全都要，糖醋排骨多加一份，我儿子就爱吃糖醋排骨。另外两份一份啤酒鸭和香煎都不要了，一份糖醋排骨和番茄炒蛋不要了，其他都要，岁数大了，酸的是一点都吃不了。” 前排几位大爷大妈买完，后面的都是小年轻，他们的一致动作是照相，拍完照再点菜，有的边拍边点菜。 “老板，我学校在东区，赶过来要一个多小时，就为了吃你这盒饭。” 朱莉回她：“这么老远赶过来辛苦了。” “今天尖椒牛柳没有啦，我超想吃这个的。”女生又看看了另外的菜，“还好有凉拌肉末茄子。老板，这些菜我都要。” “老板，我可以跟你合张照吗？” 朱莉知道她的心思，拒绝：“你视频里不是已经拍到人了吗？” 到底是刚上大学的孩子，别人态度软点，就敢得寸进尺，别人强势点，反而缩回去不敢说什么了。小姑娘被噎了一句后，就闭嘴了。 后面排队的人也不敢太过分，没有人再提出这样的要求，都只敢拍一下侧面的圆桶，里面的菜也不敢拍了。这个老板不是那种小摊上逆来顺受的老板，气场很强，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这些小年轻几乎都买的五菜一汤，朱莉圆桶里的菜很快就卖完了。几个从不远处公交车上下来的上班族走过来一看，今天的晚饭悬了，立马网上点外卖，还好网上还可以下单。 白承飞和室友路过，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幸好在下班时就订了外卖，现在外卖已经挂在家门口的门把手上了。 赵忆霜和同寝室友就是半夜刷到视频馋得不行过来的，他们今天下午正好没课。 F区有个打对折的商场，正好也过来看看。她们一人一份盒饭买了去商场对面炸鸡店吃的，自然每人还点了炸鸡和饮料。 每人面前一份盒饭和饮料，中间放着炸鸡，今天注定是放纵的一餐。 吃之前，先把手机喂饱。 大家都是想着边吃炸鸡边吃盒饭，再聊聊天的，可是在动筷子后，这筷子就放不下了。 赵忆霜嗦茄子跟嗦面条一样，酱汁丝丝沁入茄子里，而且不是那种咸或腻的口感，特别清爽，特别想搭配着饭一起吃。再嗦一条茄子，夹杂着劲道的肉粒，忍不住把茄子盖在饭上，再夹上一大筷米饭入口。 糖醋排骨酸酸甜甜，一抿脱骨，嚼着嚼着还能回味出肉本身的甜味来，一点没有猪肉的腥味。这只有在家时奶奶做的糖醋排骨或排骨汤才有的味道。只要她回到家里，奶奶都会一大早去市场买最新鲜的猪肉回来。 玉米排骨汤也是她的最爱，汤里能尝到排骨的鲜和玉米的清甜。 这几道菜真的都很合她的胃口。 再一抬头，室友们都在埋头吃着，中间的炸鸡和饮料一点没动。 “食堂的要是这么好吃，我愿意天天老老实实吃菜和白米饭。” “算了吧，食堂经理在后面鼠头鼠脑地盯着，我看着就烦。” “我也是，本来蛮好的胃口看到那个瘦瘦小小的经理都会倒胃口。谁愿意把钱给他赚？” 赵忆霜说：“我愿意天天把我的钱给这个卖盒饭的老板赚，她值得。而且你们发现没有，她盛菜一点都不手抖，大大方方，盛一勺就是一勺。她拒绝合照我本来还有些生气，看在做的这么好吃划算的盒饭上，就感觉这是有个性的人做出来的事。” 赵忆霜和室友们把盒饭吃完，还拍了段全部空盘的小视频，炸鸡是吃不下了，只能打包回寝室吃了。 朱莉回到厨房，爸妈说今天的单子比昨天还多，一个小时不到全都卖空了。 “那再去小区摆两天就不去了，外卖单子已经超过摆摊卖的了。” 朱莉周五打算多做些油爆虾的，结果在菜场采购的过程中手机叮叮叮响，群里消息不断，小蔡也给她转了条视频，是一个人说在奇迹快餐里吃出了根蓝色皮线，上吐下泻，挂了急诊，凌晨三点在医院输液。 第24章 朱莉在菜场把这个视频翻了两遍,首先肯定这是恶意诽谤，因为这皮线一看就是煤气灶上的，她用的煤气灶上没有蓝颜色的皮线，是绿色的,而且她的煤气灶是嵌入式的,接着得找出这个人。 视频的点赞量已经有一百多了,还在不断上涨中,产生的负面影响不是她能控制的。 餐饮行业的负面影响尤其大, 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大家都格外重视。一旦有负面影响, 不管是不是真的，心里都会有膈应，生意会受到大幅度影响。 当天的生意还是要做，明虾只买了外卖订单的量，外出摆摊还是老几样,白斩鸡,回锅肉,鱼香茄子,莴笋炒肉，炒青菜和冬瓜笋干汤。 坏消息想瞒都瞒不住，朱莉爸妈自己刷到了短视频。 视频里的中年男人没有出镜，只有他拍出的奇迹快餐包装袋和吃到一半的盒饭，手上捏着一根蓝色皮线，接着就转场到了医院，中年男人在输液,手上捏着化验单,医生诊断食物中毒。 刘敏秀在看到奇迹快餐四个字时，恐惧到喉咙里真有呕吐的感觉,一下子想到了八年前他们这个小家庭一夜之间破产的噩梦。前两天还在想把儿子女儿都接过来团聚呢，难道希望又要落空了吗？ 朱春华沉默着一条条翻看评论，去检查煤气灶上的几根皮线，“那蓝色皮线不是我们家的。” 刘敏秀摸了摸发冷汗的额头，这才拿着手机过去又比对了一遍。 朱莉把买回来的菜给父母，让他们先洗着，又安慰他们不是大事儿，她会处理。 “莉莉，要么我们也拍个视频给大家看，我们家根本就没有他拍出来的那根皮线。”餐饮的事朱春华也是刚刚接触，现在这个自媒体时代老是讲什么流量不流量的，朱春华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办法。 朱莉安慰爸妈不是什么大事，“这点证据不够，我们不知道人家后面还会上传些什么视频来，必须找出这个人来，一下子扳倒人家，还要让他自己发视频承认，负面影响才可能消除。问题只要不出在我们，我们生意照做就行了。” 虽然忐忑不安，朱春华和刘敏秀干活还是很麻利的。 朱莉原先在国宴餐厅的厨房时，三天两头都会有些麻烦事儿，不是厨房内的，就是厨房外的，反正都得她来解决，原主曾经还是酒店投诉部门的呢，处理这些还经过专门的培训。 她是觉得事情肯定能解决。只要在做事，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产生。 朱莉给发这个视频的账号下面留言：你好，我是奇迹快餐老板朱莉，你还在医院吗？我过去找你，或者将联系方式私信我，我会与你沟通。 发完朱莉拍了厨房的灶台照片，她记得最近是有人恶意评论的，但没有卫生方面的问题，因为一有卫生方面的问题她肯定是马上找到当事人的。抱怨菜难吃和饭量少或者好评作假这些，不要太过分，朱莉一般都不管的。 她翻看了一遍差评后，发现了一张照片，又打开视频比对了下，朱莉就合上手机去灶台边备菜了。 赵梦是最先发现那个蓝色皮线视频的，因为那个视频下面的标题还借了她视频的热点话题。说实话，她看到视频里的男人手指上捏的只是一小块指甲盖长的蓝色皮线时，她是反胃的，就好像自己吃到了那根蓝色皮线一样。 她皱着鼻子，舌尖顶上颚忍着恶心，不会真的卫生有问题吧？ 那她都吃了多少份盒饭了，她还拍了那么多期推荐视频，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失去粉丝信任，粉丝暴跌？想到这，赵梦翻看自己视频下面的评论。 梦梦，你推荐的是那家吃出蓝色皮线的快餐店吗？ 就是那家啊，视频里都说了叫奇迹快餐，包装袋都一模一样。还好我没去吃，就说便宜哪有好货。 视频说是昨天晚上吃到的，天呐，我昨天晚上也点了啤酒鸭，该不会是出自同一锅吧，呕——我要去吐了。 我也吃了怎么办，皮线可是有毒的，要不要催吐啊？ 赵梦翻看评论的时候脸上阵阵发红发胀，心跳快的耳朵边都在震动。但她是管理公司新媒体账号的，网友都是听风就是雨，一边倒的，不能被这些评论影响。 赵梦深呼吸，退出软件，想最坏的结果就是这账号不做了，少点副业收入，主业收入至少不会让她饿死。在工位上坐了会儿，冷静下来，那个中年男人会不会是要借她的视频炒热度？ 现在互联网上什么事情都有，唯一不能相信的就是眼前看到的，和从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相比之下，如果只看直觉的话，她会更相信奇迹快餐的老板，说话做事那么爽利的一个女生，怎么可能会在这些小细节上出问题。 她还在地铁站摆摊的时候，那时候多热啊，但她的摊位就是给人感觉清清爽爽的，每个圆桶都擦得锃光瓦亮，三轮车也干干净净，还有那么可爱用心的灯牌。 关键是，菜烧得那么好吃，她的生意要做大只是时间问题。 这么想着，赵梦心里就偏向奇迹快餐了。上班时间，也不容许她花太多时间想这些，还要写公司零食账号的文案，赵梦索性把自己账号退出登录了。 周小惠开完早会给她发信息，问她有没有看到那个蓝色皮线的视频，赵梦回：“看到了，你信吗？” “不太信，但有些膈应。” “我也是。不管了，先好好上班吧。” 赵梦的视频播放量和那个中年男人的视频播放量一直在上升。 其实朱莉这段时间差不多都把F区的市场打通了，不少人都刷到了这两条视频，大数据在那。莱夏大厦里也有不少人刷到了视频，有些始终坚持不订这家外卖的，现在见同事脸上露出难受反胃的表情就有些得意了，“看吧，我就说流动摊贩的东西买不得。” 他们在群里问朱莉这事是不是真的，朱莉当时在忙没看到。单雨晨和盛雨晴坚决站在朱莉这一边，在群里回：当然不是，很明显有人眼红！ 朱莉是趁着红烧肉开始小火慢炖了，才抽空掏出手机看了眼那个中年男人有没有回她信息，没回，接着才看到群里的消息，问她是不是真的，也看到了单雨晨和盛雨晴在群里帮她说话。 “假的。我店里灶台的皮线是绿色的，而且根本接触不到菜。”朱莉还上传了店里灶台的照片。 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灶台是嵌入式的设计，上面只能看到火眼，哪来的蓝色皮线。 批发市场的业主群里也闹开了，自己就是老板，店里生意少的时候刷点视频也没人管他们。蓝色皮线的视频被人转发到了群里。 是我们中午点的那家吧，还吃不吃啊，我现在胃里翻腾的难受。 就吃了没几天，哎呀不靠谱，还是自己烧吧，麻烦点，最起码自己吃着放心。现在除了自己烧的，外面的吃的都不安全。 我去他们的小店看过，蛮干净的，盛菜的时候头套手套口罩都戴着，应该不会吧。 春苗你还专门跑去看过了呀，你可真够细致的，那我们中午还点吗？不过出了这种事，我中午吃着总归心里不舒服，今天还是自己烧吧。 李春苗对中午点不点也有些犹豫，她现在都习惯叫外卖了，再拿着锅子到厕所接水洗菜烧菜，她同样吃不进去，再说她那锅子估计好几天不用都有霉味了。 中午的外卖生意还是受了很大影响的，多亏了小蔡的提醒，朱莉今天采购的菜减少了四分之一。尽管这样，还是剩下了个底。 午休时间，朱莉收到了中年男人在评论区的回复：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大度不和你们店计较，算我倒霉。 朱莉在下面回复：呵，事情还没过去。 他在外卖平台给她差评，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是他要发视频把事情搞大的，搞大就搞大，以为她朱莉是被吓大的嘛？ 朱莉搜到九月十六号的外卖订单，找到电话号码保存好，现在还不是打这个电话的时候。 朱莉摘下围裙，和爸妈说了声就出去了。店里的监控就连在她手机上，她现在还有视频里中年男人的右手大拇指截图，和外卖平台差评里的截图，仔细看右手大拇指的关节处有颗小黑痣，再放大比对，不难认出就是同一只手。 也就是说，他在九月十三和十六号买了两次，都给出了差评，九月二十三号又点了外卖，说是吃出了蓝色皮线导致食物中毒还进了医院。 就在朱莉过个马路就要到派出所时，朱莉接到个电话，她接通，那边有个声音：“你好，朱莉是吗？” “对。”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你在批发市场摆摊的时候，我的摊位就在你旁边，我是卖炒饭的，你还到我摊位上指导过。” 朱莉听着声音是有些熟悉，“我记得，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刷到了网上那个食物中毒的视频，我听着视频里面的声音有些熟悉。” 第25章 朱莉马上想起来, “是市场那几个摊位里的人？” “嗯，听着像卖卷饼的。而且你之前也应该感觉到了，他对你的摊位很有意见。” 朱莉这边沉默了三秒，“非常谢谢你的提醒, 他今天出摊了吗？” “出了。” 朱莉哼笑一声, “可真是勤劳, 食物中毒还出来摆摊。” “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李杰在电话里纠结要不要把这句说出口,他是良心上过不去才打的这个电话。这小姑娘人不错,被诬陷最后把店关了那太可惜了,但真要他做些什么，他也怕惹祸上身。 “不用，你打这个电话就帮了我很大忙了，谢谢。”朱莉回他。 挂断电话，朱莉回到厨房, 她给爸爸看了眼截图上中年男人大拇指上的黑痣, 让爸爸去批发市场那里买份卷饼, 看那人是否大拇指上有颗痣。 朱春华正愁帮不到女儿什么呢,这事一定办好！ 刘敏秀心更细，一看他这件灰色都洗脱色了的短袖就知道不是去批发市场批货的，两人回去挑了件黑色衬衫和一条黑色西装裤。 朱春华到了批发市场后，先是去市场里面走了一圈，接着从A1区大门出来，在煎饼摊位上看了看，又跑去对面卷饼摊位了, “老板,这卷饼可以放辣的不？” “当然，每个人口味不一样, 我这里甜面酱和辣油都有，而且我这个辣油自己熬的，香。”生意来了，卷饼摊老板还算热络。不热络，那生意就成对面煎饼摊的了。 “那给我来一个。” 卷饼摊老板指着豆芽土豆丝胡萝卜丝，“这些都要吗？” “都要。” 在他卷饼的过程中，朱春华手机响了，是视频通话，出镜的自然是朱莉老妈，“货批好了没有？” “批好了，下午就发出来。” “那你现在在哪里，看着不像在市场里面嘛？” “肚子饿了，买个卷饼，买完就回去了，看着不错。”朱春华拿手机去照老板卷卷饼的画面，“你吃哇，吃么也给你买一个带回来。” “你吃吧，我不吃，中饭吃的现在还饱着呢。” “那炒面和煎饼馄饨吃哇，带回去正好晚饭都不用做了。”朱春华手机照了照其他摊位。 “晚上吃剩饭，倒掉多可惜。挂了。”刘敏秀挂了电话。朱莉在妈妈旁边给她竖大拇指，演技真好！ 刘敏秀勉强扯出个笑容，“哎哟，我现在心跳都快得不得了。” 整段视频朱莉都是录屏的，她刚刚在旁边也已经看到了那个人大拇指上的黑痣。接下来要去市场监督管理部门提供证据。 这个人的视频下面好多都是要求他去各个部门投诉的，他不去，朱莉自己去好了。 当然，市场监督管理部门首先要对她的厨房进行全面盘查，确保不是她这边的问题，那就是恶意捣乱市场秩序了。 下一步就是对视频发布者手上的诊断结果“食物中毒”进行调查了，工作人员查到朱莉提供的号码和他们查到的卷饼摊老板办的流动摊贩经营证上的电话号码确实是同一个。 但是朱莉下午时间实在太紧张了，三点钟就要开始准备晚上的饭菜了。即使知道晚上生意会受影响，她这边还是必须得照常经营。有剩菜亏本都得正常经营。 其实市场监督管理部门挺不愿意管这种事的，麻烦琐碎，但视频上传到自媒体又是另一说了，现在这热度不算高，但自媒体流量捉摸不透的，再发酵扩大就变成他们部门不作为了。 现在朱莉都把该提供的证据提供了，只要一批人调查奇迹快餐的卫生安全情况，再找医生问出他因为吃了什么而食物中毒就可以了，省了他们很多麻烦事。 此时的卷饼摊老板已从批发市场回到出租屋了。 他买了瓶烧酒，又去熟食店买了半只烤鸭，回到家把剩下的豆芽胡萝卜丝和豆皮热水里冲下倒点辣椒油充当凉菜。 儿子双手转动着轮椅过来，李兴德给他盛了碗饭放面前，“今天凉快，我闻着都没坏，放心吃。” 李兴德咪一口烧酒，给儿子夹了只鸭腿，自己拿了只鸭头啃，另一只手往下翻视频评论，露出得意一笑，就在这时他接到了个陌生电话。 朱莉将三轮车骑到小区门口，还是老位置，意料之中没有了昨天的长队伍。 大爷大妈们今天也在，他们有人背着手，有人拎着茶杯背着手，走到朱莉摊前，“小姑娘，今天我们不买了，你那个视频里的是真的吗？” 朱莉说：“假的，我已经联系了市场监督管理部门，调查结果应该明天或后天就能出了。” 大爷大妈们还是不相信，“这么说，是人家诬陷你？” 朱莉点头，“嗯，是。” 其他她也不多做解释了，她今天都做好亏本的打算了，大爷大妈们不买就不买吧，还能逼着人家买不成，追着人家解释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周老师依旧是将银发盘起，一丝不苟，穿着印花的丝绸衬衣，拎着饭盒从大门口出来。大爷大妈们都喊她周老师，她也和他们每个人都点头微笑打招呼。 周老师走到朱莉的三轮车摊位前，她出声不紧不慢：“老板，一份不要回锅肉和鱼香茄子，一份不要啤酒鸭和鱼香茄子，其他都要。还是盛这两个饭盒里。” “好嘞，这就帮您盛。”朱莉先接过一个，盛完递给周老师再盛另一个。 旁边的人叫了声：“周老师……”后面的话说出来那不就砸人家生意嘛，不说又不忍心眼看着周老师买这家卫生安全都有问题的盒饭。 周老师的儿子三十年前因公被歹徒刺伤，双腿瘫痪，一直都是老两口在照顾。这事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所以都很尊敬他们。加上周老师退休前就是在学校教书，大家都习惯喊周老师了。 有个大妈忍不住过来趴在她耳边讲，“周老师，这家不干净，都把人吃出食物中毒进医院了。” 这声音响的站朱莉这个位置都听到了，谣言就是被这么传出来的，挡她财路，管她是年长几十岁的长辈还是小孩。 “大妈，我也算是当事人吧，我都站你面前了，我说是假的，调查结果明天或后天就会出来。我厨房里是嵌入式大锅，根本就接触不到皮线。你不买也别给我瞎传好吧？” 这大妈可能也没料到这小姑娘有这么一长串话等着她，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周老师只是笑笑：“相信老板吧。” 大妈不回嘴憋着难受：“那你刚刚怎么不早说？” “我说调查结果明天或后天出，单凭我嘴上解释你会信吗？” 44路公交车到站，几个年轻人下班，看着三轮车摊位上没什么人就径直来排队。其他大爷大妈在一旁，背着手，不插话也不参与。 白承飞和室友也在队伍中，这个情况他们早就料到了。现在这种事情太多了，互联网上声音真真假假，不如信自己感觉来的靠谱。 摆了一个小时，朱莉这边还是每个圆桶里都剩下了点菜。厨房里也剩了些。 朱春华和刘敏秀也愁，但他们愁的方式是不说话，女儿晓得怎么处理就好，话说多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脑子边嗡嗡，思维越来越乱。 回厨房的路上，朱莉接到电话，市场监督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给她打了电话，说医生诊断黄曲霉菌中毒，只有豆制品中含有黄曲霉菌，和皮线没有关系。具体见面协调。 朱莉赶去的地方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平房，工作人员从医生那拿到详细报告后就给李兴德打了电话。李兴德非说豆制品也吃到了，皮线也吃到了，而且也不配合来他们办公室。 工作人员站在门口，旁边几间平房的租客站在周围看热闹，李兴德就是坐在桌边不肯动。 工作人员见朱莉过来，这才进去和李兴德协商。 进了门，十几平米的房间用三夹板隔成两间，透过玻璃门看到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坐在轮椅上。男孩的轮椅停靠在一张狭窄的行军床边，背对着他们。 工作人员这边，将朱莉提供的证据和从医生那拿到的详细报告都打印成了纸质，证据是很足了，给予现金五百的处罚，其他再由两人协商。 李兴德就是耍无赖不承认，“五百？五十都没有，反正我就是吃他家盒饭吃出毛病来了，她不赔我钱还要我赔她钱，这是什么世道。你们国家干部和她两个串通欺负我们贫苦老百姓是吧？” 工作人员可能是这种人碰到的多了吧，语气已十分淡定，“这不是你说冤枉就冤枉的，你的动机很明显，证据也确凿。不配合我只能吊销你的流动摊位经营证了。” 闻言李兴德才稍微抬了下眼，他冷笑了两声，“吊销就吊销，你们帮我养儿子！我儿子的腿是怎么瘫痪的你们知道嘛，他去救个小女孩，小女孩一点事没有，他自己腿被车压过去了。好了，一辈子完蛋了。怪只怪我！我不应该教他做个好人！人家要撞就撞，关他什么事。现在人家跟没事人一样过日子，我们家呢，我儿子呢？” 自此后，李兴德就是见不得人好。好人没好报，好人只有吃亏的份，那还做个好人干什么？ 他看着那个三轮车小摊生意好不顺眼，抢他生意就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吊销执照，我儿子后半辈子你们来养！”他又来了一句。李兴德愤懑地拍着桌子，又指了下儿子。 李兴德在抱怨命运不公的时候，朱莉观察周围，煤气灶就在进门角落里，蓝色的沾满了油烟的皮线，她拍了张照片。 工作人员头疼，今天遇到的是什么事儿啊！ “如果你家需要帮忙，我帮你联系福利部门。但你儿子的事和这位老板没关系，我们现在说的是你发视频诬陷吃她家的盒饭食物中毒的事，两码事。” “什么两码事，她让我钱赚得少了，我怎么攒钱养我儿子？” 车轱辘话说下去没用，这个人的思维已经常年陷在死胡同了，朱莉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照片我已经拍了，反正我证据网上一放，明眼人都清楚怎么回事。要么，你交完罚款，发视频说清楚怎么回事，可以不露脸，要么我找律师，拖个半年一年我也拖得起。” “你找律师好了，我还怕你一个小姑娘了？” 玻璃隔间里，男孩脸色惨白，满脸细密的汗，朱莉叫了声工作人员，打开玻璃隔间的门，男孩都快要从轮椅上倒下去了。 一个工作人员要拨打120叫救护车，另一个立马说这里离医院挺近送过去更快。 两人合力把男孩背起，工作人员气不过，来了句：“你别跟我说又是吃的她家盒饭！” 李兴德咬着牙关不说话，却是跟在两个工作人员后面上了车。 朱莉只好打车过去，她回头看了眼这十几平米的小平房，隔壁几家的邻居还在外面看着，“你们让他赔什么钱，他们家也是可怜的，儿子被车撞了已经好几年不能走路，女儿刚刚大学毕业，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的。” “你觉得他们可怜还在门口看什么热闹？”朱莉丢下这一句后就去医院了。 “黄曲霉菌中毒。”医生告知检测结果，“过期的豆制品不能吃。” 来的人应该是李兴德老婆，短发微胖，她气的打起李兴德来，“卖不掉的豆皮跟你说不要吃不要吃，偏不听，小凯要是出什么事我跟你没完。唉呀，我们家怎么那么倒霉啊……”女人骂完又哭起来，整个走廊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工作人员也头疼，今天已经严重超出他的下班时间，问题还是这么无语的事情。他们只好和朱莉商量。发视频道歉这点朱莉不退让，罚款肯定也要罚，但可以降到两百。 罚款多少朱莉没意见，罚了这钱也到不了她头上。她此刻要解决的就是眼前这件事，诬陷食品安全对一家刚起步的餐饮店绝对是零容忍，不把源头解决以后的生意都不好做。 工作人员又去和李兴德协商。 他“哼”了声，“没钱！让我发视频，你当我傻？自己找骂？” “那我找律师告你诬陷，打个半年一年，钱方面我不担心，你到时候请个律师的钱可远远不止两百。” 中年女人急得眼泪又要出来了，“不能打官司！我女儿在考公务员，不能打官司呀！两百他不赔我来赔，你们要发什么视频我代他发行吗？” 接下来便是他们夫妻俩在医院楼道里的歇斯底里，被医生出来制止。 最后李兴德同意发视频道歉和交两百罚款。 从医院出来，工作人员说明天会出具调解书，朱莉另外拜托了他们件事，希望由他们出面联系F区的残疾人帮扶部门，最好是能直接给予那个男孩子帮助，看能不能让他学个能赚钱的手艺之类的，先养活自己，日子才能过下去。 稍年轻的工作人员点头应着，“这事儿我来后面跟进。” 朱莉看了眼时间，八点二十，事情算是解决了，心情总归受些影响。厄运不会挑好人或坏人降临，但任凭堕落下去只会让日子过得更可悲。越是这样，越要挺起精神来做人啊！ 朱莉去手机店买了个一千两百块的手机。她本来都想买个八百块的，但是一千两百的像素更高些。买完手机回来，绑定厨房监控和手机上的短视频直播软件。 她跟爸妈说：“明天开始洗菜做菜和打包环节都通过摄像头直播出来。” 这点朱春华和刘敏秀都赞成。 “这样最好，看他们还怎么挑出毛病来。” 第二天一早，朱莉去菜市场采购，还是昨天的量。蔬菜摊的大姐边给她拿袋子装边问：“还没解决？” “解决了，现在正在等调解书，那个人也答应发视频说清楚。” “我就说肯定是看你生意好，眼红。做生意就这样，反正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奇奇怪怪的人都会碰到。我是一直相信你的。” 自从奇迹快餐开通外卖以来，她也几乎每天中午都点，好吃还方便，要不然每天插着电锅自己烧，麻烦而且烧的也不好吃。 小朱的菜都是从她这边买的，精神足，买菜爽快，说话爽快，做着厨房的工作，手干干净净，不留长指甲不染指甲，她做的都有安全问题，那外面餐馆一家都不用开好了。所以她是一点都没怀疑过朱莉的。 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调查报告和调解书才发过来，澄清视频也发出来了。 中午十二点半，朱莉在自己新注册的奇迹快餐短视频账号上发布了第一条视频，前面是几张截图，接着是医生诊断说明，市场监督管理部门的纸质调查结果，厨房灶台外观照片和小平房煤气灶上裸露在外的蓝色皮线照片，并说明以后都会在短视频平台上直播厨房工作流程。 来龙去脉解释的清清楚楚，再加上会开直播，朱莉这边的卫生安全问题是解决了。 视频上传后，朱莉就不管了，调查结果清清楚楚。她不太爱经常拿着手机，有这些时间还不如眼睛多往厨房各处扫扫，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但是看到视频的人就不淡定了，奇迹快餐账号发布的第一个视频下面，一下子涌现了很多评论。 在网上发言习惯了的在那条十五秒视频下面大骂一番后，又转去奇迹快餐的账号下面发言了。 当然，这些其实就是原先骂奇迹快餐的人。 生意好了就遭人嫉妒，支持店主，以后点外卖就点这家了。 店主好刚，有人诬陷就直接找市场监督部门，说明他们的食品卫生真的没有问题，现在很多店家都不敢这么做。 差点冤枉了好人，那人也太恶毒了吧，生意比不过就冤枉人家。 现在这种人多了去了，有些人真的是你想象不到的坏，你都找不出理由，他就是单纯想整你。 唉呀，这个社会怎么了，我感觉我看待这个世界都悲观了。 楼上不要这么想，还是有很多正能量的，店主不就积极面对了嘛。 朱莉的视频发布没多久，单雨晨也看到了，她一定要发条评论：我一直坚定不移站在朱莉这边，今天中午的啤酒鸭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发完马上喊同事：“婷婷艾伦，快去关注朱莉的账号，就是他们的店名，朱莉还发了视频，那个人超坏，外卖评价上的差评也是他发的。” 婷婷放大截图，“哇，朱莉真是福尔摩斯啊，这都能被她发现。” “现在我是完全放心了，说实话中午吃的时候还是有点膈应的。” 办公室里也有中午没点的，毕竟是吃进嘴巴里的东西，凡是有一点膈应吃进去胃里都会不舒服的，现在看到确凿的证据后就可以放心点了，“唉呀，我中午就吃了一块面包，现在好饿。” 单雨晨还把短视频转发到了他们以前订餐的群里，都是一个写字楼的，只不过朱莉开通外卖后这群很久没有活跃过了。 同一个写字楼里，因为这件事不少人中午就没点，他们心里相信，可抵不住生理上的排斥。现在在群里都活跃开了。 “我家住的近，晚上就点一份，两天没吃都想了。” “我住得远，只能晚上看直播支持了。” “天呐，开直播啦，那不是得更多人知道了，我们中午还点的上嘛？” “预感会大火，我们又得开闹钟订外卖了。” “大火是早晚的事。就怕开了闹钟都订不到。” 有人@朱莉，“@朱莉，我们算是最早一批食客吧，以后能不能单独给我们留一份。” “想得美，做梦吧你。” 第26章 下午三点,朱莉把厨房的两个摄像头打开，一个照着朱莉的工作区域，一个照着打包区域。 朱莉和爸妈平时工作都是头套口罩手套戴齐全的，工作习惯一点不需要改。前十分钟有些拘束, 后面忙起来都把摄像头给忘了。 朱莉和爸妈分工不同, 他们洗菜, 她负责荤菜这块。 手机就放在墙角的置物架上, 朱莉只要一开始工作就会保持高度集中, 心里眼里只有正在做的这道菜, 根本不会去想置物架上的手机，更不会想到去看人家的评论。 也可能跟从事的行业比较传统有关，朱莉这人就不太喜欢去接触电子产品，接触是因为实在不得已。 朱莉先炖的梅干菜烧肉，监控里两块砧板一样大的五花肉,没费多少功夫就切完了,有人眼睛凑近屏幕看,实在忍不住要打段字, “这是怎么做到每块肉都同样大小，还速度这么快的？” 下面评论：“拿尺子量都没那么精准的。” “哇天呐，这功夫要练多久啊？我切块肉都得刀在肉上来回比划好几下才决定下一刀。切完还是有大小。” “好想拥有老板手上那把刀，感觉切肉特别快，没有一刀是浪费的。” “有没有可能不是那把刀多厉害，是老板厉害。不瞒你们说，太锋利的刀我都不敢使, 怕割伤自己手。注定干不了厨房工作。” 这个点,上班族都在办公，想看也没时间,只有自习室里学习的人时间比较自由些，盛雨晴和自习室里几个人守着三点点开直播。一是看看人气，朱莉首次开直播自然是要支持下的，一个是也真的好奇，想看看朱莉的厨房什么样。 看完人气有三百多，放心了，第一天嘛。再看会儿，原来厨房长这样，原来工作流程是这样的。 “看朱莉这么忙，我也加油背书去了，不努力都不好意思。” “呜呜呜，我不想做英语阅读理解了，好难啊，感觉洗菜切菜好治愈。” 单雨晨忙里偷闲，手像装了弹簧似的连点了两百多下赞，一边点一边看监控里的厨房环境，干干净净，可以说是一尘不染，朱莉果然没让她失望，甚至还是惊喜。 一个人点赞不够，她还把直播间转发给了奶奶，不介意奶奶转发到小区业主大群里。 远在偏僻药厂的陈佳乐躲在大概有她一个半人高的箱子后面，摘下劳保手套，短暂点开了几秒看下。那件事情的负面影响不小，她挺担心这家店倒的。 自习室和这家店都是她精神支柱一样的存在，她在自习室里和其他人一起学习，备考，大家互相尊重，发出一点点声音都会自责是否影响到了大家的学习。 奇迹快餐给她的感受就更简单明了了，对生活的尊重，有人在认真地准备一餐饭，不是应付了事。 观看人数四百就放心了，戴上手套，拿起剪刀继续拆箱子。 明珠小区这边，老人家的时间最多了，关注食品安全那是头等大事，两点半开始业主群里就有人在提醒别忘看了。 每隔几分钟就提醒一次，两点五十八分了，群里语音刷刷刷发出来，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监控镜头出现了，第一件事一定是把厨房角角落落都仔仔细细看一遍。老人家眼里的干净往往比年轻人要苛刻得多。饶是几十年都习惯性带着挑刺的眼光看人看事，张嘴就是哪里不好，也挑不出这厨房的问题。 洗菜仔细利索，洗完沥水这一步工序是他们没想到的，看来这比他们自己在家洗还讲究。 洗菜这一步能做到这样，后面还担心什么呢。 明珠小区业主群里： 大家晚上好去排队了，别去晚了排不到。 她那个沥水的转圈圈的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个。 这个我家老早就用上了，网上就有卖，等一下，我看看怎么发给你。 批发市场生意最多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到下午两点，这个时候基本没什么人了，盘完货就可以关店回去了。盘货要专心，但自己的店又没人管，先打开看会儿，他们最主要关心的还是卫生安全问题。 尽管中午已经看到了截图，他们也完全相信这些截图的真实性，毕竟关系到吃进肚子里的，亲眼看下心里更踏实。 这回不仅在直播评论区里留言了，店主群里也聊开了。 这下是完全放心了，以后中午只点这家了，再也不自己烧菜做饭了。我终于解放了。 我也不打算烧了，两份饭也要不了多少钱，比我自己烧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我看那熟练程度，不做酒店大师傅可惜了。 我老早就去看过厨房了，就说是没问题的。 不和你们说了，我去看看她这个梅干菜烧肉到底怎么烧的，回家也试试看。 两个锅一齐整。左边的锅先把五花肉煸香，肥肉部分多余的油脂煸出去，多余的猪肥油舀一点到旁边锅里，正好把浸泡好的梅干菜给煸干煸香的。猪油煸过的梅干菜更加香，颜色更亮。 做菜不仅是手上功夫，所有感官都得利用起来。朱莉闻着梅干菜那股干香味，确定里面的水汽都蒸发干了关火。左边的五花肉加黄酒老抽生抽去腥提色提味，倒入开水，沸腾后将右边锅的梅干菜铺上去，接着盖上盖子炖就行了。 大锅菜对某个年龄阶段的人有别样的吸引力。 要做锅包肉的猪里脊同样被朱莉切的厚薄均匀，刀刀既快又准。朱莉转身在后面桌上拿过淀粉盆子，倒掉上面一层水，将淀粉糊糊倒进放里脊肉的盆里。 里脊肉分批裹上淀粉浆液。她要确保每一片裹住的量都均等，炸出来不会有些片的脆皮薄，有些片的厚，相当影响口感。师父说过，下油锅前裹住的那层浆液都做不到厚薄不均，炸出来自己吃下去，别往外端，丢人！ 上了浆的里脊肉下油锅初炸炸熟定型，复炸使外皮更脆，全部炸完放旁边沥油。 由于要拿出去卖，糖醋汁裹在脆皮上的时间长会失去脆的口感，朱莉把糖醋汁分开存放，待会去摊上顾客买的时候再给他现浇上。 全部菜准备好装上车，这时朱莉才拿起角落桌上的手机，粗略看了眼评论，就说：“感谢大家的关注和支持，我现在要出发去摆摊没办法直播了，外卖订单是我爸妈在打包，有需要的朋友现在可以下单了。” 朱莉把手机拿走了，只是放口袋里她也不看。开通直播前她也和爸妈说了不用去关注店里的直播，肯定是什么声音都有，看多了占大脑空间。 朱莉开这个直播间的目的就是把这次恶意诬陷的影响降到最小，借助流量这些都靠后。她现在只有一个小厨房，流量大不是好事。 骑着三轮车到到明珠小区时，大门口的队伍一直从马路牙子排到保安室。她一停下车子，整排队伍都移动起来了。 小区里可不只有大爷大妈，业主群里还好多平时不发声的业主呢，现在大数据可厉害了，只要信息网络有重合，别人都在看的直播一定推送给你。 他们一声不响浏览业主群信息，刷到直播安安静静看了几十秒，晚上想吃了就一声不响来排队，这样的人反而占多数。 锅包肉是必点菜，眼睛盯着圆桶里满满当当酥脆又金灿灿的锅包肉，真的好想伸手去抓一块来吃，啊，馋死了。 待老板将一勺糖醋汁浇到锅包肉上时，嘴巴都随之张大了，眼睛里除了那几块肉根本就看不到别的。 “老板，你再给我单独打包一份锅包肉吧。” 即使不住在明珠小区，人在F区赶过来都挺方便，时间自由的四点多就从家里出发了。蓝色皮线的视频撤下去后，赵梦的视频又迎来了一波流量高峰。因为她现在是唯一发过奇迹快餐盒饭的博主。 赵梦下午忙完工作重新登上自己的短视频账号，粉丝不降反而涨了六千。她退出自己的界面下一个视频就跳出来一张特别熟悉的截图，一看账号是奇迹快餐朱莉，再看后面几张截图，现在还是在直播状态。原来在她退出登陆的时间里，人家老板做了这么多事。 赵梦自惭形秽，说老实话，这个麻烦是自己给老板捅出来的，事情大了自己只会退网逃避，老板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事情解决了。她捧着手机，心情有些复杂。 自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做得起账号吗？亏她本职工作还就是新媒体呢。 座位上坐了会儿，她认为自己应该向老板学习，迎难而上，积极解决问题。 前面几分钟还在为以后都不好意思去摊位上买盒饭而心情抑郁，换了一种方式后就豁然开朗了。今天是来不及了，现在赶过去人老板早就卖光了。 今天要想吃到的办法只有一个，网上点外卖送到小慧住处，她手上工作做完马上赶过去，这样还能再录个视频发上去。既然决定好好做账号了，两天一期，一期也不要落。 周小惠在赶回家的路上，“点外卖到我这儿来吃，要不今晚就睡在我这儿吧，赶来赶去太麻烦了。正好我们晚上聊聊天，我真的受不了这个工作了……” 赵梦挂了电话马上打开外卖软件，现在五点五十，已经显示库存紧张了，有几个荤菜和素菜都卖光了。她紧张的手都发抖了，就怕自己点不上，等到付完钱才大大舒了口气。 朱莉在盛最后一份盒饭的时候，还是不时有人过来排队，她只好一遍遍跟人家说，“今天的菜卖完了，你们可以点外卖，店名就是奇迹快餐。朱莉给人家指了下灯牌上的几个字。 来人停下叉着腰，“我们就是外卖没订到才赶过来的，唉呀，还是来迟了。” “我在直播里看到你们那个厨房很干净，菜看着也不错，看的我都饿了。谁知道就打个电话的功夫再去点外卖，都卖完了。” “我也是看了直播过来的，隔着屏幕都感觉好香。” “老板，你明天多做点啊，直播观看人数一千，做再多都不愁卖啊。” 朱莉笑盈盈回应：“欸好嘞，我明天会多做点。”心里在想，这人真是不做生意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不知道我这两天少赚了多少嘛，今天人再少点，做多了亏了算谁的。不过照这个形势，明天量可以加上去了。 张彩华和外孙女拎着两份盒饭到家，外孙女急着洗手吃饭，张彩华放下钥匙便去点燃了一根香，对着老伴念叨，“你可别怪我又去买盒饭了啊，这家味儿真心不错，干净又卫生，你肯定也喜欢。还记得前两年我们一起去东北旅游吧，也吃了锅包肉，那味儿也好，回来你还给我连做了一星期呢。” 张彩华打开手机相册，“蕾蕾块头又大了些，小孩子真是一天一变样，你看看，我拍的时候眼珠子咕噜咕噜盯着我看。” 心乐现在想不出和姥爷说什么话，她心里眼里只有锅包肉。姥姥不坐下，她也不好吃啊，急得手指把校服衣摆都捏皱了。 当锅包肉真的吃进嘴里时，她享受地摇起了头，“真——好吃啊！姥姥，比汉堡还好吃！我太喜欢这个酸酸甜甜的酱汁儿了，蘸鸡块一定也很好吃！” 心乐是亲眼看着老板把那一勺酱汁浇到肉上的，觉得又新奇又好玩，一块锅包肉两口饭，吃的她完全忘了自己是不爱葱丝的。 “别只盯着锅包肉，梅干菜烧肉也吃啊。”张彩华提醒外孙女、 “嗯！姥姥，明天我还要吃这家，后天大后天也要，天天吃这家都可以！” 第27章 “昨天的直播我也在看,小朱，姐虽然没见过其他厨师工作时候怎么样，但瞧你这架势和做出来的味道，你的店要做大是早晚的事。“姚玉把朱莉要的所有蔬菜都放到大的蓝色塑料袋里。 朱莉接过, “那借姐吉言了, 说实话, 我也觉得我菜做的不错。”她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只剩条缝, 姚玉感觉像被太阳照亮。 好似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客套和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虚伪,朱莉的回答令姚玉愣了下,因为她原本准备的回答是——你这样的都谦虚，我的水平只好说不会做菜了。 很快姚玉反应过来，“这就是实话！我吃过的所有饭店里的菜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虽是意料之外的回答，但姚玉一点都不反感。从第一眼见她朝气蓬勃地出现在自己摊前r，朱莉在她印象里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她不就是欣赏她这点不一样嘛。朱莉就该是这样有自信的人。 姚玉拿了两块块头很大的姜要塞到蓝色塑料袋里, 朱莉后退一步, “姐你干嘛, 我不要！” “给你就拿着,两块姜而已，做什么菜都用得上。” “那我买，姜一斤五块钱呢，不便宜。这少说也有两斤了。” 朱莉掏出手机要付钱，姚玉板起严肃的脸，“你给我打钱，我就去你直播间打赏。姐有的是办法。” 朱莉哈哈笑起来, “那谢谢姐啦。” 朱莉菜场里面一圈走完, 摊位上的老板做起生意来都更有精神了，那精神程度如太阳穴涂上了风油精, 眼前一片清明，醒透了。 从菜市场出来，推车上菜堆的老高，右手拎的黑袋子里还有三条大草鱼，今天加个新菜糖醋鱼块。 仍旧将监控与直播连接。 草鱼鱼尾开一刀，片去中间鱼骨，片下的鱼头待会儿炖汤，上下两片鱼肉切成四厘米宽大小。观众的思维还停留在第一条鱼到底是怎么被片开时，朱莉已经将三条鱼处理好了。 评论区有人发出来： 哇塞，这让我想到一个成语，庖丁解牛。 大哥，这是鱼啊。怎么说也是庖丁解鱼。 都一样，我就是那意思。 鱼块倒入葱姜水后，腌制二十分钟去腥。 这个时间朱莉准备店里所有荤菜要用到的食材，一些切成块，一些切成片，一些切成丝。朱莉身后的桌子上满满的准备好的食材。 腌制好的鱼沥干多余的葱姜水，用玉米淀粉抓拌均匀，保证下热油锅炸的鱼块已与水分完全隔离，中小火炸熟捞出控油。 这时用笊篱一边掂着控油，一边能听到鱼炸好后相互碰撞的咔吃咔吃声，鱼块已经炸的很酥脆了。 直播评论区又刷起来了： 声音听着好酥脆啊，我现在就想吃了怎么办，都不用蘸酱，感觉这样就已经很好吃了。 我那爱吃油炸食品的基因苏醒了。好想有个魔法，一睁眼就到他们厨房了，我先干一碗为敬。 难以想象我天天待在那会有多幸福。 太馋了太馋了，不行，躺不下去了，十一点到小区是不是，我洗漱完抓上电瓶车钥匙马上出发！ 那你可得抓紧了，我们小区的爷爷奶奶晨练时商定的十点下楼。 爷爷奶奶们怎么还那么积极，这个岁数的不是天天把外面吃浪费钱挂在嘴边嘛？ 架不住这家店好吃又便宜啊。他们退休工资可比我们每天哼哧哼哧上班高。 真气人！ 朱莉舀了勺油进热锅中，现在开始调糖醋汁了。 舀一大勺番茄酱进去，用大勺快速搅拌使糖与油充分融合，再加糖醋盐调和口味。做酱汁极易粘锅，需要大勺不断翻搅，待所有酱料之间都充分融合后，鼻子一阵发酸，糖醋味已经出来了。 加水淀粉勾芡，糖醋汁转稠，更容易挂住鱼块。最后加半勺明油搅匀，让酱汁的颜色更亮更好看。 最后一步，将糖醋汁浇在鱼块上，糖醋鱼块就完成了。 橙黄色的糖醋汁浇在金黄的鱼块上，再撒上一层白芝麻，颜色明丽而鲜亮。 所有菜做完，朱春华和刘敏秀帮女儿把所有圆桶都抬到三轮车上，一次性餐盒放到圆桶上用钩子固定住，刘敏秀把灯牌给她安在车前兜，按亮开关。 刘敏秀站灯牌前欣赏了几秒，拍拍老公，“女儿心里还是住着一个小公主的。” “才二十出头，本来也小嘛。” 朱莉飞速浏览了下评论，“大家不要送飞机和游艇，送的我会原路返回，帮忙点点赞就可以了。”说完揣上手机就骑上三轮车出发了。 明珠小区门口的队伍比昨天还长，路边电瓶车和汽车都停了好多。 周六不上班，累了一星期中午就不想做饭，附近正好有个出名的快餐摊，怎么说也得尝尝。 虽说大家都是沿着台阶边排的，不影响大门车辆出入，朱莉还是担心会给小区治安添麻烦。人多万一出起事来，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她赶紧停下车数人数，七十开外的只能和人家说抱歉，或者可以点外卖。 被劝回的四十多人“啊”了声，有些很爽快，离开队伍就掏出手机点外卖了，有些还要站会儿拍段视频拍张照再回去。 小区大爷大妈们，周末放假的上班族，学生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单雨晨和奶奶，白承飞和室友，盛雨晴陈佳乐，高朗周小惠赵梦都在队伍中。 朱莉看到老面孔也会和他们打招呼，“今天有新菜，要不要试下？” 单雨晨狠狠点头，“当然，今天买四份，我弟弟也过来，一定得让他尝下。” “好嘞。” 当这一老一少拎着四份盒饭回小区的时候，后面的人就开始蹙眉焦急起来了，一人一份都不够，这一人带几份，还轮得到他们吗？ 盛雨晴和陈佳乐一前一后，国庆过后就要考研预报名了，她俩今天约着比对下各自进度。 她们专业课不一样，公共课也只有一门政治是一样的，但从学习能力和方法来说，陈佳乐觉得有好多要向盛雨晴请教的地方。而盛雨晴考的专业又要准备作品集，她需要陈佳乐的帮忙。 朱莉对她俩印象深刻，短发女生叫陈佳乐，她在莱夏大厦做的第一个生意。当时她骑着共享单车，一头热汗，后来加群订盒饭，她发的永远是最简短的“老板，我要XXX ，谢谢。” “老板，我要糖醋鱼块，红烧肉，蚝油杏鲍菇和鱼汤，谢谢。”陈佳乐说，脸上表情就如这简单明确的陈述语气。 “朱莉，我觉得你很有做大v潜质。”下一个是盛雨晴，“我要糖醋鱼块，红烧肉，蚝油杏鲍菇，黄瓜炒鸡蛋和鱼汤。” 朱莉边给她盛边说：“大v没大老板赚钱，我要做大老板。” “咦，你不知道现在行情，头部大v挣个几千万小意思。” 朱莉盛完菜给她打包，她皱皱鼻子，“咦，几千万哪入得了我眼。拿好，小心烫。” 盛雨晴倾过身来拍拍朱莉肩膀，朝她眨眨眼，“看好你。微信群别删，保持联系。” 盛雨晴挽着陈佳乐走了，外面没地方吃，还是得去自习室。 后面连着几个生面孔，朱莉猜想他们是看了直播来的，因为他们点菜要么全点，要么让她做推荐。 “要我推荐就是全部，味道不满意我可不往外卖。糖醋鱼块油炸过，刺不多，酸酸甜甜，红烧肉呢，正好把酸甜味道中和一下，你瞧我这肥肉部分都炖透明了。油里煸过的杏鲍菇有肉味，调料我只加了蚝油和一点点酱油，其他什么都没加已经很鲜了。你要不喜欢太油的菜，就点黄瓜炒鸡蛋 ，我这黄瓜炒的比生吃黄瓜还清爽……” 朱莉还没说完，他说：“每个菜都来一份吧。” 周小惠就喜欢听朱莉说这些话，最近都是叫外卖来不及过来排队，又陷入办公室内耗循环系统了，“老板，每个菜都要。” “好嘞。” “老板我短视频账号上关注你了，隔着视频都能闻到你菜的香味。” “谢谢支持，画质应该还清晰吧？” “很清晰，看的清清楚楚。” 赵梦今天不打算拍了，而且她是来跟老板道歉的，她犹豫着开口，“老板，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朱莉回以爽朗一笑，“当然记得了。” 这一微笑令赵梦心里负担就没那么重了，“真是不好意思，由于我上传的视频才让你被那个坏人盯上，还影响了你生意。” “怎么会，这件事情完全跟你没关系。我在批发市场摆摊时那个人就认为我在抢他生意了，真的不用不好意思。我只会感谢你替我宣传。”朱莉抽出一个一次性盒子，“今天吃什么？” 压在赵梦心里两天的石头终于落下来，老板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以后还可以照旧来买盒饭，说话声音都欢快起来，“全都要！” 两人拎着盒饭走回出租屋，同租的小情侣这时正要换鞋出发呢，周小惠提醒他们，“现在去已经来不及了，订外卖吧。” 女生说：“外卖没订到才想去的。” 赵梦心情好，拍拍女生肩膀，“中午是吃不上了，晚上吧。我们排队都提前两小时为出发做准备的，点外卖怎么着也得提前半小时守着手机吧。” 小情侣咧咧嘴，“好夸张啊。” “那是你没吃到，吃到就不会这么想啦。” 反正她们俩中饭是有着落了，手里沉甸甸的，现在什么都不比吃这份盒饭重要。 由于队伍里边好多人不只买一份，中途朱莉数了下人数，还得劝退一些人。高朗险些没买到，他是最后一个。 最近加班加到分不清白天黑夜，庆幸的是实习过了，下周一办正式入职手续。这周末就两件事，睡个天昏地暗，中间盒饭补充能量。他订了三个闹钟起来排队，回去吃了继续睡。 高朗全靠意志在支撑，从起床，排队，买好走路回去，大脑都是半睡眠状态。关上房门打开盒饭，吃到惦念的那一口红烧肉，他舍得暂时清醒下了。 红烧肉，想念的红烧肉，哪哪都合胃口的红烧肉。高朗拍了张照片给妈妈发过去，又发了段语音：“妈，我今天午饭，有红烧肉，糖醋鱼块，蚝油杏鲍菇，黄瓜炒鸡蛋，凉拌肉末茄子，还有一个鱼汤。这家饭菜味道很好也很卫生。” 接着又发一条：“妈，我实习期过了。下周一正式办入职，基本工资一万，但后面有业务提成。吃完我先补个觉，你打电话来我不一定听得到。” 要说的说完，高朗就专心吃饭了。 父母一直不赞成他留在华市，华市的天价房价他们家不吃不喝三十年都付不起，而他们认为男人结婚一定要有房有车，留在华市根本看不到未来，所以每次和家人沟通都是让他回家，说些留在华市是无出路的话。 每天在律所已经累的只剩一口气吊着了，再听到这些话心里其实挺泄气的，久而久之高朗就有些排斥接家里的电话了。明知挂了电话后需要一个星期甚至更长时间去调整颓丧的情绪，抱着这样的心情接电话就越来越抗拒了。 但每次这样想高朗又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父母把他养这么大他却连接电话都充满着排斥心理。他只好主动回过去自己在干些什么，然后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逃避与父母电话沟通。 希望爸妈在听到他工资涨了后，对他的未来少些担忧吧。 连着吃了几块红烧肉，再尝尝糖醋鱼块。好久好久没有吃到鱼了，吐鱼骨头太麻烦，再加上吃鱼怕身上沾到鱼的腥气，就一直不敢吃鱼。但高朗是喜欢吃鱼的。 糖醋汁酸酸甜甜，番茄酱味占主导，油炸过的鱼肉更香，表皮香脆，里面白色的鱼肉鲜嫩，高朗一整块吃完反复回味都吃不出来腥气。 第二块就放心大胆地吃了，里面鲜嫩的鱼肉蘸蘸糖醋汁，又酸又甜又鲜又嫩，再扒一口饭，他要的幸福其实很简单的。 油乎乎的杏鲍菇拌在米饭里，米饭上也泛了光泽，满满一勺油润的米饭入口，越嚼越香。凉拌肉末茄子作为佐饭小菜再合适不过，最后需要黄瓜炒鸡蛋清清口。 米饭照样一粒不剩，喝汤作结尾。 奶白奶白的鱼汤，炖在里面的豆腐加倍鲜香，呼噜噜一口鱼汤豆腐，还能嚼到些些细碎的鱼肉，怎一个鲜字了得。 喝完靠在椅背上，舒服地哈了声，满足！ 心里舒服，胃里舒服，大脑越来越清醒，不困了。那就下楼消消食，不困也好，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住得近的吃上盒饭后，谁能想象前半小时还恨不得把屏幕里的炸鱼块抠出来呢，半小时后吃到的心情。这味道没令他们失望不说，更是惊喜中的惊喜。 酸甜的番茄酱是搭配所有炸物的首选，平时吃的最多的是炸鸡，或者炸鸡店里顺带的炸鳕柳，那鳕柳腥的完全不能和这炸鱼块相比。这鱼块只有几块大骨头，大口地吃鱼比吃炸鸡还爽。 直播还没关，那一定要发几条评论啊。 我一不爱吃鱼的，吃到这鱼简直哭死。原来不是真的不爱吃，是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做法。 我家老老小小都对这鱼赞不绝口，我儿子吃了还想吃，一直张着嘴巴等着我喂。 自从离开家都半年没吃鱼了，一份不够吃，晚上接着点。 这是唯一一家实际吃到的味道比屏幕里看到的更加分的小店。 卖完最后一份盒饭，朱莉掏出手机看了下直播，爸妈都已经在打扫厨房了，销量总算是回来了，还有上涨趋势。 再摆最后一天。 第28章 生意恢复, 危机解除，朱春华和刘敏秀总算松口气。两天时间里，眼前光景一下切回八年前，又迅速切回当下, 想通一些事。 日子再差也就是重新一无所有。做任何事都不可能一劳永逸, 好了有人嫉妒, 坏了更是要来踩一脚, 只要自己不倒, 总有爬起来的一天。有事想办法解决就好了。 想通这个干起活来都轻松不少。 算着儿子女儿补习课已经结束半小时了,给他们打了电话，是超超接的，“老爸，我们刚出补习班，在回家的路上。” “刚出补习班？不是已经结束半小时了吗？”朱春华问。 “有个同学问老师题目, 老师觉得那题很重要, 就超出时间了。” “哦哦好的, 那这老师真挺负责的。都十二点半了, 路上先买点吃的垫垫肚子再回去，跟奶奶说了没有要晚一点回去，不然她要担心了。” 电话里的声音变成了文雯，“哎哟老爸当然说啦，走出教室就给奶奶打电话了。” “啊，对面有牛肉煎包，我想吃牛肉煎包。”这话是文雯激动地拍打着文超手臂说的,刘敏秀听见了。 “那就去吃,多买点，不要想着省钱,今天生意相当不错。” “老妈我还想吃寿司。” “去买。多买点，下午半天边做作业边吃。” 打着电话，朱莉的三轮车也到门口了，朱春华去卸圆桶，朱莉接着和他们通电话。 下午三点接着开直播，还是单一的镜头，相同流程的做菜顺序，朱莉自己都觉得无聊，她想着直播间观看人数一定是一次比一次少的。 结果所有菜做完看了下人数，比上午还多了五六百人。 原本想在灯牌下面添一句话的——周日最后一天出摊，以后只接外卖订单。最后没写，她担心会被误以为是人流量大了搞饥饿营销。干脆就明天最后一天写。 最后一天来个硬菜——梅干菜油爆虾。 灯牌上的菜单需要改下，价格也得改，梅干菜油爆虾十三元。 明虾背上开一刀，取出虾线，葱姜黄酒腌制去腥。这时候切梅干菜，梅干菜一定要切的细碎，炒制时才能附着在每一块虾肉上。 鲜虾易熟，油炸过一遍待虾子弯曲转红捞出。换锅将梅干菜炒散炒香，倒入虾子翻炒，这一步需要爆炒，将梅干菜味道融进虾子里，甚至融进虾壳里，所以要炒的干些。 这个菜是分批炒的，一锅不能太多，朱莉翻炒几下，左手颠锅，腾兴起一串勾火，连带着表面一层的菜也爆香了，有了这点锅气菜的火候才到位。 屏幕前看到这一束火光的观众激动的“哇”了声，顺手就发评论了： 专业的厨师就是轻轻松松让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应该不算专业厨师吧，印象里大饭店的才有真正师承，不过也挺厉害的。 管她有没有师承，菜做的好吃就说明一切。 你瞧她颠锅怎么能如此手到擒来，好像勾勾手指头的事情。 油爆虾，我最最最喜欢吃虾了，这跟梅干菜炒一块儿，光想象那味道都口水直流。 同志们，收拾收拾该去排队了。 啤酒鸭是老伙计了，吃了那么多次，还不知道怎么炒的呢。到底是什么独门秘籍，怎么自己就做不出来那个味儿？ 批发市场里，暂时没生意的店铺老板都开着直播，看看自己中午吃的菜是怎么炒的，卫不卫生，他们可不觉得看着一成不变的镜头枯燥。看看而已，又不是自己炒，沾不上油烟。 李春苗老公带顾客选窗帘布，她则是坐在收银台前记笔记。这简直就是一个免费教做菜的直播，怎么能错过，学会了过年还可以在家添几道硬菜。 梅干菜油爆虾，绝对是一道拿得出手的硬菜，鸡鸭鱼肉都得有，啤酒鸭也要学会。但记了几笔后，李春苗意识到难度比想象的大，朱莉那圆勺蒯调料蒯得太快了，看的眼花缭乱，都不知从何下笔。 看来还得多看几次直播呀！ 把这个当教做菜直播的可不止李春苗一人，戴上老花镜做笔记的大爷大妈们可把这当成了一件正经事来做。 全部菜做完，朱莉改了菜单和价格后，在灯牌最底下补了一行字：今日是最后一日出摊，各位食客有需求可点外卖。 明珠小区大门口的队伍比昨天长了一倍，都已经到影响出入车辆了，朱莉停下三轮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数人数，超过的劝他们回去。 真心想吃到这盒饭的，低头马上下单，还有些人一直举着手机拍朱莉，走到哪拍到哪，好像手机是他们的眼睛。 轮不到也不回去，他们此行目的也不是一定要吃到，而是一定要拍到，拍到了发出去能涨粉丝，涨了粉丝就能带货。 朱莉只劝了句，“你们拍了也没用，就拍一次涨不了多少粉丝的，我明天不摆了。” 话是多余说的，人家压根当没听见。 “站旁边一点，影响交通。” 人家左右望了望，这时没车，就没移动。 没人能比得过从晨练就开始在守望的大爷大妈们，他们不关心这些，只关心今天怎么就是最后一天了。 “人这么多还怎么敢出来摆，万一有个人被车撞了算谁的。叫外卖也一样的，省的一大早就为了口饭来排队。”一大爷说。 另一大爷头疼，“可我不会用外卖软件啊，钱放手机里万一被别人盗走了怎么办？” “哎哟不会就学啊！” “老了学不进了。” “我比你还大一岁呢，只要想学，没什么学不会的。还没开始学就先承认自己学不会，永远都被别人落在后面，回头我教你。” “我这还老年手机呢。” “下午去买个新的。” “老杨，要不这样，我把钱存你这里，你点的时候顺便帮我点一份，我过来拿。” 背着手的老杨摇摇头，“我不帮你弄，到时候钱算不清，我教你，你自个儿订。” 李成他们工地周日休息，虽说日日午饭都有老朱给他们送来，但这不是前两天碰到事儿了嘛，怎么着也得现场来支持一下。只不过来得晚了没排上，知道人多，哪料得到这么多人呀。 只好上前跟朱莉打声招呼就打算走了。 朱莉这边正忙着打包，见是熟人，“大哥，你们怎么也来排队了？” “今天不是休息嘛，没事过来看看。” “你们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留两份就好了。” 后面排队的人一听，“怎么他们打电话就可以给他们留几份，凭什么我们只能辛辛苦苦排队？” “我爸朋友呀。”朱莉只好给出简单解释。 李成连忙甩手，“不用不用，我们中午随便吃点就行。”李成和阿奇本来要走的，见朱莉这边忙，李成便决定留下来帮她一起打包。人太多了，出现安全问题谁负责，还是早点卖完早点回去的好。 于是李成盛汤，阿奇打包，他们天天中午吃这盒饭，量多少心里有数得很。 周老师夫妻俩推着儿子来排队的，朱莉对周老师印象深刻，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其他家人。周老师的丈夫同样是满头银发，背板挺直，人也很精神。 轮椅上的中年男子也有白头发了，但整体给人的气质就是静和稳。给人一种儒雅长辈得亲近感。 他们这回没自己带饭盒，菜也不是五个菜都点，各自有各自的口味偏好。 买完中年男子腿上放了两袋盒饭，周老师手上拎一袋，周老师丈夫则是推着轮椅，他们没回小区。 好奇心比小孩还盛的大爷大妈们就开口了，“周老师，今儿个不回去吃啊？” “天气好，去公园吃。” 大妈也建议她老伴，“要不我们也上公园吃去吧？” “树和花有啥好看的，还是回家看着电视吃舒服。” 圆桶里的菜已经卖掉一半了，旁边举着的手机就一直没放下过。 “来来来快看啊，网红快餐摊，前两天被人诬陷吃出根皮线，终于揪出罪魁祸首，现在生意好得不得了……” 朱莉听到剜了他一眼。 “我现在在奇迹快餐摊这里，你们看，人满为患，已经成网红了……” 一个个对着手机说话，隔了几米看过去像被人操控的有口无心的提线木偶。 “老板，你这个摊子现在都成网红了，请问你对此有什么想法？”一个小姑娘的手机都要怼到朱莉脸上了，朱莉脖子往后仰了仰，“网红谈不上吧，生意多肯定高兴。” “那对于前两天的事情，就处罚两百是不是太便宜人家了？你又打算再接着告吗？” 朱莉抡起圆勺准备盛菜，“菜选好了吗？” 周小惠排在她后面，扯着嗓子，“前面的人在说些什么快点行不行？”赵梦自己是最早拍这摊子的，她觉得自己没资格参与这个话题。 当然她也是很看不惯这种做法的，这两天老板生意忙，她才不会来给她添麻烦呢。虽然指望账号做大，有些底线不能破。 后面接着有几个轮到了举着手机怼脸拍的，一套说辞一听就是迫切想要涨粉的，朱莉一口气上来，张开嘴巴，又把话咽回去了，转了语气，“拍视频可以，排到先报菜名，不要问问题，后面等的人会着急。” 菜全部卖完，旁边还好多人站着，仍旧举着手机，几个面无表情念咒语似的，几个对着镜头声情并茂的，朱莉一边收拾摊子一边佩服他们，能花费这么长时间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忙完李成和阿奇就打算走了，他们帮了大忙，令她比平时快了好几分钟，也没给小区交通造成太大麻烦，得好好谢谢他们。 人家中饭还没吃呢，总得请他们吃顿中饭吧。 李成和阿奇与朱春华刘敏秀的岁数更近些，和朱春华是老熟人了。回到厨房，爸妈都已经在收拾厨房了，朱莉开始烧自家的中饭。 公园里这个时间点人不算多，周老师把方格布铺在湖边绵软的草地上，他丈夫把可折叠的小桌子拿出来放在方格布中间，一家人围着个小方桌吃饭。 微风吹过，湖面潋起缕缕波光。 “爸，这虾味道真不错。梅干菜味道都融进虾壳里了，一点不腥，您尝尝。”梁鸣声夹起一只虾放他爸的饭盒里。 梁安很少吃海鲜，河鲜也少吃，他吃不惯那腥气。他的老婆儿子都很默契，总是吃到了好吃才会建议他也尝尝。 吃了这家盒饭好几天，梁安是不怀疑这家味道的。他吃完剩下的半块啤酒鸭就夹起了儿子给的虾，梅干菜的咸香入口，再是油炸的焦香味，有了这些打底嚼了几下都没有尝到一点腥气。 可能是油炸过的缘故，这虾肉外部是干焦的，里面的虾肉很紧实，有嚼劲，回味没有腥味，只有梅干菜和虾本身的焦香味。 梁安一辈子都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虾，他们家基本不上饭店，都是在家自己烧。他和老伴轮换着烧。他不喜欢这些，自然也烧不好，买菜都不会去生鲜区。老伴偶尔会买条鱼或者买点虾来烧烧，白灼和红烧的多，他很少吃。 见父亲肯定的表情，梁鸣声又夹了两只虾给他，周老师也给他夹了三只，“应该提醒你也买一份的，这家应该烧什么都不会差的。” 梁安直说：“够了，这点很够了，你们自己吃。”说着，给他们两个夹了两块啤酒鸭。 三个放菜的盒子放在折叠桌上，想吃什么就夹，都清楚对方最喜欢吃什么菜，喜欢的那就少夹点。干了就喝点清爽的玉米排骨汤，汤是他们家人吃饭必备的。 除了每人都还剩了半盒饭之外，一家三口把盒子里的菜吃得干干净净，梅干菜油爆虾的壳其实很香，但是他们吃了两只后就把虾壳剥下来了。 儿子常年坐轮椅，消化不好，老两口都八十了，消化功能也有所下降，虾壳不易消化。 剩下的饭带回家，明天早上可以煮粥。桌子收拾干净，垃圾收进垃圾袋，以免引来蚊虫。收拾完便安静坐着欣赏下湖面风光。 鸟儿短暂停留在枝头几秒，又飞去了另一棵树的枝头，四处望望便飞走了。周老师突然兴奋地指指远处一个浅滩，“你们看，那几只是不是野鸭子？” 父子俩视线随她指向的方向望过去，浅滩那除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杂草之外什么也没看到，“没有啊，什么也没看到。”梁鸣声尽可能地倾过身子去，看到了个灰灰的小脑袋。 随后，三只个头很小的鸭子便游出来了。 “是野鸭子，要是公园养的个头不会那么小。” 三只鸭子往他们的方向游了一小段又游开去，只留下一片涟漪。三人看的着了迷。 梁鸣声手机响，一看是远在黎市的儿子打来，老两口只转过头来问了句，“是小远吗？”回过头便不见那三只野鸭子了。 批发市场一个个外卖小哥路过，一人手里拎几份印着奇迹快餐 logo的盒饭。 李春苗老公做完生意也过来吃了，他们夫妻俩都喜欢吃虾，平时红烧或白灼得多，一吃上这个梅干菜油爆虾，仿佛打开了新的世界。 李春苗老公吃饭吃菜又快又大口，这个梅干菜油爆虾实在太符合他胃口了，虾壳炸的酥脆咸香，只要咬掉虾头，其他都可以吃，一口一个，油炸过后的菜搭配米饭会让米饭更香甜，扒一大口米饭，过瘾，“下次我们在家也这么烧。” “嗯！这道菜一定要学会，我下午再看一遍直播。” 虾肉中间开背的地方油炸过来两边撬开，中间的缝隙嵌着细细碎碎的梅干菜，两者再搭配不过，边吃边感叹怎么会这么好吃。 朱莉下午又去买了一批新鲜明虾，连上直播就开始做。 在她没工夫看的评论区里聊的可热闹了。 人间至味竟藏在如此小摊里，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文邹邹的，就是找不到比这更好吃的小摊的意思呗。 想起中午吃的，我都快流口水了，那虾我都可以一人干一盘！ 老板能否发个菜谱呀，我要学着做，看直播太快了，学不会。 你可以私信，老板这会儿正忙着呢，怎么可能看到。 我愿以后把所有的油炸薯片薯条换成梅干菜油爆虾。就是成本高了些。 老板能把店里的固定菜油爆虾换成加梅干菜的吗，我更喜欢加梅干菜的。 怎么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出摊呢，我今天第一次吃到啊，呜呜呜。 菜好吃胜过千言万语的宣传，这些菜的味道自然就帮你把散客变成回头客，常客。中午来排队买的，晚上还会来。 厨房里叮叮叮叮，“你有新的外卖订单了”的声音就没断过。 朱春华和刘敏秀一点不嫌累，越干越有劲，每响一声就多挣一份盒饭的钱。 第29章 晚上盘点一天营业额, 接近五千，当然今天的虾成本也高，算下来净收入三千是有的。 洗漱完回看直播评论，朱莉看到有人建议将原味油爆虾换成梅干菜油爆虾。嗯,建议不予采纳。 油爆虾还可以做成芥末沙拉的, 椒盐味的, 挂番茄汁的, 以后一样样给你们做。别急。 店再扩大点倒是可以多做几样, 国庆后得开始找店铺了。 朱莉还刷到有人录了她的做菜视频发出来, 一刷刷到好几条，洗菜过程放大了发出来的也有。 这些在开直播前就预料到了，洗菜过程越放大就越了解她的厨房多卫生，菜多新鲜。至于做菜过程，学的到皮毛学不到精髓。 几十年的师父早就自成一套,不用学也不屑学,还没学到家的厨师得好几年才出来呢,这些都不是竞争对手。厨艺好的不甘心干快餐,认为国营或五星级大酒店才是最好的出路，毕竟这也意味着一种认可。 只有同为快餐行业，又相同水平的厨师才是她的竞争对手，目前还没发现。 发现朱莉也想好了，要么吸收为合作伙伴，要么，干掉！ 周一这天杀的工作日, 周小惠一进办公室心情十二万分的沉重, 上午无休止的开会，动员, 派发新一周任务，再每个人总结和陈述计划。九点一到，她悄悄在桌子下面看直播，把手机调成静音。 再一抬头，看领导穿成西装革履，嘴巴一张一合，每个字她都听见了，组合起来都是废话，恍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在这浪费时间，当下有了辞职的冲动。辞职后做什么好呢？她又不像朱莉一样有一技之长。 一技之长？周小惠一下子醍醐灌顶，有一技之长谁还在坐这儿浪费时间，那她的一技之长是什么？ 边想边看直播，大脑完全屏蔽掉了领导叭叭叭的声音。 屏幕里，朱莉在切五花肉，今天做腐乳烧肉。 中午和晚上都不用出去摆摊，只用接外卖订单，可以多做些。腐乳烧肉一做就做两大锅，素菜不够随时补充。 五花肉很新鲜，不用焯水直接下锅煸，把多余油脂煸出，肉皮和瘦肉都有微微干焦的迹象。 捞出一部分油后放葱姜老抽酱油提色提鲜，再加入香料翻炒，增加香味。 腐乳烧肉和红烧肉的做法相似，只多了一步。大锅肉，腐乳汁的比例很关键，放少了腐乳味不够，放多了腐乳味太重就完全把肉的鲜味盖住了。饶是朱莉也要在心里换算下多少肉放多少水和腐乳汁。 屏幕里完全看不出来，大家只看到朱莉哗哗的往里倒腐乳汁，好像眼睛都不眨一下。 直播间评论区一条接一条： 这个是什么牌子腐乳汁来着，刚没注意看。 好像是黄色盖子的，红油腐乳，你网上搜一下就知道了。 南洋牌啊，很经典的牌子，我们从小吃到大，腐乳烧肉是我家这边的特色。 从来没听说过腐乳烧肉。 腐乳不是一块一块的嘛，还有分开来专门卖的？ 以前是没有的，现在什么没有。 哈哈哈，是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 我要说，这家店第一次诞生了我不爱吃的菜，腐乳味道接受无能。 天呐，我最爱吃的就是腐乳烧肉了，放米饭里一拌，鲍鱼海参都不换。 店里来了两个生意，李春苗和她老公一人接待一个。又是一个新菜，学不到可惜了。手机就放在收银台支架上，看不了直播也要让她放着。 但做起生意来就一秒也抽不出来了，做生意是个脑力活。可能原先人家只是缺什么就来进什么货，但聊起来就抓到他们的需求了，一样样介绍过去，哪个花色好卖，进的人最多，顾客也会考虑额外进点回去卖。 一个脑子不能两头兼顾，只能先顾着生意了，多赚钱多点一份腐乳烧肉也不心疼。 腐乳汁一倒下去，整锅的汤汁马上变酱紫色，腐乳的味道蛮横地蔓延整个厨房。大火煮沸七分钟，中小火慢炖，把腐乳味炖进去。 炖肉的过程中，朱莉开始做别的菜。 店里固定菜不是完全不变，每天还要更换一下菜单。再好吃的菜，多吃几次也会吃厌。作为老板，朱莉得想在他们前面，才能抓住顾客的胃。 抓住了顾客的胃，还愁钱赚不来嘛？ 腐乳烧肉代替固定菜红烧肉，从口味上来说，腐乳烧肉味道更浓，更容易腻，其他荤菜不变，就得辅以两个清淡爽口的半荤和全素。 半荤里有黄瓜炒鸡蛋。考虑到有些人实在接受不了黄瓜炒鸡蛋，就得加个蚝油肉末生菜。全素有了炒豆芽和炒青菜就不需要换了。 荤菜先做，炒菜不用急，啤酒鸭、白斩鸡、黑椒牛仔骨……一样样来，油爆虾是最后一个荤菜，放久了虾肉会腥，壳也不脆了。 鱼香茄子，杏鲍菇炒肉，黄瓜炒鸡蛋、蚝油生菜无缝衔接。屏幕外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个炒菜都能看的那么起劲。 陈佳乐拆箱子休息间隙，也要点开来看个几秒，有时盛雨晴正好发信息过来，也会跟她聊几句。熬过了有话无处说的状态，现在有个地方可去，有个东西可期盼，有个人随时可闲聊，她不再感到拆箱子多难熬了。不内耗工作干起来反而更有劲了。 十点五十，外卖开始接单。 “叮咚，你有外卖新单了。” “叮咚，你有外卖新单了。” …… 机器声不听，像卡壳了。 朱春华去工地送完盒饭回来，三个人一起打包，速度快了很多。腐乳肉几乎每份必点，除了素菜之外最先卖空。蚝油肉末生菜、杏鲍菇炒肉、黄瓜炒鸡蛋看着快卖空了马上补上，朱莉每次补半盘，确保最新鲜热乎，补了三次，下午的量提前用掉了。 门口外卖小哥络绎不绝，打包完直接放到门口桌上，方便他们拿。朱莉做了透明塑料帘子，可以随时看到外面动静。 他们这边的单子实在太多了，外卖小哥一进一出难免灰尘大。 朱莉还在桌子边放了两个奶茶店的保温圆桶，一个里面灌了大麦茶，一个白开水，一盒水果硬糖。 桌上放了一次性纸杯，很少用。大家都互相体谅，你替我着想，我也替你着想，一次性纸杯也是花钱买来的，能不用就不用，外出干体力活怎么可能不带水杯。 来拿外卖时顺手拿一颗糖，路上抿抿，甜甜蜜蜜的，还能充饥。 还有打扫整个福安广场的阿姨大叔，朱莉在门口墙上贴的是免费取用，认识字的一看便知，不认字也没关系，口耳相传。 外卖小哥送奇迹快餐的单子格外小心，像送自家外卖似的。保洁大叔也把门口空地扫的干干净净。 一月多付五百的房租还是很划算的，她这边的空地空间大，外卖小哥还可以在店外稍微停留休息。顺便把午饭解决了。 午饭吃什么呢？自然就里面顺手买一份了。 平时就算中午吃包子豆浆，那也得两个包子打底，肉包两块五，菜包两块，豆浆三块那也得七块五了。在这里点份一荤一素的盒饭不香嘛，省点十块钱就能解决一顿饭了，最关键是营养卫生。 一天天路过十几次，他们最清楚了。 自然而然，厨房这边还多出了不少生意。外卖员拿外卖的时候顺便把自己这份点了，等送完最后一份直接开吃。保洁大爷大妈偶尔不带饭的时候也门口喊一声，有饭补，难得花个十块钱还是舍得的。 过道里的几家外卖厨房看了这现象，着实后悔当初没舍得多花五百租个好一点的位置。 量比以往都多，还是在十二点半销售一空。 朱春华转动了几下脖子，捶捶后背，刘敏秀活动胳膊转动脖子，打包几乎是长时间低着头的。 朱莉年轻，也比较会忙里偷闲，她的时间在厨房按秒计算。 菜卖完还不能休息，还要洗厨具餐盘，擦桌子，拖完两遍地才算最后结束。朱莉要收拾方盘去洗，刘敏秀抢过来，“莉莉你炒菜也是体力活，我来洗。” “不累，我洗就行了。”朱莉从老妈手里抢来方盘。 刘敏秀又抢过去，“怎么可能不累，我来洗我来。” 那擦桌子吧，抹布在她老爸手里。地还不能拖，要等台面上全部收拾安静才能拖地。 朱莉守在拖把旁边看直播，此时直播还没关，评论区评论一条接一条： 哈哈哈朱莉你好搞笑，抱着拖把看手机也是没谁了。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老板和爸妈好客气噢。 你们家是抢着干活，我们家催半天干十分钟活，我还得再干一遍。 这什么情况，两老人忙得一刻不停，小姑娘抱着手机偷懒？现在的小孩真是没眼力见！以为父母赚钱供他们读书都是应该的！ 哇靠，看到这个评论我要气死，你谁啊？ ！请你从直播间滚出去***** 乱入了吧。 朱莉也下场回了： 睁大眼珠子看看，我爸妈一点不老，什么老人啊，会不会说话？ 朱莉发完就把这人拉黑了，气绝不在肚里留着，但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老板，我也好生气，就好像他在骂我！ 大家勿生气，好好吃饭。 老板老板老板，你怎么那么会烧菜，腐乳烧肉好好好好吃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朱莉回她。 第一次吃，味道比红烧肉浓郁好多，强烈要求升级成每日固定菜。 我记得昨天有人提出把梅干菜油爆虾变成固定菜，厨房太小啦，菜没办法更多了。 换大一点的厨房嘛！ 有在计划中。 朱莉看爸妈活快干完了，快速回一句： 得去拖地了，下午直播间见。 屏幕前的各位还没聊过瘾呢，就看见“直播已结束”五个字，夹一块腐乳烧肉，浓郁的酱汁啊，怎么能这么好吃呢？ 单雨晨和同事们从大学宣讲回来，留守的同事早早帮他们把盒饭放在桌上了。 忙了一上午饿坏了，几乎是跟见着亲人似的跑过去拥抱住盒饭的。得抱会儿，太累了，先嗅嗅盒饭，浓郁的腐乳味，白斩鸡咸香清爽的料汁味，黄瓜炒鸡蛋的清香，不歇了，先开吃吧。 先把玉米排骨汤放旁边，打开菜盒和饭盒，菜香味迎面而来，酱紫色的腐乳烧肉、微黄的白斩鸡、碧绿清翠的炒青菜和黄瓜炒鸡蛋，毫无抵抗力的视觉盛宴呐。再把小圆盒里的料汁浇到白斩鸡上，还没吃呢，舌头上好似品味到了鲜嫩的鸡肉蘸料汁的味道。 拿起筷子的同时眼睛已经盯上了肉最多那一块，鸡肉鲜嫩鸡皮Q弹爽脆，酸醋的刺激让舌上每一个细胞都活跃起来，细细品味，姜和酱油的结合让鸡肉更回味无穷。 其实料汁里面最不邀功的是白糖，那才是真正起到无限回味的关键。 腐乳烧肉的颜色好看到油画板都不一定调的出来，来上一块肉就完全被折服了，附着在五花肉上的酱汁细腻香醇，这股独属于腐乳的味道只能说言有尽意无穷，单雨晨好吃到跳脚，得找个人抒发下激动的心情啊。 “婷婷，腐乳烧肉好好吃。”嘶——差点口水掉下来。 对面婷婷比她淡定的多，“我没点，实在吃不来腐乳。”婷婷向来抗拒腐乳这类口味重的东西，腐乳烧肉，恕她想象无能。 这可不是常有的菜，错过了不一定啥时候能吃到呢，该怎么让她相信不吃会后悔呢？ “要不你吃一块吧，不喜欢下午宣讲我上！” 艾伦和其他同事们起哄，“雨晨，说出这句话是不是相当于割自己的肉？” “比割肉还疼。” 婷婷微微一笑，那可代价太大了，“真的？” 单雨晨已经将一块递上去了，天知道那不是大气，心疼着呢，完全是她不能容忍身边的人嫌弃腐乳烧肉这道菜。 一块酱紫的肉孤零零停留在婷婷的米饭上，下面一小圈米饭也沾染上了颜色，颜色是挺好看的，印象中的腐乳都是白色的。婷婷并不带着任何期望去吃，结果秀眉一挑，有浓郁的腐乳味但并没有印象中的剌嗓子，更细腻浓郁醇香，“好吧，晚上我也点这个。” 内心里还是想单雨晨上去宣讲的，其他支援工作还好做，上台必须保持十二分的热情，还时不时得卡点煽动下学生情绪，对于淡人来说很为难呀。但婷婷又是个实打实实在的人，不爱心里藏些小九九，好吃就是好吃。 此刻， F区的角角落落里都有人吃着奇迹快餐的盒饭。 外卖小哥骑着电瓶车穿梭于各个小区之间，车子停在楼下，取出红绿色包装的外卖，三个外卖小哥目光相对，笑一笑，便着急完成外送任务去了。那笑的意味很明显：你也送这家呀。 送完外卖就要解决自己的中饭了。找小区外面的林荫处，写字楼楼下的林荫处，商场外集中停电瓶车的地方快速解决一顿中午饭。 人人手上相同的饭盒，相同的几样菜。 晚上没得队排了，明珠小区的居民们还真不适应，要不然每天总好像有件重要事儿等着自己。 周二休息，众人叫苦连天，朱莉一家听不到，他们在宜家选床垫呢。 第30章 两个宝贝要过来了, 老娘也要过来了，一家团聚，两张床不够睡。 暑假他们来睡的小旅馆，比现在这地方还偏, 旅馆内只容得下两张床和一台电视, 行李箱都没办法展开来, 房间里还有潮湿发霉的气味。 那是没办法,就那旅馆还一天一百七呢。环境好点的一天三四百,不是付不起,是心疼，三四百花在别的什么地方不好。 现在好啦，两室一厅，虽是租的，也是自己的家,爱怎么睡怎么睡。 买了两个一米的床垫, 花了五百。 家居区域还有各种款式的沙发, 餐桌, 刘敏秀都看不过眼来，走过了还要回过头来看一眼，恨不得把所有的款式花样都印在脑海里。朱莉挽上老妈的手，“妈，是不是很想拥有一套这样的沙发？” 刘敏秀笑着说：“也不是一定要有，就是觉得好看，喜欢看这些东西。”多年不如意的生活确实让她把自己的想法压到了最深处。 “等我们以后买了房子一定要好好布置, 我喜欢皮质沙发还有高一点软一点的床。” 女儿的畅享激发了刘敏秀的无限想象, “有了自己的房子那一定得给你和文雯整张公主床，刷粉色的墙,你弟弟不知道喜欢什么款式？” 朱春华走在后面，他不怎么说话，心里想的一样。虽说现在还只能买两个床垫，心里已经在想象以后的家什么样子了。哪个床放在未来的家合适，哪个餐桌比较大，一家人坐着也不拥挤。 餐桌上还放着花瓶，以后的家也要买个花瓶，插束花，放在家里好看。 越想到这，越是期待过两天龙凤胎和老娘过来的日子。 中午在外面吃的酸辣粉。 朱莉虽说对自己做菜要求严格，但她自己什么都能吃，没有限制。发现美味是意外收获，即使忍不住要挑毛病，那也可以让自己更加记住什么错误不能犯。 这家的酸辣粉生意不错，门面不大，里面坐不下，不少人坐在外面小板凳上吃。 是刘敏秀视线在这家店停留了好久，朱莉就猜到老妈想吃这家了。 以前打工时，晚上收工回来或者周日难得外出，刘敏秀看到这种酸辣粉店就特别眼馋。她很喜欢酸酸辣辣的口味，但一碗十几块，两个人就要超三十了，省下来多打点钱回去多好，忍了也就忍了。所以她无数次路过酸辣粉店，无数次把想吃的念头忍下去。 墙上菜单有招牌酸辣粉，也就是什么都不加，只有粉。还有肉末酸辣粉，满汉全席酸辣粉。自然满汉全席最贵，各种配菜都有。 朱莉点了三份满汉全席，就在她要付钱时，朱春华拦下，“老爸付钱。” 刘敏秀牵着朱莉出去找位置，“让你老爸付钱。” 耶耶耶，朱莉好开心，差点蹦蹦跳跳。梦想中的家庭生活就是这样的！ 三个人，三个小板凳，一个可折叠的小方桌。 店外有两桌在吃，看他们嗦粉嗦的大汗淋漓，就对这家酸辣粉更期待了。 店家端过来时，一家人眼睛都亮了，刘敏秀感慨，“满汉全席料就是多啊。”说着都压不住幸福的嘴角。 幸福是能感染人的，尤其是看到你最在乎的家人幸福的压不下去的嘴角时。 肉末打底，上面是北极翅、贡丸、油泡之类，朱春华去里面拿来了油炸豌豆和香菜榨菜，等都加完了再放回去。 辣油包裹着每一根红薯粉，看着就食欲大增。酸醋和辣油的气味不停的勾人快点动筷子。 吃到心心念念的食物，味道会加倍的好，关键这家酸辣粉店味道确实很好。 刘敏秀先单独挑了一筷子酸辣粉吃，完全符合想象中味道，都是好几年前在老家吃过了。数不清多少年了。 酸辣的红薯粉条占满一嘴，滑溜的粉条牙齿一边咬，它还一边逃，又酸又辣又香。梦里都在想的味道。再来一筷子，这回要伴着油炸豌豆和香菜一起吃，酸辣粉的风味更上一层楼。 油泡吸满了汤汁，咬下去汁水四溢。吃一颗贡丸，再吃一块北极翅，喝一口纯的酸辣汤，再喝一口有肉末的酸辣汤，太难的日子里只有低头干活，不敢回忆，现在想起来，这样的内心满足感屈指可数。 一碗酸辣粉吃到只剩下两口汤底。 下午还要去看龙凤胎的借读学校，这回看了两所公立，两所私立的，公立没名额了，私立两人十五万，太贵，而且位置更远些。最终还是决定选上星期看的那所私立高中——常远高中。 决定后朱莉就打了常远高中上次留的电话，对方说加微信，把转学需要的手续发过来。 好事一桩接一桩。 接下来两天干活都别提多有干劲了。专攻外卖后，朱莉做的菜量就增加了三分之一。既然十二点半能卖完，那就多做点，怎么着也得撑过一点，能多赚不赚白不赚。 这十万是两年半的借读费，一次□□情，学费是另算的一年八千。 一天满打满赚三千的话，需要一个半月，但之后需要换稍大一点的铺子，最好还要换个有四个房间的房子，装修新铺子都需要钱。只要抄起锅勺就能赚钱，朱莉可舍不得休息。 这个中秋与国庆连一起，放八天。难得的长假期，买的二十九号晚上的动车卧铺票，弟妹们一放学就赶去火车站了。 把朱文雯兴奋的，一整天在学校里就没听进去课。 祖孙三人赶到火车站是六点半，八点的动车，早上四点到，朱莉和爸妈打车去接的。 当晚朱春华和刘敏秀就没睡着觉，大脑处于极其亢奋状态，到一点就索性不睡了，夫妻俩聊天聊到两点直接起床。朱莉永远保持雷打不动的作息，弟妹和奶奶来了她也十分高兴，但该睡觉的点就闭眼睡觉，她定了两点的闹钟。 朱莉起床看见她爸围着围裙在厨房做早饭。 一个蒸锅解决一切，最下面煮南瓜粥，上面放玉米和贝贝南瓜，再上面放鲜肉饺子。煮完会自动断电，火车站回来正好吃现成的早饭。 打了车到火车站三点都还没到，三人眼巴巴守着出站口。 到站前二十分钟，朱春华还给他们打了个电话，怕他们睡过站。 这是以防万一，很大概率他估计两个小家伙是睡不着的。电话接通，是文雯的声音，“喂，老爸！我们快到啦！你们到了没有？”声音就没有一点困意。 “我和你老妈姐姐都站在出站口一个小时了，北出站口噢，别走错了。”朱春华提醒。 “唉呀放心吧，不会走错的。” 朱春华交代，“那就好，下车和哥哥要看牢奶奶，不要自顾自走，人太多了很容易走散的。” “ OK ！”朱文雯在电话那端比着ok手势。 车上乘务员一节节提醒到终点站了，祖孙三个背上背包，钱一花对着手机喊，尽管她到现在还不会找手机镜头，“不说了，先不说了，马上就见到面了，见面再说。” 华市是终点站，下车的人密密麻麻，想走快点都不行，只能随着大部队走。 两边的人都急，一边看着拥挤的人潮没办法走快，一边眼巴巴望着出站口，怎么一个个出来的都不是。 刘敏秀先看见他们，朝他们招手，于是，两边的人都急着跑向对方。文雯张开双臂跑过来，刘敏秀张开双臂跑过去，文雯激动的还“啊啊啊老爸老妈老姐”地叫，旁边经过的人都忍不住放慢脚步看一看这一家人。 文超就淡定多了，走近喊了声，“老爸老妈，姐姐好。” 文超的快乐都体现在他的肢体语言上，嘴角微微抿起，手摸摸额头，想挡住笑意。朱莉重重揉了揉他脑袋，把他头发都揉乱了，“还害羞上了。” “没有。”朱文超摇头的幅度也很小，说话声音只能通过他嘴型猜出来。 朱春华接过老娘背上的书包，背到自己背上，“咦，咋那么重，妈你里面放了啥？” “腊肉腊肠辣椒酱，晒的咸鱼干。” 一家人穿过人潮，打车回到家五点。 两室一厅的房子，两个房间各另外安了一张床垫，床单被套都洗过铺上了，虽只有一米，但一看就是板正舒软的小床。 视频里都见过几次了，方位一清二楚。 文雯进门就把书包扔到沙发上，然后一个个房间参观，房间里那张小床她很满意。到底是孩子，文超也好奇，把每个房间都转了遍。 “这几天先暂时睡这个小床，等学期结束你们都过来了，咱们再换个大一点的房子。” 文超笑眯眯的，“这个床已经很好了。” 朱莉又揉了一把文超头发，“我弟要求真不高。对了，学校已经确定了，常远高中。离这儿挺近，到时候你们上学坐地铁也可以，自己骑自行车也可以，这几天有空可以先过去看看。” “嗯。”朱文超点头。 他点头的幅度不大，微笑抿嘴的幅度也不大，原本也不太大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朱莉判断弟弟很满意。 “啊？老姐你说什么？”沙发那边传来文雯的声音，朱莉把刚刚的话又重新复述了一遍给妹妹，“我喜欢坐地铁，不晕车。” 朱莉提醒，“早上的地铁人很多的，可能会挤成肉饼，建议你还是骑自行车。” 文超突然开口，“姐，学费是不是很贵？” “嗯……这得看和什么比，比老家上学肯定贵，但除了这点之外其他都是优点对吧？放心，三年的学费我和老爸老妈一个月就赚出来了。“ 朱文超对钱不太有概念，但是一个月可以赚出三年学费，那应该对家里负担不算很重吧。 刘敏秀帮着老太太把带的东西都理出来，朱春华从厨房端出早饭来，长形餐桌，一人一碗南瓜粥，蒸饺和南瓜玉米放中间。白开水是出门前凉好的，每人一杯倒好。 香甜的南瓜粥治服帖了一晚上没好好休息的胃，鲜肉蒸饺蘸点醋，味道搭配刚好，连小菜都不用吃。 朱文雯吃饱靠在椅子上，摸摸肚子，“我饱了，吃不下了。” “饱了洗个澡睡觉。”刘敏秀说。 作为一家之主，朱春华开口，“这个假期的安排是这样，十月一号二号和六号店里休息，我们一大家子都出去玩玩，其他几天店里要忙，你们自己在家写作业也好，近一点的地方逛逛也好，自己打算。” 文雯和正在啃玉米的文超点头，“我们去店里帮忙。”文雯举手提出。 “也行。只要不耽误作业都行。”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40 第31章 奶奶妹妹睡朱莉房间, 弟弟睡爸妈房间。文雯爬进被子里，让妈妈给她吹头发。 刘敏秀他们出来打工时，龙凤胎都八九岁了，从他们出生到八九岁都是她亲力亲为带的。当初离开家两个孩子也知道大人是不得已, 平时经常通视频, 两个孩子和父母的关系并不生疏。 文雯把玩着被子, “老妈,那以后你和老爸是不是都不用去工地干活了？” “当然,咱们家的快餐生意很不错的,人家都抢着买，你老姐还想着过段时间开家大一点的店呢。” “太好了，其实我和超超都特别担心你和老爸在工地上中暑，嗯，或者被什么东西砸到,新闻里老这么说。我都担心的睡不好觉。” “文雯和超超这几年也吃了很多苦吧？怕爸爸妈妈担心才没跟我们说。”刘敏秀一边吹, 一边给女儿理顺头发。 文雯摇摇头：“没有。” 她不想让爸妈觉得是他们让她吃苦的,苦也只是想他们的苦,别的方面她并没感觉吃苦。有超超在，什么事情都可以和超超说。 “把这个学期忍过去，下学期来这里上学就可以天天见面了。不住校，天天回家住。” “我和同学说我要转校了，他们可羡慕我了。” 刘敏秀起身时给女儿留了部手机，有事随时联系。还想再去房间里跟儿子说说话，儿子已经睡了。 从来没熬过夜, 熬到这个点眼皮一点都睁不开了。 精神最好的反而是奶奶,她没有小孩子半夜赶路那么兴奋，动车上基本都在睡觉。老人家本就是早睡早起的作息,没受多大影响。 钱一花还要帮着朱春华来收拾厨房呢，朱春华怎么可能让老娘动手。 朱莉看了下时间，六点她得去菜场了，时间还早，其实爸妈都可以再睡会儿觉的，九点前到厨房就可以了，还有三个小时呢。 原本的打算是，中饭晚饭都由厨房送过去，等朱莉买好菜回到厨房，奶奶和爸妈已经在打扫卫生了。 钱一花在家里待不住，想着跟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洗菜切菜自己应该能做。过了年龙凤胎就要来这里读书了，她也得过来，早点适应心里好有个数。 她又不识字，什么都得重新来过，现在就得学起来了。 钱一花没和任何人说过，她和孩子们一样期待来华市。她对地里的庄稼有留恋，对老家没留恋。 前半辈子活在泥沼里，今天她穿上了自己最好的印花的确良衬衫。作为儿子的朱春华是能感受到母亲的情绪的，所以老娘说要来厨房，他很痛快就答应了。 农村妇女天生干活麻利，洗菜天天洗，只不过是要洗大量的菜。即使对环境还不太熟悉，大批量的洗要怎么洗也需要儿子儿媳指导，三个人的速度总归是胜过两个人的。 直播间里常看的人当然一眼就看出厨房多了一人，各种猜测。 老板应该请个年轻一点的阿姨来帮忙。个人建议勿喷。 确实，现在查很严，雇佣超过六十岁的老人要罚款的。 你们有没有脑子，一看就知道是老板家里人，不是奶奶就是外婆啊。 肯定是家里人啊，你没看她爸妈一直让老人休息嘛，真的招的人哪那么好待遇，大家又不是没上过班，一见你休息，老板两眼珠子就瞪过来了。 朱莉今天要多做几个新菜，菠萝咕咾肉，尖椒酿肉和黄豆炖猪蹄。 第一顿一家人没时间坐下来好好吃，总要做几个他们喜欢吃的菜吧。 猪蹄切成小块焯水沥干，热锅里将冰糖熬成焦糖色开始起泡倒入猪蹄上色，再倒一大碗调好的料汁翻炒。这料汁的关键就是黄豆酱。可直播间里人的小伙伴不知道啊。 此时直播间评论刷刷刷飘过： 这酱里加了什么？ 有谁知道这酱里加了什么？ 目测黑不溜秋的肯定时生抽老抽之类。 这一大碗生抽老抽不得齁死啊！ 甜面酱吧。 我猜是黄豆酱。 甜面酱黄豆酱都来点总没错。 讨厌，我要给老板私信，求菜谱。 黄豆酱能够让炖出来的猪蹄和酱汁味道更醇厚，待翻炒至每一块猪蹄都染上酱色后，加葱姜干辣椒和一个卤料包，上面盖上一层泡了一夜的黄豆，最后加啤酒和热水煮至沸腾，转中小火慢慢炖着就不用管了。 评论区里又好奇卤料包里是什么了。 接着做同样需要时间炖的啤酒鸭，再做尖椒酿肉，这个做起来超级快，备菜时就将肉都拌好了，往尖椒里塞肉这一工作朱莉叫老妈过来完成，她则马上做菠萝咕咾肉。 里脊肉裹了三遍淀粉，油锅加至六成热开始炸，炸熟捞出复炸。 调酸甜汁，锅内一点点油，加葱姜，倒番茄汁和清水，圆勺不断翻搅，再加醋。这一步加醋能把酸味完全激发出来，接着加水淀粉勾芡，使料汁更浓稠，最后一勺明油提亮，酸甜汁算是调好了。 泡过水的菠萝青红椒倒进去翻炒，再把肉也倒进去，使每一块肉和菠萝青红椒都挂上酸甜汁，出锅。 这菜颜色隔着屏幕看都鲜艳明亮，闪着橙黄耀眼的光亮。 文雯和文超睡醒，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就给老姐打了电话，朱莉就给他们发了定位，刘敏秀还担心他们会找不到走丢，要去接他们。 朱春华倒挺放心的，“都十六岁的大孩子了，不会走丢的，是该让他们锻炼锻炼了。” 龙凤胎边研究边照着手机地图走，走出小区大门，过一个十字交叉路口就看到“福安广场”四个大字了，不用导航也不会走错了。 一路摸索着走到广场里面，抬头一看——奇迹快餐，就是自家的店。 朱文雯激动地重重拍了几下哥哥的后背，“找到了，我们家的店！” 朱文超被她拍的肩膀一晃一晃的，没有任何怨言，习惯了。兄妹俩撩开透明帘子，视频里见过厨房的样子，亲眼见又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现在菜已经烧完摆出来了，撩开帘子那一霎那，香味扑鼻而来，“好香啊，太香了吧！” 文超也深吸了一口气，“真香啊。” 俩孩子一来，众人的注意力都到了他们身上，“饿了吧，先给你们弄点吃的？” “老爸老妈奶奶你们吃了吗？”朱文超问。 “还没有，我们要干完活再吃。”刘敏秀抬头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十一点半了，“来看一下想吃什么菜？” 文雯走过去，摆摆手：“先不吃，我们和你们一块吃。老妈，我也来打包吧。” “我们来打包。”身后文超的声音要轻一些。 龙凤胎一上手就是熟练工，十几岁的孩子有种天然地接受新事物的本领。 爸妈奶奶和弟弟妹妹一起打包，打包区域都用不着朱莉，她只需随时补菜。一点结束，她中间补了一次菠萝咕咾肉，尖叫酿肉，黑椒牛仔骨，鱼香茄子和杏鲍菇炒肉炒豆芽补了三次。 结束朱莉在直播间回复，是自己的奶奶和弟弟妹妹。 好多人表示羡慕： 我也想家人都在身边，可是出门在外连自己都难养活。 羡慕是羡慕，只是不适合我家，只要一想到我爸妈过来，放假一定比上班还累，心累，不，身心都累。 躺在出租屋羡慕一下就好。 我家人一通电话就催结婚，还是不见面的好。但是莫名的看老板一家这么多人忙忙碌碌有种治愈的感觉。 老板的弟弟妹妹好懂事啊。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两小孩儿感情好好。哥哥拿袋子总会帮妹妹也拿一个，好默契呀！啊啊啊最羡慕这样的兄妹感情了！ 朱莉回了一句： 我弟弟妹妹是龙凤胎，他们感情很好的。 朱莉又改了下直播间介绍：今晚外卖订单六点半截止。 之后就放下手机继续干活了。 直播间评论区刷屏刷的眼花缭乱。 吃上中饭都一点半了，奶奶和弟妹们都还没尝过这些菜呢，每个菜都留了一部分。 厨房地方小，打包回去吃。朱莉和爸妈奶奶每人一盒菜一盒饭一份汤，文雯和文超则是每人两盒菜。一家六口人出来的部队可不小，两孩子拎着超级沉甸甸的饭盒，喜笑颜开的，文超的笑容幅度都大了很多。 奶奶喜欢吃黄豆炖猪蹄，文超喜欢吃菠萝古老肉，文雯喜欢吃尖叫酿肉，朱莉盛菜的时候就帮他们都多盛了些。 家里餐桌上，满满的全是饭盒，大家各吃各的，谁也不用省着留给谁吃，都有。 酸酸甜甜的菠萝古老肉，文超夹了一块肉，夹杂着菠萝味的酸甜汁很清爽，包裹着香酥的油炸猪里脊，这种酸甜焦香的搭配吃着实在太满足了。 文超连吃了好几块，“姐，这个菠萝咕咾肉一点不齁甜。” “菠萝我用水泡过了，喜欢多吃点，给你盛了很多呢。” “嗯！”文超点头。他喜欢吃菠萝古老肉，是因为这是在老家经常听到却没吃到过的菜。觉得肉和水果一起搭配很神奇。 上次吃到的菠萝咕咾肉简直没法和姐姐这个比，那不好的回忆他都不愿细想，经不住脑袋里时不时浮现，尤其是在学校添饭的时候。 现在想想，其实也没啥，我姐姐比他们做的好吃。我们家给别人打包时就装很多菜，超多饭，生怕人家吃不饱。 文雯也喜欢菠萝咕咾肉，主要也觉得这是饭店菜的标志。口味上她偏辣口，喜欢吃尖椒酿肉这种有大肉块的，勺子把尖椒酿肉分成两半，一口一大块，香辣的青椒配上扎实的肉块，太满足了。 香辣的酱汁拌进米饭里，光吃米饭都香。文雯竖上大拇指，“老姐，你的厨艺进步神速！” “上学时光在后厨偷师呢。” “要不我也学厨师吧？”文雯突发奇想。 钱一花马上打破她的幻想：“你连刚杀好的鸡都不敢拿，你姐姐从小烧菜做饭就跟天生会的一样。” “好吧好吧，那我改学别的吧。”文雯低头吃饭了，她也就说说而已。 尝过自己喜欢吃的菜，接着再吃其他菜，每一个都打开了他们新的认知。 “姐，黑椒牛仔骨也好好吃，我还喜欢这个白斩鸡啤酒鸭，嗯！糖醋排骨也好吃，最喜欢吃油爆虾，还没有吃过油炸过的虾，凉拌肉末茄子和老爸做的不一样的味道，我两个都喜欢！老姐，你做的炒豆芽都好吃！” “嗯！每个菜都好好吃，选不出来最喜欢哪个了。”文超补充 朱莉摆摆手，眨眨眼睛：“小意思，小意思，日常操作。” 刘敏秀：“你老姐烧的菜每天都不够卖。” 钱一花吃了好几块猪蹄，这猪蹄炖的软烂的牙齿都不用费力，粘稠的汤汁和猪蹄一个味儿，咸香得很，黄豆也软烂的只要抿就可以了，黄豆和软烂的猪蹄一起嚼，嚼着更香了。 农家人胃口本来就大，干农活费体力，两大碗米饭不在话下。钱一花胃口也不小，菜和饭都吃得精光，汤也喝完了。 在老家时她还挺担心的，她知道孙女菜烧的不错，但都没跟大师傅学过，她心里也没底，万一只是这段时间运气好才赚的多些呢。 上午在厨房帮忙，再加上这顿饭，心完完全全放下了，以后哪里用得到她她就上，尽力帮他们这个小家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吃完饭弟妹们写作业，朱莉还要去菜场采购些猪蹄和虾。她另外买了一只鸡和好些蔬菜，又去超市买了椰子水，晚上做椰子鸡火锅。 第32章 忙忙碌碌一天, 七点钟从小厨房离开。 下午龙凤胎没过来，在家里做作业，听见开门声，蹦蹦跳跳的就到门口了。文超不蹦跳,他小跑,接过爸爸手中一大袋食材, “老爸晚上吃什么？” “你老姐说做椰子鸡火锅。” 俩孩子脑边各一个问号, “椰子鸡火锅？” 由于太好奇, 已经做不进作业了, 于是厨房就换成了他俩帮厨。也不算帮厨，就是围观。朱莉给他们一人开了一只椰子。 兄妹俩对这水果椰子可好奇了，椰子汁很好喝，就是喝多了有些甜，没可乐喝起来爽。吸上来才知道原来真正的椰子水是透明的, 不是白色的。 第一口小口, 文雯砸吧了下味道, 很淡, 连喝了几口，哇，很清新的口感，没有很甜，是很天然的带有椰子香的清甜。看电视里吃过，原来椰子水是这个味道。 “我有点期待待会儿的椰子鸡火锅了。”文超笑眯眯的，他也很喜欢这个味道。 俩人一人抱着一个椰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眼里的满足感都能够溢出来。 家里常吃的水果是苹果橘子梨和香瓜, 香瓜自己地里种的。文雯不喜欢咬起来脆脆的口感，也就橘子吃得多些, 而文超呢，没啥喜欢的水果，每次都是奶奶切好了他们才吃点。 钱一花并不知道这些，她也没吃过别的水果，常见的就是这些，也习惯买这些。听说小孩子要每天补充什么维什么C的，水果里面有，那她就定期买。孩子们不吃就削给他们吃。 客厅里，钱一花给家里每人都凉好了开水，水壶里是半温的。她下午没去厨房帮忙，儿子让她下午在家休息，她哪闲得住。下午把地都拖了一遍还不够，厨房卫生间也擦了一遍。 朱春华喝光一整杯水，“家里有老人就是不一样，进来屋里擦得亮亮堂堂的。” 钱一花很高兴：“这几天有我在，家里卫生你们不用担心。” 文雯文超在厨房发出的尖叫连客厅都听到了，当然，他们的房子也没有多大。姐姐三两下就把一个椰子从中间打开了，椰子水倒进锅里。 家里大人在厨房门口望了下，小孩就是看什么都新鲜，他们便不凑热闹了。 朱莉给他们示范怎么用勺子刮里面的椰肉，又要拿起一个来开，朱文超说想试试。 朱莉教他诀窍，文超不说两三下吧，五六刀之后也终于开了一个椰子。文雯竖大拇指：“超超没想到，厉害啊！” 文超点点头，蚊子般的声音，“小意思。” 他们两个挖椰子肉，朱莉就在一边准备各种配菜和蘸料了。沙姜和小米辣切碎，倒些酱油，小青柑切半放旁边，待会儿吃之前再放。放久了小青柑的味道就完全和酱油融合了，尝不出它特有的清香了。 文雯手上在刮椰子肉，眼里又对小小圆圆的小青柑好奇了，“姐，我想尝尝那个。” 朱莉给她递过去半个，给文超也半个。 “嘶，这么酸！”文雯五官都皱在一起了。文超淡定如常，一他能忍，二他就是喜欢吃酸。 “超超你不觉得酸嘛？” “还好。” 文超将盛了椰子水的锅子端到客厅餐桌，按照姐姐说的按下按键，朱莉切好了鸡出来，锅子也开了，她把鸡肉倒进去，交代老妈滚了撇掉点浮沫，她 则进去准备煲仔饭。 大米泡了有二十分钟，沥干水分倒入砂锅，倒没过半指的热水，几滴色拉油，大火煮五分钟转小火。 这时候朱莉切奶奶带过来的腊肠和腊肉，斜切能够充分发挥腊肠的香气。另一个锅熬煮待会儿拌饭的酱汁，清水里放几块肥肥的腊肉进去，能够让酱汁更油亮。再放白糖酱油和老抽蚝油，微微煮热即可。 砂锅盖子的小洞有水汽冒出，掀开盖子用筷子在米饭上戳几个洞，铺上腊肉腊肠和过了水的香菇玉米青豆。 文雯好奇：“姐，为什么要戳几个洞啊？” “让米饭受热均匀，下面的水汽上来，上面的腊肉腊肠容易熟。” 盖上锅盖稍稍淋一圈花生油，慢慢转两圈，让米饭底部的油流淌均匀，小火焖八分钟，烧热的酱汁淋一圈，最后焖两分钟关火。 腊肉的香味和底部锅巴的香味分层次冒出来，文雯和文超深吸一口气，“真香。” “吃饭。” 朱莉是端到外面餐桌上再拌的，家里每人口味不一样。 奶奶和爸爸喜欢吃焦脆的锅巴，妈妈和弟弟妹妹都不爱吃锅巴，觉得黏后槽牙。文雯超级喜欢吃香菇，文超最接受不了香菇的味道。腊肉腊肠大家都喜欢，朱莉自己喜欢什么都来点。 大家各自盛自己喜欢的最方便。不过朱莉的建议是先喝一点椰子鸡汤。这个汤很清淡，最先喝才尝得出鲜味，要不待会儿重口味的吃多，就尝不出味道了。 每人一勺，先尝个味儿。 椰子淡淡的清甜味融入了鸡肉的鲜味，鲜味加倍。刚刚没喝椰子水的大人对这味道很是惊喜，很清淡的清甜，回味不会泛酸，唇齿留鲜。 一小碗汤，回味几下就喝完了。接着尝鸡肉。鸡肉的鲜嫩都出乎爸妈和奶奶的意料，在他们的印象里炖鸡汤用的都是老鸡，谁想到这鸡肉脱骨毫不费力。 椰子的清甜完全融入了鸡肉里，每一口都鲜甜无比，鲜的不想说话，只想一下一下回味品尝这鸡肉带来的鲜甜。 接着第二块蘸着料汁吃，有了小青柑的画龙点睛，整体料汁也是清爽无比的。尝过了刚刚的原味椰子鸡，蘸了酱料的又是不一样的味道，椰子的清甜搭配鲜咸酸辣，这下味蕾都打开了。 “蘸了酱料的更好吃。”朱春华尝了后说。 刘敏秀觉得，“都好吃，各有特色。” 这肉对钱一花的牙口很友好，龙凤胎一心在吃上，爸爸给他们捞什么就吃什么，“小心烫。”话说完，文雯急着吃被烫的表情一言难尽。 “吹吹再吃，又没人和你抢。” 文雯捂着嘴巴，也就几秒钟的功夫又开吃了。 勺子一直是朱春华拿着，眼睛观察着每个碗里的肉，谁的快吃完了马上接上。他自己碗里就一直那两块肉，光看着老母亲老婆和三个崽吃都感觉幸福的很。 在老爸要给朱莉碗里添三次肉时她护住自己的碗，“不吃了，还有饭呢。” “噢对，大家来吃点饭。”说着他就看谁的碗里空就要给谁盛饭。大家都不要他盛，刘敏秀说了句：“你吃你的，我们自己盛。” “为你们服务啊。” “又不是够不到。” 大家各盛各的，搅拌均匀的酱汁裹着长粒米饭，油亮得很。一大勺米饭，上面一块腊肠，入口甜咸交错，米饭的酱汁微甜，这个甜才是属于米饭的点睛之笔，丰富了米饭口感，与腊肉腊肠的咸香相得益彰。 “超爱这个米饭！”龙凤胎表示。 “爱吃这个，回去也给你们这么做。”钱一花只会在蒸饭时把腊肠往米饭上一放，她以为那样已经够香了。 想起过一个星期就要回去，各自心里都有些沮丧。不过今天第一天，先不想这个问题。 文超最快吃完一碗，勺子把碗里米饭刮得干干净净，一粒不剩，又盛一碗。 这饭算是集合了所有人的最爱，有肉有菜有饭还有心心念念的腊肉腊肠。没有别的配菜吃这个煲仔饭都足够足够了，这不还有椰子鸡火锅呢嘛。 吃了味道浓郁醇厚的煲仔饭，再吃块清甜嫩滑的鸡肉，吃出了恬淡闲适之感。 家里人多，朱莉一开始挑餐具锅具就是大容量。大号砂锅一人两碗的量都有，朱莉和妈妈一小碗就够了，奶奶和爸爸一碗多些，剩下的都是俩长身体少年少女的。 鸡肉吃差不多了，配菜涮火锅，吸汁的蟹味菇海鲜菇平菇来一些，再来一些猪肉丸和牛筋丸，鱼籽丸和年糕福袋。这些是龙凤胎的最爱。他们不管味道，新鲜没见过的都得尝尝。 大人们的战斗力不如他们，涮些生菜油麦菜就差不多了。 一家六口人外出散步消食浩浩荡荡。很明显的老中青三代，朱莉虽说现在都能扛起一家店了，穿着上还是喜欢粉色和有卡通图案的，皮肤是健康的白嫩和两颊带些肉，和弟弟妹妹站一起看不出多大年龄差。 在华市一家养一个孩子都够费力了，还得动用上两代的存折，三个孩子天方夜谭。看到这一大家子都不禁多看两眼。羡慕是羡慕的，随之而来想起养三个孩子补课费得是天价了，养不起养不起，移开视线。 走了几步回头，虽说有俩孩子眼睛细长不太好看，但这三个孩子都不是近视眼哎！瞬间有股上前询问经验的冲动。其实他们只要上前询问的话，朱春华一定会倾囊相授：“我什么都不懂，我只让他们吃饱，自然成长。” 逛到外面马路上，华市即便是偏一些的郊区，接近九点了仍然霓虹闪烁，车水马龙，街上行人个个精神抖擞，仿佛夜生活刚刚开始。 文雯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她左手挽朱莉，右手牵住超超两根手指头，对朱莉说：“姐，你还记得我们老家乡下隔壁的阿梅吗？和我和超超同岁，她初中读完就不读了，我问她奶奶，她奶奶说进厂里打工了。” “她自己不想读了？” “不不不，她初中成绩很好，她很喜欢读书的，是她爸妈不让读了。说女孩子读书没用，让她早点挣钱。” 超超说：“我初中也有三个同学不读了，不过他们真的不喜欢学习，考试考个位数。有两个好像也在厂里上班，一个帮家里看水果店。” “考个位数？哈哈哈，随便填也不至于个位数啊，这也是门技术活。” “有一个挺可惜的，他本来成绩挺好，一次期中考考差了，老师把他爸爸叫来，他爸冲进教室当着全班同学面打了他一巴掌，从此后他就自暴自弃了。” 文雯听了气愤的指甲去掐超超的肉，超超连忙弹开，“痛啊！” “噢，对不起对不起，太激动了。”文雯把他手指夺过来揉了揉继续牵着，“这样的家长应该去坐牢！他毁了他孩子一辈子！吼，气死我了！阿梅她爸妈也很过分，她弟弟考试也经常二三十分，怎么不让他休学！” 朱莉认真听着，思索了下，“你下次见到阿梅跟她说下，在工厂要么学门技术活，要么自己攒点钱继续读书。” “嗯！我回去一定要跟她说。” 朱莉却对此不抱有太大希望，儿童时期就被无情斩断的翅膀，有几个能自己长出来的。她切换话题，“你们呢，觉得学习费不费劲？” “学习哪有不费劲的，慢慢熬呗。”文雯叹了口气。 朱莉敲了下她额头，“话说的有道理，但不要叹气。” 文超有些担心，“姐，这里的学生成绩好不好，我担心到时候跟不上。” “这学校升学率还蛮高的，跟不上没关系，咱想办法，找老师找家教，华市大学多，很多大学生做家教勤工俭学的，找他们讨教些经验。” 后边，朱春华和刘敏秀在给老娘介绍各类生活用品店，哪家水果店便宜，上面写了生鲜店的有鸡蛋和蔬菜卖。钱一花很努力记着。 第33章 朱莉五点半起床, 奶奶已经在客厅拖地了。 这拖把还是昨晚上买的。 昨晚散步回来，拎回来两个拖把。家里卫生一直朱莉妈妈打扫，她喜欢用抹布擦地板，角角落落都能擦到。卫生间和厨房用不同颜色的抹布。家里有一个拖把, 平时用来拖拖床底够不到的地方。 昨天妈妈在卫生间洗衣服时跟她说：“你奶奶拖卫生间和客厅厨房都用一个拖把, 晚上出去提醒我买两个拖把。也不好让她老人家蹲地上抹不是。” 顿了顿补充道：“你爸看到你奶奶蹲地上擦地又要大惊小怪了。” “欸好,我记着。”朱莉从卫生间退出去,微微抿起一边嘴角,这是不是就是婆媳间的矛盾。也被她给体会到了。 买拖把时婆媳俩说起这个,确实有那么几十秒的尴尬。但朱莉看着觉得这种即时沟通的方式很好。天天放在心里才要出大问题了。 钱一花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像老家乡下隔壁家的，农忙时种个田婆媳俩还要在田岸上吵个架，引得大家都来围观。不过她早上起来就忘记了，到底是绿色的拖客厅, 还是黄色的拖客厅。 她就到厨房问儿子。朱春华告诉老娘绿色的拖客厅,黄色的拖厨房。钱一花还是觉得不好记,在客厅拖着拖着,突然想到，烧菜的油是黄色的，所以黄色拖把拖厨房，这样就怎么也不会忘了。 朱春华在厨房做早饭，肉末茄子拌面。 朱莉吃好早饭就去菜场了，今天仍做个黄豆炖猪蹄，再做个咖喱鸡块, 另外买了三块牛腱子。 直播间的人数比工作日多三分之一, 工作日没时间看，只有放假的时间是自由的。还有一些人和家人一起看。家人想看他们一个人在外吃得好不好, 担心整天吃外卖身体吃出问题来。外面的油和肉都让他们不放心啊。 “做生意的人哪有不黑心的，你以为是猪肉牛肉，实际人家给你放的老鼠肉。” 周小惠“咦”了声，十分嫌弃，倒胃口，只好让她妈妈看直播，“别的店我不知道，这家店我敢保证用的是最新鲜的肉。” 视频里，整个厨房展现在眼前。一共四个人，三个洗菜，一个备菜。 朱莉最后一个猪蹄切完了，满满两大盆，放一边开始切鸡块。面前不锈钢盆子一排整整齐齐，切好的肉片，鸭子，排骨等等。 周小惠她妈不看则已，看了一眼就停不下来了。周小惠把她妈妈的手机直播打开，她自己的手机还要回赵梦的消息呢。 赵梦没回老家，现在正是涨粉的时候，趁着假期还可以多拍几个视频剪辑好存着，还得学习下其他大博主的涨粉技巧。 “小惠，昨天的黄豆炖猪蹄你没吃到可惜了，那才是真正的一抿脱骨，满满胶原蛋白，看样子今天老板还做，我今天得点三份，两份留着下午刷视频啃。” 周小惠飞快打过去，“别说了，我好馋。” “你不是回家了嘛，吃妈妈做的饭知足吧。” “我和我妈说了，晚上想吃黄豆炖猪蹄，她看直播学呢。” 周小惠耳边突然出现她妈妈的声音，“啊呀，她这个卤料包里放什么我怎么知道，你给我发一条信息问问。” 盖上锅盖炖猪蹄了，朱莉开始做咖喱鸡块。鸡肉煸香，放土豆和胡萝卜煸炒，加盐与热水炖十二分钟，另起锅熬咖喱料。 底锅微微一点热油，加洋葱翻炒几下，加水与咖喱块，待咖喱块稀释倒鸡肉和土豆胡萝卜块，炖煮五分钟后，朱莉倒了一点点奶油进去，奶油会让咖喱口感更醇厚，再炖煮三分钟出锅。 龙凤胎在家里做着作业，忍不住打开手机看看直播，他们好奇中午吃啥菜呀，一看是黄澄澄的咖喱鸡块，文雯拍拍桌子，“中午有咖喱鸡块哎。” 文超抬头，“你快做作业吧，一个上午才做半张卷子。” 需要时间炖煮的菜都做好了，朱莉端出一盆牛腱子，倒掉血水，调料区各捞一把葱姜和洋葱放进去，再是香料区的花椒八角桂皮香叶，接着放酱油老抽甜面酱和黄酒。盆里浓浓的酱料，给每块牛腱子都抹上厚厚一层腌制。 直播间里的人好开心，今天中午有牛腱子吃啦。牛腱子可是好东西，幻想咬上那么一大片带着筋的卤牛肉，好想吃啊，待会儿不管多贵，都得下一单。 结果老观众算着时间点都快到开放外卖时间了，朱莉的牛腱子还没开始卤呢。 到点可以订外卖了，从上到下翻了一遍，也没有增加卤牛肉的选项，只有在直播间发评论，望朱莉能看到。 老板，牛腱子不做了吗？ 朱莉，你是不是忘了一个菜还没做？ 老板，牛腱子呢？牛腱子！ 如今奶奶也加入打包行列，朱莉菜全部做好，歇个二十分钟看评论区，顺手回复：牛腱子是自己吃的，单卖太贵了，我担心买的人少。 不贵不贵，你随便定价，我都买。 你竟然会担心这个问题，匪夷所思，你不知道我们整天下单都靠抢嘛？ 二十以下我都能接受。 大姐，这是牛腱子哎，你熟食店买一小块都要二三十了，好意思说二十以下嘛。 啊？牛肉这么贵的嘛？ 牛肉贵，牛腱子更贵，我能理解老板为什么不单卖。 十一点半朱莉要送奶奶回去，一点半吃饭太晚了，奶奶和弟弟妹妹不习惯，饿过头对身体不好。 给弟弟妹妹盛，朱莉用的是盛饭盒的长方形盒子，一盒全部是咖喱鸡块，一盒里全部是黑椒牛仔骨，两盒黄豆炖猪蹄，大盒子里盛啤酒鸭，糖醋排骨，油爆虾和鱼香茄子，另一个大盒子里全盛素菜。 没有血缘关系的只好盯着屏幕咽口水： 我也好想有个会做菜的姐姐。 姐姐，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姐姐，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 那我卡在四十岁了怎么说？ 小姨？ 小姑？ 远房亲戚？ 朱文雯盯着手机呵呵呵笑，她把手机翻转过来，“超超，你看他们发的，好搞笑，呵呵呵呵。”文超一记眼光递过来，文雯马上收敛笑容，低头拿笔，“我马上做题！”想起什么又抬头，“不做了，马上吃中饭了，我下午一定好好做题。” “你还是把手机还给妈妈吧。” “我下午保证不看了，手机放你这边。” 刚刚手机上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文雯把所有菜摆好，拍了张照片，待会儿发□□空间，现在可没那功夫。 “奶奶，一份猪蹄你吃，你喜欢吃这个，我和超超两人一份就可以了，我要吃咖喱鸡。”文雯第一筷子就夹的咖喱鸡，和以前吃过的不一样，姐姐做的这个有股奶香味。 ” “文雯会吃，我加了奶油。” 文雯很得意地挑了挑眉，“我猜对了。”她单独用勺子蒯了点咖喱汁，咖喱和奶香混在一起，好浓郁，软绵绵的。 咖喱鸡块要拌在饭上才好吃，电视里的咖喱都是这么吃的。 来上一勺拌着浓郁咖喱汁的饭，不羡慕了不羡慕了，他们做的能有我姐姐做的好吃？刚刚超超让她有些生气的，不气了。文雯见超超拌的咖喱太少了，热情的又给他舀了几勺，还有好些土豆块萝卜块和鸡肉，“多吃点。” 有的时候她看超超吃饭真急。不能多吃点菜嘛，菜好像跟他有仇似的。 朱莉要走，文超让她收起文雯的手机还给妈妈，“她上午只做了一张试卷，都在看手机。” “哪有这么夸张！”文雯为自己辩驳，哪有都在看。 朱莉马上想到了自习室，手机小程序里看了下正好还有两个空位，就是座位不连着。不连着也好，省的他们两个说话，得抓紧下单了，不能被别人抢了，“自习室去不去？那里安静。” “什么自习室？”名字是很好理解，但这是个什么地方？ “就是很多哥哥姐姐准备考试都会去那，那里比家里有学习氛围。” “好呀，去。” 文超想的要多些：“那里要花钱吗？” “需要，能提高效率花钱就值得。”朱莉给他们下单，“吃完打我电话，我在十字路口那里等你们。” 放长假，整座莱夏大厦都静悄悄的，只有楼上自习室比任何时候人都多。头一次来准备考十二月底雅思的两个女生，他们见这自习室怎么清一色的奇迹快餐外卖袋子，问了问正在吃饭的盛雨晴，“你们怎么都点这家，好吃吗？” “盒饭天花板。” 对“天花板”这个词抱有质疑，但看着确实很有食欲，于是她俩也点了。 陈佳乐工厂有八天假期，和盛雨晴越好每天八点过来，晚上八点回去。中饭晚饭自然是吃这家了。 她俩一人下两单猪蹄，咖喱鸡一份，再来个炒豆芽就可以了。如果中午不学习的话，可以吃更多，但没办法，学习为重，吃太撑脑子不好使。 一半猪蹄拌饭，一半咖喱拌饭，吃猪蹄拌饭的时候，觉得没有什么比猪蹄汤拌在饭里更合适了。吃咖喱拌饭时，又觉得这个咖喱奶香味和米饭太搭了，上了回东南亚。 土豆和胡萝卜要搭配着米饭一起吃，再来口黏黏糊糊咖喱鸡肉，吃出了假期的悠闲惬意来，东方胃最后还是要以两块猪蹄作为结束的。 三轮车朱莉没骑出来，载饭盒还可以，载人太拉风。她骑的电瓶车，车后座坐妹妹，文超一辆共享单车。 路很好认，笔直过三个路口，马路对面就是。 “上面七楼就是，座位时间到六点。到了你们可以自己走回来，要骑共享单车的话就骑笔直的这条路，剩下的自己走。你们骑自行车过大马路我不太放心。” 龙凤胎连连点头应着。 他俩上了七楼，按着门牌号找到自习室，就被门口那玻璃门难住了，拉不动，怎么进去啊？ 第34章 他俩上了七楼,按着门牌号找到自习室，就被门口那玻璃门难住了，拉不动，怎么进去啊？ 里面一排吃饭的人听到动静都转头往外看, 一个男生率先够过去开了门, “旁边有个机器, 脸扫描一下就可以开了。” “噢, 谢谢哥哥。” 文雯觉得很神奇, 又退回去扫这个机器, 出来一个机器女声：“身份核验通过。” 文雯在机器右下角看到了自己照片，原来刚刚老姐拍照片是这个意思，他拉着超超也要来照一照。朱文超以为每个进去的都必须照一照，于是在机器前站定，等待“身份核验通过”这句话。 男生其实很想说, 门都开了, 直接进来呀。 不过陌生人之间都习惯能少说就少说了,他便回到座位继续吃盒饭了。心里想着,现在初中生都这么大摇大摆谈恋爱了吗？这俩孩子不会是为了防止家长发现才来的这自习室吧。唉，上学就该好好读书呀，看我不好好读书，现在考研都不敢报985211 。这俩小屁孩懂啥？ 俩小屁孩进来，看到用餐区都是奇迹快餐的外卖袋子，文超看妹妹眼睛闪过一束光，咧开嘴角, 迅速把她拉走了。文雯那句“这店是我家开的”就没机会说出口。 帘子后是另一番景象。四排桌椅,个个低着头，不是在做题看书,就是戴着耳机听视频课。这些老师他俩一个都不认识。 比老家的图书馆还安静。两人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压迫感，好好学习的决心油然升起。 每张桌子上都贴了数字，文雯小程序上看了眼自己的座位号，自觉把手机交给超超。 他们两个座位隔得远，还分别都在角落里。 文雯是第二排倒数第二个位置，她环视了一下周围，旁边靠墙这哥们儿是唯一抱枕抱枕在睡觉的，桌上放了两本《财务成本管理》、《战略与风险管理》，这是啥？ 右边这个短头发姐姐在做英语阅读理解，这她熟。她也从一堆试卷和作业本里抽出了张英语试卷。 做之前玩了一分钟台灯开关。这家自习室好高级呀，台灯是触控的。但是现在室内亮度正好，用不着台灯，可惜了。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又学习氛围浓郁的环境，加上超超又不在身边，递小纸条的机会都没有，身边也没手机，投入进去很快。一个小时十分钟，还剩篇作文。 作文最头疼了，她咬着笔，隔壁姐姐起身离开，很快又回来了。纸杯上印着春雨自习室，一闻就是咖啡，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于是座位上便坐不住了。 出了学习区就是用餐区，这时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她就更加自在了。 用餐区角落里有台饮水机，旁边的架子完全引起了她的兴趣。墙上贴的“免费取用”。 上面一层好多东西，便利贴，胶水，圆珠笔铅笔橡皮，玻璃胶，双面胶，订书机，直尺三角尺，连圆规都有，下一层是小零食和咖啡。那个姐姐倒的肯定是这里的咖啡。 再下面好几种罐装的茶叶，绿茶，茉莉花茶，玫瑰花茶。 这片小天地太合她口味了。学习用品是用不上，自己都带了。她好想喝咖啡，又纠结于喝了晚上睡不着。最后决定喝茉莉花茶。 给自己倒一杯，给超超也倒一杯。再拿两颗旺仔牛奶糖。 文超要说谢谢，她潇洒走了。文超放下笔，喝了口茶水，茶是温的，但喝下去沁人心脾的凉，这什么茶？ 他是第三排的倒数第二个位置，左边的人埋头做题，右边的在看视频课程。两边桌上都叠了好几本书，都有考研二字。 “考研”二字在他生活中算是新兴词汇。他的目标，以及他周围同学的目标都是考大学。考大学都很费力呢，考研更遥远。 大学是向往的，学习也不排斥，原本因语文老师处处针对他而心情很不好，上星期历史老师开导了他一个多小时，想通了不少。 他很喜欢这里的学习氛围，喝完水接着学，把物理和数学的最后一道难题都解出来了，超有成就感。 下午休息时，钱一花让孙女带着去买袋面粉，她还是不太敢一个人出门。 她要做葱油饼，儿子儿媳说想念这个味道了。朱莉记忆中奶奶烙的葱油饼味道也超好。 葱油饼和牛肉粉丝汤再搭配不过了。 牛腱子淹了有六个小时，下午去厨房第一件事卤牛腱子。腌过的酱汁放锅里煮到沸腾，放牛腱子，朱莉把搭配好的卤料用纱布包起来，放进锅子里，小火炖九十分钟。 接着做下午的菜，九十分钟一到，保鲜袋包好放冰箱冷藏，方便腱子肉定型。 家里就钱一花一个人，家务活都干完了，电视一直开着，也看不进去什么，就听个声音。她等着五点钟开始和面。 和面时得多加些水，和出来的面团软，煎出来的葱油饼才更煊软。半小时里，她又把厨房各处都擦了一遍。 取出面团放在矽胶垫子上，此时的面团已经松弛的如水般流淌。矽胶垫子上撒上一层面粉，面团和起来就不沾了。这垫子是下午孙女在手机上订的，她记着也就过了四十分钟就送到家门口了。现在这高科技越来越先进了。 大面团轻轻揉搓成长条，分成小剂子，给它揉搓成圆形，再醒发一会儿。 接下来做葱油。小葱切成葱粒倒油，加盐和花椒粉调味。 垫子上撒一层面粉防止粘连，二次醒发的剂子擀圆，铺上一层葱油，从圆心这开一刀，卷成圆锥形状，底边按压收口，轻轻擀成圆饼。力道不能重，否则煎出来的面饼太硬。 葱油饼不能太早煎，煎完他们回来凉了又不好吃，回来再煎也不成，他们回来还要做牛肉粉丝汤。 六点的时候刘敏秀不放心，朱莉这边也忙的差不多了，不再继续添菜了，仍旧开着电瓶车去接他们。 他们到家，钱一花起身去煎葱油饼。文雯从回来路上嘴巴就一直嘚啵嘚啵个不停，从她和超超进自习室不知道怎么开门开始，到那免费茶叶免费咖啡便利贴，再到不知道怎么使用的打印机…… “姐，我一个下午做了三张卷子，效率从来没这么高过！大脑高度运转，饿死了。” 厨房里，油煎过后葱油饼的味道就散发开来了，满屋子飘香。文雯到厨房里去守着奶奶的葱油饼，这回换文超，“姐，那里好多考研的，还有考什么cpa ，教师资格证，什么医学基础知识，我一直以为只有初中高中才有那么多考试……” “不不不，即使我上的大专酒店管理专业也有很多考试的。有些不是书面答题，是实操考试，每星期还要轮班去学校里的餐厅宾馆值班，也是有考核的。如果做大酒店的厨师，还要考厨师证，一级一级考上去。其他工作没做过，我想应该也是一样的。学无止境嘛。” 这些完全刷新文超以前的认知，他所想的一切只到高中为止。 朱莉看着弟弟一副锁眉深思的样子，拍拍弟弟后背，“虽然你们现在的最大任务是高考，但老姐还想问，你以后有没有特别想做的工作？” 文超的眉头更紧锁了，特别想做的工作？他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刚刚上高一一个月，连特别想读的大学都还没想好呢，“我想想。” “慢慢想。” 文超知道的工作也有限，医生，律师，老师，警察，除此之外…… 文雯盘里端了两个葱油饼出来，嘴里吃着一个，“香晕了。我今天要吃五张饼。” “先垫垫肚子，剩下的马上煎好。莉莉，你爸爸妈妈这个时间点应该快回来了吧？”朱莉看了眼时间，“嗯，奶奶你煎完，爸妈应该就到了。” 朱莉和弟弟妹妹一人一张软呼呼的葱油饼，印象中的味道。面饼里葱花十足，一咬满口葱花香。煎过的葱花生腥气没有了，只留下葱花诱人的香味。 对半撕开，分了好多层，每层都嵌着满满的葱花。比手掌还大的葱油饼几口就解决了，就一张，只垫了十分之一的肚子都不到，尤其是两个长身体的孩子，但是他们都很自觉，要等爸爸妈妈回来一起吃。 朱莉吃完就去厨房了，奶奶煎葱油饼，她切牛腱子肉，泡些粉条。 牛肉粉丝汤算是快手汤了，姜片爆香，牛肉末放进去翻炒几下，倒热水。这一步主要是让粉丝汤里也有足够的牛肉鲜味。 汤煮沸放粉条煮软，撒一把葱花香菜，关火。 屋外有开门声音，文雯把刚刚和她说的又和爸爸妈妈复述了一遍，稍加修改。 汤碗里一人一碗粉丝汤，整齐码上切好的卤牛肉，半个身子探出厨房，“端汤。” 文雯和文超立马闪进厨房，一人端葱油饼，一人端汤，来回三趟。 一人一碗牛肉粉丝汤，葱油饼放中间。昨天是完全新奇的椰子鸡火锅，今天是从小吃到大的葱油饼，搭配牛肉粉丝汤。显然葱油饼是意料得到又百吃不厌的美食。 朱春华和刘敏秀常年在外，一年到头吃葱油饼的次数就那么一两次，想念的不行。 还等什么，先一人一张葱油饼抓起来吃吧，入口像是直接归了味蕾的故乡，煊软的面饼夹杂咸香咸香的葱花，香到家了。 楼下早餐小铺就卖葱油饼，那里葱哪有家里加的多，“外面做的完全抵不上家里的香。”朱春华三两口解决掉一张饼，吃太快有些噎，来一口鲜香的牛肉汤，摸摸肚子，“这顿吃得舒服啊。妈，天天吃葱油饼都吃不厌。” “要吃葱油饼还不简单，我这几天多做几顿，给你们冰箱里也冰一些。不过葱油饼还是要吃现成的，冰过的不香了。” 刘敏秀也爱面食，好多面食都是跟婆婆学的，做的自然没有婆婆做的好。主要在家时也没啥练手的机会，他们一喊要吃什么什么，她婆婆老早做好了，不带隔天的。这点真的好的没话说。 文雯和文超在家常吃，葱油饼就没有吃厌的时候。吃了两张原味后，文雯的新吃法，她把牛肉包进葱油饼里吃，又是另外一番风味。再嗦一口滑溜的粉丝，来一口牛肉汤，“嗯！美味极了！”一脸享受。 下午用脑过度，吃起来格外香，还完全没有负罪感。 文超把一张葱油饼对折两次，一口能咬的更多，再往牛肉汤里蘸蘸，饼皮更松软了，还带着牛肉的鲜味，嗦一口粉丝，嘴巴里再也腾不出一点空位。 最后要来解决汤碗里的大块卤牛肉了。葱油饼与粉丝汤一干一汤，葱油饼与卤牛肉，一荤一素，想不出还有什么比牛肉粉丝汤更搭葱油饼，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葱油饼更搭牛肉粉丝汤。 朱莉吃了两张葱油饼后，把第三张的撕成几片，泡在牛肉粉丝汤里吃。文雯和老妈奶奶也这么泡着吃，夹起来一块滴着牛肉汤，混合着香葱香菜的葱油饼，也是香的很。 二十二张比手掌还大的葱油饼全部清空，钱一花看着由心的成就感。 碟子里另外切的牛肉大家都不夹，长辈留着孩子们吃，孩子们呢，想的是爸妈和奶奶不吃我们也不吃。今天吃碗里这些牛肉就够够的了。 朱家人根本就没养成大口吃牛肉的习惯，碗里这些吃完就大够特够了，他们每一口牛肉想的都是钱啊。朱莉给每人都夹几片，剩下的都分文雯和文超碗里，“冰箱里还两大块呢，这几天得把它吃光。” 夹到了汤碗里，大家只好享用。 龙凤胎吃着碗里的牛肉可真满足啊，能咬到Q弹的筋，牛肉一点不柴，还能沁出咸甜的肉汁来。 牛肉就是比猪肉香，下午动脑的亏空全部补上了！ 第35章 休息的两天朱莉带弟弟妹妹出门, 家里大人就不去了。 因为他们去的是游乐场。 龙凤胎都没去过游乐场，朱莉也没去过。出门除了各自背个斜挎包，包里放了个手机外，两手空空。文雯和文超带的老妈奶奶的手机。 去了那儿,三人傻眼,事实证明节假日别外出的好。来都来了,票都买了,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排了半小时坐到海盗船,半小时坐到旋转木马,一个半小时坐到大摆锤，接着就到吃中饭时间了，游乐场的餐厅有限，一家炸鸡，一家披萨,和一家,他们谁也不想见到的店——金帽子快餐。 三人默契地低头进了隔壁披萨店。 走近柜台,抬头看见披萨价格最便宜的都得七八十, “这么贵？”往前的脚步就有些犹豫了。 这份犹豫落到了朱莉眼睛里，她选择视而不见，“我要个榴莲芝士的，你们呢？” 文雯视线落在上方屏幕上，手指捏着下嘴唇思考，脚步慢慢靠近，和超超小声商量,其实也没啥商量的,文雯说出自己想吃超级至尊披萨时，超超：“那就吃这个吧。” “你最想吃哪个？” “我也想吃超级至尊披萨。” 三人两个九寸的披萨足够,再来两份意大利面和一份鸡翅，还有三杯柠檬水，朱文超瞄到收银机器上显示的数字，心里咯噔了一下，出一趟门也太费钱了。昨天奶奶做的葱油饼也是饼，价格咋就差的那么大呢。 一人一份意面当作主食，两个披萨，还有鸡翅，完全足够了。上午排队三小时，玩十分钟，体力都消耗在排队上了，腿肚子酸得不行，急需吃点东西补充能量。 “这和电视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嘛，人家就拍了坐旋转木马的镜头，没拍坐旋转木马之前要排这么长的队啊！” 文超打趣她，“偶像剧里都是骗人的。” 文雯撇撇嘴，“这下打破滤镜了。全都是泡沫……” “是一霎的花火……”朱莉马上接上。 文超点点头，叉了一大圈意面进嘴。 朱莉一盘意面吃完，再吃一块榴莲芝士披萨就饱了。文雯文超尝了，马上倒戈榴莲芝士披萨，真是又臭又香又甜的，奶呼呼，很符合他们的口味。 龙凤胎没吃过榴莲，吃芝士的机会也很少很少，不知道原来榴莲芝士披萨这么好吃，奶呼呼的还能拉丝。一人一块榴莲芝士披萨，吃得那叫一个惊艳和享受。 还剩下三块就不吃了，“带回去给爸妈和奶奶也尝尝。他们也没吃过。”文雯说，手上就去拿另一个披萨了。 “家里没烤箱也没微波炉，带回去硬了就不好吃了。你们能吃多少吃多少。” 龙凤胎吃到最后，还剩下几块鸡翅和两块披萨，朱莉去拿了个袋子打包，塞进包里，“待会儿排队的时候吃。” 不出意外，“过山车”排了一个半小时，玩了五分钟，“激流勇进”排了两个小时，鸡翅披萨吃光光，进去还一人花了十五买雨衣，十几人坐在船里等着，突然一股水流把他们的船从高处冲下去，猝不及防，“呸呸呸！”水进嘴里了。 朱莉还好，她雨衣裹得紧，龙凤胎就成了落汤鸡，三人赶紧回家。 刘敏秀一摸他们的衣服，赶紧煮老姜茶。虽说今天还是大太阳，都十月份了，总归不比夏天呀，感冒可不得了。 一杯老姜茶下肚，胃里暖烘烘的，年轻人体力好得很，洗完澡身体清清爽爽，一点事也没有。朱文雯掏出包里那票根，湿哒哒的，第一次去游乐园，她还想好好保存呢，不会再有下次了。心脏受不了，排两小时玩五分钟也受不了。 吹风机改吹票根，“老姐说得对，幸好我和超超把披萨都吃了，没带回来，带回来披萨肯定也被水淹过不能吃了。” 刘敏秀还以为什么事呢，“披萨我们不爱吃，你奶奶中午又做了葱油饼和麻酱糖饼，我们就好吃那口。以后出去吃饭不用给我们留的。” 朱春华从厨房出来，两手各一盘饼，左手边葱油味的，右手边麻酱味的，“来，吃，中国式披萨。” 在朱春华的观念里，七十几块钱买张饼，心疼死他了，上面的肉还那么少。不过他不能张嘴说，小孩子喜欢的东西自有他们喜欢的道理。一说心疼钱，下次他们到外面该不敢吃了。 朱莉和弟弟妹妹第一张拿的都是麻酱糖饼，刚出锅的同样煊软，捏起来软绵绵的。 “呼呼呼，好烫。” 朱莉习惯边撕边吃，也是分层的，每层充足的红糖麻酱，闻着空气都是甜蜜蜜的。麻酱和红糖都不是很腻，甜的很香，而且是越嚼越香。 榴莲芝士披萨也很香甜，这时真让龙凤胎他们选哪个更好吃，保准说麻酱糖饼，麻酱香谁抵挡得住。 在老家他们可不是经常能吃到麻酱糖饼的，奶奶嫌麻酱贵，葱地里拔一把就是了。 “一样吃一张就够了，别吃多啊，还要吃晚饭呢。”朱春华提醒孩子们，他拿出来只是让他们先垫垫肚子。 厨房里“刺啦”一声，钱一花把茄子倒进锅里翻炒，待茄子软了倒青椒，一道青椒炒茄子出锅，下一道虾米冬瓜炒腊肉，再是榨菜豆腐炒肉丝，红烧带鱼，糖醋排骨，还有一个牛肉粉丝汤。 “今天菜都是奶奶烧的，奶奶很辛苦。”朱春华发言。 “一点不辛苦，待着都发霉了，不让我做饭才辛苦。和莉莉做的不能比，但莉莉也从小吃惯奶奶做的了，肯定也不会觉得难吃是吧” “怎么会，奶奶，你做的味道就是家里的味道，我怎么会觉得难吃。”朱莉真是受宠若惊了。 很小的时候连垃圾堆都翻过，朱莉真的只对自己做菜要求高而已，只要是粮食，她都爱。 朱春华最爱吃榨菜豆腐炒肉丝，刘敏秀爱吃这个黏糊糊裹了很多面粉的糖醋排骨，文超爱吃冬瓜虾米炒腊肉，文雯爱吃红烧带鱼，莉莉爱吃青椒炒茄子，钱一花做每一道菜都是有讲究的。 菜清盘，饭清盘，文雯悠哉游哉撕葱油饼吃，文超誓要把牛肉粉丝汤清空。 排了一天队，腿肚子发胀，晚上沾床就睡。 第二天只想去个安静一点的地方玩。想了好久，去大学。 他们大清早预约，华大的参观名额早就满了，网上搜了才知道要提前一个星期预约。华大旁边就是华市师范大学，朱莉觉得都是大学嘛，去看看再说，人多再转去别的地方。美术馆、博物馆、天文馆都可以。 进门就是一条长林荫道，右边一个篮球场，几个学生在打球，朱莉没有正式进过校园，看什么都新鲜。后面俩小孩更是只能想象，连想象都受见识局限。 朱文雯对校园的认识完全从校园青春偶像剧里来，很大的有阶梯的教室，望过去老师都是缩小版本，路上随时有抱着书本的学生走过，很宽敞漂亮的宿舍。 电视剧也就取局部的景，也看不出来具体是哪个学校。 朱文超更是了，他平时很少看电视，看还看的是卡通或动漫，他对真人演的根本就没兴趣。 看右边篮球场，龙凤胎想法各异。 朱文雯眼睛发光：哇，大学里真有篮球少年！ 朱文超想到的是这些人好有活力，他也想成为其中一员。高中的篮球场只属于体育生，上体育课也基本是完成任务，大家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不知运动是何物，整个环境让他很闷。 进门一个篮球场，已经让他们有了无限好感。 沿着林荫道再往前走，一块很大的广告牌，是个留学广告，广告牌旁一排共享单车。校园里竟然有共享车，不管是留学广告还是共享单车，再次刷新他们的认知。 朱莉以前的校园是个分校区，进门一幢学校下辖的酒店，再进去就是两排相对的建筑，四幢教学楼，一个餐厅，五幢宿舍，一个操场。半个小时能走完一圈。 他们走在林荫道旁边，中间不时有骑着自行车或开着电瓶车的大学生经过。走了五六分钟吧，又是一个大操场。三人就进去看了看。 里面还挺多人，跑步的，还有带着小孩来跑步的。草地上一堆一堆集中的人，远处整齐地站了三排学生，前面老师不知道在跟他们讲些什么。看上去像是学校里的人，或者是住在附近的。 像他们这样的游客也很好辨认，兴奋拍照的就是。 朱莉问弟弟妹妹们要不要拍照，他们都摇摇头，此时只想融入沉浸这个氛围中，并不想拍照。 朱莉在心里纳闷，也就一街之隔的两个校园，怎么大家都往隔壁挤？ 其实这答案应该全国人民都知道——全国人民上到八十岁老妪，小到三岁刚识字的儿童，只认识华大。 出了操场脚已经开始酸了，此时后悔刚刚没扫辆共享单车来骑。林荫道真的好长，走到头分叉口还是没看到集中的教学楼啊，他们选择左转，路上骑自行车和电瓶车背着书包来来去去的人最多，只有他们这些游客是走路的。 终于看到三幢建筑了，上面写着教七楼，教八楼，教九楼，那前面至少还有六幢教学楼，结果他们往前骑，什么科技楼，演播楼，校医院，学十一楼。 朱莉感慨，“在这读书没交通工具还真不行。” “姐，一个大学竟然这——么大，这不得迷路啊？”她现在就已经晕头转向，怎么出去都是个问题。 食堂还分员工食堂，第一食堂，第二食堂，路过一个便利店，朱莉和弟弟妹妹停下要进去买杯饮料，结果在门口遇到了个熟人。 朱莉定睛一看，这不是工地做暑假工那男孩儿嘛。 第36章 朱莉定睛一看, 这不是工地做暑假工那男孩儿嘛。 男孩儿比朱莉还先认出来，因为她那有特色的长相。他摆手叫了声：“姐姐，还记得我吗？” 陌生男孩叫他们老姐“姐姐”，龙凤胎神色立马严肃, 我们的姐！ “当然记得, 你是这个学校的？” 这熟悉的笑脸一下就让他回到了那个在烈日汗如雨下的日子, 三轮车摊上的中饭是他每天一大动力。这个姐姐还老是想方设法的给他多盛一点。 这个姐姐一看岁数也不大, 是他在工地唯一能见到的同龄人。 暑假时, 他一人在陌生城市的陌生工地上, 整个工地就他一个十八岁男生，其他最小的都比他大十四五岁了，大多数都是和自己爸爸一样年龄。 他一个从来没出过出生城市的人来说，特别孤立无援。 工地上的大哥大叔们大多都很好，但见不到同龄人, 又每天生活在已经对生活屈服, 或者说已经习惯出口来几个不干净词汇的大人们中间, 真的很容易丧失掉积极向上的信心。 这时候这个姐姐就出现了, 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使不完的力气，积极向上。无论是说话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是举手投足的利落。而且她的为人处世，从周振目前的认知来说，非常认同。 她不会因为一个大叔就买一个菜一份饭而露出任何嘲笑或看不起的话语或表情，但如果有人插队，或者言语中带着不太友好的“妹妹，给你哥哥多盛点”之类的,这个姐姐真的有立马走人,宁不做你们所有人生意的气魄。 这给当时的周振带来了很大的坚持自我的勇气。 当然，她做饭也是从小到大没吃到过的美味。 那段时间每天干活干的短袖就没干过, 上午最期待中午那顿饭，有肉，有足够吃饱的米饭，下午就好熬多了，第二天马上又来了。 那一个月他吃的肉可能有过去两年的量。 离开工地那天，还为没吃到盒饭遗憾了好久。开学因为军训加上要熟悉学校的各种事情，实在腾不开身来，才到现在都没去买上一盒。 前阵子网上那恶意抹黑的视频他也看了，但心里总有预感，老板肯定能解决的，事实证明预感很准。 周振站定，微微笑着说：“我是地理科学学院的。”他指指，“就在前面那幢楼。你们是来参观的吗？” “是，我带弟弟妹妹来看看大学校园。” 旁边文雯挥了下手，“哥哥好。”文超的声音略微小些，更腼腆。 周振和文超动作如出一辙，挠挠头，腼腆地回：“你们好。” “你们是刚进来吗？还是已经参观完了？” “进来不久，你们学校太大了，绕不完。” “我刚开学进来时也觉得太大了，迷路好几回。熟悉了就还好，我们每个学部都有自己的教学楼，基本不会去别的学部。”顿了顿，“我和你们一起走吧，待会要出去的话可以直接走北门，省的走回头路。” “那太好了！”文雯率先回答。 朱莉得意满满，“姐的人脉都到华师大了。”又问：“弟弟，我们会不会耽误你事儿啊？” 周振摇头，“不会，我下午没事儿。” 周振早上四点五十起来跑步，回宿舍洗完澡就去了自己学院的一个空教室，六点空腹学到十点。 平常中午一直吃的苏打饼干，吃太饱学习会犯困，当然也能省钱。今天苏打饼干一包都没了，就打算趁现在人少早点过来买。 还真是巧了，饼干早一天晚一天吃完，都不会碰到他们。 按计划下午做教材后面七道习题，晚上能补完就补，十点补不完就明天早点起。难得在学校碰到认识的人。应该说，他在华市也不认识什么人。 一起出发前，四人交换了名字。虽说认识，脸也熟，但名字还没知道呢。 朱莉和弟弟妹妹们不再抓瞎式的这边逛逛，那边逛逛。周振也扫了辆车，骑在稍前边，给他们介绍各个学院，图书馆，食堂，体育馆。 不说朱莉，朱文雯和朱文超才知道，原来大学里是分学院的，有教育学院的，地理科学学院的，文学院，心理学院，哲学学院，法学院，生命科学学院等等好多好多，光学生宿舍楼就是十几幢，还分布在不同区块，食堂有四个，还有西餐厅，咖啡馆，超市和面包店。 “那哥哥，师范学校读出来就是做老师吗？怎么还有法学院？”朱文雯甚至没听说过哲学学院和生命科学学院，真的有人学哲学？生命科学学出来又是做什么的？法学院毕业出来教什么？初高中都没有这门课。 周振耐心给她解释：“不全是。应该说，只是很少一部分才会做老师。很多人读研或留学时都会选择换学校或换专业，不换的，哪怕是要做高中老师，也得是硕士文凭，教大学的话得读到博士。本科毕业要做老师最高只能教初中。局限性很大的。况且现在只要不是专业性很强的工作，其实什么专业的人都可以去做的。读哲学的人毕业出来做歌手的都有。专业和工作没必然联系。” “自然，如果就读专业和自己的喜好和工作都匹配的，那是最好的。” “哥哥，你读的专业是自己喜欢的吗？” 这个问题周振还真是有一分钟没出声，四人继续往前骑着，“目前不太确定。” 文雯很快就问：“为什么？” “地理是我高中最好的科目，学起来也轻松，当初报的这个最保险。先进一个排名靠前的大学要紧。再怎么样做个老师没问题。但，我比较倾向于以后做律师。” 这其中牵扯的问题有很多，首先，转专业得等到第二学年，而且原专业两个学期都得考到年级前三十。他自身呢，也对自己的性格是否适合做律师抱有怀疑。 周振想做律师是有原因的，他爸爸在外面打工多年，拖欠工资已经遇到不是一两次了。每次见父亲扛着一蛇皮袋行李哼哧哼哧出门打工，风里雨里晒的，到头来工资能不能按数发都是个问题，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是不按数发，找理由这扣一点那扣一点，哪怕一点理由不给你，就是蛮横的扣掉一部分，也拿他没办法。因为农民工签的都不是企业职工合同，有的劳动合同都不和你签。 不签能撂挑子不干吗，不行！老板坏透顶了，不签就换人，自然有的是人不签都愿意干。但像他爸爸这个岁数的，已经没有多少工种可以选择了，要赚钱只得干。到时只能由老板看心情给钱。 就算几个月半年白干了，你也没办法告他。一上法庭，人家就拿合同漏洞说事。那合同就是完全按照他们的利益出发的，专在这上设陷阱。闹到法庭，也算是完全得罪老板了，不光这个工地的钱捞不着，他还要打电话给所有认识的工地不收你这个人。 到这一步，文化知识不多的农民工就真叫走投无路了。 这些都算后话，农民工上哪去告都不一定知道。 便民服务多数是摆设，花钱请律师人家才给你认真办事。律师费又得按照全部追回金额的至少百分之十算，五万就是五千，一审解决不了还得二审，还得给二次律师费。 人家老板能拖，农民工拖不起啊，只好再立马进入下个工地。接下来又得看这个老板发工资时是否大发善心了。如此恶性循环。 这些都是周振网上搜到的。 他就想着，如果他成为律师，一切法律条文都能信手拈来了，就不会让父亲再吃这样的哑巴亏。还有像他父亲这样的农民工。 听说当律师干得好的话，是很赚钱的。他如果赚了钱，就不让父亲再外出干活了，爷爷奶奶也不用这么大岁数还种地卖菜了。他要把爷爷奶奶都接到城里享受下便利的生活。 问题是，周振是个说话都要在心里想半天的人，他一直认为自己嘴笨，嘴笨的人怎么做律师？ 这种两难问题在这之前完全不在龙凤胎的思考范围内。朱文雯今天不想明天的事，有事还有超超可商量。 这方面是朱莉的局限，她只能用自己做事的思维来，“有没有什么和律师相关的实习，没有特定专业限制的？” 这事周振也想过，“实习也得过法考。除非前台。” “你本来就是地理专业，找个实习老师应该要容易些吧，或者那些培训机构，或者……家教之类，这些我也不是很懂，教教说不定就知道自己能不能长久的接受做一名老师了。” 周振若有所思，“好，姐姐我先去试试看。” 这问题都缠绕他半个暑假加开学一个月了，虽然每天都很认真努力的上课听讲，但闲下来时又对自己的未来很迷茫。 小朱姐说得对，反正现在就两个选项，要么地理老师要么律师，律师现在没办法试，先教教地理看，能接受就不用费脑筋想转专业的事了，不能接受那这选项就排除了，只剩下律师了。到时一门心思转专业就行了。 华市师范大学学生找家教工作不难。 朱文超一直没说话，也不问问题。他在想前两天姐姐问的问题，有没有特别想做的工作。嗯……现在还是回答不了，不过他感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路过三食堂，朱莉上午在网上搜时，听过一耳朵这学校的三食堂也对外来人员开放，问过周振经确定后，四人进了食堂。 如果不开放，那她就打算请他们三人去外面吃了。总不好刷周振同学的卡，钱就算转过去，以他和弟弟这相似的性格，对着手机屏幕点不点收就得纠结半天。 周振介绍：“一楼是普通食堂，二楼小吃多些。” “你们随便选，我请客。” 两人男生无一人发言，文雯积极踊跃发言：“二楼二楼。” 第37章 二楼是一间间用三夹板隔开的店铺。 朱莉走在最后面, 毕竟这里她岁数最大，先让他们选。要是看到舍不得点的，她在后面就顺便点了。 两个男生迟迟不下决定，朱文雯想吃的可多了。一家家走过去, “姐, 我想吃麻辣香锅, 我还没吃过麻辣香锅呢。” “可以啊。” “欸,这里还有卤肉饭和肉夹馍,我也想吃。” “也可以啊, 吃嘛。”朱莉回。 再往里走，只见店老板从一个巨大瓦罐里拿出一个比手大些的小瓦罐，朱文雯眼睛亮了，放掉超超的两根手指，小跑过去, “这是什么啊？” 这回回她的是店老板, “瓦罐汤。来一份吧, 一个套餐里有一盘主菜, 一份瓦罐汤，一碗饭。” “主菜是什么？”文雯紧接着问。 店老板指指头顶上的招牌，并说，“可以选口水鸡，盐水鸭还有新奥尔良烤鸡腿。” 文雯随着她的视线望上去，好新鲜的吃法，无论如何得来一份, “姐,我要吃这个！” “决定了？” 文雯重重点头，“嗯！” 妹妹停下等她的口水鸡套餐, 文超也很快下了决定，走回两个摊位，跟姐姐说要吃巴西烤肉木桶饭。周振是木桶饭旁边的油泼面。 隔壁烤鱼小铺本不起眼，一位穿着厨师衣服，戴着厨师帽子的大叔端着烤鱼从里间出来，文雯的视线又随着烤鱼走了。大叔将烤鱼端到近处一张餐桌上。 烤鱼架子下是一小块点燃的蜡烛，铁盘子里的鱼汤咕嘟咕嘟沸腾，冒着热气，烤鱼上面辣椒香菜红绿相间，看着很诱人。 朱莉看妹妹两眼放光，不用她开口，率先说：“烤鱼也来一份。” 做生意的老板耳朵尖着呢，下一秒就问：“好嘞，一条烤鱼是吧，要等二十五分钟可以吗？” “可以。”现在时间还早，下午没什么事，等一会儿也没什么，正好歇一歇。 老板给了朱莉一个号码牌。朱莉去找了个空桌放着，给他们指了指放号码牌的桌子，“你们先去吃，我买饮料。” 二楼这边也就一家卖饮料的小店，卖手打柠檬茶。 朱文超这边，巴西烤肉木桶饭也很快，老板娘端了个小木桶出来，“沙拉酱还番茄酱？” 文超想了几秒，“沙拉酱。” 老板娘快速的在烤肉上面挤了一圈沙拉酱，“酱菜自己加。” 他现在对免费加的东西都有阴影了，只加了平平的两勺就端上去等隔壁的周振了。 这三个小孩把餐盘端到座位上也没有马上吃，留文雯坐着，两个男生走来了。 四杯手打冰柠檬茶，送了四只小鸭子。朱莉自己一杯，另外三杯他们拿着，文雯那杯自然文超拿着。 这些饭可得他们意了，从来没见过，从来没吃过。而周振呢，虽见过，可从舍不得买来吃。周振总听是室友说起多想念他的家乡美食油泼面，这油泼面到底什么味道。 还有一个原因，油泼面在楼上这些店里，算是便宜的。小朱姐那么热情的问他吃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付会令她扫兴。 三样食物里，就数油泼面的气味最霸道，辣椒粉与大蒜经热油一泼，香味完全激发出来。周振将面与辣子拌匀，整个面都红彤彤的了。来上一口带着蒜粒的面条，噢，原来是这个味。辣子真香，香而不辣。 这一口香的，简直可以和肉媲美了。 朱文超对自己的木桶饭也很满意。不过造型上，有那么小十分的不满意。他以为木桶饭，饭是装在木桶里的，结果，是盛在一个不锈钢碗里，这个碗放在木桶里。 文超从上到下舀了一勺，品了品，自个儿觉得还不错，烤肉烤的干，有微微焦香，刚刚只尝到一点点沙拉酱，但那一点点味道他觉得是整口饭的点睛之笔。这烤肉饭应该拌匀了吃。 拌到肉眼看上去，烤肉、酱菜和沙拉酱都均匀了，每一口都能吃到里面所有的料。再来一口，吃的眯起了细长的眼睛，满意了。有沙拉酱甜甜的味道，有烤肉，腌黄瓜，酱绿豆。 连吃几口饭，有些腻了，来上一口柠檬茶，哈，清爽至极啊。 文雯勺子搅拌着瓦罐里的排骨汤，里面有三块排骨，一块玉米，一块山药，下面一粒粒的不认识，她舀起来问朱莉，“姐姐，这是什么？” 朱莉看了下，“是薏米。有清凉祛湿作用。” 装在瓦罐里的汤，本身就给人一种营养滋补的感觉。文雯点这个菜就是被这个瓦罐给吸引的。 但，也许是这几天喝过了姐姐做的汤吧，汤没有装汤的瓦罐更吸引她。有些淡。 “姐姐，你要不要尝下，我觉得还是没你炖的排骨汤好喝。” 周振抬头：“小朱姐做的菜确实好吃，我到现在还没吃到超过那些菜味道的。” “这么说，我又有做瓦罐汤生意的想法了。”朱莉另拿了个勺子喝，“汤也不错的，调料放的很少，就是食材本身的鲜。” 倒是口水鸡的味道让她意想不到，辣椒油不辣，倒在鸡肉上特别特别特别鲜，但这个鲜又形容不出来。文雯让朱莉尝：“姐，这个好吃，回家你也给我们做吧，这份不够，我回家还想吃。” 朱莉尝了口，“行，回家我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 文雯还很喜欢吃这包菜丝和豆干，也是说不上来的鲜，就着能吃下整碗饭，朱莉提醒她别把饭吃完了，“还有烤鱼呢。” 整盘菜吃得一点不剩，再来喝汤，此时又觉得清清淡淡的汤好喝了。 朱莉发现弟弟烤肉饭吃得挺香，于是也从他那边挖了勺，想尝尝啥味道，回去给他做。烤肉干香，酱菜又能让这饭不那么腻。是小孩子会喜欢的口味。 “再多加点酱菜就好了。” 文超点点头。 朱莉望向那个小铺子，“免费的，再去加点。” 文超摇摇头，“这样也很好吃了。” “加了好吃。”朱莉拿过弟弟的木桶饭就去给他添酱菜去了。弟弟不好意思能理解，她去给他加。 文超又把新添的酱菜拌了拌，这回味道更对了。他把最后一点刮得干干净净。 还意犹未尽，烤鱼正好上来，老板问要几碗饭。只有文雯说不用了，那就是三碗。 铁盘里鱼汤咕嘟咕嘟，和他们刚刚看到的别人吃的那份一样。上面一层辣椒和香菜碎。是鲫鱼，鱼挺大。底下有宽粉藕片金针菇豆芽这些配菜，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识。新鲜的很，跟赚到一样。 周振开学前和爸爸在商场里吃过一次。在记忆中非常美好。回忆美好，烤鱼的味道也美好。 鱼肉有烤过的焦香味，炒菜炒不出来这个味。吃出了熟悉的味道，便对这鱼评价很高了。刚刚油泼面确实也没吃饱。 文雯和文超都没吃过烤鱼，一尝这肉质很紧实，有股干干的焦香味，和平时吃的鱼口感味道不一样，心里便对烤鱼有了认识。美中不足，鱼刺有些多呀。 入口焦香，但在嘴巴里来来回回地倒腾吐出鱼刺，这个过程实在是原本焦香的鱼肉咽下去就没味儿了。 文雯抱怨，“要是刺少点就好了。” “做烤鱼得用鲈鱼，这是鲫鱼，不过鲈鱼就不是这个价了，好吃的话回去给你们做。” “嗯！” 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大家也不是美食品鉴家，从小吃的就是家常菜，也没把胃口养刁。刺多就吐刺呗，鱼肉还是挺香的，鱼汤也辣的够味，配菜都融进了鱼汤的味道，下饭。 最后烤鱼和配菜也被捞的精光，饭一粒不剩。 再来口清爽的柠檬茶，酸甜的茶里透着丝丝苦涩，冲淡了嘴里的食物味。 文雯瞧着面前平排摆的四只尖叫小鸭子很满意，时不时捏几下。 想不到大学里的食堂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文雯想着，她要是读这学校，就一天换一样的来吃。于是她就对怎么才能上这所学校好奇了。 她问什么，周振都超耐心的替她解答。 相比之下，文超更务实些，他问的都是高中阶段每门课至少要达到怎样的成绩才能考到他这样的分数，以及自己的薄弱科目怎么学。 龙凤胎虽没有手机，但有自己的微信号，和周振交换了微信。周振让他们不懂的随时问他。 “我白天可能在上课或学习，不一定能看到，但九点半之后会看一次手机，看到一定给你们回。” 如果前面参观的还无法让他们对大学心生百分百向往和冲劲的话，那这食堂就补足到了百分百。 这么聊着吃着，十一点进去，竟然十二点半才出食堂。 从食堂出来，大家的手打柠檬茶都还剩大半，只有文雯的只剩个底了。她说自己好渴，拿出矿泉水来咕嘟咕嘟灌了小半瓶。 朱莉没跟妹妹说是因为她那份口水鸡里放太多味精了。吃得开心就好，至于放太多的问题，她又不是天天吃。 这个点路过的学生多起来，同样是学生，高中生和大学生身上的气质是不一样的。而且这种气质只有这两个阶段的人他们自己才嗅的出来。 又逛了会儿，周振把他们送到南门，才接着找了个空教室继续学习。 回到家，今天龙凤胎话都很多，家里大人们就耐心听着。他们不懂学习，但听孩子们说学校的事，又说要好好学习，也考上那个大学，听着也跟着高兴。 生意恢复如常，朱莉大半夜给弟弟妹妹抢自习室的位置，有些买的月卡，周卡，朱莉只好从剩下的位置里抢。手机打开数次，终于在大半夜给他们抢到了位置，还是靠窗的，一下就买了两天的。 朱莉在打包时，收到一张照片，盛雨晴和文雯的合影，配字：活捉可爱小妹妹一枚。 却原来，朱文雯去外面倒水，看两个小姐姐打开直播，放大屏幕想看看今天有啥新菜时，文雯开口：“口水鸡。” 两个小姐姐齐齐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朱莉是我姐姐呀。” 于是，朱文雯就被两个小姐姐，也就是盛雨晴和陈佳乐扣下了。 朱文超的茉莉花茶喝完了，出来接水，看到文雯低声喋喋不休，心里暗叹，我就知道！ 文雯指指，“这是我哥。” 盛雨晴还没见过现实中的龙凤胎，她的好奇心又 重，只想把他俩扣下好好问问龙凤胎之间从小到大是怎么相处的，会经常吵架吗，会不会真有心有灵犀一说。 还不待她开口，朱文超一声“姐姐好”说完，就立马掀帘子逃了。帘子里，大家都默契地保持无声状态，谁也不能打扰别人。 这只是中间一个小插曲，多数时间两人都是在认真学习的。比在老家在各自房里做题都要专注。四号下午开始，全家的情绪都不怎么高了。分别又进入了倒计时。 第38章 朱莉下午又去了趟菜场, 这回不是给店里采购，她拎的全是鸭腿鸭掌鸭舌头这些，要给他们做卤鸭货。 昨晚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路过家连锁卤味店。 文雯文超不知道小声商量着什么,然后文雯过来扯扯朱莉袖子, “姐,你会做这些吗？” 瞧他们这眼神, 都快黏在这些鸭货上了, 就是心里很想很想吃了。 “会, 明天就给你们做。今天想吃先买点。” 文超连连甩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明天吃你做的。” 文雯拉着姐姐快速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在老家买过这家连锁店的鸭脖子，因为学校特别流行吃这个，总看见一个同学买了后,晚自习时大家分着吃。 有次下了晚自习和超超也去买了点, 妈呀, 就营业员手上那一捧的量, 二十五块钱，把她和超超心疼坏了。尤其是超超，吃的时候直捶胸口，恨不得把那鸭脖子的骨头也嚼一嚼咽下去。 文雯就想，姐姐这么厉害，卤鸭脖子肯定难不倒她。自己做，应该比外面买要便宜一点吧。 弟弟妹妹主动提出来的,一定要满足。光做卤鸭脖子怎么够,给他们做一大锅，卤鸭腿,鸭掌，鸭舌头，鸭脖子，鸭头，鸭胗。再卤一些素的，豆干，藕片，毛豆。 弟弟妹妹和奶奶这次回去，下次再见面就是过年了。 大家都不舍，五号这天，文雯和文超也不想在家里待着了，家里没大人，倒不如来厨房。还能和爸爸妈妈多相处一会儿。 两个人也戴上头套口罩和手套打包，五个人打包，均摊下来每个人的工作量也不大。 这时也没有要补的菜，朱莉开始给弟弟妹妹做卤鸭货。 先配一个卤料包。缺的栀子花白蔻朱莉刚刚也去买回来了，不过栀子花先不放进去。 这个卤料包是朱莉的独家配方，她拿出小纱布袋子，看了眼监控，无声说了两个字——秘密。 于是，她就让文雯和文超过来，替她挡住镜头。 这种神秘的事情，朱文雯最乐意干了。其实这监控没有声音的，但文雯还是声音很轻地问，“姐，这配方哪来的？悄悄告诉我。” 朱莉也发出和她一样的声音：“自己研究的。花点时间，一样样尝过去就可以了。” 在厨房潜下心来待个十五六年，一门心思在如何把味道做的好点，再好点，再好点上面，总会有些突破的。那当然不是十次二十次地尝试，而是结果没出来之前所有的失败都不算数。 师父手中的卤料配方已经很好了。但朱莉先天有种要做出自己印记来的信念。她不喜欢拿来就用。 为了学怎么调配出自己满意的卤料配方，要好吃，还要兼调理功能。朱莉求师父通过国宴厨师进修名义开的申请，去药学院听了一年的中药课程，学习识别中药材和熟悉药材性能。 上中药材课的老师是个退休返聘的老教授了，上课旁征博引，一年两个学期，记了五本笔记。 尽管当时酒店工作也很忙，朱莉还是抽空把上面的都背下来了。期末考试认药材和背性能，她一个没错。这才能够在卤料配方上信手拈来。 这种花时间得到的配方，朱莉是不舍得让别人知道的。 文雯和文超见姐姐这个袋子里抓一点，那个袋子里抓一点，闻一闻，再抓一点。 “像老中医抓药。”文雯笑说。 朱莉厚脸皮地说：“要不是做厨师太有天分，我就去学中医了。” 不锈钢面盆里大半盘鸭货，血水都已经泡出来了。 先要给这些鸭货焯水，鸭脖子先放，接着鸭腿，鸭掌，鸭头，最后鸭舌头和鸭胗。 接着熬卤汁，半锅冷水，把卤料包放进去，第一遍煮沸腾的水不能用，倒掉，第二遍再把栀子花加进去，煮到沸腾，加花椒藤椒辣椒等干料，再酱油老抽和蚝油。给弟弟妹妹吃，辣椒就要酌情减量。 先把鸭脖子和鸭腿放进去煮，这两样需要的时间最长，二十分钟后放鸭掌和鸭头，最后要出锅前的十五分钟放鸭舌头和鸭胗。这两样放太早口感会变老。 此时所有鸭货都已经上色了。 朱莉做的时候，弟弟妹妹就在旁边看着。眼睛放光，直咽口水。 当他们看到第一波捞出来的鸭舌头和鸭胗已经变至酱色，“和店里的一模一样！”文雯兴奋地跳起来，文超“嘶”了声，大家看向他，他很不好意思地想擦掉口水，却发现自己是戴着口罩的，赶紧说：“我去换个口罩。” 朱莉超有成就感，拿出两个卤好的鸭腿先放一边，“先一人一个鸭腿解解馋。其他的再浸一会儿更入味。” 最后放豆干、藕片和毛豆，六七分钟就可以了。 关火后，朱莉再把豆干、藕片、毛豆都拨一边，盛出来的鸭货再放回锅里浸着，盖上盖子。 香味弥漫着整个厨房。 文雯和文超一人一个鸭腿，他们吃的地方都离打包区域很远，在门边。 满满一锅卤鸭货呀，直播间里的人都馋疯了： 又是想成为老板弟弟妹妹的一天。 四十岁的阿姨表示，年龄是回不去了，但是钱袋子鼓鼓的，能专门为我做一锅吗？ 是哦，老板，能单独预定吗？您要嫌麻烦，原材料这些我自个儿送上门去。 卤料包啊，卤料包，我最好奇这个卤料包了。市面上的卤料包买过两次，不同牌子的，总觉得差点事儿。 每个厨师总有自己的独门配方，朱老板的肯定更加不一样，你们老是问卤料包不累吗？明知道问不到。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点个鸭脖子鸭锁骨外卖。 朱莉也是很通情达理的，不忙的时间里会看一看手机。 卤料包确实不能告诉大家，但过两天我可以做些卤鸭腿卤豆干来卖，价格可能会高些，一个十三，大家能接受吗？今天生鲜摊去晚了，老板没那么多存货。 能啊，太能了，只要你愿意做，价格随意开。 朱莉回：我价格都不是随意开的。 朱莉，你还有多少绝活是我们不知道的，昨天口水鸡，哎哟我的妈呀，我今天还在回味那味道。 朱莉：两年不重样是没问题的。 厨房靠近门口的小桌子边，文雯和文超坐在那儿啃鸭腿和鸭脖。 两人一人一个鸭腿极其专注地啃着，一口撕下来一大块儿。鸭腿肉多，爽啊！ 姐姐刚刚配的那卤料包里加了应该有十几种香料和药材吧，香味融进每一丝鸭肉里，而中药味呢，与这些香料味毫不违和。比店里买的香料味更柔和。唇齿留香，进入鼻尖的香味又有股绵长但不浓郁的中药材的芬芳。 “还是姐姐做的好吃。” “香料味没那么重。” “嗯！” “给你一块鸭脖，这块上肉多。” 文超：“你吃吧。” “给你的。我会自己挑。” 文超接过：“谢谢。” 这两小孩吃得香，让来让去又很有礼貌，看的直播间的人呀，馋的不行，羡慕的不行。 一人在外，真的很羡慕这些有兄弟姐妹，而且感情还这么好的。 此时， F区的各家卤鸭货店，生意比往日同时段好了不知多少。营业员一个人又要做店里生意，又要忙着接单打包，心里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刘敏秀看两个孩子吃得香，怕他们口渴，给他们把水倒上。 文雯举起自己的鸭腿，“老妈你把口罩摘下吃一口。” “妈妈不吃，你们吃。” 晚上，朱莉拿了一部分卤鸭货回家，点了六杯手打柠檬茶，投上一集九十分钟的综艺，一家人边吃鸭货边看综艺。 奶奶对现在的综艺内容接受有障碍，很多地方不知道笑点在哪里，但她不缺给她解释的人呀。 说说笑笑，真不想综艺结束。 文雯又收集了六只鸭子，加上前几天的四只，给它们排成一列。看综艺的过程中，总有那么几种鸭子突如其来的“咕嘎”几声。 可惜老家没有这种手打柠檬茶的店了。 第39章 十点的火车, 八点半就得从家里出发。 朱莉早早在厨房忙活，要坐七小时动车，多做点吃的好打发时间。 冰箱里的卤牛肉切片，做凉拌牛肉。腐竹泡一些, 做凉拌腐竹。再炒个两荤两素, 弟弟妹妹们可以用零食打发时间, 老人家饭点还是习惯吃饭的。 菜提前一天就想好了, 两盒黄豆炖猪蹄热热带上, 黑椒牛仔骨用黄油煎更香, 装上一盒。再炒个青菜和酸辣土豆丝，奶奶喜欢吃。 另外，水果也不能少，苹果橙子车厘子和李子洗好分装进保鲜袋里。朱莉还怕弟弟妹妹吃太多，在火车上又动得少, 消化不好, 给他们专门放零食的小行李箱里放了三瓶酸奶和冻柠茶。 家里打包盒子最不缺了, 吃的都装打包盒子里, 再用保鲜膜封住防止漏出来。 盒饭是车上的午饭，下午五点到站，回家做饭太晚了。晚饭也给他们准备好，用绿豆面和玉米面和的杂粮馒头，奶奶喜欢吃。凉拌菜荤的素的都有，卤鸭货和超市里买的零食是让他们中间当零嘴的。 小行李箱里被吃的塞的一点空隙都不留了。 行李箱拉链拉上，又是分别时候了。 刘敏秀一直交代他们, “有事打电话, 需要老爸老妈赶回来就说。听奶奶的话。好好学习，身体也很重要, 要注意休息。过马路要看红绿灯，绿灯只剩几秒，宁可等下个绿灯，也不要快速冲过去知道哇？跟同学好好相处，在外面被人欺负要跟家里说。”刘敏秀原本没这个意识，最近一条初中生被校园霸凌致死的新闻，看的她心里非常不安。 “听到哇，被欺负一定要说，不要憋在心里。再有三个月就可以到这里来读书了，再坚持坚持……” 刘敏秀一边一个牵着他们，顿了顿，是在想还有什么漏说的。文雯这两天听妈妈说这番话已经听了不下二十遍，“老妈你都说了很多遍了，放心放心。” 朱莉和爸妈都买了最近一站的票，这样还能进去送他们，直到看到他们检票进站。 一个大行李箱，一个小行李箱，龙凤胎拿着，奶奶背了一个背包。 “回去听奶奶的话，最长也就三个月就能见面了。”朱春华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话，又对老娘说：“妈，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啊，累就地里少种点。” “地里干活一点不累，我闲着不做事才累。” 八天前接他们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回到家，床垫收拾好放到阳台。六个人的时候，家里说话声不断，热热闹闹的，突然安静下来真不习惯。尽管这八年来年年都要经历这样的分别和不舍，那也从来没习惯过。分别是不可能习惯的。 动车卧铺包厢里，四个铺位，其中一个铺位是一位老人家带着个三岁小孙子。 老人一直在华市帮儿子儿媳带小孩，现在孙子三岁了，早点带回去适应环境，明年上幼儿园。 小小孩子脸上挂着泪痕，刚刚哭完还一抽一抽的，坐在奶奶腿上，茫然地看着车窗外划过的风景，眼里都没有光了。 文雯拉开行李箱，挑了几盒鸭货和水果放桌上，拿出一只鸭腿，用一次性袋子把鸭腿一端包住，递给他：“小弟弟，吃个鸭腿，别难过了。” 一说“难过”两字，三岁小孩已经能听得懂了，他小嘴撇撇，眼睛里下一秒就蓄满泪水，又想哭了。文雯都不知道怎么好了，慌张的把鸭腿塞进了他嘴里，想着他尝到味道觉得好吃就不哭了。 小男孩在奶奶的安慰下，哭声还未止。 朱文雯也哭，她假装用手臂去擦自己的眼泪，“哇——我也刚刚离开爸爸妈妈，我想他们了，你哭我也想哭了。哇——” 小男孩也许没看过这个岁数还哭的，被她的哭声吓到，于是停下来两眼咕噜咕噜瞧着她。 朱文雯趁小男孩哭声止住了，赶紧把鸭腿塞他嘴里让他咬：“你吃吃看，可好吃了。也许是你吃过最好吃的鸭腿哦，我姐姐做的。” 小男孩就咬了一丝，嘴巴里嚼着感觉味道不错，肉里还能沁出一丝丝甜汁儿来，自己就接着啃鸭腿了。 小男孩奶奶很不好意思，“这么大一只鸭腿，外面买买得好几块钱呢。” 钱一花甩甩手，“自己家做的，做得多，没多少钱。” 小男孩奶奶还是从包里掏出了一包洗好的水果和一盒动物饼干放桌上，她把袋子摊开：“水果都洗好的，你们自己拿。” 刚刚这俩小孩打开行李箱的时候她都看到了，一箱子吃的，不缺她这点，但拿不拿出来也是她的心意。 钱一花给龙凤胎拿了两个黑布林李子，这样双方就都不用不好意思了。 小男孩的嘴巴小，鸭腿都是一丝一丝地啃，嘴里回味，舌头舔着周边一圈。看他吃的津津有味，文雯凑过去问他：“鸭腿好不好吃呀？” “好次。” 文雯拿了一个一次性餐盒，夹了几块豆干藕片，一些毛豆，鸭掌鸭脖子之类，还有凉菜：“好次多次点。这个豆干也特别特别好吃。不，好次。” 朱文超开了一瓶冻柠茶，问抱着小男孩的奶奶：“奶奶，弟弟能喝饮料吗？这个饮料是没有添加剂的。” 奶奶连连摆手，“不不不，你们喝，他有白开水。” 小男孩的手已经伸过来了，“能喝。” 众人都笑，瞧他眼巴巴望着那冻柠茶的样子，他奶奶松口，“那就喝一点吧，要谢谢哥哥。”朱文超就给他在一次性纸杯里倒了些冻柠茶，“谢谢哥哥。”小男孩接过去喝了口，舌头天天嘴唇，“好喝。”接着啃鸭腿。 小男孩也不抽泣了，就坐在下铺靠窗的铺位上安静地吃东西。 他吃东西很乖，奶奶把他的专用小筷子给他后，吃东西就不用奶奶操心了，别说夹豆干藕片腐竹没问题，连带了壳的毛豆都能夹起来，嘴巴里拨弄几下，把毛豆壳吐出来。 他奶奶只要时不时看一眼就行。 钱一花和这位奶奶闲聊，“这孩子吃东西倒省心。” “十个月他妈妈就给他买磨牙的奶嘴，里面放火龙果让他自己吃。大点就买那种软的勺子，面条剪碎了让他自己舀着吃。吃的衣服上地上到处都是，我说我来喂，他妈妈一定不让，要锻炼他自己吃。现在看来是有效果的。” “我们家三个孩子也是从小自己吃，还不喜欢喝奶粉米糊，很小一点点就开始吃粥，粥烧到糊糊一样，加个鸡蛋，就喜欢喝那个。“ “这两个是龙凤胎，也是老早就让他们自己吃东西了。”钱一花疼爱地拍拍孙子孙女的后背，“中间一个小方桌，两边一人一个小方凳，就让他们自己坐在那里吃。哥哥爱干净，掉到桌上的要给它归到一起再继续吃。妹妹勺子老要伸他碗里去，要喂他吃，哥哥特别喜欢干净，脸撇开不吃，妹妹嘛非要喂到他嘴巴里去。” 小男孩奶奶就瞧着这两个兄妹怎么关系这么好，以为他们就差个一两岁，没想到，“龙凤胎可是稀奇得很，双胞胎多见，龙凤胎少。” 车窗边，龙凤胎并排坐着，朱文超刚一直在吃毛豆，他伸手去拿鸭腿，文雯把她吃了一半的鸭腿给他：“你吃我这个吧，我吃不下了。” 文超一句话也没有，接过去直接啃。 文雯吃饱了就用奶奶手机开了个动画片，和小男孩一起看动画片。 小男孩专注着吃和看动画片，暂时忘了想爸爸妈妈。或许仍是想的，只是有人陪他转移注意力，减轻了那么百分之十。 同样是离开爸爸妈妈回老家，要好长时间见不到，但文雯毕竟不是自己独自承受，有超超分摊那二分之一。 第40章 朱文雯和朱文超吃着鸭货,看着动画片，分别的滋味是可以均摊的。老爸情绪通常不外露，无精打采的是老妈。 沙发上坐了半小时，朱莉提议去看店铺。 一家人团聚, 相当于补充能量。接下来生活更有拼的劲头。 存款有二十六万多些, 在F区租个门面是没有问题了。 朱春华穿了他那套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 刘敏秀照了照门口的穿衣镜, 手去梳自己的刘海, “唉哟, 灰头土脸的太没精神了，我也去化个妆。” 卫生间里，刘敏秀涂完水乳，再涂了些女儿的粉底液，朱莉给老妈找了支正红色的口红涂上。她到目前为止,也就舍得买了这么一支口红。 别说, 老妈涂上肤色衬亮了不少, 整个人气质都往上提了。 刘敏秀照着镜子, “这口红颜色好看，也给我买一支。” “好嘞。”朱莉答应的别提多爽快。 朱莉之前摆摊摆过好几个地方，对F区算是了解，心里已经有了几个地段备选。 一个是他们所住的小区，由于他们租住的小区外来人口多些，小区前门和后门有好多店铺，百分之八十做餐饮的。门面极小, 二三十个平方算大了。比她的外卖厨房大不了多少, 就多了三四张桌子，不值当。 沿着小区一圈走下来,有家做连锁拉面的店大小还合适，两个大门面，厨房和餐桌布局也不用改，就是做面食的厨房肯定跟做炒菜厨房不一样，要改一番。这家店已经挂上“房东直租”了，店家正在往外搬东西。 朱莉拍下玻璃门上贴的手机号码。 还逛了一家，是明珠小区外面的店铺。这小区外面店铺比他们那小区大多了。连锁品牌的酒家，饭店，海鲜自助，烧烤都有。 他们看的这家店铺离明珠小区的大门口很近，原先是家本帮菜馆，布局相对来说更有档次更复杂些，三个门面。有个便利是不用改厨房。 上面也贴了“房东直租”。这家店整体的装修风格，包括外面玻璃门的边框都是黑色的，大是大些，但望进去有拐弯，视野不太好。 朱莉其实最相中它对面那家中餐厅，外墙是超大型玻璃结构，望进去一览无余，而且里面布局简单。进门收银台，再往里是厨房，外面是四个门面的餐厅，没有多余的装饰柱，就是简简单单的间距很开的一排排桌椅。 中午一点多，他们店里还有两三桌生意。 她环顾了一圈，不出租啊。 朱莉眼巴巴地望着里面这几张座位，心想，好可惜啊，每张桌子再紧凑点，中间过道不用留那么大，再多一倍桌椅都放得下。 朱春华和刘敏秀也站在旁边谈论。 “这家店不错，望进去清清楚楚，有什么菜都能看到。我就爱进这种店。” “座位摆的太开了，空间有些浪费啊。” “这家店估计租金不便宜，关键人家店开得好好的，不出租啊。” 这一家三口在外面讨论，里面正在吃饭的一家四口以为他们眼馋。 里面的父亲好想说，这家味道一般般，没什么特色，可吃可不吃。但，毕竟是陌生人，也不好提醒。 里面那小孩妈妈说，“一家人难道连在外面饭店吃顿饭的钱都没有？一看就是外地人。” 勉强能够到餐桌的小男孩说，“妈妈，外地人是哪里人，他们难道连一顿饭都吃不起啊？” 女人给儿子剥好虾放他碗里，低下头耐心教育他：“外地人就是没有华市户口的人，家在很偏远的山区。他们吃一顿饭的钱肯定有，但是吃了可能下个月就没钱付房租了。” 小男孩若有所思的“哦”了声。 “所以你要好好学习，长大了找个好工作。咱们以后用脑子赚钱。像他们不会动脑子，只能靠体力赚钱，你看人还老的快。”女人趁机教育小孩，她看外面那岁数大点的女人，穿的这么素，头发还枯黄，觉得自己和她是不一样的人。 又看第二眼，涂的口红色号还有点像她上星期新买那支，肯定是网上二十几买的冒牌货。 男人“啧”了声，不太爱听这个，“跟小孩说这些干嘛？” 坐在爸爸旁边的是大女儿，十岁左右，她没参与这话题，心里对妈妈这话有些抵触，但又不知道具体抵触什么。 玻璃墙外，朱莉看了眼里面他们吃的平平无奇的波士顿龙虾和蒜蓉扇贝之类，她拉着爸妈走了，“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店。” 转头时她眉心挤在一起，菜咋能做的那么平平无奇。她又不舍地回头看一眼，好馋这个店面。 除了这三家店，其他店都无法入眼了。 这家最满意的是无法拥有了，另外两家，价格相差很大。 明珠小区的三个门面，租金一月两万三，一年一付。他们自己万里小区的，两个门面的，一月一万，半年起付。 不用算了，肯定是自己小区的，她也只支付得起自己小区的。 半天时间都不到，朱莉就和老板打电话决定租下这个店面了，和老板好说歹说，降到九千八。房东一月少收两百，半年就是一千二，损失一千二那已经是割了他身上最大一块肉了。 朱莉一月少付两百，半年一千二，省下来能多买一张桌子了。 约定好七号签合同。 就在今天早上，朱春华和刘敏秀还在车站送小孩和老娘呢，下午几个小时就把店铺定下来了。半天时间，完全意想不到的发展。 朱春华对女儿的安排不发表任何意见。 刘敏秀在家里就有些坐立不安，每天打包卖盒饭进账自然是高兴的，一下子支付出去将近六万元，后续还有装修钱，她需要时间消化。 当然，她不否定女儿这个决定。 没她自己做主开外卖厨房卖盒饭，这些钱一分都不会赚到。 朱莉见妈妈这个房间里转转，那个房间转转，“妈，你沙发上坐着歇会儿，回来就没停过，地板再擦上面那层蜡都要擦光了。” 刘敏秀抹布换了面继续埋头擦，“怎么着也是大事，我干活消化消化。” 朱莉觉得老妈就是现在在厨房打包习惯了，生活刚刚趋于稳定，就怕出现什么变化。她得再带老妈出去刺激一下。 老是一成不变的生活就会害怕变化，时不时刺激下就习惯生活随时随地的发生变化了。 老妈不是要买支口红嘛，去商场买支口红，找点事转移注意力，少放点心思在这六万块钱上，多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 刘敏秀以为是女儿要去买什么东西，没人陪着，她背上斜挎包就走了。 朱春华去菜场买菜，商场他去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没一处感兴趣的。相比之下更喜欢上次去的大家具城，叫宜什么来着。 假期倒计时，地铁站到处都是拖着行李箱的年轻人。 地铁站上，每个拖着行李箱的年轻人面色都是暗淡无光的。 快到他们下的站时，刘敏秀拍拍站在她旁边，拖着一行李箱，手上又拎着大袋子的姑娘说：“坐这里，我这站下车。” “谢谢阿姨。”姑娘把手上的大袋子放到座位上，活动了下肩膀，长吐出口气，累死她了。 因为抢不到票，只买了站票，挤在火车狭窄的过道里。节假日返程大家都抢不到票，过道里能有个站的位置都不错了。加上每个人挨得近，陌生人身上的烟味，口臭味，戴上口罩都挡不住。 好不容易下了火车，还得坐五十分钟地铁才到出租屋。 冷冰冰的城市，遇到个阿姨专门给她让座，那是很温暖的事情。足以消除赶路一半的疲劳。 朱莉和老妈到商场一楼柜台，刘敏秀记得自己中午是说过要买支口红的，但明天要有大笔支出，她就犹豫了。 朱莉问老妈喜欢什么颜色。 “我……嗯……红色。”刘敏秀支支吾吾，口红不都是红色吗？ 她对口红的印象还保留在十几年前。 刘敏秀实际年龄也才四十六岁。看到人家同龄人直挺挺的腰板和没多少皱纹的脸也是羡慕的。 没尝试的时候有些犹豫，待店员用了根棉签蘸上口红给她涂上嘴唇后，照着柜台上的镜子，刘敏秀抿了抿，弯起嘴角，“这个红的还挺好看。” “阿姨，这款是我们最经典的哑光正红色，颜色很适合您，您看您涂上去整体更有气色了。我觉得比您自己那款更提肤色，更显成熟的气质。”导购抓住时机，面带着标准化微笑说道。 导购又推荐了几款色号，还是试的鲜红色的999最合适，刘敏秀问了下：“多少钱啊？” “这款的价格是320元。” “320？”刘敏秀声音都大了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柜员的微笑保持不变，“阿姨，这款是我们品牌最经典款，一直是320的价格，常年保值的，您不用买回去担心买亏了。” “老妈，就买一支。” “不不不，320实在太贵了。”这个价格刘敏秀真的接受不了。 导购是会抓住顾客心理的，连忙推荐了一款唇釉。 “阿姨，您要是觉得贵，这款唇釉价格要适中， 269元，您可以先试下。”说着，导购就用棉签沾了点，手法温柔地给刘敏秀试色。 唇釉是豆沙红棕色，涂上去与正红色是两个气质，正红色更有气势更显精神，而这个豆沙红棕就更温和一些，也很提亮。两个口红刘敏秀自然都喜欢的。 没试过倒还好，这一试就知道，原来自己脸也可以看着更精神，价格上坚决不能接受，本心又是犹豫的。 “老妈，一支口红可以用两三年呢。” 269比320的便宜，一支能用好几年，突然下定了决心似的说了声，“行！就买一支。” 这声音也是在给自己鼓气。 两三百块钱的唇釉外壳质感和刘敏秀自己在网上三十块钱买一送一的就是不一样，掂着有分量。虽说都是红色，但涂上去感觉就是没有这支二百多的看起来更显精神。 下了地铁上楼梯，那个楼梯没有电梯，前面那姑娘两手提着个二十八寸超大行李箱，手臂上挂着个大袋子艰难上楼梯。刘敏秀快走几步，朱莉也跟上去，从她手里接过了行李箱。 母女俩皆感觉这箱子往下一沉，屏住气使出更大力来。 “姑娘，你妈是不是灌了半扇猪的腊肉腊肠给你带回来？”刘敏秀没想到这么重，一个人从老家带过来真不容易。 刘敏秀温柔善意的微笑，给了这姑娘刚到大城市的第一份温暖。 姑娘不好意思地说：“是被子和衣服，为节省空间都抽了真空，能多放点东西，就是真的很重。谢谢阿姨，谢谢妹妹。” 姑娘名叫吴楠，今年二十八岁，辞掉老家工作，放弃老家一切，带了十五万存款，誓要到华市重新开始。 她这个岁数，在老家还没结婚，已经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每周都被家里压着去相亲，这次是好不容易下了决心，也是毫无办法了，从家里逃出来的。 要不然明天还得再去见一个相亲对象。老家那边相亲，是双方爸妈在场一起看，这种方式她实在是每经历一次，每次都感觉自己的生命能量在流逝。现在已经为负数了。 所以这次出来，她就带了一条被子，床单，电脑和几本实在不能离开身边的书就出来了。衣服带的最少，手上拎的就是全部了。打算先找个便宜酒店住两天，找好房子就搬进去。 索性的是，吴楠不用太担心找工作，经过三年多的学习和反复练习，她可以自己在网上接些画插画的单子了。 朱莉被叫小妹妹就很就开心，左右现在没事，问了下她的住址，得知是个酒店，离地铁站很近，就和老妈顺路给她送到了酒店。 吴楠瞧着这阿姨手上试的一条条已经不太明显的口红印子，手里拎的又是一个精致的口红袋子，当下心里就很羡慕这种把心思花在身上，肯为自己花钱的阿姨。 她无论是给自己还是给妈妈买口红，都会被说成是浪费钱，最后退货收场。 羡慕也没用，吴楠决定换了地方要对自己好些，想买口红就买，想点外卖就点。 一路上，刘敏秀手上拎着那精致的口红袋子，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总之，心情很复杂。还别说，从出家门到回来，都没怎么想起那六万块钱。 回到家，朱春华烧好了三菜一汤。 他们在玄关换鞋，朱春华很及时的来了句：“老刘同志出去了趟回来，怎么看着有些不一样了。”刘敏秀难掩喜悦地拆包装给朱春华看新买的口红。 朱莉翻手机，莱夏大厦的陈秘在群里艾特她：小朱，我们公司八号到十号有个白酒展销会，你这边能预定三百份盒饭吗？三天每天三百份，老板要求两荤两素。 “行啊，我先吃饭，一小时后发菜单给你，你看下有没有要改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50 第41章 吃完饭, 朱莉给陈秘发信息。 每天几点需要送到？还是你们派人来拿？ 陈秘回：11点30左右，到时有我们的人来拿。 朱莉把菜单给他发过去，上面有三个套餐选择。 卤鸭腿套餐：主菜卤鸭腿，肉末蒸蛋, 豆干, 什锦菜蔬。 香芋扣肉套餐：主菜香芋扣肉, 白斩鸡, 番茄炒蛋, 什锦菜蔬。 番茄牛腩套餐：主菜番茄牛腩, 青椒炒肉丝，豆干，什锦菜蔬。 写完拍照过去，“三选二， 三选一都行。” 陈秘发过来：呃, 我都想吃。 他此时正在家中,下午突然接到的老板电话。王德良给他的指标是每人四十元,两荤两素。他明白了,规格怎么高怎么来。 这个白酒展销会在F区会展中心办，由八家白酒贸易公司合办，每个公司主经营的白酒品牌不一样，境外贸易对口的国家也不一样。主要就是各大经销商与零售商只见的一次面对面交流，加大订单。 这个展会还有F区政府的助力，所以拨了一部分款下来。面向世界各地的，他们上面也要做业绩,面子就很重要了。每餐饭的标准就高了。 朱莉回了个省略号。 陈秘回归正经：三选二吧, 三天最好轮换一下。 朱莉回：荤菜三天轮换，素菜每天更换。前一天我给你发菜单确认。 陈秘发了个拍手表情：这样最好了。 朱莉放下手机算了算, 三百份四十元的套餐，成本一半，每天至少增加六千收入，三天一万八，新店十五张桌子的钱就来了。 新店三十张桌子是一定要的。他们怎么不办六天呢？ 厨房平时一个中午的量是四百份，再多三百份，要做将近一倍的量。忙的是备菜部分，当天得早点来准备了。 她选这三个菜都是有讲究的，卤鸭腿卤汁调好，放进去浸着就行。这个菜可以提前做，不会和其他菜挤时间。卤鸭腿和豆干一下子就可以完成两个菜。 卤鸭腿和豆干浸泡用大的电饭锅，能保温也不占火眼。 香芋扣肉就需要炸比较麻烦，这一步提前做，放蒸箱蒸也不费事，还不占着她别的锅子。肉末蒸蛋也不费事，蒸的菜只要算好时间，不占着外面的锅子和火眼，可以同步炒菜。 炒菜只要备好菜都切好，就不费时。留够三个火眼，她就能保证时间来得及。 朱莉和爸妈打好招呼，“只是当天需要早上六点钟就开始备菜了，提前三小时。” “嗐，提前三小时完全不算事，别说六点了，我和你妈五点起来都行，而且就三天，三天能赚一万多块钱呢。”朱春华比较担心的是，“我是怕你吃不消，做菜这点我们帮不上忙。” “老爸，就忙三个半天，怎么样都能坚持下来的。算好时间，心里不乱，手上忙点没啥。” 下午因为即将要花出去的六万块钱心疼，刘敏秀还为花的口红钱心疼，晚上又接到了笔一万多的订单。刘敏秀的心思就不在心疼那二百多块钱的口红上了。 朱莉定了早上五点闹钟，菜市场常买摊位老板的电话她都有，前一天晚上就把鸭腿买回来了。蔬菜都在姚玉姐那儿买，列好单子发过去，到后拎上就走。 姚玉打着哈欠，“小朱，一大早看见你比抹风油精好使。” 六点到厨房，朱春华把所有盘子锅子都清洗一遍，刘敏秀拖地擦桌子，鸭腿的血水也泡出来了。六点半就开起直播。 这种做大批量的更要小心，实时直播能省去很多麻烦事。 六点半呀，都市白领的上班时间都在九点十点，周小惠起来上个厕所要继续睡，放假回来第一天上班，极度抑郁，极度提不起精神，极度想辞职。 想刷个两三分钟偶像视频提提精神，第一条就是奇迹快餐店的直播，熟悉的厨房，熟悉的三个身影。 朱莉今天为防止大家刷到不明所以，直播间的自我介绍改成了：8-10号中午接了大订单，故提早直播。不会耽误大家的午饭，放心。 周小惠颤抖的双手给赵梦发信息。 赵梦此时正在深睡中，她不好意思打扰。激动心情无法分享，睡不着了。 周小惠靠着床“朱莉好有干劲啊，我却每天一想到上班两个字就想哭。”两行泪从眼尾留下来，她真的哭了。一哭就止不住。 上次哭什么时候都记不清了，反正一边哭，一边看直播，一边想自己未来。眼泪从来没有这么多过。 二十分钟后，她抹干眼泪，哭完竟然通体舒畅，内心好久未有的平静了。看着朱莉手脚麻利，干活这么有劲头，内心也滋生出了一点点蠢蠢欲动的力量来。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去外面呼吸下大清早的新鲜空气总好吧。 周小惠想跑步的，跑不动，改成了快走，原来太阳未完全升起的早晨空气这么清新。马路上人很少，只有零零散散的送货员和运垃圾的大爷。 她每天看到的都是一群群往地铁口挤的同龄人。 发现朱莉这么早直播的还有高朗和陈佳乐。高朗今早要上法院，案子再过一遍。陈佳乐药厂的上班时间就是八点半。 朱莉从角落站起来，两包卤料包就调配好了。先做卤鸭腿。倒掉泡鸭腿的血水，两个四十公分高的大锅一起开动。先焯鸭腿，倒水时朱春华赶紧就上了，帮朱莉把另一个大锅的热水倒了。 锅子洗干净上灶开始卤，一边一个大号卤料包丢进去，水沸腾了，放香料和辣椒，大批量的，听说全国各地的人都有，还有外国人，众口难调做原味，辣的程度都没到能吃出来的感觉。 让它咕噜咕噜煮四十分钟，定好二十分钟的闹钟，中间放一次豆干。另起两个铁锅炸五花肉。 抹醋和盐的步骤刚刚爸妈已经完成了。 五花肉炸两遍，肉皮焦脆起泡，放温水里浸软。四十分钟一到，里面两个大锅关火。滚烫的两个大锅，朱莉是不会逞能去端的。大漏勺先把鸭腿舀到电饭煲里，再用大圆勺舀汤。 朱春华抬头问要不要帮忙。 朱莉说：“准备工作做完了，老爸老妈歇半个小时再忙，来得及。” 此时七点半。 周小惠走到了条她从未来过的街，两家店中间的夹缝里生存了家煎饼果子店，抬腕一看时间，才七点半，买个早饭回去也来得及。 “要肉松，薄脆，香肠，里脊，土豆丝。” “香菜要吗？” “也要。” 直播里，朱莉的下个动作永远在她意料之外。拿了煎饼，她的脚步慢慢加快，开始变成小跑，快跑，出了汗，洗个澡，吃完煎饼去打仗。 高朗咽下第二个肉包去拦出租车，关上门调出号码：“王阿姨我现在出发到你家小区，半个小时到，你放宽心，都二审了，我们证据足，赢的概率很大。” 王阿姨被二十年老友背刺，骗走了一套房子的钱，现如今儿子的女朋友因为这件事跟他分手了，她里外不是人，难做人，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陈佳乐坐上公交出发去公司，戴上耳机听美剧，竟每句话都听懂了，有种开口和人飙英文的冲动。 一束金黄色阳光照进车窗玻璃，照在她左侧脸颊上。 奇迹快餐店门外的那片空场地上，也被阳光照的金黄。朱莉伸了个懒腰，做下拉伸，掀开帘子，“干活啦。”朱春华和刘敏秀起身套上口罩，厨房又开始忙碌。 算好时间，九点三十调料汁，香料爆香，一瓶南乳汁下去，白糖蚝油生抽调味，料汁酱色浓郁。朱春华把一块香芋一块扣肉叠放好的方盘递过来，料汁往上一浇，四十五分，四大盘香芋扣肉放蒸箱蒸一小时。 这中间把剩余的菜做了，十点五十，外卖叮咚声不断，两大盘香芋扣肉是留着店里卖的。 朱莉的主战场在原本放备菜的长桌上，八个餐盒摆两排，先一盒盒放鸭腿，再放豆干，接着放肉末蒸蛋，什锦菜蔬，八盒八盒一打包，饭分开放，朱春华见缝插针两边打包，刘敏秀专注打包外卖。 三个人忙得像陀螺，十一点半看着人家拿走盒饭，松口气。再忙也就这样。 白酒展销会上午参观算是结束了，三楼大型会议室，大家按照各自口味选卤鸭腿套餐，或者香芋扣肉套餐。工作人员得分批吃。 陈秘作为王总秘书，他只有看着大家吃的份，今天远没有到他吃的时候。 会议室里，全国各地的白酒经销商也有，国外的经销商也有。不过多半是在外开商超的中国人，外国人不多。 田森是在M国开小型连锁商超的华人，这次受邀回国，一来是想再谈低点价格，二来也想看看阔别了多年的祖国。 他移民二十年了，前十年里工作忙一次没回过，近十年两三年回一次，回来先回老家把米粉、槐花粉、扣肉都吃个够再说。展销会结束就要启程回老家了，妻子女儿都在酒店等着呢。 一听到有香芋扣肉套餐饭，即使知道不正宗，那也离不开眼。先马虎吃一顿，回去再吃正宗的。 掀开盖子，左上角那个里，一片芋头一片扣肉那么夹着，视线落在扣肉那层起皱的皮上，味道不会差了。酱色的料汁浸透了芋头与扣肉，眼里已没有了其他菜的位置，迫不及待夹了块扣肉吃。 田森眯上了眼睛，久违的味道啊。 再来块芋头，日思夜想的绵密的口感，肉汁升华了芋头的味道。接着扣肉和芋头一起吃，扣肉油润的肉皮与绵密的芋头组合在一起，最完美的解腻搭档。 他举手：“不好意思，问下，做这盒饭的店叫什么名字？” “我们也想知道。”众人异口同声。 第42章 田森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陈秘公式化的微笑：“这家店名字叫奇迹快餐, 目前没有门面，只是一家厨房。不过卫生大家可以完全放心，他们厨房有全程直播，实时受大家把关的。” “哦哦, 明白明白。”这里不少人都白手起家的, 谁一开始不是资金紧张, 又不是富二代。 “这家店是我们王总先发现的,后来就成了公司所有人的午饭食堂。所以王总也想让大家尝尝。”陈秘对着大家微笑说道。 秘书工作练就了他永远面带半分笑容, 平缓的说话语调。既挑不出他的错, 你也看不出他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几个人夸赞，“王总好眼光啊。” 王德良很受用，大家吃得舒服，心里舒服，这展会就成功了一半。 第四排中间那大哥点的卤鸭腿, 大哥做的白酒生意, 实际近几年自己偷偷搞起了养生。前半辈子糟蹋身体, 下半辈子保养身体。 夏天艾灸, 冬天膏方，饭吃半饱，饭后运动。 中医要看，膏方要吃，食补也不落下，家里一周煲两次药膳。他在卤鸭腿里就吃到了沁香的中药味。 中药味进入鼻尖很好闻，吃又吃不出来, 但你仔细回味还是有的, 只不过做菜的人搭配的好，用香料中和了这味道。 他对这卤鸭腿印象极好,加了中药，是滋补的，中午可以放纵下，不用忍着只吃半饱了。 豆干也是用这卤汁卤的，卤汁都被浸泡了进去，多吃对身体好。炒菜颜色丰富，口味清淡，嗯，这个多吃补充膳食纤维。 不知不觉，大哥这份盒饭已接近尾声，好吃的想摸摸光溜溜的脑袋，手伸到头上才想起，今天戴了假发。瞧这吃的都忘我了，好歹也是他们当地有名的连锁超市采购经理。 吃完矜持地擦擦嘴，手机搜“奇迹快餐”，晚上回酒店也点这个，加了中药的，对身体好。多吃几份，回家就吃不到了。 他对隔壁刚认识几个小时的老江说：“这家肯定能开成连锁店。” 老江也拿的卤鸭腿套餐，吃得慢条斯理一些：“同意，不出三年，两年就可以了。” 由于这顿饭，下午王德良接的单子就比其他几个公司多，也得亏大家主营的白酒品牌都不一样，要不然就不一定和气了。 陈秘和同事喵喵轮到吃饭时，饭菜都已经凉了，俩人蹲在楼道间，腿已经不是自己的腿了，嘴巴干的冒烟。狠灌了半瓶矿泉水开吃，抓紧一切时间补充能量。 陈秘拿的卤鸭腿套餐，喵喵拿的香芋扣肉套餐。 喵喵是女同事，同事之间不分性别，陈秘拿起鸭腿就是啃，一口气吃掉半只，饿疯了，哪做得到细嚼慢咽，没把舌头咽下去就算斯文了。 大口的肉过瘾，吃完半只才尝出味来，说不上具体是咸是辣，像是好多种香料集合在一起又各自给对方让路，香味温和地融进了每一丝肉里。他前几天看了直播的，小朱给弟弟妹妹做了一锅卤鸭货，配方神神秘秘的。 “我要是有这卤鸭腿的配方，就直接开家卤味店，吊打街上一众卤味店，不受上班这罪了。” 喵喵没空和他说话，点点头表示回应。香芋扣肉两块两块的往嘴里塞，白斩鸡在嘴里舌头转一圈吐出来的就是骨头了。 小炒菜两口解决，饭不够菜也不够呀。喵喵把筷子插进饭盒里，悄悄问：“陈哥，箱子里还剩三份呢，我们俩是最后吃的了，我拿来分了吧。” 喵喵这不是问句，只是通知陈秘一声。四十秒钟后，就拿着两份盒饭回来了。 “你一份我一份。给你拿了香芋扣肉的。” 陈秘的饭还在嘴中，要说的那句“那样会不会不好”也还留在嘴中没说出来。 敢进白酒公司当销售的女生胆量可不是盖的，爽快脾气。喵喵拿的还是香芋扣肉饭，刚刚没吃够，这一份接着吃，两块两块往嘴里塞，还要腾出位置留给饭，两腮鼓起。 陈秘一下燃起了斗志，比比谁吃得快吧。 香芋扣肉也好吃，两块一口两块一口，差点被那绵密的芋头噎到，喵喵及时递水过来。 “谢谢。” “不客气。” 喵喵很快吃完站起，筷子插穿盒子，“我吃完先走了，陈哥你慢慢吃。” 陈秘望着那背影，突然觉得这姑娘还挺酷。他回过头来减慢速度吃自己这份盒饭，香芋扣肉的好吃？卤鸭腿的好吃？选不出来了。慢慢吃吧，他去早了又没有业绩拿。 陈秘给朱莉发了五个大拇指。 明珠小区里，吴楠刚刚把屋里屋外都擦了一遍。她租的这房子两室一厅，另一间还没租出去。一月两千八。收拾完外卖也到了，那小妹妹的店，不知味道咋样。 看着屋里擦干净亮亮堂堂的，心情也明亮很多，她坐在餐桌边，望过去就是自己房间的窗户，窗外阳光明媚，房间采光很好就够了。 据说很多华漂们只能租个迷你单间，房间常年晒不到太阳，她对租房的预期一开始就是晒得到太阳就行。晒不到太阳心情容易阴郁。 事情都在往好处发展，至少从目前来看是的。她接了个插画单子，周末交，画一张海报，四百块钱。再多接两单，生活费就有了。 吴楠点的香芋扣肉，白斩鸡和什锦菜蔬。 这小妹妹的店真挺火，她都差点没抢到。菜的颜色看上去很诱人，昨天找了一天房子，饭在街边随便吃的，今天上午忙着搬进来收拾房子，面包充饥，这顿算是第一顿正常的饭菜。 荷兰豆黑木耳山药，带着原本食物的清香，是家选菜新鲜，不多加调味料的小店铺。人好，菜也干净卫生，吴楠的心情有被治愈到。 喷香的香芋扣肉不断在叫嚣，近几年这道菜在他们那过年的餐桌上都成了必点菜。个别家好吃，个别家不好吃，看运气。 看这浓郁的料汁，味道应该不会差。她都吃出经验来了，不好吃的芋头和肉看起来干巴巴的，好吃的成色油亮。 香芋扣肉，有些人就为了那香芋的绵密口感吃的，有些是为了吃那扣肉，也有的觉得两样一起吃不噎不腻。吴楠爱一起吃，她也说不上来哪样更好吃，两个都是主角吧，看个人喜好。 连小小的香芋扣肉都知道各放异彩，相互成就，人却被要求达到统一标准，做自己就被归为异类，吴楠叹口气，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 她已经成为让爸妈丢脸的女儿，再回老家发展是不可能了，自己也不允许，只有在插画路上一条路走到黑了，除了这个其他工作干着都没动力。 香芋扣肉果然没让她失望，好吃的超出预料。香芋给了她口感上的享受，扣肉是味觉上的享受，扣肉的肉皮起褶皱的部分很有嚼劲，肥肉在这道菜里还真是缺不得，整道菜的香味和口感都是靠肥肉提升的。 吴楠满足的眯起了星星眼，竖起大拇指，此时吃到美食的喜悦只能一人独享，创意的灵感往往就产生在孤独之中。 吃完口感咸香扎实的香芋扣肉，清爽的白斩鸡就很有必要了。它那简单的老姜酱油醋的料汁就具有天然的去油腻爽口的功能。 加工极致简单的鸡肉和极致简单的调料汁，正好给复杂口味的香芋扣肉做了减法，两者吃多了口味上也不会有负担。 吃饭的过程中，脑海中的插画慢慢成型，吴楠就开工了。 目前只吃过三个菜，下次吃多些可以画的更丰富。先线稿再上色。三个小盘子，四五块倾倒在一侧的香芋扣肉。扣肉的肉皮要突出呼之欲出的褶皱，用深一点的棕色上色，香芋要画出淡紫色中棕色肉汁若隐若现之感。香芋上随意点些小点。 小盘子里几块码放整齐的白斩鸡，旁边一小碗泛着微末的黑色料汁。要画上筷子夹着白斩鸡蘸上一半料汁，同时料汁正往下欲滴还未滴的视觉效果。 什锦菜蔬就好画了，颜色选的鲜明些就行，尤其突出荷兰豆的翠绿。 画好已是下午四点，又快到吃饭时间。保存着，也不是想拿这画来赚钱，只是想画，拿来练练手。 晚上朱莉算算一天营业额，比往日多了几百块钱，又给新店多攒了半张餐桌。 田森都没有另找酒店用餐的兴致了，叫份外卖味道也不差。与他们相隔三个房间的光头大哥点了一份卤鸭腿，两份卤汁豆干。摘下假发，脑门清亮，吃完舒服地盘他那光溜溜的脑袋。 忙忙碌碌，一鼓作气的三天，收到一万八的转账，人家还要包给她两千红包。 正气的朱莉不收，陈秘连发几条信息来，比她本人还急：小朱，收下，这次的餐费不差钱。 不收，说不收就不收，只拿从自己手上赚出来的钱。无名之财拿了睡不好觉，破坏她三秒入睡作息的都排除掉。 少买两张桌子，有那么几秒心动。仅仅几秒，然后迅速分散注意力，把那两千忘掉。 朱莉和爸爸妈妈商量新店装修的事，选材上她没有老爸老妈懂。外卖厨房打印转租纸条，如果能成功转租掉，三个月的违约金就不用支付，那又是笔能多买几张桌子的花销。 保洁大爷和外卖小哥见到门口张贴的这张纸很遗憾，上哪去找给他们免费凉好茶水，还有免费水果糖奶糖拿的店铺，人家不嫌弃你，不吼你就是谢天谢地。 “怎么好端端的就要转让了，你们生意这么好，干嘛不做了呀？” 朱莉连忙进去拿马克笔补充：店面不日将搬迁至万里小区108号商铺，欢迎到店用餐。 第43章 短短三天的白酒展销会, 竟让朱莉意外接到了好些电话。都是来找她订大单的。 不仅展销会，承办会展的公司也会接很多活动，朱莉接到电话说有个芒果音乐节要办，音乐节正式开办的三天, 每天需要2400份盒饭。 “2400份？”莫不是听错了吧？ 对方给她肯定答复：“对, 10月27, 28, 29, 连续三天, 中午和晚上1200份。20一份的规格，十一点多会有人来拿。” 朱莉听到沉默了足足有三十秒。 “我……唉，我……”她的声音卡住了，好艰难开口，“我这边一天最多最多接300单。” 客厅里, 朱春华和刘敏秀在和龙凤胎打电话, 听到2400份大家都没声音了。 朱莉头脑里飞快地计算, 2400份, 按平均一份20的规格，七万多从眼前飘走了…… 对方是音乐节策划一助，经同事推荐拨打的电话，抽空看了眼直播。很干净，那就订订看。 他提出个办法，“要不，你们外卖小店先歇业三天, 这三天赚的肯定比你做外卖赚的多。” “我这边还是主要靠做外卖生意赚口碑的。如果你这边能接受的话, 中午300份。” “600份，不能再少了。” “你还是找别家吧。” 那端做什么事都讲求效率,人家做不了，仍旧老合作方保险。不再多说，挂断。 这时房间里的人才敢发出呼吸声来。视频里，文雯比大家都激动，“姐，接了这个生意，咱们家是不是就发啦？”她两眼放光。 “接了也做不了呀，我们家的厨房都腾出来地方来放1200份盒饭。我和老爸老妈一刻不停打包也打包不完。” 钱一花没出现在镜头里，但她就在走廊那收衣服。后面这句话她听进去了。如果自己在华市，就可以多一个打包人手。 新店装修好后，肯定更缺人手。她在哪怕没有年轻人有力气，洗菜或者打扫卫生总归是可以做的。想到这个，钱一花内心又充满了力量。 她不是一辈子只能留在农村的老人，她有选择。 另一边，朱莉又接到了电话，电话里换了个人，竟然又同意她只做300份了。朱莉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应超是策划二助，他和同事保证，那300份到时会另找人去拿，不动用任何一个工作人员。他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那300份盒饭呢。 应超也不是完全被朱莉那盒饭味道所折服，那还不至于。只是出于经济学专业的惯用思维来做事。他们盒饭一直向金帽子快餐订，一份二十五，一个全荤，一个半荤，两个全素。说实话，二十五的味道不说，菜量太少。 而同样的价格，在奇迹快餐可以买到两个全荤，两个半荤，一个全素，再加一份饭，味道更是吊打金帽子快餐，知道了这中间的差距，再订他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虽说省的钱也不会到自己口袋。 时间还有十七八天。 中间朱莉另外接了一个土特产展销会的单子。九十份，做起来很轻松。人家就说十八块钱的规格。菜让她自己看着办。 十八块钱，一个全荤，两个半荤，一个全素，加一碗饭正好。菜就是她店里平时的固定菜。 两种套餐，红烧肉套餐，红烧肉，鱼香茄子，杏鲍菇炒肉片，炒青菜。另一种啤酒鸭套餐，啤酒鸭，肉末豆腐，杏鲍菇炒肉片，炒豆芽。 土特产展销会合朱莉胃口，第一天忙完了，厨房交给老爸收拾，朱莉和妈妈打了车到展销会那儿。人没有想象中多。 她以为的土特产展销会，怎么着也得人挤人才对。 里面分干货区，水产品区，腌制品区，零食区等等。零食是各色糕点，牛肉干猪肉脯核桃之类。 “你妹妹看到这些准高兴。”刘敏秀脑海中浮现着文雯的笑脸和说话口气。 人家那里有一小碟试吃的，刘敏秀拿了一小块，这牛肉干很硬，但越嚼越香，和以前吃过的那种沙爹牛肉干口感完全不一样。 人家摊主适时问道，“我这牛肉干香吧？正宗西藏产，都是用牛粪熏出来的，牛粪熏出来的牛肉香。我们当地人自己家吃的牛肉干都是牛粪熏出来的。” 旁边伸手要拿点来尝尝的小情侣听到是牛粪熏出来的，皱着鼻子快步走了，好像这牛肉干污染了他们呼吸的空气一样。 商家看了一眼，也没解释。 牛粪在农村就是烧火用的，火里放牛粪火烧的久，火头稳定。再说了，牛吃草，牛粪不臭的。这可能只有有过农村经验的才知道了。 刘敏秀小时候在农村也经常捡牛粪的，捡一箩筐回家，牛粪还可以卖钱。 “称点回去？我们这三天卖的都是批发价，过了三天买不到了。” “多少一斤？” “七十八一斤。”摊主说话的时候，刘敏秀正好也看到了价格，倒吸一口凉气，“好吃吗莉莉？你觉得咋样？” 朱莉点点头，“好吃，要不老妈称一点吧？” 刘敏秀心一狠，“称一斤半。” “好嘞，马上给您称啊。”摊主的语气轻快了很多。 他们这展销会是镇上组织报名的，心里想着给自己的牛肉干做做推销也好。结果大老远过来，只有摊位费免费，住房路费都要自己来。到现在都下午了，生意还没做上几单呢。 摊主递过袋子，“上面有电话号码和微信，好吃直接联系，给你们寄过来。” 摊主心情稍微好些，最起码几天的饭钱解决了。说起今天中午的饭，那十八块钱花得值啊，也就这顿饭钱他出的心甘情愿了。 除了牛肉干，其余还买了裹了松花粉的糯米饼，三罐小核桃。 海鲜区人少些，都是冻带鱼，干的昆布，长宽都有手臂长的紫菜，还有海蜇皮。 朱莉挑到一家最新鲜的店，让老板装一罐海蜇皮。 隔壁摊位的顾客一会儿“这块海蜇皮小了，换一块。”一会儿“这块拿出来给我换一块”，说的最多遍的是“九十五一罐太贵了，便宜点，八十。” 老板娘把一罐海蜇都倒回了方箱里，甩甩手，“你去别家卖吧，不卖了。” 这一举动把这阿姨惊得在原地呆了呆，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话了。卖东西的人怎么能和买东西的人发脾气，顾客永远至上的呀。 “就一罐海蜇皮，挑来挑去，我说一口价，还一个劲在那八十六十的。你的生意我宁可不做。” 直到最后走过两个摊位了，也没憋出一句还嘴的话。 朱莉旁边看着挺解气，刘敏秀的世界观被打开，原来卖东西还能这样硬气！ 海蜇皮已经买好了，朱莉在隔壁摊位买了两罐瑶柱和干贝，可以做点海鲜粥卖。 付完钱，朱莉和老妈走了，老板娘坐下继续吃她的盒饭，饭菜都凉了。这次被骗来，亏本亏到家了！ 临出展销会，买了三条咸肉，老板介绍道：“咸肉都我们自己家腌的，你买回去吃了觉得好吃，打给电话或者加个微信，给你寄过来。” 下午回厨房，朱春华刚从新店回来。把装修的最新进展说了下，现在还只是把他们原先用三夹板搭建的做拉面的场所拆掉的阶段。 买回来的咸肉当天下午就做了咸肉菜饭，数量有限，七块钱一份。 咸肉菜饭只八十份，要靠抢。 浸泡过后的咸肉不是很咸，它主要是香。和饭一起焖，香味焖进了每一粒米粒和每一片青菜中。咸肉下饭，青菜是咸肉与饭的缓冲，一盒不够。 咸肉菜饭简单，直播间里看到的唯一能上手的了。评论区留言： 小朱，求咸肉购买地址。 可别告诉我们是你自己腌的。 土特产展销会的剩余两天，灰头土脸的摊主们终于挣够了这次的路费和摊位费，总算没赔钱。 十月底，装修基本完成，剩下的全是朱莉的活了，买厨具，布置展菜台。在这之前的最后一个单子，芒果音乐节的三百份盒饭。同样两种套餐选择。 啤酒鸭，糖醋排骨，干锅花菜和金玉满堂。 葱烧大排，白斩鸡，干锅花菜和金玉满堂。 屏幕外，由于朱莉多日来直播时间提早，周小惠竟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每天早晨打卡一样看十分钟。一星期前，她辞职了。辞职前每天早上上班起不来，辞职后，一到六点半精神抖擞。 奇了怪了。 慢跑跑出去买一个菜包，一个玉米馒头。今时不同往日，不工作就得节衣缩食，十四块的煎饼果子可以买四份这样的包子馒头组合。 中午晚上的盒饭都改成一荤一素就可以了。 其余时间，她帮赵梦剪辑视频，赵梦分她一成的纯视频收入，广告钱不算。剪辑视频是赵梦提出的，只拿一成是她提出的。朋友之间谈钱已经很危险了。况且这账号是赵梦一个人做起来的，她怎么可能坐享渔翁之利。 这点钱解决日常开销就行。 周小惠慢跑的时间拉长，听各种演讲和经验分享，跑到哪是哪。 这天她七点钟的时候经过奇迹快餐那片大空地，碰上正好出来透气的朱莉。 “早上好啊，锻炼身体呢。” “早上好！”朱莉认得她，早上的心情有被照亮。 “平时没看见你在这儿跑步，今天休息不上班？” “辞职了，早上时间多。” 朱莉眼前一亮：“兼职做不做？帮我中午打包盒饭。一小时……”她想了想，“一小时三十，三个小时。” 周小惠花一秒答应下来。 周小惠回去就在小区门口包子店把菜包玉米馒头换成了肉包玉米馒头，外加一杯豆浆。 噔噔，噔噔噔，噔噔，出门掉下个工作来！ 不忘给赵梦炫耀：我已经打入快餐店内部。 朱莉和周小惠约定的时间是十点半到一点半。 周小惠来的时候，朱莉还在做最后一道菜——金玉满堂。 这回不是在手机屏幕上看了。玉米粒胡萝卜粒和青豆下锅焯水，捞出控水。朱莉用的这些锅子还有这个……应该叫漏勺吧，都是超大号。 这些裹着虾仁粒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要下锅焯熟。反正朱莉这么处理虾仁粒的方法总归有她的道理。 有玉米粒和青豆的菜闭着眼都猜得到，小时候宴席上必出现这道菜。 重新起油锅，姜蒜爆香捞出，玉米粒胡萝卜粒青豆倒下去炒，圆勺取调料调味，周小惠的视线还停留在第一个家的白白的是什么时，朱莉三样调料都加完了，下虾仁粒爆炒，小半勺明油提亮，关火。 朱莉转身一勺勺分装进八个一次性餐盒里，就在刚刚朱莉炒菜时，刘敏秀已经在备餐的桌子上摆好了八个餐盒。 周小惠恍过神来——我是来兼职的，不是来参观的！ 刘敏秀刚刚看这孩子看的入神，就没打扰她。现在教周小惠盒子里每格应该放什么菜，怎么 打包。 周小惠元老级客户，直播间三十级粉丝段位了，上手就会。 大订单的打包区域就交给周小惠了，刘敏秀和朱春华忙外卖订单区域的打包。 朱莉与周小惠一起把八个餐盒里的菜全部装好，再摆上八个，朱莉盛金玉满堂，葱烧大排，周小惠盛白斩鸡干锅花菜。朱莉盛金玉满堂，啤酒鸭，周小惠盛干锅花菜糖醋排骨。一人打包，一人空餐盒就补位上了。 十一点二十，应超找的两个人来拿盒饭。两个都是一米八五大汉，应超的大学室友，由于在读研，经济紧张，应超给他们创造挣外快的机会。 森林公园草地上，芒果音乐节如火如荼，未出名的乐队，独立音乐人，以及已经开过个唱的知名乐队和歌手们，只在这个音乐节上有同等的演唱机会，当然，时间点还是有区别的。 草地上歌迷席地而坐，也有在里面打了个小小的简易帐篷躺着听的，一千两百份盒饭由工作人员用推车集中推到一个大型天幕下面，听众可以去领盒饭了。 而此时，奇迹快餐那三百份盒饭并没在里面，那三百份在工作人员和艺人的统一用餐帐篷里。 吴鸣声吉他弹唱，歌曲是自己写的《木马》，由于轴，由于坚持自己写歌，由于不想唱自己不喜欢的歌，由于是以正常文化课成绩考进的排名前三的高校，吴鸣声出道十年不温不火。 大家或许熟悉他的歌，却不会单独去搜他这个人。靠音乐赚的钱勉强一人生活，本职工作吉他店里给小朋友上课。 唱完《木马》，零零散散有人给他鼓掌，那几张面庞不能再熟悉了，陪伴了他至少五年以上的歌迷。 他把手放在胸口，享受他们的掌声。 回到后台，他没有助手，化妆师，来去一个人。 按照指引到大帐篷里去拿饭。其他歌手助理过来拿饭，问哪个盒饭最好吃。帽子中间绣有金帽子三个字的工作人员指了指绿色的保温箱。 助理也不多问，拿上四五盒就走。 吴鸣声两边盒饭都看了看，工作人员指着绿色保温箱，“拿这边的吧。我们这边是金帽子快餐连锁店的，华市老品牌了。” 吴鸣声打开角落泡沫箱，刚刚那份没这份分量足，还有他喜欢的菜，拿了盒泡沫箱里的。泡沫箱上红色的几个字——奇迹快餐，名字很有个性。 唱完了，左右下午没有事，吴鸣声找了个工作人员休息室吃起来，只有这个帐篷人少些。 葱烧大排，青豆玉米粒儿，都是他爱吃的菜。青豆玉米粒儿，奶奶的拿手菜。每回回老家，奶奶都会做这个菜给他吃。 在农村，青豆玉米粒儿炒虾仁，家里请客或者重要的人来，只要这餐饭有特殊意义，就会炒这个菜。 没想到唱完之后还有惊喜。 浓油赤酱的大排吃上一口，酱味浓郁，口感扎实的大排，十二分满足。来上一大口米饭，吃到了向往已久的正常饭菜。 附赠的勺子蒯青豆玉米虾仁粒儿吃，青豆玉米天然的食物味道，虾仁让整道菜多了些鲜味。奶奶烧的最好吃，盒饭里的排第二。 白斩鸡鸡皮Q弹Q弹的，小盒子里的料汁这么往上一浇，又感受到了吃席的快乐。梦想中的白斩鸡的味道。鸡肉鸡皮就是很鲜的味道，没有别的什么焖的太短的血腥味儿。 吴鸣声在干锅花菜里夹到了五花肉，有赚到的感觉。 “好吃。” 每顿要是有这个味道的饭菜，现在的生活就彻底知足了。要不然每天要么自己做，要么外面找家面馆，吃饭上总是不得劲儿。 他不像那些进了体制的同学有食堂，出了学校真的很难吃到有菜有肉的正常饭菜了。 一盒菜一盒饭吃得一点不剩。 吴鸣声拍了张空饭盒的照片，又走到泡沫箱那儿把泡沫箱上的奇迹快餐，泡沫箱里的盒饭也拍了一张，上传至朋友圈和自己的微博。 配字：今日份惊喜是歌迷和这份盒饭给的。 发完，背上吉他一个人往音乐节的出口走，背后是此起彼伏的尖叫与掌声。 第44章 金秋十月桂飘香。 奇迹快餐在桂花凋落时装修完毕。 新店大门正对着的隔间做厨房,左边墙留出一人能走动的空间放展菜台，旁边放一个窄窄的收银台。 都是贴着墙面设计，中间的大片空间放桌椅，外面透过玻璃墙望进来一览无余。 整体装修下来,厨房改造最费钱。一整套设备花了六万块钱。厨房“回”字形设计,贴墙摆放的是四个火眼的节能灶,两个设计的位置低些做炖锅,两个做炒菜。左边调料台,右边出菜区。 中间一张长形,已擦得锃亮的铁皮桌，这是定制的，上面可以备菜，下面空间放冷柜。四开门的冰箱与蔬菜台贴着隔板墙摆放。 保洁请了李成的老乡，在家政公司干好几年了, 专业。朱春华经常去送盒饭, 已于李成相当熟了。 外出打过工的都知道, 农民工社会底层最没地位, 碰到的工头大概率对手下的农民工呼来喝去，不用正常的语气说话。自认为比他们多了些权力。 李成和工友们处成兄弟，说明他这人是真的好。 六万房租加上三万基本装修，三万餐桌添置，六万厨房设备，开个新店十八万就用出去了，朱莉手上还剩十万。 福安广场的小厨房租出去后,回本九千。人家刚从老家来,想要创业，加盟了黄焖鸡米饭。 小厨房最后一顿, 朱莉买了八百个两个格子的可降解餐盒。 直播间内，朱莉的自我介绍早在半月前就做了修改：本店搬迁至万里小区108号商铺，11月8日开业，欢迎到店用餐。 11月5日晚闭店。当日赠送一份桂花糖糕与开心果，愿各位生活甜蜜如意，笑口常开。 今天就是11月5日了，周末，直播间看的人比工作日多些。 况且很多人对甜甜糯糯的糕点都没有抵抗力，想跟着视频学一下做法，简单的话可以自己做。 只见朱莉往大的不锈钢圆盆里倒了一袋糯米粉，小半碗糖，少量多次加水和面揉粉，接着再过筛筛成细粉，上锅蒸二十分钟。认真的有拿小本本记下来，也有录视频的。 评论区里： 老板，糯米粉与糖的比例是几比几呀？ 老板，水加多少啊，我怕加多了直接成糯米团了。 可以不过筛吗？糯米粉超市能现买，筛子只能网上买，路上两三天等不及啊。 厨房小白静等桂花糖糕中。 二十分钟后，他们闻不到，但糯米香已经占满整个厨房了。这糯米香朱春华和刘敏秀都很熟悉，过年家家都会蒸糯米的，然后用木槌打成糯米团子。 糯米粉蒸熟后凝成了一整块颗粒状的糯米方糕，下一步，揉成光滑表面。 朱莉右手缠上一圈湿布按压，直播间的人也用笔记下，乐此不疲的在评论区提出问题： 为啥手要裹一圈湿布？ 这点都想不通，刚出锅烫手啊！ 哦哦。 待揉搓按压成表面光滑如凝脂的长方形糯米糕，刮刀分割成手指长，三厘米宽的长条形状，一个餐盒里摆两块。 桂花加了蜂蜜熬煮，熬成了流淌状的桂花蜜，每两块桂花糕浇一勺桂花蜜。金黄的桂花蜜沿着糯米糕边缘流淌下来。朱莉又在上面撒了几颗新鲜的桂花。 隔着屏幕仿佛能闻到那象征秋天的桂花香。 餐盒的另一格放一把开心果。 老板，换了更大的店面种类应该更多吧？ 强烈建议老板新店把桂花糕列入菜单。我会买哒，我会号召小姐妹来一起买哒。 一到外卖时间，抢购一空。 小厨房外面的长桌上都是打包好的外卖袋子，外卖小哥排队取单，顺便拿一颗糖，牙齿撕掉包装塞嘴里。肚子里有点东西，还能再多接两小时的单。 单雨晨周日来看爷爷奶奶，点了三份盒饭。小区业主群里，关于外卖厨房几号闭店，新店几号开张，送桂花糖糕等等的事情，只要打开那个群，没有一个消息会错过的。 外卖到的第一件事，先开赠品，一刻也不能等了，这桂花糖糕到底什么味儿啊？ 老人家吃糕点有讲究的，要先泡好一壶茶，糕点不配茶，绝不动嘴吃一口。 他们不喜欢现在那种放香精，五颜六色的，或者各种馅料甜的发腻的糕点，岁数大一不注意吃的，什么病都找上来了。 不清楚来龙去脉的，不清楚配料表的不吃，这家不是全部过程直播嘛，桂花糖糕的制作过程看了，干净，配料简单，一点添加剂没有。老板对我们重视，我们也要对他们的心意怀着感恩。 今儿单爷爷冲的是上好的单纵，他压箱底的茶叶，一千元一斤。 电视里放着京剧《定军山》。两位老人家去卫生间摘掉假牙泡着，祖孙三人，在客厅餐桌上开吃。 掀开盖子，飘出一股桂花清香来，空气中都带着甜蜜蜜的味道。 小格子里夹起一条桂花糖糕，待两滴桂花蜜流淌下来，不再滴了，先咬一小口来尝。糕点要小口小口吃，细细品味，桂花蜜微甜不腻，唇齿留香，感觉自己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桂花香。 吃了几十年糕点，吃得出来桂花蜜是用蜂蜜熬的，而不是糖浆，入口后甜的余味不一样，蜂蜜熬整体口感醇厚温和。 糯米条很有韧劲，又不是那种特别特别扎实，咬下去牙齿都拔不出来的口感。它竟不黏牙！ “这桂花糖糕就该单纵茶来配。”单爷爷小小咪了半口茶，对不黏牙的糕点给予高度评价。 没有讨人厌的香精甜和黏牙，每嚼一下都是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单爷爷吃得满意，摇头晃脑电视里哼唱：“头通鼓、战饭造; 二通鼓、紧战袍……” 单雨晨没有爷爷奶奶的好耐心，一条桂花糖糕一口就吃下三分之一。 “不甜不腻不黏牙，好好吃啊。”接着就吃了第二口，糯糯叽叽，牙齿停不下来，三口一条糯米糖糕就吃完了。 太享受糯糯的口感了，桂花蜜香的都给她一种清理口腔的感觉。第二口都吃掉三分之一了，爷爷奶奶第一条还只吃了一半不到。 单奶奶给她递来一小杯茶：“慢点吃，小心噎到。” 这一小杯茶也就一口解决，它让口腔里更香了。桂花糖糕顺着食管十分顺利地下去了。那么问题来了，两条吃完了怎么办？ 同一个小区里，吴楠将桂花糖糕画成插画，桂花蜜呼之欲出，直让人想伸舌头舔上一口，保不准也能尝到桂花甜。 自习室里，大家的外卖陆续送到。 埋头苦学的人尤其得吃点甜的，放松心情。现已进入十一月，马上十二月，十二月底就要考试了，感觉好多专业课内容还没背，政治网课也来不及听了，明明已经每天不间断地学习了，明明已经放弃所有娱乐活动为之付出一切努力了。 焦虑的情绪郁在胸中，每天处在崩溃边缘，好想大哭一场，却还在以流眼泪是脆弱为耻，来给自己施加更多压力。 忍到极点，就是面无表情。 自习室里人人面无表情。盛雨晴的毕业论文开题答辩撞到考试前三天了，前天她报上去的选题全部被否了。她要考电影导演，本专业也勉强能扯上边，那分析陈群导演近十年电影的传播路径是个一箭双雕的选题。 她分配到的导师上来就说，前天却在课堂上各种嫌弃鄙视导演电影里用的年轻演员！他说出专业理由来倒还好，竟只是些特别粗俗的评价。这是大学教授还是精神错乱，坐在垃圾桶边骂人的流浪汉？ 小组里其他组员也被他骂的狗血喷头，骂了半天，手机点开自己发表的论文，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夸。 他们组组长留了个心眼，这导师进门一开口就说，“不要录音，被我抓到我会告你。”组长听完这句话，打开了手机录音，全程录下来。当天晚上就找了班主任要换导师，班主任说先汇报给副校长，明天给结果。 陈佳乐每天上班复习，时间完全不够用，加上家人对她要考研的事每天冷嘲热讽，每天在人生已无望的边缘。 还好，他们两人每天能在自习室聚一聚，互相打气。 忙的完全没有关注直播间的信息，所有也不知道今天会赠送桂花糖糕和开心果。 她们被朱莉的暖心感动到了，自己的生活不是处处被为难，也有人温暖待人。真心换真心。 装桂花糖糕和开心果的是米白色的一次性可降解纸盒，上面一层桂花蜜更显精致。可不是应付人的赠品。与其说赠品，更应该说是礼物。 有两条桂花糖糕，半个格子的开心果，那就饭钱吃一半，下午再吃一半当下午小点心。 要夹起桂花糖糕，陈佳乐突然想起，“等下，泡杯花茶。”她记得置物架下面有好几罐花茶呢。 俩人都选了茉莉花茶，热水泡开，再用温水降温，喝上一口，花香温润了整个口腔，流入胃里，洗去了些微焦躁。 糖糕入口，桂花又是另一番香，这回实实在在地吃到了花，更是唇齿留香。糖糕软软糯糯的口感，再吃上一大口，塞满一嘴的糯叽叽糖糕，莫名其貌地带些治愈功效，此时好满足啊。 快乐很简单，不用得到谁的肯定才快乐，自己给自己。噢，不对，奇迹快餐也占一半功劳。 一条桂花糖糕吃完，很理智的克制住，拨了几颗开心果，没有吃到瘪肉的开心果也好开心呀。 最后再来口茉莉花茶，一直紧张焦虑砰砰砰的心跳速度减慢了好多，整个人都沉下来了。又有了再学五小时的冲动。 原本心情不好吃不下，中午只点了一荤一素的，都是红烧肉和酸辣土豆丝。现在胃口打开，不够吃了。 最幸福的食客莫过于周小惠。朱莉发了信息，给她另打包了一盒桂花糖糕。周小惠乐得一路上蹦蹦哒哒去小厨房。二十多岁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在马路上蹦蹦哒哒的可不多见。 她只吃了两块，剩下的给赵梦留着，晚上拍视频时多放几块，拍出来好看。 九点厨房全部收拾完，刘敏秀手里拎了两个水杯，朱春华和朱莉手上各两袋没用完的食材，再看最后一眼小厨房，关掉灯光，锁上门。 鞭炮声里，新店开张。 第45章 奇迹快餐开的可谓低调。 鞭炮是十点五十放的, 来了些老顾客，多是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还有周小惠赵梦吴楠，李成专门工地请假过来。 朱春华放鞭炮, 刘敏秀开了视频通话, 镜头那边是钱一花。钱一花穿了她那件印花的的确良衬衫。朱莉拍了段短视频上传在奇迹快餐的官方账号上。 除了在直播间里写了搬迁地址和开业时间,朱莉没为这个店花钱做过任何宣传,甚至门口花篮也没有摆,九十九响的鞭炮这么一放,就算是开业了。 进店的都是熟面孔，摆摊时经常见。朱春华和刘敏秀一直在厨房打包忙活，这些顾客都是第一次见。反倒顾客们天天见到戴口罩的他们。 展菜台这边盛菜是刘敏秀，朱春华守着收银台。 原本朱春华让她待收银台的，轻松点, 盛菜还要走来走去。刘敏秀从来没做过收银, 担心收错钱。那个芯片收银机器只要餐盘一放上去, 就能算出价格来。朱莉买不起, 只好口头算价了。 店里有统一的白色工作服，收银是不用穿的。为此，刘敏秀和朱春华两人还专门去买了一身套装。白衬衫与黑色西装裤。 朱春华照着镜子还是有些别扭，让他天天穿短袖休闲裤倒是舒服自在的，工地干活特意穿旧些，肩膀有洞也照样穿，衬衫长裤出门难得穿一下还行。这要天天穿,自己看自己别扭不自在。 朱莉的战场在厨房, 新店招了两个人在后厨洗菜打包。 说来也巧，上次来做新店打扫的阿姨正要换工作, 还有一位，之前在福安广场楼上做保洁的阿姨。 这位阿姨是自己上门来问的。 阿姨叫齐豫，负责打扫福安广场二楼的卫生。二楼卫生间旁边有个保洁休息室，每天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她中午吃完饭会抽些时间来看书，也写些文章。 但另一位保洁员就处处看不惯她，与她说话口气很冲，还与商场其他保洁员联合起来孤立她。 尽管有诸多不自在，她也没想着辞职，五十岁还有三年就到退休年龄了，其他地方也找不到工作。在这里至少有份工资拿，能负担她每月六百元的房租费。 是看了奇迹快餐那小厨房要搬迁的告示，她想着换个大的店面总要招人吧，这家每天烧好水放门口给大家免费享用，还有水果糖和奶糖，颇有好感，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进去问了下。 结果还真被她问着了，一月基本工资四千五，全勤五百，差不多了，她现在干的保洁一月四千，还能多出一千来呢。当天下午就向领导提了辞职。 王琴原先干家政，一月有八千多，但那是好几家轮轴干的。如今孩子转到这来上学，还太小了，得有人接送，她家店老板允许她每天四点半抽出一小时来接送。 两人干活起来都麻利，洗菜打包对他们来说是更轻松的工作。每天八点半上班，中午一点半休息，下午三点上班，晚上八点下班。 开了店面，外卖就做的少了，朱莉每天限定两百份，否则忙不过来，得不偿失。只要店里的量能走上去就好。 店里有二十二张桌子，进门右手边和贴玻璃墙的地方有两张高脚桌，各放了七张高脚凳，其余的都是四人座的桌子。 总共有九十八个座位。 这个点全是老顾客，进门就是锃光瓦亮的桌椅和各种设施，又是玻璃墙，店里很敞亮，心里则是更满意。没有什么虚的设计，这点很合老人家的胃口。 这点朱莉也有无奈之处，店面就一百三十平，要留出空间多做厨房，放展菜台收银台，只好所有空间都利用起来了。 展菜台两排十列设计，放不下的叠上面。十个荤菜，六个半荤，四个全素，四个凉菜，两种汤。 朱莉更换了好几个菜品，红烧肉炖豆腐泡，干煎带鱼，油炸藕盒与凉拌猪耳凉拌杂菜都是之前没有的。 红烧肉炖豆腐泡炖的棕红油亮，旁边水煮肉片红彤彤，撒了香菜，衬托的更有食欲了。金黄的锅包肉，油炸藕盒，亮紫色的茄子，金黄中夹杂鲜红和翠绿青椒丝的酸辣土豆丝，啥颜色都齐全的凉拌杂菜…… 主食不光是白米饭了，方盘上堆成山一样的馒头冒着热气。 看不过眼来。 菜的香味像策划好路径似的，从每一个排队等候的人鼻尖飘过。 自习室的小伙伴们今天来了估计有一半，此时自习室可能是近半月以来最空的一个时间段。盛雨晴孤独在列。拍了店内排成长队的照片，还有远远望过去的菜品，发给陈佳乐。 贝酩药厂仓库里，陈佳乐摘下劳保手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两段小视频，和盛雨晴的语音：你看看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打包回去。 只见视频里店里那整整齐齐的淡木色小餐桌和桌椅，还有前面一眼望过去那全是勾人食欲的菜品，今天主食还多了馒头。 陈佳乐放大仔细看后，快速打了几个字：我要红烧肉豆腐泡、白斩鸡、油炸藕盒和凉拌黄瓜，两个馒头。谢谢雨晴。 盛雨晴回复：客气啥，我打包完就去自习室占位置，等你过来一起吃。 可惜这语音陈佳乐还没看到，就被组长发现她在偷懒。胖胖的女主管上下扫了她一眼，“是不是想着考上研马上辞职，就不好好干活了？” 陈佳乐不理她，去办公室外面那一排检查处方药的包装盒。工资又不是她给发的，整天作威作福，谁理她。 大爷大妈是这队伍的主力军，简直进门就亲切的当成了自家食堂。张彩华排在队伍中间些，和前面王大妈聊天，后面李大妈听见，“你们说的是89号楼那老谢吧？” “这都被你听出来了。” “哟，可怜呀，老伴走了自己啥也不会。他一辈子没烧过饭没洗过衣服吧，家里担心他直接给他送养老院去了。” 张彩华头点点前面展菜台的菜，“要我说，也不是非得进养老院，年纪轻轻才六十就进养老院，一日三餐好解决，这里就可以解决两餐。衣服没洗过还不能学呀，就是他老婆生前太惯着他。” 单爷爷夫妻俩排在队伍前面，老爷子举着手机拍了一圈店内陈设，还有前面的菜。 这是单雨晨交代爷爷拍的，她要上班没办法过来，但又十分好奇奇迹快餐新店啥样，同事们也好奇。中午只限量两百份，摩拳擦掌等候预定中。 众人见周老师夫妻俩推着儿子进来，队伍中此起彼伏地打招呼：“周老师来啦。” “周老师，今儿个菜不错哎。” 天气凉了些，周老师穿了件黑色的长袖薄毛衣，卡其色裤子，他们一家三口都穿的比大家多些。周老师微笑和大家打招呼，然后排到队伍最后面。 周老师一家和外面极少有社交，一家三口关起门来过自己的生活。 奇迹快餐的开业可能是他们生活中极其稍有的，想一起参与进这热闹中的事情。 其实周老师夫妻俩不惧这异样的目光，他们怕儿子面对这目光受伤。当年风华正茂的大男子汉，坐了三十年轮椅，脸上笑容极少。这回他们儿子愿意来店里吃，凑这份热闹，老俩口自然是高兴的。就跟出远门一样重视。 对这个队伍感受最深的可能是吴楠，吴楠在华市一个人都不认识。别人在华市工作还有个同事，她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 所以现在对人群就很敏感，这让她感受到了许久未有的生活气息。在老家排队时从来不会去关注这些。 要说在这城市稍微有点接触的，还真是只有前面盛菜的阿姨了。 轮到吴楠，她手挥了下，“阿姨好。” 刘敏秀认出她，“来了啊。”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就够让这离家在外的孩子感动三天，“嗯，我就住在这附近。” “房子找好了？” “找好了，在明珠小区。” “离这儿很近，一个人出门在外都是好样的，懒得烧饭就来这儿吃，阿姨这管饱。” “好嘞。” “来，看看吃啥。” 红烧肉炖豆腐泡，看着极其诱人，那豆腐泡已经成了红烧肉色，看一眼就知道，咬一口一定能爆肉汁儿。金黄的锅包肉裹着闪闪亮亮的糖醋汁，细微的糖醋味钻入鼻子，糖醋排骨撒上了白芝麻粒，水煮牛肉红彤彤油亮亮，最爱那□□辣的豆芽了。番茄炒蛋颜色如此亮丽可爱，杏鲍菇炒肉一直是心目中这家店半荤的首选，油炸藕盒听过无数遍，还从没吃过，最爱这家店的酸辣土豆丝……一时选择困难。 吴楠特别怕耽误阿姨家生意，快速决定：“阿姨，我要红烧肉炖豆腐泡，干煎带鱼，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 刘敏秀那圆勺抡一勺是一勺，不手抖也不往回倒，小碟子里看着就不少。 刘敏秀和朱春华除了刚开始摆摊时见到那么多顾客外，这两月都是在小厨房忙活，别看表面淡定，心里可紧张了。 尽管盛菜手势已经熟的不能再熟，朱春华也在家把所有菜价都背的滚瓜烂熟，要看到餐盘马上反应出来。 每个菜的价格都在墙上贴着，算错人家万一觉得你是故意算错好多挣那一两块钱呢？ 吴楠把菜端过去，朱春华马上就报出了价格，“二十三。” 他可不是等顾客到了面前才开始算钱的，视线是随着刘敏秀那勺子落下去，心里就开始在算价格了。 手机码一扫，吴楠在高脚桌边找了个位置，正好能看见玻璃墙外的马路，过路的人，视野好。豆腐泡完全意料之中的被爆了一口肉汁儿。 她特喜欢吃这种油豆腐，豆制品都爱吃，油里炸过豆香味更浓郁了。这豆腐泡都浸在肉汁里软趴趴泛着酱色的光了，里面的每一个的缝隙都被肉汁填满了。 红烧肉的汁就是甜甜咸咸的，因为肥肉部分它自己就能激发出甜味来，甜味增加了红烧肉和肉汁的余味，豆腐泡里吃出了肉味。 南方人对锅包肉有一种无限的向往，看着手机视频里无数次的美食推荐，里面的人把锅包肉形容的多好吃，他们南方菜馆就是没这道菜啊，除非专门去找家东北菜馆。 所以见到锅包肉那可不能放过一次机会，要抓住每一次机会尝。酸甜的酱汁，嘎嘣脆的外皮，里面扎扎实实的肉片，酸甜味和油炸香都让人上瘾。 这道菜怎么能只在北方盛行呢，我们南方人也超级喜欢吃啊。 哦，吴楠差点忘了，她是要长期定居在华市了，想吃就能吃到了。只要插画单子一直接，她就每天都吃得起锅包肉，红烧肉豆腐泡。 回去就再画几张插画，灵感源源不断。 轮到周小惠和赵梦。 赵梦为了奇迹快餐开张这件事，跟领导借口不舒服请了一天假。俩人激动两眼冒星星，赵梦拍视频，店内大堂要拍下来，这所有的菜品更要拍下来。 “妈呀，今天多了好多菜！”赵梦激动地紧握周小惠的手。 “看着都好有食欲，我每个菜都想吃。”美食面前，赵梦对自己的胃容量做了极其高估的评价。 两人眼珠子在二十多个菜之间来回提溜看，能不能每个都来一样啊？都好想吃！ 周小惠和叔叔阿姨都熟，赵梦羡慕又嫉妒。 “小惠，吃啥？”阿姨的声音把她从无限畅想中拉回来。 周小惠咽了咽口水，清了下喉咙，“阿姨，我要红烧肉豆腐泡，水煮肉片，干煎带鱼，外婆菜炒蛋，炒包菜。” 赵梦接着：“锅包肉，油炸藕盒，凉拌杂菜……” 刘敏秀圆勺顿了顿，“你们吃不完的，少点两个。” 她俩双手摆摆拒绝阿姨的提议：“不！阿姨，我们吃得完！” 刘敏秀只好继续给他们盛，不忘交代，“吃不完门边有打包盒啊，打包回去别浪费。” “好嘞，一定，哪舍得浪费啊。” 于是，到了朱春华那儿，朱春华给他们算出来的价格是五十六。 赵梦极其爽快的付钱，她现在一个视频都能挣二百多块钱了，这还不算是现在陆陆续续找她来做的小广告的酬金，四十九，小意思里的小意思。况且能一次吃到这么多种类的菜。 眼福已经足够饱了，迫不及待尝尝了。两个元老级顾客也有好几个菜没尝过呢。红烧肉炖豆腐泡就没吃过，锅包肉吃过一次，屡次半夜饿的时候想起，油炸藕盒也没吃过，凉拌杂菜好想来一大口，大馒头捏在手里不舍放下，白乎乎煊软煊软的，好可爱！ 浸满肉汁的豆腐泡放饭上，用筷子按了按，那肉汁就浸到白米饭里了，可以来上一大口米饭。豆腐泡还和馒头极配，馒头中间掰开一小口子，夹上一块红烧肉，一块豆腐泡，无味的馒头吃得有滋有味。 咱就是说，为什么朱莉的馒头都做的如此的好吃和大个。 吃了好几次香煎带鱼，干煎带鱼也要来尝一尝呀。 赵梦竟然咔哧咔哧几口就把一块带鱼吃完了，炸过的带鱼骨头已经很酥脆了，可以直接嚼碎。与平时吃的香煎带鱼不一样，干煎带鱼是焦香，可以当零嘴吃，又由于油炸味和米饭相结合更能挥发出米饭里的糖分来，就更下饭了。 这干煎带鱼可谓想吃鱼又懒得吐骨头人的福音，让你大块吃鱼肉，过瘾！ 荤的油炸的吃多了，爽口的凉拌杂菜来上一口，菠菜粉丝胡萝卜丝，今天的膳食纤维也补充完了，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放开吃了。 “豆腐泡没了！” “可我还想吃！” 馒头里夹上一片锅包肉，蘸上红烧肉汁吃，下一口夹外婆菜炒蛋，蘸上红烧肉汁吃。由于吃得太快，吃得太急，噎了就喝汤，不知不觉一个手心大的馒头下肚，这时才觉肚子胀起来了，好像有些饱了，还有油炸藕盒水煮肉片没开动呢。 她俩坐的高脚座，赵梦要录视频，四人座旁边有人会影响到人家吃饭。 后面大爷大妈点的比年轻人克制多了，知道自己消化大不如前，习惯了每餐吃个六分饱，七分饱。 单爷爷单大妈两人点了三个菜，两个汤，一个馒头一碗饭。来日方长，每次都点几个不一样的，总能够把想吃的都吃完。他们这年纪一下子吃太饱，就容易上医院。 单爷爷爱吃那红烧肉，肥一些的，单奶奶爱吃那尖椒牛柳，炒杂菜可以再来一盘，放了香油醋和芝麻，香的吃不够，素菜多吃点没关系，促进肠胃蠕动。 单爷爷手机亮了亮，孙女信息：爷爷，可否给我打包份盒饭，外卖抢不到。 乐尚考研机构里，三个人订到了外卖，三个人没有，“朱莉是不是抛弃我们了？” 婷婷比较善解人意，“人太多了，外卖做不过来吧。” 单雨晨发挥本地人的先天优势，让爷爷代买三份。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周老师夫妻俩与张彩华一张桌子，儿子坐轮椅，所以多了一张椅子，人家五个人一起来的就正好缺了一张椅子。 周老师家三个人，六个菜，一人一碗汤，两份饭，一个馒头，这馒头看着大个煊软，外面不容易买到。一个馒头分成三份，尝尝口感就行。 红烧肉豆腐泡，啤酒鸭，干煎带鱼，油炸藕盒，酸辣土豆丝，凉拌杂菜。 同样的周老师和儿子吃了干煎带鱼后，一点不腥，推荐给老伴（老爸）吃，老头特别放心地尝了块干煎带鱼，一点都不腥，只有海味的咸香。 “是不是裹了鸡蛋炸来，外皮很蓬松。” “我猜是的，这味道能接受不？” “完全可以。”周老师老公给周老师夹了一块香煎带鱼。 一家三口，吃饭不紧不慢，文文气气的，张彩华有些羡慕。她老伴要是还在，也是对她这么好的。 后厨齐豫负责打包外卖，王琴负责前面餐厅的打扫，现在也不需要朱莉补菜，她出来帮妈妈一起盛菜。大家好久不见她那张爽朗又喜庆的表情包笑脸了。 第46章 朱莉谢谢大家的光临, 戴上口罩给下一位顾客盛菜。 朱莉帮忙，刘敏秀就不用忙的没时间抬头了，歇口气看看整个餐厅的客人，座位坐满了,内心就有源源不断的动力出来。 龙凤胎的学费和生活费有了, 他们都过来到时还需要换租大一点的房子。 她活动了下肩膀,施展开手脚接着干。 正是饭点, 里面生意如此红火, 外面的人看到自然也要进来尝尝。 万里小区每日很多人拖着行李箱来,又很多人拖着行李箱离开。因为这小区靠近地铁，交通方便，房租也勉强能接受。手头但凡宽裕点的，就搬离这里了。或者工作地点变换了，离公司远了,那也只能另找房子住。 所有房子不断的在不同人手上, 以长租或短租的方式流转。 别说大多都忙的来不及做饭了, 租的房子可能都没有厨房。一顿饭只要便宜能吃饱就满足了。 郑明志把行李放到租的十平米小房间去,抱着便宜能吃饱的目的，下楼来搜寻能吃饭的地方。大门口朝右走，一家家走过去，麻辣烫，包子铺，粥铺，卤味店,肉夹馍店,拉面店， 坐了十几小时火车, 真不想吃口味刺激的了，就想吃顿有菜有肉的家常便饭。回头再往左边看看。 韩式料理店，拉面店，油泼面店，螺蛳粉店，盖饭店，红烧肉面店，快餐店—— 这家快餐店生意好火。但人多他也不敢马上推门进去，而是在门口看了眼里面墙上贴的，红底黄字的价格，红烧肉炖豆腐泡6元，锅包肉6元，啤酒鸭6元，干煎带鱼8元……鱼香茄子4元，杏鲍菇炒肉4元……炒豆芽2元…… 算下一荤一素一个汤还有米饭，十五元能搞定，就这家了。 郑明志从家出来，房子网上找的，续租人家的房子，押一付一，一月房租一千八，交了三千六。此时他全身上下只剩六千元。得省着点用钱，吃了这顿饭马上就去找工作。 推开玻璃门扑鼻而来一股食物的诱惑，郑明志排在队伍后面。他望见前面的菜，每一个菜都好想吃。十八年也没见过颜色这么好看的菜呀。 再看这些正在用餐的人，看他们吃的自己咽口水。 终于轮到郑明志了，如果不考虑钱，他真想来上四五个肉菜。以后吧，总归有一顿吃得起四五个肉菜的时候。 “你好，我要红烧肉豆腐泡，鱼香茄子和玉米排骨汤。” 拿着餐盘到收银台，朱春华问他：“主食要米饭还是馒头？” “米饭。” “一共十五，米饭不够再添啊。”朱春华手给他指指自己右手边，有个铁皮桌上放着一个很大的电饭煲，墙上贴了免费续饭四个字。 铁皮桌上还倒扣着两列一次性杯子，一罐大麦茶叶，有需要自取。 四人座要和陌生人拼座，高脚桌那儿有个位置，他就坐高脚桌那儿了，能看见外面的环境，还很有安全感。 早已经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夹了块豆腐泡，满口油润的肉汁。一口豆腐泡好下一大口米饭了，一大口米饭下去，再喝口汤。玉米排骨汤清甜，抚慰了十三个小时只靠泡面度过的胃。 舒服来哉！ 红烧肉也来一口，酱香浓郁，他爱吃肥肉，肥肉越多越好，肥肉多吃几块就容易饱。肥瘦相间的，再多来一盘都没问题。 等有钱了，就专门来这吃红烧肉豆腐泡这道菜，其他都不点。 一块红烧肉要配两大口米饭。 鱼香茄子油亮亮的，能看到不少肉粒。酸甜的鱼香味先天就是贴合着人类口味设计的，茄子吸油，把料汁的味道都吸进去了，一口鱼香味的圆茄子能下两大口米饭。 裹着鱼香味又劲道的肉粒给这道菜添了荤腥，多蒯些底下的鱼香料汁，连带着茄子与肉粒，半碗饭就这么扒没了。 喝口清甜的汤，一块清甜的排骨，口腔清爽的跟嚼了口香糖似的。 红烧肉的汤汁也得来拌一拌，饭碗空了，免费续饭的电饭煲就在右手边。等一个大妈盛完，他盛了鼓起来的一大碗，回到座位接着吃。 菜才消灭了三分之一，这家的量比想象的足，比火车上三四十的盒饭所有菜加起来还多。划算，以后就在这家吃了。 一口红烧肉，一大口白米饭。白米饭上放一个豆腐泡，汤汁浸到米饭上，哗啦哗啦几口到嘴巴里塞不下为止。鱼香茄子更下饭，一碗吃完，再盛上一碗。菜汤都不舍得剩下，就着最后几口米饭吃完。 最后再把汤解决了。 郑志明背上背包走出店门，店门口小架子上取了一颗水果硬糖。 红烧肉炖豆腐泡和杏鲍菇炒肉，酸辣土豆丝快空了，朱莉回到自己的厨房战场。红烧肉炖豆腐泡炖锅里还有一半的量，杏鲍菇炒肉和酸辣土豆丝炒起来也快。 花椒爆香，土豆丝猛火爆炒，腾一声勾火升起，土豆丝全方位爆香，青椒丝红椒丝点缀，香醋调味，出锅！ 冒着热气的酸辣土豆丝端出来，酸味还激烈地流窜在空气中，排队的人鼻尖都一阵泛酸，谁不想点份酸辣土豆丝尝尝？ 大爷大妈吃完，悠哉游哉散步回家。 一人来的顾客基本都选高脚座，四人座空了两三桌，毕竟还是第一天开业。 一个半小时下来，大家对各自工位都熟悉后，干起活来更顺手了。 最后一批进来的外卖小哥和快递小哥多些。 忙到现在，要不是送餐的时候门口顺手拿颗奶糖，水果硬糖撑着，肚子老早咕噜噜叫了。一点后单子少些，进来快速解决顿中饭。 也算是老顾客了，现在开了家有门面的店，怎么能不进去吃一顿。今天中午不用靠在电瓶车上吃了，有座位和桌子了。 张超结束中午的最后一个单子，进店排队，进门闻到香味肚子咕噜叫了下。今天有什么菜呢？ 前面就三个人，各自穿着不同颜色的外卖服。 张超已经找到工作，这星期五就正式告别外卖工作，但也要搬到更远的地方去了。是家创业型设计公司，是同门师哥开的。 离这儿坐地铁要两个小时，以后肯定是不能经常过来吃了。这几天就不拘着自己点了，想吃啥就点啥。 二十几个菜都看花了他的眼，一定得在走之前把这里所有菜都吃一遍。 “这么晚吃饭都饿了吧？” 张超摸了摸额头，嗯了声：“超级饿。” “看看吃点啥？” “红烧肉豆腐泡，尖椒牛柳，糖醋鱼块，油炸藕盒，凉拌黄瓜。” 刘敏秀一盘盘盛好递过来，橙色餐盘端起来都沉甸甸了，到收银台这边，“小伙子，要米饭还馒头？” “都来一份吧。” 他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好胃口啊，我年轻时也和你一样能吃。”朱春华给他的饭盛的满满的，压了又压，“不够再去添。” “好，谢谢叔叔。”张超找了个空的桌子，去接了杯温水，喝下半杯激活下肠胃，开始享受晚午饭。 工作有了着落，起薪八千，接单有提成，师哥创立公司的理念他也很认同，一直绷紧的弦总算可以松下了。经历这三四个月人生黑暗期，心态稳了很多。 不如意的日子总能熬过去，这不就熬过来了嘛。 或许是工作有了着落的缘故，他送起外卖来更有劲了，接的单子反而能比往常多。忙了一上午，是该好好犒劳下自己。 他习惯将红烧肉的汤汁浇一半到饭上，一口红烧肉一口豆腐泡，哗啦哗啦几口饭。今天的尖椒有些微辣，合胃口，牛柳要省着吃，如果条件好一点的话，真想大口吃牛排。 这家的糖醋鱼块也能大口吃，鱼刺少，每一块鱼肉上都包裹着酸甜酱汁，里面炸过的鱼肉又那么鲜嫩。出了学校也就在这儿能吃到鱼了。油炸的东西谁都爱，两片藕片中间夹上肉末，又酥脆又松软。就着清爽可口的凉拌黄瓜，就没有吃腻的时候。 一碗饭只是垫个底而已，再去盛一碗，解决剩下的菜。 进来的外卖员与张超点了下头，他们一个站点的，外卖员点了两菜一汤，两个馒头。也是从小厨房开始就是老顾客了。 习惯馒头当主食，这玩意儿扎实，米饭吃再多都不见饱的。以前还得额外买馒头，这下好了，主食可以自己选。这家店老板是真听得进去意见呀。 他坐到张超对面，先来上两口馒头几口汤，“工作找好了？” “嗯，找好了。” “一直想问你来着，学设计要不要高中就开始学美术？” 张超想了想该怎么回答，“设计专业也有很多细分的，比如服装设计，室内设计，展馆设计等等，早点学美术可能基础更好些，学美术参加艺考，将来考艺术院校可以分数低些。如果成绩还可以的话，可以文化课考上去。” “你是文化课还是？” “我是文化课考上去的，高中的时候没考艺术，学艺术高三需要集训，费用太贵了。” 对面大哥稍微搞明白了些，但也没全明白，他说：“我家女儿现在读高一，就说喜欢画画，以后想做设计师，我和她妈什么也不懂。想着设计嘛肯定要会画画。” 张超实话实说，“高一就有自己想做的事特别棒，大哥你可以先问下，她是喜欢建筑设计还是服装设计，或者别的，网上搜大学设计专业，或者目标大学的官网，里面就有专业介绍。然后再看是以艺术生的方式考，还是靠普通文化课考上去。” 大哥放下筷子，用手机记了几笔，和张超两人交换了微信。 这时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桌了，朱春华也认真听了一耳朵，不知道他家那俩龙凤胎将来想考啥专业。 张超吃完要回出租屋休息一小时再接着跑下午的单。临走稍上馒头，下午吃。包子馒头吃太多，如今对馒头有些恐惧了，但这家的馒头一定要买个来吃。 大哥接着吃饭，狼吞虎咽，饿极了。两菜一汤加两个馒头全下肚，饱了。再去倒杯温开水歇一歇，歇好接着去接单。 要赚钱啊，不赚钱拿什么养家。 一点半休息，打扫卫生。 打扫卫生是大家的事，不只是齐豫和王琴两个人的工作。 朱莉对餐厅卫生要求很高，所有餐桌桌面要用“大公鸡”擦一遍，清水擦两遍，桌腿用抹布擦一遍。展菜台收银台也要擦。 厨房卫生头一星期全部朱莉带着来打扫。铁皮桌，冰箱门，地砖如何擦都得按照她的标准来，齐豫有随身带纸笔的习惯，拿笔记下。 王琴见齐豫竟有这个习惯，颇为惊讶，但她表示好习惯，“我回去也让我儿子养成这个好习惯。” 齐豫：“对孩子说应该怎么样没有用，你自己带了他自然也会跟着学。” 王琴点头：“有道理。” 炒菜台这边，全是朱莉自己来打扫。越是餐厅，越是不能留油腻，时间长了擦都擦不掉。 这么一打扫，就到下午三点了，又要为晚上营业做准备了。 第47章 批发市场结束营业还早,林桦林琪姐妹俩先去商场做美甲，李春苗夫妻俩先回家等儿子回来，再一起去吃饭。 朱莉厨房和展菜台两头转，此时在展菜台和妈妈一起盛菜。 朱莉认个脸熟,但谁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大家也不是靠记名字来交流的,而是为了来吃尝这菜味道的。 林琪也挺喜欢姐姐做的牛油果绿, 但她更喜欢大红色有图案的。今天做了笔十二万的生意, 除去成本能赚个七八万。去掉房租房贷, 贵的东西买不起, 做个美甲犒劳下自己。 也不用去大饭店搓一顿，奇迹快餐的菜就很能满足她俩了。 林琪挥了挥手，大红色的美甲映入眼帘，朱莉夸赞：“美甲好好看。” “是吧，我也觉得不错, 就在福安广场楼上做的, 朱莉你要不要试试, 我把微信号发你。” 朱莉左手碗右手长柄的圆勺倏地举起, “职业不允许。” 林琪恍然，“对哦一下子没想到。” 被夸美甲做的好看，心情加倍好，可以多点几个菜。 抬头看墙上红底黄字贴出来的价格条，最贵的荤菜水煮肉片尖椒牛柳也才十块，大多都在六块七块，半荤全素自然是更便宜了,全部买都完全没有压力,而且还没有他们去饭店点两个菜的价格贵。于是就放开了点。 “都想吃，红烧肉豆腐泡,锅包肉，水煮肉片，干煎带鱼。”她报的速度不快，都是等朱莉盛好再报下一个。自己的餐盘放不下就放姐姐的餐盘里。林桦另拿了一个餐盘。 后面林桦接着报，“来份糖醋排骨，尖椒牛柳。水煮肉片再来一份，还有油炸藕盒，酸辣土豆丝凉拌杂菜。” 又要份水煮肉片，朱莉盛菜的圆勺就顿了顿，“这么多吃不完吧？我这菜分量可足。” “吃不完打包。” 林琪走在前面，给自己拿了份冬瓜虾米紫菜汤，“姐，你要喝什么汤？” “和你一样。” 林琪拿了份冬瓜虾米紫菜汤放姐姐的餐盘里。 到了结账那，两个人要了一碗米饭一个馒头。 “叔叔，能否多给我们一个碗？” “行的。”朱春华顺手就递出去一个空碗，报出价格：“一共七十三元。”。 林琪十分感慨：“太便宜了。” 朱春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一个中午也没见点这么多的人。 林琪手机支付的爽快至极。今天这顿放饭店庆祝就是七百三，还不一定能碰到每个菜都合胃口。刚刚做的美甲花了两百，也就是说，这顿连一只手的美甲钱都不到。 姐妹俩找了个四人座位，两人三个餐盘，占了大半张桌子，不紧不慢吃着。 姐妹俩这几年专注做生意，家务过得去，炒菜不难吃就行。根本不会放精力在这上面。现在是条件好转了，也建立了自己的客户群，有多一些心思在打扮自己和吃些好的上了。 饭店里的菜难得吃，吃的是一个新鲜劲，当这股好奇和新鲜劲都过去后，还是更爱家常菜的口味。 姐妹俩到外面饭店吃，水煮肉片必点。这道菜不止吃肉片，还吃里面的豆芽和莴苣。一人一份。一筷子要同时夹到肉片，豆芽和莴苣才好吃，嘎吱嘎吱的蔬菜伴随着鲜嫩的肉片，而这三样又同时从红彤彤的辣油里撩起，都沾上了辣油的辣和香，很够味儿。 这菜卖十块，朱莉赚两块钱，因为她给的肉片多，豆芽莴苣也放的毫不手软，这菜更费钱的是辣椒，好的辣椒热油一泼，香味才能激发出来。 “姐，这辣椒好香。”林琪吃了两口，又筷子夹了一小口米饭。 “嗯，和饭店的没差。咱们上次在饭店吃的多少一份来着？” “想不起来了，不下八十吧。” “而且这个量正好。”一人一份能吃完，不会浪费。 像水煮肉片这种菜，饭店里一般都上面一层肉片，下面全是豆芽和莴苣垫着，看着量多吃不完你，实际是豆芽多的吃不完。不吃完嫌浪费，要打包回去吧，几片肉和豆芽回去一加热，豆芽都蔫儿了，没什么吃头。 姐妹俩对红烧肉里的豆腐泡尤其喜爱，夹到最后豆腐泡比红烧肉吃的还快。一口豆腐泡一口饭，给肉都不换。相比红烧肉，豆腐泡油里炸过，更香。 油炸藕盒多年没吃到了。小时候能吃到油炸藕盒，那是要过节了。出来后，一到过年也经常想这道菜，林桦试着做过，炸出来中间夹的肉有些腥，不知道为什么。 林桦和林琪一人夹了一个，肯定不是外婆当年做的味道，平常心吧。 第一口，酥香的外壳，脆脆的藕片，焦香的肉末，肉末没有腥味，不咸正可口，爱吃。 这好像可以做外婆藕盒的替代品。 剩下的两个藕盒也一人一个，“藕盒明天我还要点。”林琪说。 姐妹俩从火车站旁小摊子上的酸辣土豆丝，到街头大排档的酸辣土豆丝，到旅游时偶然进去的一家小店烧的酸辣土豆丝，千元一桌起的酸辣土豆丝都吃过，不能说哪家的土豆丝最正宗，只能评哪家的酸辣土豆丝和自己胃口。 那就是现在吃的这份。与旅游时偶遇的那家店给人感觉的一样。 朴素的酸辣味与花椒的冲味，简单，仅此而已，但酸辣土豆丝不就是这么简单嘛。它甚至不需要用好看的盘子来点缀。 本来想多吃菜少吃饭的，可是尖椒牛柳怎么能不配着饭一起吃呢，搭配着米饭一起吃。半碗饭一吃完，几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下去，肚子完全撑住了。 还有汤和糖醋排骨两块干煎带鱼，凉拌杂菜没吃完，馒头也吃不下了。 喝下一半汤算是最后把胃里最后一点空间给占据了，也不想强撑着吃下去，到收银台这边要来了打包盒打包回去。 姐妹俩走的时候和认识的几家打了招呼。 批发市场的人基本都互相认识，可以说此时下午五点二十的奇迹快餐店是他们下班后的又一次会面了。 好几家的小孩还都在一个学校读书，互相认识。相同年级的要交流老师怎么样，成绩怎么样，补习班报了哪几门。 家里孩子成绩好的就很愿意下次再来，谁不愿意听自己孩子被夸，成绩不好的听了心里多少有些膈应，但也没什么，他们老早为自家小孩想好了出路——出去留学，实在不行回来接手生意。 家里再咋样，二三百万出得起，哪怕什么都学不着，回来总学会门外语，正好帮忙做家里的外贸生意了。 孩子们没生活烦恼，大人说大人们的，他们猛吃特吃，桌上的菜十几种，爱吃的就拿两份。 陈娟家儿子现正初三，成绩还算可以，这些还不到她担心的时候。她现在最担心儿子的身高。小时候追着喂饭惯了，她儿子现在吃东西极其挑食，这不吃那不吃，吃了肥肉要干呕，任何荤的有一点腥味马上对整个菜都产生阴影。 陆小跳现在才一米六六，相比成绩，更愁身高。 点了这家外卖后，儿子不说爱上吃饭，能够吃得多些。陆小跳现在也挑食，挑这家的红烧大排吃，白斩鸡上面那层皮还是不吃，但鸡肉蘸着料汁他爱吃。这家曾经卖过的红烧鲫鱼他不吃，干煎带鱼他愿意花很多时间吃。 就是这么个有个性的儿子。 今天带儿子过来这里，想吃什么陆小跳自己挑。陆小跳破天荒地给自己挑了四个菜：锅包肉，红烧大排，干煎带鱼，酸辣土豆丝。 三个大人比自己吃还高兴。 陆小跳几口红烧大排一口肉，他就爱吃这种完全没有肥肉的，锅包肉酸甜焦香，里面的猪肉也尝不出来肉腥味，这两个肉类都没触及到雷区，吃饭就有胃口了。 香煎带鱼吃过很多次了，干煎带鱼也同样放心，他夹了块干煎带鱼，要吐两端的骨头，发现两端的骨头都是酥的，干煎带鱼的表皮那层蓬松的外壳也很香。 酸辣土豆丝就倒一半到饭里，酸辣很开胃。 别说，陈娟婆婆有些灰心丧气，怎么孙子就不咋爱吃她做的菜呢。不过又转念一想，也不爱吃他妈妈做的，她心里又平衡了。 总之，这是一顿不需要开口劝：“小跳啊，你听话，多吃一点。再吃一口。” “小跳啊，你吃这么少不行的，肚皮已经饿的贴骨头了，还说不饿。” 今天这样的情况就没有发生。 李春苗家女儿还小呢，是个扎了两个翘啾啾的小胖胖，四岁一个月。 小胖胖吃饭怪有大人样的，个子小，够着桌子吃很勉强。 “小糖，能够得到吗，要不要坐妈妈腿上吃？”李春苗问女儿。 “不用，我可以。”小胖胖怕自己的体重压着妈妈的腿。她可以，头稍微仰起来点就可以了。 不过菜是实在夹不到，要妈妈给她夹到面前的餐盘里来。 小胖胖爱吃酸辣土豆丝，锅包肉，糖醋排骨，白斩鸡，番茄炒蛋，外婆菜炒蛋……除了辣的，没有小胖胖不爱吃的菜。 小胖胖酸辣土豆丝就着米饭都能吃很香，让人看了不禁想学着她的样子吃饭，好像这样吃酸辣土豆丝能够更香似的。 这酸辣土豆丝已经够香了，受小胖胖的胃口感染，明天还可以再来点一份。 小胖胖的小嘴叨叨锅包肉，好像叨叨了好几口，锅包肉还剩大半块，她筷子熟练地夹起一块米饭，不带掉米粒的，香香地嚼着。 怎么米饭在她嘴里也这么香？ 她竟然还能精准地夹起外婆菜炒蛋里的外婆菜，这用筷子的技术堪比用了几十年的老人家。 小胖胖小嘴还没一块糖醋排骨大，要用筷子调换着骨头的边来吃，骨头一次没落到碗里，只是嘴角沾到了酱汁，舌头舔舔，小嘴巴又干净了。 这娃娃吃饭的样子，陈娟是羡慕加羡慕的份。 成凯老婆马上就到预产期了，看着这小孩的吃相，满眼充满着母爱。她忍不住问，实在是忍不住啊，就问这小孩的爸爸妈妈，“姐，你家这娃娃吃饭的习惯是怎么培养的？” 李春苗见这位明显就是准妈妈，很乐于分享自己的经验和走过的弯路。 奇迹快餐靠外面玻璃墙这一边，谈论的是育儿经。靠内几桌，谈的中考高考与留学。 朱莉从后厨出来，朱春华跟女儿谈起，“还得买一批儿童座椅。” 朱莉一拍手“哎呀”一声，还真是，特大失误。 人家已经付过钱了，想优惠都不成。她连忙拿了店里的名片过去：“姐，不好意思，店里还没准备儿童座椅，下次您一家来吃，拿这张名片，打六折。” 朱莉又蹲下对小妹妹说：“不好意思啊，姐姐没考虑周到，没给你准备儿童座椅，吃饭很不方便吧？” 小胖胖点头，带着些奶音：“没关系姐姐，但我确实够不到。” “我今天晚上就去准备，下次你来就有了。” 小胖胖重重点头，“我明天还来。” 李春苗一家人并没想到吃个饭还有意外之喜。她收下，“一开始开店嘛，哪有样样想得周到的。我们也是开店的，能理解。” 朱莉给这桌打折其他桌的人一点意见都没有，人家确实是因为没提供儿童座椅才给打的折，他们又没这么小的小孩。 而且说实话，外面提供儿童座椅的饭店还真不多，这家能注意到这点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人家关注到了。 小胖胖四岁已经有了对大人世界的感知，小孩子眼里看到的大人世界更单纯，好和不好。她觉得这个姐姐好，这家店做的菜好吃，就说：“妈妈，明天还来。” “可以啊，明天等你放学再来吃。” 一家人吃饱了，要走了，小胖胖自己从凳子上滑下来。梁静见到她圆鼓鼓的肚子，可爱极了。 稍晚点，上班族们下班了，他们赶上了店里第二批。 奇迹快餐新店开业，算是生活中一件大事。 单雨晨和同事一块来了，在门口与爷爷奶奶会面。排队时和朱莉抱怨起来：“我们中午都没叫到外卖。” 朱莉解释：“新店刚开，来不及做太多外卖。” “理解，我们几个都商量好了，以后点不到就开车过来吃。开开车五六分钟就到了。” “感谢理解。” “看看要吃啥？” “让我看看。”她一个个点过去，“锅包肉，水煮肉片，白斩鸡，干煎带鱼，地三鲜，凉拌黄瓜，玉米排骨汤。哦对了，还有红烧肉豆腐泡。” 一个餐盘不够，她拿了两个餐盘。 单雨晨奶奶在后面提醒她，“少点一点，晚上吃撑睡不好觉。” “奶奶，本驴累了。” “啊？什么？” “我是说，拉磨是件很费体力的事情。” “没听懂。” 单雨晨摆摆手，“就是这些我都能吃光。” 婷婷这回也拿了五菜一汤，艾伦四个荤菜，一个炒包菜，总之，拉磨是件很费体力的事情。 而且单雨晨和他们不一样，她不是晚上经常能出来吃的，要不然天天下班在外吃，她妈该有意见了。 单爷爷单奶奶和单雨晨坐一桌，公司同事坐一桌。 落座后，单雨晨连夹两筷子的红烧肉和豆腐泡，她给朱莉竖大拇指，“嗯！朱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接下来，她把红烧肉的汁往饭上一浇，直接上勺子，米饭连吃了几大勺，没怎么嚼，像是直接吞下去的。 单奶奶心疼孙女，“你慢点吃呀。”说着给她把锅包肉地三鲜都夹到碗里些。 各人口味不一样，婷婷就爱吃素，这里简直是她素菜的天堂。地三鲜、炒包菜、酸辣土豆丝，凉拌黄瓜都超爱。 地三鲜里油炸的土豆软绵绵黏糊糊，包菜和酸辣土豆丝炒的一级棒，有锅气，给肉都不换！ 以后下班就直接奔这儿来吃，这些菜一共二十都不到，她要把这里的素菜全都吃遍。 艾伦和婷婷就是两个极端，他全是肉，锅包肉，红烧大排，尖椒牛柳，干煎带鱼，素菜就点了个炒豆芽。埋头吃了一阵，见婷婷素菜吃出了肉味，便也想尝尝她那地三鲜里的土豆。 “婷婷……” “要吃什么自己夹。” 单奶奶往旁边看，几个年轻人吃得狼吞虎咽，皱眉，“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是去干黑工。” “忙完这阵就好了，奶奶。”艾伦说。 同是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晚上吃的少，两人两三个菜，各自一碗汤足够足够了，吃的也不紧不慢，八卦起来，“晨晨，男朋友有了没？” 晨晨和隔壁桌同事的胃口一下跌了四分之三，要问什么最倒胃口？这种问题最倒胃口。 单奶奶连忙替她说：“晨晨还小，先不考虑这个问题。” “不小了，转年晨晨就二十六了吧？” “现在三十结婚都一大把，先好好工作好好玩，慢慢的就遇到了。” 李大妈：“单大妈，你可别受现在年轻人影响，什么晚婚晚育，我跟你说，这人呢，越晚越不想结婚，觉得自己懂得多了，想的都是怎么为自己好。” 单奶奶给孙女夹了块干煎带鱼：“李大妈不要说了，孩子正吃饭呢。” “要我说还是要催催的，趁年轻赶紧结婚生小孩，岁数大了他们就后悔了，不能由着……” 单爷爷不听她讲完：“李大妈，你孙子结婚早不也离婚了嘛，现在孩子归前妻管，你孙子一身轻地出国了，钱是你老两口卖了房子凑的吧？” 李大妈不说话了，乐尚考研机构一众同仁们放下筷子，哗哗哗鼓掌，两边高脚桌坐着高朗和白承飞，还有自习室的几个快学虚脱了的小伙伴，哗哗哗鼓掌表示支持。 “爷爷说得好！” “我本科考研留学学费全自己赚，可没脸用爷爷奶奶的卖房钱来贴补自己生活。” “我助学贷款今年才还清。” 李大妈吃瘪，脸涨红，老伴站起，待不下去了。 张彩华作为小区里热心居民，在思考，过几天该怎么找补机会来弥补两家关系。 年轻人们继续吃饭。 朱春华心里石头放下来，真怕他们吵起来。唉，现在这些孩子生活都不容易，就不能让他们好好吃个饭了？ 朱莉从里面端出新的一锅饭来，朱春华接过手：“孩子们上班辛苦，饭不够再添啊。”他的一声打破短暂的安静。 艾伦起身去盛饭，高朗起身去盛饭，白承飞起身去盛饭…… 单雨晨最后把白斩鸡和两块干煎带鱼打包回家了，一来真是点太多，二来李奶奶话太多。 八点半结束营业，里面在打扫卫生，零零散散有几个外卖小哥进来问还有饭没？ 一听已经没饭了，失落地走了。 齐豫和王琴工作到八点半，朱莉在完成最后一个菜后就开始打扫后厨了，洗完剩下的方盘到前厅帮爸妈一起打扫。 算下来一天的净收入在三千三，这毕竟是第一天的收入。不高不低，在预期范围内。算下来，哪怕不涨，六天就能赚出一月房租和员工的工资，剩下就可以存下来了。 忙碌一天，要给两千公里以外的老家通视频电话，龙凤胎都等着呢。 第48章 奇迹快餐左右两边是小超市和过桥米线店, 附近各种小吃店水果店生鲜店。 过桥米线店老板走出来，看着也没做什么宣传，门口连花篮都没摆，第一天生意咋就那么好？ 想不通。 店老板进门去和老板娘说。老板娘比他头脑活泛, 外卖软件上输入隔壁店的名字, “你看, 人家做外卖有一段时间了。” 老板一看,月有10000+单, “好家伙,外卖生意这么好还开什么店啊？” 老板娘白他一眼：“人家想生意更好不行啊？” 店老板心里嫉妒加羡慕，得亏自己做的过桥米线生意，不是卖快餐的。不过，好比一个人要吃中饭，吃快餐还是过桥米线, 选快餐自己不就少一个生意了嘛。 不知是喜是愁,店老板现在还呈观望态度。 剩下最后拖地工作,朱春华包揽了,刘敏秀拨通视频电话。电话那头秒出现文雯和文超的脸，背景就在 文超的卧室。 “hello老妈。”文雯挥手，“今天忙不忙？” “还好，不算忙。”刘敏秀手机镜头移了下。 “看看我们家的新店。”刘敏秀调转镜头，先拍大门，再人走到大门这边拍店内环境。 “饭点这些位置都坐满了，桌子擦得干净吧, 看, 你老爸在拖地。” “老爸好。” “老爸好。” 文雯的声音盖过了文超的声音。 朱春华直起身也朝他们挥手：“好，孩子们好。” 镜头转到展菜台, “他们排队就在这条过道上，那边收银台。我们还担心你老爸今天会算错价钱呢，还好一个没算错。” 镜头到厨房，朱莉左手拿铲，右手比了个耶。 钱一花凑过来问：“莉啊，第一天累不累？” “不累奶奶，前头有老爸老妈，厨房有两个阿姨帮忙洗菜打扫，我就烧烧菜而已。” “要照顾好身体啊，春华和阿秀也是，不过我也只能说说，帮不到你们什么。” “我们不要紧，就盛盛菜，没用什么力气。” 朱春华直起身敲敲后背，“妈你说这些干什么。管这两个小崽子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说完朱春华把拖把放进滚筒机里搅干净，再从头拖一遍。 “我一天就是算钱盛饭，再不拖地活动活动，人要僵掉了。” “怎么可能不累，开店哪有不累的。你们就给我讲好听话。我买点我们这里的三七和茯苓给你们寄过来补补好吧？” “用不着吧，妈，这两样吃什么的都不知道，我们用不着补，你自己多买点好吃的。” “我吃能吃掉多少，一天三餐都吃饱，哪还吃得下别的东西。你们给我的奶粉每天早上泡一杯，足够足够了。” 朱莉一听三七和茯苓，好东西呀，“奶奶，都是野生的吗？” “人家自己种的。不过很多人都来找他们买的。” 自己种的也行，“那奶奶你寄一点过来吧。” 钱一花答应的很爽快，她特别积极地说：“明天我就去买，我去问问看哪家最好。”事情说完，钱一花就坐到一边，不占着镜头画面了。 新店就在小区门口，到家十分钟都不到。完美的上班距离。 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听见窗外呼呼的风声，降温了。朱莉一看，十二度，连降八度。 平生头一次早上花了十分钟和妈妈争执穿不穿外套的问题。最后妥协，穿了。 朱莉挎着个斜挎包脚步生风般到了菜场，姚玉正边吃包子边理菜，见朱莉过来，把前一天说好的菜递给她，“小朱来啦。” 朱莉接过菜，姚玉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昨天你们新店开张，姐是有事才没过来，我婆婆干家务把腿摔了。” 朱莉一听，“还好吧，有没有伤到筋骨啊？” 姚玉条件反射地拍了朱莉手臂一下，“就是伤到筋骨了呀。伤筋动骨一百天。本来呢，我老公时间自由点，家里烧个饭顺带手的事。但是。” 姚玉踮起脚，附到朱莉耳边，“我们这菜摊要到期了，我老公在路口搞了个店铺，最近都在忙开店的事。” “你看看，这不忙到一块儿去了。家里也没人烧饭了。所以我想让我儿子晚饭到你们那儿去打包两份，让他带回家和他奶奶一起吃。这样家里就不用烧菜了。” “行啊。” “到时你帮我看下，发物的让他别点，小孩子这些不懂的。一份最少两荤两素，其他的随便他点。” 朱莉爽快答应下来。 姚玉最后交代，“他四点半放学，五点应该就到你那儿了。我今天跟他说了，一放学就过来。” “盛菜区一般都我妈在管，我回去也跟她说下。” “行，让阿姨费心了啊。” 姚玉把另外准备的一袋贝贝南瓜给她，“现在南瓜减价了，这一袋你拿着。” 这一大袋南瓜都足以做一个菜来卖了，朱莉执意把钱付了，另外买了两个老南瓜，多买了几根玉米和一些生花生。 回到店里，朱春华出发去买儿童座椅。 网上订儿童座椅送到需要两三天，他们店里急需，只好去店里买，贵点就贵点了。朱春华九点出发，跑去家具城买了六张儿童座椅，一千五百块钱。让他们那边的车送过来。 这样赶在中午营业前就能送到。 店面空间有限，儿童座椅就放在厨房外面那块小空地上。家长有需求过去拿就是了。 朱莉把直播连上，开始做中午的菜。 外面桌椅都还得擦一遍，展菜台收银台擦一遍，玻璃墙玻璃门尤其要保持干净。保不准就有顾客视力一点五的。 还有高脚桌与玻璃墙中间的缝隙容易长蜘蛛网，必须每天擦。 隔壁过桥米线店的老板老板娘路过，见他们每人都弯着腰擦一块区域，心里就觉得有些夸张了。 “也就刚开始有这股兴奋劲，要整天这么打扫谁吃得消。服务员保准干不了一个月就逃。” 王琴原先做家政，干的活是这里的一倍。而且她和她老公都特别爱惜自己的身体，牛奶水果都舍得买来自己吃，不是说什么都只顾着给儿子，自己马马虎虎。 王琴出门前，早饭要吃好，不是喝牛奶就是咖啡，保持一天的好状态。 她原本还以为整个店的卫生是她和另一位服务员的活，谁想到是人家老板帮着一起干。干活一点不惜力，也不指着让她干这干那，那她可不得干的更卖力。 况且人家还同意她每天腾出一小时去接孩子放学。 他们擦桌椅，她擦玻璃墙，拖地。她擦玻璃墙有自己的一套工具，多年下来经验十足，玻璃擦得保准一个不注意撞上去。 厨房里，一个炖锅已经在炖红烧肉了，昨天这些菜销量很好，今天不变，继续做。 另一个隔水蒸老南瓜。 老南瓜切成片蒸，朱莉腌制完大排和鱼块，啤酒鸭也炒好，老南瓜就蒸好了。老南瓜倒出来，煮花生，加点茴香和盐进去。 蒸好的老南瓜倒进破壁机里，加上糯米，开始制作南瓜羹。两个最大号的破壁机同时开动。快好的时候加入牛奶继续打。 牛奶里她加了四分之三勺奶油。 市面上卖的牛奶无论脱脂全脂都尝不出什么奶味，加奶油只是为了激发出奶味来。 两个破壁机倒出来是一个方盘的量。 备完菜到外卖打包的时间段，齐豫比较空闲，但她眼里很有活，一看这个操作简单，就跟朱莉说试试看。 朱莉给她配好比例，去做别的菜。 离中午开桌还有半小时，朱莉把每个贝贝南瓜都切成小块，上面点缀上一个红枣，玉米对半切，放蒸箱蒸二十分钟。 今天中午就多加这两个菜。 朱莉拿了黄色的胶布，写上杂粮拼盘6元。南瓜羹3元。 十点四十，各归各位。 杂粮拼盘里，半根玉米，两块点缀着红枣的贝贝南瓜，六粒花生，深得老人心。 张大妈，陈大妈，赵大妈，五大妈和刘大爷，李大爷，梁大爷，钱大爷在店内会面。 “来啦。” “你们这么早。” “今儿有好东西。” “啥好东西？” 单大妈与李大妈会面，谁也不理谁。张大妈就排在他们前面，今天没空调解。 轮到张大妈，“小刘，我今天不在这儿吃，给我打包四份。” “好嘞，我给您换打包盒。”刘敏秀放下碟子。 后面李大妈问她：“今儿怎么不在这吃啊？” “打包了去闺女那儿吃，我闺女也想吃这家的了，她不是出来不方便嘛。” 李大妈：“那怎么打包四份？” “我，我闺女，她婆婆，还有月嫂，可不就是四份。” “哟，”李大妈的八卦心又起了，“买过去女婿给你钱吗？还是自己贴钱？” 张大妈啧了声，“我出他们出不都一样，买之前还想这个，那饭还吃不吃了。”李大妈这张嘴哟，爱谁谁吧，她也不乐意管了。 杂粮拼盘自然一人一份，上面那红枣点缀的多好看啊，“南瓜羹也给我打包四份。今儿汤就不要了。” 打包好四份，张大妈就坐车去女儿家了，公交车两站路的距离。 单大爷和单大妈点了两个菜，糖醋排骨和尖椒牛柳，杂粮拼盘也只点一份。 南瓜羹一人一份，中午就不吃米饭了。 “南瓜羹真好喝。有股奶香和米香味，但不甜。” “这什么南瓜这么糯？我还从没吃过这么糯的南瓜。都是水滋滋的。” “贝贝南瓜呀，就是这种板栗口感，我们家早饭经常吃。” “是嘛，菜场有卖吗？改明儿我也去买点。别说真跟嚼板栗似的，比板栗还软乎。” “菜场一直有卖的，可能你没注意到。” “煮花生也老香了。” “菜场也有卖的。买回来洗干净，放点茴香花椒煮。” 第一批进来的大爷大妈居多，点了南瓜羹，大家就不点米饭或馒头了。 单爷爷和单大妈吃完，给孙女发短信过去，问要不要帮他们几个打包。麻烦爷爷奶奶一次就够了，打包五份拎过来多重啊，于是单雨晨给奶奶发信息午休时间会和同事开车过来吃。 单奶奶回过去：“今天中午有杂粮拼盘还有南瓜羹哦。” 南瓜羹的热卖程度供不应求，破壁机的马达烫的摸不上。齐豫想办法，拿了块毛巾裹上冰块，包在破壁机的机器外面降温。 最后一批照样是穿着外卖小哥和快递小哥。他们外面都套了各自公司的制服风衣。 张超结束上午单子，手上拿了几张A4大小的纸进来。 要点几个昨天没点的菜，“阿姨，我要一份锅包肉，糖醋排骨，干煎带鱼，地三鲜，”可，可是红烧肉炖豆腐泡也好想吃，“红烧肉炖豆腐泡也来一份。” 杂粮拼盘就不吃了，“阿姨，这是什么？” “南瓜羹，里面加了糯米和牛奶，一点点甜，降温了，喝一碗暖和暖和？” “行。” 张超把餐盘端到收银台这边，“叔叔，一碗米饭。” “好嘞。”朱春华把米饭压的实实的，不够再添啊。 程哥五分钟后进来，与他点了下头，“我先点菜。” 程哥点了红烧肉豆腐泡和啤酒鸭，还有个南瓜羹，两个大馒头。端过来放到张超对面，又去接了杯水。 小半杯温水下肚，肠胃醒了。 程哥坐下，张超把资料交给他，“程哥，这是所有有设计类专业的学校，相对应要求的自选课我标在后面了。” 昨天晚上，程哥把女儿的期中考成绩发给他，问他这个成绩可以靠文化课考上大学的设计类专业吗，还是要靠考艺术减分。 张超看了下，成绩有些危险，但努努力可以。于是自己就连夜做了几张表格。如果走艺考，可以有几个学校选择，走文化课可以有几个学校选择，成绩每门课需要提高到什么程度，有些设计专业对自选课程有要求，也标注了。 这张四页表格做到了凌晨两点。 中午程哥大概率也在这吃，他就在这儿等着，等不到下午打电话转交给他。 手上拿着这份工工整整的四页资料，程哥浑身汗毛竖起来了，他没想到小张竟这么上心，感动到心坎里。 “小张，太谢谢了，这你让我说什么好，哎呀……”他摸着一脑门的冷汗，一时缓不过来。 “小张，你这个周末走是吧，我一定得请你吃顿饭！” “不不不，程哥，你工作也忙，我也忙，不用请吃饭。这方面我比较了解，几页资料没花多少时间。” 好说歹说，明天中午定下在这儿请一餐。 说完重要事，专注吃饭。 程哥吃得香，一口红烧肉一口馒头，馒头接着上面红烧肉滴下来的汤汁。一块块啤酒鸭也吃的老香，再来一大口馒头。 一个手掌大的馒头吃完，喝口水歇歇，接着喝南瓜羹。 程哥没喝过南瓜羹，他就看这黄乎乎的粥冒着热气，还只要两块钱，来上一份怎么样都不算亏。喝一口舌头仔细品味下，南瓜还能做出这味道来，怎么说呢，有米香，又有奶香，咽下去很顺滑。 程哥就掰了几小块馒头放里面去，筷子撩出来的就是浸泡着南瓜羹的馒头块了，筷子连夹了几块把里面的馒头吃完，拿起碗来转着边呼噜呼噜几口。 “这玩意儿热热乎乎，还挺好喝。” 张超看程哥这么吃眼馋，他去收银台那也买了个馒头，学着程哥这样的方法吃。 雪白的馒头泡下去，筷子捞上来就是金黄色了，现在馒头还没完全泡软，外面那一层软乎乎有南瓜香奶香和米香，完全是食物原本的清香，里面馒头口感还是扎扎实实的。 “程哥好会吃。” “嗐，想起我们那儿的泡馍馍了。” 程哥把所有碗碟都清空，剩下最后小半碗南瓜羹，又是端起碗呼噜呼噜。最后一口馒头沿着碗壁把南瓜羹都刮干净，所有碟子除了红烧肉豆腐泡碟子上还有一点点油之外，跟没用过一样。 程哥手抹擦了下嘴，张超还得有一会儿了，“程哥你吃完先去忙，我吃完得回去下，两点半再接单。” “行，”程哥拿上资料，“谢谢小张，那我先去忙了，明天哥请你吃饭别忘了。” 张超接着吃饭，酸甜的锅包肉走了就吃不到了，油炸的肉就是香，外面酸甜的这层透明酱汁把油炸的油腻中和了，吃多少块都不腻的。 糖醋排骨又是不一样的酸甜味，百吃不厌的糖醋排骨，与白米饭最配的糖醋排骨。带鱼外皮也是油炸过的，这和锅包肉的油炸口感又不一样了。 带鱼的鱼肉算是鱼肉类里结实的，至少张超这么觉得，炸过之后更结实，它自身又有海鲜的鲜味，干煎带鱼是目前吃到的鱼肉里的金不换。 再盛一大碗鼓起的米饭也吃得完，因为还有地三鲜。米饭鼓起的部分就交给红烧肉与糖醋排骨了。地三鲜哗啦一半到饭碗里，端起饭碗，一口青椒茄子一口饭，然后是一口土豆茄子一口饭，这道菜没有青椒不行。 本来米饭和菜还是颜色分明的，现在米饭上都沾了地三鲜的汤汁，那就把剩下的一半地三鲜也倒进来，就着米饭一起吃了。 筷子把最后几粒米拨到一起，吃干净，南瓜羹是饭后小甜点。 馒头留一半，下午饿的时候吃。 吃了甜的心情好，出了奇迹快餐店门，上午送外卖的疲劳一扫而空。给程哥女儿做的表格也很有成就感。 人家还没经历过，面对什么升学，专业两眼一抹黑，而他都经历过了，做这些都是顺手的事。 中午休息时间，齐豫拿了本书在看。书名《小径分岔的花园》。 大家也不打扰她，趴在桌上休息的休息。 朱春华和刘敏秀都是十分尊重书本的人，朱春华刷新闻，刘敏秀戴上耳机看手机视频。视频看的多也无聊，她就看齐豫正在写的笔记。 齐豫那一手漂亮的字她很羡慕。 小糖牵着妈妈的手又来啦。 她今天穿了奶奶织的毛衣开衫，衣摆一圈鲜红色的小草莓，今天斜挎着的包也是草莓形状的。头上扎了两个翘起的小揪揪，一边别一个毛茸茸发夹。 小糖进门两只眼睛咕噜一圈就搜寻到了儿童座椅。她食指指着：“妈妈你看，真有宝宝座椅哎。” “姐姐想的好周到，待会儿见到要说什么？” “说谢谢姐姐。”她说着声音变小，自己先害羞起来。 小胖胖被爸爸抱起来点菜，看到黄澄澄的一盘“噔”一下眼睛亮了：“这个是什么？” “南瓜羹。”她爸爸告诉她。 “南瓜羹是什么？” “就是南瓜捣碎了放牛奶的一种甜点。我们在饭店吃过的，你忘记了？” 小胖胖搜寻脑海中的记忆，摇摇头。 “爸爸给你点一份来尝尝就想起来了。” 李春苗老公抱着女儿，两个餐盘都是李春苗拿。昨天的豆腐泡很好吃，拿一份，糖醋排骨来一份。 “妈妈，锅包又。鱼鱼。” 锅包肉两份，糖醋鱼块、干煎带鱼各一份。再来个油炸藕盒，地三鲜，鱼香茄子，凉拌海带丝，杂粮拼盘得来两份，粗粮要多吃，两份玉米排骨汤。 到收银台要了两碗米饭，一个馒头，另外要了一个空碗一个空碟子。结账时掏出昨天朱莉给的名片，朱春华就把价格给他们打了六折。 “我要上我的宝宝座椅。”她爸爸把她抱上去。 这下好了，什么也阻挡不了小胖胖干饭了。 李春苗把每样菜都给她夹一点到碟子里，饭拨给她一半。 “小糖，南瓜羹吃好饭再吃行吗？” 小糖勺子伸过来，“我就先蒯一勺尝尝。” 她嘴巴里砸吧了一下，舌头来回回味，“好喝，甜甜滴。” 妈妈让最后吃那就最后吃，还有别的好吃的呢。 “我吃锅包又。”筷子熟练地夹起锅包肉。小嘴叨叨好几下，吃掉半块，然后筷子夹起一口饭。再吃剩下半块，再一口饭。 红烧肉的肥肉她也爱吃，先吃掉肥肉部分，咬一点点瘦肉，一口饭，再吃掉瘦肉再吃一口饭。仔细看，她吃饭是有自己顺序的。 吃凉拌海带丝，海带丝垂到下巴上了，先把海带丝都塞进嘴里，自己拿纸巾把下巴擦干净，再吃下一口饭。 妈妈适时给她喂一口剃了骨头的鱼肉，蘸蘸糖醋汁。 “妈妈我还要。” 鱼肉吃够了，吃好看的南瓜，抓起一块南瓜来欣赏，“好看。” “好看我们待会儿去超市买些南瓜，明天早上也给你这么蒸。” “好呀好呀。” 李春苗给她把枣核与外面那层皮去掉，就给她吃里面的肉。南瓜就不用担心了。 她小手抓着，非常有序的从这端吃到那头。然后自己擦擦手，找妈妈要南瓜羹。 李春苗直接给了她自己这份，不能给她多吃了，要控制体重。 小胖胖一勺勺，每勺中间的间隔时间都差不多，突然她食指点了下自己的脑子，像触碰到了开关键，“我想起来在哪吃过了。” 结果，她可能说的是自己想象中的一个地方。 他们夫妻俩都没印象。 “妈妈，好好吃呀！我可以每天都吃一碗南瓜羹吗？” 李春苗和老公商量，要不家里也买一个破壁机每天早上自己做吧。她老公没什么意见，一个破壁机而已。买回来就算过段时间兴致过了不想做了，也花不了多少钱。 关键是他喝着这唇齿留香的南瓜羹，也想每天都喝到啊。里面大米的清香让他欲罢不能，香到牙齿尖。他不爱喝牛奶，觉得牛奶回味会有一股泛酸，可能这里牛奶加的少吧，目前只觉得在唇齿间顺滑的流过，没有甜腻。 小胖胖一家吃完了，她没看见昨天那个姐姐，怎么说谢谢呢？ 所以她就把妈妈的手往回拉了拉，“还没和姐姐说谢谢。” 于是李春苗只好问正在一旁清理桌子的王琴，王琴去厨房叫出朱莉。 “谢谢姐姐给我准备宝宝座椅。”奶声奶气的，说完就往妈妈怀里钻，她害羞。 朱莉也惯会哄孩子的，“不客气，是我昨天想的不周到。今天吃的还开心吗，小客人？” “很开心，我最喜欢锅包又和南瓜羹了，妈妈说明天给我做，我们等下就去买南瓜了。” 李春苗趁机问了朱莉做法，原来需要添加一小勺奶油。可牛奶放多少量合适啊，她忘了问。 军军推玻璃门时朱莉就注意到他了，这孩子戴着眼镜，背着比自己体重还重的书包进来。有气无力的。 “小姨，我妈让我过来打包两份饭。” “我给你去打包。”朱莉顺手就把他书包给卸了，只感觉手上一沉，“嚯，军军，让你妈给你买个拉杆箱的书包。明天我去跟她说。” “还好吧，我不觉得重。” “那是你已经背习惯了。” 朱莉走到展菜台那边，拿了个打包盒，“你自己过来看要吃什么。” “小姨，我这样算不算插队？” 排在后面一个的高朗两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弟弟先。” 第49章 谁不是从小孩过来的, 谁不是被无数教材书压榨过来的。 高朗很心甘情愿让小孩子先。更何况这小孩子自己先问了是不是插队，这就是二十一世纪有礼貌又自觉的新生代力量。 朱莉问军军：“先打包自己的，还是奶奶的？” “先打包我奶奶那份。” 朱莉提醒他：“水煮肉片和尖椒牛柳都是辣的，你奶奶不能吃, 带鱼是海鲜也不能吃, 其他都可以点。” 他移动位置看了看一共有哪些菜, 指指糖醋排骨和白斩鸡, “那这个和这个吧。” “行。” “还有……番茄炒蛋, 和这个。”他指指炒包菜。 “汤要吗？” “要, 玉米排骨汤。我也要玉米排骨汤。” “好。” 朱莉换了一个打包盒，“你自己看喜欢什么就点什么。” 军军先是问了那黄澄澄的是什么。朱莉回他是南瓜羹，“加了牛奶和糯米，有些甜的。” “那我先等等，看看别的菜。” “我要糖醋排骨, 锅包肉, 番茄炒蛋, 还有这个。”他指指油炸藕盒说。 似乎是在纠结, “那我排骨汤不要了，我要这个南瓜羹。” “排骨汤你想喝吗？”朱莉问他。 “妈妈说两荤两素，加一个汤就够了。” 朱莉还是给他打包了份排骨汤，“那排骨汤算你钱，再给你打包两份南瓜羹就不算钱了好吗？因为我早上买南瓜时你妈妈给我便宜了很多，要不然就没有这个菜了。” 朱莉给打包装袋，朱春华那边也听到了, 给他少算了两份南瓜羹的钱。 军军智能手表点了几下出现一个二维码, 朱春华觉得怪新鲜的。 军军背上他的书包又拎上两大袋子的盒饭，“小爷爷小奶奶, 小姨，我走了。” “路上慢点啊。” 高朗坐在靠着玻璃墙的高脚桌边，餐盘里三个荤菜，一个地三鲜，一个凉拌杂菜，另外还有一份南瓜羹。平时两荤一素一个汤算是奢侈了， 今天这个日子得庆祝下，没人分享没关系，自己给自己庆祝。王阿姨的官司二审也赢了。 王阿姨十几年的老友骗走了她一套房子的钱，如今那个人的房子被法院拍卖还钱。 王阿姨家因为这件事，儿子想不通精神上出现问题，老伴想不通中风半瘫。一家人连租房子和看病的钱都没有。 原本他们一家的条件是华市中心地段一套房，即使一家人都不工作也不愁吃穿。王阿姨十几年的老朋友跟她说一起参与投资，骗她签下两份合同。五年后，王阿姨一家在某个中午突然被告知财产冻结，房子被封。 那个女人从头到尾没在法庭上露过面，全权交由律师，从法庭上出来倒是看到她了，浓妆艳抹抱着只哈巴狗出现的。 一审的判决下来，她和她的律师玩无赖，找各种理由推脱签收。王阿姨一家又急等着钱用，逼的高朗没办法，开着手机摄像冲到他们律所，威胁对方律师不签收就到律师工会曝光他，把文件拿到他面前亲眼盯着他签的字。 但经过这个案子，高朗决定以后转攻商业类案子，心理上消耗不起。他无法在这个坏人身上看到一丁点愧疚和心软，就是纯坏。 完成了这么个棘手的案子，总要吃点好的犒劳，同时安慰下自己。 奇迹快餐的几个菜足以。 这案子设计到财产，律所可以拿到百分之一的抽成，他可以分到八万块。虽还没拿到，拿到也是要攒着的。 高朗觉得，他付出的努力完全有资格选这里所有自己喜欢吃的菜。然而，也是遇到了这种千奇百怪的人吧，他觉得人最重要的是守住自己，别人管不了。 他现在心态坦然很多，也没有一下子把所有想吃的都点一遍，结果把自己吃撑或剩下。大风大浪，起起落落，今天不要和昨天有太大变化，能吃多少点多少。 一勺勺香甜的南瓜羹非常顺滑地流入喉咙，胃里很舒服。三块钱地南瓜羹已很满足。喝了三分之一，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有红烧肉，就是一道最寻常的家常饭。 只要有这道菜，高朗可以吃下一碗饭。 尖椒牛柳也能吃下去半碗饭，干煎带鱼香而鲜，白斩鸡可以空口吃，地三鲜还可以吃下半碗饭，两碗饭下肚，回归正常生活，正常心态。 最开始搬到这个附近住时，高朗最期待的是何时能搬走。因为一个如今想起来很可笑的理由。他的同事们都住在华市中心地带，那才是华市最灯红酒绿的地方。当然，他们接商业案子赚的也比自己多。 但高朗心里清楚，很多也是表面光鲜。刚毕业的年轻人嘛，谁不追求表面光鲜，想让自己看上去是白领精英。而他住的这块地方呢，这城市收入偏低的打工者居多。自然路上电瓶车多，不修饰打扮的路人多。 他原本想等攒够钱了就换一个高级点的地方住，现在不这么想了。什么高级不高级的，我靠自己的脑力劳力换的每一分钱，用的心里踏实。房租便宜，就能多省下一分钱。 身边是可可爱爱有人情味的人，最关键还有这么好吃又实惠的快餐店。 市中心哪里去找这样的快餐店？ 高朗不准备搬走了，最多八万块钱拿到手，换个有阳台和独立卫生间的房子，每天晚餐就到这儿来解决。好像这些都具备了，其他也没什么缺的了。 菜全部吃光，两碗饭下肚，肚子饱了，而且极其的舒服。再悠哉游哉地喝剩下地南瓜羹。嘴巴里刚刚菜的味道就变成了南瓜香，米香，牛奶香。 也不知道老板用的什么牛奶，奶香味是自己喝到过的所有牛奶里面从未有过的足的。甜和香都恰到好处的南瓜羹喝完，高朗擦擦嘴，出了店门。 没想好回去是接着看案子还是休息，但因为吃了那么让胃服帖的一餐饭，出来整个人又生出了力量。 吴楠与高朗擦肩而过，八点吃了早饭后，就没吃过任何东西了。忙着赶稿子，腾不出一点时间来吃饭。 偶尔有以前的朋友知道没工作了，就发短信来问她现在在干嘛。吴楠不想藏着掖着，就说做自由职业，画插画，人家又问，一整天都待在家里不会无聊吗？说想不通。 吴楠不觉得一整天都在家里画插画累或无聊，投入进去，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比起以前在单位浑浑噩噩做各种应付上级的工作好。 “阿姨，给我来份锅包肉，糖醋排骨，尖椒牛柳，再来个凉拌海带丝。哦，还有新品，杂粮拼盘和南瓜羹也要一份。” “饿了吧，这么晚吃饭。”刘敏秀发现这些孩子胃口都挺大的，所以她也不问“点这么多吃得完吗”这些话了。 “中午没吃，太饿了。” 靠玻璃墙这边的高脚桌已经没位置了，吴楠只好坐到大门对着的高脚桌那边。 一勺热乎的南瓜羹下肚，哈，暖到心坎里。温和的味道安抚了不断叫嚣的肠胃。再来一块红枣南瓜，红枣滋补，南瓜养胃，一整天对胃的歉疚就没了。 她现在格外注意自己的身体，很现实的问题，社保得自己交了。而且她还交的是老家的社保，最低那一等级的。虽说可以异地就医，但一旦生病，攒的钱不够花的。 为了少在那方面花钱，只好锻炼身体，好好吃饭了。 她这几天调整了作息，一天两顿，早上九十点钟吃早饭，下午六点钟吃，就到店里来吃。吃完回去的路上就当消化了。 一天吃上的花费二十以内就能接受。自己还不用下厨房不用洗锅洗碗。这是目前来说最划算最方便最省时的方法。 自由职业者不是那么好做的，尤其是起步阶段，除去睡觉和中途休息调整的时间，一天时间几乎都得用在画插画上。再自己做饭时间就不够用了。 做饭还得想着买什么菜，每顿吃什么菜，吃完洗锅打扫厨房，一个小时最起码。 连喝了几口南瓜羹，胃里有点东西了，吃肥肉，油炸的，辣的都没那么刺激了。 因为饿，吃饭速度就加快了。糖醋排骨三秒就吃掉一块，软骨也吃下去，锅包肉无论如何都是最爱，尖椒牛柳要盖在饭上一起吃，凉拌海带丝是她来这里才知道的新菜，目前次次点，次次都惊叹还能有这种凉拌口味的地步。 一碗饭快还剩两三口，菜剩的多些，也不打算继续盛了，晚上吃太多不易消化。一筷子夹多点菜，把这些菜吃掉。 锅包肉把碗里的米饭刮干净，有始有终，南瓜羹与一块贝贝南瓜作为结尾。 作为插画师的吴楠就很想在这黄澄澄的颜色上面画点可爱的卡通图样。她现在几乎是职业习惯，看到一大片空白就想填补画些什么，看到好看的颜色就想着哪副画上面的颜色再换成这个。 厨房里，朱莉抽空看了眼直播，好多都是问她南瓜羹怎么做的。 朱莉找了张白纸写下做法和比例，想拍下直接传上去。写完就觉得字不好看，齐豫很乐意的给她誊抄了一份。 还有好些人给她提建议的，说别的店新店开业都可以办卡充钱打折扣，或者开业前一个星期有各种优惠券和优惠活动。 朱莉回：很遗憾，都没有，不涨价也不搞活动，除非全国菜价上涨。 九点店内卫生都打扫好了，风衣拉链拉到最上面的外卖小哥进来，问还有没有饭，听到没有，低下头那一瞬间特别失落。 他看见门边小架子上放了奶糖，尽管写了免费取用，还是开口问了下，“老板，我能拿两粒糖吗？” “当然可以。”朱春华听他说话特别没有气力，多问了一句：“这么晚还没吃饭？” “嗯，一天没吃饭了。” 这孩子就跟他们家莉莉一般大，朱春华听了心里揪了下，连忙上前抓了一把奶糖让他拿着，“先吃点糖垫垫肚子。” “老板，不用这么多。” “留 着明天吃。 ” 朱莉问他，“还有些馒头，给你做个炒馒头可以吗？” 他有些犹豫，还是摇了摇头，“谢谢老板，但我想吃点热乎乎的有菜有肉的饭。” 外卖员再次道谢，然后出了他们店门。 “哎，这孩子一定是饿过头了，胃里不舒服，所以想吃些热的饭菜。” “家里爸妈知道自己孩子在外面受这些苦，肯定心痛死了。”刘敏秀也见不得这个岁数的孩子受苦。此时他们一家三人的心情是，特别想马上变出一碗南瓜羹和热乎乎的饭菜来让他坐下慢慢吃。 连着两天，歇业了还有人进来，朱莉在想，或许可以开的再晚点。 但是晚点的话，爸妈休息时间就少了。一周六天，每天九点关店，还是很费体力的。 第50章 朱莉在想延长开店时间会不会影响父母休息, 朱春华和刘敏秀也在想，晚一点关门莉莉会不会太累。 “晚上要么我们……” “老爸老妈……” 三人几乎同时开口。 路上这十分钟大家各发表意见，最后商量下来，三天轮一次。一次两人。营业时间推迟到十点。 回到家, 由朱春华付钱, 朱莉下单给弟弟妹妹都买了一个智能手表。这点朱春华和刘敏秀坚持, 店里赚的钱用于店里经营, 除非是有借读费这样的大支出。 万里小区, 姚玉老公从蔬菜批发基地回来已经九点。生鲜小超市要想做的好, 必须得有足够低的价格吸引顾客。否则人家干嘛不去菜场买，还要另跑一个地方去你们店买。 杨明烨最近就在跑这个，进了家门身上都是寒气，热乎乎的南瓜羹正合适。 这南瓜羹是杨明烨他妈那份省下来的。军军晚饭拿回来时，她尝着这南瓜羹挺好喝,今天这天气喝正合适。于是便放下不喝了。等儿子儿媳回来让他们一人一半。 她一整天都躺在家里,不冷也不热,都没怎么动,她觉得是可喝可不喝的。 军军就把自己这份分给了奶奶一半。 姚玉早半个小时回来，热了小半碗喝。姚玉正要说味道好，听军军说两份南瓜羹朱莉都没算钱，心里便更暖了。举家出门在外，无依无靠，别人不踩一脚就算正常，遇到能互相关照的人实属难得。 这就不仅仅只是两碗免费的南瓜羹了。 “老杨, 到时朱莉来买菜, 我们就批发价稍微赚点行了。” 杨明烨是在算这个“稍微赚点”控制在多少合适，姚玉以为他不同意, “朱莉的店生意只会更好，以后来我们店拿的蔬菜只会更多，不会亏的。” 备餐台边，朱莉将一大包干豆角倒进不锈钢盆子里，倒上水泡发干豆角。 飞快的将土豆切丝，放进另一个不锈钢盆子里泡着，泡掉多余淀粉。草鱼剔骨，切成长块，用料酒葱姜腌上。发。左手拎住两只啤酒鸭，砍断脖子，鸭骨架中间砍一刀，把鸭子切块腌上。肥肉瘦肉二八比例，剁成肉末，两片藕盒轻轻一夹，肉末从藕片小孔中溢出。 所有准备工作都完成，五花肉焯水干煸，加老抽酱油和桂皮八角翻炒，改成炖锅。另起锅把腌制好的鸭肉干煸，加老抽酱油和桂皮八角翻炒，倒入啤酒没过鸭子，大火煮沸，倒入炖锅中小火慢炖。 泡发后的干豆角在水中冲洗几遍，洗去晾晒时缝隙里的尘土，铺在红烧肉上继续炖。 昨天的杂粮拼盘与南瓜羹仍旧保留，去掉冬瓜虾米紫菜汤。 店外路人已冷的穿风衣都要瑟缩着脖子，朱莉厨师服里只穿了件短袖还觉得热。 中午明珠小区大爷大妈少了些。原先他们能把店里两排四人座的座椅坐满，今天空了几张。朱春华没有数过前两天来的老人家有多少位，但今天耳朵边声音确实小了些。 十二点多的时候，郑明志推开了玻璃门，迈着快要起飞的步伐，找到工作了。老乡说来了华市只要肯吃苦，就一定能赚到钱。老乡给他推荐了一个超市分拣员工作。 拣一个订单七毛钱，据说一天两三百单是最少的量，假设一天两百单就是一百四十元，一月就是四千二百块钱，一天三百单，一月就是六千三。 房租钱和饭钱都有了，饭钱每天控制在十五以内，奢侈点偶尔二十，那么一月饭钱最多六百。一月至少能存一千九百块钱。 上午师傅带着跑了半小时，只要记下超市里所有货架的位置，每天两百单肯定不止。师傅说，这个活很累，要不停地跑，一个月下来，脚趾都是肿的，手也是肿的，因为很容易磕到碰到。比如急的时候手就容易扎到榴莲。 郑明志不怕呀，两条腿两只手不就是用来跑用来干活的嘛。在老家，他的两条腿每天都是山上山下来回跑，种地割草手上的活也没断过。 领导说急缺人，下午就去签合同开始上班。 赚了钱先回老家带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进城里做一次全身检查，然后自己在这边努力赚钱，只要赚够老家一套房的钱就回家，接他们到城里一起住。以后就让他们整天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让他们干活啦。 师傅说，做这行一月瘦十斤，担心他本就皮包骨头吃不消。 师傅想多了，咱只是看着皮包骨头，其实咱全身都是腱子肉。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浓缩就是精华。”师傅，俺就是为做分拣员而生。俺的腿一定赛过自行车赛过摩托车，俺的手刀枪不入！ 十八岁的郑明志不知道怎样抒发他此刻激动的心情，只好都化在这顿饭里。红烧肉炖干豆角，家里的年菜，心情此刻也跟过年一样。 原来老板会换菜，那么前天许的愿望，把红烧肉炖豆腐泡吃个够就实现不了了。没关系，只要有红烧肉都行！ 干瘪瘪的豆角很有嚼劲，既有豆角原本清香还有肉味，浓缩就是精华！跟他的身板一样！一根豆角可以扒两口大米饭。一块红烧肉可以吃下小半碗米饭。点了水煮肉片就不点蔬菜了，没关系，里面有豆芽和莴苣。 旁边椅子被拉开。 张超和程哥对面对坐下。两人餐盘里都是满满的碗碟。 程哥请张超吃饭，自己吃的太吝啬不好，于是今天也放开了点。红烧肉应该没人不喜欢吃吧，平常见的馋的尖椒牛柳也来上一份，鱼得来一份，听说多吃鱼对身体好。 再来个炒包菜，没个素菜咽不下去馒头。昨天的南瓜羹不错，喝下去一个下午胃老舒坦了。 他还一个劲儿的让张超多拿。张超要是真豁开去拿，那肯定没七八个菜不行了，但程哥请客，三荤两素，一碗南瓜羹，他觉得是最合适的。 既不会让程哥觉得自己是故意宰他一顿的，也不会有自己寒酸他的感觉。这两种心理他绝对是一个都没有的。 红烧肉炖干豆角，新菜毫不犹豫拿一份，南瓜羹今天同样要蘸着馒头吃。 手上有两万块存款，张超花一百五给自己换了个皮质的表带。 手表是爸妈送的生日礼物，少说有十二年了。原先那根表带接口处断了，那根是真皮的，戴在手上很服帖。后来换过两根，都是十几块钱一根的表带皮质特别硬，戴着不舒服就一直不想戴了，只放在口袋里看时间。 前段时间生活太苦涩与窘迫，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就不舍得在这上面花钱。 因此，程哥就从来没见他戴过。 程哥呼噜呼噜转着边喝南瓜羹，张超掰了半个馒头，掰成小块浸在南瓜羹里，再勺子舀上周边浸了一圈南瓜羹的馒头块吃。 “果然是画画的手，手指长，手长得就是比一般人的好看。” 黑色表带把张超的手趁的很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张超对程哥这突如其来的夸赞不知作何回应，只好笑笑说可能是自己戴了手表的原因吧。 旁边郑明志没有兴致听什么手指好看，他的兴趣点在于，这黄不溜秋颜色怪好看的是啥，浸着馒头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 他刚刚点菜竟没看到，便问了句：“兄弟，这是什么？” 张超回他，“南瓜羹，加了牛奶和糯米一起打的，很好喝，你要不要点一份？” 郑明志皱鼻子摇摇头，南瓜都吃厌了。不过他们点的菜是真多呀，难道送外卖这么有钱的吗？ 听老乡说，外卖、快递、跑腿都一家，也就是说，他在不久的将来也能点这么多菜了？这是郑明志的第四碗饭，吃完他手抹抹嘴巴，要挣钱去啦！ 郑明志走后，王琴很快就来收拾餐桌了。 尝尝新菜，从来只吃过新鲜的豆角，晒干的豆角还真从没尝过。 这一尝，“回头打电话让我老婆也在网上买一斤，烧肉里很香嘛。”缩水的豆角与红烧肉一炖，保留了豆角原本的香味，同时，又给红烧肉的汤汁留有了余地。 要是里面干豆角再多一点就好了，几根完全不够吃。咸咸的，还很吊胃口。程哥一手端起饭碗连吃了几口白米饭。 尖椒牛柳十块钱一份，一直舍不得点，十块钱，跑三个单。吃牛肉长力气，底下的汤也倒进米饭里，一点营养也不浪费。 程哥两碗饭半个馒头下肚，剩下的半个馒头就不泡南瓜羹里了，分开吃。 肚子饱了，上午用掉的力气正在迅速恢复中。 张超和程哥一样能吃，明天就吃不到红烧肉炖干豆角，吃不到南瓜羹，吃不到这里所有的菜了。 吃完饭，张超和程哥各道再见。以后不一定有机会再见。 张超把外卖衣服帽子车子还给站点就得回出租屋。行李已经理好，不是很多。他打算自己用行李箱运，坐地铁来回十四块钱，两趟二十八，叫个货拉拉怎么着也得五十起。 周五的晚饭时间比前两天同一时间人都多。 中午没来的明珠小区大爷大妈也来了。大爷大妈带全家人来呀。两人带四人六人，四人座坐不下，那就搬张空椅子来，要么，儿子儿媳坐隔壁桌，孙子孙女和他们坐一桌。 周五的心情往往比周六好。周五还有两天可以放松，周六抱着假期只剩一天的心情，兴致没有上一天好。上班族此刻是一周最活力满满的时候。 盛雨晴揉着眉心进来，差点和人相撞。他们这一波进来的都这样。 可能由于考试临近的缘故，自习室比往常更静，静的感觉不到活人气息的存在。今天周五，大家默契的想要休息下，于是都选择了到奇迹快餐去吃个饭。 这一个个直勾勾，眼珠子都不怎么转动了的考研党们，来到奇迹快餐，一下子适应不了人群，总觉得走路不能走直线，很容易撞着。 站在那儿排队，来来往往，不断有人从眼前晃过，两边又是一张张四人桌子，说话声不断钻入脑子，前二十分钟还恍恍惚惚，等到点完菜找好位置坐下，一边吃，一边需要扯着嗓子和朋友说话，嘈杂声钻入耳朵，二十分钟后灵魂归位。 九点过后，朱春华回家，朱莉和妈妈先值第一轮的班。 多数菜都卖完了，荤菜还剩下红烧肉炖干豆角，糖醋排骨，尖椒牛柳，半荤剩下外婆菜炒蛋，地三鲜，素菜只剩下酸辣土豆丝。 店里零零落落进来几个，有什么吃什么，坐下就埋头吃。 喉咙太干，饭咽不下去，饮水机那灌一杯温水就往饭里倒，呼噜呼噜哗啦哗啦。干豆角又咸又鲜，嚼个两三下混着米饭就下肚了。那不叫吃饭，那是喝饭，直接往喉咙里倒。 昨天的外卖小哥今天没来，不过朱莉和妈妈也不是单为一个人才把营业时间延长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0-60 第51章 桂皮花椒香叶豆蔻等香料称好重, 烘干，用石臼捣成粉末，再称重，加入一定比例烘干的虾米粉, 装入有孔的容器中, 这个香料加在肉泥里增香去腥味。 肥肉瘦肉二八比例, 多次加葱姜花椒水, 捶打成肉泥。撒上些香料粉, 搅拌均匀, 倒入保鲜盒封上保鲜膜冷藏。 接着捶打鸡肉泥，放入冰箱冷藏。 备菜台的五花肉取一些，干煸五花肉，将肥肉里的油煸出，加蒜片与姜片翻炒,先加干豆腐丝,临出锅前倒入青椒丝,翻炒几下,水淀粉勾一层薄欠，出锅。 五十公分的炖锅加水煮沸，朱莉套上乳白色的橡胶手套，猪肉泥在她的虎口处就变成了一个个硬币大小的猪肉丸。 粉色偏白的猪肉泥在热水里滚一圈后，浮上来就变成了奶白色。由于猪肉丸已经过特殊调味，丸子在煮熟的过程中自会散发鲜味，热汤里除了葱姜和榨菜末,什么调料都不需加。 胡萝卜碎与芹菜碎拌入鸡肉泥, 压成圆圆的肉饼放平底锅上煎成双面金黄。 营业前，朱莉在黄色胶带上写下： 肉丸汤3元5个丸子 青椒干豆腐丝4元 鸡肉饼6元3个 小糖牵着她的幼儿园中班同学来啦。 进了店,小糖不知小手挡住嘴巴在小蜜耳旁说着什么，两人笑嘻嘻的，四岁小娃也有不能让大人听见的秘密了。 俩小娃都由奶奶抱着，看看有什么想吃的菜。 小蜜看到吃的没有小糖热情，小糖就不同了，她什么都想吃，两只小胖腿蹦跶的快从奶奶怀抱里掉出来了。 “奶奶，我要吃这个，吃这个，这个……还有肉饼子。” 小蜜看着面前眼花缭乱的菜，她觉得很香，但具体吃哪个，她挠挠自己小脸颊，选不出来。 “小蜜蜜，肉饼子看着很好吃哎。” 小蜜就选了鸡肉饼，她想了想，还挑了个糖醋排骨。上面洒了一层芝麻，颜色很亮很好看。 小蜜奶奶又挑选了几个菜。 到了炖汤区域，小糖在排骨汤和肉丸子汤两个之间转动小脑子纠结了下，最终决定点肉丸子汤。肉丸子汤还没有喝过。 小蜜也点了肉丸子汤。 两小孩一人一张宝宝座椅，面对面坐着。 漂亮的衣服不能沾到油腻，奶奶给小糖在衣领上卡了两张纸巾，小蜜有自己的围兜。奶奶给她们用湿纸巾擦了下手，就可以吃了。 小糖招呼对面的饭友，“小蜜，快吃吧，吃内个锅包又，不不不，先吃肉饼子吧。” 小蜜咧嘴笑笑，“好的小糖。” 一旦开始吃饭，小糖就专注于干饭，不再说话了。鸡肉饼还没有吃过，先吃鸡肉饼。但是鸡肉饼太重了，筷子夹不动，只好用手抓。 大人一口咬掉一半的量，她的小嘴只能咬掉个边边角，边边角也占了她的小半张嘴啊。 此时手上的鸡肉饼就是小糖的全世界，一小块鸡肉饼在她嘴里倒腾来倒腾去仔细品味着，肉饼香香的，一点都不塞牙，咽下去再咬第二口，她一边嚼，一边手来回转换着欣赏这块鸡肉饼，红红绿绿的，颜色真好看。 “小糖。”小糖没听见，小蜜的声音大了些：“小糖，小糖。” 小糖的注意力从鸡肉饼上移开，“啊，什么事？” 小糖奶奶替小蜜回答，“小蜜想和你干一下鸡肉饼。” “干杯……啊不不不，干肉饼。”小糖哈哈大笑，小蜜捂嘴笑嘻嘻。然后小蜜也开始吃起来。同样她的一大口，只是咬掉了鸡肉饼上的边边角。 “小蜜蜜，好吃嘛？” “好吃！” 闺蜜俩抱着鸡肉饼啃的时间段，两位奶奶也尝了块鸡肉饼，一口原味一口蘸番茄酱，两口解决。 确实好吃，奶奶们要开始琢磨鸡肉饼的做法了。 “加了虾肉吧，要不然怎么这么鲜？” “加了虾怎么可能是这个价格，我儿媳妇天天看他们厨房做菜的直播，她说他们厨师做菜很有一套。估计不加虾也有他的方法。” “肉蛮有嚼劲，一点不腥。芹菜加的好，吃起来不腻。我们这个不喜欢吃芹菜和胡萝卜的，吃这个竟然不挑。” “到底怎么做的，不蘸番茄酱也好吃。” 小糖吃了半个原味的，她把碟子拿到近前来，蘸点番茄酱。小糖来回回味着，也好吃，不过她更喜欢原味的。 一个吃完，小糖自己抽了张纸巾出来擦手，不吃了，要吃别的菜了。 饭碗移到面前，拿起筷子，熟练地夹起一块红烧肉。先吃肥肉部分的，再吃瘦肉部分的，夹上一筷子米饭送进嘴里，吃得嘴里流油。 不用奶奶说，荤菜素菜都要吃，筷子很精准地夹到了三根豆芽，长长的豆芽垂到下巴上，先把豆芽吃进去了，再用纸巾擦干净下巴，凉拌海带丝她也爱吃。 碗里的大米饭肉眼可见的消灭下去。 对面的小蜜也终于把一块鸡肉饼吃完了，她见小糖吃的那么香，也津津有味吃起面前大米饭来。小蜜有自己的儿童筷子，筷子顶端连在一起的，也是顺畅无阻地夹起了凉拌海带丝。 小蜜从不会去吃这种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但小糖吃得实在太香啦，于是尝到味道时，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辣的，想吐出来，但马上就尝到了甜味和醋味，确实很好吃呀。 小糖又发现了新的好吃的东西——红烧肉里的干豆角。她问奶奶这是什么，奶奶告诉她：“这是长豆角晒干了的样子。” 哦，长豆角啊，小糖糖夹起来仔细看了又看，长短，颜色，胖瘦都不一样。 “长豆角我最喜欢了！” 小糖最喜欢奶奶炒的长豆角了，再加点土豆片和胡萝卜片。 长豆角干不是脆的，但总之也很好吃就是了，她觉得干豆角和米饭也很搭。筷子将一根长长的豆角一段段送进嘴里，再夹一大块干净的米饭。 小糖不爱吃带着汤汁的米饭。 嘴巴来来回地倒腾菜和米饭，怎么会那么好吃呢！ “小蜜，你吃饭太慢了，我都快吃完啦！” “是小糖你吃太快了。”红烧肉上的肥肉奶奶已经给她剔掉了，小蜜正在吃红烧肉，吃几粒米饭。奶奶夹了块糖醋排骨放在小蜜的饭上。 糖醋排骨胖胖的，就不像菜那么听话了，筷子夹着老掉，尽管这样，小蜜无数次的重新夹起，咬到一点，又掉了，再夹起来。 连小蜜的奶奶在一旁都觉得新鲜，因为小蜜在家是不愿吃这么复杂的菜的，要么大人在一旁喂她。 小蜜虽然吃的下巴上嘴角边都是，但她还是吃掉了两块胖胖的糖醋排骨。还有肉眼不太可见的饭。糖醋排骨好看又好吃，上面的酱酸酸甜甜。 她把饭移开，奶奶就知道她吃不下了，“我想喝汤。”奶奶就把丸子汤移到她面前了。 汤清清淡淡，几乎尝不到一点油，是小蜜喜欢的。勺子舀上来一个白白胖胖的肉丸子。叨掉了一块牙齿印大小的肉。 刚刚酸酸甜甜的肉吃多了，肉丸子淡淡的味道也很合小蜜的口味。她转过头来和奶奶说：“肉丸子好吃。” 孙女说一样菜好吃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奶奶尤其重视，她用一个干净的勺子舀了颗肉丸子。肉丸子的鲜和肉饼子又不一样了，肉丸子的鲜是如此干净清爽。是那种不用问老板，就毫不怀疑配料的干净。 “宝贝啊，好吃咱们以后你想吃就来，天天来都没关系。”奶奶只能这样说，因为她自己都觉得说“回去奶奶给你做”没有说服力。 她自己吃着，这家的菜都不咸，小孩子常吃没事。关键是她孙女爱吃啊，没什么比孙女爱吃更重要的了。 小蜜一句简单的好吃，奶奶脑袋里就转了好几个弯的心思了。 小蜜用勺子特别艰难地吃着丸子，突然，“扑通”一声，肉丸子掉回汤里游泳了，溅了小蜜一脸。奶奶急忙给她擦干净。 两个小闺蜜对视，哈哈大笑。 “小蜜蜜，你用筷子夹呀，不要用勺子。”小糖说。 小蜜蜜回她：“筷子我不会用，小糖你好厉害。” 小糖特别骄傲，“我一岁就会用筷子了。”一被夸，小糖就忍不住把自己夸的再厉害点。 可是下一秒就被奶奶拆穿了，“胡说，你明明是三岁才会用筷子的。” 小糖反驳：“可是我记得我已经会用筷子好久好久了。” “你三岁会用筷子，现在四岁，也是好久好久了。但不是一岁，你也是慢慢从不会用筷子到会的。” 小糖紧皱眉头思考中，小蜜捂嘴笑：“小糖说她一岁就会用筷子了，哈哈哈，没有小孩一岁就会用筷子的，小糖说的太夸张了。” 被拆穿也没关系，小糖不介意，她也哈哈大笑，这一点不耽误小糖吃饭。 今天鸡肉饼吃多了，锅包肉就不想吃了，但是干豆角和豆芽还有海带丝吃了很多，面前桌上还有四块糖醋排骨的骨头，被她那小牙齿剔的干干净净，没留下一点肉。 她精准地夹起碗壁上挂着的米饭，把碗里米饭吃得干干净净。 小糖吃饭的最后一步是喝汤。肉丸子汤她已经垂涎好久啦。 先舀几口汤来喝。由于小孩子口味比大人淡很多，菜吃多了，这个汤就正合适现在的需求。 胖手端起汤碗来连喝了好几口，当然，她的好几口，等汤碗放平，还是看不出来啥。汤喝够了，筷子精准地夹起一个肉丸子，开始用小嘴叨叨叨。 嘴边里咬到的肉丸子好像一边咬，一边爆出汁水来，好吃极了，好吃的小糖眯起了眼睛，卷翘的长睫毛特别明显。 筷子就好像小糖延长的手一样，特别听话，小蜜又羡慕了。 一顿饭，坐在旁边的两大人都没操心多少，她们自己也吃得很饱，小孩子自是不必说。 小糖奶奶吃了两大碗鼓起的饭，另加半碗饭，她见不得剩菜，那半碗饭把桌上剩菜都打扫了个干净。 被奶奶抱下座位，小糖去拉闺蜜的手，并要告诉她个秘密，“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宝宝座椅吗？” “我知道！”小蜜扯着嗓子尖尖地说道。 回答在小糖意料之外，她微一愣神，接下去该怎么接话？ “因为苗苗姨第一次带你来的时候你够不到，店员姐姐发现了，就过来说明天一定给你添宝宝座椅。而且还给了苗苗姨一张打折的卡。” “不是打折的卡，是名片！咦，你听谁说的？” “我妈妈跟我说的。” 小姐俩个头还没桌子高，牵着手走出了快餐店。 “小蜜，我就说这家好吃，没骗你吧？” “没骗人，明天还来。” “辰辰她们说我是贪吃才老是提起这家店，你要替我说话。” “我会的，我也爱吃这里的肉丸子汤。” 俩小孩童言童语和可爱吃相，无形的让店里吃饭的人多了分好心情。 白承飞和室友睡到十一点，刷个牙洗把脸就来了。 头发乱的像鸟窝，衣服也只有颜色差别。脑袋耷拉着眼睛半睁开，点了菜坐下就开吃，不说一句话，像是梦游。 店门外，四个女生朝上面招牌一看——奇迹快餐。 “没错了，就是这里。” 四个女生进了店门，排在队伍后面。她们穿着打扮完全不同，很难想象她们，认识。 这四个女生是大学室友，母校华市师范大学。毕业后各奔东西。一位读研，一位运营自己的公众号，算是创业，两位已经结婚，并且已有宝宝。 她们四位齐聚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大学四年共同喜欢的一个歌手。 作为七年老歌迷，不可能错过歌手发的每一条微博，自然也刷到了那张盒饭照片。只是当时搜遍全网，只搜到这是家外卖小店，没有分店，也没有一家实体店铺。 是最近短视频刷着刷着，刷到了一个熟悉的餐盒，一个叫“为梦想而飞”博主发的，她每三期视频里就有两个视频关于一家叫奇迹快餐的。 盒饭看上去极其诱人。 看她最新一期的介绍，原来这家奇迹快餐开实体店了。 明天是吴鸣声的歌迷见面会，在一家pub里办，分布在天南海北的大学室友们因这个理由相聚了。她们提前一天来，正好尝尝这家盒饭。 周末两天，对于学生和自由职业者来说，时间还好安排，对两个有小孩的妈妈来说，那是扛了万千压力而来。可能在这之后的很多年里，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何梦丽在这四个里，穿着最显贵气。眉毛一看就是纹过，且定期修理，没有任何杂毛的。 看到这么多方盘的菜，一下回到大学食堂的场景。好久没看到这种盛菜方式了，现在都是上大酒店的多。 先要找玉米炒青豆粒儿，红烧大排。玉米炒青豆粒儿没有，红烧大排找到了，些微遗憾，那红烧大排必点。锅包肉也必点，噢，水煮肉片也想吃，样样都想吃怎么办？ 一看价格实在便宜，两位数的都少，在何梦丽眼里，这些就跟不要钱一样。 于是……水煮肉片，白斩鸡，啤酒鸭，糖醋鱼块，干煎带鱼，鸡肉饼，地三鲜，油炸藕盒，青椒干豆腐丝，酸辣土豆丝，凉拌杂菜，肉丸子汤，南瓜羹，都点了。她另拿了两个餐盘。 她让后面三位室友，重复的不用点了。 闫佳看了眼，点了红烧肉炖干豆角，南瓜羹，鱼香茄子。红烧大排自然是必点。 后面两位对这种形式一点不陌生，顾薇读研自不必说，天天吃学校食堂。叶林倩天天吃社区食堂。她特意找了个有社区食堂的房子租。自己不想每天都把心思花在一日三餐上。 她看这里的菜，从颜色上完胜，味道上……相信偶像的品味。 她们俩各自餐盘里都拿了自己喜欢的菜。虽说梦丽点的多，但碰到四人都喜欢的，难道四人吃一份？明年都三十了，这个岁数，爱吃的就往自己餐盘里放，又不是吃不起，也没必要为了谁委屈自己少吃点。 四个人，六个餐盘完全放不下，只好把餐盘去了，碟子和碗都拿出来，这才勉强放得下。 周围几张桌子的人，和经过排队点菜的人，都不禁往他们桌上多看几眼。 点的也忒多了，吃得完嘛？ 唯一可惜的是，店里不卖可乐啤酒，只能干汤碗。 大家都十分默契地先动红烧大排，尝尝偶像说的好吃，究竟是什么样的味道。 浓郁的酱香，瘦而不柴的大排，“这绝对赛过以前食堂。” “也赛过我现在的学校食堂。” “不和食堂比，任何地方吃到的大排比都是第一。” “怪不得鸣鸣要特意拍一张照片发出来，他说的好吃是真的好吃。” “奇怪，那天芒果音乐节有好多歌手的，怎么就鸣鸣发出来了？” “我当时真的以为，鸣鸣是不是心思过于细腻了，连音乐节上的盒饭都要发出来，过于充满感恩的心了。” “但为什么其他一个歌手都没发呢？” “证明我们和鸣鸣才是同道中人。不愧是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偶像。我明天一定要告诉他，我们来吃了他吃过的那家盒饭，味道很好。” 聊到小孩和婆媳问题，何梦丽与闫佳两天两夜都聊不完。顾薇和叶林倩不仅参与不进去，还不能理解。 何梦丽说自己的公公婆婆是怎么干涉自己生活的，顾薇听着更加坚定，毕业后一定要在高校找到工作，绝不回老家小城市。 而叶林倩呢，她回了一句：“梦丽，要不你出来找工作吧？” 何梦丽甩甩手，“不行啊太忙了，孩子谁带，再说，我现在出去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了。” “那你在家搞搞育儿自媒体，也能赚到点钱。” “太麻烦了，一听就是没带过孩子，带孩子很费时间的，哪有时间搞什么自媒体。” 然后叶林倩就没什么话说了。梦丽的公公婆婆干涉她的生活，因为她一月花销是公公婆婆给的，但她赚钱的路已经堵死了，或许，她还没有小孩，真体会不到带小孩有多占时间多累吧。 况且叶林倩快攒到老家一套房子的首付了，再怎么样，自己关上门来生活，是可以隔绝掉外面一部分嘈杂声音的。 何梦丽蘸着番茄酱，两口解决掉一个鸡肉饼。鸡肉饼味道Q弹清新，加了芹菜，“回去让我们家阿姨也这么做，还能让我儿子多吃点蔬菜。” 闫佳分享经验，“我女儿也不爱吃蔬菜，我就给她买那个简纯蔬果泥。” “那个我给我儿子买过，我婆婆看到非说都是添加剂，不让我给他吃。” “哎呀，那个完全没有添加剂的，就是专门为小孩子挑食设计的。” “……” 就顾薇和叶林倩专注在吃上。尝到的菜原本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不会因说起婆婆难搞就忽略了水煮肉片的麻辣带劲，也不会吃到肉饼就想起不爱吃蔬菜的儿子。 叶林倩只用想自己，此时此刻的自己觉得是好吃的，那便足够了。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来感受这个世界。 公众号近一年才有起色，在此之前，生活上的拮据与旁人的不理解全遭受过。赚多少钱，吃多贵的饭，显然这里的价格让她吃的毫无负担，且只用心安理得的享受这美味就行了。 红烧大排和水煮肉片最下饭了，吃的饭上要么是大排的肉汁，要么是红彤彤的辣油，一碗饭轻轻松松。最后南瓜羹是惊艳到的口味，肚子里也还有一些余地，正好用香甜的南瓜羹来填满。 她虽然是写各种历史人物类的公众号，但不妨碍为这些吃的专门写一期，可以是历史人物与他某样爱吃的菜作为主题。 顾薇虽说没有公众号可与陌生人分享，但她有同学，她的学校近，坐火车一个小时就行，可以推荐给同学，和同学一起来。 大家都把自己点的那份吃干净，肚子已经没有多少空间了。 何梦丽的剩下了好多，但真的，面对这样好吃又便宜的菜，剩下是浪费，是罪恶。这餐又是和偶像有关的，就不想留下罪恶的记忆。 于是，所有人帮着何梦丽吃啊吃。足足多吃了半个小时才离开。 晚上九点多，进来吃饭的人还是不断。一人一桌，店里只空了两三张桌子。 大家低着头沉默的干饭。脸上肉眼可见的疲劳。 出了店门，拉上风衣拉链，往各自的出租屋走，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酒店标间里，叶林倩洗完澡，随意扎了个丸子头，盘腿坐在床上，一边翻资料一边写文章。床头柜上的奶茶是下午点的，只喝了几口，忙起来就忘了喝。 第52章 叶林倩为了赶在周日八点前把稿子发出去, 熬夜到凌晨三点半。忙完才想起奶茶没喝。 奶茶盖上写着两小时内喝完风味最佳，她喝不出什么差别。 稿子题为《川菜帮派与水煮肉片》，照例在公众号上转发一条。紧接着第二条，发了奇迹快餐的店招牌与水煮肉片的特写照片,艾特偶像吴鸣声。 作为一个小小迷妹的自娱自乐, 并没指望偶像能看到。 见面会在一家pub举行, 四五十人。 吴鸣声和歌迷的聊天像朋友,大家说自己近些年的变化,有什么收获,有什么始终处理不好的问题。吴鸣声更多是倾听，他也说自己这几年遇到的有意思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他在一家吉他工作室教小朋友学吉他，微博上有发。他还是那个他，热爱音乐，没离开音乐。 歌迷们想听什么歌,吴鸣声就弹什么歌。五年以上的歌迷了,他的歌都会唱,他在台上唱,歌迷们挥舞着荧光棒轻声跟唱。 pub灯光昏暗，此时像游离在时间之外。台上台下的人都希望这时光慢点流逝。 奇迹快餐店里，每个人都帽子口罩手套戴齐，紧急打包中。 朱春华和刘敏秀同时接到电话，龙凤胎用各自智能手表打来的。 收到没十分钟，正处于兴奋状态，朱春华摘下帽子口罩和手套,出厨房接电话, “孩子们，店里接了个大单子,现在在打包。手表还好用吧？” “好用好用，就是打电话来给你们说一声。老爸你先去忙，我们晚上再打。” “欸，好嘞好嘞，你老姐说这上面可以装微信，给你们每人打二百块钱，晚上和奶奶一起吃去买点好吃的东西。买手表是为了方便你们生活，不能影响学习啊。” 朱春华急忙交代了几句，换了一套装备继续进厨房忙活了。 朱莉把最后一个菜青椒干豆腐丝做好，加入打包队伍。 三十五元的规格，一定要有红烧大排。 朱莉和这位歌手协商的菜单是：红烧大排，啤酒鸭，糖醋鱼块，鸡肉饼，青椒干豆腐丝，炒包菜和肉丸子汤，六十份，四十份米饭，馒头两个一袋装二十袋。 四点十分有人过来拿。 听说店里来了大生意，又每人得了二百块钱，龙凤胎也想和奶奶一起上街庆祝下。他们的庆祝方式就是去——夜——市。 他们房子就租在离高中很近一个拆迁老小区，由于附近有好几个高中，一到晚上，会有夜市。 只是兄妹俩，以及奶奶都没去吃过，吃的都是奶奶在附近开垦的荒地上种的菜。 两百块钱对这两个孩子来说就是巨款，于是晚上拉着奶奶去夜市尝尝鲜。钱一花挎着个斜挎包出来的，她带的都是现金，她很怕这种电子科技突如其来的不靠谱。还是带现金安心。 但是俩高一孩子正是对新科技都好奇的时候。 在铁板豆腐摊前，文雯轻点几下，就出来了一个二维码，“嘀”一声，钱就付出去了。 “下一份你来。”文雯拔了两根超超手臂上的汗毛。 超超痛，但也只是给自己揉揉，奶奶早就见怪不怪，“你不要抓他一点点肉，最痛了。” “我没有抓他的肉，我拔了他手上的两根汗毛。” “真被你想得出来。” 超超不愿和她走一边了，逃到了奶奶的另一边。 夜市的空气都是烟火味，但这对龙凤胎来说，是很新鲜的体验。 他们又买了两样，三张梅干菜烧饼，一份油炸鸡架子。是用文超的智能手表付的钱，买完三人就收获满满地回家了。 本来文雯还想买狼牙土豆的，钱一花说：“我明天去地里刨两个土豆，给你炸一盘。” 光吃夜市的肯定吃不饱，回家钱一花还要给他们去烧饭了，但是两孩子把小吃放到桌上，已经很满足了。 快结束时，大家都很不舍。吴鸣声跟大家说了抱歉，因为场地和个人时间无法调整过来，大家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的，回去也很晚了，所以他给大家都订了盒饭。 “我给大家订了盒饭，”话筒里的声音顿了顿，”是奇迹快餐店的。” pub灯光有些昏暗，但此时能看到一些人眼中泛着晶莹。 台下沉默了几秒，那一刻，他们再一次无条件的认定，自己没喜欢错人。他们和他们的偶像之间，永远真诚相待。 见面会最后，大家以合唱《木马》作为结束，歌迷对他们的偶像只有一点要求：“我们很幸运在我们的学习，生活，工作之余有你的歌声陪伴，我们会一直喜欢你，希望你工作不要太拼命，好好生活，好好吃饭。” “你们也是。” 盒饭在出入口处，由工作人员分发，有米饭有馒头，照顾到了不同歌迷的饮食习惯，这让他们更暖心了。 这些歌迷来自天南海北，都在二十五到三十五的年纪，出了大门，仿佛做了场美梦，与年少时的那个自己相遇，找回了一些失去已久的初心和能量，继续奔赴现实中的战场。 大家各自奔赴机场，火车站，必须赶在天亮前到家。 他的天南海北的歌迷们，在通往天南海北的火车上，打开了偶像专门为他们定制的盒饭。 六菜一汤，分量与偶像的心意一样真诚。 叶林倩与室友分别，坐上了通往家乡小城的火车，明天早上八点五十到家。 她买的坐票，但她这节车厢人很少，一人占四个座位。此时很合适吃这份盒饭。 她戴上耳机，选好曲目，掀开盖子，有昨天吃过的红烧大排，鸡肉饼，肉丸子汤，还有好几个没吃过的菜。偶像把她的遗憾都弥补了。 红烧大排一定要先来一口，浓郁的酱汁让每一口瘦肉都有滋有味。哪怕昨天吃过，今天也是为之赞叹的味道。第二口就不舍得吃了，先吃别的菜吧。 糖醋鱼块好了，昨天没吃过。已经做好了腥的准备，她也是能接受鱼有一点腥味的，但是不，这鱼是油里炸过的，哪来的腥味，只有焦香，以及里面鲜嫩的出汁的鱼肉。外面挂的那层糖醋酱汁更是增添了鱼肉的双层口感。酸甜味又很搭米饭。 叶林倩吃的香着，与她隔了一个过道的两个男人馋死了，香晕了，肚子也在咕咕叫了，商量着要不要叫份火车上的盒饭。 糖醋鱼块的味道有刷新了叶林倩对鱼肉的认知，明天去看看社区食堂有没有这个菜，没有就试着自己做。只吃一次是完全不够的。 再吃鸡肉饼，啤酒鸭，劲道的鸭肉中带点微辣，很是下饭，青椒干豆腐丝更下饭，炒包菜也炒的如此好吃，吃着吃着她担心饭不够。每个菜都好下饭呀。最后一口红烧大排吃完，骨头也得抿一下，不然可惜了。 饭一粒不剩，肉丸子也轻松吃光。 不过她不敢喝汤，接受不了在火车上上厕所。 室友群里，新消息不断。闫佳也是边听歌边吃盒饭，她还给老公发了一张盒饭照片去，“看，我没喜欢错人吧，我偶像还管饭。” 另一辆动车上，童城和女朋友面对面坐着，他俩从大学时就喜欢吴鸣声了，也因为都喜欢听吴鸣声的歌结的缘。由于距离近，两人买的卧铺车厢也没多少钱。 同一车厢的也是俩小青年，零食炸鸡带了一大堆。 俩小青年本想是用炸鸡来香迷糊旁边人的，结果被旁边人馋的炸鸡好像没那么香了，零食也不想吃了，只想吃大米饭大肉丸大肉饼。 童城是北方人，胃口大，他拿了两个馒头。 一口浓油赤酱的红烧大排，一大口馒头，大排的酱汁和馒头顶配。 “他们家的馒头也做的扎实。”童城说道。 女朋友好奇，要来一口，结果本就两个馒头都不够，还被分走了半个。童城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吃饱。 他可以一口消灭一个鸡肉饼，两个鸡肉饼尝出味道来时都快吃完了，此时馒头已被消灭掉一个。这还连打个底都不算。青椒干豆腐丝才是馒头的顶配吧，青椒微辣，勾了薄欠，把辣味也分摊到了干豆腐丝上。这青椒干豆腐丝也很经得起夹，童城借着这道菜就把剩下的馒头都吃完了。 女朋友匀给了他半盒米饭，啤酒鸭和糖醋鱼块吃的他憋屈，太下饭了，能不能再来半盒啊？或再来俩馒头。 工作人员也每人一盒盒饭，剩下两份盒饭和四袋馒头，吴鸣声就带回家了。 他在自己狭小的录音室里录完歌，看到歌迷们在火车上和机场候车室拍的盒饭照，此时幸福无比。他自己也拿了一份盒饭放微波炉里热了下。 馒头见主人起来走动了，晃动着尾巴跟过来。吴鸣声和它玩了会儿，问它：“是不是饿了？” 馒头“旺旺”两声。 他倒了些狗粮到馒头的专属碗里。 微波炉“叮”的一声，吴鸣声取出盒饭，拿到茶几上，随便调了个频道，边看边吃。 房间里，朱文超在做语文作业，蓝牙耳机里放着他喜欢的歌《青花瓷》。他为里面歌词的古韵惊叹，完全沉浸其中，此时只有歌声和正在解的题。 十月份前，他听到“语文”两个字就排斥，做语文作业都感觉心里膈应。自从国庆那几天逛了大学校园，又听周振哥介绍了自己的大学生活后，他心里就有了一个具体大学的轮廓，学习起来更有目标。不能因为一个语文老师把语文给耽搁了。 他现在听着这首歌，惊叹中国文字之精妙。 第53章 朱莉从油锅里捞出炸好的大块五花肉, 转入冰水中浸泡。 炖锅的水已沸腾，朱莉一手揭开盖子，一手拎住两只鸡脖子把鸡浸入炖锅中，三十秒后用钩子钩出,反复三次,整只鸡放进去盖上盖子炖。 备菜台上,中筋面粉,绿豆面,玉米面称好比重,倒入大型的不锈钢圆盆中。朱莉先将三种面混合均匀，倒入酵母水和小半勺盐，边揉面边倒水。揉成光滑面团后盖上竹帘醒发。 另揉一份纯白面面团。 此时，五花肉的肉皮已泡成虎皮状，切成长片, 肉皮贴底整齐码放在方盘中。泡好的梅干菜过油炒, 均匀铺在方盘上, 明油调亮好的酱汁浇上去, 推入蒸箱。 馒头醒发后，将大团已形成蜂窝组织的面团揉搓成长条，刮刀切等分，放入蒸笼等待再次醒发，蒸二十分钟。 时间已到十点半，还剩两个菜。 另起油锅放姜蒜，倒入焯好水的黑木耳胡萝卜片和黄花菜轻炒几下, 处理好的猪里脊倒进去翻炒, 调味后勾一层薄欠。最后倒入鸡蛋炒匀，五彩的木须肉出锅。 菠菜汤沸腾后鸡蛋液绕着圈倒入锅中,加盐香油调味，改盛入圆筒中，今天的玉米排骨汤改成了菠菜鸡蛋汤，价格是两块。 蒸箱内，梅菜扣肉已蒸好，一阵带着浓郁肉香味的蒸汽涌上来。 朱莉改好价格，可稍作休息。 展菜台下面加了热水，各个菜热气沸腾，香味顺着热气飘至餐厅各个角落。 一个个胖乎乎的白面馒头与杂粮馒头冒着汹涌的热气，队伍中不爱吃馒头的都忍不住买个尝尝。 杂粮馒头是朱莉应大爷大妈要求做的，大爷大妈自然也很捧场，一人至少一个。 几天下来他们发现，在奇迹快餐吃一顿的钱相当于自己在家做一顿，还健康，还好吃，还不用下厨房，那不如来这里解决了。 就像这杂粮馒头，自己要吃，就得从揉面开始，外面买的速冻的吧，那不如多走几步路吃人家热乎的，价格也差不多。 关键还能分餐。 赵大妈每次烧菜都比较迁就家里人，孩子在迁就孩子，孩子不在迁就老伴。在这里吃不用，爱吃啥往自己餐盘里放啥。 两人的退休金绰绰有余，零头都用不掉。 赵大妈爱吃清淡的，现在这年纪也该养生了，拿了两个菜，白斩鸡，木须肉和菠菜鸡蛋汤，一个杂粮馒头。 木须肉清淡，鸡蛋胡萝卜木耳都有，多吃木耳对血管好，掰一小块杂粮馒头吃，口淡，能吃出绿豆面和玉米面的清香。 菠菜鸡蛋汤也清淡，十一月份正是吃菠菜的时候，顺应季节吃准不会出错。 两菜一汤吃完，身体不会有太大的负重感，仍旧清清爽爽的。 同时呢，这里也满足了赵大爷爱吃大鱼大肉的喜好，赵大爷没大肉一餐相当于没吃，老喊饿。赵大爷算是这里比较特殊的老头，他就不爱听养生这两个字。 赵大爷每顿必吃饱，不吃饱就感觉没吃。这跟他年轻时干过苦力气的活有关。 赵大爷是家里老大，年轻时要养活一群弟妹，他干最苦最累的活，吃不饱，导致后来吃饭不成问题了，赵大爷每顿必吃到撑才觉得舒服，不然就感觉这顿不算数。 赵大妈心疼他年轻时受的苦，才比较迁就他。 这下好了，大家各挑自己喜欢的菜，谁也不用迁就谁。 肥肥流油的梅菜扣肉正贴合赵大爷的胃口，梅菜扣肉一口一块，油亮的梅干菜盖在饭上，端起饭碗就扒了两大口，带鱼算是赵大爷最爱吃的鱼肉了，如果把干煎换成糖醋，赵大爷就更爱吃了。 赵大爷一般吃饭两碗打底，喝几口肉丸子汤，就开始第二碗饭了。 赵大爷的第二碗饭是在座好多大爷大妈都羡慕的，他们现在吃这么多得连着难受两天，消化不良。 虽说吃得多，赵大爷人也瘦，六十多岁，仍是打乒乓球好手，年轻人都不敌他。 两碗饭吃完，赵大爷还能空口吃一个杂粮馒头，用他的话说，粗粮的，吃一个等于没吃。 六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推门进来，穿着很典型的房地产销售西服套装。他们的摊子在福安广场大门口不远的地方，两个人守着摊位，四个人拿着传单出去跑。 大厦门口，十字路口，地铁站口，边发传单边机械的配上一句：“叶兰湾的房子要不要看一下，租和住都可以。”如果被拒绝，再配上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 经理在车里，时不时来抽查。 站了一上午，说了一上午，喉咙干的快冒烟了。 他们中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子叫陆挺，是吴鸣声的歌迷，周日刷到偶像请歌迷吃饭十分羡慕。他一个月前也想过报名，无奈混得太差，不想这个状态去见偶像。网上搜了这家店，距离挺近。 六个男生，分了两桌。 陆挺高高壮壮，眼睛细长，戴副黑框眼镜，一看就是吃很多才能长这么高的。他点了梅菜扣肉，红烧大排，木须肉和炒包菜，一碗菠菜鸡蛋汤，拿了一碗饭和一个白面馒头。 二十五块钱，正正好，公司给的补贴就是二十五。 他对面坐着的男生别看瘦，胃口也很大，三个荤菜一个汤，拿了三个白面馒头。 杂粮馒头不敢拿呀，怕消化太快，没到晚饭就饿了。 另外四个同事坐隔壁桌，同样的三个菜，一个汤，左右开工，左手馒头，右手夹菜，谁也没空抬头说一句话。 瘦瘦的男生夹一块梅菜扣肉，一筷子的青椒干豆腐丝，半个馒头就下肚了。夹一筷子梅干菜放在剩下的半个馒头上，菜上的油流入馒头里，咬下一大口，香极了。 陆挺把菠菜鸡蛋汤的一半倒入饭里，夹一筷子油润的梅干菜放在汤饭上，就着菠菜鸡蛋和咸咸的梅干菜，一碗饭哗啦哗啦下去了。 筷子拨的停不下来。 扣肉肥而不腻，肉皮十分香糯，七块钱四块厚薄适中的肉，梅干菜也不少。木须肉有肉有菜，就着馒头吃。红烧大排连着酱汁一起盖在饭上吃才爽。 他今年刚大专毕业，经历了学历被歧视，实习被辞退，搬家被房东恶意扣留三百元，现如今的老板又时时刻刻盯着，只想员工为他赚钱，给员工发钱就塌着脸。尊严被一次次强行撕掉，难道社会就是这样子的吗？难道人与人之间没有真诚，只有算计？ 不是的，有的。 他能感受到这家店菜量上的真诚，是真的想让顾客吃饱饭。他也能感受到偶像的真诚，据说周日的见面会场地与盒饭都是他自己掏腰包。 六个大男孩吃的特别香。 “陆挺，你怎么发现这么好吃的快餐店的？”同事问他。 陆挺并不想说自己偶像的名字，那是专属他个人的空间，也怕说了人家万一没听过，说一些贬低他偶像的话。他只说：“刷短视频刷到的。” 同事一点不怀疑，“以后都来这儿吃，我他妈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 其他四位同事附和，“我就住这附近，以后中饭晚饭都有地儿解决了。” “晚上带我女朋友来。” 吃完接着到大街上去跑单。吃饱了，力气也长出来了。陆挺觉得，应该调整下话术，不能面对所有人都同一套说辞。 午休时间，王琴说要拍一个清洗玻璃的视频，征得大家同意。这哪有不同意的，朱莉还替王琴拍下了一整套清洗玻璃的流程。 最后刮刀刮完，几乎看不清面前有任何遮挡物。 王琴一边清洗一边讲解，分享她用过的哪款玻璃清洁剂好用，哪款有什么缺点。大家才得知，她在短视频上已有5.6万粉丝。 王琴表示：“我们农村出来的，也没个一技之长，就有一身力气。干家政干久了，也干出一些经验来，就网上瞎分享下。现在不是人人都做自媒体嘛，说不定也能多一份收入。” 朱莉不得不感叹：“王姐，我们快餐店藏龙卧虎。” 王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算不上，齐姐才是，齐姐发表过文章，那才是真的厉害。” “都干自己擅长的事，都厉害。” 夜里十一点的飞机，离登机还早，周蕾决定来奇迹快餐吃顿饭。她是服装设计师，公司外派到Y国两年，来华市坐飞机，再次回国至少得一年后。 华市并不陌生，出差经常来，别的地方不想逛，昨天看超话里的盒饭真的馋了。 她是那种想到就要做到的人，不管这件事情小到多么微不足道，或者在外人看来花的时间多么不划算。她就是可以做到把行李寄存在火车站，坐地铁去吃一顿盒饭，再坐到火车站拿上行李去机场。 这家店离地铁站很近，都不用花费多少时间找。 周蕾推开门进去，嘴角上扬，“I like it.”。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餐厅酒店都去过，第六感，这是一家可以留在记忆中的餐厅。 周蕾点了五个菜，梅菜扣肉，啤酒鸭，红烧大排，水煮肉片，凉拌杂菜，还有肉丸子汤。马上就要吃不到这些菜了。 面前的菜眼福已经饱了，先拍张照。开吃，要大吃特吃。 梅菜扣肉一口接一口，嘴上已经油乎乎了，来上一大口香喷喷的米饭。她超爱吃肥肉，扣肉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深得她心。 周蕾这个人，妥妥的e人，感情尤其充沛，一样东西好吃，在她这里能放大两倍，好心情也能放大两倍，坏情绪自动过滤。所以她体力消耗的也快，饭量堪比普通女生的两倍。 旁边的人看到这人陶醉在吃扣肉的幸福中，自己面前的梅菜扣肉也更香了。 周蕾完全享受肥肉在嘴里爆炸开的感觉，全部都是肥肉才好呢。最后两块扣肉吃下去，夹了一大筷米饭，起身又去买了一份。 面前菜这么多，还要重复去点一个菜的也是少数，旁边桌和前后桌的人不免多看一眼。周蕾完全不把这些目光放眼里。 坐下再大吃两口。吃到红烧大排，兴奋的自己在那边手舞足蹈，从昨晚刷到照片就开始馋了。棕红色亮油油的大排，虽然都是瘦肉，里面的肉也很入味，周蕾忍不住夹了些凉拌杂菜放在大排上，和大排一起送入口。 米饭已经消下去一半。 水煮肉片去了国外更是吃不到，自己做很难买齐不同种类的辣椒，对满满红油的菜完全没有抵抗力，那股麻，辣，香是其他菜没有的。要把肉片，豆芽，莴苣都盖在饭上，红油渗透到饭里，那才好吃。 “吼。”过瘾，和她专门飞去渝城吃的味道一样过瘾。 饭吃完了，掰下半个杂粮馒头，把啤酒鸭和剩下的梅菜扣肉解决掉。半个馒头不够，还需要半个，从中间掰开，把扣肉和梅菜夹进去。 她减慢速度，喝点肉丸子汤，汤里加了不少香菜。 就说第六感没错，完全值得她这来回花的三个半小时。出国前最后一顿中餐吃到如此美味的饭菜，一定会在记忆里留很久很久的。 杂粮馒头也好好吃啊，周蕾临走前买了三个杂粮馒头放包包里。 当下有种什么都往包里塞的冲动，无奈只能带走三个馒头。菜买了也带不上飞机。 周蕾很不舍地离开了这家店。 五十分钟后，朱莉又补了几个菜，今晚爸妈值班，她先回去。 出了门，瞥见一个背着吉他的男生，戴了个藏青色鸭舌帽，看不清长相。朱莉往回看一下，又转回头了。 “老板，现在还营业吗？” 刘敏秀马上戴上口罩到了展菜台，“营业，小伙子看看吃什么？” “木须肉，梅菜扣肉，干煎带鱼，凉拌杂菜，菠菜鸡蛋汤。”说话的声音在万千人中，一下子能听出不同。 吴鸣声拍了张照片后就开动了。 他教完小朋友是八点半，坐车过来四十分钟。想着也不算远，就过来看看这家店长什么样。 盒饭十分和他胃口，歌迷们把昨天在车站和各列火车上拍下的盒饭照片，被热心的歌迷拼接成了一个爱心图样放在超话里，吴鸣声保存下来了。 他的作息和上班族不一样，中午十一二点醒，醒来吃两块面包，去工作室，下午教成人，晚上教小朋友，八点半之后一天属于自己的时间刚刚开始。 这一餐，是今天第一顿。 木须肉，菠菜鸡蛋汤，家常的不能再家常的菜，清淡，对胃很友好，一天一粒米还未进，吃这两个菜胃就很舒服。 有这两个菜打底，油一点的菜吃了就不用担心胃里难受了。梅菜扣肉，干煎带鱼，过年才吃到的两道菜。平时不吃到还没觉得，这一吃到，原来是真想念呀。 吴鸣声有了换房子的念头。 回家路上，耳边不自觉流淌出一段旋律，他便坐在路边长椅上，打开吉他哼唱起来了。 周蕾临登机前看到偶像发的微博，梅菜扣肉我也吃了！ “我靠，就差五十分钟，五十分钟，就差五十分钟啊！啊！啊！” 第54章 冷风瑟瑟, 温度首次跌到个位数。 朱莉在白色长袖外套了件深灰色毛衣开衫，涂上口红，扎上马尾，挎上斜挎包出门了。六点不到,路灯还亮着。 街道安静的能听到朱莉三轮车在地面压过的声音, 环卫工的大柳叶扫把在地面挥洒而过的沙沙声。 姚玉递来一大袋蔬菜, “小朱穿这点不冷啊？” “活动起来就不冷了。” “你今天再送南瓜羹我可生气了啊。一碗三块,自己留着卖多好。” “好姐, 今天也没有南瓜羹了。” 菜场水果区的石榴、脆柿都不错,荸荠看着也很新鲜，朱莉都买了些，出来又到旁边奶站买了一大瓶鲜牛奶。 鸭肉和鱼块带鱼腌上，爸妈就过来了，没过一会儿, 齐豫和王琴也过来了。 朱莉热了些牛奶,里面加了两勺奶油,倒在玻璃壶里,此时还冒着热气，可以看到表面一层金黄色的奶皮。每人倒了一杯来喝，暖烘烘的。 王琴喝完进厨房忙活，“小朱，按你说的，我也每天给我儿子热的牛奶里加一点奶油，他现在可爱喝牛奶了, 放学第一件事, 自己热一杯牛奶，再加半勺奶油。” “是吧王姐, 我觉得那样奶味更浓些。” 油锅里冒着细密且稳定的油泡泡，炸好的大块五花肉捞起，出锅即放入冰块水中，一片片油花在冰水中凝固。 油温冷却的功夫，杂粮面团和白面团揉上，醒发。 周小惠正在记老师黑板上写下的摄影师的名字和画册名称。 吴楠的电脑桌就在窗户边，她一边吃着吐司，几条顺滑的线条就从笔下出现了。房间里还有早上热乎被窝的气息，耳边是冷风敲打玻璃窗的声音。新室友出房间上了个厕所继续睡。 郑明志左手臂上挂满了帆布袋，按照机器上的单子穿梭在超市各个货架、面包房、水产摊之间，脚步快的如一阵风。 吴鸣声戴上框架眼镜，顶着鸡窝头，带网上联系的租客看房间。睡下没多久，脑袋都是懵的。 朱莉往长长的铁皮桌上洒下些面粉，一大团醒发完毕软乎的面团堆到案板上，揉搓成长条，刮刀分割成相同大小。 远在大洋彼岸的周蕾面前架着台手机，直播间里，刮刀将面团分割成相同大小，她也正在用长刀切割超市买来的法棍，此时正是Y国晚上九点。 梅干菜进油锅炒干炒香，平铺在肉上，熬好的酱汁浇在梅干菜上，推入蒸箱。 随着“叮”的一声，周蕾从烤箱中取出烤软的几片法棍，珐琅锅中盛一碗热乎乎的奶油蘑菇浓汤，晚餐开始了。法棍蘸奶油蘑菇浓汤。 厨房里，朱莉将胡萝卜丁与火腿丁都倒入炖锅中，加入两罐玉米粒打成的玉米浆，再加入一罐玉米，玉米面加进去时不断搅拌，防止粘连，调好味，盖上盖子。 玉米浓汤就放在大电饭煲旁边，旁边叠放了几列塑料碗，自行取用。冬日免费例汤第一天上线。 今天菠菜鸡蛋汤与肉丸子汤的量都少做了些。 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风雨无阻，进来排成一排。朱春华和大家招呼：“天气冷，店里准备了玉米浓汤，阿姨叔叔待会儿盛上一碗。” 赵大爷问道：“玉米浓汤，春华，这是免费的？” 朱春华微笑着点头，“免费的，咱们店冬天每天都有免费例汤的。阿姨叔叔盛的时候小心烫。” 一听是免费，队伍中就聊开了，即使大爷大妈们退休工资高，对免费例汤也是很好奇的。于是，每人在把餐盘放到桌上后，又转去玉米浓汤那儿排队了。 一掀开那不锈钢盖子，玉米香与热气同时冒上来，是真的很香很香啊！ 赵大爷圆勺搅拌了一圈，“汤底很浓啊。” 后面的大爷大妈就更加迫不及待了，闻这味道就差不了。赵大爷往碗里盛了一圆勺半，不多盛，能喝多少盛多少。 赵大爷要给老伴盛，赵大妈上前一步，“我自己来。” 大爷大妈们陆陆续续尝到味道，玉米香十分浓郁，加了火腿又多了股咸香。这汤一点不寡淡，稠稠的还有土豆绵软的质感。 “春华啊，你们这免费的汤都放这么多料，我算算，你们一份真的赚不了多少钱。” “叔，一份是真的赚不了什么钱，都是靠卖量的，薄利多销。让大家都吃好，吃饱，多点人来吃，我们就能多赚点。”朱春华笑着说。 刘敏秀在给人盛饭时，心想：这些话老朱不一定在心里打了多少次草稿呢。 坐着吃饭的大爷大妈们心里更加坚定，若没特殊情况，都来这里吃。 赵大妈吃了几块木耳，掰了一小块杂粮馒头，蘸蘸玉米浓汤，滋味非常不错，隔壁桌单大妈与张彩华也这么吃。 菜也选的很清淡，要么鸡肉饼与外婆菜炒蛋，要么糖醋排骨与炒豆芽。吃完再把剩下的玉米浓汤喝完顺顺口。荤菜六元，素菜两元，馒头一元，省一点十块钱就搞定了。 单大妈给孙女发短信：晨晨，今天有玉米浓汤，很好喝，还是免费的。 单雨晨把这话转达给同事，人虽还在主校区，心思已经在奇迹快餐店里了。 大爷大妈吃完溜达回去，业主群消息已显示好几条未读。 今天那玉米浓汤喝了没啊？ 喝了喝了，哎哟，玉米火腿土豆，人家小朱可真舍得往里放。 西餐厅倒是都有这个汤，但人家是价格高，汤免费都赚翻了。 所以说，他们店真是薄利多销，现在这种店只有靠运气才好碰到了。 今天又出了个新菜啊？ 玉米浓汤，蘸着馒头吃味道好极了，还是免费的。 今天是吃不到了，我从我儿子家赶过来要两个小时。 又不是免费一天，每天都有。 这感情好，我孙子不爱吃饭，我得把他接过来住两天。 奇迹快餐店门口，单雨晨和同事们推开门，一阵香气和暖气扑面而来。 由于奶奶提前告知，单雨晨进门就看到了电饭煲旁的圆桶。 “沈老师，待会儿多点几个菜，您下午录课极耗费体力吧，哦对了，今天一定要尝碗玉米浓汤。”单雨晨向沉前程介绍。 “欸，一定尝。”已经无数次听单雨晨提起这家饭店。考研在即，沉前程难得的下午有三个小时休息时间。休息完又要把自己关进小黑屋去录课了。 沉前程已经连续吃了一月的外卖，早上外卖，中午外卖，晚上外卖。看到面前待盛的饭菜竟有些陌生。他点了梅菜扣肉，白斩鸡，炒包菜，主食要的一碗米饭，结完账到旁边盛了碗玉米浓汤。 结账时真的有惊到他，十六块钱，这还是哪个年月的价格了。 沉前程虽然现在年薪有二百多万，但有多么辛苦才能拿到这年薪只有自 己知道。他平时点外卖也很节省，二十五块钱以下都能接受，二十五以上就开始心疼钱了。 单雨晨婷婷，艾伦，一人一碗玉米浓汤，端着餐盘，正好四人座坐满。沉前程跟他们感慨这物价实在太便宜了，在华市这么多年，除了读博时在学校还能吃到十几块钱的菜之外，外面吃到的次数屈指可数。 单雨晨：“沈老师，等您尝了味道后，可能就是排名第一，而不是屈指可数了。” 她是迫不及待地开动了。 单雨晨点了好多菜，梅菜扣肉，鸡肉饼，糖醋鱼块，外婆菜炒蛋，一碗饭。玉米浓汤必是第一口。她摩拳擦掌，外面好冷，滚烫的玉米浓汤需吹一吹，几口下去，胃暖了，身体暖了，手暖了。 昨天叫外卖没抢到梅菜扣肉，鸡肉饼也没抢到。咱就是说，扣肉的肉皮能不能单独作为一道菜？ 瘦肉经过油里炸过后，和铁锅里炒的味道不一样，炸过后是干香，越嚼那干香越明显，就是瘦肉也成了浓缩中的精华。 第二块必得配上些梅干菜，放在饭上一起吃。鸡肉饼蘸上番茄酱一起吃，外婆菜炒蛋必得和饭拌匀了再吃，糖醋鱼块慢慢吃。 艾伦没有这些讲究，先把肚子填饱了他才尝得出味道。玉米浓汤他也是喝了一口后，好烫，等凉凉再吃。 婷婷点的木须肉，炒包菜和酸辣土豆丝，加上饭十元，中午饭补还能省下十五元出来。 婷婷现在对肉的需求越来越低，炒包菜和酸辣土豆丝照样吃的很香很香，而且她现在越来越能尝到菜本身的清香了。玉米浓汤最后喝，这个汤有多久，她就能喝多久。 沉前程这已经被连锁外卖店的配方驯化过的舌头，乍吃到蘸了料汁的白斩鸡，口腔差点招架不住这简单鲜美的体验，“好鲜哎。” 有这么好吃的白斩鸡？ 这也太好吃了吧，还是我饿过头了？ 又吃了两块鸡肉，来回想，味精有没有放多舌头尝的出来。不麻，很清爽。接下来的梅菜扣肉炒包菜，好吃的没话说。 只想端起碗来，认认真真吃饭，一碗饭吃完又去盛了半碗。 接着再喝点玉米浓汤，汤的实在程度让他觉得，单为了来这一趟喝个免费的玉米浓汤也是值得的。 “沈老师，您就盛半碗？” 沉前程非常诚实地说：“不，再加两个菜，一碗饭都吃得下。只是下午录课，吃多了怕犯困，状态不好。” “我拿不到您的年薪是应该的。”艾伦端起稍微凉了点的玉米浓汤就大口喝起来。 “我总算知道你们为什么一到饭点就把这家店挂嘴边了，换我也一到饭点脑袋里什么都装不下。” “您这星期在这儿录课，可以天天来吃。” “这家不是有外卖么？” 单雨晨吃饱靠着椅背甩甩手，“抢不到，真心抢不到。” 快午休时间，红烧大排，水煮肉片，干煎带鱼，白斩鸡，尖椒牛柳，地三鲜，油炸藕盒都卖光了，程哥和同个站点的外卖员才过来。 程哥就点两个菜，梅菜扣肉，干锅花菜，有油水就行。再来两个大白面馒头，朱春华提醒，“今天有玉米浓汤，外面太冷了，喝一碗暖暖肚子。” 这太合程哥心意了。 程哥和老乡两人，一荤一素，两个馒头，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浓汤，暖了胃，饱了肚子。 “最近感觉跑一整天也不怎么吃力了。” “吃得舒服，身体好了，就不累。” 他俩都是家里顶梁柱，到大城市里来跑外卖赚的钱多，要供孩子读书，要在老家的城里买房，最好还要给孩子准备一套房子，一辆车子，不能闲下来啊。 老乡家里负担更重，老乡的爹有帕金森，娘中风过，有些药医保也报销不了。老婆要照顾老人就不能有个长期的工作，只能打零工。 没这家快餐店之前，中午永远是包子铺三个大馒头，自己买几包榨菜带着。这家店开着，哪怕中午只点个半荤，那也比干吃馒头要好熬多了，现在还有了免费的汤，这让他说啥好呢。 唯有送这家外卖时，格外细心加小心。 吃饱了，人就能产生热气，热量就能支撑着再跑一下午。 趁着午休时间，王琴要把昨晚拍的清洗铁锅锅底的视频剪辑好。 齐豫把一半石榴分给王琴，边吃石榴边看书。 刘敏秀吃的脆柿，她手上的书是齐豫从家拿来的，国内一名作家写的。刘敏秀接受不来翻译腔的语言。 “嘭”一声，店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门这边。 隔壁过桥米线店的老板倒完垃圾回来，看到一个中年男的撞到了人家玻璃门上，他双眼微瞪，行动卡住了几秒。 朱春华马上跑过去，给人家把门开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撞的蛮痛的吧？” 这对中年夫妻看着和朱春华刘敏秀差不多年纪。 中年男人揉了揉自己头，“你们玻璃擦的真干净，我完全看不出来前面有块玻璃挡着。” “玻璃天天擦的，做饭店生意嘛，卫生第一，不天天擦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你们有什么事情吗？”朱春华问。 “噢对，我们是想问下附近哪里有大一点的超市？” 朱春华走出去给他们指路，好久才回来。 超市里，夫妻俩推车里拿了不少吃的，面包，牛肉干，薯片，巧克力，辣酱，牛奶，葡萄，苹果…… 结了账，夫妻俩人手两个大袋子出了超市。 傍晚，朱春华再次在店里见到了这对夫妻俩，各自点了下头。 婷婷都不知道爸妈是怎么和老板熟悉的，孙承强先解释了：“婷婷，就是这个老板，中午我们进来问哪里有超市，老板非常热心一直把我们带到超市门口。” 他又说：“我女儿一直说中饭晚饭都有地方吃，吃得很好，原来就是你们店里。” 朱春华：“是的是的，小姑娘的脸我也熟得很，他们几个同事都和我女儿认识的。真是很巧。” 其实也就中午短暂地接触了十几分钟而已，两位父亲像很熟了一样，有说有笑。这也是事实，在华市，这位父亲确实和朱春华是最熟的了。 婷婷对朱春华说：“叔叔，我先和我爸爸妈妈去排队。” 朱春华连连点头，“好好，这里有玉米浓汤，那边也有两个汤，看你爸爸妈妈喜欢哪一种。” 朱春华在给人家结账间隙，抽空快速的给他们接了三杯放了茉莉花茶叶的热水。孙承强和方娟连说谢谢，他们要走过来接。 “我把水放这就好了，你们排队。” 六点多钟，店里人挺多的，四人桌只剩两三张了，朱春华帮他们把水放着，其实也相当于是帮他们占了一张桌子。 婷婷让爸妈先点菜，孙承强一看菜色是真不错，但夫妻俩没有自己喜欢什么点什么的概念的，要点就是大家一起吃。于是孙承强就转过身来问老婆，方娟自然是什么菜好点什么，和女儿一起吃的呀。 梅菜扣肉婷婷在家里时就很爱吃，锅包肉她也爱吃，在家里时老说想吃吃不到，糖醋排骨婷婷也爱吃，白斩鸡老孙喜欢的，糖醋鱼块没吃过，来一份尝尝。地三鲜，木须肉，干煎带鱼看着都不错。 婷婷拿了几个素菜，青椒干豆腐丝，酸辣土豆丝和凉拌杂菜，凉拌海带丝。 由于中午吃过玉米浓汤，很好喝，但是肉丸子汤也很好喝，婷婷也是和爸妈说了的，让他们自己选，孙承强和方娟都选的玉米浓汤。 一来免费的，二来，大兄弟刚刚也提到了玉米浓汤。 结账时，孙承强和方娟一看，馒头还有两种选择？选了三碗米饭，一个白馒头和两个杂粮馒头。 结账时，一听大兄弟报的六十五，孙承强和方娟都惊呆了，“这么便宜？” 朱春华笑着解释，“我们店吃饭正常价格。” “那一份真的挣不了多少钱。我们中午就在火车站那边的快餐店吃的，两个人三个菜，还只敢点一碗汤，加上两碗饭都要四十多了，还不敢点大荤。” 朱春华知道是哪一家了，他也不说什么。 “在我们店里吃尽管放心，我女儿开这家店就是想让大家都吃饱吃好，吃的开心。回头客多，我们生意就做的下去。” “现在开店的老板像你们这样想，真的极少极少了。” “大兄弟，这家店是你女儿开的？” “对，我女儿开的，这里厨师就是我女儿。” “你这么年轻，女儿岁数肯定也不大吧？” “二十刚刚出头，还小着呢。上学时学过点厨师，毕业在大酒店里实习，干不习惯，想着还是自己开家店，我和我老婆，”朱春华指指正忙着盛菜的刘敏秀，“我们两个人就帮我女儿看店。” “厉害，能在大城市挣到钱的，都是不得了的小孩。” “你们女儿也一样，小姑娘出来打拼，比小伙子更不容易。” 几个大人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在婷婷拿出手机“叮咚”一声时，注意力收回来了，本来是孙承强打算付钱的。 一家人把餐盘放到桌子上，又过去一人盛了一碗玉米浓汤。 孙承强和方娟不是完全没见过市面的，老家也有各种各样牛排店，也吃到过玉米浓汤，只是没想到这么一家快餐店，菜价不贵，还有免费的玉米浓汤。 一家三口坐下真正吃饭时，茉莉花茶也差不多能喝了，很清香的味道。 家里多喝茶叶，花茶很少喝。这一喝，孙承强又马上转身说茶好喝，热情的朱春华把茶叶灌灌都拿出来让人家拍了个照。 当方娟喝下几口玉米浓汤后，心里全是，这个免费汤真值，这个免费汤真值啊！ 当方娟吃下第一筷子的糖醋排骨时，心里想的是——不用担心我家囡囡的吃饭问题了。 撇去味道令她惊艳之外，新鲜！外面吃饭新鲜是最主要的！ 孙承强蘸了蘸白斩鸡的料汁，焖的时间十分到位！ 他自己在家就特别喜欢做白斩鸡这道菜，外面吃饭也爱点白斩鸡，时间老是控制不好，不是捞出来的鸡血过多，就是焖过头，肉老了。 面前这碟白斩鸡就是他心目中焖的时间最到位的白斩鸡。料汁也是调的极好，酱油不会遮盖掉醋的酸味，姜末里也渗透进了醋，因此，蘸鸡肉时带上点姜末来，吃到姜末也不觉得辛辣。 只一个菜可以说是特色，那其他菜呢？ 扣肉的皮和他们那儿老厨师炸的一样好，三肥三瘦的扣肉在底下的酱汁里这么一蘸，连着梅干菜一起夹上来吃，挑不出毛病来。 没想到这么一家快餐店竟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完全不是随便应付做一次性生意的。 想想中午在火车站旁边那家快餐店吃的，满怀期待的尝白斩鸡，结果柴的都不知道用的是不是真鸡，自己做出来的都比这个强。 方娟给女儿夹了块梅菜扣肉，“囡囡多吃点，菜不够让你爸爸再去添。” 方娟让孙承强再去拿一碟梅菜扣肉和鸡肉饼。 方娟把一半饭拨给孙承强，她掰着小块的杂粮馒头，“馒头真不错。囡囡下班回来不要自己烧了，你开火用煤气灶我们也不放心。” 婷婷点头，“妈，我和我同事基本天天都吃这家，不是骗你的。” 方娟见女儿都不怎么夹荤菜，夹的都是素菜，问道：“囡囡你怎么吃的都是素菜？” 婷婷：“没有啊，妈你给我夹的肉都吃不完。” 婷婷毕业有多久，大概就吃了多久的素菜。小时候一顿没有肉不行，无肉不欢，毕业后有一段时间工作和生活都很艰难，她把生活中能省的钱都省了，只刚刚够房租，只好从吃上省，素菜配白米饭。 吃了小半年，对荤菜就没多少热情了，可以吃，也可以不吃。这些婷婷都不会跟爸妈讲。 孙承强拿了一碟梅菜扣肉和白斩鸡过来，还和朱春华打了个招呼，“兄弟，你们店菜的味道好的没话说。” “好吃多吃点，饭不够这里有。” 碟子、碗占了大半张桌子，这一桌才七十多块，孙承强和方娟都觉得划算的不得了，一家人吃的很满足很满足。 孙承强和方娟现在也开始注意养生了，吃些粗粮。 “回去我也要试试做杂粮馒头。”方娟对杂粮馒头尤其满意。 婷婷提醒：“妈妈，这家店的厨房监控直接连着直播，每天做菜都可以看到的，你做馒头时可以参考这里的做法。” 方娟一听，对这家店更满意了。 吃完饭，婷婷和爸妈一起去新租的家。就在万里小区，几分钟而已。 昨天刚搬过来，一室户，终于在这城市有了自己独立的空间，签下合同的当天晚上就和爸妈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玩，有地方住了。 婷婷回家，看到茶几上摆放着一盘洗好的水果，还有四大袋的零食。房间里床单铺好，被罩套好，地面也拖过了。 晚上结束营业的前十分钟，郑明志急匆匆赶过来。前面有几个人在打包，见有免费汤，大家都打包了一份回去，他买了油炸藕盒和炒包菜，打包了一盒饭。 朱春华没什么事了，过来帮他打包。见他一盒饭压了又压，“小伙子一盒饭哪够，再来一盒。”递给他后，再给他打包了一份玉米浓汤。 这顿饭花了八块，需要在超市分拣十二个单子。 第55章 乐尚考研机构的工作群里, 剪辑师小贾截了段视频出来。 视频里，高数题还剩个解没写出来，沉前程正声情并茂形容一道白斩鸡。听的人都馋了。 小贾在群里问大家：这段需要截去吗？我倾向保留。 单雨晨和婷婷来回看了几遍，都觉特好玩,一齐鼓励小贾：别删别删。 学生们学一天都累了, 让他们放松下。 也就八十几秒,别删了真的,他们也不差这么几秒的。 行,那就不删了。沈老师工作效率真高,一天录四课！ 沈老师年薪二百七十万。 奇迹快餐店里，朱莉称好玉米面，绿豆面的重量，与白面一起和，很快, 揉成一个有些微颗粒感的面团。盖上竹帘, 醒面。 白斩鸡从炖锅中钩出,落刀即成块,码入方盘。 油锅中，一块块裹了面粉的鸡块慢慢成型，成金黄色，浮至热油表层，大漏勺捞出控油。漏勺掂鸡排时，能听到咔哧咔哧的酥脆表皮声。 时间一到，蒸箱中取出梅菜扣肉。白面馒头和杂粮馒头从一筐筐蒸笼中倒出,冒着谷物香气。 承德青年公寓内, 唐旭阳正在吃外卖——蜜汁烤肉与鸡排双拼饭。 他不想发火的。但为什么能从众多烤肉中，吃出青色的肉来？鸡排除了能吃到油乎乎的脆皮外,吃不出里面有肉。土豆丝不知是嗖还是没嗖，吃不出土豆味来。 酱汁齁甜就不说了，这瑕疵忽略不计。 真的只是填饱肚子而已。唐旭阳刷着手机，一位阿姨正迅速将鸡排夹入放了包菜丝的打包盒中，装进外卖袋。只得叹气，无时无刻不在大数据的监控下。 他滑过去两个视频又滑回来，距离只有六公里远，算相当近了。 叫什么来着，奇迹快餐？ 唐旭阳打开外卖软件，搜奇迹快餐，就当他点进去时，哇，还有梅菜扣肉，锅包肉，清蒸带鱼……等等，这价格是真实的吗？ 现在还有这么好的事？ 他退出界面，想看看是不是系统出现错误时，再次点进去，竟然加不了购物车，菜都被抢光了！唐旭阳第一次点外卖碰到这种情况。 回到直播界面，人家正在加紧时间打包呢，穿着厨师服的女生进进出出。 见那一块块酥脆油亮的炸鸡排，番茄色和奶白色的酱汁，面前鸡排是实在吃不下去了。 那怎么办？ 去店里吃！不就是六公里路，脚走不到骑自行车呗。 于是，已经在剧组忙活了俩月，现在连吃饭都懒得挪动一步的唐旭阳骑车出门了。为了一块炸鸡排。到了楼下又折返，好冷，没穿外套。 奇迹快餐店内，炸鸡排的方盘叠在几个方盘上面。金灿灿，椭圆形一块。这颜色，不会让人怀疑油的质量。 展菜台外沿，贴着顾客的一边，配有两种酱料，酸奶酱，番茄酱。顾客想吃哪个酱自己舀。当然，今天的炸鸡排价格要高些，十元一份。 另外，避免口感重复，红烧大排换成了红烧鸡腿，干煎带鱼换成了清蒸带鱼。 唐旭阳双脚哼哧哼哧踩自行车，寒风呼呼往脑袋上脸上脖子里灌，浇不灭一点想吃炸鸡排的心。 怕吃炸货对身体不好的大爷大妈们，看着赵大爷照吃不误，羡慕坏了。赵大爷鸡排一大口，包菜丝夹一些，把碗里的米粒堆到一块，吃完最后一口，再起身盛第二碗。 明珠小区里，吴楠正在纠结中午要不要出去吃，还是晚饭早一点过去，就出来拿了片吐司。恰好碰到睡醒，精神状态不错的李梦。 李梦肚子饿了，“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店吗？” 李梦不爱叫外卖，她住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搞清楚周边环境，有什么好吃又实惠的小店，菜场在哪儿，超市在哪儿。 “有。”吴楠手从吐司袋子里伸出来，“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快餐店，你现在去的话我们一起。” 李梦很爽快：“走，现在去。” 在路上，她俩与一群大爷大妈擦肩而过。吴楠告诉她，“这些大爷大妈也是从那家快餐店吃完回来的。” “你认识？” “不认识，经常见面。就在我们一个小区的呀。” 李梦对这家快餐店就有些好奇了。 他们快走到店门口了，此时一个板寸头男子正在往里卡共享单车。 “唐旭阳。”李梦突然叫出了个名字，唐旭阳抬头，“李梦，你怎么也在这？” “我室友带我来吃饭，听说这家快餐店不错。你住这附近？”李梦说的功夫，穿戴严实的外卖员从门口急匆匆地拎了两份外卖晃过。 “有室友真好。我自己刷到这家直播来的，炸鸡排看着挺诱人的。”唐旭阳对着双手哈气，没带手套手冰凉，没带帽子脑瓜子凉。 三人一齐进了店里，前面还有长长的队伍，李梦给吴楠介绍，“我朋友，唐旭阳。” 唐旭阳自己补充：“唐诗的唐，旭日阳光，我名字占两字。”他的长相实在不算好看类型，但无论是笑起来还是说话都很阳光。 李梦接着介绍，“吴楠，我室友。”李梦很激动，“旭阳我跟你说，我终于找到不是996的室友了，吴楠也是自由职业。” 吴楠：“我画插画，虽然是自由职业，但工作时长比996还长。” 好像是触碰到了可聊的话题，“我懂我懂，我们都一样，我是综艺编剧，没工作的时候自己瞎写写，有工作就一天二十四小时。” 李梦：“我也差不多。” 一盘盘炸鸡从他们面前飘过，唐旭阳诉说自己先前那份饭吃得他多么欲哭无泪，感受不到做人的尊严。 吴楠都想安慰他了：“这家我天天来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聊着就轮到他们三人了，吴楠先点，面前金黄鸡排实在诱人，奶白色的酱比鸡排还诱人，“刘姨，我要一份炸鸡排，还有一份青椒干豆腐丝。” 刘敏秀先是在碟子上堆一层包菜丝，接着夹一块鸡排放上面，“喜欢什么酱自己加，那边还有玉米浓汤，走过来冷，去盛一碗暖暖。” 吴楠接过，“好嘞，谢谢刘姨。”酸奶酱没吃过，吴楠舀了勺酸奶酱。 唐旭阳，李梦：“阿姨姓刘吗，阿姨人好好。” 李梦多点了个菜，“刘姨，我要一份炸鸡排，地三鲜，凉拌黄瓜。” “好嘞。” 唐旭阳点的：“刘阿姨，我就是刷到你家炸鸡排过来的。” “那一定要点一份。小伙子，还想吃什么？” “尖椒牛柳，番茄炒蛋。” 点了番茄炒蛋就不淋番茄酱了，唐旭阳也淋的酸奶酱。 三人找位置坐下。四人座。吴楠来吃饭，次次坐的高脚桌。还是第一次和朋友一起来……还不算朋友。 这块鸡排不大，和别的菜一起吃是足够了，真像外面买的大小，就不是这个价格了。大小不是关键，好吃是关键。 唐旭阳迫不及待来一口鸡排了，他就是为了鸡排来的。配上奶白的酸奶酱，上面清清爽爽酸奶香，咔哧一声，鸡排是热乎的，鸡排肉是多汁的。 “这才是鸡排嘛！”好像有谁给他气受了，这口气总算出了。 酸奶酱里加了柠檬汁柠檬碎和薄荷叶，集多种爽口食材于一体。正好解了油炸鸡排的腻。 说实话，这鸡排怎么能算得上腻呢？酥脆的表皮没有异味，非常纯正的油炸表皮的酥脆感，外皮不光是口感，还有颜色，都可以感觉到是用干净的油炸的。 里面鸡排鲜嫩多汁，也不柴。更加没有什么异味。 吃多了外卖后，对一顿饭的要求已经降到了嘴巴里尝不出异味就可以的程度。什么鲜味之类的，完全放弃此追求了。 然后尝到这块鸡排的时候，这块鸡排好像在告诉唐旭阳——你的要求不过分。 唐旭阳也好久没吃到鱼了，最多炸鱼柳。 平时在剧组的工作餐更加不可能吃到鱼了，每天都是高强度工作，吃饭都是挤出时间来的，谁还会花时间去剔鱼骨头。能悠闲吃饭的只有拿着很高收入的明星了。 反正他和他的同事是没有时间的。 剔掉两边的刺，就可以轻松吃到鱼肉了。带鱼有着只有海鲜才有的咸鲜味，腥味也是海鲜自带的，很新鲜，是家里才能吃到的味道。 唐旭阳完全忘记已经吃过半盒饭了，这才是今天第一顿正餐。 “太好吃了，就为这口饭，我可以天天骑自行车过来吃。等我房子到期了，换租这里的房子。” “你一年才休息几天，换了房子不还是天天在剧组过嘛。” 唐旭阳参与的综艺还挺有名的，已经办到第三季，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办下去。他们组的副导演还是李梦同学。 “再办下去我也不参加了，最近在谈一个网剧剧本，还是想往那方面发展。综艺策划是生活所迫。” 唐旭阳又问李梦最近在忙什么项目，“我也在写剧本。” 同行之间问到这里就自动不会再问了。 吴楠觉得新鲜，她竟然还能遇到娱乐圈的人？ 表面很平静地将炸鸡排往玉米浓汤里蘸了蘸，换种吃法，内心还是很澎湃激动的。她好想问：那你们见过那谁谁吗？还有那谁？真人怎么样啊？ 她一个没问。 唐旭阳也照着吴楠的吃法，在玉米浓汤里蘸了蘸。 李梦点了一个肉丸子汤，她超爱这个丸子汤，“以后吃饭叫上我。” “当然可以。” 唐旭阳开玩笑说：“我离你们太远了，替我留个位置别忘了啊。” 李梦和吴楠吃完到附近超市逛了逛。买些牛奶，面包和水果回家。 从拎上行李出家门开始，吴楠没和人说过长串的话。今天是话说的最多的一次。没有任何沟通障碍。李梦不会问“你一个人待着不无聊吗”这类的问题。 才知道两人同岁。李梦是老华漂了，大学就在这上的，毕业也留在这里发展。 她一天班也没上过，靠接拍广告片维持生活。但只要钱够维持半年的生活，她就会停下来专心创作，写剧本。 她很佩服吴楠能上整整五年的班，“难以想象，我一天也忍受不了。” “不是谁都能考上电影学院的，你有才华，才能不上班也能养活自己。在我们那儿，这样的生活会面对无数闲话，每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了。” 李梦：“都一样，所以我毕业就没想过回去。你也是受不了了才出来的吧？” “……” 午休时间，朱春华收到学校发来的信息。高一学期过半，学校要开一次家长会，就在下周五。 这一次家长会朱春华必须得回去。朱莉表示，人手不用担心，会想办法。 下午，房间内静的只有键盘声。 李梦就在客厅写剧本，吴楠的房门也没关。 偶尔站起身倒杯水，倒杯牛奶，或者活动下筋骨，还能短暂聊下天。不至于一整天都说不了一句话。两人在阳台吃葡萄，望下去，楼下有新租户。 “不知道是几楼，呀，还有一条金毛。我也想养狗的，就是目前连养活自己都难。” 吴鸣声之所以这么快就决定搬过来，主要是在朋友圈里看到了有人要转租房子，房子格局很满意，装修也比较合心意。关键是房租比现在的便宜八百，同样的空间大小，立刻就下定决心租了。 吴鸣声把水龙头管子和洗衣机管子都换了，淋浴的花洒也换了。 孙承强正在旋紧自来水龙头下面的螺帽，方娟过来叫他，可以去打包菜了。方娟在家里煲猪肚汤，孙承强去奇迹快餐店打包几盒菜，还有杂粮馒头回来。 六点二十分，孙承强和女儿前后脚。婷婷回来就喝到了妈妈煲的猪肚汤，还有毛豆烧鸭肉。 还有店里的白斩鸡，梅菜扣肉，炸鸡排，鱼香茄子，孙承强都打包的双份。 猪肚汤是方娟现学的，毛豆烧鸭肉是土菜，她擅长，像这种煲汤，也是现学的，婷婷自然是很捧场了。 其实妈妈的味道也不是说要多好喝，妈妈做的，就是妈妈的味道。 这季节没有毛豆了，烧在鸭肉里的毛豆是方娟夏天剥好放在冰箱冷冻室里储藏的。虽不如刚剥出来的脆了，毛豆的清香也有所减少，但完全不影响。烧的油亮亮的鸭肉很有嚼劲，毛豆拌在饭里吃。能吃下一碗。 “妈，我中午就没吃到炸鸡排。” 听到这个，孙承强和方娟就感觉来的值，“中午没吃到，晚上吃到了。有两种酱。那个老板人是真的好，他说酸奶酱选的人多，还多给了我两盒。” 炸鸡买了两份，孙承强不吃，他对这家的白斩鸡念念不忘。 鸡排下面垫了包菜丝，小圆盒里的酸奶酱全都淋上去。看到绿色的叶末子和柠檬碎，虽还没尝，但知道肯定不会腻。 婷婷这两天打算放开了吃。油的吃多了接受不了就多喝茶。喝茉莉花茶。爸爸觉得那茶叶好喝，她上午九点下的订单，十点就送到了。茉莉花茶解油腻。 明天周六，吃完孙承强洗碗，婷婷和妈妈计划去哪儿玩。 吴鸣声打扫完卫生，洗了个澡到店里来打包一份饭。梅菜扣肉，清蒸带鱼，外婆菜炒蛋。中午特想吃炸鸡排，忙着搬家没顾上，一定要来一份。 吃之前拍了张照片，微博配文：没吃过的新菜。 结束一天的录课，已经九点。沉前程一天的工作远远没有结束。中午一餐是单雨晨他们带回来的，连着八个小时的高强度输出，体力脑力全都消耗光了，饿的肚皮贴骨头。 沉前程把电脑，书都放进随身背的书包里，裹上毛呢大衣，按着导航指引，找到了奇迹快餐店。 打包了梅菜扣肉，尖椒牛柳和炸鸡排，还有外婆菜炒蛋和酸辣土豆丝。玉米浓汤没有了没关系，打包一份肉丸子汤。 打车回到家十点多，盒饭有些凉了，沉前程到厨房放微波炉加热。新家装修完晾了半年，住进来四个月，煤气灶没开过，微波炉用的最多。 清淡的肉丸子汤温暖了快罢休的胃。肉丸子最先吃着没味道，慢慢的，舌头开始恢复工作，能品尝出肉最本真的鲜来。 循序渐进，先清淡再高热量的。肉和油炸食品是最快补充能量的方式。一片咸香油润的梅菜扣肉，舌头灵活起来，所有味觉激活了。梅干菜与汤汁就拌在饭上吃。 尖椒牛柳盖饭也超级合适。 刀叉将鸡排分成长条，酸奶酱淋在上面，包裹着清爽酱汁的鸡排吃着有一种难以言尽的幸福感。深夜多吃几块也不用担心热量无法消化。 已经超负荷运转的身体和大脑正在迅速吸收能量。吃完沉前程十分满意地擦擦嘴巴，拍了张空饭盒与包装袋的照片。 微博配文：同学们，晚餐很满意，模拟卷正在努力赶工中，你们的进度如何了？ 第56章 “乐乐, 我去给你算了命，你命里就不是读书的料，考不上研究生的。下午奶奶陪你去报个相亲会，钱我来出。” 陈佳乐牙齿咬紧下嘴唇出了家门。 天未全亮, 首班公交车还有五分钟到。她塞上耳机听单词课, 听不进去, 切换一本常听的广播剧, 只觉聒噪, 倒是记住了一句歌词。 记住了几个字, 搜索出了歌名——《木马》。旋律让她抽离出现实世界，路灯熄灭，天色渐亮，心情如一滩死水。 背过的所有单词，专业课概念全都从大脑里消失了。 推开自习室的门, 咖啡的甜腻香已飘散在用餐区各个角落。两个男生在饮水机边等待咖啡凉些后一口闷。 “前程太毒了,我强化课还没听完,模拟卷都在出了。” 按照每年惯例,模拟卷是考前最后一套题，做完就上战场了。 “听说强化课来不及听也没关系，最后冲刺课是精华。群里老师说周五会发出来。” 男生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再熬一个月就解放了。” 大家都在熬。 “中午偶遇前程去。” 陈佳乐现在脑子完全背不进去，只好尝试做数学题。数学题只有一个解，步骤对就能得到最终正确答案，错了就纠正,没有那么多玄学。 解了一个半小时题后, 心情转为平静。她再一次确定自己向往实验室的工作。 当转向做英语阅读理解时，思绪又陷入死胡同, 那句话又在脑海中不断放大，放大，直至像病毒一样占据整个脑子，一发不可收拾。 再接着做回数学题很难，脑子里腾不出空间了。陈佳乐把书本放一边，戴上耳机，翻沉前 程以前发的一条条鼓励学生的微博。各种各样迷茫的问题都有，算是迷茫学生的求助。 她也发了一条：沈老师，家人去给我算命，说我不是学习的料，一定考不上研究生，突然失去了学习的动力。感觉再怎么努力也走出不了命运的桎梏。 发完，陈佳乐就把手机关了。私信能被看到，再被回复的概率极低。每天那么多人发，怎么可能轮到她呢？ 奇迹快餐店厨房内，朱莉将称好重量的当归，党参，枸杞，红枣与红糖放入炖锅中，另一个炖锅煮鸡蛋。 鸡蛋熟后剥壳，放入红枣汤中继续炖。 铁锅煸香五花肉，待五花肉干焦，投入三把酸菜，筷子挑散后翻炒，将油香味融入酸菜中，酸味会更温和。半小时后，酸菜锅咕嘟咕嘟沸腾，加入浸泡好的粉条。 十点五十开始营业。 自习室几乎无人，都来店里了。陈佳乐也在其中。 耳机里仍旧放着早上新发现的歌曲，进了这家店，心里的郁气就会消散好多。很神奇。 陈佳乐有些报复式的点菜，梅菜扣肉，炸鸡排，酸菜猪肉炖粉条，尖椒牛柳，地三鲜和炒包菜。今天不想吃个饭还省东省西了。 炖汤那儿多了个红枣当归汤，但量不多，几乎是生怕买不到，让阿姨盛了一碗后，又打包了两份。一份待会儿送到盛雨晴学校去，一份下午喝。 她找了张高脚桌坐下。 耳后，“我们是不是来太早了，前程肯定不会这么早来的。说不定晚点来遇到的概率更大。” “遇不遇到都行，就算我们见到真人了，也不能把沈老师的脑子安到自己身上呀。” “天呐，好好吃，你吃吃看，能吃到这顿饭都值了。” “真的假的。” “老板这个汤深得我心。正好来完大姨妈补一补。” 陈佳乐也是先喝这个汤，她的专业涉及到中药基础。红枣加了当归、党参和鸡蛋，补气血的汤。 甜味使人心情好。中药味融合在了红糖水里，红枣的清香也掩盖住了一部分，可以接受。吃两颗红枣，已经去了核，可以直接嚼。咬一口鸡蛋，将大半颗鸡蛋往下浸，红糖水灌进鸡蛋黄里，吃起来也是甜甜的。 陈佳乐每天在药厂里搬箱子拆箱子，爬上爬下，回来还要做题和背书，走楼梯时常气短，确实需要补一补了。一半甜汤流入胃里，情绪平缓了些。 照道理，甜汤不要和油炸食品一起吃，但又不是硬性规定，她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嘎吱脆的鸡排入口，那是最快获得快乐的途径。那句令人丧气的话也可以放一边，此时只有面前的食物。好吃的发出由心的感动的笑。陈佳乐看了下微博，果然没有得到回复。 不过吃到这么满足的一餐，心情改善很多，恢复了百分之五十的血量吧。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真的迫切需要每天喝一碗。 吃完，陈佳乐拎了两盒打包的汤出门，盛雨晴的学校骑车过去要二十分钟，骑过去汤都凉了，她打了辆车。 非机动车道上，唐旭阳今天学乖了，毛线帽，防风手套，黑色长款大棉衣全副武装。哼哧哼哧脚踩自行车。不用上班的日子就是轻松。 到了奇迹快餐店外，唐旭阳把共享单车卡进众多共享单车内，掏出手机问：到了没，我在门口了，冻坏了。 李梦回：在路上，还五分钟。 唐旭阳也不先进去，站在门口等她们。 吴楠一见到门口戴着光头强帽子，正在哈气的唐旭阳就扑哧笑了出来，完全没意识的。也不带任何嘲笑之意，就是一下子心里放松了。 来的路上，她非常努力地掩盖住糟糕透顶的心情。 但李梦的专业可是导演，她能精准捕捉到人的情绪：“你今天啥事儿啊，心情不好？” 吴楠简单说了几个字，“家里电话。” “嗐，要是接了心情不好就不接呗。家里电话又不是一定要接的。他们要真有什么事直接就语音过来把事说清楚了。”李梦说的很是淡然。 从没有人跟吴楠说过这些话。 进了店，唐旭阳把帽子摘下来，“我估计我是这里住的最远的。” “说不定有人是开着车过来的。” “那咱是没有那交通工具，唯一坐得起的四轮是公交车。不瞒你们说，我在剧组还负责开那种景区游览车，那也是四轮的。” “你载过安东升吗？”吴楠突然问道。 唐旭阳细长的眼睛发使劲睁睁大，吴楠以为他载过，结果他的眼神暗淡下去，“没有，我开的游览车只有同事敢坐。” 墙上红底黄字的菜单上新添了两道菜，酸菜猪肉炖粉条和红枣当归汤。唐旭阳眼里只有酸菜猪肉炖粉条，两个女孩子眼里自然是红枣当归汤了。 唐旭阳排在最前面，特别熟络的，“刘阿姨，我又来了。” 刘敏秀一直低头盛菜，也没注意是谁，这声音挺熟悉，抬头一见，昨天的小伙子。 唐旭阳虽算不上帅哥，但也不丑，而且是长得有特色类型，一眼就能记住的。 “今天吃什么？” “酸菜猪肉炖粉条，炸鸡排也要，清蒸带鱼，炒豆芽。” 酱色的酸菜猪肉炖粉条，光看着就馋上了。见着这菜，冬天就到了。无比期待。一碗大米饭，再盛一碗玉米浓汤。 李梦打包红枣当归汤，她今天是想尝尝玉米浓汤的味道的。炸鸡排蘸玉米浓汤，还有好多菜没吃过呢，尖椒牛柳，啤酒鸭，清蒸带鱼…… 炸货心情不好时就尤其想吃，吴楠毫不犹豫点了炸鸡排，今天舀的番茄酱。梅菜扣肉与干煎带鱼都是高热量的。酸菜猪肉炖粉条她也想吃。和家乡口味差的大的她都想吃。 吃饭时大家话都很少。 唐旭阳对酸菜猪肉炖粉条尤其满意。够酸，焦香的五花肉经过长时间炖锅后，焦香的味道就炖开了，汤，粉条，酸菜，白菜都有一股焦香的肉味。 炸鸡排吃第二次了，热情依旧。美味依旧。酥脆的外皮咔哧咔哧，里面的鸡肉厚度适中，因为有足够的厚度，咬下去就有肉汁，更显鸡肉口感上的鲜嫩。 今天酸奶酱和番茄酱都舀了些，各有特色。两种味道辨不出自己哪个最爱，唯有将鸡排一分为二了。雨露均沾。 唐旭阳一碗饭是不够的，尤其是今天有了猪肉炖粉条，这个菜与馒头才是最相配的，真有种蹲在自家炕头吃饭的满足感。 这更令他感觉到吃饭的尊严了。 粉条顺滑，一吸溜，汤汁的味道顺着粉条上延，香迷糊了。 红枣当归汤是长期熬夜人的首选，李梦打开打包盒子先尝了一口，哈，味道不错，不甜腻，中药味也能接受。尝一口就盖上了，回去下午吃。 先吃饭。 李梦将香酥的炸鸡浸入滚烫的玉米浓汤。香酥的外皮变软，少了些油，多了玉米的清香和火腿的咸味。另一种口感上的体验。 但要不是每道菜都各有自己扎实的味道，是体会不到这种混搭之后的神奇反应的。 同样的，唐旭阳也把鸡排一部分浸入玉米浓汤中。 吴楠没盛玉米浓汤，先喝红枣当归汤，借着中药气，将心中的郁气压下来。 “楠楠，你一个人在外面是自在了，我和你爸现在出门都抬不起头来，现在谁结婚不是相亲啊，就你接受不了，你有什么特别的？” 难以想象，如果还在老家，她会因为这些话再颓丧多久。她没有一刻后悔出来。现在消化这些话的时间可以缩短到半天。 学校湖边长椅上，盛雨晴一边诉说时间多么紧迫，作品集不顺利，开题报告迫在眉睫，专业课背不进去，说着说着一下子情绪崩溃哭了。 刚流下两串眼泪，双眼突然被一张纸巾蒙住，力道不小，硬生生把她眼泪给挡回去了。陈佳乐没碰到过身边人哭，很慌张，这是下意识的动作，接着连忙掀开红枣当归汤的盖子，“先喝汤。” 盛雨晴从不在人前哭，这是第一次，实在是扛不住压力了，眼泪被硬生生挡回去的感觉实在陌生，她只好先喝汤。 枣香和中药味都有镇定情绪的功能，注意力转移到手上红汤中，一个鸡蛋吃完，喝完最后一口汤，心情即使还是不好，没有严重到鼻子发酸了。 “佳乐，你刚刚力道好大，眼泪都被你拍回去了。” “是吗，没注意力道。” 很久不亮的群里突然多了条信息：朱莉，我们考研时间是12月25日，你能每天做这个汤吗？ 此时朱莉正在商场按摩椅上，全身酸痛终于有所缓解。原主的身体没受过长时间站立的训练，积劳成疾，这次来了大姨妈，两腿僵硬如木桩，腰也酸痛的不行，但店又关不得。 补气血的汤在身体里流通，按摩椅加大力道，非常舒服。 她回信息：可以的。 陈佳乐八点钟回家路上看微博，还是没收到回复。 晚上睡觉时，奶奶拿了一段录音来给她听，说从她的生辰八字来看，她和读书没缘分，但今年再不结婚就迟了。 她努力深呼吸，不让一天的情绪调节白费，也是在这时，特别不经意地瞥了眼微博，竟看到了沉前程的回复： 境随心转。一件事，你往正面想，它就往正面发展，往负面想，它就往负面发展。人的命运每时每刻都会因个人选择发生改变。算命师算的再准，只能算到此时此刻之前。未来如何，需要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 第57章 大清早,朱春华在厨房做葱油面，手机开着免提： “老爸，你真要回来开家长会啊？”文雯拖长音，“不用了吧, 路程怪远的, 店里生意忙, 不回来也可以。” 朱春华笑两声, “干嘛, 怕老师跟我告状啊, 成绩单我都已经收到了，进步两名也是进步。” 没有一个孩子会喜欢开家长会。朱文雯还在和老爸进行漫长的拉锯战中。 朱莉吃完葱油面，又喝了一碗红枣当归汤，身体暖烘烘的，出门就长袖外面套了件风衣。骑车到菜场还有些热。 姚玉把一大袋蔬菜递给她。肉摊老板不在,隔壁老板吆喝：“小老板,我们家的猪肉也不错,总要几家对比着来买才知道哪家好。” “不用了。”朱莉简单说了声, 就先去生鲜摊了。不是土猪肉，猪腥味重的没法吃，简直毁了一道菜。朱莉宁可买贵些的，少赚点，顾客的舌头能尝出好坏来。她坚决不做一次性生意。 骑着三轮车回饭店路上，天刚亮，碰到周小惠急急忙忙赶去地铁站, “小惠,你找到工作了？” “不算正式工作，是广告公司实习。我先走了, 朱莉，昨天那红枣当归汤好好喝。” “今天还有，要不晚上给你留一碗？” “好呀好呀！”周小惠想想还是算了，“别了朱莉，你留着卖，早回来我就自己来买。” “行，反正你到时候要留一碗就微信发我。实习加油！” 周小惠边挥手边往地铁口跑。地铁站沿线稀稀拉拉走过几个上班族，低着脑袋。这时候人流量还没起来，八点半到九点半之间才是人最多的时候。 排骨切段先腌着，鸭子也要先腌。准备工作做完，朱莉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灶台再擦一遍。 吴楠也早已起床。白天赶客户预定的单子，晚上自己找有点难度的图画来练笔。只要没有什么电话来影响她的情绪，一天就能高效完成计划的工作。 她现在无论二百三百六百的单子都接，八百的单子毕竟少，多接些单子存款就可以多些。 她无比庆幸三年前自掏腰包学习插画，并且坚持了下来。否则按照原本的工作，只在社区做些人人都能干的工作，她到现在都没有离开家的底气。 现如今笔下能够画出流畅线条，且心里想的图像可以在画板上出现，又能靠画画挣钱。吴楠已经相当知足了。幸好自己走对了一步。不然不敢想象自己是在华市这个温暖的出租房里，还是精神病院。 每天叫醒她的不是闹钟，而是理想和自己能够掌控的未来。 吴楠在餐桌边吃着吐司和牛奶，李梦睡眼朦胧走出来，“几点了？” “八点十五。” “我洗个冷水脸，干活。”李梦受吴楠影响，也决定早睡早起，熬夜加上写作，头发已经开始大把大把地掉。为了调整作息，她昨晚十一点就上床做睡觉准备了。只不过凌晨三点才睡着。 拧干水的酸菜投入炖锅中，用筷子挑散，生抽调味，盖上锅盖继续炖。 切块的排骨投入油锅，肉汁表皮出现干焦就捞出控油。重新起锅，排骨调味，倒入过油炸的蒜末。此时整道菜呈现金黄色。蒜香飘逸。 直播间内，评论区出现刷屏。远在异地的观客激动的只好不停用食指点赞。 叶林倩与华市相隔十万八千里，由于偶像经常光顾原因，她也时常看看这家店的直播。公众号下有人问起图片上的水煮肉片出自哪家店，她直接回复：华市11号线广道站附近奇迹快餐。 蒸笼倒扣，将白面馒头与杂粮馒头在木帘上冒着热气，眼前一下子云雾缭绕。 李成和工友们难得睡个懒觉，睡到九点多，起来洗漱下，换上难得穿的便装，步行到奇迹快餐店。 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们牵着孙子孙女走在路上。 小孙子说：“奶奶，我要吃昨天的炸鸡排还有外婆菜炒蛋，油炸藕盒！” 奶奶非要问一句：“喜欢来奶奶这儿还是去你姥姥那儿？” “……”孙子挠挠头，想一想，“奶奶你问这个问题让我很为难。” 张彩华牵着外孙女心乐走在后面。 “姥姥，我今天还要吃炸鸡排，她那个酸奶酱我外面从来没吃到过。” “行，你想吃啥都行，我们快点走，吃完还得打包几份让你爸带回去呢。” 莱西大厦最勤奋的不是上班族，而是自习室那群考研党们，不过中午饭点大家纷纷停下笔，“说不定能碰到前程。” “合个影，我下午还能再奋斗五小时。” “不行了，我得喝两碗红枣当归汤补补，喘气都累。” 盛雨晴与陈佳乐手挽手走出莱夏大厦，“朱莉真好，有求必应。我上午题背着背着，脖子都要栽倒了。实在没力气。” “那待会儿喝一份再打包一份，我昨天喝了两碗，感觉还挺有效果的。雨晴，我们药厂要开始熬阿胶了，我打算买一份，你要不要也来一份？” “要啊，当然要！” 广道地铁站口，赵梦刚刚从地铁站出来，被人轻拍了下肩膀，四个女孩就站在她身后，带着笑意，“你是不是美食博主为梦想而飞？” 乍听见自己的账号昵称，赵梦当下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回以微笑：“是。” 女孩子们又马上说：“我们看了你好多视频，那些菜看起来好诱人啊！” “你们也是去奇迹快餐店？” 女孩子们连连点头，“那家店离这里远吗？” “很近，沿这条路直走，过两个红绿灯就转弯，再直走就看到了。”女孩子们也没有先走的意思，打算和她一起。 路上聊天的过程中才知道，他们是一个叫吴鸣声的歌迷，明年打算考研，关注了沉前程的微博，发现两人吃的盒饭都是奇迹快餐店的，这不就巧了么。 再网上一搜，便搜到了“为梦想而飞”的账号，越看越馋，决定周末一定要来一趟。她们是隔壁市的，坐高铁二十五分钟，吃完还要立马赶回去呢。 赵梦感慨，“上学比上班自由多了。” 朱春华将玉米浓汤端出来。营业！ 往常看到进店的第一批顾客排到门口，刘敏秀心里就坦了，说明不会有空座了。今天队伍排到门外，心里更高兴，加快了盛菜速度。 李成不是第一次来，又上了好些新菜，自然是点没吃过的。他不抽烟不喝酒，平时也就吃饭上花点钱，难得多点两个菜也是舍得的。 酸菜猪肉炖粉条一定要点，蒜香排骨也来一份，地三鲜也必须的，再来个炒包菜，足够足够了。点完就去老朱那付钱了。 “老朱，给我来碗饭。” “好嘞。”朱春华把现盛的鼓鼓的一碗递给他。这酸菜猪肉炖粉条还是前天李成在电话里提的，昨天盒饭里也有，没吃够。 后面工友也是酸菜猪肉炖粉条必点，拿米饭的少，大馒头的多。 老蔡在纠结要不要多点一个蒜香排骨，犹豫之下还是没点，省个八块钱吧。看着四人桌上有两人点了便有些后悔。 “有玉米浓汤，自己盛。” 工友们人人一碗玉米浓汤，先呼噜呼噜喝上半碗玉米浓汤暖暖胃。走过来二十分钟，也怪冷的。玉米浓汤喝下去，全身暖和。 李成他们这一桌就在收银台前面，“老朱，我们现在中午收工就指着这碗玉米浓汤呢。” “也就在你们这儿能喝到这么浓的免费汤了，以前连这个滋味都没有尝过。” “待会儿再喝一碗，来我们店吃饭，这个汤喝饭管够。”朱春华爽气地回。 工友们听老朱回的爽快，心里便更舒服了。但大家也没有去盛，人家大气，他们也不是贪小便宜的。 李成夹起一筷子酸菜粉条，酸唧唧的，粉条尤其顺滑，十分开胃。再夹几筷子五花肉，焦香的五花肉越嚼越香，肥瘦相间。再夹一大筷子的酸菜粉条，端起饭来连扒几大口。 酸菜粉条碟子上的汤才是精华，汤底浇在饭上，再夹一筷子菜酸菜粉条和两片五花肉盖在上面，哗啦哗啦拨饭，筷子都舍不得停下来。 有这个菜，一碗饭毫不间断地吃的一粒不剩都可以，但是还有别的菜呀。 蒜香排骨还一口没吃。 金灿灿的蒜粒与排骨光闻着味道就在不断分泌口水了，李成夹了一块排骨，上面还粘连着些微蒜粒，入口焦香，蒜味融进了排骨里，而蒜本身的味道又因为过了油消去不少，这下还添了股肉香，实在是人间美味。 李成连吃了好几块排骨，将蒜粒也拨了一点到米饭上拌着吃，米饭一股油香，还没吃尽兴，一碗饭就没了，起身再去添。 对面阿奇也学着李成的吃法，将蒜粒拌到米饭里，味道真妙啊。 老蔡与另一位工友都看馋了，“要不，我们也去添一份？” 当他们抬头时发现，“这队伍都排到门口了，还添不添啊？”刚坐下时还有好多空位，没那么多人，现在望一圈都没位置了。 轮到张彩华和外孙女，心乐左右张望，“今天怎么没有炸鸡排了呀？” “是的，今天姐姐没做炸鸡排，有蒜香排骨要不要吃？”刘敏秀圆勺指了指蒜香排骨这道菜。 心乐一秒移情别恋，“要！”她想了想，“我还要酸菜猪肉炖粉条，酸辣土豆丝。” “心乐，点个绿色蔬菜。”张彩华提醒。 于是，心乐又加了份炒青菜。 店内声音越来越嘈杂，张彩华往后看了眼，队伍越来越长，只好先把要打包的打包了，待会儿指不定排多久。 “心乐，你奶奶喜欢吃什么菜？” 心乐想了想，“奶奶喜欢吃素，带鱼也喜欢吃。” 张彩华牵着外孙女，四顾发现都没多少空桌了，单大妈抬手，“彩华，这里有两个空位。”张彩华赶紧牵着孙女往他们那桌走。 有些家里人来的多的，直接就打包回去吃了。人多位置也坐不久，还不如打包回去舒舒坦坦地吃。 李成和工友们见店里生意这么好，吃完也不多留，都挥手和朱春华打招呼：“老朱，我们走了。嫂子，走了啊。” “慢走。” “慢走啊。” 朱春华又忙不叠地给人家算钱了。 李成和工友们一走，店里空了些座位，很快又被占满了。 四个小女孩儿东看看西看看，认清今天见到两个偶像的概率皆为零。但是东看看西看看也有成效，有张桌子上的人已经吃完了，正准备起身，储欣然把室友肩上的包都拨下来跑去占位置去了。这个动作发生完，她位置都占了，室友才刚刚反应过来。 她们之间的沟通全靠手机。室友开视频给她看什么菜，储欣然报菜名。不容易啊。周小惠不在，赵梦只能靠自己了。 三个女孩端四个餐盘。 到了座位第一件事，拍照！ 自己的餐盘拍一张，展菜台那儿的长队拍一张，待会儿出门和店面也得合影一张。 他们还是不死心，四处张望，仍不见偶像，好吧，专心吃饭。 “然然，你是没看到阿姨盛饭那大勺一挥的豪气样，我都以为她要往下再抖半勺，一抖不抖，盛多少是多少。” “必须好评，感觉味道也超级不错。” “这个汤我感觉很滋补，也给你点了。” 四人每人一碗红枣当归汤。她们寝室出名的养生寝室，作息规律，每晚泡脚，红枣当归汤必然也安排上。皆是五星好评，商量着回宿舍也熬这个汤。 白斩鸡鸣鸣和沈老师都点过，都默契地先吃这一道。白斩鸡蘸一蘸料汁，吃一口，料汁顺着下巴往下滴，直竖起大拇指，太鲜了，“这家还没成网红店？没有天理啊！”储欣然感叹。 “我觉得迟早的事。”黄灿灿回，她筷子点点料汁品品味道，她把炒豆芽也往里蘸了蘸，太太太爽脆了。 储欣然瞟到，坐在高脚桌边的博主将杂粮馒头掰开来，蒜粒平铺在馒头上，排骨拆骨也放上面，这么一和上，就是蒜香排骨夹馒头了，她那一大口，看着都眼馋了。 储欣然跑到收银台要了两个馒头，四个室友各一半，也这么夹着吃，谷物香，蒜香，肉香都在那一口里，多余的油都被馒头吸走了，排骨不油，馒头不干，只吃半个都不过瘾。 吃到最后，胃装满了，嘴还馋着。有那么几分钟，吴鸣声是谁？沉前程是谁？忘了。 吃完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出门，走出了几步，储欣然突然喊道，“合影啊，合影忘了。” 吴楠和李梦起得早，出发晚。路上大爷大妈们都打包好往回赶了。正好奇今天怎么都打包呢，到门口一看，明白了，人太多，坐不下。 唐旭阳迟迟赶来，边摘帽子摘手套，边走进来，李梦挥手，“这里。” 戴镜的唐旭阳眼前一团白雾，摘下眼镜一团五彩缤纷的马赛克，手套擦擦镜片再戴上，一片清明。今天人这么多？ 他走到李梦旁边，心虚的不太敢看后面的，怕后面人说他插队翻白眼。李梦提出去没位置了，去她们那儿吃。 唐旭阳虽说整天嘻嘻哈哈的，算是妇女之友，他还从来没去过女孩子家里呢，心理活动复杂：我可不是随随便便进女孩子家门的男生啊。但大家是朋友，唐旭阳你这么想就是想多了。 李梦完全没想到这点。 到了家，李梦让他不要客气，她从房间里拿了个投影仪出来，投的正是唐旭阳那本综艺第二季的最后一期。 下饭综艺，只不过眼前的饭不需要下饭综艺啊。 酸菜猪肉炖粉条和蒜香排骨三人都点了。 李梦由于早起，打包了两份红枣当归汤，一份现喝，一份晚上喝，晚上出不出去吃得看肚子饿不饿，但这汤一定得喝。 蒜香排骨她能空口吃一整份，酸菜猪肉炖粉条与炒包菜搭配着米饭一起吃。 唐旭阳不管，随心夹，夹到哪道菜吃哪道。每吃一筷子酸菜猪肉炖粉条，他都好想说：妈妈不用担心，我在外面吃得很好。 蒜香味的排骨一块接一块，他再被外卖地沟油折腾的神经大条的舌头，也尝得出油炸这排骨用的肯定是好油。蒜香与排骨肉干焦的香味中间不存在任何杂质，油干净才炸的出这么金黄的颜色呀。 “不行，我从明天要改正作息了，早睡早起。” “我今天刚改第一天，吴楠天天七点起。” 吴楠确实比他俩目前的精神状态好很多，完全没有困意，中午不休息也不影响下午工作。 眼前这份大号的打包盒实在令她很有创作欲，晚上画什么练笔都想好了，蒜香排骨用的色号心里也有数了。她先用手机拍了一张。 剩下的一半红枣当归汤作为结尾，吃的菜有些油，那么这个微苦的汤就最合适清口了。喝完嘴里满是红枣与中药香。 综艺没看多少，唐旭阳作为这个综艺的编剧，有诸多要吐槽的地方，说着说着，各自就说到了自己怎么会选择现在这份职业的经历上。 下午明明各自都有工作要做的，话匣子打开了就合不上了，也没关系，要说就说尽兴，自由职业者这点自由度还是拥有的。 这一中午，可把一饭店的人忙坏了，朱莉请大家都去商场坐半小时按摩椅。齐豫摇摇头，坚决不去，她不想见到以前工作的同事，朱莉也不强求。 王琴以前体验过十五分钟的，知道按摩椅大概怎么回事儿。 朱春华和刘敏秀第一次感受，对按摩椅的力道还没有概念。但都是干习惯重体力活的人，不至于承受不住这个力道。 刘敏秀仰躺着，她的脖子近段时间老低着，脖子这儿按的很舒服。朱春华开了个手机跟老家聊天：“妈，这个椅子舒服，过年你过来也上这儿来按按。” 电话那头的钱一花正用木头按摩捶敲打后背：“我不用按，一把按摩捶可以敲全身。” 吴鸣声活动了下两只手的指关节，周末两天正是他最忙的时候，白天晚上都排满了课。九点半下地铁，他背着吉他，步伐略微沉重地走回去。 手上正随意刷着微博，也不知是谁发起的，他的微博评论下面好几张美食照片，一看就是奇迹快餐店的。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没有关店，他加快了脚步。 沉前程关掉录课教室的最后一盏灯，十点才关店，用跑的还赶得上。 第58章 朱莉捞起炸得起泡的豆干, 放入已经煮沸腾的卤料水中。 待油温降下些，投入已经在水里洗过一遍，沥干水的蒜粒去炸。蒜粒洗去表面黏液炸起来粒粒分明，外观好看, 也不会有太浓重的蒜味。 另一个锅炸排骨。 昨天的蒜香排骨最先售卖一空, 朱莉每天订的量有限。晚上打给肉摊老板预订时, 连老板都知道她店里的生意好, 问要不要多订些。 “我就不单卖给别人了, 全打包给你。” 朱莉就多要了两斤。周一顾客一定没有周末多。 实际也如她预料,周一学生党上课，上班族上班，多是离得进的来吃，要么就是自由职业，工作没有时间地点限制。 唐旭阳难得在家叫上一次外卖, 微信里和李梦打了声招呼。 吴楠和李梦还是到店吃, 从事创意工作要想下午不疯掉, 中午必须出来走一走。 吴楠超爱吃豆干, 她从小到大都认为熟食店的豆干堪称极品，今天吃到了一款并列第一。方方正正的，已经在卤汁里浸的棕色发黑的豆干，一看就是浸到位了，咬下去一定有很浓厚的卤汁味。其他菜棕色发黑可能会看上去没有食欲，但豆干不会。 豆腐本无味，全靠卤汁配。颜色越浓, 说明五香味越浓。 吴楠牙齿咬下去的时候, 卤汁正在噌噌往外冒水，咸中带甜, 咽下去还有回味。豆干往白米饭上按一按，卤汁就渗透到米饭上了，搭配米饭一起吃，比肉还香。 李梦说起，吃好饭想去喝杯咖啡，下午更有精神些。 吃完饭就当溜达了，两人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咖啡馆，边走边看。有家“万里咖啡亭”外面放了张海报，拿铁只用九块九，做活动，便进去买了杯。 大脑得到充分休息，下午工作效率倍增。吴楠给一家培训机构画完海报，接着把昨天没画完的盒饭插画给上上色，发到小红薯上去。 她的工作好歹是成型比较快的，李梦写剧本完全是对着一大串文字，令她抓狂，在客厅走了一圈又一圈。 咖啡有抑制食欲作用，加上中午吃得多，两人都不太饿，就没出去吃。 楼下，吴鸣声戴上鸭舌帽出门了。 他今天不用去工作室，睡到下午一点，简单做个三明治吃。开火炒菜就不怎么喜欢了，弄得房间里油腻腻的，对录音设备也不好。 来得极早，找了个高脚桌。朱莉盛菜时，就觉得这个鸭舌帽的颜色很眼熟。 吴鸣声点了四菜一汤，蒜香排骨，白斩鸡，五香豆干，炒青菜和肉丸子汤。吃之前拍了张照片，想想昨天大家在评论区发的照片，自己也凑一张。 白斩鸡每天吃不到都会想念，蒜香排骨新鲜出锅比昨晚的要好吃很多。蒜粒还是酥的，油亮亮金灿灿，能感受到刚出锅的热气，油炸过后的油还停留在排骨表面，干焦中带着些微油润，排骨肉嚼起来更香。 一边吃，一边回复经纪人消息。 “那首歌你唱了保证火，咱改善下经济条件不好吗？” “还不至于穷的吃不起饭，唱那首歌我实在开不了口，那都不是我理解的歌曲。” 经纪人在那头也扶额，还没开口就知道说服不了，只是不死心而已。他也不强求，吴鸣声的唱作能力比现在好多开了个人演唱会的还好，他既然不着急，那就陪他一起等吧。 “最近有没有新歌，能不能凑张ep出来？” “发个demo你先听下。” “我就在你住的地方附近，等下过来。” 吴鸣声便问起：“要不要给你打包份盒饭？” “要！” 小孩子还不愁什么改善经济条件和个人理想，他们目前的两大任务就是玩和吃。 小糖带着她的同学们出现在奇迹快餐店里，小糖带头走在最前面。后面瘦瘦的小蜜和辰辰，再后面是小西瓜和小冬瓜。 小西瓜和小冬瓜是对双胞胎男孩。小西瓜脸蛋圆圆的，小冬瓜的肚皮和冬瓜一样圆鼓鼓。 这几个小孩子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大家注意力。 小糖在前面吆喝：“先排队，先排队，再去拿宝宝座椅。” 小朋友们快跑跑到她后面排好，跑的太快产生惯性，一人贴着一人。妈妈奶奶外婆们跟在后面，今天人多，桌子得提前占两张，否则等排到他们，点完餐，没座位坐也是个大麻烦。这么些孩子可不好安排。 于是两个妈妈便负责去拿宝宝座椅，占了两张桌子。 朱莉走过去，帮她们把两张方桌拼到一起，这样五个小孩六个大人挤一挤都能坐，还不用分开。朱莉还帮她们几个把宝宝座椅都放好。 李春苗对这里的服务满意的没话说。几位大人这下也见识到了李春苗说的，因为没有准备宝宝座椅而道歉给予打折的事，对这家店好感倍增。 小糖扯着她的小奶音，挥手，“朱莉姐姐，我们又来吃啦。” 其他四个小孩子也蹦蹦跳跳喊着：“朱莉姐姐。” “朱莉姐姐，我们也来啦。” 朱莉笑起来，眼睛只剩下一条弧线，她与孩子们招手：“欢迎你们来吃饭。” 随后，朱莉回到展菜台，“可以分两排排队，这边也可以点菜。” 大人们都没有换队伍，这几个小朋友太可爱啦，心甘情愿让他们单独排一排。小孩子们只觉得大人们都不排，那他们就往前排了。 浓浓的奶音响起：“妈妈快来，抱我，我看不到。” 后面的四个小孩捂住耳朵，“小糖，你声音轻点儿。” “小糖，你嘴巴力装了个喇叭吗？” “小糖，我耳朵要聋啦！”小冬瓜捂着耳朵，他的声音也没比小糖轻多少。他妈妈赶紧手在他嘴型上轻拍，声音就马上变成了破碎的“啊”音。 家长们没办法，只好一个个抱起孩子，轻声跟他们说：“公共场合不能大喊大叫，妈妈在家里跟你说过的。” “知道了马上，你声音轻点。”李春苗安排好座位，放好东西马上跑过去，她女儿的声音总让她有种耳膜都要震破的错觉。 没办法，小胖胖的肚皮是很扎实的，丹田气足，更何况她也没用多少力嘛。 小糖被李春苗抱起，她就瞬间安静了，也不管其他小朋友了。 “朱莉姐姐，这个是排骨吗？” 朱莉回她：“是的，蒜香排骨，一粒粒的是小蒜粒，你能吃吗？” 吃的方面小糖可有主见了，斩钉截铁，“我可以。” 朱莉给她盛了一碟，“餐盘我帮你拿着，点好我放收银台，你和妈妈就不用拿着了。” “谢谢姐姐。” “我还要这个菜菜粉条，这块超大的肉，炒鸡蛋，朱莉姐姐，这块黑色的是什么？” “是用豆腐干做的，五香味的，我没放辣椒，有些甜甜的。” “甜滴豆干？我要一块。没有上次那个鸡肉饼饼了吗？” 朱莉摇摇头，“很遗憾，今天没做。” 小糖思考了下，“那就这些吧。”说着便要从妈妈怀抱里下来。她知道自己很重的。小糖点完她妈妈点，朱莉也是帮她放到收银台。 朱春华把两个餐盘的价格分别报一遍，才输入总价，李春苗结账。 后面的孩子皆由家长抱着点菜，小西瓜小冬瓜吃饭同样豪气。 小西瓜由外婆抱着，声音细细小小的，和体型不大相称：“我要这个粉条，鸡肉，想吃鱼鱼了，排骨旁边一粒粒的是什么朱莉姐姐？” 朱莉再耐心解释一遍。 刘敏秀给人家盛菜间隙，听到声音也忍不住说一句，“这小孩儿太可爱了。”西瓜头，圆圆的脸蛋，皮肤白白嫩嫩。 小西瓜听到夸自己，小小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后面比小西瓜早出生五分钟的小冬瓜，完全两个相反的声音：“笨蛋西瓜，前面小糖问的时候你没听啊？” “臭冬瓜，我就是没听见。” 小冬瓜由妈妈抱着：“我要蒜香排骨，肉条，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小冬瓜指着尖椒牛柳，油炸藕盒，五香豆干说。 王琴齐豫也过来帮他们拿餐盘。 五个孩子各配备一个大人，吃饭都很乖，不用大人喂。 这些都是小糖在幼儿园最好的朋友，他们平均一天要听小糖说五次肉饼子有多好吃，菜菜有多好吃，加上小蜜的配合，所有人都馋了，一定要妈妈也带过来。 “小蜜蜜，没有鸡肉饼了，上次的鸡肉饼很好吃是吧？” “是，超级好吃！”小蜜特别配合小糖。 “辰辰，我就知道你会点大排，每次学校吃大排你吃的最干净了。小西瓜，我们点的一样唉，嘿嘿，小冬瓜，那个绿色的是辣椒唉，你能吃辣嘛？” 饭店里，小孩子发清脆又童稚的声音尤其突出。 这么问候一遍，四个好朋友也回应一遍过后，小糖开始享用自己的晚饭了，她的语言功能关闭了。 先喝两口熟悉的肉丸子汤，吃一个小丸子，再吃什么呢，再吃蒜粒排骨。夹起排骨轻而易举，嚼了几下肉肉，咦，比鸡肉饼还香嘛。开心的笑起来，双眼皮变成了三眼皮。 这个肉肉没有酸酸甜甜的酱汁，也要硬一些，嚼起来干干的，总之这和妈妈不让吃的炸鸡有点像了。她爱吃。小糖夹起蒜粒来也是轻而易举。 她很有耐心的一粒粒夹，一粒粒往嘴里送。旁人看了得急死，小糖有自己的乐趣。 李春苗不想小孩子吃太多的油炸食物，把她那盘拿走，夹了块蘸了料汁的白斩鸡放她嘴里，小糖没意见，都好吃。 或许小糖是有意见的，但在尝到味道后一秒移情别恋。 下一道菜吃黑黢黢的豆腐干，豆腐干太大，“妈妈，分成小块。” 李春苗给她筷子夹成四小块，小糖就夹得起来了。这小嘴叨上一口，睫毛弯弯，真是甜甜滴，好好吃呀。今天最好吃的就是豆腐干了。 “豆腐干里有肉味。” 四个小伙伴纷纷吃自己那份五香豆干，嗯！好吃！有些甜甜的味道！ “真的是肉味！” “难道是和红烧肉一起做的吗？” 小冬瓜觉得这些孩子太笨了，“我奶奶说，豆腐本来就和肉味道很像的。” 小西瓜细细的声音：“我没听过。” “你吃饭的时候都能打瞌睡，当然听不见。” “胡说，只是两次而已，两次！” 除去中间小插曲，五个孩子都在专注吃饭，五香豆干最受欢迎，令本想在他们小碟子里蹭一块的大人不得不再去买一碟自己吃的。 妈妈和奶奶们大部分时间在吃上，小部分时间花在给孩子们拍照上，难得几个小朋友一起出来，要记录他们的各种小美好瞬间。 吃完，五个孩子被抱下宝宝座椅，由大人牵着回家了。小孩子的叽叽喳喳声消失后，店里一下子安静好多，少了些下饭的童言童语。 沉前程还是最晚来，再吃两天，这里的录课工作就结束了，从家到这里开车要近四十分钟。 沉前程打包完，急匆匆地装进袋子里要回家，碰上自习室复习完过来吃饭的两个男同学。同学白天过来吃饭，左顾右盼也盼不到真人，结果完全不带杂念的只是想进来打包个饭，竟给撞上了。 作为老师，沉前程对待同学们的笑容永远如春风般温暖，被拉着合影留念。 不出意外的，这张照片出现在了沉前程微博的评论区。沉前程每天发一段鼓励学生的话，学生们则把自己的盒饭打卡照片发在当天这条的评论区下面。 第59章 接连几天, 吴鸣声和沈前程的微博评论区像是统一了规格。歌迷和学生们只要吃了奇迹快餐的，都会拍一张上传。 评论区往下翻跟排着队似的，有盒饭也有堂食照片。 朱春华买了周四晚上的高铁票，在车上睡一晚就到老家了。 离上次回来也就两个月, 朱春华习惯性的到公交站去坐96路车。 上次回来街边店铺正在换统一招牌, 这次回来一排街已经换好了, 整齐划一的立体红色字招牌。不进店瞧一瞧, 分不清烧饼店和五金店。 公交车坐四十分钟到家,老娘已烧好热乎饭。朱春华将带回来的蛋白质粉,鱼肝油，钙片，卤的牛肉都拿出来，“妈，你的鱼肝油钙片都是一天一颗,文雯文超的钙片也让他们每天吃。” “给我买浪费,给两个小孩买就好了,上次买的奶粉都还没喝完。”钱一花拿着鱼肝油看,上面都是英文。中文字都看不懂，别说英文了，“鱼肝油是吃什么的？” “莉莉说吃了对肝脏好的，蛋白质粉对免疫力好，钙片补钙，岁数大了骨头脆，摔一跤不得了。” 钱一花想起, “常胜他妈现在已经躺着不能动了,听他们说就是摔了一跤。不过摔了一跤又查出来其他问题。” “常胜他妈？常胜他妈不是早几年就没了吗？” “哦是，是常军他妈, 他们堂兄弟名字我老搞不清楚。过两天我买点东西去看她。” “所以说平时就要当心身体，这些别不舍得吃，一天一颗，吃完再买。” “我吃，听你们的。”钱一花去将一大袋鱼肝油钙片放好。 钱一花坐着看朱春华吃饭，她也不干别的，就剥剥手上贴的橡皮布。天凉了手上皴裂容易出血，贴上就不会裂出更大的口子来。总是干农活，橡皮布边缘都黏着洗不掉的泥和纤维。 “吃片腊肠。”钱一花给儿子夹几片腊肠腊肉，舀了勺肉末蒸蛋，“吃好睡一觉，床都给你铺好了。昨天有太阳，我晒了半天。” “不睡了，火车上睡过了，家里有什么要我干的活吗？水管要修一下吗？”朱春华大口吃着最熟悉家常菜问。 辣椒炒腊肠和肉末蒸蛋都是他最喜欢的菜。 “家里没活，要么陪我回趟老家。” 现在这房子是为了小孩上学近租的，也为给孩子有一个没有闲言碎语的生活环境。离老家骑电瓶车三十分钟的距离。 冲刺课早上十点上线，全国438万考研大军中，有多少人考高数，就有多少人点击进去。这又是个特殊日子，离考试正好剩一个月。大家的情绪既紧张又亢奋，已经成绷紧的弦。 所以#距离研究生考试仅剩一月#上了热搜。 两小时后，#同学们，数学冲刺课已上线，请查收#也上了热搜。沉前程是考研数学学科名师，上热搜的正是他微博发的原话。 收银台一刻都离不开人，老妈代替。朱莉里间烧好菜就到展菜台盛菜，齐豫打包完出来盛菜，王琴收拾餐桌的间隙只要展菜台没人也过来盛菜。大家自行变通，在做好本职工作时，哪里缺人就顶上。 “老板，吴鸣声是不是经常来你们这儿吃啊？” “吴鸣声是谁？” “老板，沉前程老师大概每天什么点到你们这儿来吃啊？” “我不认识，你有他照片吗，或许我看了会想起来。” 问的人不多，都是陌生的青涩的面孔，但朱莉盛菜时，总有种扑面而来的紧张感。 忙完朱莉上网搜了这两个名字，吴鸣声记起来了，原来那个戴蓝色鸭舌帽的男生是歌手。气质确实挺特别的。沉前程是考研数学名师，真没印象了。 这个得记一下，以后弟弟妹妹说不定要考研。 朱莉还往下翻了几条，很多网友拍了盒饭与堂食照片，实在太有心了。这个老师每天回一条学生私信，解答他们学习和生活中的迷惑，也是很有心的老师。 中午人流量有上涨，估计就是这两位名人的作用。朱莉就看了几分钟，人五官相互关联，眼睛里看的东西多了，其他感官也会跟着紧张起来，不利于下午发挥。 下午仍是，择菜，洗菜，切菜，备菜，打扫卫生。 朱莉将五花肉倒进热锅煸炒，甜面酱豆瓣酱煸出香味，与五花肉炒匀，洒上蒜苗叶，蒜苗叶在软硬中界点，出锅。 奶白色蒜粒下油锅，炸至金黄后，分秒间就得将蒜粒捞出，否则色变黑味变苦，油也变质，连同油都得全倒掉。 铁锅热油，下炸好的排骨和蒜粒，要既让他们有味道的相融，外形又各自独立，中间不能有一两秒的开小差。 刘敏秀与王琴齐豫将厨房里的菜一个个端到展菜台。 蒸笼里的馒头倒扣在竹帘上，热气淹没了朱莉的半个身子，随着她快速搬到收银台边的桌子上，热气也渐渐消散。 朱春华看了眼直播，眼睛突地瞪大，20万+？他们店直播间人数？ 讲台上班主任开始分析成绩，他吓出一身冷汗，今天是阿秀收银，他给老婆发了条语音：阿秀店里生意怎么样？你看看直播间人数，好像不对。他声音非常轻。发完关了手机。 乐尚考研辅导机构里，沈老师每年这个月份上一次热搜很正常的事，对他们机构的宣传只有好处。 她靠在办公椅背上，边听新发现的歌，边翻微博。 下面是好多网友传上来的照片。左边是偶像的原图，右边是自己到店里点的同款。还有些网友不是他们的粉丝，但也发了自己在奇迹快餐店拍的照片。 配文：很不想让大家知道这家店，因为来的人多意味着我们午休时间去吃可能会排不上队。我打工十年，这家店最让我感觉到在这里吃饭有做人的尊严。好吃量多，盛菜的阿姨宁可多盛，勺子也不往下抖菜，收银台的大叔就怕我们吃不饱。总说“我年轻时一顿能吃三碗，小伙子就吃这点怎么有力气。”降温立马有免费的玉米浓汤暖胃。还有很多好都说不完。但也希望他们店能够被大家知道，希望他们多赚点，钱应该给这样的店赚才对。 这位网友收获了最高点赞。 和他想法一样的网友很多： 我愿意少吃几顿，希望我的宝藏小店能被更多人知道。 他们开外卖小店时我就天天点了，现在开实体店，每天下班都去他们店里吃，每次进到里面都有种下班回家吃饭的感觉。更神奇的是，肠胃炎好了。 她附上了十八张盒饭和堂食照片。 音乐听的单雨晨想流泪，微博网友发的让她眼眶发红，她是最早见证这家店成长的呀。 搞宣传的对流量和数据最敏感，单雨晨马上去打开奇迹快餐店的直播间，不出所料，直播间人数已达二十万。 进入考研最后准备阶段，乐尚也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在线解决学生问题。当然也给了一定自由度，只要不耽误工作，时间自由安排。 单雨晨和同事们一致决定现在就去解决晚饭。 这很可能是他们在奇迹快餐店吃到的最后一顿有座位的饭了。 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们永远在队伍最前面。队伍里的单大妈回：“我早知道了，快点来，来了接我们桌。” 家长们排队询问老师自家孩子的学习情况，朱春华排在偏后的位置，他刚从文雯的班级赶过来。手机上草拟了几个要问老师的问题，莉莉还没有回短信过来。 “陶老师，我是朱文超的爸爸。我想问下我儿子……”问题还没问出口，这个班主任陶老师先来了一句：“朱文超不是要转去华市上学嘛，那应该去问那里的老师，我这里说不准。” “可他高考还要回来考的。” “那等看他回来的成绩再说。” 朱春华当下听了心里就不是很舒服，几欲开口继续问，转头不问了。 他出了教室碰到老同学梁正威，梁正威的儿子梁凯在隔壁班读书。同一个语文老师。老同学一起走出校门，梁正威悄悄在朱春华耳边问：“你们家给陶老师送了什么礼？” 这是什么问题？朱春华讶异看他。 老同学也满脸疑问：“你们家没送？” 坏大事了！朱春华想。他很快就说：“我听说二班家长都送了，她是班主任嘛，我儿子他们班没送，有几个家长带头坚决不送，有人不送么，我们也省的费这个心了。” “据说二班全送”。老同学声音极轻，眼睛撇撇，“二班带头送的是个大老板！” 也就是唯一他家没送。 朱春华今天冷汗出了好几身，他没马上回家，沿着小区附近走了好几圈，室外六度，他却一下下地擦去脑门上细密的汗。 他打了电话给文超，让他单独出来下，就在一家连锁的饺子店门口等他。 朱文超坐到爸爸对面，见点了两盘水饺，炸鸡块和鸭血粉丝汤，他有些害羞地笑，因为眼睛细长，看上去就像眯着眼睛。 “超超，我们父子俩还没一起出来吃过饭呢？” 朱春华又摸了一圈脑门，擦掉细密的汗。 文超摇摇头，“没有。” “来尝尝这个水饺怎么样？以前我和你妈妈吃过一回，味道很好，牛肉大葱馅的，尝尝。”朱春华自己也尝了一个，“嗯，鲜的很。” 文超也开始吃了，他点点头，“好吃，牛肉馅的就是鲜。老爸，就我们两个吃吗，奶奶和文雯不过来？哦对了，奶奶已经在家里烧饭了。” “我们吃完给她们打包回去。” 待文超吃了小半盘，朱春华开始说：“在学校和老师同学处的咋样？” 文超顿了顿，“挺好的。”他咪咪笑着，“老爸你想说什么？” “三班的梁凯你认识吗？” “不认识。只听到过名字，不认识人。” “梁凯爸爸是我初中同学，他跟我说你们全班同学家长都给班主任送礼了，老爸不知道，我们家没送，你们老师对你态度怎么样？我问了下，送钱送酒送化妆品的都有，老爸去送。还两个月咱们就不在这儿读了，先把这两个月度过去。” 文超边机械性地吃着饺子边听着，老爸说的时候他也在思考。 他开口：“老爸，千万别去送。就算老师区别对待，我也可以自己学习，这次语文期中考试我分数还挺高的。还有两个月，怎么都会过去。我不计较这个。” “亏她是个人民教师，这种人没资格当教师。” “我也觉得。”朱文超很认可地点头。 朱春华听儿子这么说很欣慰，“我们超超很有男子汉气节。行，咱再熬两个月，老爸给你外面找补习老师，这种要送礼的老师肯定教的好不到哪里去。钱不用担心，补课钱店里一天就赚出来了。” 朱文超觉得暂时没必要，“我现在觉得，语文和数学英语不一样，只要有参考书，自学也行的。” “那也行，多给你些钱买参考书，多看书总归是没错的。” 朱春华打开手机让儿子看下直播间人数是不是出了问题，直播已经关了，但是收到了刘敏秀发的一张照片，和一段语音，语音里还有报价格的声音。 父子俩也没时间聊了，朱春华打算换成晚上的票赶回去。就坐那班九点的车，还三个多小时，有时间。 见儿子一盘水饺快吃完了，朱春华把自己那盘拨给他一些，“先将就吃点，回家还要吃晚饭。”朱春华去收银台点了两份牛肉大葱水饺炸鸡块和鸭血粉丝汤。 文雯好奇超超和老爸聊了啥，超超不说，老爸也不说。不过带回来了好吃的，就不计较了，“男人之间的秘密是吧，我还不乐意听呢。”她戳了块炸鸡放嘴里。 第60章 钱一花赶忙去超市买保温盒, 装上鸡汤与葱油饼，让儿子在火车上吃。 朱春华上车，他是下铺位置。后上来的老人带了个六七岁男孩，想和他换个位置, 二话不说就换了。 奇迹快餐店内,座位已经坐满,还排着队的大概有五六十人。朱莉把以前摆摊买的塑料凳拿出来,有些人就搬个塑料凳和人拼桌。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们吃完赶紧撤,又给大家腾出不少位置。 自习室这个时间段可能是人最空的时候, 大家这次不为偶遇沈老师，就是预感到明天可能既叫不上外卖，也排不上队吃饭，所以今天必须得再去吃一顿。 陈佳乐还没下班，盛雨晴赶紧先来排着。 一百份外卖打包完,朱莉就将直播间关了,这二十万观众没地方发评论了,只好找账号发的往期视频。偏偏朱莉只拍了两个。大数据就立马给大家推送了“为梦想而飞”的账号。 赵梦得接住这波破天的富贵, 这不就提前请假来了。 她进来时拍了一张大厅全景的视频，座无虚席，还有人拿了个塑料凳和人家搭桌子。前几个视频的评论区里热热闹闹： 看这菜是真诱人，就是现在太晚了，赶过去得一个半小时，明天就去。 已在赶来途中，半小时到。 赶到已经没座位了, 我们在自己车上吃。 羡慕住得近的, 羡慕有车子的，我得坐火车。 菜品都是我超爱吃的, 明天就来，今儿下班太累了，排队排不动。 我也是，只想回家躺着，明天有力气了一定来，硕士毕业都两年了，一见沉前程三个字还是跟见着亲人似的，从来没在线下见过沈老师。 楼上楼上同感，无论在哪儿听到这个名字都无比亲切，备考时相处了一年呢，素未蒙面的家人。可惜我下班时间九点，赶过来都关店了。望老板早日在华市开遍分店，到时一定天天光临。 也望老板开几家海外分店，留子们想吃馒头，想吃酸菜猪肉炖粉条！ 我能说这家店就在我们小区楼下吗，天天吃，每天都会出一两个新菜，再没对别家饭店产生过好奇。 赵梦边排队边笑呵呵，网友评论越多，她的视频流量就越大。快轮到她时，她问朱莉可否拍一小段视频。 朱莉让开一点位置，让她拍齐全。 单大爷与单大妈还有张彩华心乐坐一桌，见人源源不断进来，玉米浓汤那儿也围着一堆人，她怕孙女儿他们来乐吃不到，赶紧去排上。 婷婷爸妈坐另一桌，他们已经给女儿点好菜了，还有红枣当归汤，就不去排队了。他们自己盛的两碗玉米浓汤先不喝，待会儿孩子们来了不够给他们。 婷婷爸妈这一星期在华市逛了逛，在哪儿吃都不如这家吃的顺口，还便宜。他们做生意也不容易，虽说免费，也替他们心疼着，希望店一直开下去。 单雨晨和婷婷一行人过来，婷婷一进来就可以坐下吃了，单雨晨和同事们也不急，排队点菜，反正有位置就不担心了。 婷婷坐下就可以吃了，“今天有蒜苗炒肉。” “嗯，他们店上面写的是酱爆肉，我和你爸也点了一个，估计是加了甜面酱豆瓣酱爆炒的，很香。” 婷婷确实是很饿很饿了，但还是先喝红枣当归汤。大冷天汤先喝下去，胃里舒服。待会儿还要回去继续加班到十点，可不得喝点补血补气的补补。 婷婷喝汤，他爸不想多占一张凳子，就站起来说去外面走走，婷婷妈就坐着看女儿吃饭，那眼神恨不得喂到她嘴里，“囡囡有这家店，我们明天回去也不担心了。不要老吃素，多吃点荤。” 婷婷点头，“老妈，反正你们都退休了，想住多久住多久，不用急着回去。” 婷婷妈妈也想的，但担心影响女儿休息和工作，毕竟孩子大了，要有自己的空间。 队伍进程很快，排到单雨晨，她忍不住探过身，悄悄跟朱莉说：“朱莉我跟你说，沈老师特别遗憾，他现在又回总部去了，否则就跟我们一起出来吃饭啦。” 朱莉恍然，“沈老师是你们机构的老师？今天有好多人问我，沈老师是每天几点过来吃饭，我说我不知道。这下得好多人失落了。” “别这么想，大家也许第一次是为了见沈老师，吃过你做的菜后，你看看谁还会失落。” “倒也是。”朱莉眉眼舒展，“看看今天吃什么？酱爆肉是新菜，要来一份吗？” “来一份，还有尖椒牛柳，油炸藕盒，炒豆芽。哦再给我打包两份红枣当归汤，我妈要喝。” 这时刘敏秀喊了一声：“莉莉，玉米浓汤快没了，还剩三分之一。” “好，知道了老妈，我马上进去补。”红枣当归汤、炒豆芽和酱爆肉也不多了，朱莉就和齐豫换班了。 好在菜都备好了，中药材放入炖锅便不去管它，胡萝卜火腿玉米浆投入炖锅便不去管它，等待汤煮沸的过程中，洗净的豆芽堆入铁锅，大勺掂炒，掀起一团勾火，原本溢出锅的豆芽便在锅里服服帖帖了，倒入方盘。 待朱莉将菜补齐，出来队伍变成了两排，有一排是一定要喝到红枣当归汤的，看着都是些上班族。朱莉也加入盛菜后，队伍再次迅速前进。 常过来吃的都住得近，见人多大都选择打包带回去吃。 欧陆拉住的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坐地铁三站，每天出门上班必须先戴上蓝牙耳机，耳机里放吴鸣声的歌，这样才算有些动力。想着这个周末就来吃的，这下一上热搜，周末来估计门都挤不进，下班赶紧过来。 隔壁一排也开始每人一份红枣当归汤了，就怕轮不到自己，她先开口，“老板，我是打包的，先给我打包一份红枣当归汤。” “好嘞。” 就在朱莉给她打包时，她想好了其他要点的菜。 “老板，我还要蒜香排骨，酱爆肉，白斩鸡，炒豆芽。” 欧陆拉此时还是戴着耳机，耳机里是吴鸣声新录的播客。 她一人独来独往惯了，时间久了，也不需要朋友，听着播客里的人聊天，感觉比和身边人说话有意思。 结完账高脚桌那边有个位置空出来，赶紧端过去。 红枣当归汤微甜，有股淡淡中药味，慢慢喝着，紧绷的心情开始舒缓下来。汤里面的鸡蛋也很好吃。在家里外婆会给她做糖蛋。水烧滚将一个鸡蛋打进去，鸡蛋成型，加一点白糖，特别好吃。 这个鸡蛋应该是先烧成形后放进去的，但是融进了红糖与红枣的味道，也很香甜，很好吃。 吃到酱爆肉和焦香的排骨，就有在家里吃饭的感觉了。很实在的菜量，菜的味道远远超出预期，吃这个菜一不用算计着饭吃完菜不够，二不用算计花着荤菜的钱只吃到素菜亏了。吃的很舒心。 姜丽英一家特意开四十分钟车过来，她不是吴鸣声的歌迷，也不清楚沉前程是谁，就是刷到直播来的。 他们一家每两周都要外面去聚一次餐。从小女儿十岁起养成的习惯，现在一个十九岁一个十五岁，华市大大小小的饭馆都吃遍了，她刷到这家，厨房相当干净，距离再远都不是问题。 进了店，发现都坐满了，每人打包自己爱吃的菜，回到车上去吃。 姜丽英老公兴致不大，不过他吃什么无所谓，这个家里也轮不到他提意见的份，他就是个开车的。过两天儿子的驾照也考出来，带不带他出来一起吃都不一定。 俩孩子吃惯学校食堂，对这种排队打菜的形式一点不陌生，俩家长也就十多年前生意刚刚起步时吃过这种快餐店，生意起来后就再没吃过了，这种大锅菜见着就很新鲜。 哥哥天翼先打，“阿姨我要一份……” 朱莉头一次听见被叫阿姨，挑了下眉，行吧，毕竟戴了口罩，帽子。 轮到小时了，“姐姐，我哥哥眼神不太好。我要一份蒜香排骨，啤酒鸭，豆干儿，番茄炒蛋。” 朱莉特激动，“妹妹，姐姐再给你多挖一勺排骨。”一次性餐盒里的排骨被压得满满当当。 姜丽英一看上面价格，她恨不得都点，“给我来个酸菜猪肉炖粉条，酱爆肉，蒜香排骨，红烧大排，水煮肉片，白斩鸡，糖醋鱼块，外婆菜炒蛋，地三鲜，油炸藕盒，五香豆干，炒青菜炒豆芽，红枣当归汤两份。” 朱莉给她装了三个大号的饭盒。后面周群这下连点菜的机会都剥夺了。 到了收银台，杂粮馒头姜丽英看视频的时候就在馋了，点四个。结完账再来三碗玉米浓汤。 一家人除了小时，谁的手里也没空着，拎到车里手上都扣出痕迹来了。 到了车上，小时忍不住提醒：“哥哥，你刚刚居然叫给你盛菜的姐姐阿姨？好没礼貌。” 姜丽英也回想起来，“那小姑娘比你大不了几岁。” 学校食堂从来都是阿姨盛菜的，一看那拿起圆勺的架势，他那一声“阿姨”就脱口而出了。周天翼为刚刚丢脸的行为感到头皮发麻，最好这是人生最后一次见面。 中控台根本放不下，各人手上拿一个饭盒，膝盖上放菜盒，中控台上是姜丽英多买的几个菜。 姜丽英第一个菜吃的红烧大排，肉一点不柴，外面裹着的酱料又咸又鲜又香，好久没吃到这么够味的菜了。第一个菜就十足十的好感。 姜丽英一看，这两个孩子没一个点红烧大排的，“好吃的很，你们也尝尝看。”便筷子将大排分成四等分，给他们一人一块，尽管孩子们都让妈妈自己吃，不用管他们。 水煮肉片好吃不在肉片和配菜，而且辣油是否香，是否够味。辣油够味儿了，捞出来的菜自然味道不会差。 姜丽英撩了一筷子肉片，带着点豆芽莴苣，麻辣香样样够劲，“水煮肉片也好吃，都尝尝。” 而孩子们呢，自己点的菜尝了后也觉得好吃，都还不及吃。他们的菜爸妈那边都有，就不用分了。周天翼边吃心里边叹气，注定不会只见一面，下次硬着头皮还得来，还得带着同学来。 “爸爸妈咪，糖醋鱼骨头很少，我爱吃。” 小时爱吃鱼，不爱吐鱼骨头。 姜丽英往老公盒饭里夹了一块，即使炸过的鱼块，也抵不住里面鱼肉本身的鲜嫩，“完全比得上大饭店里的菜。以后可以多来几次。” 周群钟爱猪肉酸菜炖粉条，孩子们知道爸爸喜欢这个菜，都不夹，粉条白菜就盖在饭上，米饭上也浸点汤汁，不华丽，但实在。 周群一八零，人又壮，儿子一八六大高个，都不愁会剩菜，他们努努力就消灭干净了。 朱莉补菜盛菜连轴转，刘敏秀一直盛饭算钱，算钱盛饭拿馒头，脑袋瓜子高度集中，八点菜全部卖完，齐豫和王琴下班，朱莉与妈妈打扫卫生。 与平时采购的菜量一样，收入自然也相差不多，账单上已扣除早上买菜钱，净收入八千二百多。 店关的早，朱莉和妈妈给自己的奖励是去福安广场按摩四十分钟。一人四十块钱，可以消除疲劳，相比口红，这四十块钱她花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家长会上老师怎么说？”她手上拿着手机，随着按摩椅震动，手机屏幕也跟着震动，朱春华看着头晕，便把视线转向了车窗外。 外面一片漆黑，偶然看见几棵树的轮廓。 “表扬他们了，说表现好，继续努力，保持这个成绩就行。” 刘敏秀很相信自己的孩子：“他们都知道努力，知道好好学习，有谁能像我们家超超文雯这么家听话的，很少。” 朱春华没说学校里的事，说了糟心。挂了电话，他又开始盘没多少头发的脑门了，咋就出了这样的事？学校不是学知识的地方嘛！ 他自己读到高二退学，家里太穷了，老娘一个人干农活忙不过来。他对学校既羡慕又向往，怎么到了现在，上个高中还要送老师红包了？ 这要是还在工地上知道这个事，朱春华不敢想，连转学的机会都没有，还得在这种老师的手下待两年半，想想都要心痛的喘不过气来。哎哟，他抹掉脑门上细密的汗。 还好店里生意越来越好，钱就是底气啊。 朱文超房间，仿佛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老爸知道，但老爸完全站在他这边，还和他一起骂老师，朱文超觉得解气。 以后陶老师说什么随便她去，他打算语文完全自学了，明天再去买两本参考书。他还迷上了听播客，里面有学霸的学习方法分享，听上去比老师讲的更管用。 文雯“笃笃笃”敲门，开门探出个头，俏皮道：“小超超，今天是不是和老爸说我坏话了？” 超超咪咪笑，“没有，明天补课前先去趟新华书店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70 第61章 保温饭盒里鸡汤油花花的, 鸡腿和肉有好多，朱春华没舍得吃，带回来给她们当早饭。 刘敏秀分了一半葱油饼给女儿，母女俩就着鸡汤吃葱油饼。 昨晚朱莉抓紧时间补习,从赵梦账号翻到吴鸣声和沈前程微博,下面评论区也大致浏览了一遍,周末人数应该很多,便决定多加些量,提早备菜。 想让老爸上午再休息半天的, 但老爸说不困，非要去店里。到小区门口，朱莉进便利店买了三杯拿铁。 太烫喝不上，大冷天拿着捂手不错。 朱春华和刘敏秀去开店，朱莉去菜场。 姚玉老公六点把当天蔬菜放到店门口, 朱莉只需去买生鲜和豆制品。据说他们之后也会供应豆制品, 更省事。 蔬菜不好提前做, 荤菜做的时候可以加大些量。梅菜扣肉的肉需要油炸花时间, 朱莉便换成了梅菜烧肉。这道菜炖时间久一点，反而入味。 酸菜猪肉炖粉条好多人反响冬日必不可少的一道菜，朱莉很听劝，不换了。糖醋鱼块换成干煸鱼块。另外半荤添一道家烧豆腐。汤多添一道白菜粉条汤。 朱春华将展菜台，收银台，还有免费盛汤盛饭区域擦得干干净净，白炽灯照射下能反光的程度。刘敏秀切葱姜等调料,朱莉拔鸭子上那些没处理干净的毛。 荤菜量比往常多了二分之一。朱莉算过, 昨天的量，八点钟卖完, 那今天再多加两小时的量就差不多了。 快餐翻桌速度还算快，半小时一波，能换五波，至少五百人有座位，堂吃准备五百份，外卖一百份，算上自己来打包的，一个中午至少准备九百份的量。晚上营业时间多了两小时，八点半以后人减少，至少准备一千二百份的量。 不常喝咖啡，咖啡提神效果更好，朱春华完全没有因为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困倦。 乔市早餐店内，文超陪奶奶一起来买牛肉煎饺和豆腐花。 “这个字读煎是吧？上面念前，前天的前，下面加四个点就是煎，煎饺的煎。”新一锅还没出来，等候的时候钱一花问孙子。 朱文超点头，“对，奶奶，下面四个点叫四点底，是个偏旁。” “哦哦。”偏旁钱一花记不住，她就能记住个形，“那交通浇水浇花也是这个交咯？” “不是不是，奶奶，这几个词都不是一个字。煎饺的饺去掉左边偏旁才是交通的交，煎饺水饺和吃的有关系，所以左边都有个食字旁，你看馄饨就是吃的，和水饺的饺左边长一样，浇水浇花跟水有关系，左边是三点水……” 他只好手在空中写，但自己也感觉和奶奶描述不清楚。还是教奶奶菜单上有的字吧。 有些钱一花已经能认出来了，比如说豆腐花的“豆”和“花”，“腐”比较难认，但和“豆”放一起再看这个字形，也能认出来。 早餐店的老板娘夸这孩子懂事有耐心。祖孙俩买好早饭回家，文雯才从房间出来，头发乱的前面垂了好几绺，眼睛半睁不睁，还在使劲挣扎中。 朱文超抬手煎饺袋子从她鼻尖划过，文雯闻到煎饺底边焦香味，眼睛噌一下放到两倍大：“牛肉煎饺？我马上去刷牙！”一路小跑不带停顿的。 钱一花给两孩子一人热好一杯牛奶，她自己泡的蛋白质粉，叮嘱他们吃钙片维生素。 文雯和文超吃好早饭便出门了，钱一花先去菜场买大骨头，再去地里摘点萝卜和大白菜，中午给他们炖骨头汤喝。 文雯和文超先是去了趟新华书店，挑了两本参考书。文雯也不想下学期转学受什么影响，对待学习她还是很认真的，跟着超超买了两本。 朱文超把自己听的播客分享给她，文雯不爱听这种关于案件的，怪瘆人，但软件上有很多分类，她可以选自己喜欢的。 奇迹快餐店内，朱莉将炒香的梅干菜倒入炖锅中，盖上盖继续炖煮。 铁锅中姜蒜煸香，加干辣椒与火锅调料，炸好的鱼块倒进去翻炒均匀，洋葱香菜最后翻炒几下，起点缀作用，麻辣香的干煸鱼块出锅。 豆腐块双面煎至金黄，倒入勾了芡的棕色料汁，与青红椒木耳，棕色料汁盖不住青红椒与豆腐木耳亮丽的颜色。 直播间内，人数一直在二十万三十万间徘徊，评论区更是眼花缭乱，网友的评论不往回翻，一条都看不清，各种各样的都有。 厨房实时直播，这得是多大的自信。 有谁知道炸的鱼块用的什么鱼吗？刚进来，前面没看到。 从一个公众号过来的，等我，马上来尝水煮肉片。 不是附近的推给我干嘛，差点拿上车钥匙出门。 白斩鸡，啊啊啊，我看到白斩鸡了，冲刺课第三节57分49秒那里，沈老师讲着讲着就提到了白斩鸡，我和我室友大半夜馋的拿香肠蘸辣椒酱吃，谁懂。 我怎么没看到，第几节课57分还是49分啊，求指路。 第三节57分49秒。 第三节57分49秒。 第三节57分49秒。 57分49秒？鸣鸣最新一期播客吗，没讲菜啊，讲的新歌创作感想。 店里几点营业啊，已在赶来路上，我要吃白斩鸡，我要吃大排，我要吃梅菜扣肉…… 我要去见鸣鸣了，上次见面会没赶上，遗憾至今！ 你们说的鸣鸣是谁？ 是位非常有才华的歌手。 他的《木马》很好听，可以去听下。 昨晚就去吃了，同志们跟你们说，无论你为了谁去，最后都会因为老板的厨艺留下来，去他们家吃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夸张了，就一家快餐店，好吃我相信，那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厨艺真这么好，老板为什么不去开家大的饭店。快餐店又累赚的又不多。 经纪人将截图发给吴鸣声，但他此时正在给学生上课没看到。经纪人在想要不要趁这个热度买些热搜，纠结之余没买，他太了解这家伙了。 沉前程从昨天冲刺课上线，就在闭关出模拟卷和考前三十题了，他更没时间去关注这些。 11号线，欧陆拉面对车厢门站立，低头划着手机，她的左右两边都有人在讨论奇迹快餐店，看来大家还是同路人。 心乐拉着姥姥往前冲，“快点，再快点，姥姥，要赶不上啦！” 单大爷家中午两个儿子儿媳都来，孙子孙女也都来，他要赶紧去打包，但没人能赶上赵大爷脚步，赵大爷的长期饭堂不保。 李梦蹲下系好鞋带，瞄准前方路口处，冲啊。吴楠憋一口气，不到目的地不歇脚。为了吃个饭真是拼了，不拼不行，不拼就得回家自己做，又要买菜又要切菜，烧菜油烟沾一脸，吃完洗碗洗锅子，这么一想，跑步最轻松了。 赵梦从地铁口匆匆跑出来，以百米冲刺速度朝目的地进发，昨天发的视频一夜之间点赞十多万。辞职单干指日可待。 小蔡的研题报告告一段落，带上小两岁的室友们也往店里赶。 “你们不知道吧，我是这家店最早的试菜员。” 十点半，店面就被围住了，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在最前面，外圈也围了好多人。提前十分钟营业。 防止一群人乌泱泱涌进来，朱莉推开玻璃门就大声提醒：“大家不要急，进门排成两队”。店里所有人员也准备好各就各位。 朱春华和刘敏秀今早喝了咖啡，现在仍是亢奋状态。朱春华收银加盛饭，刘敏秀和朱莉盛菜，齐豫王琴在里间打包。 外卖单秒没。 齐豫打包快，王琴就把外卖拎到门边桌上，外卖小哥跨进门一步拎上自己要送的外卖转身就走，达到最高效率。 无论怎样，家里有老，生活上就便利很多。大爷大妈们老两口一人拎两盒，再买几个馒头，收获满满回家了，饭就不打包了，家里有。 家里有孙女的，奶奶就很细心，肯定会给他们带上一份红枣当归汤。 坐在店里吃的大爷大妈就五六桌的样子。 考试将近，自习室的学生们就算中午少点午睡时间也要来的。 他们原本打算今天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谁想到沈老师把白斩鸡的味道讲的绘声绘色，吃过无数遍还是听馋了，十点钟开始屁股就坐不住了，赶紧来打包一份吧。要不然恐怕下午脑袋里都是“鲜到想把骨头都咬碎的白斩鸡”。 关键大家每天吃这里的菜胃里很舒服，只要不放任自己吃得太撑，下午胃里舒服人就很精神。女生们的红枣当归汤更是一天不能落。 一半坐店里吃，一半回自习室吃。 路上和排队这点时间也不耽误，排队可以看视频课或背单词的，还可以脑子里理一遍专业课大题的答题思路，吃完回去就可以直接写下来了。 欧陆拉戴着耳机面无表情，还差一个就轮到她时，环顾两边高脚桌，还剩三个位置，于是选择堂吃，没单独座位她就打算打包回家吃了。她点了白斩鸡和红烧大排，还有新菜家烧豆腐，炒青菜和红枣当归汤。 手机壳自带的支架支起，点开下饭局，便旁若无人般吃起来。 煎过的豆腐特别香，由于勾了芡，青红椒与木耳上也有豆腐的香味。豆腐如肉，爽口的蔬菜配上肉片都不如配上豆腐香。 欧陆拉将豆腐青红椒与木耳放在饭上，与之搭配，米饭都很香。一碗饭不够，去盛了半碗。要是在公司食堂，她没吃饱也绝不盛第二碗了。 旁边女生架着一台摄像机，还用了云台，设备还挺专业，看她一道道介绍菜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博主。欧陆拉很佩服这种能在大庭广众下拍摄的人，打死她都做不到。 赵梦点的菜一个餐盘差点装不下。 梅菜烧肉以前朱莉做过，就没吃够，五香豆干家烧豆腐实在无法二选其一，让朱莉夹两片豆干放家烧豆腐上，省一个盘子，酱爆肉加了蒜苗特别特别香，糖醋鱼块确实也吃厌了，这不干煸鱼块就来了，酸辣土豆丝吃多少次都如初见。 镜头调整好角度，餐盒需要全部露出来，脸只露半边，开吃。 筷子串上几块梅菜烧肉，像撸羊肉串一样吃得满嘴流油，算是先安抚下胃里馋虫。五香豆干来一片，她把豆干放在饭上，离镜头近一点的位置，筷子一压，卤汁水从豆腐的气孔中冒出来。 第62章 五香豆干卤汁水顺着米粒蜿蜒往下淌,整口饭都是甜滋滋的。 家烧豆腐吃一口就爱上了，味道比五香豆干淡些，更适合当一道菜。只恨拿筷子的技法不精，真想一筷子多夹起几块豆腐和青红椒木耳,多往嘴里塞,着急！ 杂粮馒头掰一半, 中间再分开夹上梅菜烧肉和几片豆腐, 咬下一大口, 这才叫满足。 吃得太急也没事,白菜木耳粉丝汤喝几口缓一缓。粉丝随着汤丝滑地流入喉咙，纯素的汤也很鲜。她录视频，自然是把所有菜和饭都吃光的，重新排队打包，给小惠送过去。 此时的队伍已经分成两排, 一排堂吃一排打包。打包的队伍行进很快, 赵梦就排在打包队伍中。 隔壁队慢些, 有人空出座位来, 就可以接上了，好在餐厅座位多，一批人坐下，就有一批人吃完站起来。 队伍在小蔡这边卡住了，她不急，她还可以和阿姨聊会儿天。刘敏秀不懂学习，就关心孩子们的日常生活累不累, 要注意休息。就近位置听到是四个已经成功考上研的学姐, 很羡慕，相当羡慕, 他们还任重而道远。 店里现在上的好多好多新菜小蔡都没吃过，已经吃过的菜都还想再吃一遍。 白斩鸡啤酒鸭鱼香茄子是一定要点的，干煸鱼块，家烧豆腐也很想吃。后面三位小妹妹也各点自己爱吃的，好不容易轮到一张四人桌。 四人先不说菜味道怎样，他们对沈老师有先天滤镜，先拍一张所有菜的集合，再拍一张白斩鸡特写，接着才吃。 考研圈里把沉前程介绍白斩鸡一段单独截出来疯传，还做了很多动图和表情包，大家无一例外第一筷子先夹白斩鸡，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美味。 结果，嗯，真相了。从凑热闹来吃一顿到共鸣他，只用进店尝一尝。 “小蔡姐，这么好吃的地方你之前都没带我们来。”室友年年投诉。 小蔡很无奈，“你怕是忘了我们昨天之前有多忙。还有，姐姐比你们大三岁，得多接点外快挣钱，否则毕业后的就业市场会对我相当不友好。” 直接从本科升上来的三个妹妹没有这种紧迫感，一是年龄没到，家里还把她们当小孩一样对待，二是也没切实感受过社会和工作竞争中带来的无力感。 她们现在仍充满“我的前途一片光明”的憧憬。 这些先暂且不提，今天不就来了嘛。 年年将鸡肉往料汁里使劲蘸蘸，多裹点料汁，鸡肉鲜嫩，很好脱骨，不知不觉第二块又消灭了。她舀了浅浅一小勺料汁浇饭上，滚烫的米饭温度降了些。勺子蒯一大勺米饭，鲜嫩的鸡肉放上面，不要太好吃！ 煎过的豆腐格外香，与青红椒一起吃，油煎的豆腐就不油了，还能尝出辣椒的清香与微苦来。三角形的豆腐块儿吃着很有厚实感，吃的停不下来。 周园最喜欢吃干巴巴油炸过的菜，炸的越干巴越香，干煸鱼块百分之二百合她心意。油炸加煸炒，辣椒香黏着在油炸表皮上，香味倍增。鱼块又没什么骨头，可以放肆地吃，大胆地吃。 她还喜欢啤酒鸭，碟子底下的汤往米饭上一浇，勺子拌匀，光吃米饭就够香了。抬头看见大叔端出盛了满满米饭的内胆，与电饭煲里空内胆替换，踏实了。 鸭肉劲道，融合了青椒的味道，有些些辣，带辣味的鸭肉吃起来更香。除了在家吃妈妈烧的菜外，外面很少吃到这么过瘾的鸭肉。 小蔡大口吃着鱼香茄子，端起饭碗一口鱼香茄子一口白米饭，她们都没点鱼香茄子真是亏了，殊不知鱼香茄子才是店里的老伙计。茄子绵软肉粒香酥，红油下饭。 牛油味的火锅调料本来就超级香，现在包裹在鱼块上，有种把想喝喝不到的汤底嚼在口中的感觉，很满足，又香又辣，脆甜的洋葱能起到缓解作用，又香又辣的菜就是为米饭准备的。 四人点的菜都不少，没一人剩下，这么好吃的菜剩下于心不忍，只怕自己半夜三点饿肚子时后悔地捶墙。 小蔡和室友们吃完，与朱春华和刘敏秀打了个招呼才走。下次室友聚餐，下下次聚餐，下下下次聚餐的地点都有了，回去还要介绍给隔壁寝室，同小组成员，同班同学。 书房里，沉前程左手鼠标划页面，看这张试卷还有没有要补充的地方，右手一勺勺往嘴里送饭，瘦肉柴的噎喉咙，喝点水才能咽下去。 猪脚照道理很香的，他也爱吃，怎么这就吃着没一点鲜味。肥肉的宽度以毫米计，到嘴里肥油香转瞬即逝，还不及回味。回味也没用，因为没有香味来回味。 大份猪脚饭二十一，也不便宜，这在奇迹快餐店已经可以吃的很好了。 他顺手划开微博，评论区已成美食集结地，梅菜烧肉、白斩鸡、豆干。啤酒鸭……到底是谁虐谁呀？ 他在最上面一条的图片下评论：同学们，吃完抓紧看冲刺课，周四下发模拟卷。 厨房里，朱莉拎着鸡脖子在滚烫的热水里“三浸三提”，盖上锅盖继续炖煮。酱油、醋按比例倒进不锈钢圆盆中，码入老姜。 腌好的鱼块裹上玉米粉下油锅炸，细细密密的油泡泡如内嵌喷泉，沉底的鱼块炸干炸香浮起捞出，进行第二遍复炸。 干辣椒红辣椒与火锅底料下锅炒散炒香，鱼块下锅煸炒，香味顺着厨房门飘出来，排队的时刻深呼吸，“好香啊，前面还那么多人，能轮得到我吗？” 餐桌上已开吃的顾客一闻，与我的干煸鱼块一个味道，先吃为敬。 朱莉将白斩鸡调料端出来，顾客的视线就追着她端着的不锈钢大碗跑，朱莉将白斩鸡端出来，顾客的视线随着码放整齐的白斩鸡移动，朱莉端出干煸鱼块，顾客都望眼欲穿了。 “打包还是堂吃？” “你好，打包，干煸鱼块，白斩鸡，酸菜猪肉炖粉条，家烧豆腐和凉拌合菜，谢谢。” “老板，我就红枣当归汤打包，其他都在这儿吃，家烧豆腐来一份，再来一片五香豆干，你给我放豆腐上吧，另外还要干煸鱼块，白斩鸡，鱼香茄子和炒包菜。” “老板，厨房直播是你家吧？” “是的。” “行，要打包，红烧大排，酸菜猪肉炖粉条，家烧豆腐，鱼香茄子，外婆菜炒蛋，白斩鸡你给我来两份吧，五香豆干四片，汤要白菜的和丸子的。” “关注你家直播很久了，我从西区开车一个多小时过来的。现在外面吃个放心菜都不容易。” “在这里吃，地三鲜，家烧豆腐，炒豆芽，老板白菜粉丝汤是素的吗？我不吃荤。” “白菜粉丝汤是素的，我们这儿炒素菜都用的色拉油或菜籽油，油炸也是荤素分开的。” “好，那我就放心了。你就算骗我我也尝的出来。我要尝了真都是素油炒的，一定介绍小姐妹过来，我有一大帮小姐妹吃素呢。” 后面上来一个小姑娘，“老板快快快，白斩鸡快没有啦，你快帮我盛，在这儿吃，我还要干煸鱼块，水煮肉片和梅菜烧肉，炒青菜酸辣土豆丝。” 隔壁阿姨圆勺伸向白斩鸡，给她盛的姐姐也圆勺伸向白斩鸡，小姑娘眼睛一眨不眨，只见阿姨姐姐圆勺互不相碰各蒯走一半，方盘精光一块不剩，姐姐那份自然盛入她的碟中，心——定了 后面排队几人唉声叹气。钱嘉妮在银行工作，昨晚下班后和同事们排练节目到九点，随意刷手机刷到的这家店。虽然去吃了麻辣烫，吃的很饱，脑子里还是念念不忘一眼入心的菜。 今天起晚了些，醒来第一念头还是想吃白斩鸡，匆匆赶来。 “老板，再去做一份吧，我们等着。” 朱莉回：“早上我去菜场买的十二只鸡，都卖光了，晚上还有，要不先点点别的菜吧？” 钱嘉妮撅着嘴，“可我现在就想吃。”她一开始看着朱莉，幸好转向了后面男朋友。朱莉可不擅长应付撒娇的女孩子，除了自己小妹。 后面男生会哄，两人打包几个菜，晚上再来吃白斩鸡。 剩下的菜卖完十二点五十，店里顾客都在吃饭，声音也小了很多。朱莉转了圈脖子，舒展一下背部。刘敏秀搬了张塑料凳子过来，坐下歇会儿。 朱春华也坐下歇一歇，站久了难免小腿僵硬。 两杯咖啡就放在放馒头的盘子旁边，还没喝完，喝点提提神。 乔市，朱文雯和朱文超补完课回到家，一人一杯奶茶，嚼着韧性十足的珍珠。 钱一花将滚烫的骨头汤端出来，文雯把捂在外套里保温的奶茶递给奶奶，“奶奶，是红茶奶盖的，里面是红茶，应该不怎么甜。” “还给我买啦，谢谢。”钱一花接过来，仔细瞧瞧这奶茶，还很烫，纸杯子瞧不出来里面啥样，“红茶奶……奶什么？” 文雯和文超齐声说：“奶盖。” “奶盖是什么？” 这个……龙凤胎也不知道。珍珠奶茶七元一杯，奶盖十元一杯，他俩买的珍珠奶茶，给奶奶买了一杯奶盖。 “应该是牛奶做的吧。” 钱一花不知道怎么喝，因为没有吸管，这个文雯知道，红茶奶盖没有吸管，盖子上有个小扣，扣住可以直接喝，她教奶奶。 杯子小心翼翼倾倒过来，先是喝到甜中微带点咸像泡沫一样的牛奶，再倒过来一点就喝到下面的红茶了，把嘴巴里的奶味冲淡了，是不太甜，“还蛮好喝的，怪不得你们这些小孩子都喜欢喝这个。先吃饭，我去端菜，奶茶留着下午喝。” 钱一花进厨房将咸菜炒猪肝，白菜炖粉条端出来，文雯文超进去端饭。 一人一碗骨头汤，骨头有碗这么大，龙凤胎饿坏了，啃得老香。钱一花夹了两筷子咸菜下饭，她不想扫孩子们的兴，奶茶好喝，还得咸菜来咸咸嘴。 第63章 下午两点, 正是菜场人最少的时候，摊主们一天中这时候最闲。 生鲜摊老板接到朱莉电话，他说他会送去，顺便把肉和豆腐也带过来。朱莉就不用去菜场了。 朱春华借口出去活动活动腿脚, 给文超发了个语音：“今天还好吧超超？” 外面溜了一圈才收到回复：“老爸, 我很好啊。” “那个钙片要记得吃, 提醒奶奶和妹妹也吃。”朱春华回到店里时心里放松些, 听儿子说话声音蛮轻快的。回到店里, 刘敏秀在和文雯视频, “你老爸回来了，要不要和你老爸说话？” 文雯撇嘴，“和老爸有什么好说的，昨天请超超吃饭都没带上我。” 刘敏秀抬头看他一眼。朱春华盘了一圈脑袋心虚，进厨房洗菜去了。 下午还得提前一小时备菜,洗菜打扫卫生这些朱莉就不管了,她只负责自己灶台和备菜台区域的卫生与整洁。忙起来她不逞强,一小时休息时间要保证的。 猪里脊切成条, 裹上蛋液与玉米淀粉，下油锅炸至金黄捞出，复炸一遍更香。 调料汁前先称重，不锈钢大碗重量清零，看重量加番茄酱与白糖白醋，盐少许。茄汁里脊这道菜一旦开始卖了，酸甜口的调配比得始终统一。 一次太甜, 一次太酸, 顾客下次不会再点这道菜，他们还会觉得厨师厨艺不精。 圆勺快速搅拌, 加小勺油防止锅底粘连，倒入里脊与酱汁翻炒均匀，最后加小勺明油提亮。 白芝麻作为番茄红里的点缀不能少。 直播间人数比上午还多，在线30万+。中午不少人已经到店吃过，吃一次就成了铁粉，自动成为义务宣传中的一员。 “呀！老板正在做梅菜烧肉！中午吃了，我愿说是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梅菜烧肉。晚上还去。” “这家店的所有菜都是我这辈子吃过之最，真没想到一家快餐店的味道能做的这么好。” “要不是他们家只有快餐，我都想家里请客也去那儿了，老板开家饭店多好。” “中午吃了白斩鸡，干煸鱼块，酸菜猪肉炖粉条，已经推荐给身边所有人。要是我家楼下有这么一家快餐店，我天天带全家老小去吃，不做饭了。” “你们知道的太晚了，我家中饭晚饭不开火老长时间了，这店就是我们小区的，从开业吃到现在。” 什么人都有，没吃过完全不信的人也不在少数，看到大家一致夸奖，认为是老板买流量搞的噱头，忍不住发几句嘲笑大家“这还看不透”。 去吃过，钱又很多的朋友点的火车火箭游艇都送不出去，想送小花花也送不出去，看有人发的什么老板搞噱头就来气。再实在不过的老板了，开个直播还要被说，自发维护宝藏店铺的名声。边澄清边疯狂点赞，忙的手指抽筋。 明珠小区大爷大妈也是维护军一员，戴上老花眼镜手写输入。 朱莉不甘于她的快餐店只居一隅，周末是最能吸引周边远一点顾客的时间段。晚上再加一个炒米线，既可做主食，也可做配菜。 白米饭、馒头是大多数人的选择。毕竟周末，很多人出来是想逛街放松下，改改口味，天天吃米饭和馒头都吃厌了。 好多人第一次来，多给几个选项总是没错的。 碗中连续打十三个鸡蛋，倒入铁锅再用铲子打散，肉丝断生，包菜丝与豆芽倒入，生抽蚝油调味，撒上她自制的香料粉翻炒均匀，再倒泡软的细米线，加长的筷子挑均匀，出锅。 炒米线最重要是烟火气，大铁锅也不能一次性炒太多，朱莉分了两次。 香菇辣椒酱与香醋放大电饭煲旁边，有需要的自己加。 门外已经等了不少人，晚上仍提前十分钟营业。 没人能排在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们前面，他们在这方面的体力和时间观念远超于年轻人。 大爷大妈们晚上也没打算在店里吃，打包回到家里吃轻省安静。 孙子孙女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口味不一样，有时候就担心做的不合他们胃口，这家的买回去准没错。领着孙子孙女过来，看他们想吃什么菜，都给他们买上。 打包回家，分餐制。饭家里烧了，一人一份五个菜的大号菜盒，点的都是他们各自喜欢吃的菜，中间是公共的，买两份的菜，盛在饭盒里的。 他们还发现，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还比以前更愿意回来了，孙子孙女更是住下不想走了。 赵大爷赵大妈带着孙子来的，孙子顶着可爱的蘑菇头，说话声音软软糯糯，“耶爷，这个，我要吃很多很多。”孙子指的炒米线。 “行。”爷爷很爽快，“这个给我打包两份。” 炒米线放在菜区，算菜是三元一份，算主食的话盛在长方形的饭盒里，七元一份，满满当当。 小孙子指完一个爷爷就问还要什么，指完一个再问，直到小孙子摇摇头，实在没有想吃的了，赵大爷才去结账。 赵大爷觉得孙子五岁长得太瘦小了，一定得多吃点。 钱嘉妮与男朋友完全理解大爷大妈们为啥左边两袋右边三袋，点菜跟不要钱似的。好吃、便宜、干净、卫生。 他们中午点的啤酒鸭水煮肉片梅菜烧肉，没一个菜踩雷，远远超出预期。两人都不够吃，柜员虽然是坐着的，对外服务累，应付领导下发的任务更累。往往领导是不会让你单单做柜员这么简单的。 下了班还要应付各种活动，文艺彩排，参不参加也不是自己说了算，谁资历最浅让谁参加。九点下班是常事。 每天不吃饱根本没有能量应付这么多事。 有炒米线，钱嘉妮眼睛都亮了，他们在大学时经常到学校外面的小摊上买炒米线炒面，那个小摊很火，经常要排队。 “老板，炒米线白斩鸡茄汁里脊先给我来一份，还有啤酒鸭梅菜烧肉水煮肉片，红枣当归汤也要，再来个凉拌杂菜吧。”她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后面男朋友和她点的一样多。 苏丽华带上一帮小姐妹过来排队，经过中午那餐的认证，这家店的素菜都可以放心吃。味道很好，尤其是白菜汤。 下午她别的事都没干，就是联系各个小姐妹，跟她们自己发现了一家好吃的店，素菜都是用素油炒的。然后每个小姐妹都准点守在直播间，看这个厨师是怎么炒菜的，厨房卫生吗？菜洗的干净吗？素菜是怎么炒的？用的什么油？ 经过所有人远程认证后，一致决定来这里尝一尝。 十二个小姐妹，开三辆车，开了半小时。 苏丽华排最前，她点的家烧豆腐，炒包菜，酸辣土豆丝与白菜木耳粉丝汤。 后面小姐妹点的也大差不差。 十二个人，坐满最后三张桌子。 常年吃素，豆腐是很好的补充蛋白质的食物。煎过的豆腐尤其香，苏丽华把豆腐当荤菜吃的。包菜爽脆，因为爆炒的缘故，有锅边气，这包菜也比自己炒的香。 酸辣土豆丝获得一半小姐妹的强烈认可，另外一半完全是因为不能吃辣。白菜木耳粉丝汤则是人人称赞，几乎就是食物原味。正是原味，才能品尝到所有食物的鲜。那是一种特别亲近大自然的味道。 杂粮馒头与白菜木耳粉丝汤绝配。为了吃这两样，她们愿意每天都过来。 钱嘉妮就坐在她们前面一桌，她在想，如果自己每天像她们这样吃，上半天班就要晕倒了。她和男朋友的菜数量是她们两桌的总和，以荤菜为主。 她炒米线已经吃掉大半碗，太太太好吃了！ 米线很松软，配菜料也足，这道菜绝不能缺了鸡蛋，老板加鸡蛋很大方，每一口米线都带着浓浓的鸡蛋香。包菜与豆芽丰富了米线口感，肉丝，又给米线增添了一点荤腥。 钱嘉妮一般吃米线都得加点醋的，这一碗她吃了半碗才想起来加，香的都不用靠醋来调味。 但是炒米线不加醋又少了灵魂，结果一加，好想把男朋友那份也搞过来，一碗不够吃。钱嘉妮的眼神不断往男朋友那碗瞟，她男朋友索性起身重新排队去了，再买两份。 钱嘉妮慢悠悠吃着茄汁里脊等他。 靓丽的番茄色，味道也那么靓丽，酸甜味直击味蕾。哪怕多一分酸，她都嫌酸，多一分甜，她都嫌甜，很少很少吃到这种味道上没有瑕疵的了。 她短信发给男朋友：再买一份茄汁里脊。发完想起被冷落的白斩鸡，蘸一蘸料汁尝上一口，又编辑了条短信：白斩鸡白斩鸡，打包两份回家吃！ 一周耗费的能量都被这餐给补充回来了。 盛菜和算账速度都以秒计，堂吃和打包穿插着，还是不够坐，大家愿意等。 炒米线快没了，朱莉回到厨房，齐豫出来替位。 又是一大方盘的米线端出来，队伍重新开始快速流动。热乎乎的米线谁都要来上一份。 赵梦周末就打算在奇迹快餐店驻扎了，中午晚上都来打卡，多屯点素材心里不慌，工作日难免有事晚上没办法赶来。 她一直都是录播，结果，就在她吃的过程中，碰到了竞争对手。 她还刷到过这个博主。在做账号初期，要分析与自己同类型相同粉丝数量的主播，埃利诺就是其中之一。 埃利诺坐在另一张高脚桌边，一会儿夹起一块五香豆干，掌心作为背景，一会儿夹起一块梅菜烧肉，一会儿夹起一块白斩鸡…… 赵梦很有危机感。 目前网上专门拍奇迹快餐店的只有她这个账号，现在多了一个，数据就会分流。但她还是做不到边吃边说话，也做不到旁若无人。 埃利诺相反，打开手机张嘴就有好多话要说，都不用打草稿。 那怎么办，又爱吃，又爱说话嘛，本性如此。喜欢的你们来看啊，不能接受的你们来骂啊。 埃利诺在决定做美食自媒体后就辞职了，不带一点犹豫的，她倾向一个阶段只做一件事，也没有她做不成的事。 第64章 埃利诺已经吃了好几块茄汁里脊,她又夹起一块，掌心为背景，对着屏幕形容声情并茂，“朋友们,这是我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茄汁里脊,它里面炸过的肉超香的,很脆,而且那个肉一尝啊,你就知道用的肉很新鲜,很实在。它那个酱料调的刚刚好……” 很多人说话只动嘴，再怎么激动，说话语气和声调还是平平的，而她的情绪起伏融合在每一个咬字里。 吃着吃着，茄汁里脊不多了,她把剩下的都盖在饭上,白米饭上盖着番茄红的酱汁,颜色很搭,几大勺就吃完了，竖起的大拇指与表情可以看出来真的很享受。 赵梦只好安慰自己，受众不一样，而且她是全国各地走的，明天就换地儿了。 另一边埃利诺对着镜头说的是：“朋友们，我决定了，在这里多待几天,一定要把这家店的所有菜都吃一遍！” 她吃完便离开了奇迹快餐店, 网上订的青旅有些远，得早点过去。 埃利诺宁可在吃上多花一些钱, 也不愿在住上多花钱，她找的是那种四十块钱一个床位的青旅。出门在外，一张床，床边有充电口，有地方可以洗漱就满足她所有条件了。 她回到住处洗漱完就开始剪视频了，赵梦也马不停蹄回到家，她都来不及洗漱，直接坐沙发上开始剪视频。刚把视频移到剪辑软件里，工作群的弹窗出现了…… 八点半，王琴和齐豫下班。这是签合同前就说好的，朱莉不会因为店里忙，就拖延她们的下班时间，该是几点就几点。尽管王琴和齐豫都提出可以留下来加班，朱莉还是坚持。 前一天工作时间久，休息不好，影响第二天的工作状态。 她可以接受员工工作时出错，绝不能接受工作时无精打采，这样的情绪会影响到她，也会影响顾客的用餐体验。 店里只剩朱莉和爸妈。 这个点盛菜去人还是没断过，仅限于不用排队等座了。 炒米线和干煸鱼块，白斩鸡，水煮肉片，酸菜猪肉炖粉条都没了，今天的白馒头剩的有点多，大家点的几乎都是杂粮馒头。 剩下是不可能的。 不锈钢大圆盆中打上十五个鸡蛋，馒头切成丁，往蛋液里一裹，下锅煎。 蛋液接触热油迅速凝固成金黄色，最先散发出蛋香味，紧接着传热到馒头，产生焦香味，出锅备用。洋葱下锅爆香，再将馒头倒入，孜然粉盐香料粉调味。 孜然馒头一端出，立刻吸引了排队顾客的视线。 “这什么，好香啊！” “炸鸡块？” “椒盐鸡胸肉” “炸馒头啊，我吃过，我们家吃不完的馒头也这么做。” 朱莉回他们：“孜然馒头，三元一份，大家尝尝看。” 朱莉和妈妈说的是打包一饭盒的量，堂吃是一个汤碗的量。顾客们一开始真以为三元一份是普通一碟子的量，超出自己想象。 排在最前面的小熊饥肠辘辘，孜然馒头炒米线她都要。 这时候问老板来不及了，录音室五个人，他打包了三份孜然馒头，三份炒米线，她自己吃两份。 一饭盒的孜然馒头看着很有量，大概有一个半馒头，这家店一个馒头一块钱，这不还要算上外面裹的鸡蛋嘛，怎么看都是划算的，后的人心里已经下了决定，不管吃不吃得下，都要点一份。 同样的，他们也不愿放弃炒米线。 米线快没了，快盯的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心跳开始加速，不会轮到自己就没了吧。又一股鸡蛋香飘来，朱莉端出一大方盘堆得高高的米线。 安心了。 “老板，孜然馒头，炒米线，梅菜烧肉，红烧大排，豆干给我来三片，再来一份酸辣土豆丝。” “阿姨，就孜然馒头打包，其他的在这儿吃。炒米线，红烧大排，家烧豆腐，豆干一片就够了，放菜上就行，不用单独碟子了，还要油炸藕盒，茄汁里脊，炒包菜。” “阿姨，我要打包。孜然馒头，梅菜烧肉，尖椒牛柳，啤酒鸭，番茄炒蛋，凉拌海带丝。” 油里煎过后，馒头丁四四方方，焦焦脆脆，香味比菜香味蔓延的更远。正在吃的也有起来再打包一份孜然馒头的。 程哥推进门来，摘下手套，周身还带着一片凉气。 他得赶紧来填下肚子，饿的心慌，都要在电瓶车上晕倒了。 周末晚上的单子多，要跑到夜里两点，不吃点实在撑不下去。 炒米线他吃不惯，孜然馒头相当合胃口，家里馒头吃不光，他老婆就是这么做的。 今天白天赚了四百块钱，他要给自己多点两个荤菜，梅菜烧肉和尖椒牛柳，再来个酱爆肉，炒包菜。程哥的饮食结构很固定，加菜就给自己加个尖椒牛柳。他始终坚信，吃牛肉长力气。 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再去盛碗玉米浓汤，倒一杯水。 喝下半杯水清清口，连着来几筷子孜然馒头，外边焦脆，里边松软，蛋香由内而外，孜然给馒头增添了烧烤的香味，虽不是优质碳水，却是非常贴合他口味的主食。力量正在迅速回升中。 每一口都不是白吃的。 一口气吃了一半，推到一边，他还点了一碗饭，酱爆肉与尖椒牛柳与米饭最搭。端着饭碗，一筷子尖椒牛柳，一筷子饭，一筷子酱爆肉，一筷子饭，一筷子梅菜烧肉，一筷子饭，一碗饭很快消灭掉，再去盛一碗，把剩下的菜吃光，最后把半份孜然馒头解决掉。 小半碗玉米浓汤喝下去，头不晕了心不慌了，身上都是力气，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四个小时。 他这一天都靠早上六点半吃的那碗挂面，和中午来取外卖时拿的几粒糖撑着。 他们这行业的都差不多，饭点正是最忙的时候，太忙了顾不上。没办法，吃的时候总是在算钱。 假设花了半小时吃饭，半小时可能错过五个单子，一个单子三块钱就是十五块，吃饭最起码也要十五块，那其实这个时间段就亏了三十块。 一顿三十，两顿六十，一个月就是少赚一千八，算下来真心痛啊。所以好多人都是一天集中一个时间段吃一顿，那一顿就多吃些，补上一天没吃的量。 吃完程哥又去倒了一杯温水，歇个五分钟，戴上手套，去隔壁过桥米线店取个外卖单子，冲入寒夜中。 九点前再怎么喧闹的奇迹快餐店，九点后，都属于这个城市最忙碌的一群人。 郑明志也是早上吃了一个烧饼夹油条，到现在一点东西没吃。他打包了一份茄汁里脊和酸辣土豆丝。孜然馒头看上去好香，奢侈点，来一份。 那今天饭就少打包一盒，玉米浓汤一定要打包的，就因为这个，每天可以少买个汤。一共花费十三元，要分拣十八个单子。扫码时如身上割了一块肉。 他走路有些倾斜，朱春华天天见他，一眼就看出了异样：“小伙子，你的脚怎么了？” “干活时跑太快，摔了一跤。” “要不要紧啊？” 郑明志脚步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没事儿，不要紧，大叔，回去休息一晚就好了。”他左右手都拎着袋子，快到门口时将右手的袋子换到左边，推开玻璃门，“大叔再见。” “干活当心点。” “晓得。”右脚踩下台阶那一刻，脚上疼痛的筋络全都苏醒了。他还是不停下脚步，边走边缓。都下班了，回去就吃个饭，也没别的事，他就是停不下脚步。 十点结束营业，打扫完卫生，一家人才坐下来算下今天的总账。除去买菜钱，今天净赚一万二，店面首次营收超过一万。 朱春华和刘敏秀是相当开心的，11月8号开张，一月不到就能日收一万二，那如果以后每天都有这点，一个月就有三十万了，这在以前任何一个时间点都是不敢想的数字。 “爸妈，以后一万上下是常态，冲击一万五！”钱赚的多朱莉更有干劲，她脑袋里已经在盘算从哪里再多挣下几千块钱来了。 座位添不了，可以多做几个菜，再增加一百五十份外卖，来不及叫小时工，小时工就专门打包外卖。 “一万二就已经这么忙了，莉莉你自己也要当心身体。” “我会的，忙起来我就只负责烧菜了，打包可以找小时工，齐姐也出来盛菜。只要下午保证一小时休息时间，我就没问题。我就是担心老妈一直低头盛菜，颈椎受不了。” 朱春华马上想到：“盛菜收银我和你老妈换着来，你老妈三天我三天。” “这样好。”刘敏秀非常认同。 大致商量好后续安排，都十点半了。想给老家打个电话，这时候已经太晚了，但刘敏秀就特想给孩子们买点什么。 “给他们点份外卖，他们肯定高兴。”朱莉手机在家族群里发了条微信：睡了没？ 接着她手机在老妈眼前晃晃—— 超超：“还没睡，在背书。” 小叮当：“嗨老姐。” 一条信息都炸出来了。 再累想到家里龙凤胎，刘敏秀都能马上转化成笑脸，语音发过去：“老姐说给你们点外卖，想吃点什么？” 朱莉外卖软件切换到老家地址，边往下划边接上：“炸鸡，水饺，烧烤炸串，海鲜粥？” 文雯立马冲出房间，转身冲进超超房间：“超超你吃什么，我想吃昨天的水饺和老鸭汤，我们得统一。” “那我也吃水饺。” “好嘞，我马上跟老姐说。” 小叮当在群里回：“水饺和老鸭汤，就老爸昨天买的那家，那家也有炸鸡，我觉得也挺好吃的。” 朱莉回了个“ok”表情，转身问老爸昨天给他们买的哪家。朱春华报了店名。 “奶奶睡了吗？” “奶奶九点就进房间睡了。”文雯惦着脚尖走到奶奶房门口，听到了呼噜声，声音放轻：“我都听到呼噜声了。” 连锁店都关的晚，朱莉给他们各点了份水饺，还有老鸭粉丝汤和炸鸡块炸蘑菇。 电话那头龙凤胎乐坏了，文雯就赖在超超这儿不走了。她给超超介绍自己听的播客，专门讲西方美术史的。主持人会围绕一幅画讲一位画家再讲到那个时期整体的画画风格。 文雯对美术感兴趣主要是因为初中碰到了一位很好的老师。这位老师会带他们到校园各个角落去写生，观察一棵树，一片枯叶，还会教他们一些实用的画画技巧。她很喜欢。 不过从小到大也就碰到这么一位，其他老师都是对着美术教材念十分钟就让他们自修了。 超超对美术兴趣不大，他今晚要听个播客直播，还有五分钟开始，他分给了文雯一个耳机。 “好吧，听听看。”嘴上虽傲娇，还是陪超超一起听了，另一只耳朵竖起听外卖小哥的敲门声。 录音室内，吴鸣声喝了口水清嗓子，旁边“深夜之音”的主持人麦凯调试设备，“都老嘉宾了，还紧张？” “不紧张，吃太快了卡喉咙。” 录音室外，助理小熊在收拾一堆一次性打包盒子。特别好收拾，因为都吃光了。 第65章 龙凤胎并排坐在书桌前,吃着水饺听到了自己家店的名字。 老鸭汤从文雯的下巴漏下来，“超超，我没听错吧？” “我想是没有。” 他俩赶紧打电话给老姐，得知店里生意好还有这位歌手的功劳,挂了电话好感度乘以一千,更加竖起耳朵听了。这节目朱文超常听,他原本是冲着名校学霸分享经验听的。 吴鸣声的性格相当好,主持人聊什么话题他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回答的, 至于文超被老师区别对待的事, 刘敏秀还是知道了。没有一个妈妈知道孩子受委屈不心痛，现实却无计可施。老师有编制，根本拿她没办法，孩子转学要等这学期结束，现在撕破脸, 剩下的时间更不好过。 他们俩都商量好不要跟老大说, 店里生意已经够忙了。 她不能陷在那种情绪里,要振作,要有很多力量，要成为孩子们的靠山。她想了大半夜，超超为什么不和爸爸妈妈说。归根结底，他还是觉得和爸妈说了也解决不了问题，相隔太远了。 那段时间他们自己为了每天生存都够艰难了，没给到孩子足够信心，现在日子好起来, 她更要振作起来。 朱莉起来就看到妈妈在厨房煮面。 见老大起床,刘敏秀将面端出来，是榨菜肉丝面。肉丝放了很多,油花花热乎的汤贴着碗边来上一口，相当鲜，嗦几筷子面条，身体就暖和起来了。 朱莉吃完，挎上斜挎包出门，刘敏秀打扫卫生抹地。 寒风穿过身体，朱莉手脚拉伸几下，跑起来，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上三杯热拿铁，以不撒出来的速度再跑回家，风尘仆仆给爸妈带回两杯咖啡，再跑去店里骑三轮车到菜场。 今天的牛肉新鲜，好的牛肉贴近闻，闻不到肉腥味。多买些，加道洋葱炒牛肉。她自己也想吃了。 家里，刘敏秀干完家务，拿铁不太烫了，一口气喝下半杯。莉莉今早的咖啡买到她心坎上了，昨晚没休息好，她正怕自己一天撑不住。 她自己喝着咖啡，就想着要给老家娃娃们也买些咖啡，要贵的好咖啡，学习困了能提精神。朱春华正好起来，夫妻俩对着网上牌子研究半天，不知道哪个牌子好，买贵的应该没错。这边的家里也买一罐。 乔市老家，文超已起来背书一小时。昨晚听了学霸歌手分享的学习经验，几句话就将现实中常见风景转化为古文描述，文超对文言文有了新的认识，仿佛那些枯燥乏味的文章都有了落脚点，今早起来背文言文格外顺畅。 钱一花做了葱油饼于牛肉粉丝汤，喊他们吃饭。 牛肉顺着纹理切片，用老姜与少量芹菜汁腌。新鲜的牛肉加太多调味料都是浪费，还会破坏牛肉口感。蔬果汁 即可去腥，关键还可以软化牛肉。 炖好的五香豆干转到大电饭锅保温入味。 干煸成焦糖色的五花肉倒入腾出来的炖锅中，热水没过五花肉，盖上盖子炖煮。梅干菜铁锅中爆香。 直播间内刷屏的评论看的人眼花。 今天想去，有谁告诉我人多不多？ 在你问的时候，人家已经在赶去的路上，这就是差距。 貌似又出新菜了，一天都不敢错过，就怕老板出了什么新菜没吃到。 我也是我也是，见不得网上晒图自己没吃到，必须掌握第一手资讯。 铁子们，昨天的深夜之音听了没有，鸣鸣和主持人把我们这家快餐店一顿夸呀，我严重怀疑他俩是刚吃好饭播的。 我深夜之音骨灰级听众了，现在是2989期，从三百多期开始听的。结婚当天都没错过更新。 只希望今天还有茄汁里脊，呼唤呼唤老板，茄汁里脊能不能成为固定菜啊！ 附1。 附1。 去私信啊私信，这里留言马上就石沉大海了。 我其实特想吃那个鸡肉饼，只是现在好久没吃到这个菜了。十分想念。 周蕾将评论区划掉，你们最起码还有得吃，老娘只能自己动手。 洋葱切的她直流眼泪，平底锅加热后倒入橄榄油，超市买来的现成牛肉片倒进去翻炒几下，加入洋葱，黑胡椒与盐调味。 装入精致白色盘中。 朱莉将爆炒完的洋葱炒牛肉倒入方盘中，空气中所有的味道都被洋葱代替。与牛肉的组合，未加一滴牛奶却夹杂着奶香味。 随着朱莉最后一个菜接近尾声，朱春华已经将炖汤都端出来放到相应位置，刘敏秀把展菜台的所有荤菜半荤全素都归好位，齐豫已经开始处理外卖订单。 又多了些陌生面孔。 赵大爷抱起孙子：“来，看看吃啥？” “昨天的全都要！这个，这个，这个……”小男孩指着红烧大排，茄汁里脊，白斩鸡，番茄炒蛋，油炸藕盒，五香豆干。 “好！爷爷都给你买！” 赵大爷一家是真正把十一个荤菜都点了个遍，五岁孙子也是个小劳力，他拎自己这份，手臂微微抬高，小心翼翼。 张彩华，女儿，外孙女齐上阵，一家三口打包六份，今天在明珠小区吃。 赵梦紧张的直咽口水，埃利诺比她来的还早。截至十点半的数据，她的视频点赞数是3.8万，对方4.0万，两千的差距才更令她着急。 前面埃利诺一人拿了两个餐盘，有炒米线，梅菜烧肉，干煸鱼块，洋葱炒牛肉，外婆菜炒蛋，地三鲜，炒包菜，凉拌海带丝和肉丸子汤。 这时座位已坐了大半，赵梦更加焦急了。 埃利诺刚刚坐下，就有人来找她合影，赵梦深呼吸一口转身，受刺激。 好不容易轮到却没有座位了，再等几分钟肯定有座位，但是她想打包回去吃了。一整个晚上加上上午半天都盯着点赞数评论数粉丝数，再听到对方博主侃侃而谈，她快神经衰弱了，现在只想一个人清静点吃。 赵梦走后，后面好几位人人拿着一个滑板。 戴乐与朋友们是“深夜之音”的忠实听众，昨晚深夜正是最饿的时候，听到主持人和嘉宾的描述，一搜发现这家店离他们玩滑板的场地不算远，六七站地铁的距离，便相约过来了。 什么炒米线，茄汁里脊，梅菜烧肉都点上，可惜没有孜然馒头。 七个人没等多久，就有一张四人桌空出来，另外三人见缝插针，哪里走了一个就去坐下，并不觉得分开吃不好。 小糖糖由奶奶牵着小手来了，人太多，按老人家的说法细菌多，打包回家吃。 奶奶随身戴着儿童口罩，那口罩往她两耳朵上一挂，口鼻遮的很严实，两颊肉肉被挤到了口罩外面。她今天穿着灰色羊羔绒外套，斜挎一个粉色兔子小包，头上两个小揪揪，碎发用五颜六色的发夹夹着。 一个可爱的小娃娃像大人似的排在队伍中间。 惹得周围小姑娘纷纷蹲下想跟她合照。 小糖很有原则，“姐姐你也很漂亮，但妈妈说了不能随便和陌生人拍照。” 姐姐们就更爱这个有原则的小朋友了，收好手机，和她聊些童言童语。 轮到小糖，奶奶抱她起来，她点菜下决心很快，“姐姐，红红的肉，大排，豆腐干，青菜，肉丸子汤。”她很知道自己重量的，点完菜就小身子扭扭，要从奶奶怀里下来了。 埃利诺还是坐昨天老位置，带着枣香与中药香的红糖水滋润贝齿，连喝几口，口腔食管和胃都仿佛得到了净化。 她早饭没吃，拍了三个多月，吃了三个多月，已经很有经验了。要等到肚子很饿的时候吃，吃起来最香，拍出来最有效果。 但最饿的时候猛吃反而吃不了多少，要循序渐进，先吃些温和的，给胃一个接受过程。红枣当归汤中的一个鸡蛋吃完，再吃些干锅花菜，凉拌海带丝，洋葱炒牛肉。 “我得有三年没吃洋葱大蒜葱这类的东西了，上班的时候不敢吃，怕熏着客户。人家一身香奈儿迪奥香水味，前调青柠，后调麝香，我全身上下到头发梢都是洋葱味。”她说着自己都笑了，摇摇头，“不合适，单子都跑了。现在好了，洋葱大葱随便吃。” 爆炒的洋葱甘甜咸香，口感在清脆与酥软之间，牛肉被洋葱提味后奶香味更加浓郁。不拌饭可惜了。 “这牛肉有奶香味，相当好的牛肉，十一块钱一份，很良心了。洋葱炒牛肉炒鸡蛋，炒什么都好吃，生吃也很脆甜。” 小半碗饭解决掉，再吃些口味重的。尖椒牛柳与啤酒鸭都带着点辣味，“不能吃辣的也可以试试，这个辣度很温和。” 出租房内，赵梦将饭盒摆好，相机架好。摆饭盒的过程，赵梦静下心来，她突然想通了，虽然他们粉丝数差不多，都拍奇迹快餐店的盒饭，但每个人特色不一样。 要是她也照着埃利诺的视频风格来，那不就成两个相同账号了嘛，短视频要的就是独一无二，保留自己特色才是最重要的。 这么一想，不再焦虑地心砰砰直跳了。 又差点被数据裹挟，修炼成大V还任重道远。 昨天与今天的茄汁里脊炒米线口味都不一样，昨天都没心情去仔细品尝。嘴里吃着饭菜，想的都是数据和自己为什么想不出那么多话。 米线松软，每一根都裹着蛋香，包菜丝与豆芽丰富口感，没这两样光吃米线就显得太单调了。 炒米线吃的停不下来，只好抽空塞几根茄汁里脊，简直是快乐两件套。分不下心去吃其他的。等反应过来，一盒子炒米线就吃完了，幸好还买了个杂粮馒头。 洋葱表面臭，挡不住它内里香甜，也给牛肉增添了一丝风味，用馒头接着，以防汤汁滴落，吃掉半个馒头再去吃酸菜猪肉炖粉条，浓郁地酸菜可以抵消掉洋葱的余味，剩下半个馒头轻松解决。 哪怕是在吃的这会儿功夫，赵梦的视频点赞数和评论数都在不断增长。埃利诺的同样。通过他们知道这家店的，吃完也要上传一张照片。 一个中午时间，吴鸣声和沈前程的微博评论区又多了好多美食照片。 沉前程馋的都无法专心编试卷，下午再怎么忙都得去打包一份了。 第66章 休息时间, 朱莉点开自己的短视频账号，已有二十三万粉丝。 她的账号只发了三个视频，多数人都在最新的视频，也就是开张当天拍的视频下面留言,她粗略浏览了下,多是问她做法和让她做一些返场菜的。 鸡肉饼, 梅菜扣肉, 腐乳烧肉, 雪菜炒鸡, 宫保鸡丁，梅干菜油爆虾，香芋扣肉之类的，朱莉在备忘录里记下。 还有些夸店面卫生和食材新鲜的，如果这个都要被当成优点来夸,只能说明这个世界的用餐环境已恶劣到极点。他们那儿所有餐馆都是这个标准,即使味道有参差,卫生标准是没有理由有参差的。 有也只有一个原因, 店老板没把自己放在与顾客对等的位置，而是比较高一点的位置。层层借口剥下来，只有这个原因。 她划下去，还有一些说她长相的，一律略过。朱莉心想，我自己天天照镜子，看着挺顺眼的。 十分钟过后, 她便退出界面了, 再去看看王姐的视频。 朱莉去翻王琴的视频，下面评论一片戾气,说什么的都有。说她利用店主流量给自己行方便，说她厚脸皮拿别人的店来拍视频。 王琴正坐在高脚桌边，她划动评论区，眉心拧出一条深深的线。 便回复道：“王姐在进我们店之前就在拍视频，不存在利用店里流量一说。” 在说她厚脸皮的下面也回复：“帮王姐拿手机的人就是我，我们店的桌子都没你脸皮厚。” 这两天涨粉是挺快的，但有些话实在太难听了，她活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嘴巴那么恶毒的人。面对这么多的质疑和谩骂，王琴有些退缩了。 “小朱，你别帮我回复了，小心挨骂。大不了我这段时间不更新了，过一段时间再说。” 朱莉从厨房拿出她常用的清洁剂，“王姐，不能被这些人打倒，擦玻璃的视频点赞数最多，你再拍一个，照常更新。” “小朱，咱说实话，你真不介意我拍吧？” “百分之百不介意。” 刘敏秀和朱春华也鼓励她，给她信心。 王琴也想通了，我拍视频分享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方法，店里老板都不介意，干嘛在意评论区里的三言两语。拎起她的清洁剂和抹布，说拍就拍，她还要把这玻璃擦得更亮堂，更透明！ 下午的玻璃门更亮堂，撞到了仨脑门儿，砰——砰——砰—— 朱莉不得不贴张字条——此处玻璃门，小心撞头。 大把的豆芽往铁锅里塞，一阵勾火席卷之后，豆芽服服帖帖，朱莉将豆芽倒出。 灶台上的流水洗锅降温，换炒土豆丝。 朱莉身后，刘敏秀将一个个方盘里的菜端到展菜台，朱春华将一个个盛汤的圆桶拎到展菜台，齐豫已经开始打包。 朱莉将热乎乎的馒头倒出，随即端到收银台旁，提早十分钟，四点四十开始营业。 “砰”一声，赵大爷脑门撞到了玻璃门上，赵大爷捂头。 孙子惊吓住，连忙大喊：“爷爷你没事吧？” “爷爷没事。”赵大爷虽捂头，脚步不带一点停顿。孙子小跑跟上爷爷步伐，“爷爷你真没事吧？” “真没事。” “爷爷你手放下让我看看，有没有撞出大包。”孙子边小跑边跳脚，“让我看看爷爷。” 赵大爷直接拦腰把小孙子扛起，“买完回家再看。” 赵大妈觉得老伴真丢人。 后面老邻居们羡慕赵大爷好身体，“老赵今年F区乒乓球又要拿第一了。” 多数大爷大妈都打包回家，单大爷单大妈今儿在这里吃，电话里已经跟孙子孙女说好了，帮他们占着座，他俩来要自己点。 高朗特意定了四点半的闹钟，过来时只能排到第三十多个的位置。 白承飞与室友定了四点半的闹钟，结果他本人出门前找不到长裤了，七八度天气穿条短裤出来要被别人当成傻子的，耽误了一些时间，跑步过来排到了五十多个的位置。 “有点像下完课赶去食堂。”白承飞对室友说。 “要没有这家店，我都想搬回母校附近，找学弟办张校园卡了。” 林桦林琪剪完头发过来，只能排到门口了。她俩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排队。林琪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传到他们店主群里，群里马上跳出一张照片，并配语音：“你们来晚了，我都打包完开车回家了。” 群里另外语音发过来：“现在赶过来还来得及吗，我在德胡路上，堵车啊，孩子非要看熊大熊二，我都看睡着了。” 林琪看了眼后面还有好几十人，语音回过去：“悬。你要么二十分钟内赶到，不保证后面人越排越多。” 林桦用妹妹的手机发语音：“要吃的话，我们给你们打包一份。” 那边马上回复“鞠躬”姿势——拜托了。 赵梦在队伍后排，她往前望望，怎么没见到埃利诺，是不来了还是已经打包好回去了？ 成凯在队伍最后面，她老婆生啦！ 六斤六两的大胖闺女，一想起上次在这儿遇到的大胖娃娃，以后日子想想都是美滋滋。他要把女儿也喂成这样的大胖娃娃。 不过把女儿喂养成大胖娃娃前，先把老婆喂养成大胖媳妇儿。 成凯都感觉自己来晚了，那么□□到他会不会很多菜没有了？怎么办怎么办？大胖媳妇儿要吃梅菜烧肉，买不到梅菜烧肉怎么办？ 他的心砰砰直跳，只稍亚于在产房外听医生出来抱是臭小子还是大胖娃娃的紧张心情。 后面是戴乐和他们这一群滑板队友们，少了一位，又多了三位。少的那一位据他本人所说是“吃太多，做踢翻时身体太重降落太快，脚没踩平滑了一跤。” 但是人家觉得这得好好养养，托队友一定要带碗红枣当归汤回去。 轮到高朗，“阿姨，在这儿吃，一份梅菜烧肉，一份茄汁里脊，白斩鸡，清蒸带鱼，家烧豆腐，谢谢。” 轮到白承飞，“阿姨，我在这儿吃，酸菜猪肉炖粉条，红烧大排，干煸鱼块，炒豆芽。” 轮到林桦林琪，“阿姨晚上好，我们在这儿吃，酸菜猪肉炖粉条两份，白炸鸡两份，油炸藕盒也两份，家烧豆腐，尖椒牛柳，洋葱炒牛肉，炒豆芽各一份。” “阿姨，我们还有两份是打包的。” 朱莉这边则完全负责打包，轮到赵梦，“hello朱莉，我打包。” “两份吗？今天需要给小惠带吗？” “要的要的，你都记着呢。”赵梦怕耽误后面人的时间，赶紧说：“梅菜烧肉……” 随着前面一个个都点梅菜烧肉，成凯的视线就没从这道菜上离开过，怎么都点这个菜？别的那么多菜你们都可以点，就这个给我留两份就好！没人听到他心中无声的呐喊咆哮。 最后一份被人打包走了，他快无法呼吸了，急的后背出了一身细密的汗。 只见眼前老板无情地撤掉放梅菜烧肉和白斩鸡的方盘，消失在眼前。 他全身无力，脖子耷拉着，对不起媳妇儿，对不起大胖闺女，一分半钟后…… 一盘满满的梅菜烧肉出现在视线内，一股喷香的梅菜与油脂倾力合作下激发出来的香味钻入鼻尖，成凯的眼珠子慢慢睁大，开始发出希望的光芒。 好不容易轮到他，“老板，我打包，六份梅菜烧肉，六份白斩鸡，六份啤酒鸭，六份地三鲜，六份干煸鱼块，六份茄汁里脊，六份家烧豆腐，六份炒包菜，十片五香豆干。哦还有，红枣当归汤两份，再两份肉丸子汤，两份白菜木耳粉丝汤。” 旁边人都看了他一眼，朱莉也看了他一眼，成凯主动解释，“我老婆生了，我爸妈还有老丈人丈母娘都在，可不是得六份。” 朱莉抬眼的本意只是想向他确认下是不是六份，有没有报错，人家把什么都说了，老婆生了，确实是极度高兴且兴奋的事，嘴角都压不住了，这又是老顾客，她也很爽快，“恭喜恭喜啊，两份红枣当归汤我送。” 成凯完全没想到，真的完全想不到。 他和媳妇儿华漂多年，是定居华市第一代，辛苦拼搏买房，生活在一个人与人见面，张口闭口就谈利益，绝对不能让自己吃亏的环境，早就习惯什么东西都明码标价。老板这红枣当归汤送的他猝不及防。 感谢还没来得及说出，朱莉就和老爸打了招呼，这两份红枣当归汤免费。 成凯连声说谢谢，“我回去就跟我媳妇儿说。” “孩子几斤几两啊？”一旁忙着盛菜的刘敏秀插了一句。 成凯的嘴角一直往上扬着：“六斤六两的小女孩儿。” “再打六折，我们也凑个六，六六大顺。”刘敏秀开口。 “还是老妈想得周到。”朱莉笑颜。 一旁朱春华早就听见了，也不用再说一遍。队伍里没有人提出疑义，人家孩子刚出生，老板打折合情合理。难道还跟个刚来世上半天的小娃娃争。 成凯结完账，两手拎着沉甸甸的打包袋子，由于太过高兴，高兴地忘了看路，“砰”一声，撞在了玻璃门上。 红着耳根拉开玻璃门，快步离去。 后面的滑板少年们一人打包一份，就戴乐打包了两份。他们不靠量吸引人，靠酷酷的外表。 戴乐戴的是克莱因蓝的毛线帽，上身黑色最常规款的棉服，乍看正统帅哥的颜值中带点潮流，下身红黑图案嘻哈裤，仔细看，嘻哈少年长了一张正统帅哥的脸。 后面一溜少年，虽不及最前面这位长得正统帅气，也各有特色，就最后面那个大花臂有些吓人。排他们后边，以及左边的小姑娘们时不时往右边瞥一瞥，尽量做到不直勾勾的情况下欣赏到酷颜。 F属于华市比较偏僻的位置，最多的是风尘仆仆的赶路人，一般这样的少年很少见到，看一眼少一眼。 好几个还都是未出校门的女生，因为偶像周末一定要来打个卡，这些打扮在他们心里还是有一点神秘性的。 餐厅内，四人座坐满，两边靠墙的高脚桌也已都坐满，不介意的就拿了个塑料凳和人拼桌。 点完餐等座位的有五人，只能和后面排队的人说抱歉，“你们可以等会儿再打菜，以免菜凉掉。”真的想吃的自然愿意等下去，也有改排到打包那一列去的，当然还有人不想排的，出门换了一家。 隔壁过桥米线店老板娘见几位顾客朝他们店过来，很是高兴。 高朗坐在高脚桌这一边，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吃到这里的饭菜了，想念的不行，中午睡过头了，从下午起一直盯着闹钟，平均每十分钟看一下手机。 不过忙也有忙的好处，点菜不用纠结，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茄汁里脊家烧豆腐清蒸带鱼是新菜，梅菜烧肉好久没吃了。 番茄红的里脊一看就把食欲都勾起来了，他现在中午也偶尔点份贵一点的便当，也有这种茄汁里脊，十八元一份，不算难吃也不算好吃，也就是吃了没留下啥印象。 首先就夹了一块茄汁里脊尝尝，酸甜香，里面的里脊肉实实在在，经过油炸后是真的香，用番茄酱调的酸辣汁是他最喜欢的，那种用生抽和醋调的比不上这个。而且这个酸甜味调和的相当和他胃口。 也就是吃的时候不会想到酸甜味，这味道和里面的肉融为了一体，第一道菜就令他胃口打开，连着吃了三块茄汁里脊，酸酸甜甜加上油炸的味道，与米饭实在是太配了，连米饭都多了些滋味。 家烧豆腐也相当称他心意，豆腐块很厚实，越厚实豆香味就越浓，加上青红椒提味，这才是一道真真正正无可替代的家常菜。 亲爱的带鱼，除了在这儿能吃到鱼外，别的地方还真没有吃到过。不对，前天和客户见面吃的东星斑，但因为一心在案子上，也没有心思去尝这个味道，客户请客，他也不好表现的多么土包子，要称得上身上的那一身西装，浅尝辄止。 吃得一点不爽，不去吃健胃消食片就不错了。 哪像这儿，自己付钱自己吃一整份，也没人打扰。两边骨头去掉，中间全是肥肥的鲜嫩的鱼肉，上面有一些姜丝，带鱼蒸出来的那汤里就带着特别鲜的老姜味。 清蒸带鱼真的不需要多少装饰，老姜与蒸鱼豉油作为调味足矣。 梅菜烧肉与白斩鸡都是老伙计，闭眼吃，怎么吃都吃不腻。菜还没过半，一碗饭已经吃完了，再去盛一碗。回来喝口白菜粉丝汤顺顺口，继续。 明天又吃不到了，万恶的周一。 白承飞与室友低落的心情全靠面前这一桌饭菜撑着，明天又要加入到上班大军中。一月一万五的工资，嗨，啥时候能买到华市的房呀。 这个城市哪哪儿对他们都不友善，只有在奇迹快餐店大家都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他家的菜贵，只是多点几个菜少点几个菜罢了。 快餐吃起来很快，排队的人也不需要等太久，一轮一轮下来还是很快的。 王琴在这时候最忙了，因为客人走了她就得抹桌子，餐厅对每张餐桌的卫生要求很高，她自己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 突然有人盯着她看了两眼，出声道：“你是不是那个拍视频的，叫，叫什么来着。” 中年妇女对面她老公提醒她：“王琴是哇？”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们家打扫都是照着你那些视频的说明来的，确实有用，真的有用，你不发那些视频，好多我想都想不出来。染上洗头膏的衣服怎么洗，被套怎么套方便，还有清洗油烟机用什么牌子的清洁剂，玻璃窗怎么擦，都是照着你说的买的。” 忙了一天，就为听到这一句话，值了。以后网友再怎么骂她说她误会她都无所谓了。 王琴干活更卖力，她要把这里所有餐桌都擦得干干净净。 八点半以后，又是朱莉和爸妈三人熬着，由于这两天人多，暂且不轮班了。九点过后，穿着各式各样外卖制服快递制服及其他工作制服的人才有时间进来吃饭了。 朱莉炒了些热乎的新鲜菜出来。 又是“砰”的一声，沉前程捂住脑袋。 第67章 沉前程一人在玻璃门外弓着身捂住头,门内时间霎时定住。 两秒后，朱莉赶紧跑去开门，“不好意思抱歉抱歉，您还……好吧？”在座其他食客低头继续吃饭。 沉前程进门来,放下手,痛也尽量忍着,他挤出不麻的半边脸微笑：“你们这玻璃擦得很干净。” “做餐饮嘛, 卫生第一, 明天我一定在玻璃门上贴个小心撞头。” “是要贴的, 得贴。”沉前程还是忍不住揉了下脑袋。 “沈老师在这儿吃还是打包？”朱莉就走在他后面，刚说出口，沉前程就惊讶回头，“你认识我？” 朱莉犹如对财神爷一样的微笑，眼睛与眉毛都弯成一条弧线, “您前天上热搜,我们店也跟着沾了光。” “那是你们店本来就味道好。”听对方这么说,沉前程也不觉得是自己的功劳。他这人心非常平的。自己只是照常录课程,出试卷，发微博，要说功劳也是广大学生朋友们。 包菜与土豆丝上冒着热气，一看就是新炒的，不是重新加热的，没想到他这么晚来，还能吃到现炒的菜。打字没说出口,当作是喘了口气, “在这儿吃。” 展菜台那边，刘敏秀已经拿起了碟子, “沈老师要吃点什么？” 这位阿姨也叫自己沈老师，沉前程愧不敢当，“阿姨叫我小沈就行，我要一份……”沉前程看了眼菜，“酸菜猪肉炖粉条，尖椒牛柳，茄汁里脊，酸辣土豆丝和炒包菜。” 结账时，朱莉一家热情的要给他打六折，怕沈老师拒绝，她补道：“今天有一老顾客太太生了，急匆匆来买盒饭，我们店里也给他打了六折，还送两份红枣当归汤呢。” 朱春华那收银机器“滴”的时候就是按六折算的，沉前程道谢，找了张四人座坐下。 哎呀，他摸了一把刚刚被撞的脑门，现在已经不怎么痛了，就是出汗了。他是社恐，隐藏型社恐。 在他动筷间的功夫，朱莉走到每位顾客旁边发了张店里的名片，各位都见过不只一面，哪好只给一人打折。 “大哥，名片您收着，下次带家人来我们店打六折。” “大姐给您，没有期限的，任何时候来都行。” “大叔，有空带家人孩子过来吃，名片给我爸看下就知道了，我们店不会搞什么优惠活动，就没印券，都是实实在在常年不变的价格，只能给您一张名片了。” 朱莉还给了沉前程一张，“沈老师常来吃啊。” 这就搞得沉前程这个隐形社恐的心理负担又加重了。另外吃饭的大哥们都高高兴兴收下，程哥将名片塞到手机保护壳的夹层中间，老婆闺女寒假过来就可以用上了。 沉前程将卡片放好就低头吃饭了，酸汤顺着粉条嗦上来，哈，熟悉的滋味。五花肉瘦肉焦焦的，真的很香。他将酸汤倒点进饭碗里，米饭更有滋有味了。 尖椒牛柳，他最爱吃尖椒，有辣椒香，且完全在承受范围内的辣，不会麻嘴，也不会对胃造成负担，他端起饭碗一块接一块吃着，边就着酸汤饭。 每一片包菜都被亮油包裹着，边缘带些焦，炒到这种程度的包菜最好吃，没有点焦都不够味。这菜看上去油多，就着饭吃一点不油。不得不让沉前程想起昨天吃的猪脚饭了。 一个感觉在正经吃一顿饭，一个感觉是为了不让自己饿死。饭很快没了，沉前程起身盛饭，就站在收银台这儿的朱春华很快招呼一声，“沈老师盛饭啊？” 沉前程连连应着，面带浅浅笑容：“是是。” 程哥他们吃完起身挥手：“老板走了啊。” “欸，明天见。” “明天见。” 一家三口不约而同回他们。 这回要从茄汁里脊开始发力了，酸甜茄汁一口梦回大学，油炸的脆皮与里脊之间没有任何空隙，茄汁与脆皮也紧紧贴着，每一口都是实心的满足。 土豆丝酸辣麻香，不是同一种酸，又是不同体验了，这也是家常菜的典型代表。 下午出试卷耗掉的脑细胞正在迅速成倍的补充回来。 最后菜吃光，饭吃光，白菜木耳粉丝清清口，汤清淡的他甚至能尝到白菜木耳的原味，整到汤只有油豆泡里的一丁点油水。一丁点，不多不少刚刚好。他妈说过，炒菜用的油好，吃到嘴里胃里都是舒服的。 幸好同学们跟风吃的是这家呀，否则是家别的店，爆出来用的油不好，菜不新鲜，他就有口说不清了。 还想拍张照片的，结果都吃完了。 “小心玻璃门沈老师。”朱莉提醒。 “欸，好嘞好嘞。”隐形社恐头上又是一层汗。 他戴上口罩往地铁站走，应该还能赶上末班，能省下好几十，路上正好回同学们的私信。 朱莉看了眼时间，九点半，在家族群里问：“请问先生女士，今天需要加餐吗？” 一个短信炸出了弟弟妹妹。 “需要。” “需要。” 因为此时，乔市，朱文雯与朱文超正在客厅放零食的箱子前相遇。 “吃什么？” “海鲜粥。”文雯抬头问超超，“你想吃什么，我想吃海鲜粥，烧烤也行。” 朱文超：“那我也海鲜粥吧。”他回过去。 朱莉发过来：“可以点两家店的，没关系。”弟弟又开始迁就了，朱莉一听这口气就不对。 朱文超犹豫了下，“我还是想吃昨天那家饺子。” 钱一花睡了一觉都醒了，她就觉得眼前一亮一亮的，睁眼发现是手机，她现在认识“微信”两字了，家里人的名字也认识，还会用微信语音，虽然不太熟练，这得看运气。 她脑袋里回忆着步骤，先点长方形这个框框，点进去之后点下面这个长条形的框框，左边有三撇，再按什么来着，哦，再按下面这个话筒。 可以说话了。 “莉莉现在店里还忙不忙？” 这一下，两小只直接赤脚蹦到了奶奶房里，奶奶会用语音了，他们一家人现在都能在群里聊天了，这也太高级了吧！ 钱一花看他们两个都光着脚，条件反射地掀开被子，“这么冷的天，脚要冻坏了。” 龙凤胎一人一边，脚伸到被子里捂着，文雯兴奋说道：“奶奶，老姐说买夜宵，你吃什么，我想吃海鲜粥。” 朱莉那边已经发来了视频聊天，文雯帮奶奶手机点开视频，与此同时，自己的电子手表也通过了视频聊天，超超并不想说她这行为有点多此一举，他挪位到奶奶这边，帮奶奶调整镜头对准脸。 朱莉举着手机，左右两边站着老爸老妈。 朱春华：“妈，你还没睡啊？” “我一觉都睡醒了，感觉眼前一亮一亮的，睁开眼发现是手机，也想和你们聊聊天。” 朱莉：“奶奶，那你还睡吗，还是和他们一起吃点夜宵，我们老家附近有海鲜粥，烧烤，饺子，馄饨，老鸭粉丝汤都有的。文雯海鲜粥，超超吃饺子，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镜头里店里还亮亮堂堂的，钱一花也睡不着了，她不饿，都刷好牙浸上假牙了，但还是说要一碗海鲜粥。 有人进来，朱莉拍老妈给顾客打包，接着又去拍老爸捯饬那收银机。 奶奶也喝海鲜粥，超超就动摇了，“那我也海鲜粥吧。” “行，三份海鲜粥，三个鸡蛋饼，两份牛肉大葱馅饺子，一份煎一份汤的，吃不完明天当早饭。相信你们能吃完的。” 点完餐，龙凤胎疯了，当然文雯表里如一的疯，超超表面笑的含蓄，内心澎湃，钱一花见他们两个高兴心里也高兴。 文雯摁下遥控看电视，等外卖，幸好作业已经做完了，爽啊！ 他们很照顾奶奶的，调到奶奶喜欢看的家长里短老娘舅调解节目。老人家养老金存款不翼而飞，原来是儿媳妇偷偷拿了给儿子交房子首付。 奇迹快餐店里，卖完最后一份快餐，朱莉已经把后厨都打扫好了，只需洗几个方盘。朱莉和爸妈关了店也要去吃海鲜粥。 店在明珠小区外面，一家通宵营业的海鲜大排档。 点了三份海鲜砂锅粥，老板八份砂锅粥同时煮，滚烫的蒸汽往上涌。寒冷的街道，只有他的摊位上热气腾腾。老板的米都是提前泡好的，煮起来快，瑶柱先放，米粒开花，蛏子鲜虾下锅，两只手当八只手用，每个砂锅轮换着不停搅拌，防止粘锅。 朱莉点的三份另加了生蚝。 店内小，外面宽敞，大家都坐在外面，朱莉和爸妈找了张空着的小桌子旁坐着，等待老板将三份砂锅粥端过来。 文雯他们那份到的早些，一口没喝等着，先吃鸡蛋饼和饺子。 鸡蛋饼加了薄脆，里脊，土豆丝，生菜和肉松，加的东西不多，饼皮松松软软，文雯相当满意，“学校外面的小摊上没有加肉松的，我觉得已经够好吃了，没想到加了肉丝味道完全升级了。” 超超低头水饺和鸡蛋饼轮换着吃，不发言，吃得很香。 钱一花是第一次吃这种鸡蛋饼，细数里面加了什么，家里也可以给他们做。 孩子们吃了，刘敏秀就感觉自己也吃到了鸡蛋饼和饺子一样，“慢点吃，唉哟看超超高兴的，眼睛都看不见了，饺子好吃还是鸡蛋饼好吃？”视频另一边抢着回答。 朱春华见老娘和小崽子们吃得高兴，喝口茶水，幸福的时刻不用说话，只需静静看着就行了。 老板将三份热气腾腾的砂锅海鲜粥端过来，粥里仍咕噜咕噜冒着泡。 辣椒酱瓶当手机支架，镜头内镜头外各三人，每人一碗海鲜粥，舀上一勺来，“干粥！” 太烫了，吹吹才能喝。 第68章 两边的粥原材料不一样,朱莉他们这边是瑶柱蛏子鲜虾生蚝，文雯细数着自己这份：“有鱼片，虾，蛏子,奶奶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奶奶就更不知道了。”钱一花说。 “瑶柱。”朱莉看着镜头解答,一拍大腿, “我和老妈上次在农产品展销会还买了一盒这个呢,都忘记了。” 刘敏秀也记起来了。 “明天店里也做海鲜粥。” 文雯嘴巴瘪瘪的, “呜呜, 我也想吃。” “还有几天来着……”一家人开始算离过年还有几天了，寒假一般是过年前一星期放。 1月21号过年，那么寒假差不多1月13号放。文雯掰着手指，像个算命先生，“还有八十五天,啊……”她垂下脑袋。 “你可以减掉一个月四个周末。”超超提醒。 那就是去掉二十二天, 加上元旦三天, 一共二十五天, 也就是还要上六十天学。 “好吧，再熬一熬吧。”文雯就低头喝粥了，砸吧一下，哈，真鲜呐。 鱼片都没有刺，可以放心吃，鲜虾大个儿,虾肉厚实,蛏子的盖子文雯和超超奶奶还要抿一抿。钱一花又学到了，孩子们喜欢吃家里也可以给他们做。 寒风吹着,砂锅粥表面一层可以入口了，朱莉“嗦”一下，把整个生蚝嗦了进去，呼，烫死她了！手扇舌头顶个毛用！刘敏秀赶紧把自己这杯有些凉的茶给她喝了。 “哈哈哈哈老姐你慢点喝呀。” “莉啊，舌头烫麻了吧？” 鲜香的粥温和着胃。 这个视频通话通了有三十七分钟。 晚上回去算了下今天进账，除去菜钱，进账13996 ，离目标就差一万了。 周一一早，气温又下降两度，风里夹着淅淅沥沥的雨滴，伞是撑不住的，只能任由雨滴打在脸上。 五点半的清晨，三家便利店二十四小时亮着灯，两家早餐店也在忙碌着，老板架着油锅炸油条，麻球，老板娘把洗过碗碟的热水倒进下水道里。里面豆浆机的声音震的耳朵痒。 朱莉跑步去买上三杯拿铁，送回家再跑出来，手脚运动开了，全身热乎了。里面也就一件棉毛衫，一件长袖，摇粒绒风衣替她挡住了大部分寒风。 水产摊老板捞上一网兜基围虾，“你看都活蹦乱跳的，刚运过来，卖别人三十五，卖你二十九，不赚钱。” 朱莉买了四斤，还买了两兜子的草鱼和带鱼。 八点后直播间连上，周一肯定不如周末生意多，要想不减少收入，先暂时加一百份外卖。 十八万人在线观看朱莉杀鱼。只见她左手掐住鱼头，刀片在尾部开一刀，上面一半鱼片很顺滑地就片下来了，再翻面，又一半鱼片顺滑地片下来，一条草鱼只剩下鱼头和鱼骨，没有一刀是多余的。 评论区哗哗哗闪过：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 我抄起电瓶车钥匙就去买草鱼。 现在坐火车来吃还来得及吗？ 我就在火车上欸，本来就打算来华市玩一玩的，正好去这家吃一下。 炒完糖色的五花肉入炖锅，整罐子红油腐乳倒进去，圆勺捞起一点热汤来，将贴着罐子的部分捣一捣倒进去，一点也不浪费。 三罐啤酒倒入大铁锅中，没过鸭肉，细密的啤酒泡泡很快染上了老抽色，咕嘟咕嘟，小麦的发酵香弥漫在厨房，放入炖锅继续炖。 两个大号奶白色砂锅首次在厨房拥有自己位置，泡了半小时的大米分两半倒入砂锅中，一比九的比例煮开。十分钟后放瑶柱。瑶柱一加，海洋味道就出来了。 待大米煮开花，鲜虾和鱼片倒进去，这两样熟得快，筷子搅一搅，在滚烫的粥里翻腾几下，出来的鲜虾已被烫熟躬弯着背，鱼片呈奶白色。 蛋黄放进去搅匀，白粥在一遍遍翻搅中迅速呈金黄色，撒上芹菜末，关火焖五分钟。 两大砂锅的量正好倒满一个方盘，冒上来的热气真烫人。 店外那雨一直淅淅沥沥夹在风中，也不下个痛快，这种风吹到身上都是潮的，更冷了。外卖小哥换上了方便骑车的套装雨衣，进门来都忍不住搓手。 今儿大爷大妈不准备打包回家了，孩子们都回去了，出来吃就是来透透新鲜空气的。 海鲜粥，家里不常做，必须尝尝，米饭就换成了海鲜粥。单大妈把杂粮馒头一分为二，两人一个。赵大爷不行，还得是扎扎实实的米饭，粥就从老伴那儿讨两口来喝喝。 周小惠终于迎来自己的两天假期，排在队伍中间，吴楠与李梦排在进门的位置，成凯就排在她们后面，转动着钥匙圈，今天还不算后面。 同样的堂吃一队，打包一队，中午的队伍没长到排到贴近马路的台阶那儿，比昨天人少些，朱莉和老妈盛菜游刃有余。盛完菜等待的人超过五个了，就让人家稍等下。 在座的就不会因为拿着餐盘等待的人多，而产生紧迫感。 周小惠坐在高脚桌边，吹一吹，喝下一口海鲜粥，滋味怎一个鲜字了得。大海的鲜咸香，鸡蛋香，都在这碗粥里了。 从没在粥里吃到过大片的鱼片，鲜香的鱼片随着粥滑入口腔，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鲜嫩的鱼肉，不用担心鱼刺。 她环顾餐厅一周，久违了的环境。 上次在这儿吃时，心里还有些慌，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儿，没有一技之长，除了做销售还能干什么。现在心里有百分之五的底吧。起码进入一个摄影棚，布景打光这些都知道了， ps技术也有进步，接下来大部分时间都得花在构图上。 虾肉紧实，要不是虾壳太硬，都不舍得吐掉。一粒一粒圆圆的不知道是什么，吃着也很有嚼劲。半碗粥喝下，治愈了一周的忙碌和些许不安。 吴楠拍下照片，餐盘上是海鲜粥，腐乳烧肉，茄汁里脊与炒青菜。不得不说，朱莉把颜色调到了她的调色盘调不出来的程度。 走过来冻的瑟瑟发抖，喝几口海鲜粥就暖和了。海鲜粥是鲜和香，咸味只有一些，搭配上一口腐乳烧肉，味道完全对了。 她决定晚上插画就单独画这两个菜。 李梦被剧本折磨的肠胃不舒服，但这个不舒服不是生病，而是写的不顺畅时出现发的一种生理性反应，仿佛自己的身体逆运转一样。她已经习惯了，一出现这种现象就说明要找到前面走岔的那段剧情，把后面写的全删掉重新写。 温暖的粥让她的胃有了短暂的放松。酸甜的茄汁里脊作为粥的佐餐很合适，全是流食身体也会不舒服，半块杂粮忙头就差不多了。 吃的顺口，思路放松下来，灵感来临就在一瞬间。随时掏出手机备忘录来记一条。 轮到成凯时，他递上来一个小竹篮，里面是六个红鸡蛋。 昨天他将老板打折还送红枣当归汤的事回家告诉爸妈，今天要来时，老人家就装了六个红鸡蛋让他拿过来。塑料袋拿过来不好看，用的他们结婚时葡萄酒伴手礼的小竹篮。 意外之喜，朱莉的眼睛笑的圆弧都不见了，再送两碗红枣当归汤。 乐尚考研机构内，单雨晨和婷婷正喝着红枣当归汤不亦乐乎，抢到外卖了，多么的幸运！天知道他们大冷天时多不想出门，在办公室好歹有暖气开着。 女生们从奇迹快餐店有红枣当归汤的这天起，只要这餐饭吃这家的，没有一次落下过。 海鲜粥八元一碗，有两只虾，很可以很可以了，“朱莉这粥卖十五元我都能接受。新鲜的基围虾，菜场三十多元一斤呢。” “这么贵？”艾伦这个从来没进过菜场的完全没概念。 “你以为呢，我妈超爱吃虾，整天嚷着虾贵舍不得买。所以我说，光放这两只虾和几片鱼片，她就没多少赚的了。” 婷婷呢，一言不发，认真品尝。 她现在几乎不下厨，一日三餐除了早餐，午餐晚餐都在店里解决，营养开始均衡起来，肉吃得少，海鲜正合适，含有丰富的蛋白质。 两只虾也够了，这虾很大个儿，肉质不松散，松散的不是死虾就是不新鲜。只有最新鲜的虾才能熬出这么鲜的粥来。把鱼片捣捣散，每一口粥里都有鱼肉了。 腐乳配粥，腐乳烧肉配海鲜粥，都是升级版。五花肉的肥肉里都融入了腐乳味，味道一个浓郁一个清淡，中和一下刚刚好。 还要工作一个下午，一碗粥是扛不住的，她还点了两个杂粮馒头，一个现在吃，一个下午饿时还可以垫垫肚子。 浓重的腐乳味被海鲜粥冲淡后，谷物的清香还是能吃出来。馒头蘸一蘸腐乳汁也好吃，单独吃也好吃。炒包菜与酸辣土豆丝也很需要海鲜粥和杂粮馒头呀。 两样主食，与每个菜都极搭。 工位对面的单雨晨倾身过来，手机屏幕对着婷婷，激动地说：“沈老师也吃上了，我就说吃朱莉做地菜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是的，沉前程也吃上了，他提前十分钟就双手捧着手机等待了，就怕点不上。外卖费要二十元，他也咬咬牙舍得了。 第69章 一碗鲜虾鱼片瑶柱粥, 一个杂粮馒头，两荤两素，上午半天消耗的脑细胞正在快速增长中。 二十块钱外卖费花得值。 酸菜猪肉炖粉条，腐乳烧肉,白斩鸡,茄汁里脊这些菜真的不吃会想念,不是说菜里有什么让人上瘾,而是菜本身的味道,健康的味道,以及吃了后肠胃的舒适服帖，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 吃饭的间隙他翻看微博私信，每天都有好多，尤其现在离考试已经不到一个月了，学生会出现各种焦虑紧张的心理状况, 他能开导就开导下。 “沈老师,我感觉我已经花了我所有时间来学习了,但还是这也没学进,那也没学进，一到晚上发现脑袋里啥也没装下。现在每天都很焦躁睡不着。爬起来继续看书，第二天又起不来，导致现在作息也很混乱，每天没精神，很绝望。” 每年都会看到类似的问题。 沉前程截了图，发微博时配上文字： 学习要劳逸结合, 你每天觉得这也没学那也没学很焦躁, 不妨试一下一次只想一件事，只做一件事。我们的精力能处理的事情有限, 一段时间就集中解决一个问题，解决了再解决下个问题，切勿急功近利，想到了马上要有个结果出来。哪怕是调整作息，也得当成一件事来做，完成了再继续下一件。 人生就像不断在打游戏过关，一关过了再进下一关。作息调整好了，心情好了，再一个个解决学习中遇到的问题。 紧接着，他又发了另一条：同学们，考试时间将近，有个强健的体魄迎接考试很重要。我们来个约定，每天上传自己的一日三餐，饮食规律是拥有强健体魄的第一步。我先来上传第一张，这是我的午饭。 下面搭配上自己的中饭照片。 基围虾不够了，只够做一方盘的，晚上朱莉加了道生滚牛肉粥。 大米煮开花，加入腌制好的牛肉，圆勺在砂锅中翻搅几圈，牛肉已经烫熟，加上胡萝卜丁与芹菜末，焖个五分钟即可。 谁也想不到，晚上最早的一批是自习室的学生们。 盛雨晴学校对考研生已经全面停课，他们现在可以完全不参与学校的任何活动，陈佳乐有七天年假，公司规定不准连着请，她先请三天，考试那几天再请四天。 两人中午没叫上外卖，为节省时间都吃的三明治，看到沉前程微博，想想也是，吃个饭能花费多少时间，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 “阿姨，我们俩都在这儿吃，腐乳烧肉，牛肉粥，鱼香茄子，白斩鸡，炒包菜。还有红枣当归汤要打包。” “阿姨，我也要牛肉粥，腐乳烧肉，油炸藕盒和五香豆干。红枣当归汤打包。” 自习室有伴的小伙伴不多，基本都坐高脚桌，有伴的就坐四人桌，吃之前先拍张照片，待会儿上传。 半小时后，沉前程发出微博，同学们纷纷在评论区上传自己的晚饭照片。他的学生在全国各地，奇迹快餐店只在华市F区这么一个小角落，于是好多同学就上传自己学校食堂，社区食堂还有各个快餐店吃的晚餐。 菜品和菜量很明显就对比出来了。 生滚牛肉粥与海鲜粥是不一样的鲜，蔬菜调和了颜色，还可以给肉粥里增加一份清爽。沉前程点的酸菜猪肉炖粉条，腐乳烧肉，家烧豆腐和酸辣土豆丝。 别说，酸菜的酸度和牛肉粥最配了。再吃家烧豆腐，那微微带点青椒辣度的豆腐怎么也和牛肉粥这么搭，纯素的酸辣土豆丝放在牛肉粥上，舀一勺，也是无可挑剔啊。 吃到最后发现，是不是牛肉片放太多啦，都吃不完，还想再喝一碗，可惜没有了，作为粗粮的杂粮馒头上场，整个馒头吃下去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陈佳乐喝上几口牛肉粥，寒凉的胃得到安抚，便利店的三明治贵，不舍得买两份，一份吃不饱，下午又是高脑力活动，早消化光光了，肚里也没有食物来产生热量了。 有一种饿过头叫饿的肚皮都要卷起来，意思是饿的人都站不直了，牛肉粥顺滑地流经食管，肚里有东西了，身体开始温暖起来。 陈佳乐超爱这个五香豆干的，豆干甜甜的汁水与牛肉粥的搭配她也很喜欢，盛雨晴觉得与腐乳烧肉是绝配。 一下子粥喝光，水占很大一部分，肚里就没容量了，所以粥先放一边。再吃腐乳烧肉夹馒头，觉得口味重了，五香豆干夹馒头，口干了，顺滑的牛肉粥喝几口。 吃完散步到自习室，还可以再学三小时。 包文珺也是今年考研大军中的一员，她已经工作两年了，今年脱产考研。原来的房子是和人合租的，换了新室友后，隔三岔五带男朋友回来，两个月里，她看到了三张不同的面孔，又在无意中听到了室友的通话。 她这人有道德洁癖，忍了一星期后决定搬家，对室友以及她的行为已经厌恶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哪怕离考试不到一个月，也必须得搬家。 有些事情就像冥冥注定，或者说，正好碰到一些事情卡在当下的点上了。沈老师微博发了这家店后，她订过一次外卖，那时还花了二十九的外卖费，吃完就开始网上找这里的房子了。 正巧万里小区出租的房子很多，大半天时间就把家搬过来了，一眼都不想再看到那个室友了。 这是搬到这儿来的第一顿，牛肉粥，腐乳烧肉，红烧大排，干扁鱼块点起来！专业课已背完第四遍，今天晚上就不看书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吃饭，伸懒腰，睡觉。 “老板，有没有香菜啊？我喜欢牛肉粥里加点香菜。”包文珺端着餐盘问。 “有，你稍等。”朱莉马上让王琴来暂替她盛菜，进厨房去切香菜。 一碗香菜碎，一碗葱碎，任由他们选择。 后面排队的表情不一，香菜党、香葱党与这两者的绝缘党，永远是无法相互理解的阵营。 香菜和葱都备齐了，这就跟心里几根烦杂的心绪被理顺了一样，有种心定的感觉。 勺子只要挖到牛肉片，那牛肉片周围的粥都是极鲜的，有了香菜和香葱，牛肉粥的风味更加独特了。不用别的菜，它自己就能把你吸引的眼里没有别的菜。 当然啦，一碗粥怎么够，说好放松下就是要大吃特吃，脑力劳动过后最大的放松就是吃了。 每一口浓郁的腐乳汁都要在嘴里一抿再抿，五花肉只有肉的焦香和腐乳味，没有那种猪腥气。专业课的书上说了，最好的文章是让你读起来感受不到文字，转换一下，最好吃的肉吃起来感受不到肉味，它就是香！ 大排就张开血盆大口吃吧，上面洒下一层香葱和香菜，再将整片豆干盖上，哇，一吃一个不吱声。起身盛碗玉米浓汤接着吃。剩下的一片豆干就夹杂粮馒头里，就着炒包菜和外婆菜炒蛋一起吃。 吃完拎上红枣当归汤回新的出租屋，见不到讨厌的人食物都消化得快。 沉前程的微博里，评论区发上一张晚上照片，再互相加油打气的人多了很多。 先发一张俺们食堂的菜，阿姨给我多盛两块咖喱鸡时，她后面徘徊的经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够了，真受的够够了。考上后一定要去华市吃一次奇迹快餐。 等我考上就可以经常去吃了，我考的那学校离这家店不远。这是小区外面快餐店的菜，味道还行。 本来想节省时间晚饭不吃了，想想程程说的对，饮食规律作息才能规律，才会有个好身体。要不然都没力气背书。买了熟食酱鸭，自己煮了面条。 看了大家发的，我感觉自己好幸运，就住在奇迹快餐附近，天天吃他们家的菜，再考不好都说不过去了，晚上有牛肉粥，中午的海鲜粥现在想想都流口水。 有个博主应该也住在附近，她把这家店的菜画成了插画，这是不是就是中午那海鲜粥，我看馋了，只好现点我们这儿的海鲜粥了。 九点多，外卖小哥们陆续进店来解决自己的晚饭了。今天首顿，或者今天第二顿。 程哥带了个小老乡过来，小老乡年纪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家里困难只好出来了。瘦瘦小小的，很怕风一大他撑不住庞大的电瓶车。 小老乡叫苗进，今天第一天可把他给紧张坏了。别人都赶在红灯情况下过马路，他绿灯下都不太敢开太快，这就导致送餐超时。虽说新手有保护期，不会扣钱，心里还是很挫败。 程哥都没让这孩子付钱，这顿他请，小孩子一个人出来不容易。 “以后中饭晚饭就来这里，不用去别的地方，附近没有比这里更划算了，饭不够还可以添，馒头一元一个，比外面便宜。”程哥给他餐盘里拿了一碗牛肉粥，两个白馒头。 朱春华给他们算好钱结账时听到对话，“小伙子第一天送外卖？” 苗进点点头，“是第一天。” 程哥替他说：“小孩子刚从老家出来，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先让他送两天外卖试试，不行再看。” 这岁数和自家龙凤胎差不到哪儿去，朱春华心里揪的一下，心疼，方盘里还剩下些馒头，一个给程哥，一个给这孩子，“跑外卖是体力活，得多吃点。以后吃饭就上这儿来，我们店里管饱。” “大叔，三个馒头太多了，我吃不完的。”苗进特别老实。 “吃不完带回去吃。” 他们在四人桌前面对面坐着，程哥饿死了，冻死了，奢侈一把，点个牛肉粥补充能量。他的套装雨衣一整天都没脱下来过，凑近点都能感觉到凉气。 苗进更甚，他都没顾上什么雨衣不雨衣的，一整天身体紧张，精神紧张，现在全身酸痛。 程哥先是半碗牛肉粥与一个馒头溜溜缝，暖气回升，才有余力安慰下，这孩子塌着个脸，一副想哭又强行憋着的模样，确实不容易，十七岁，别人都还在学校里上课呢。 “工作都有个熟练的过程，先练上半月一个月的，不行再想办法，工作很多的，这么大个城市还能饿死你不成。咱们第一步，就是把温饱问题解决了，你这个年纪能完成第一步已经相当厉害了，其他的以后再说，一步一步来。” “吃吧，这家味道很不错的。”说完程哥又狼吞虎咽起来。 苗进又是点头，挤出了很简单的五个字，“我知道了，叔。”他现在脑子完全属于停顿状态。 这辈子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苗进抬头，他的眼白与眼珠部分黑白鲜明，眼神里的光有些许回转：“叔，这个粥里有牛肉！” 第70章 苗进特别激动, 他从来没吃过粥里带肉的。 农村土灶烧东西不咋讲究，奶奶常挂着的一句话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吃饱就行。哪会想到在粥里放肉。 肉粥真鲜呐，带肉的粥鲜,不带肉的粥也鲜,他哗啦哗啦半碗粥就喝下去了。由于被冻了一天,胃里冰凉,都不用咋吹热气。有那么几秒,他完全忘了今天的紧张和疲惫。 “程叔, 我以后就来这儿吃，天天来这儿吃！”十七岁的小伙子说这话跟下定决心似的。 “行，虽然说已经工作了，你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 点个一荤一素, 再来俩馒头, 一碗玉米浓汤最起码了。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苗进重重点头。 程哥给他点的两荤一素, 酸菜猪肉炖粉条，啤酒鸭和家烧豆腐，都是苗进在家都不可能吃到的。酸菜粉条呼噜噜酸爽开胃，馒头连咬两大口，左右开弓。 鸭子家里也偶尔杀一只来吃，吃到肉哪还有挑剔的份，珍惜都来不及,但当他吃到碟子里的咸香劲道回味无穷的鸭肉时,竟然不敢相信吃到的是鸭肉。豆腐最常吃，也没吃过这么香的呀,简直和肉一个味道。 还吃得下就没有问题，程哥放心了。人家爹妈把孩子托付给自己，就得对他负责到底。程哥起身给他去盛了碗玉米浓汤。 这时候不忙，朱春华闲着，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放了点茉莉花茶，端过去，“现在是算下班了，还是还要再跑一些时间？” 程哥谢过，苗进放下筷子，双手接过，由此可见，出来家里是教了礼数的。 “阿进回宿舍休息，我再跑到十二点，晚上挣得多。” “辛苦辛苦。” “老家出来不就为多赚点钱嘛，要在我们老家，干比这还累的活都赚不到一半。”说到这，程哥又不得不说下这家店对他们这种外出打工人的重要性了。 聊着聊着，朱春华也说起自己以前在工地时也是早上起来就干活，干完活吃个饭就睡觉，赚钱真是不容易啊。 苗进不插话，就安静听着。直到店里有顾客来打包。 程哥将热乎的茉莉花茶都喝光，整个肠胃被沁香的茉莉花瓣浸润般舒适，打了招呼，又忙于夜色中。苗进回宿舍，要给老家打个电话。 结束营业十点，朱莉算了下今天进账，除去买菜钱，进账13669。 预料之中，毕竟今天是周一，加了一百份外卖还有这些收入已经很不错了。 每天两百份外卖的量一直维持到周五，收入趋于稳定。周末两天又是人挤人，到了工作日，进店的人数又相对减少。但大家在经历了周末的工作强度后，工作日的这点工作量就更好应付了。 朱莉厨房和展菜台两头转，齐豫两百份打包完出来和王琴一起收拾餐桌，朱莉进厨房补菜，她才会到展菜台补位。 刘敏秀与朱春华轮换盛菜和收银，长期低头盛菜肩膀和脖子实在承受不住，轮换着就好很多。 一晃时间到十二月，七号一早朱莉便给齐豫和王琴打了工资，原定五千，她发了六千。这是朱莉与爸妈商量的结果，店里生意好，她们干活不惜力，理应多得，也是激励。 “王姐齐姐，往后店里生意好，咱们就加工资，一直好，就一直加工资，你们这一个月也辛苦了。” 比实际多发一千，往后还有可能更多，谁不高兴。老板看得见自己的努力，也感受到自己的努力是被尊重的，干活更有劲。 王琴这月增加的收入还不止一千。她的自媒体账号因为奇迹快餐店的名气也涨了不少粉丝。粉丝多，视频的点赞数和收藏数就多，一个视频的收入多一点能赚到一百元，加上前面已经拍了七八十个视频，这月自媒体的收入也有一千五。 辞了家政后，第一个月的收入就能到七千五，而且早晚都能接送孩子，晚上八点半准时下班，王琴已经很满足了。把儿子接过来这一个选择算是做对了，生活在一点点变好，努力就看得到希望。 齐豫不在乎一天中多累多忙，她就要一个相互尊重的环境。 大雪节气该喝点姜茶取暖。雪还没有，白胖胖的珍珠圆子可以有。 糯米粉倒入不锈钢圆盆中，揉捏成较硬的团子，再用拇指将团子中间按压出凹陷，塞入一颗豆沙丸子，封口揉圆，黏上糯米粒，在最上面点上一颗红枸杞。 一个个滴溜圆的珍珠圆子整齐码放在方盘上，推入蒸箱。 老姜刮去姜皮，榨成姜汁，红枣去掉枣核，煮成一锅姜枣茶。朱春华将姜枣茶拎到玉米浓汤旁边摆放好，开店营业。 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和自习室的同学们每天不相上下，永远排在队伍最前列。 寒冬腊月，赵大爷是所有老人中穿的最少的，同时还是最精神的，比自习室的同学们要精神很多很多。其他老人已经裹在厚重的羽绒衣中，每天出来吃个饭是最大的运动量。 姜枣茶很合老年人的心意啊，结完账放下餐盘，一定要去倒上一杯。 盛雨晴打包完所有的饭菜，用保温杯接了杯姜枣茶。幸好自己的保温杯大，两个人喝没有问题。 这多亏朱莉在群里发了条信息提醒大家——今日大雪，姜枣茶驱寒，同学们可带保温杯来装一杯下午喝。自从和朱莉说过她们在准备考研后，红枣当归汤真的一天不落，每天都有。 学生看到学校导师，总有一股光环在，前不久破灭了，让她仍然有力量面对生活的是朱莉，这家店，还有好朋友陈佳乐。 打包完，盛雨晴转身，“叔叔走啦。”又走几步，“阿姨，朱莉走啦。” “姜枣茶灌点回去。” 盛雨晴举起手上保温杯，“灌了，灌的满满的。” 吴楠李梦占了张四人桌。李梦抱着一次性纸杯眯着姜枣茶，又辣又香，“舒服。”声音从她的喉咙口溢出，她裹紧羽绒衣，吸了吸鼻子。 唐旭阳没叫到外卖，哼哧哼哧姗姗来迟，进了门瞧见熟悉的两位好朋友，菜已经帮他点好了，“哎呀，坐下就有饭吃，太幸福了。”他拉开椅子坐下，搓搓手。 李梦：“还有更幸福的，那儿有姜枣茶，担心冷掉就没帮你倒。” “姜枣茶要滚烫的喝下去才有效。”吴楠双手捧着纸杯捂手，小口小口呷着姜枣茶，心里不得不感叹朱莉想得周到。 活该她店里生意好。 辣乎乎的姜枣茶把身体带暖了，再吃一个白胖胖的珍珠圆子。这珍珠圆子两元一个，吴楠点了四个。一口咬下半块糯叽叽。 里面红豆沙放的大方，就是红豆原本的香甜，糯米团子特别有韧劲儿，嚼着不黏牙，还能吃到小颗粒的红豆。由于外面黏了一层糯米，糯米团子嚼起来也很有层次感。 沉迷于粘糯微甜的口感，不知不觉吃完两个。 吴楠见着雪白中间一点红，回去又有练笔素材了。 “我关注一个博主，她就是画这家的菜，每一道菜画的好像要从屏幕中跳出来一样，虽然现在才几千粉丝，我感觉她迟早要火。”说话声音就在不远处。 吴楠听到了，心里一丝异样划过，表面必须维持淡定。 珍珠圆子冲淡了姜枣茶的辣，咸咸的外婆菜炒蛋吃起来，这道菜最适合拌在米饭里，变成外婆菜蛋炒饭，红烧肉是主菜，素菜点了一个酸辣土豆丝。 蒯下一大勺，外婆菜蛋炒饭上既有红烧肉，又有土豆丝，一口吃尽美味。 只要下定决心，没有沉前程做不到的事。他说每天一日三餐在微博上打卡就一定会做到。他设了闹钟，提前十五分钟就点开手机，以免手机突如其来的卡顿，先点好菜，到点马上下单。 中午连着晚上的菜一起点，还可以省二十块钱的外卖费，也不用再花心思想着晚饭了。 唯一可惜的是，店里的免费姜枣茶没办法享用了。不过没关系，今天有莲藕排骨汤。他点了六荤四素，两个汤，中午和晚上各一半。还有四个珍珠圆子。 先拍一张照上传，他知道，好多同学都等着呢。 迫不及待地夹上两个珍珠圆子先充饥。软糯香甜，唇齿都散发红豆香，使得莲藕排骨汤喝起来更清甜。排骨一抿脱骨，大片的莲藕很爽脆，没有比红烧肉更配米饭的了。 一顿饭有红烧肉和酸辣土豆丝，沉前程觉得与每年年底拿到二百多万年薪一样富有。已经好久没为吃饭问题苦恼了。 不出所料，没过五分钟，评论区已经上传了不少同学的午饭照片。 批发市场内，李春苗和老公中午也很幸运叫到了外卖。由于朱莉开了新店，外卖份数减少，她这边生意忙起来又顾不上点，不是每天中午都能点到，这令她很苦恼。 当她吃到珍珠圆子时，第一反应就是小糖一定爱吃。 下午四点，和欣幼儿园大门口。 背着书包的小糖见到妈妈，扑到妈妈怀里，李春苗也给了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待会儿去吃奇迹快餐，妈妈中午吃的他们店里的珍珠圆子和莲藕排骨汤，好好好好吃呀。” 小糖眼睛亮了，“珍珠圆子？莲藕排骨汤？我要吃！我要吃！”小脚蹦跶蹦跶，高兴的离开地面要飘起来了。圆圆的脸蛋笑起来两个圆圆的酒窝。 旁边小男孩由奶奶牵着手走过，飘过一句：“小糖是小胖子。”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0-80 第71章 小糖愣了三秒, 关键是那小男孩很快就坐上奶奶的电瓶车走了。 小糖低头看了眼自己肚子，只看到厚实的羽绒衣，她摸了摸自己隔着羽绒衣的小肚子，沉默地埋进妈妈的怀抱里。李春苗摸摸女儿头, “我们吃多多才能长身体,小孩子没有胖瘦之分的。我觉得我女儿现在这样就正好。” 怀里的小糖点点头,但明显没有刚刚放学时冲向妈妈那么快乐了。 “走吧, 我们去吃好吃的。” 李春苗牵着女儿的手进店,小家伙和大人一样排在队伍中。李春苗和她婆婆的观念不太一样,她婆婆觉得外面人多细菌多，她认为与其防护，不如提高免疫力。 巧也巧了，排他们后面的是成凯。 成凯对小女孩印象深刻，见到小女孩就想起她灵活的拿筷子手法, 让他和他老婆也要下定决心培养自家女儿的自主用餐。 成凯蹲下来问：“小朋友, 我们能不能拍个照片。这家店刚刚开时我们见过的, 你还记不记得一个肚子很大的阿姨, 特别佩服你筷子用的很好。” 小糖皱皱眉在思索，李春苗想起来了，“记起来了，你老婆生了吧应该，我记得那时肚子已经很大了。” “生了生了，也是个女儿。我老婆本来就想生个女儿，自从见了这个小宝宝, 回去连做梦都是想生个女儿, 终于如愿了。她现在还念叨呢。这不是巧了，今天又碰到了, 我想给她拍张照回去。”初为人父，就爱天天显摆自家女儿的照片，成凯把照片给李春苗看，又给小糖看。 作为大姐姐，隔着屏幕摸摸小妹妹的脸颊。 她同意拍照，圆圆的脸蛋露出圆圆的酒窝和尖尖的小虎牙，两个小揪揪翘的高高的，可显精神了。 轮到小糖点菜了，漂亮姐姐的妈妈给她盛菜，小糖还是伸出手和漂亮姐姐打了招呼，“漂亮姐姐，我和妈妈又来吃饭啦。” 那么乖乖排队不吵不闹的小孩子朱莉老早就注意到了，她还叫自己漂亮姐姐，孩子真会说话，“漂亮宝宝下午好。” 小糖笑起来，又露出了她圆圆的酒窝和小虎牙，小揪揪由于她一直动，蹦跶来蹦跶去的。 她看到妈妈说的圆圆胖胖的珍珠圆子了，“我要吃这个，还有这个，红烧大排，莲藕排骨汤。”小糖很快点菜点好，由妈妈牵着去结账了。 她们排在比较前面，还有四人桌。 小糖的视线都离不开珍珠圆子了，但还是要把吃饭前的一系列准备做好。湿巾先擦干净双手，两个手指之间的缝隙也要擦到，纸巾卡在领子处，以免吃到衣服上，妈妈把消过毒筷子递给她，好了，终于可以吃啦！ “我要吃珍珠圆子。” 筷子毫不费力地夹起一个珍珠圆子，小嘴轻松咬下一口。 糟糕，第一口没咬到馅。再咬一口！ 看到红红的馅料了。 软软糯糯的糯米团子，搭配上一点点红豆的甜，牙齿一下一下嚼着，太好吃啦！小糖的注意力现在全回到了吃上，再咬一口，吃到好多红豆馅啦，小舌头伸进红豆馅里舔舔，软绵绵的。 珍珠圆子被她的筷子稳稳当当夹着，小糖嘴里吃着软糯香甜的珍珠圆子，一边欣赏着，那专注程度如欣赏一件艺术品。妈妈问她：“好吃吗？” 重重点头：“好吃！”再补上一句：“特别好吃！” 一个吃完了不够，还要吃第二个，李春苗把莲藕排骨汤放她面前，“先喝点汤再吃。莲藕排骨汤也很好喝的。” 小糖拒绝，“我还要再吃一个。” 李春苗也不强迫，随着她。 小糖第一口先把上面的枸杞吃掉，伸出另一只手的掌心来和珍珠圆子比大小，手指再捏捏，软软弹弹，“咦嘿嘿，好可爱妈妈。” 小眼睛转向妈妈，睫毛扑闪扑闪也遮不住眼里的亮光，捏着珍珠圆子的那一瞬间被李春苗拍了下来。 两个珍珠圆子吃完，莲藕排骨汤也不忍心冷落的。莲藕汤把停留在牙齿上甜甜腻腻的红豆沙都给清理下去了，多喝几口，嘴巴里只剩下莲藕的清甜了。 清脆的藕片也可以用筷子轻松夹起，小嘴叨叨叨，大藕片咬了有五六七八下吧，终于吃完了，鲜香的排骨在嘴巴里转一圈，出来就剩下干干净净的骨头啦。 茄汁里脊搭配饭来吃，长一点的里脊要分两口，短一点的往嘴巴里使劲塞塞就可以了。一口菜要配一口饭，一大口米饭用筷子往里送，嘴巴里装满了，小糖感觉此刻最幸福了。 附近这几桌的大爷大妈们最喜欢爱吃饭的小孩了，被领导施压一天的上班族最喜欢看爱吃饭的小孩了，小糖在一声声夸奖中，忘记放学时的不愉快了。 包文珺在门口排了七八分钟，终于排到店内了。 一阵暖气扑面而来，眼镜上蒙了一层雾。她现在属于一心学习，完全不在乎形象的状态，食指来回一刮，看得见就行。 排队的时间包文珺一点不浪费，整理头脑中的脉络。她食指对着空气划来划去，嘴巴里也时不时发出几个词，旁边人只觉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后面排队的婷婷完全理解这种状态。 轮到包文珺了，她将空中的思维导图合上，“阿姨，哇，今天有新菜啊，两个珍珠圆子，还有红烧大排，啤酒鸭，凉拌海带丝，炒包菜给我打包，另外再两个珍珠圆子，红烧肉，茄汁里脊凉拌海带丝在这儿吃。” 结账时，包文珺注意到有免费姜枣茶，四处望了望空座位，靠墙那边的高脚桌正好空出一个座位来，赶紧去把餐盘放上，这下可以坦坦地去倒姜枣茶了。 一次性纸杯接了满满一杯，坐下第一件事拍照片上传。哦不，又没占到前排，算啦，别人还吃不到这家店呢。咬着一次性纸杯慢慢喝姜枣茶。她喜欢老姜辛辣的味道，下午刚来的例假，肚子稍有些不舒服，喝下去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流似乎在帮自己疏通不畅的地方。 半杯喝下去开始出汗了。 珍珠圆子一口一个，糯米团子和红豆沙在口腔中混合，豆沙的甜就嵌进了软糯的糯米团子里，一天紧张的大脑得到了短暂舒缓，第二个也是一大口，塞满一嘴才充实。 这家店的凉拌海带丝一绝，她顿顿点，一顿不吃不行。就这说不上甜也说不上辣还有点酸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老板大气，一碟子装的满满的，可就算来个家常用的大盘子，她估计吃了上顿还是想下顿。 就跟吃面条一样，吃几筷子来口饭。 红烧肉要用勺子蒯上米饭一起吃，一半的饭还要留给茄汁里脊。最后一筷子一定要凉拌海带丝结束。吃了个八分饱，拎上打包盒回家了，每次专业课半轮背下来肚皮就饿得发慌，十点钟夜宵再来一顿。 上班族相比读书也有一个好处，下班大多数的时间还是自由的，婷婷给自己的安排是回家看两小时书。在那之前，时间自由安排，街道上随便逛逛，呼吸下自由的空气。 八点半，店里过了最忙的时间段，齐豫和王琴收拾好厨房，该打扫的地方都打扫了，各自拎着打包的饭盒回家。 齐豫的儿子过来看她，便打包两份盒饭，王琴下午去接儿子时会带一份盒饭，把儿子送到家就不担心他肚子饿了，晚上下班也偶尔带一份，儿子夜宵。这个在奇迹快餐店很平常，朱莉也鼓励她们打包，回家还能少开伙。她这里最多的就是饭和菜了。 这父子俩在家，基本没话，各干各的事。 由于从小不待在身边，小家辉现在和爸妈还处于慢慢磨合阶段，撒起娇来就有些别扭，他也不太好意思，心里又是渴望的。这点王琴明白。 她见儿子跑过来，那欲言又止的眼神，立马将一盒子的珍珠圆子递过去，“刘姨姨知道你喜欢吃，特意给你留了一整盒。” 小家辉打开一次性盒子，珍珠圆子被塞得满满的，一共有八个。富有了。 “有点凉掉了，放微波炉里热一下更好吃。” 小家辉放学回来时已经吃了三个了，特别特别好吃，他还想再吃的，也只能心里想想，没办法鼓起勇气来给妈妈打电话，担心遭到拒绝。 王琴下午见儿子打开盒子笑眯眯吃着珍珠圆子的样子，就知道他爱吃。 加热后放到茶几上，一家人就围着吃这八个珍珠圆子看电视。 CCTV9频道放着电影。王琴老公李准每天到点就爱打开这个频道看本电影。 八个珍珠圆子，一人两个还剩两个，李准说“我不爱吃甜的”，把一个夹给了儿子，小家辉一人吃五个。 李准面前碟子放了一个珍珠圆子，玻璃茶壶里是绿茶，三个小玻璃茶杯里分别倒满了绿茶。王琴一口就咬掉半个珍珠圆子，微苦的绿茶把口中甜味消除了，“吃甜点到底还是要用绿茶配。” 爸爸给小家辉也倒了杯绿茶，他微瞪眼，有些羞涩，“啊啊，小孩子不能喝茶吧，爸爸。” 李准吃了一小口珍珠圆子，远没有吃到红豆沙的程度，呷了口绿茶说：“整个吃太甜了，就一小杯没关系。” 小家辉手指钩住小茶柄，稍稍眯了口，小鼻子皱紧，“真苦呀！”不过配这珍珠圆子确实不那么甜了，五个都能吃下去！ 他都吃第四个了，爸爸那一个才吃完，妈妈的两个吃完了，但他们都等他，谁也没有起身先走。 齐豫两盒饭加热好，儿子背着一个大书包过来了。进房间来全身寒气。她这小平房没有暖气，只有一个太阳能，为了儿子来，齐豫花三百买了一个小型油汀，赶紧把儿子书包拨下来，“快快快，坐油汀旁边去。” 房间里只有一张凳子，折叠桌放在靠床的地方，再放一个小凳子，这就是母子俩吃饭的地方。 油汀就放在小凳子旁边，太阳能也照着儿子，杨俊深把太阳能转到妈妈这边，“妈，你也吹。”他环顾了一圈，“倒不是很冷。” “房子小，油汀开了暖起来快。” “深深，来，快吃饭，这就是我们店里的盒饭，味道很好，好多远地方的都慕名而来。”齐豫给儿子打开饭盒。 杨俊深笑容很内敛，“妈，我知道，网上有刷到过，我还经常在直播间看到你。” 齐豫讶异，“你也经常看那直播间？” “偶尔。” “真好。” 杨俊深低下头，齐豫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又有千言万语想说。 “哦对了，妈妈今天涨工资了，比原定的多发了一千呢，现在每天两餐都在饭店吃，除了房租用不掉什么钱，妈每月给你打三千怎么样？刚开始工作，要花钱的地方多的是，租房，吃饭，和同事出去吃饭都要钱。” 杨俊深坚决不要，“您自己存着，想吃什么就吃，想买什么就买，或者租个有暖气的房子也行，我已经有工作了，实习工资就有七千呢，能养活自己。”他补上一句：“您给我打过来我也不会接收的，打我银行卡我就给您退回来。” 他妈老这样，给他发手机里他不接收，就打银行卡，其实他大一就开始出去兼职，四年大学读下来还有小小存款。这次来就是简单想把找到工作的消息告诉她，让她放心去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省了。 齐豫满脸带着笑意，“我儿子真的长大了，新工作是自己喜欢的吗？” “和专业相关，我自己还蛮满意的。” “那就好。” “多亏高中您鼓励我学美术，我现在又会电脑建模各种特效，还会画画，工作好找着呢。” “人走到哪儿都得要个一技之长才吃得开。” 杨俊深吃着红烧肉与酸辣土豆丝，“味道确实比我们学校好吃太多太多了。”莲藕排骨汤稍微倒点饭里，茄汁里脊放饭上，哗啦哗啦一大口饭。他确实也饿了。 齐豫打开一盒珍珠圆子，里面装了五个，“这些都你吃，妈妈中午晚上都吃的这个，我们老板人很好，一听我说我儿子来，一定让我多打包点。” 朱莉和爸妈结束营业后，开始算一月的总账。 总收入360194，去掉燃气费各种调料成本，齐豫与王琴的工资一共三万五，也就是一月盈余三十二万五千。 朱莉与爸妈每月各拿工资一万五，去掉四万五，还要加上外卖小厨房的十万盈余，店内账上资金三十八万。 “这还是首月盈余。” 朱春华激动的又用手不停盘脑袋了，双手捂住脸使劲抹擦了下，“了不得了不得。” 刘敏秀“哎呀，哎呀呀。”说什么好呢，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是真的吗莉莉，要不咱再算一遍？” 第72章 不算了, 不会有错的！ 可惜已经超过十点，弟弟妹妹明天还要上学，奶奶睡得早，好消息分享不了。只能朱莉和爸妈三人独乐乐了。 大半夜的,赚那么多钱连消费的地方都没有。于是,三人在路边摊消费了二十一元钱的烤地瓜。地瓜外面那层烤干巴的皮最好吃。 越是看到希望了, 干活越有劲。朱春华和刘敏秀又是激动的半夜没睡。 朱春华早起泡咖啡, 自从他们知道拿铁十三元一杯后, 心疼坏了。网上买的冻干咖啡也很像嘛, 再煮点热牛奶倒上，就是拿铁了。 朱莉洗漱好，吃一碗老妈款榨菜肉丝面，再来杯老爸牌拿铁咖啡，背上挎包出门了。开门一阵寒风, 嘶——哈, “我出门啦爸妈。” 路灯还全亮着,小区绿化带里一位大爷全副武装在吹葫芦丝,声音婉转悠扬。隔着个灌木丛，另一位大爷舞着剑连太极。要是下点雪，就有点北风萧瑟的意思了。 抗冻又有毅力的俩大爷。 朱春华和刘敏秀也打扫干净家里卫生，早早出门了。 拖着店里的地砖，朱春华给老娘打了个电话，钱一花一听，一月赚了三十多万,高兴地电瓶车拐个弯,去菜场买肉去了。晚上给龙凤胎炖个羊肉汤，再烙些肉饼子,还有，柿子葡萄都买点。 直播间内，群众呼声一片： 腐乳烧肉！ 鸡肉饼！ 鸡肉饼+1 黑椒牛仔骨好久好久没吃到啦！ 锅包肉！ 糖醋鱼块！ 宫保鸡丁、红烧鸡腿、南瓜羹、梅菜扣肉、红烧肉干豆角……老板你什么时候看到啊，我欲哭无泪啊…… 朱莉回复：收到啦，都会轮一遍的，别着急。 架上大铁锅，朱莉调整好厨师帽，展开一天的工作。 焯熟的鸭子倒入大铁锅，干煸至鸭皮出现不均匀的焦黄，放香叶桂皮等大料炒出香味，再倒老抽酱油上色，热水煮至沸腾，洒一小把冰糖，转入炖锅，铺上一层泡好的黄豆。 直播间： 朱莉朱莉，你随心意，做什么都行，我都爱吃。 黄豆炖鸭肉，我超喜欢！ 家里冰箱好像还剩半只鸭子，今日中午烧什么菜又有了。 这做法不正宗，炖鸭肉洒什么冰糖啊，又不是做红烧肉。 腾出大铁锅来，菜籽油打底，鸡胸肉炒至断生，倒入焯好水的胡萝卜丝，圆勺舀胡椒粉盐调味，简单翻炒几下撒上香葱出锅。 左右两个锅洗净，准备全素菜，色拉油打底，爆炒白菜，胡萝卜片与木耳油豆泡后放入，只加盐调味。 朱莉往炖锅的银耳羹里加了半碗淀粉水，再用圆勺搅拌均匀，银耳羹很快粘稠有光泽。身后备菜台上堆成小山的炸地瓜和小酥肉，炸过一遍后不够再补要方便很多。 最后一步，小半部分的地瓜与小酥肉复炸。 来得早的顾客在玻璃门外见店内人员一趟趟从厨房往外端菜，盛雨晴脑袋贴着玻璃门往里探，叔叔手上那盘地瓜条端到哪里去了来着。她今天冲到了第一个。 店门一开，自动成队。 盛雨晴边进门边往左侧看，老姜茶移到了门边的椅子上，收银台旁的桌子都摆满了。玉米浓汤，银耳羹，两盘子堆得高高的炸地瓜和小酥肉，大电饭煲只能让位于这两样，委身于旁边的方椅上了。 如见到偶像真人般悸动，视线移不开，“阿姨，那些都是免费的？”她不敢相信。 刘敏秀回：“对，都是免费的，任你吃，想吃多少拿多少。”搭配着鼓舞的气势，让人感觉老板是真的从内心想提供给大家免费餐点。 后面排队的小年轻们：“欧耶！” 第一个月赚的就超出预期，离不开每一位顾客的支持，理应回馈一部分。以后只会更多。不过朱莉不会一次性都加上来，容易被顾客误以为这生意好做，已经赚的盆满钵满。 油炸食品应该大多数人都能接受，银耳羹主要照顾到口味清淡的顾客。 朱莉也留意了一些粉丝的留言，有些是素食主义者，有些是需要长期吃斋念佛，荤腥一点都碰不得的，油炸食品给他们荤素分开成本太高了，她也没那么多功夫。银耳羹是纯素不用油的。 素的能做很多，光素馅饺子就有几十种搭配，明天做三鲜蒸饺，一样样来。 今天有新菜，新菜必点：“朱莉，我要那个黄豆炖鸭肉，糖醋鱼块，一片五香豆干，还有白菜大杂烩。另一份就把糖醋鱼块换成红烧肉。” 结完账，兴冲冲地来到了免费区域。圆圆的纸盒里装上一份炸地瓜，另一个纸杯装小酥肉，酱料一份洒甘梅，一份淋糖醋汁。 怎么办，银耳羹也想喝，但觉得自己太厚脸皮了，免费的还打包这么多。 “小姑娘，银耳羹也打包两碗下午喝。” 既然叔叔都这么说了，好吧，那打包两碗。 后面自习室的小伙伴们受了鼓舞，打包的也每人带走一份，在这儿吃的就不多担心了，吃完再来上一碗最合适了。 大爷大妈们钟爱银耳羹，小酥肉与炸地瓜人均只夹一两根，他们嫌太油腻。赵大爷一人夹的都比他们加起来的多。 高朗上午到F区法院送个资料，赶紧来吃个中午饭，还从来没有在工作日的中午来店里吃过饭，必须得多点几个菜。 “阿姨，在这儿吃，白斩鸡，黄豆炖鸭肉，尖椒牛柳，红烧肉，白菜大杂烩。”要不是下午上班不宜吃有腥味的东西，他真想点个清蒸带鱼。 拿完饭结账后找个空座位，环顾四周，只能和人家拼桌了。 放下餐盘，再去拿点小吃，都是他爱的碳水，小碟子里夹了好些烤地瓜和小酥肉，番茄酱搭配这些当仁不让。再盛一碗银耳羹当饭后甜点。完美。 他占的四人桌四分之一的空间摆放的满满当当，隔壁三人在聊法考，这话题他再清楚不过了。 银耳羹暖一下胃，不是很甜，喜欢。鲜到想啃骨头的白斩鸡有阵子没尝了，再尝仍是怦然心动，酸酸的料汁滴到米饭里，米饭都很鲜。 红烧的鸭肉又是不一样的滋味了，黄豆软绵绵的，红烧味进入到了黄豆里，豆子本身也有一股清香，这时候，他最喜欢的吃法是，勺子舀一勺黄豆到饭上，再舀一点汤，红烧鸭汁黄豆盖饭，简直绝了。黄豆与米饭都是软糯的口感，红烧汁里有鸭肉的鲜，微微甜的回味大爱！ 尖椒牛柳红烧肉，停不下来的组合，一碗米饭很快见底。大电饭煲那儿排起了小队，看来大家都和他一样的困扰。来这吃饭，一碗结束不可能的。 红烧肉配米饭，再来，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眼睛就盯上炸地瓜了，噢，酸甜咸香，个中滋味，无法言说。炸地瓜软糯，塞一塞，还能塞得下一根小酥肉。这下满足了。 一口好不容易咽下去，再来一回炸地瓜和小酥肉，一个软糯一个香脆，一个微甜，一个咸口，蘸了番茄酱后自然把它们归为同一类。油炸食品配米饭，米饭越嚼越甜。 白菜大杂烩是所有菜的缓冲剂，咔哧咔哧的大白菜一嚼，立马归于原味，嘴里又能塞满新一轮了。什么不好意思和别人拼桌呀，都没顾得上看别人。 吃饱了，银耳羹也适口了，清澈的银耳羹一点点冲淡辣椒味，红烧味，五香味等等，口腔也爽口滑润起来，出门再拿一颗水果糖含着，哪个当事人能猜出他中午吃了什么算他赢。 中午的后半场，人没那么多了，至少不用等座位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年轻一瘸一拐进店。 随着队伍往前移动，他的拐杖也一点一点往前移动。多数旁人在他身上只停留一秒，脚上缠着纱布，便知脚摔了，不会去多看一眼。 一位老阿姨让他找个位置坐着，“我帮你排队，到了你再过来。” 小年轻摇摇头，“谢谢阿姨。”他仍旧撑着拐杖老实排在后面。老阿姨便不劝说了。阿姨儿化音重，本地口音，住在这片区域很容易就辨别出，这是离家出来打工的孩子，不是他们本地小孩。 个头，长相，肤色，气质与本地小孩完全不一样。 老阿姨点好菜，又说了句：“你点菜，我帮你端着吧，拄着拐杖咋端啊。” 刘敏秀瞧见，这孩子眼熟，脚咋摔了呢，对那老阿姨说：“您坐着吃饭吧，我盛好让我老公给他端过去。” “好嘞，你们认识最好了。小伙子出门在外互帮互助很正常的，不要不好意思，你伸把手我拉一把，才能共建和谐社会。” 小年轻这时脸已经涨红，他觉得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在给人添麻烦，匆匆点了菜。红烧肉和炒包菜。 刘敏秀将餐盘递给朱春华，在给前一个人结好账后，朱春华瞧见，这孩子前阵子是把脚崴了，“上次崴脚伤到骨头了？” “不是，又摔了。”蚊子般的声音。他掏出手机结账。 朱春华给他找了个位置，离收银台隔了两张桌子。回收银台给后面两人结账后，给他夹了一碟子的炸地瓜和一碟子的小酥肉，“小郑，要什么酱？甘梅粉还是番茄酱？辣椒粉我想你还是别吃了吧，对伤口不好。” 郑明志也不懂什么是甘梅粉，“番茄酱，谢谢叔。”他也只知道番茄酱。 两碟子的炸货端过来后，朱春华又给他盛了一碗银耳羹，“慢慢吃。” 第73章 郑明志自己点的红烧肉和炒包菜, 加上两碟炸地瓜和小酥肉，一碗银耳羹，很够吃了。 没顾客时朱春华摘下一次性手套，坐着看手机,以免这孩子以为自己在看他,饭都不好意思吃。 郑明志确实是看着大叔忙别的事了,才自在吃起来。 红烧肉吃了, 心开始安定下来, 心思放在了回味红烧肉上。油脂在口腔中爆开来的霎那可以短暂忘记苦闷。 两块钱的炒包菜吃起来最没负担, 油润清脆焦香，包菜炒的如肉香。包菜下饭。水果舍不得买，一天维生素补充全靠蔬菜。 郑明志已经连着五天没去上班。上次脚崴后，贴了膏药好很多，但年纪轻轻咋可能被脚崴难倒。他怕被发现辞退,在超市还刻意表现出自己快如跑马的速度与灵活。 结果在一次帮顾客拿东西过程中,下梯子时,伤的那只脚实实地踩在了梯子上,脚上所有筋直接麻到了头顶心。摔下来还是那只脚先着的地。 现在的情况是他拄着拐杖没办法继续上班，超市负责人只说让他在家休息，其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才最让人担心。郑明志不知道超市给不给他结这个月的工资，腿好了还会让他回去继续干活吗？ 所以现在一切都拖着，谁也没有给他个准话。 饭吃完了，拄着拐杖起身再去盛一碗。朱春华正在结账，见他已经起身只说了句：“当心。” 红烧肉底下那红棕发亮的汤汁浇到饭上,来点包菜,小酥肉放上面，能吃出三种味道来。大叔盛的小酥肉完全可以当一道菜吃。他已经好几天没正常吃过一顿饭,躺在狭小的出租屋一直想着怎么吃才最省钱。 自己做最省钱。问题他的房间不通风，蒸点米饭还可以，完全不能炒菜。试着早上买四个馒头，早饭吃一个，中午两个外加榨菜油条汤，晚上再一个馒头，一天花费正好十块钱，就这么吃了三天。第三天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没油水，人也没精神。 每天在脑子里算啊算，怎么吃能省个一块两块，还是决定到店里吃。一天来这里吃一顿，点红烧肉或鱼香茄子这些，油水足，一顿多吃点，吃到撑，可以管一天。 现在连肉菜都有免费的，老天不亡我。小酥肉里的肉很扎实，郑明志不蘸酱的都吃了好几根，蘸了番茄酱更好吃，有第一次吃到汉堡的快乐和幸福感。油炸食品让人快乐，尤其他这种长期缺油水的，快乐功效翻倍。 想想情况也没有糟糕到要饿死的地步。脚伤能报销是万幸，就算不让他接着干了，拿不到足月工资，之前干的计件算钱，他也能拿到四千元，撑两个月的房租没问题，手上还有些五六千存款。脚伤最多养一个月，养好后去跑外卖，做服务员。 大脑里绷紧的那根弦开始舒缓。 地瓜家里常吃，煮饭时可以蒸满满一笼屉，当正餐也当零食。这种炸的没吃过，费油。 外面是脆的，里面还是很软，被油包裹下的地瓜香，香甜的基础上还有油炸香，两倍的香。蘸上甘梅粉，他今天发现了地瓜两种新吃法。 果然还是要多出门的，待在狭小的房间里越待越没精神。 一根根炸地瓜都被他吃完了，两碗饭加上一碟地瓜，地瓜饱腹，肚子有些撑了，最后再喝银耳羹。包子店两元一杯的银耳羹喝过一次，那时还以为自己发达了，只要超市这个工作一直干下去，第一个月四千，第二个月六千，第三个月……不想了。 那个银耳羹还很水，这个完全不，心目中的银耳羹就长这样，银耳很软乎，每一口都有红枣的香甜，喝着就感觉嘴唇周边黏黏的。 喝点甜的也能放松心情。大脑中绷紧的弦又松缓好多。 在他喝银耳羹的时候，朱春华走近，“小郑你的手机号多少，给我一个。” “大叔？”郑明志抬头，面带疑问，报自己的手机号码。 朱春华就坐在他前面椅子上，侧转着对着他，“有事给我打电话，每天最起码我要在店里看到你一次的，晚上还看不到我就要打电话了。” “大叔。” 又有顾客需要结账，朱春华就回收银台了，“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吧？” 郑明志摇摇头。他想憋出点话来，这年纪属实说不出什么万分感谢的话，卡心里的话比说出来的多得多。 不远处，苗进正在狼吞虎咽，大叔人真好。出来见到的第一好人是程叔，第二好人就是这位大叔。 吴鸣声过来打包了份饭，另一位财神爷，朱莉给他指着免费区域，热情介绍：“有小酥肉、炸地瓜，银耳羹，玉米浓汤，每样打包一份回去尝尝” 藏青色帽子下淡淡的微笑：“我打包份银耳羹。” 有银耳羹，太好了。这几天嗓子干，银耳羹润喉润肺。油炸的吴鸣声一样没夹，尽管很想吃，保护嗓子无论何时都是第一要紧事。 中午营业结束，齐豫拎着餐盒回出租屋和儿子一起吃饭。杨俊深正在出租屋里办公，挣些外快，帮人家剪辑一个视频就能挣到七十块钱，对于他这个专业来说，顺带手的事情。 周五晚上的人流量开始多起来，所有的量都要再加三分之一。这是目前人手情况下能承受的最大工作量。 下午四点多，要是看到万里小区附近有人加快速度，可能大家奔的都是同一方向。 张彩华接完外孙女，祖孙俩先是快走，再一路小跑，心乐背上的书包晃荡晃荡，“姥姥，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有免费的炸地瓜和小酥肉，银耳羹。” “欧耶！”，她跑着跑着跳起来，受书包限制，要不然还能跳得更高，心情早已起飞。 虽然没抢到最前排位置，前面也就排了十八九个吧。姥姥顾着和前面爷爷奶奶们聊天，她的眼睛时不时往炸地瓜小酥肉那儿看。 “心乐，书包放我这里。”心乐回头，是梁伯伯。她的书包很重的，放梁伯伯轮椅上不太好吧？ 周老师很热情地帮她把书包取下来。 “谢谢周奶奶，谢谢梁伯伯。”小姑娘只在姥姥这儿啥也不顾忌，扯开嗓门说话，对别人很文静的。 轮到心乐，“阿姨，红烧大排，黄豆炖鸭肉，番茄炒蛋，两片豆干儿，凉拌海带丝。”说完，眼睛就瞟到免费区域小酥肉那儿去了，什么心思再明显不过，简直一刻都等不了。 小酥肉来一碟，炸地瓜来一碟，小小的身子面对着几瓶酱料发了难，吃哪个酱好呢。三四五秒过后，选番茄酱！ 张彩华见孙女拿这么多，她自个儿就没拿，哪能真放任她吃这么多。回去肯定口干，她奶奶知道了说不定要怪。 银耳羹拿不下了，放下餐盘再来。张彩华还是玉米浓汤，她不大爱吃甜的。 “先喝几口银耳羹，暖暖胃再吃饭。” 心乐先抱着碗壁捂一下手，吹一吹，银耳呼噜一下滑进了嘴巴里，抿一抿就化了，“姥姥，这和你煮的不一样。” “姥姥要煮的和这一样，姥姥就摆摊去。”相比之下，张彩华更想知道玉米浓汤的比例，杂粮馒头蘸一蘸，满口香。 几勺喝下去，胃里如羽毛般轻盈，已经做好迎接炸地瓜，小酥肉，红烧大排的准备啦！ 小酥肉蘸一蘸番茄酱，炸地瓜吃口原味的再蘸一蘸番茄酱，“噔噔噔，噔噔。”脑袋晃悠起来，桌子下两条腿晃悠起来，汉堡炸鸡对不起了，啃爷爷对不起了，以后再也不能光顾了，我已有了我的新爱。 张彩华夹了一根炸地瓜，回味微咸，甜味减少，小酥肉也很香，不蘸酱更好吃，心乐见姥姥连着夹了几筷子很是心疼，脑袋再一转，没关系，姥姥也是我的最爱。 吃了三四五根小酥肉吧，喝一口温开水，吃点饭，大排也不能冷落了。 嘴角两边各一条浓稠的酱汁，暂时顾不上，咬上两口再擦，吃点米饭。黄豆软糯的有点像豌豆黄的口感，它上面还有鸭肉的鲜甜。 勺子挑满整整一勺塞进嘴里，太满足了。 吃到还剩下半碗饭，她又在纠结了，到底是番茄炒蛋拌饭呢，还是鸭肉下面的汤汁拌饭，好难选啊。好吧，吃两根小酥肉思考下，番茄炒蛋拌饭吧。 不不不，番茄炒蛋天天有，黄豆炖鸭肉明天不一定有。 太烦恼了，要是胃的容量再大点，就能吃两碗饭了，一碗番茄炒蛋拌饭，一碗鸭肉汤拌饭，再加一碟小酥肉。 她旁边高脚桌那边的姐姐就是这么做的。 镜头下，赵梦把小酥肉靠近镜头，转个弯送入嘴里。一筷子能夹三根，塞入嘴里，把夹在衣领上的迷你话筒贴近嘴巴，轻声说：“听声音，好脆。” 炸地瓜咬下半根，靠近镜头，“已实现甘梅味地瓜自由，外面买十几块钱一份，我敢保证没有这家免费的好吃。” 一碟甘梅味的小酥肉和炸地瓜吃完了，她再去拿一碟，靠近镜头，“撒了辣椒粉，边边上我挤了番茄酱。” 很快半碟下去，喝两口银耳羹，这才到今天的正餐。 这位姐姐常来了，心乐的注意力顶多被带走五秒，经过姥姥同意再去拿一碟，免费区域也排起小队，张彩华喊：“吃多少拿多少，别拿太多，姥姥不吃了。” 沉前程点餐时，免费汤选项有玉米浓汤和银耳羹，他选了银耳羹，新品一定要尝尝。原以为炸地瓜和小酥肉没有的呢，塞在一个小纸盒里，各四根。 有心了。 必须发微博支持。 几分钟后，下面评论： 沈老师，你该到店里来吃，我们都吃一碟。 啊，我炸地瓜一碟，小酥肉一碟，一人吃了两碟。有图为证。 我能说我光吃小酥肉了吗，吃了两碟。也有图为证。 悠着点儿啊，把老板吃穷了以后什么都没有。我小酥肉炸地瓜拼一拼拿一碟，而且也不是很满吧。 你们，你们，我，哼！晚上吃咖喱鸡，阿姨勺子抖掉了块鸡腿肉，把我心疼的，又不能理论，食堂都是人，多丢面子。我现在想想，面子真不值钱。 当晚，赵梦就将剪辑好的视频上传了，前面的库存可以放以后发，小酥肉是第一天，被别人抢占先机就糟了。 视频发出去，现在已经能做到面对上万播放量都处变不惊了。评论区上百条馋小酥肉和炸地瓜的，赵梦又开始担忧起来，先机是抢到了，明天小酥肉和炸地瓜可能不保。 第74章 周五晚上放学,钱一花将好消息告诉龙凤胎，远在老家的龙凤胎也有自己的庆祝方式——早起去吃牛肉煎包。 他们换了家店，是文雯从同学那儿听说的一家，在菜场外面。钱一花载着文雯,朱文超自己骑自行车,祖孙仨起个大早就为去吃这家的牛肉煎包。 六点五十, 还有张空桌。一人一碟牛肉煎包, 朱文超十个, 朱文雯八个, 钱一花五个，再加一碗油条豆浆。 外形和家附近的不太一样，这个是发面，扁的，牛肉包菜馅, 牛肉用的好, 馅就香, 两块一个也值了。 放的肉一看就不是应付,这家是认真做牛肉煎包的。煎包和煎饺外皮都有一层发黄的，奶奶说那是牛油透出来的颜色。原味的煎包总觉得缺点什么，但是这家的辣椒一放，味道就对了。 辣椒罐子再熟悉不过，本市生产的，五元钱一瓶，没有辣油,纯辣椒酱。不加修饰的辣椒酱竟然与这牛肉煎包如此匹配,想来也是，煎包本来就是油的,再配个有辣椒油的辣椒酱，那不是油上加油，起腻了嘛。就是要这种纯辣椒酱。 辣椒酱的香味在与牛肉牛油的合作下被激发出来。 朱文雯吃了两个，盘子底再加些醋，煎包的油又可以抵消一些，牛肉的香味比猪肉来的浓郁和绵长。煎包不大，两三口一个，轻轻松松六个就没了，眼看只剩两个，不够吃。 “奶奶，我还想再吃三个。” “吃啊，不够吃就点。超超还要吃几个？”钱一花见孙子两口一个，一口一个，轻轻松松，十个肯定不够。 十个确实对朱文超来说吃个半饱，不加辣椒酱和醋可能有个八分饱，加了就，“我五个。不对不对，八个。”文雯两眼瞪大，拳头握紧高举：“那我再要，六个吧。” 钱一花又走到外面去买了满满一碟，二十个，这回总够吃了。 前面那几个都是垫肚子的，接下来几个可以慢慢吃了，中间吃小块油条缓冲下，一咬下去豆浆从油条的千万个缝隙中飙出来。 吃完再去菜场里面买点牛大骨来炖汤。 朱莉从菜场里拖了满满一推车的菜出来，豆腐得手拎着，将东西全部放进三轮车，骑上三轮车回饭店，街上只零星几个人。 周六上班的人很多，只不过华市的上班时间普遍晚，七点还没有到地铁站高峰。 朱莉接上直播间，在厨房忙起来。 陈佳乐定了两个闹钟，响了关，响了关，还是爬不起来，冬天热被窝的诱惑太大。半睁着眼把《木马》声音开到最大，醒了，醒了，加油！努力！我要充满力量！ 她以几乎是爬行动物般的姿势到了卫生间，冷水洗面，歌听完了打开奇迹快餐店的直播间。上周末的直播间也开得很早，虽然从没明确和大家说过直播间开始的时间。 直播间里，朱莉一会儿端一桶水，一会儿手起刀落斩鸭块，忙的像陀螺，生活中只要有参照，就会激励自己。彻底醒了！浑身上下充满力量！ 朱莉手指扣住鱼鳃下面部分，菜刀一划拉，划拉出两片鱼肉下来。中间浅割三刀，第四刀重重一刀切分开，四条大草鱼，整整平铺了两大方盘。 料酒，蒸鱼豉油，酱油，鸡精，白糖，盐撒上一层。瓶装的剁椒过水清洗，挤压干净水分。架起大铁锅爆香，均匀浇在鱼块上，封上保鲜膜放入蒸箱。 用笊篱将鸡爪从油锅中捞出，直接投入冰水中。剩下的油朱莉就拿来炸小酥肉了。又是大批量的小酥肉。 陈佳乐乘上公交赶往自习室。 周小惠乘上地铁赶往工作室。 杨俊深给妈妈发了信息，已坐上高铁回郴州，老妈注意身体别太累。齐豫重新戴上手套洗菜。 鸡爪在冰块水里渐渐冷凝出一层虎皮。炒好的大料倒入炖锅中，虎皮鸡爪全部倒进去，温水煮沸腾，改换小火。 剁椒鱼块从蒸箱中取出，掀去保鲜膜，一阵咸辣香钻入鼻尖。 厨房里，朱莉按下营业铃，“叮叮叮”几声，小酥肉，炸地瓜，银耳羹，玉米浓汤，大电饭煲都齐全，饮水机饮用水还有大半，展菜台方盘摆放整齐，收银台机器已开启，都没问题，开门营业。 “朋友们，看看今天带你们来到哪儿了！哎呀呀，我要被转晕了。”大胃王多宝手举云台，她要给她的粉丝录奇迹快餐店的全景。大爷大妈是不会因为前面有什么博主举着手机拍而减缓速度的，周六好不容易见到孙子孙女，带他们出来吃饭，谁挡路就是他一星期的仇人。大胃王多宝被转的像陀螺。 本来就长得圆，但她是个灵活的胖子。 两脚稍分开点距离作蹲马步状，手仍高举云台，“看我这么大的吨位，谁还能撞倒我！” 也就前面一批比较急了，后面就顺其自然了，多宝迅速找好队伍。作为一个三百多万粉的美食博主，手机时刻举着准备拍素材。 多宝拍了餐厅环境和长长的队伍后，才把手机放下来。 赵大爷儿子儿媳把孩子放下就走了，今天就不回去吃了，直接在这里吃省事。 “小酥肉炸地瓜想吃多少拿多少，别浪费就行。”赵大爷两手各端一个餐盘，赵大妈走在身后。 孙子很为难，“爷爷，爸爸妈妈不让我吃油炸的食物。” “吃吧，吃吧，我不跟他们说。你只要吃得下，吃什么都行。”赵大爷就不太赞成儿子儿媳那一套育儿体系，这个不能吃，那个对身体不好。他的观念里，想吃就是身体缺，吃完多运动，这些食物能在身体里留多久？ 张彩华与女儿，外孙女一起来这边吃，这是她一星期最快乐的时光了。 轮到盛雨晴陈佳乐点菜，备考中一天大多数时间是紧张沉闷的，点菜环节带来的喜悦会无条件放大。而且还要吃多多的，这样才有力气应对下午的高脑力活动。 “阿姨，剁椒鱼块，虎皮鸡爪三个，红烧肉，番茄炒蛋，莲藕排骨汤。” “阿姨，剁椒鱼块，虎皮鸡爪四个，地三鲜，家烧豆腐，莲藕排骨汤。”陈佳乐报上自己想吃的菜。 轮到多宝了，面对着这么多菜，她眼睛都笑弯了。旁边一排打包的人一看，这女生长得是肥肥的，但脸圆皮肤白，睫毛弯弯，有点面熟。 这不是大胃王多宝嘛。 旁边人内心戏可丰富了，我就说这家店这么火怎么没有网红打卡，不符合逻辑啊，终于还是来了。内心流下两滴泪，万一到时候人更多了我吃啥。现在就够难排的了。 这么一想，多打包几个菜，趁还能吃的到。 他走后，轮到成凯，成凯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打开语音：“老婆，今天有你喜欢的虎皮鸡爪。” “我知道其实你更喜欢吃剁椒鱼块，但咱喂奶只能委屈下了，买回去我吃吧。” 说是这么说，他压根就没买剁椒鱼块。他老婆不能吃，大家都别吃了。手上拎满打包盒，最后再看一眼剁椒鱼块。深吸一口气，啊，那剁椒真是香啊。空气中都能闻到鲜味。 打包了几盒饭后，又打包了点小酥肉，炸地瓜和银耳羹。 手指上都抠出血痕来了。他爸和老丈人也不说一起来帮着拿一点，似乎他现在已经顺理成章的成了一名男劳力。 赵梦排在门口处，经过上次后，再见这么多粉丝量的博主，欲哭无泪后心如止水，说不定还是自己把他们引来的。不过多宝已经在他们美食博主界很有名了。 现在大多数美食博主他既给你展现出自己的大胃口，大快朵颐，身材却是始终如一日的消瘦，尖下巴。多宝不一样，吃的每一口都化成了她身上的肉。但人家是白白胖胖，皮肤紧致。 多宝一个餐盘肯定是不够的，第一回合就拿了三个餐盘。她看见菜两眼放光，地三鲜、酸菜猪肉炖粉条、白斩鸡这些菜在她眼里是活的，它们正等着被盛入她的餐盘，排队进入她的胃。 “阿姨，酸菜猪肉炖粉条、红烧肉、鱼香茄子、尖椒牛柳，剁椒鱼块，白斩鸡，虎皮鸡爪给我来八个，外婆菜炒蛋，地三鲜，豆干儿给我来三片，再来个炒包菜，炒豆芽，先给我来这些吧。” 刘敏秀的勺子一顿，什么叫先给我来这些吧？ “姑娘这些都你一个人吃啊？” “对，是的。” “先少来点吧，我们店的菜量大，吃太撑不舒服，不够再来点也行。”刘敏秀建议。 多宝还是两眼笑眯眯的，从小到大一路走来，这样的疑问一路伴随着她。像这阿姨是很善意地担心她吃坏身体，有些还恶意嘲笑呢。这些都没关系，她不会在意，“这对我来说就是少来点，阿姨，没事的，我能吃得下。”胸前的镜头记录着这一切。 这镜头也不知已经记录了多少次的质疑。 刘敏秀只好给她盛了，“吃不完打包，那里有打包盒。” 三个餐盘端起来还有些麻烦，这难不倒大胃王。先端两个，再折回来端另一个。收银台大叔人还怪好嘞， 结完账还帮她端餐盘。 位置就在展菜台对过去的第二排，她一人的餐盘就占据了整张桌子。 这点还不够，折回去拿小酥肉，炸地瓜，各夹一碟，银耳羹玉米浓汤各一碗。 坐下先给粉丝朋友们拍一张大特写，“我要开动啦，好幸福。”手机云台放在正前方，能拍到桌上所有菜。 先吃什么好呢？酸菜开胃，端起一碗酸菜猪肉炖粉条，夹上一大筷子，这一大筷子包括了酸菜，粉条和几片猪肉，“这个菜很经得起夹哦。”吸溜上来一大口，酸菜正宗，粉条顺滑Q弹，猪肉焦香，眼睛弯成一条缝隙，一脸享受样，好吃的竖起大拇指。 她对着镜头，“朋友们，我的天堂。” 红烧肉在招手，大排叉着腰吃醋，竟然不先吃我！剁椒鱼块在哭泣，亲姐姐，什么时候轮到我？地三鲜里青椒和茄子在打架，土豆观战。 小酥肉们大放绝招，采取骂街式攻略，左手弓箭右手盾牌，放着最有利武器不用偏偏用嘴，吵的多宝头疼。行了行了，你们急什么，都会到我肚子里的。 酸菜猪肉粉条还剩个底，都倒饭上，端起饭碗，扒拉一大口，小酥肉们别吵了！要吵也给我到肚子里去吵，多宝那筷子三根一夹四根一夹，酥脆咸香，“咔哧咔哧”是小酥肉们在世上留下的最后声音。 白斩鸡不争不抢，排名往前移，鲜香软嫩的鸡肉在多宝嘴里过一圈，出来就变成了骨头。酱汁鲜的欲罢不能，一下子吃掉一整盘，白斩鸡到最后都是冷傲的，自身优秀没办法。米饭还剩两口，分配给谁都不够，白饭都能轻松吃光光，吃的一粒不剩。 起身再盛一碗。大排在还没回过味来时就消失了。 多宝从小到大吃的红烧肉不说两卡车，也有一卡车了，家里自己做她都论条吃，一条一斤。软糯咸甜，肥肉一抿就化，瘦肉也软烂。真正好吃的肉，有蜜一样的回甜。她这个吃肉界博士后给打红烧肉界满分。 筷子夹太麻烦了，拿起碟子直接往嘴里扒拉。一碟不够，等着第二轮的。 剁椒鱼块哭泣无果后发火了，头上红发正在被烈焰燃烧，多宝式吃法不是用筷子夹一小瓣鱼来尝，而是夹起整块鱼块来咬。鱼肉鲜嫩多汁，汁水咸香辣，鱼肉咸香辣，辣中带鲜，鲜中带无限回味，多宝舌头灵活地抿出鱼骨头吐掉。端起饭碗来喷香的大米饭就着嘴巴里的回味可以吃上好几口。 地三鲜往饭上盖，米饭不够了，匀点给杂粮馒头。馒头对半掰开，青椒茄子土豆夹里边，忍不住先来上一大口，那一大口馒头夹地三鲜在她的薄嘴唇下很快就消失了。 小糖进店呆愣住，拉着妈妈的手紧了紧，人往后退缩，她好像见到了长大后的自己。 这一天的打击，是她小小四岁人生中之最。 第75章 小糖那脚步都不欢快了。 李春苗问她怎么了,小糖低头：“没什么。” 她低头由妈妈牵着去排队，眼睛时不时偷偷瞄一眼，瞄一眼完了又垂下长长的睫毛，大姐姐小时候吃多少呢？我现在已经是小胖子了,长大了会不会比大姐姐还胖？四岁小糖吓的牙齿都咬紧了。 太不巧了,他们的队伍越往前,离大姐姐越近,终于,小糖排到了大姐姐的旁边,她不但紧紧牵着妈妈的手，另一只手还抱住妈妈的大腿。不想面对啊！ 李春苗的注意力被多宝吸引走了会儿，真正现场看吃播比视频里看吃着还香呢，网上总有人怀疑谁谁假吃，从没有人怀疑过多宝假吃。李春苗举起手机拍下来,等晚一点传给小姐妹。 拿出手机拍的不止李春苗一位, 拍完还要上传, 表示今天和大网红同在一家店里。没兴趣拍的也很多, 停留两秒是愿意花的最长时间了。 小孩眼里的世界与大人不一样，大人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四岁小糖看来，就如天塌般严重，她的全世界都暗淡了。 要不就不吃了吧，直接回家，她都要把妈妈的手往外牵了，有位大哥哥端着餐盘在后排坐下,小糖停住了脚步,虎皮鸡爪，小耳朵汤！你们好！ 还是留下来吧, 少吃一点。 轮到小糖了，李春苗将她抱起来：“小糖今天要吃什么呢？”小糖两腿也不晃荡了，万一妈妈没抱住，栽到菜里就糟糕了。 “我想吃鸡爪子，大排，豆干儿，豆芽菜。” “今天怎么点这么少？”李春苗问女儿。小糖说：“吃一点点就饱了。” 李春苗不可能把多宝和自家女儿联系起来，在她眼里女儿就是婴儿肥。她把小糖平时喜欢的，又没点的也加了上去，什么红烧肉啊，白斩鸡啊，还有莲藕排骨汤。 小糖坐的座位在第二列的倒数第二排，又是朝着展菜台坐的，也就是说，小糖只要抬眼，就能见到这个大胃口的姐姐。 多宝随身携带一次性手套，馒头吃完后，告一段落，开始啃虎皮鸡爪子了。一口就咬下鸡爪的两根爪子，鸡爪子在她嘴巴里来回转几下，出来的就是一截截的骨头了。 小糖手拍了下脑门，暗示自己，不要看不要看。 妈妈把消毒纸巾递给她，又把一张干纸巾垫在她衣领处。小糖先吃大排，筷子灵活地夹起一块大排，小嘴叨叨叨，先把大排的边边都给啃了，熟悉的味道回来了。 李春苗递给女儿一张纸巾，小糖默契接过，把两边的嘴角擦干净，再接着吃。半块大排吃完，喝点小耳朵汤，小耳朵汤糯甜糯甜的。 喝完小耳朵汤，再夹块豆干儿来吃，豆干儿是这家店排名第二喜欢的，第一喜欢是鸡肉饼。小嘴一咬，甜滋滋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来，豆干儿和大米饭可配了，小糖筷子灵活地夹起米饭来，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她那用筷子的醇熟技术，能够轻轻巧巧地夹起虎皮鸡爪来。 小糖特别特别喜欢吃虎皮鸡爪，她咬下最顶端的一截爪子，糯糯的皮很容易就和骨头分离了，不仅香，也是有甜味的，嗯！虎皮鸡爪现在和豆干排名并列第二了。 她是虎皮鸡爪老吃货了，白白胖胖的肉不是无缘无故长的，自然是在吃的方面超出其他小朋友。人家小朋友最爱去游乐园，小糖最爱菜市场，菜市场有虎皮鸡爪。 她每次去都要求妈妈给自己买两根，或者妈妈要出门逛街，也没事儿，给买两根虎皮鸡爪啃啃，小糖就是妈妈最好的逛街伙伴，不哭不闹。 现在最爱的地方不是菜市场啦，是这家魔法快餐店。 虎皮鸡皮的皮很厚实，那些肉在小糖的嘴巴里很快与骨头分离，吐掉，再咬一截，最幸福的是吃鸡爪的手掌心，那里皮皮最厚。手掌心吃完，心情总会转向失落，因为一根鸡爪快啃完了。 短暂的忘记了对面的大姐姐，一抬眼又记起来了，大姐姐嘴巴里吐出来的鸡爪骨头像落了一把倾盆大雨，小糖的眼睛又瞪大了。 多宝一会儿功夫，啃完六个虎皮鸡爪，剩下的地三鲜拌饭端起来哗啦哗啦几口，轻松下肚。开始第二轮。多宝重新排队。 她对店内负责卫生的服务员说：“您好，那桌不用打扫，我还要吃了。” 王琴应下，但那堆着的空碟子有点多呀，“我帮你把空碟子给撤了吧？” “不不，不用，谢谢。”空碟子待会儿要给粉丝看的，是战利品。 小糖继续吃自己的，她这边在吃剩下的大排了，一口大排吃完，放回碟子上，吃一口饭，一口大排，一口饭，她只夹了一块红烧肉。李春苗时不时给女儿喂点鱼肉。唯独鱼肉不放心小糖自己吃，怕她被鱼刺卡住。 米饭吃完，小糖夹起最后一个虎皮鸡爪开始啃。鸡爪子吃完就不吃啦。 最后一个吃的速度慢多了，要细细品味。每一口都要延长两倍的时间。小糖此时的心里眼里全是鸡爪，她在欣赏这美丽的鸡爪子。 多宝第二轮又端了两个餐盘回来，这回点的是红烧肉，鱼香茄子，黄豆炖鸭肉，酸辣土豆丝，另外还拿了两碟小酥肉和炸地瓜。 仍旧先吃小酥肉，“咔哧咔哧”“咔哧咔哧”小酥肉们在世界上留下他们最后的声音，每一块小酥肉在自己被选中时都摘下礼帽，对多宝实行绅士一礼，然后很光荣地进了多宝肚子里。 炸地瓜手举得老高，“我我我！” 多宝一视同仁，都进肚子里，他们“咔哧咔哧”声比小酥肉更脆。 李春苗不会限制女儿吃的食物，油炸的也照样给她吃，控制住量就可以了。她见女儿一块小酥肉都没吃，拿起喂她一个，小糖摇摇头，“不吃了。”低头喝小耳朵汤。 她又喂炸地瓜，“比薯条还香呢，尝尝？” 小糖闭紧嘴巴，实际在不断咽口水。李春苗这才感觉不对劲了，“我家宝宝今天怎么回事呀？” 妈妈这一问，小糖眼里开始蓄泪水。 多宝大快朵颐，一碗白米饭，左边倒红烧肉，右边倒鱼香茄子，一碗饭两种盖饭，包里掏出大木勺，如普通人家盛饭的饭勺那么大，小糖惊的小酥肉从筷子上掉了。 多宝那大勺子从上往下一扣，鱼香茄子大米饭都有了，这一大勺才是她的Size，鱼香味覆盖了整体，酥香的肉粒，软糯的茄子，大勺再往左边挖一勺，米饭全都被肥肉油脂包裹在一起，红烧肉盖饭界的满分。 一碗饭真经不起大勺挖几下，刮完碗壁上最后一粒米饭后，多宝还要再去盛一碗米饭，她对着镜头，比了个四，“第四碗。” 还剩黄豆炖鸭肉和酸辣土豆丝，鸭肉很快消灭掉，他们在多宝嘴里停留的时间都是按秒计算的。黄豆与底下的汤全倒饭里，“汤拿来拌饭，别浪费了。”她对着镜头说。 “再来碟小酥肉就好了，那既然小酥肉都拿了，炸地瓜也拿一碟吧。嘿嘿。”免费区域小酥肉没几根了，后面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带着初中生儿子过来，“小姑娘你吃几碟了，这些留给我们吧。” 中年女子话音刚落，朱春华眉头一皱，“我去问问厨房好了没，都有的，想吃多少吃多少，吃尽兴。” 多宝很善良，让到一边，“你们先。” 朱春华进去，很快朱春华朱莉一人端着一盘满满的小酥肉和炸地瓜出来了。炸地瓜的甜香味蔓延的更远，低头正吃饭的也还想再来一碟。 “小酥肉还不错吧？”朱莉问。 多宝双手竖大拇指，“从没吃过比这更好吃的！” “要的就是这句话，放开了吃，不够还有。” 多宝原本因为这位大姐心情折损了百分之五的，这下恢复后增加了百分之五十。于是，两碟小酥肉外加一碟炸地瓜。 回到座位上，一碟全部盖饭上，拿出大勺子，上面小酥肉，下面一层黄豆，鸭肉汤渗透到了饭里，酥脆软糯口感合为一体，再吃掉一大勺子，把酸辣土豆丝盖在最上面。多种口感多种味道集合在一起，有谁能懂吃货的快乐。 第四碗饭也刮干净后，剩下的一碟小酥肉和炸地瓜空口吃，吃起来仍旧身轻如燕，一点看不出已吃了四碗饭和五个餐盘菜。 银耳羹作为最后结尾。 喝完小耳朵汤的小糖坐在宝宝座椅上一动不动，这个动作保持了大概有三十秒，“哇”的一声哭出来。她已经忍很久了。 吃完了，李春苗也不打算多留，给后面的人腾出位置，扯了张纸巾盖住小糖哇哇哭张大的嘴巴，把女儿抱到了店门外。 小糖还是哭，眼泪如珠串般掉落下来。 李春苗只好蹲下来问女儿怎么了。小糖哭着问妈妈：“我长大了会不会和那个大姐姐一样，一样胖，吃很多很多东西，全身圆滚滚的？” 嗐，李春苗终于知道原因了，这小家伙在担心这个，“那个大姐姐的饭量是天生的，她的胃比我们普通人的要大，你不会像大姐姐那样吃那么多的啦。我们小糖最多就是比你的同学们爱吃些，长大了最多最多是个小吃货。” 小糖的哭声止住了，反复向妈妈确认是真的吗？然后她哭得更狠了，“妈妈，再回去吃一次，我还没吃到小酥肉哇——” 多宝这时也推开玻璃门出来，往两边店铺一望，去买杯葡萄奶盖来喝喝。 店内，赵梦整顿饭就没录下来，后来就索性收起了摄像装备。她不是被吓住的，完全是想学下真正的大胃王，大美食博主是怎么拍视频的。 就那旁若无人的心态，她自愧不如。成为美食博主的路上全是坎。她拎上打包盒去找周小惠。 郑明志在一点钟左右的样子出现在店内，朱春华放下心来。照样帮他拿一碟小酥肉和一碟炸地瓜。 第76章 多宝回到酒店后, 第一件事就是剪辑。 她做美食吃播以来，十万粉就有公司来找她签约，签约了就有剪辑宣传一条龙服务，自己能省事很多。但经过多方对比后, 多宝决定单枪匹马。 他们对食物不尊敬。 多宝从小就有特异功能, 她与肉姐妹们心灵相通, 那些吃播在吃肉时, 肉姐妹们喊的是救命, 而不是荣幸。肉姐妹们心里很清楚, 它们是为“三二一上架”献祭的。 如果连吃都抱着功利，人生还有什么快乐可言。多宝虽然也是靠做吃播赚钱，但她是真爱吃，初衷就是想把自己的伙食费赚出来，光普通工作的工资她吃不饱。 她到现在都没直播卖货过, 以后也绝不会。 五百多个视频下来,多宝早就有了自己的剪辑风格。两小时剪辑好上传。她躺在酒店大床上,休息休息,晚上接着去。 多宝的视频上传两小时，两百多万播放量。小博主赵梦也跟着沾光，她发的库存，一个下午还涨了一万八的粉丝。 奇迹快餐店内，朱莉拧干酸菜的水分，大铁锅热油，五花肉下油锅煸香,酸菜下锅挑散煸炒,先是肉的焦香味，接着是酸菜爆炒后油润的酸味,仿佛给略带刺激的酸菜上了一层保护膜。 直播间人数第一次达四十万。 店内没人有功夫看直播间一眼。但在老家，文雯激动地抠超超指甲，超超乖乖地给奶奶读直播间评论。他们只能自己在那瞎激动，又不能打电话过去，爸妈和老姐现在都好忙好忙。 厨房工作有序进行，刘敏秀用刀柄敲断大排的筋膜，不锈钢大脸盆里的大排堆积的山一样高。朱莉炖好鸭肉，转身顺手就拿过来腌制。 料酒五圈，酱油五圈，撒上去腥提鲜的香料粉，打碎的芹菜与洋葱梨汁都倒进去，戴上手套将大排与所有腌制料搅匀。 不锈钢大盆推到一边，另一个不锈钢大盆拉过来，抄起一条草鱼，三两下剔掉鱼骨，切成等分的鱼块，中间切浅浅三刀。 投水过的辣椒酱倒入油锅中爆香。吃过剁椒鱼的都不会对剁椒味陌生，剁椒酱与热油接触一霎那，发出的“刺啦”声，与迅速冒上来的白汽，隔着屏幕都能被那钻入鼻尖的辣味刺激到，恨不得再打两个喷嚏。 华市时间下午三点，是Y国时间早上八点，周蕾随着“刺啦”一声，深吸一口气，她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去亚超买鱼，买剁椒，请同事们来家里吃饭。 直播间内，不停有人在刷评论： 好香啊！ 馋的我流口水。 被多宝的视频吸引过来的，我是观看了她五百多个视频的老粉，个个视频都诱人，今天视频顶级诱人，别说三十多公里，三百多公里我都要赶来。 同多宝粉，多宝去哪儿我去哪儿，凡是她打卡过的地方必有我跟随，机票已买起，马上来啦！ 真是奇迹了，我所有的互联网偶像联动起来了。去年考研那段时间，早上听鸣鸣的歌醒脑，白天刷程程老师的课，吃饭看多宝视频解压，晚上再听鸣鸣歌入睡。竟发现我和这家店还是同城，两小时的地铁不在话下！ 文雯也要去凑热闹，回复： 去吧去吧大家，不会让你们失望哒。 没错！我们家店就叫奇迹快餐。 直播间观众好奇： 你们家？ 炒菜是我老姐，亲姐姐。 我是老粉我作证，朱莉有一队龙凤胎妹妹。 鼓掌鼓掌，欢迎妹妹！ 欢迎妹妹！ 妹妹跟你姐姐传一句话，我强烈要求鸡肉饼返场！ 黑椒牛仔骨！ 锅包肉！ 腐乳烧肉！ 妹妹问下你姐姐，我有三百平大门店，问你姐姐要租吗？ 在宾州。 评论区一阵嗐，去你的吧。 四点半店门口人已经开始聚集起来，大爷大妈还在最前一批。论吃饭，他们是极认真的，业主群里每天都有人汇报当天最新讯息，一看群里有人截图，已经有四十多万观众在线观看了。脑袋里的警报马上拉起来，四点钟在家里做好准备出发了。 吃货多宝也从不玩虚的，紧随大爷大妈之后，自习室同学们为了完成和沈老师的约定，每天准时准点吃饭，一接近饭点，肚子自动咕噜一声。通常外卖点不到，再出发就只能排很后面了，不如早点去。 而且他们最近还发现一件事，每天走路赶去饭店吃，吃完再走路回来，是个很好的锻炼，身心轻盈不少，他们很愿意花这个时间。 老顾客们都在前排，暂时没有吃不到的烦恼，远方赶来的排到很后面，只能靠运气了。陆家南就是那个已考上研，去年一年靠鸣鸣，程程和多宝续命的评论区活跃一员。 两点半刷到视频，四点五十从地铁口出来的，只能排到店门外了，台阶下风大，只好在门口拐个弯，贴着玻璃门排。 厨房里，朱莉用圆勺搅了圈银耳羹，稠度正好，倒入不锈钢圆桶中，盖上盖子，拎到外面免费区域。她抬头一看，这下问题有点严重了。 这么多人，店里换桌率跟不上的。不是说准备的菜不够，是没那么多座位。大冷天的让人家等在外面，走路还好，站着不动会冻坏的。 店里盛菜加快速度也没用，顾客吃饭时间是固定的，总得让坐着吃饭的，能够不急不慢的把一餐吃完吧。 此刻的朱莉，有那么五秒钟，想起了明珠小区外面那家四个门面的店，如果她的店有那么大，就可以把所有顾客都容纳进去。加油，努力，奋斗！ 展菜台那儿先由老妈和王姐顶着，待堂吃队伍和打包队伍都排成后，朱莉数下堂吃队伍的第一百五十人后，只好跟他们说抱歉了，要不改天再来。队伍中几乎没人离开。 关键是，很多都为多宝而来，别家店又没多宝，他们也不缺一口吃的，晚一点吃饿不死。 已经提前告知，顾客要走要留由他们自己决定。 朱莉进厨房，再煮一锅姜枣茶。还能怎么办呢？ 姜枣茶简单，二十分钟就能煮出一大锅来。问题是新的一锅煮出来，店里第一批顾客就零零散散有些已经吃好，店内规定，收拾餐桌要客人离座五分钟内收拾完的，这个收拾包括清理餐盘，还要把桌子整体擦一遍，清洁剂擦一遍，再清水抹布擦两遍，保证每个顾客在坐下来吃时，桌子都如当天第一位顾客进来时那样，干净清爽。 这就要求朱莉赶紧补位。还要在外面的菜卖空以前，和齐豫的打包对接上，要不然她去烧菜，展菜台就老妈一个人了，打包队伍停滞。 店内人那么多，朱春华和刘敏秀挺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干活，刘敏秀活动了下双肩，顾客吃菜快不了，她盛菜快一点总行吧，让他们早点吃到菜。朱春华更是在顾客把菜端到收银台的那五六步间隙，已经把价格算出来了，结账就看他men是点馒头还是米饭了。 赵大爷赵大妈晚上不在这儿吃了，儿子儿媳出去玩回来了，在家里吃饭，点名吃红烧肉，水煮肉片，黄豆炖鸭肉，孙子还要喝中午的银耳羹。 爷爷奶奶打包银耳羹和小酥肉，小孙子看奶奶盛出来那一大圆勺亮晶晶的银耳羹，仰起脑袋，吞口水。 “馋啦？”奶奶问他。 小孙子点点头，“嗯！” “再忍忍，回家马上吃。” 轮到盛雨晴了，中午的菜走起，剁椒鱼块，虎皮鸡爪再来一个，酸菜猪肉炖粉条暖暖胃，再来个酸辣土豆丝，晚上要看书到十点半。 陈佳乐打着哈欠，吃完补充完能量，最多看到八点就要回家了。她和盛雨晴不一样，周一到周五都需要上班，而且还是体力活，周末再晚睡觉，就要断气了。 多宝三个餐盘端上，后面人就手机举起了。刘敏秀这下也不问了，她看了眼，活动还能自如，说明下午也没有到撑的地步。 “阿姨，酸菜猪肉炖粉条，红烧肉两份，水煮肉片，白斩鸡，尖椒牛柳，剁椒鱼块，油炸藕盒，外婆菜炒蛋，地三鲜，鱼香茄子，家烧豆腐，炒包菜，凉拌杂菜，虎皮鸡爪五个，另外再给我打包十个虎皮鸡爪，五片豆干，四个油炸藕盒，谢谢阿姨。” 拍视频的人在等刘敏秀那句“姑娘，点那么多吃得下嘛？”没等到，等来了一句：“姑娘真能吃啊。” 王琴放下抹布帮忙端餐盘。 “谢谢姐姐。” 胖胖的小姑娘软软的声音，听着王琴想帮她端两个餐盘。 “不客气。” 结账时，多宝拿了一碗饭，两个杂粮馒头。杂粮馒头蘸玉米浓汤垂涎已久。坐下再去拿一个餐盘，夹一碟炸地瓜，一碟小酥肉，一碗银耳羹，一碗玉米浓汤。 好啦，这下可以安心吃饭了。 红烧肉空口吃一份，她放镜头前，给观众看看这晶莹剔透散发油亮光芒的红烧肉，筷子戳成两串红烧肉串，一口消灭半串，那吃的叫一个满嘴喷香，嘴角流油。红烧肉们鞠躬致敬，“谢谢姐姐让我们死的光荣！” “小意思小意思。”多宝在心里回。 多宝这架势，后面排队点菜的人人一碗红烧肉，已坐下吃的，学着她筷子戳成一串红烧串，从没吃得这么香过。 肉片豆芽莴苣们在红油汤里争相跳跃，“姐姐，吃我，吃我！”隔壁尖椒牛柳对镜贴花黄，剁椒鱼块受不住他们那撒娇发嗲样，全身起鸡皮疙瘩，红发熊熊燃烧，“给老子闭嘴——多宝！快把我吃了吧，我受不了他们了！” 多宝筷子夹起一整块剁椒鱼块，上面的剁椒一点没掉，鱼块放饭上，剁椒拨到饭里，先把多汁的鱼块吃了，鱼肉就着剁椒味的米饭，半碗米饭没了，剩下的半碗拨点外婆菜炒蛋进去，秒没，还连肚子里的底都没打上。再去盛一碗米饭。 排队的人纷纷点一碟剁椒鱼块，正在吃的，剁椒拌饭粒，哎呀！少点了外婆菜炒蛋，重新排队，今天无论如何要吃上。 杂粮馒头要出来亮个相，多宝把馒头从中间掰开，深深吸一口：“绿豆面儿和玉米面儿和的，不是买来速冻的，真香。” 多宝空口吃半个，竖起大拇指，“来店里吃的宝贝们一定不能错过了这个杂粮馒头。” 剩下半个蘸玉米浓汤，两口又没了，不过瘾，另一个馒头也吃了吧。她把馒头掰成小块，泡在玉米浓汤里，夹起来就是一块块金灿灿的馒头块儿，呼噜噜连着汤一起往嘴里送，放下碗，好吃的直跺脚。 东西吃进去，热量产出来了，热的多宝脱下一件外套，卷起袖子，接着来！ 一整方盘的杂粮馒头销售一空，朱莉回厨房，再端出满满一方盘的，端出来那大自然的谷物香，站门口都能闻到。朱莉转身拿上两个杂粮馒头放到多宝餐盘上，“刚出炉的，不够还有！” 多宝默契接过，像要歃血为盟，“谢谢兄弟！”自媒体吃播的机警，连忙把镜头移向朱莉。 “不客气兄弟！”朱莉继续回展菜台忙。 俩馒头送到多宝心窝上了，掰一块，把玉米浓汤的碗壁刮干净，舔一舔嘴唇，米饭凉好了，红烧大排大快朵颐，水煮肉片放饭上，白饭沾染上红油，尖椒牛柳来添点绿，多宝的肉手衬托的饭碗好小。 还在门外冷风中排队的她的粉丝们，与五分钟前刚认识她的新粉丝们，已经隔着玻璃门咽上两百次口水。人越 被勾起食欲，肾上腺素指数越快，身体全部能量被调动起来，热量消耗极快。 这不就姜枣茶来了么。 齐豫打包完来接班，朱莉回厨房直接用圆勺舀姜枣茶，一个餐盘二十杯姜枣茶，与王琴两人各端一盘端出去，给大家发热乎乎的姜枣茶。 “让大家就等了，先喝杯姜枣茶暖暖。” 在寒风中等待的人表示，老板太体贴了。双手捂着还是滚烫的姜枣茶，吹一吹，喝上一口，又辣又清香。温度低，很快不用吹都能喝上了，一口气喝下半杯，胃里暖了，从内到外的在散发热量，“再排二十分钟没有问题！” 陆家南已经排到门口啦！ 朱莉来到收银台边帮忙顾客打包，她打包炸地瓜和小酥肉，还有银耳羹，她都盛好，顾客结完账直接接过，塞到打包袋里，出门，回家，吃饭。 店外不远处停了好些车，回家还得再开一小时，在车里吃了。 尖椒牛柳水煮肉片这两位嗲里嗲气的姐妹打发后，饭也空了，再盛一碗饭凉着，多宝要啃虎皮鸡爪了，戴上大手套，虎皮鸡爪进嘴里，出来只剩下骨头，骨头如倾盆大雨般掉落在餐盘上。 “阿姨，虎皮凤爪给我来五个。” “阿姨，虎皮凤爪给我打包二十个。” 后面人不满，“喂，不要打包这么多嘛，给后面人留点，我们也是辛辛苦苦从老远地方赶来的。” 半碟子的地三鲜盖左边饭上，半碟子的鱼香茄子盖右边饭上，茄子青椒土豆们开心跳起圆舞曲，米饭消失术的表演只在一瞬间。中间还把白斩鸡解决了。 杂粮馒头派上用场了，半个夹地三鲜，半个夹鱼香茄子。 小酥肉们吵的多宝耳朵疼，多宝临时改变战略，小酥肉放最后吃。好不容易轮到陆家南了，“阿姨，红烧肉，鱼香茄子，水煮肉片，剁椒鱼块，五香豆干两片，炒包菜。阿姨，另外五片豆干儿，六个虎皮鸡爪，六个藕盒，黄豆焖鸭肉，红烧大排，地三鲜打包。” “叔叔，来一碗饭，两个杂粮馒头谢谢。” 陆家南好幸运，多宝后面的一张桌子正好空出来了。偶像我来啦！她可不舍得打扰偶像吃饭，默默追随。 剩余的一个馒头得计划着吃，半个掰成小块儿，浸玉米浓汤里，小酥肉们，发挥你们的用武之地了，也给我进去滚一圈，胖乎乎的馒头块儿，玉米香的小酥肉，吃得多宝不住点头加跺脚，她对着镜头：“朋友们，待会儿我回酒店要再续一星期房，吃不够，真的吃不够！” 最后半块杂粮馒头，一分为二，红烧肉塞里面，上下两层馒头一挤压，晶莹肥肉油脂淌出来，很快被馒头吸进去，多宝十分十分十分不舍地把半个馒头夹红烧肉吃完了，每咀嚼一下都在留恋。 陆家南学偶像样，红烧肉夹馒头，油脂香在嘴巴里爆开又马上被馒头吸收，她很少吃馒头，觉得馒头没馅无味儿，这是此生吃到的最好吃的馒头。 在座一半人，馒头夹红烧肉，一半人小酥肉浸玉米浓汤。 小酥肉红烧肉姐妹们在今晚感受到了无上荣耀，来世再投胎为猪也愿意。 最后的最后，银耳羹凉的差不多了，舀起一勺来喝，朱莉端着新鲜出油锅的小酥肉出来续上。多宝听到了它们海潮般的招呼与掌声，那再来一碟小酥肉吧。 挤上番茄酱，与炸地瓜一起，当饭后小零食吃。 银耳羹是饭后小甜点。 多宝对着镜头，悄声说：“朋友们，我还可以再吃两碗饭两个馒头，不过今天就此打住了，明天还有机会。走，咱们去买牛油果奶昔喝。” 陆家南连忙放下筷子，从座位上起来，“那个，你，你好多宝，我是你的粉丝，能和你拍张照吗？” “当然可以了。”多宝吃完心情百分之一千的好，合完一张，还有下一张，还有下下一张…… 第77章 室内合影完还有室外的, 多宝一律配合，照完才去买奶昔。 室外等的顾客半小时后也终于轮到了，坐下再喝碗银耳羹，寒意消散, 舒舒服服地吃饭。 看过多宝吃饭, 馋过后自己吃格外香。馒头夹红烧肉, 玉米浓汤浸小酥肉, 鱼香茄子拌饭, 剁椒拌饭…… 当天八点,菜全部卖光，剩下后来的，没排到的，失落而去，分散在过桥米线店,螺蛳粉店,烤肉拌饭店…… 八点半打扫完卫生, 期间不断有人进来, 扑空后转身的眼神落寞。两位老面孔外卖小哥进来，一听菜已卖完，脸如泄了气的皮球，朱春华和刘敏秀不忍看。 准备的菜就这些，一天下来的收入是一样多的，早收工就没意思。店面正是赚钱的时候。 朱莉咬着笔，想怎么改进工作流程。她把一天下来包括自己的所有工作流程都顺一遍,厨房环节再安排严密一点,炒菜不能提前做，炖菜也有时间限制,炖久了肉松散，只好从卤菜下手。 明天卤两锅，一锅荤的卤鸭货，一锅素，虎皮鸡爪也不看时间，可以多做些，锅包肉也可以提前做好第一炸，复炸不费时间，固定菜啤酒鸭不能炖太久，青椒口感会变不新鲜，换成黄豆炖鸭肉，猪蹄也可以炖久些，咸水鹅，酱鸭也可以提前做，多做清蒸菜可以少占个铁锅。 朱莉在纸上列了两列蒸菜后，心里就有底了。 早收工和弟弟妹妹视频通话，文雯替直播间的观众传话，“老姐，粉丝们说他们还想吃腐乳烧肉，黑椒牛仔骨，锅包肉，茄汁里脊，杏鲍菇炒肉……” “好，那老妹想吃什么呢？” 老妹想吃的多了，老弟笑呵呵，老妹说吃什么就吃什么。哦对了，再加买一箱原味和鸭屎香双拼的冻柠茶。 开了店后，很久没这么早休息了，朱莉洗漱完就睡觉了，明天周日，也不轻松。 周日，朱莉早上醒来神清气爽，伸个懒腰，喝上一杯老爸泡的拿铁就去了菜市场。 买的菜多，要卸两次货。 以往回到饭店还可以休息一个多小时再干活，今天的菜都要提早准备起来。尖椒酿肉，油球塞肉，卤味这些，提前做好也不会影响口感。 连上直播间，朱莉修改直播间介绍：今日返场腐乳烧肉，新增菜单尖椒酿肉，油球塞肉，卤鸭货。 肉馅肥肉与瘦肉二八比例，调好味后加上自己磨的香料粉，后续工作便交给老爸老妈了，朱莉再去配一个卤鸭货的卤料包，鸭掌鸭腿鸭脖鸭胗鸭头焯水，放卤水中煮。分两锅，一锅中辣，一锅原味。 朱春华将青椒柄挖去，用竹篾往里塞上满满的肉，圆圆的油球结构很松散，刘敏秀大拇指一扣，再将内部捏空，塞上满满的肉馅，鸭货炖的过程中，朱莉和爸妈一起把所有肉馅都塞完了。 齐豫和王琴来上班后，再配合准备中午的菜。他们洗菜备菜时间，是朱莉和爸妈的休息时间。站一整天，很容易腰间盘突出，头发昏，外加静脉曲张，休息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备菜备完，又是朱莉的工作时间。直播间人数再次回升。 五花肉炒完糖色，酱油老抽调色提鲜，香叶八角肉桂让肉的香味更立体，热水没过五花肉，加入一罐半的红油腐乳，煮沸腾后换炖锅小火炖着，接着朱莉开始煸猪肉片，做酸菜牛肉炖粉条。 直播间内，出现了南北方酸菜品牌分享话题。 南方人来一趟华市，需要乘飞机，除非正好来旅游，专门来吃成本太大，学着做总可以的。南方常吃泡菜，酸菜涉及的少，什么品牌完全是门外汉。 尽管朱莉没空回他们，但直播间里多的是北方人。 一时间，多种酸菜品牌出现在直播间。眼尖的网友放大屏幕，在垃圾桶那发现了一个绿色包装，正巧又是网友自家吃过的一款，这位网友大方分享。 我知道！她大姨酸菜！ 老板用的她大姨酸菜！ 这位网友，你怎么知道老板用的她大姨家的酸菜？ 人家关注的早，老板可能以前说过吧。 哎呀，酸菜名字叫做！ ！他大姨酸菜！ ！急死我了你们真是。 桃宝的“她大姨酸菜”旗舰店短时间销量莫名上涨两千五百单。既然酸菜不能马上吃到了，就挑些家里有原材料的呗。 北方人一见酸菜猪肉炖粉条就亲切，家里天天吃，谁也替代不了家里那味儿，酸菜也是家里有现成的。大过冬家里不屯点酸菜，心里慌得很。他们爱学那白斩鸡，黄豆炖鸭肉和水煮肉片。 朱莉筷子点了下油锅，出现细密小泡泡，先是地瓜进行第一炸，再是裹满酥肉浆液的小酥肉下油锅进行第一炸，接着是藕盒。 圆勺在银耳羹中搅一圈，撒上红枣片，盖上锅盖继续炖。 最后一步调麻酱，三整瓶的麻酱泄成酸奶状，液体成分预留出酱油与醋的量，倒入不锈钢大圆盆内，与大拉皮拌匀，撒上花生碎与香菜，裹着厚厚麻酱的大拉皮散发出让人欲罢不能的甜香。 在即将开始营业的前十分钟里，奇迹快餐店的玻璃门呈现震动趋势，大爷大妈们不再排在最前面，换成了好些陌生面孔。 就在半夜十二点，多宝将剪辑好的视频上传，深夜刷到吃播才是罪恶，正是最饿又不想亲自动手的时候，这个时候会对自己有一种错误认知，觉得自己也有大胃王一样的胃口，能吃掉三个餐盘的菜，四个馒头，三碗饭。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愈演愈烈，不断想象那红烧肉，酸菜猪肉炖粉条，水煮肉片，小酥肉的滋味，想得睡不着。第二天工作日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休息日，那可不得来尝尝。 朱莉直播间有四十万人的围观，但是多宝的粉丝数有二百多万呀，一下子的影响力扩展到全国，华市自然不在话下。 华市各个郊区地带的市民都愿意一大早驱车赶来。 靠流量吃饭的更甚，外市的赶不过来，本市的一定不能错过，流量就是金钱，为了来都得提早定好闹钟啊。华市本市没有大胃王吃播，探店吃播和美食吃播不少。提前一小时就在门口举着手机了。 多宝见怪不怪，还是排在队伍前列，她很清楚自己就是有这个影响力。每到一处地方，吃完总有不少美食吃播涌进店来。一般她吃过一次，最多两次之后，就不会再去那家店了，所以后续这家店排多长的队，怎样的火爆程度，都和她没关系。可是这家她还要反复去的，那就得为自己的口粮预留出时间了。 八点五十就从酒店出发了，左手一杯葡萄奶昔，右手一杯牛油果奶昔，在外面等着。 已经做好了迎接大批量客人的准备，面对眼前乌泱泱的客人，朱莉还是很有些头大。平常虽然第一第二批客人挤些，后面是陆陆续续的，这回门口排的人数已经超过他们店整个中午能接待人数的极限了。 还是老方法，王琴和老妈盛菜，朱莉去外面数人数，超过四百五十号的，只好让人家稍后或改天再来，好在今天的姜枣茶早就备下了。 还有昨天来过的顾客今天带保温杯来的。朱莉给她的保温杯灌满。 没办法堂吃，那就只能打包，很多人今天的目的是吃到。打包队伍一直有序前进着。 多宝排在靠前的位置里，赵梦排在她后面十个左右，大爷大妈排在打包队伍里也战战兢兢，就怕孙子孙女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报出的菜被抢光。 他们看着隔壁排举着手机的小年轻们，真是生气。老一辈的思想里，到单位坐班才算是真正的上班赚钱，其他都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又不干正事，还抢他们的饭碗，大爷大妈脸上挂着“游手好闲”几个大字。 举着手机新来的主播们根本不在乎旁边任何人的脸色，说白了，要是特别在乎旁人想法的人，也做不了主播这个工作。 排在店内的，起码有五个举着手机的主播。后些来的正举着手机拍长长的队伍和玻璃墙内的画面。 第一批盛菜的速度要快，因为店内还是空座，这块的速度是可以加上去的，第二批就得看第一批顾客的用餐速度了。 多宝端上三个餐盘，后面与外面人举起手机。 “阿姨，我又来啦。” “欢迎欢迎，今天吃什么多宝？”昨天晚上一家人恶补了许多多宝的吃播视频。 “这吃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是刘敏秀难以置信反复发起的感叹，不过不会再怀疑她吃不下了，点多少她都吃得下。 “阿姨您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太感动了！” “阿姨昨天晚上看了你好多视频，你是大网红呢，了不得。” “呀！阿姨，有尖椒酿肉，我最爱吃了，油球塞肉也超爱，麻酱大拉皮儿，超超超级爱吃，腐乳烧肉一定要来两份！还有卤鸭货！！！卤鸭货我要打包！” 话不多说，多宝又点了整整三个餐盘的菜：尖椒酿肉四个，油球塞肉四个，麻酱大拉皮儿一碟，腐乳烧肉两碟，另外，酸菜猪肉炖粉条，水煮肉片，白斩鸡，黄豆炖鸭肉，清蒸带鱼，外婆菜炒蛋，油炸藕盒，家烧豆腐，酸辣土豆丝，炒包菜，凉拌海带丝。 “阿姨，我还要打包一份，嗯……两个卤鸭腿，八个鸭掌，八个虎皮鸡爪，一份鸭脖，一份鸭胗，四片五香豆干。” 隔壁打包队伍正好轮到赵大妈了，“姑娘胃口真好，我这前面都走两个了，姑娘菜还没点完呢。” 王琴放下手头的活儿，过来帮多宝端餐盘，多宝还要拿两个杂粮馒头和两碗米饭。多宝一人占一张四人座，没人有任何疑义，也没人过去拼坐。有空座位，桌面没空位。 放下餐盘，多宝再去盛一碟小酥肉，一碟炸地瓜，一碗玉米浓汤，一碗银耳羹。 多宝开吃，成奇迹快餐店一大景观，面对那么多的手机镜头，多宝不在乎。 银耳羹喝两口，满口清新的枣香，这是一个开始的仪式。两个圆圆胖胖的油球塞肉占满了多宝的嘴巴。油球外面一层是油炸过的，豆制品油炸过本来就很香，煮过之后油球皮紧紧贴着肉丸子。 外面一层滑溜溜的又油又香，里面实实在在的肉丸子，芹菜调馅解油腻，香料粉中的虾粉增加鲜味，肉馅汁水足，肥肉部分完全融在瘦肉里，只有肥肉香，口感上又是尝不出来的。 吃得多宝高兴的两只眼睛笑眯眯，弯成月牙。 再塞个尖椒酿肉，又弯成月牙，又塞一个。多宝对着镜头，“朋友们，吃遍大江南北的尖椒酿肉，油球塞肉，这家里面塞的肉丸子风味最独特，两个不够，四个不腻，六个正好，对我来说还只是塞牙缝儿的量。” 多宝吃了两口饭，又被腐乳烧肉迷上了，一口一块变成两口一块，很快端起碟子哗啦啦全往嘴里送。多宝有一绝招儿，怎么吃两边嘴角都很干净。 腐乳挂在五花肉上，酱汁有一种粉糯感，更挂得住，这种经过发酵后的香味难以形容，却是人本能喜欢的一种香味。 馒头一掰为二，倒扣在碟子上，剩余的腐乳汁全吸进馒头里，接下来要夹外婆菜炒蛋，中间再叠加一层小酥肉，两根炸地瓜，“来上一口。” 多宝那樱桃小嘴一张开就是深渊巨口，吃进去三分之一，嘴角两边还不沾到任何酱汁。 一口腐乳汁馒头里，外婆菜炒蛋令馒头嚼起来不那么孤单，小酥肉还增加了油炸香和结实的肉感，旁人看的直咽口水。 赵梦也端了两个餐盘坐下。坐在靠墙那的高脚桌边。好饿，看多宝吃，自己也觉得胃口还有很大发挥余地。大家都这么想。 那五个博主，一个是粉丝□□千的探店博主，两个粉丝数在十万下，一个粉丝数九十多万的，也是探店博主，主要是探寻小吃，一个是既是探店也是美食吃播，粉丝十五万，爱吃，对吃有讲究，饭量比正常人稍多些，远不及多宝的程度。 叮当人很瘦，又高，如果她不拿着相机，基本不会有人把她和探店美食博主联系起来。华市各种名小吃，网红店都被她探过了，也分不清有的店是她探过才成网红店的，还是原本就是网红店。 不过外地网友也通过她，知道了很多华市小吃，来旅游打卡几家她吃过的小吃店准没错。 叮当是团队工作，做这个“华漂叮当”的账号本身就是团队策划出来的。所以叮当是不举着相机的，她后面有摄像。这回由于全团队看了视频后都馋了，六人都来了。 “阿姨，咱们这儿什么菜最受欢迎啊？” 这可把刘敏秀问倒了，菜都受欢迎啊，刘敏秀就随口说了句：“都受欢迎，尖椒酿肉，油球塞肉，卤鸭货，这几个是新菜。” 摄像把展菜台上的所有菜都拍了一遍，心想，回去连滤镜都不用调了。 “阿姨，那新菜我都要，尖椒酿肉，油球塞肉，卤鸭货一个给我来一样吧，白炸鸡，麻酱大拉皮，炒豆芽。” 后面团队内五人，一人一个或两个餐盘，六人占据两张桌子。每人点的菜不一样，这样叮当才能尝到不同的菜，也不至于浪费。 坐下再去盛小酥肉，炸地瓜和玉米浓汤。 团队合作有一个缺点，所有人要先围着主播转，先拍下主播吃的画面，他们才有空吃自己的。叮当先吃尖椒酿肉，香辣的尖椒软塌塌地贴着里面肉丸，肉丸清香鲜嫩，两口一个，轻轻松松。叮当咬开一半，对着镜头用筷子挤压剩下半个肉丸的汁水，“厨师往里面加了芹菜，但你看芹菜末打的特别细腻，嚼是嚼不到的，只有在吃的时候会带出一点芹菜的清香来。而且完全不会掩盖掉尖椒的辛辣。” 吃完尖椒酿肉，接着吃油球塞肉，对着镜头给大家看里面圆滚滚的肉圆，“我超喜欢外面这层皮，滑溜溜的，但很香，很筋道，感觉像……像吃泡在汤里的油条，再吸溜一大口。” 其余五位同事，馋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不行，我得再吃一个。”叮当也是实话和粉丝朋友们说，“不瞒你们说，我的同事小伙伴们担心我一次性吃掉那么多菜，他们每人都点了不一样的，让我每样尝一口。但我忍不住了，好喜欢这个油球塞肉的口感，它里面的肉丸一点不腻，完全没有肉腥味，十足十肉的鲜香。” 这么一说，同事们同步咽了下口水，喝了口姜枣茶解馋。 小勺子蒯起两块腐乳烧肉，连着汤汁一起盖在雪白的米饭上，勺子将软嫩的肉捣捣散，肉的油脂与一丝一丝的瘦肉与白米饭合为一体，蒯起满满一大勺来，本年度大满足。 再夹两块腐乳烧肉过来，腐乳烧肉拌腐乳汁米饭，包菜是唯一蔬菜，一大口，世纪大满足。 “要是不尝菜，我可以就这样吃下一整碗米饭。” “朋友们，就这家店。”叮当竖起大拇指，“我私下都会无数次打卡的地方。” 挑起一大筷子的麻酱大拉皮儿，吸溜上满满一大口，麻酱香充斥满嘴，大拉皮软糯弹牙，香迷糊的舍不得张嘴说话，就这表情，摄像师与运营剪辑都不用担心这期播放量了。 视线再回到多宝身上，多宝端起饭碗，两口腐乳烧肉，吸溜一口麻酱大拉皮儿，扒拉一口大米饭，鱼香茄子与地三鲜下米饭神器，吃的她嘴边的油像涂了一百级滋润的润唇膏，嘴角仍旧干干净净。 时不时塞一个油炸藕盒，几根蘸了番茄酱的小酥肉，再来口包菜，一碗饭最后一粒米饭也被消灭干净，不着急，餐盘里还有一碗。看多宝吃饭是真香。 多宝本人就是健胃消食片一样的存在。 叮当团队心理素质高，面对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同行，不慌不忙，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主要是他们也不走大胃王路线。 小博主赵梦再一次提升了自己的心理素质，不再像上次把埃利诺当成自己潜在的对手了，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谁也构不成对手。参照别人的节奏，谁谁都是对手。 腐乳烧肉千呼万唤始出来，赵梦最爱吃腐乳烧肉了，她定位是长线作战，不走量，一次就吃一个餐盘的量，新菜里穿插几个自己爱吃的固定菜。她今天点的腐乳烧肉，尖椒酿肉，一个卤鸭腿，两个卤鸭掌，还有麻酱大拉皮和凉拌黄瓜。 与手一样大的卤鸭腿拿在手里啃，她喜欢吃辣，选的辣味，还要再蘸一下辣椒粉，朱莉这个辣椒应该是在灶上烤香过的，吃着有股焦香。 鸭腿肉沾上越嚼越香的辣椒，加上鸭腿入味，每一丝肉都入味得很，一个鸭腿轻易就吃完了。还不够，明天再来。 腐乳汁拌一半饭里，上面盖上腐乳肉，再添一小块芥末味的黄瓜，极解腻。 一碗饭加一个馒头，菜吃完，赵梦觉得是最适合自己的量，今天周末，再过两小时去健身房锻炼下。 赵梦离座，她的座位很快有人接上，多宝还屹立不倒。 多宝从打包盒子里抽出一个卤鸭腿，一个卤鸭掌，樱桃小嘴，啃起肉来不含糊。多宝咬下一块鸭腿肉来，鸭肉里面不是白色的，与外面同色，吸一吸，能吸出卤汁来。她这个点的原味，咸甜为主，中药香散在鼻尖，在呼出的气息间。 排队的人也就一走神的功夫，她的手上只剩下一根骨头柄了，都不知道这些肉是怎么从她嘴里消失的。鸭腿吃完，解决掉剩余的麻酱大拉皮，“小伙伴们，我待会还要去打包一份大拉皮，老板调的麻酱绝了，仅次于我妈妈，打包一份，下午剪视频馋的时候吃。” 起身去拿一碟小酥肉和一碟炸地瓜。这回的蘸玉米浓汤吃。 在座的或排队的，虽然奇迹快餐店内位置坐满，队伍排到门口还开外很多，并不吵闹。吃饭的人顾不上聊吃饭以外的话题，一份麻酱大拉皮足以糊住大人的嘴巴，一只卤鸭腿足以让能自主进食的小孩安静下来。 叮当将每个菜都尝了一遍，摄像师也照计划拍下工作画面。团队六人终于正常开饭了，他们做这行以来，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煎熬过，尤其是叮当。每个菜只能尝一口，事实是她每个菜都想尝第二口，问题是胃没那么大容量。 煎熬，暂没工作任务的同事已经去排第二次队，第一次不能点重复的，可有的菜就是你想吃，我也想吃，大家都想吃，不够吃。 比如麻酱大拉皮，必须得一人一份，比如腐乳烧肉，比如卤鸭腿得一个人一个。比如，还想打包回去给男朋友女朋友吃的。 羡慕斜对面一人作战的多宝大佬。多宝大佬已吃完，拿上手机云台，拆下打光灯放进包里，拎上打包盒子，仍旧身轻如燕。 在众人的目光中推开玻璃门，跨下台阶，又被外面众人的手机举着连拍，毫不影响多宝轻快的步伐。 陈佳乐和盛雨晴这些自习室的小伙伴们轮到的算是第三批吧，中间等的时间里，嘴里一直嘀嘀咕咕背着专业课，但一直这么下去不行啊，等待的时间太焦心。一次还好，背背专业课时间就过去了，天天这样受不了。 看这架势，以后是要天天这么多人了。 关键就算赶来排队，也不保证一定能排上啊。排不上怎么配合沈老师发的那条微博。 沈老师比他们更焦急，因为他今天没叫到外卖，他整天除了出试卷，研究高数相关的题型，根本没时间去关注奇迹快餐店直播间人数或短视频，按照往常的速度已经抢不到了。 为了不和同学们失约，他立马出门打车。出租车上的沉前程焦急地看着前方红灯，有如当初考试交卷前一分钟的紧张。 “师傅，您帮我开快一点。” “好嘞，保证您安全的情况下最快速度。” 盛雨晴点的尖椒酿肉，卤鸭腿，麻酱大拉皮，酸辣土豆丝。被陈佳乐拉着，“要不再打包一份晚上吃吧，晚上我们就不过来排队了。反正这么冷的天气，菜也不会坏。” 好主意，盛雨晴又打包了一份。这回可以把腐乳烧肉打包上了。 轮到陈易，失业两年，一年前开始做美食吃播，十五万粉丝，小有成绩，已经很满足。华市本市人，赚的钱够吃喝就行。并且觉得越做越有意思，打算长久做下去。 这种生存还没有迫在眉睫的，对视频质量还是有一定要求的。只去自己感觉有意思的店。奇迹快餐店为啥让他感觉有意思呢，不是因为直播间那么多人，也不是因为网上大家都说好吃，而是因为名字中的“奇迹”两字。 终于不是唐氏，李记，张记了。 陈易胃口不大，他自己本身就走精致风，拍的吃播也不是以吃的量取胜，而是实打实的味道。味道不过关，拍了也会删掉。 “阿姨，给我来份腐乳烧肉，麻酱大拉皮，尖椒酿肉油球塞肉各一个，还有白斩鸡，酸辣土豆丝，凉拌海带丝。卤鸭腿和六个虎皮鸡爪打包。谢谢。” 陈易是店里举着手机的人里点的最少的。高脚桌那儿没有空位了，只能站着先等，四人座可以和人拼桌，但陈易不想影响人家的用餐体验。他就先把小酥肉和炸地瓜拿了。 眼睛扫一圈就知道高脚桌边哪个人快吃完了，紧紧盯着那一个空位，再找一个备份。也就三四分钟的功夫，座位就空出来了。 架上手机支架，打上灯光，不急不慢按照自己构想的视频风格来。 陈易吃饭慢，细嚼慢咽，“腐乳烧肉的颜色看上去调色盘都很难调出来、哎，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然后，他咀嚼的状态停了两秒，接着换大拉皮，也就吸溜三条，白斩鸡蘸了一块来吃，“朋友们，有被惊艳到哦。” 接下去，在他形容大拉皮的口味时，舌头在不停分泌口水，“不行了，我今天的脑袋里都没办法正常思考了，我先把大拉皮吃完吧。” 这可能是他话说的最少，食物吃的最多的一期。结束后擦擦嘴巴，“明天再来。” 一个中午，朱莉进去做菜，齐豫代替她的位置，朱莉出来盛饭，齐豫和王琴一起打扫桌椅，刘敏秀与朱春华轮换着盛菜和收银，脑子里全是几加几的数字。 最开始被朱莉劝退的一些顾客，逛了一圈后接着回来排队，也有不回来排队的，螺蛳粉过桥米线吃上了。螺蛳粉店家外卖生意做的多，不愁没生意。虽然也对奇迹快餐店嫉妒吧，但螺蛳粉毕竟算小吃，和快餐不算同一类，不存在多大竞争。 吃多了饭总有想吃螺蛳粉的时候，要是同样卖饭的，那一定是选味道好的一家。螺蛳粉店老板对他的手艺也很有自信，毕竟是自己老家的特色。 过桥米线店老板也不太愁，吃多了饭，总有想吃过桥米线的一天。这几天生意就比以前多些，一个饭店多一倍的翻桌率他也是赚了的。 过桥米线店与螺蛳粉店老板对奇迹快餐店没意见，已打算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尝尝。大家都做吃食，饭点最忙，过来吃这个愿意还真不容易实现。 最愁的是红烧肉面店老板和猪脚饭店老板，红烧肉面只要家里愿意烧，都能烧出来的，他们店倒是一如既往的生意不好。猪脚饭店老板损失最大，已在想出路。 这条街的倒数第二家，门面不大，二十平方最多，招牌已做出——刘记炒饭。还在装修中，没开始营业。老板已不打算营业，装修也到此为止，及时止损。 这样装修到一半的小店面在万里小区，明珠小区外不是头一家，近几年都是这个趋势。稀里糊涂听信谁的话，以为开店能赚大钱，就盘下一家店面，盘下后，从装修开始才发现一系列想法落地不了，再找下一位来接这家店，用同样的话语先骗进下一位来，好减轻点自己投入的损失。 上班能够被人轻易取代的人，开的店同样能被人轻易取代，还要承担赔钱的风险。 沉前程下车，立马排进队伍里。不能失信于同学们，这是他唯一的信念。尽管此时已经一点。 前面坚持的，多是举着手机拍的，他们今天是要拿素材回去的，去别家吃就失去了今天来的意义。但说实话也不多，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大的毅力的，在外面拍段视频，证明自己来过，或者就拍个人山人海，里面坐着吃的人，就有一点流量了。 而且已经拍到多宝了，就不算空手而归。 多宝是有二百多万粉丝的大佬网红，奇迹快餐店哪有多宝红，拍不到就算，发上去照样能涨粉。 也有老远过来，就为吃个饭的，他们和沈前程一起，等在店门外。 奇迹快餐店的菜，姚玉亲自来送，她停下面包车，也不喊朱莉，直接将朱莉订的菜拎进去，朱莉和齐豫交班，出来和齐豫一起搬。 “沈老师。” 沉前程也和朱莉打招呼，还来不及转换焦急等待的神色，“来晚了，菜应该还有的吧？” “有！” 这一声肯定的回复，沉前程前头，与后头刚刚来的都心下一定。 朱莉想着赶紧进去备菜炒菜，一定要再招个人了。 上午做了很多提前量，这才撑到了一点，还有将近四十个人没吃到。 程哥从隔壁拿了过桥米线外卖出来，招呼一声：“小朱，我送完这单就来，菜还够吗？” “够！您骑车慢点儿。” “姚玉姐，咱们改天聊，我还……” 不等朱莉说完，姚玉赶忙甩甩手，“快点进去，赶紧的，咱俩什么时候不能说话，差这一时？” 姚玉就爱看朱莉这股忙乎劲儿，现在不在菜场了，每天早上见不到，守在店里，就跟没醒透似的。咖啡都没有早晨和朱莉说几句话醒神。 此刻姚玉也充满了力量，她不马上回店里，也加入了队伍，待会儿打包几个菜回去。今天有尖椒酿肉，油球塞肉，腐乳烧肉，卤鸭腿，她可天天关注着呢。 军军这家伙倒是天天吃到新菜，她和老杨好久没吃到了。 他们都不知道，朱莉原本不打算再做，再晚两分钟都想出来回绝掉一批顾客了。没沈老师最开始的影响力，她的店不会火，没有程哥他们平时的支持，和同事们之间互相介绍，店里生意不会稳定。 腐乳烧肉来不及了，酸菜猪肉炖粉条也来不及了，粉条吸溜起来热乎，做个菠菜鸡蛋粉条汤，再炒个尖椒牛柳，外婆菜炒蛋，地三鲜，炒包菜，炒青菜，尖椒酿肉，油球塞肉也还有些，麻酱大拉皮不费事。 牛柳断生，尖椒下锅，一阵勾火腾的一下燃起，又迅速回归平静，尖椒牛柳出锅。白斩鸡赶紧的，鸡皮绷紧后中火炖七分钟，关火焖着，处理其他菜。 二十分钟后，轮到沉前程，热气腾腾的尖椒酿肉，油球塞肉，尖椒牛柳……菠菜鸡蛋粉条汤由朱春华端出来，收银台此时换了刘敏秀。朱莉将码齐的白斩鸡端出来。 白斩鸡不多，就做了两只，半个方盘的量。 沉前程长长喘了口气，吃到了，拍张照片给同学们，十二月十号的午饭虽迟但到，照片内，白白的热蒸汽一看就是刚出锅的。 “阿姨，这顿我可得多点些了，差点以为今天中午吃不到。油球塞肉尖椒酿肉各一个，再来个白斩鸡，尖椒牛柳，地三鲜，炒包菜和干煸鱼块，麻酱大拉皮，菠菜汤也来一碗。另外我还要一份打包的，白斩鸡，油球塞肉尖椒塞肉各两个，地三鲜，炒包菜。” 程哥要了尖椒酿肉两个，油球塞肉一个，麻酱大拉皮和炒青菜。收银台拿两个馒头。他的餐盘还有空余的地方，拿个碟子夹点小酥肉，两根炸地瓜，再来碗银耳羹。 苗进又迟到了，第一个月公司不扣钱，他自责加自我怀疑，不想多吃。两个油球塞肉，一碗菠菜汤，再夹了点小酥肉。 要没这碗咸滋滋的菠菜汤，他连馒头都咽不下去，银耳羹太甜了。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情绪差胃口不好。结果那顺滑的粉条一吸溜，觉得粉条怎么能顺滑到如此程度，菠菜汤怎么能清鲜到如此程度，菠菜味一下把他带到了老家那块田地里。 白面馒头也大口吃起来，胃口好到油球塞肉都能一口一个，免费的油炸小酥肉又令他心情转好三成，吃完还要再去盛一碗银耳羹。 沉前程把自己点的这份也拍了张照，发在上一张的评论区。 就刚刚那两三分钟间隙，同学们已经纷纷上传自己的午餐照片了，沉前程只好将自己那张置顶。还好没失信于同学们，沉前程安心吃饭。 顺带看同学们的留言： 沈老师，还以为你今天不发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少了点什么，下午都没办法安心复习了，今日午餐便利店买的鸡排便当， 18块9 。好啦，现在能安心做题了。 程程，中午我去没排到，请问你是几点去的？ 程程每五分钟看一次手机，看你发照片了，我可以踏实复习了。 程程，我本来也想中午漏一顿的，一直在吃与不吃间纠结，好吧，我去了。 呀菠菜汤！我中午去吃怎么没有看到菠菜汤！沈老师，我和我同学都认为您天天能吃到奇迹快餐真是个谜。我和我同学们几乎没抢到过外卖，每天中午还得定闹钟提醒自己赶紧去排队。 沉前程关上手机，他心中颇为得意，你老师终归是你老师。 大老远赶过来，又在店外排了半小时多的队，沉前程这人典型的办公室病，脑子发达，缺乏运动，身体不产热，穿羽绒服都快把他冷死了。 菠菜汤半碗下去，身体开始热起来了，两个尖椒酿肉吃下去，辛辣的尖椒也能产生热量，后悔应该多点两个尖椒酿肉。这个菜因为肉丸子大，很顶饱，不敢多点。外面卖的这道菜用的肉好坏参差不齐，吃到过极有猪腥味的肉，肉丸子大那腥味简直能败坏整顿饭的胃口，吃什么都消不下去，有心理阴影。 这下又在后悔人干嘛有心理阴影这东西，点少了，都还没吃够。没关系，打包那份里有，晚饭吃个够。 麻酱大拉皮一下把今天的情绪拉到最顶端，黏糊糊麻酱香，香一嘴，幸福感啊，谁能理解吃到黏糊Q弹的麻将大拉皮的幸福感。 前女友无情走后，幸福二字已经很久没来串门了。 全部吃完，沉前程边起身边抽纸巾擦嘴巴，“阿姨，再给我打包两份麻酱大拉皮。” 姚玉拎着两袋子的打包盒回去了，聊起天来没底的，再过一小时，她自己店里生意也要上来了。 中午两点结束营业，还要打扫卫生。 王琴和老爸一个擦玻璃，一个桌椅地板都要做一遍大清洁，齐豫和老妈在厨房备菜，尖椒酿肉，油球塞肉要备足份。 朱莉拿着竹篾一个个往尖椒里塞肉，脑子里构思招聘启示。招的人具体负责哪个岗位，干多少工作量，要招怎样的年龄段，工资具体发多少。齐豫 和王琴的工资是否还需要涨，涨多少，都是需要考虑的事情。 外卖咖啡到了，每人一杯生椰拿铁，齐豫王琴都是爱喝咖啡的，要先安抚员工的心。员工知道老板把她们的辛苦都看在眼里，干活就没有怨言，久而久之干活的出发点也会有所改变。这是后话。 晚饭时间的人比中午还要多，有近处的，还有远处赶来的，还有中午从远处赶来，下午索性在附近逛没回去的。 吴楠和李梦中午没吃到，自己在家煮的鸡蛋汤面，午休时间短了，工作赶紧做做完，四点就出来排队了。裹上被子大的羽绒衣，帽子一戴，谁也认不出谁。 唐旭阳停下共享单车，在人群中望一眼，人呢。 。 。 手机里问最靠谱：我已经到了，你们人呢？ 那边回：我们也到了，没看见你啊。 唐旭阳又回：怎么可能，我就站在店门口，这边好多人。 那边回：我们也就站在店门口啊，这边是好多人。 两边都抬头张望，嗐，就在眼前。唐旭阳也是一件厚重的纯黑色羽绒服。 店门开，瞅准时机就要上了，来不及多说。 晚上少了批人，所以远方而来的顾客们还能前进十几个位置。孙子孙女回家了，老人家正在家里失落呢，中午那些剩饭剩菜随便打发下胃就行了。 也就赵大爷照吃不误了。赵大爷就坚信一句话，吃饭不积极，病痛找上你。也就是说，他吃饭是为了身体，身体好省下看病钱，吃饭就是在省钱。天下还有比这便宜的买卖？ 老伴再回一句：那你七十岁了，天天油腻荤腥不忌口，饭里糖分多得不得了，小心三高找上你。 赵大爷也有理：我天天去锻炼，促进血液循环新陈代谢，吃进去的都随汗挥发出来，百病见了我都要绕道走。 赵大爷成功给老伴洗脑。 生椰拿铁的效果在奇迹快餐店的每一个成员身上发挥出了最大效果，精神抖擞，拿起碟子一盛一个准，菜量控制的刚刚好，朱春华大脑一片清明，顾客餐盘里的菜，条件反射般报出价格。朱春华都想找儿子要本数学书来研究研究了。 不少人为了多宝而来，来之前想的可好了，拍一段视频能涨多少粉丝，要分段发，涨粉了就能自己带货，自己嘴巴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要人来直播间，保证哄的人人都下单。 这下没见到大网红多宝，排队的兴致都没有了。真有一些人走掉了，还有一些人坚守。这家店虽然没有多宝火，擦到流量的边边角也是流量。 多宝在干嘛？ 多宝是故意不来的，饭不是白吃的，脑袋里的DHA就没有缺过，要是顿顿去那家店，保准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利用她来涨自己的流量，对她自己的账号养护和奇迹快餐店的名声都不好。 多宝在酒店啃鸭腿鸭掌鸡爪，吃螺蛳粉，寿司呢。卤鸭掌和虎皮鸡爪浸到微辣螺蛳粉的汤汁里，虎皮鸡爪才最挂汁儿呢，那虎皮翘开的缝隙里满满的都是螺蛳粉汤汁。借鸡爪子再捞几粒炸豌豆上来，惬意得很。 陈易想不到，自己中午还说的明天再来，没忍住，晚上就来了。叫上一帮发小，这回不做正式的一期，只拍个三十秒视频就成。 流量要，没和发小一起吃饭重要。 发小们人高马大大胃口，一人两餐盘。麻酱大拉皮装不满那血盆大口。 “大易，你是怎么发现这家店的，早点跟哥们儿说，我新房也换的离这儿近点。” “这儿五环开外了，你媳妇儿能看得上这地儿？” “我去打包点儿，我爹钓鱼回来吃，好让他夸夸我这好大儿。” “给我媳妇儿打包点儿回去，保准能有一礼拜好日子过。” “那你自己带她来，不得有俩礼拜好日子过。” “有理。” 哥们儿排队，陈易剪辑视频。 中午忙起来就没顾上小郑，朱春华下午给他发信息，果然中午没来，晚上勒令他来。小郑撑着拐杖出现在店门口，把老早打包好的一份给他，“臭小子，一整天不吃饭，你要成仙啊？” 小郑低头无话说，过几秒，“叔，我回去了。” “一个人待着没精神找本书看去，平时没时间看书，现在时间多不看什么时候看？”朱春华瞧他这没精神的，忍不住念叨几句。一个人待着没事干，可不是要发霉。 已经转身的小郑点头，“知道了叔。”看书？叔竟然让他看书？他就是书读不出来才出来打工的，看啥书啊，能看懂什么？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不过这句话一直到吃完饭躺在床上，郑明志还一直想着。现在时间多不看什么时候看，问题是他不知道看什么书啊。 郑明志在手机短视频软件里搜索：好书推荐。 出来的完全不感兴趣，删掉重打：人倒霉时该看什么书？ 有几个博主的分享吸引到他了…… 八点半，齐豫王琴下班。 齐豫打开一天未看的手机，未读短信内有一条：恭喜您的稿件已被《三零期刊》一月刊录取，看到消息请拨打以下电话号码联系。 《三零期刊》俞晴留。 齐豫的文章不是第一次上杂志，只不是一直上的市级和区级的刊物，省级还从没上过。 《三零期刊》就是华市日报下属单位办的期刊，五十年历史，稿费千字一千。 下班路上，五十岁的齐豫走着走着跳起来，脚步轻盈地都要飞起来了。第一个分享好消息的是儿子。 “儿子，妈妈现在很幸福，妈妈真的是受惠于文学的一代人。儿子，空的时候多读书。”她想了想，“不不不，儿子你正是谈恋爱的好年纪，空的时候多谈恋爱，恋爱中的情绪最饱满，饱满的情绪转换成文字，诗。” 齐豫回到出租屋，弱小的白炽灯泡使劲发光，也照不亮整个屋子。齐豫打开台灯，开始一天最幸福的时刻，提笔写下日期。不知是咖啡还是收到信息兴奋的，思路如泉涌。 十点，玻璃门上挂着的牌子翻转，结束营业。一天除去买菜的成本，净收入首次达两万。 算完钱开始打哈欠了，朱莉捏捏手腕，刘敏秀捏捏脖子后面的富贵包，怎么感觉越来越明显了，朱春华捏腿，忙着算钱，站着不动，大拇指按下小腿，凹陷处好久才回弹。 开店是长久生意，身体不能扛。 这会儿商场都关门了，上哪去找按摩椅。自个儿家买个按摩椅。一听按摩椅价格，朱春华立马踢踏两下小腿，“好了，没什么事儿。”刘敏秀背也挺直了，“网上那种专门按摩肩的好像才九十九，我买一个那种就成。” “莉莉你手酸，回去洗好澡妈妈给你按按。” 朱莉要被爸妈气笑了，再一想，两万多的按摩椅舍不得买也理解，那就找按摩师按摩几次，等招到人就轻松了。 盲人按摩师就在这条街上的二楼，朱莉看到过一个很大的招牌，只知道有这么个地儿，里面具体咋样不知道。 “行，给机器赚还不如给人赚。” 三十块一小时，盲人师傅下手重效果好，穴位是盲人师傅心中无形的地图，一个小时，一天疲劳消去大半，舒服的朱春华睡着了。 直到下了楼，刘敏秀挽上女儿的手悄悄说：“我刚进去时有些怕的。” “老妈怕啥？” “怕他们突然把我们扣下，要我们交钱交命。”刘敏秀的印象里，按摩店不是好人家该去的场所。但想想这里是华市，周边还有好些店铺没关，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都有三家，应该没事。盲人按摩店与一般按摩店不一样。 事实上，按摩师一开口，心就定下来了。再平常不过的聊天语气，听按摩师口音好像还是华市本地人。都是一份工作。 首次体验安全有效正规，下次还可以再来。 朱莉手机上拟了一半招聘启示睡着了，早上起来接着拟。招三十五至五十三岁的女士，负责营业时间打扫大堂卫生，其余工作量再见面沟通。工资六千，与齐豫王琴一样。 人不能瞎招，朱莉预留的时间是二十天。 朱春华一早给钱一花打电话，汇报好消息。钱一花头一次听，高兴的一星期合不拢嘴，现在听在老家干着急，她当然不知道店里招人的事，但想想就知道店里缺人，来吃饭的人多了，肯定有人手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在最起码能帮忙打打包洗洗碗吧。 她唯有鱼油奶粉按时吃，种地当锻炼，把两个小家伙照顾的白白胖胖，自己身体也健健康康，这样才是帮到他们。 钱一花在水果店里给孩子们选水果，猕猴桃，文雯爱吃的紫心火龙果，超超这小家伙也不知道他爱吃什么水果，只得一样样试过去，看哪个他吃最多。先买草莓。 朱莉早早连上直播间，常守直播间的观众好奇，怎么今天一早就揉上面粉了。 泡发好的黑木耳切碎，有经验的观众就知道今天要包饺子了。 过了一边滚水的粉条切成细碎，炒熟的鸡蛋同样切碎，黑木耳粉丝鸡蛋全部倒进一个大的不锈钢盆子里调味，酱油与香料粉必不可少，里面的虾味粉最提鲜。最天然的鲜味调料。 朱春华和刘敏秀包饺子。饺子不讲究好看，要讲究速度，这是免费区域的餐品，今天没有炸地瓜。饺子有多种包法，朱春华和刘敏秀用的就不是一种包法。一个一捏成型，一个是将对折的两块面皮交叉，都包顺手了，改回来反而速度慢。 三鲜馅饺子勾起了多少人的食欲，无奈今天上班，便宜了不上班的。甚至真有人在考虑要不要装病请个假。还是不了，工作干不好，三鲜馅饺子都吃不起。 “她大姨酸菜”旗舰店老板焦急打朱莉电话打不通，只好守着人家直播间干着急，她要免费提供奇迹快餐店两箱酸菜。昨天网友在她店铺那里留言了，可得好好谢谢这位大财主。 送两箱，直播间的人看到，还会有更多人去他们店铺买的，绝对不亏本的买卖。 见人家正忙着，理解没空接电话，守在直播间等待她做酸菜猪肉炖粉条这道菜，再适时把自家的酸菜推出去。前方钱在招手，大姨预感到自己的店铺要火了，已愁酸菜供应不上该怎么调货。 爸妈包饺子，朱莉做卤味，卤味炖的过程中，做油球塞肉和尖椒酿肉。齐豫和王琴洗菜备菜。 爸妈包完饺子休息，朱莉算好时间做中午的炖菜。量不再增加。 油炸过的鸡爪放入冰块水中，炖好的鸭货转至大的电饭锅。鱼块裹上玉米淀粉下油锅炸。 直播间人数仍旧在四十万上下，这就奇了。 多宝昨天中午的视频在昨天深夜零点放出，陈易的视频在十一点五十九分投出，他这人对整点时间有排斥。用他妈的话说就是多余的叛逆。 全国各地的观众加起来四十万，不算稀奇。而现在的流量本来就是火了会让你更火，不火的想让人刷到都难。 直播间内，见朱莉正在将两大灌的红油腐乳汁往大铁锅里倒，立马停下记步骤。昨晚刷到馋了一宿，记下红油腐乳的品牌，转手就网上菜场下单。 朱莉将大铁锅里的腐乳肉转入炖锅。重新架起铁锅煸五花肉，“她大姨酸菜”旗舰店老板瞅准时间，就等着人家问酸菜用的什么牌子，自己赶忙补充上。 结果人家是问了，大姨也认真回答了。评论转瞬即逝，一条条评论打出来，每个人的关注点不一样，不是次次都有人关注酸菜的。人家还在关心上一道腐乳烧肉要炖多久呢。 腐乳烧肉是南方菜还是北方菜都要争论不休。白斩鸡是南方哪里的菜也要争论不休，事实是鸡肉做法大同小异，蘸料才是区分地区的关键。 好了，等大家都争论完，大姨已经发了五十遍的“她大姨酸菜”，在反复发的过程中，大姨对自己即将到手的财富越来越没信心。还想着从别的地方调酸菜呢，多半是空想。 不过大姨不放过任何一点希望，接着发。 评论区有人看烦了：这谁啊，老是刷她大姨酸菜。有没有管理员把她踢出去。 朱莉直播间从来不设管理员，大家自由交流。 大姨摸摸脑袋，搞不清现在年轻人的世界了。还是等那姑娘闲下来给她打个电话，送她两箱酸菜吧，不搞这些虚头八脑的玩意儿了。 不过这直播间还挺好看的，都把大姨看饿了。 离中午营业还有十分钟，玻璃门又开始震动。那白白胖胖的姑娘在人群中就很扎眼。 朱莉将蒸笼里的三鲜馅蒸饺都倒出来，蒸饺堆成小山，外面分批上，里面接着蒸，保证前台不缺，每人都能吃到。 透明的饺子皮，饺子的鲜味透过饺子皮飘出来，醋也给大家准备好了，开门营业。 从直播间追到现场。 大爷大妈再次占据前排，多宝混在大爷大妈中间，店内队伍前进很快。刘敏秀管堂吃一队，王琴管打包一队，朱莉在收银台边配合打包。 打包的一人一盒八个三鲜馅蒸饺，谁人会不满意。小酥肉银耳羹玉米浓汤也给打包上，要喝哪样自己报，直接递过去。 赵大爷在店里吃，尖椒酿肉油球塞肉各两个，腐乳烧肉一碟，麻酱大拉皮一碟，酸辣土豆丝是唯一素菜。另外结完账，三鲜馅蒸饺在他的碟子里堆成山。 赵大妈看不过去，“你这个人，免费吃也要有个度啊。” “赵姨，蒸饺免费的，我们店不限量，赵叔想吃多少都行，吃够了算数。”朱春华在结账间隙回。 赵大爷也不想的，自从每餐来这吃后，也有一点不好，老伴不咋包饺子了，这一口想得紧，这才多拿了些。 多宝拿了两碟堆成山一样的饺子，一碟堆成山一样的小酥肉和炸地瓜双拼，醋倒在小碟子里。醋挥发到鼻尖的味道已经让三鲜馅饺子和醋在空中完成了首次对接。 第78章 吴楠和李梦排在店门口的位置, 陈易在她们后面十五位开外，成凯昨天没来，老婆堵奶发烧，全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今天好些了, 想吃酸菜猪肉炖粉条和五香豆干。 自习室的小伙伴还是排在很后面, 盛雨晴数数, 她们都排在两百号开外了。她和陈佳乐商量, 要不要单独和朱莉发信息, 给她们留出来几份。 “不太好吧，太麻烦人家了。”陈佳乐觉得提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他们考研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没道理让所有人都为自己开路行方便的，已经让朱莉每天煮红枣当归汤了, 再提就是得寸进尺。 不提现下问题也很棘手,每天花将近一小时排队,还不一定能吃上,百分之百的耽误复习进度。 排在前后位置的，都是他们自习室的前后左右同桌们，虽然平时都没咋说过话，这十几天的中饭问题实在很棘手，也加入话题里来。 “最多十四天，朱莉应该会同意的吧。” 讨论是讨论不出来结果的，下午等朱莉空些了可以找她问一下。 单雨晨挽着婷婷,相互取暖,大冷天还专门开车出来排队吃饭，就是真爱。从今天起到考研结束后一星期,要日日加班，就当中午出来清醒下，呼吸下新鲜空气，要不然都不知道昼夜。 店内，由于那块玻璃墙太干净，又经过王琴的特殊处理，即使里外温差大，玻璃墙上也不会起雾，外面的人能很清楚看到里面的用餐情况。多少有些找虐，但看那些吃相好的人吃，真是种享受。 多宝就坐在高脚桌旁边的一排。她的吃相极好，天生干吃播的料。加上多宝圆圆胖胖，今天的发型跟年画娃娃差不多，两边各一个大圆啾，外面一圈亮片头花一闪一闪的。 计划用酸菜猪肉炖粉条开场，三鲜馅蒸饺实在挪不开眼，好吧，认输了，先吃个蒸饺解解馋。在多宝的字典里，解馋是五六七八九十个，不是一两个。 一个吃太快了，两个没太尝出来，三个品出味道来了，木耳鸡蛋粉丝馅是清鲜，其中还有第四种鲜，让鲜味更上一层。多宝一个个往里送，她看了眼免费区域那边又端来一盘堆成山一样的饺子，把镜头一转，“朋友们，那些，就那整一方盘里的蒸饺，我都能吃下去，信不信？” 手机摄像头不会说话，肉姐妹们掐架之余抬头：“我们信！” “多宝，我们信！快去拿呀，要被别人抢走了！” 多宝低头，我是有职业操守的人。一方盘吃完，嗐，才想起来没蘸醋。这一蘸醋还了得。筷子连戳几个蒸饺串，淋上一点醋，两口就塞没了。吃的不尽兴，端起醋碟子，吃一个蘸一个，吃一个蘸一个，樱桃红唇嘚呗嘚停不下来，只剩下两个了，“朋友们，我忍不住了，再去拿一碟，真的就拿最后一碟，不拿我会彻夜难眠的。” 多宝再去拿了一碟堆成山一样的三鲜馅蒸饺，回来坐下，端起醋碟子接着吃。一口一个，一口一个，醋要狠狠蘸，醋汁顺着下巴滴下来，立马擦掉，“这要是换成红油碟子就好了，再来些肉馅饺子。老板也不用免费提供，我自己花钱买一大方盘子。” “诶，要不和老板商量商量？” “多宝你要吃肉呀，我们在你面前看不到？”小酥肉们那盾牌和弓箭杵的餐盘子铛铛响。 多宝这下心里也不去想红油碟子了，搓搓手来解决这群叫嚣的家伙们。三大碟三鲜馅蒸饺吃到肚里跟没吃一样，现在要改变策略了，酸菜粉条不能排在前面了，先吃腐乳烧肉盖饭。 “噔噔噔噔。”多宝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掏出一个大木碗放桌上，今天是有备而来。大木碗有三个饭碗的大小，倒扣两碗白米饭，腐乳烧肉半碟扣上去，腐乳色在白米饭上开花，接着，外婆菜炒蛋占一边，鱼香茄子占一边，家烧豆腐占一边，炒青菜占一边，中间底部扣上海带丝，海带丝上面扣上一块去了骨的大排。 在制作五彩拼饭过程中，肉姐妹们的掐架结束，多宝那弯弯的月牙型眼睛水灵的要沁出水来，一个人干自己最喜欢的事，眼神就会大放光彩。多宝最喜欢的事是吃。 多宝端起沉重的大木饭碗，又变戏法般地从袖口中摸出一个长柄的木勺子，大木勺雨露均沾，什么都蒯一点，再蒯一点饭，溢出来的一大勺，符合多宝嘴巴的容量。 腐乳味的外婆菜炒蛋有多香你知道吗？鱼香味的白斩鸡有多香你能想象吗？腐乳味与鱼香味双拼的豆芽你知道多解腻吗？ 多宝转着木饭碗吃。 吃到中途，刘敏秀盛菜的动作减慢了下，这姑娘太能吃了，从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姑娘。朱春华震惊之下，大脑空白忘记面前这份算出来多少钱了，重新算过。 多宝仍旧淡定地一勺接一勺吃着饭，停下来喝口银耳羹稍作休息，继续吃，一半已经被她消灭光。再定睛一看她的速度，毫没有减慢的趋势，面色仍是享受。排队人竖起大拇指，了不得。举起手机想蹭流量的，这下素材够了。 木勺将饭碗刮的一干二净，多宝右手捏起一块杂粮大馒头，一掰为二，环顾店面一周，到展菜台那儿去舀来一碟干煸过的辣椒碎，五香豆干往上面一贴，蘸了满满一面的辣椒碎，平铺在馒头上，再平铺一层小酥肉，中式任意搭配款汉堡，也叫做馍夹万物。吃起来喷香。 多宝吃饭哪有那么简单，这个中式汉堡还要蘸一蘸玉米浓汤，浓汤快顺着馍馍滴下来时，赶紧吃上一口，整口馍馍都带着玉米浓香，辣椒碎也冲不散，两者加在一起加倍浓香。 在座的，纷纷起身去搞辣椒碎，去盛玉米浓汤。 最后喝下一碗银耳羹，清新口气。 多宝双手抱着馒头大口啃的画面在吴楠脑子里一下生成一个卡通形象，回去试试看能不能画出来。 手机云台拆下，打光灯拆下，饭碗勺子拿个塑料袋装上放大包里，拎上打包的卤味回去了。 吃这么多，多宝的脸也不油，皮肤白嫩光滑又紧致，脑袋上两个拳头大的啾仍旧闪闪发光，就如她这个人。 “多宝！多宝！多宝！” “多宝，我们就是看了你的视频来的。” “多宝我们开了四个小时车过来的。” “多宝我坐五点多飞机来的，下了飞机马不停蹄赶到这儿。” “真的假的？” “还有假？维林羊肉粉丝汤，川记猪耳朵锅盔，肉末米线，我都去过了，不信给你看照片。” 多宝记起来了，“咕噜咕噜崔。”“对对对，就是我！”多宝到队伍里和大家聊起来，打包盒子伸过去，“鸭掌吃不吃？” “吃！” 多宝与粉丝们在外面啃起鸭掌和鸡爪来…… “骨头扔这个袋子里。哇你是做越野车维修的，好酷！我看视频里那些越野车咻一下就飞过一条大泥沟，轮胎回弹的弹性真好。” “对，我们有专门适合泥地行驶的泥地轮胎，还有全地形轮胎，公路轮胎。” 多宝长见识了。 粉丝朋友问：“多宝里面的菜有什么推荐吗？” 排他们前面几个位置的单雨晨猛地抬头，有什么推荐？ ！我们店的菜还需要推荐？ ！全部都排名第一！ 排他们后面几个位置的盛雨晴反感，干嘛老要别人推荐，顶反感“推荐”两个字，自己想吃什么喜欢吃什么不知道吗？也因为考试压力，她对这几个人谈越野车山地自行车完全无感，甚至觉得他们聒噪。 朱莉端着整整一餐盘的姜枣茶出来，“朱莉！”单雨晨与婷婷挥手打招呼，拿上一杯姜枣茶捂手。 “蒸饺还多的吧，我奶奶发的蒸饺照片把我馋死了。” “包的够够的，一人两碟没有问题。” 单雨晨：“朱莉朱莉工作好累，再不来你这儿吃点好东西，我要累瘦了。我妈说要给你去定做锦旗，改明儿给你拿过来。” 他们华市本地人说话骨子里的幽默，朱莉配合：“我想想挂哪儿，要不就门口那白墙上吧，进门就能看见。” 姜枣茶到多宝和她的粉丝这儿，多宝也拿了一杯。她由于要吃的东西太多，这几天都没顾上喝姜枣茶。 “好好喝，小姐姐我还要一杯。” 朱莉侧转身让她再拿一杯。 “店里也有，你带保温杯的话进店里灌一杯，不容易凉。” 多宝从大包里掏出木饭碗，她捧着木饭碗，“我能盛这里吗？” 所有人都笑，换个人捧着木碗的样子就像小乞丐了，多宝是不缺吃不缺穿有福气的年画娃娃气质。 “开个玩笑，让大家笑一下。” 搞笑目的达到了，多宝把碗收起来。 多宝粉丝滔滔不绝多宝对他们的影响有多大，以前对生活没热情，很消极，多是抱怨，自从看了多宝的美食分享和几场闲聊直播后，被多宝强大的正能量感染的，自己看待生活方方面面的角度都不同了。 自习室小伙伴也露出多日来难得的笑容，接过朱莉递来的姜枣茶，欲言又止。喝了口姜枣茶，就把话咽下去了。 “排队还背书，时间很紧吗？”朱莉见陈佳乐手上拿着的黄皮书。 “二十五号考试。” “还十四天，那很快了。” “朱莉……” “那要不你们建个群统计下，要吃什么菜群里报，我每天饭点前打包好，就是你们得出两个人来拿，我这边实在离不了人手。” 小小愿望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实现，盛雨晴和陈佳乐跳跃着一人挽一边朱莉的胳膊，“我们正想跟你提这事儿，又怕给你添麻烦。” 再忙就十四天，自习室也没多少人，这点活朱莉一人抽个几分钟就搞定了。 第79章 下午,朱莉将招聘启示贴在左边玻璃门上。 快递小哥停下车子，拿来四个快递。 “老板招人呢？” “是啊，人手不够。”小哥停下脚步看了几秒钟，朱莉问：“感兴趣？” 小哥点头, “可以吗？老板您上面写的35到53的女性, 男生力气更大。” “我的意思是35到53的男生女生都不招,年轻人不应该在服务员岗位上待着,没多少发展空间的。”朱莉和快递小哥解释。 “也是老板, 不过在您这儿工作一定很幸福, 每天都有好吃的，而且还不用排队。我们这送快递的工作天天挨骂，一天不断在送件收件，不停在路上，为了吃顿饭都得拼命干省下时间来。” “加油干小哥,争取早日开家蜂鸟驿站单干！”朱莉捞了把门口的奶糖给小哥, “保温杯带了吗,这里姜枣茶还是热的。” 小哥灌了满满一杯姜枣茶,站着吹吹喝了两口才重新赶路。他那送快递的三轮车左右高低不平的，贴满黄色胶布，感觉路上有个坑都能给它震散架了。 朱莉将快递抱进去，是四个按摩肩颈的仪器，九十九一个，买了四个，老家还一个,给奶奶用。 下午仅有的休息时间正好每个人都可以戴上。拆开当下就试了,王琴戴上剪视频。她今天剪视频有些分心嘞，老公的堂弟媳妇拖她给找个工作,在外打工都不容易，互相帮忙嘛。 问题是堂弟媳妇这人不太会搞卫生，她去过他们家里两次，煤气灶上积攒下来的油烟得用铲刀才铲得下来，弟媳妇家没洗的衣服能堆成山，人不勤快，嘴能说出花来。 按说她的工作也是通过亲戚介绍，那现在有人也让她来帮忙找工作了，这才是互帮互助。 这不剪着剪着短信就过来了：阿嫂，我工作的事情咋样啦？ 王琴划走，划走问题还是存在，早点解决，不想影响下午工作，只好回过去：我们老板要35岁以上的，只招服务员，蛮累的，我自己也吃不消。你自己也找着，我这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销售工作，卖卖东西你能接受吗？ 销售工作多了，今天还看见街边内衣店在招人，把联系方式给她，让她自己打电话。 发完消息，了却一桩心事。绝对不能让堂弟媳妇在店里上班，到时候这边挑拨一下，那边挑拨一下，对不起朱莉他们一家的。 齐豫给编辑打完了电话，记下文章中需要修改的地方，编辑又听说她在奇迹快餐店工作，编辑也刷到这家店的视频了，晚上要过来尝尝。 厨房工作现在是半天一微调，做菜顺序不一样，齐豫王琴的配合顺序也不一样。私心里，朱莉还是要给爸妈留够休息时间的。 焯好水的鸭肉干煸，鸭皮出现干焦，冰糖酱油老抽调色提味，香料爆炒出香味，转入炖锅，倒上热水。 齐豫洗豆芽，削土豆皮，王琴裹藕盒，老爸老妈包饺子，饺子包多少个都不为多，工作中一有间隙就包饺子，不求好看，要的是数量，每餐得有四千个储备打底。 炖菜全部准备完毕，杂粮面和白面都醒发的差不多了。 厨房没有四季，除了夏天，开了火温暖如春。面团膨到粘在竹帘上，朱莉抹掉粘在竹帘上的部分，倒到光滑发亮的不锈钢铁板上揉搓，如用搓衣服的手法搓棉花糖。 观看了无数次朱莉揉面团样子的直播间观众们，此刻手很痒，揉面团太好玩了，自己也想玩。面粉好买，也，不好买，评论区打出评论来，面粉该买高筋中筋还是低筋啊？ 中筋总没错吧。 自己上网查去。 都大差不差的。 不行，实在太想揉面团了，赶紧去买一带，眼睛又舍不得离开直播间，在学菜呢，照老板的方法做白斩鸡，家里小孩格外爱吃。两者纠结间，直播间里已将白面面团分成等块，装上蒸笼。 下一块换杂粮面团了，颗粒感一看就很健康，隔着屏幕都似乎闻到那谷物香。 镇上大超市，玉米面有，绿豆面没有，到底买还是不买？ 杂粮大面团也切成等快，上蒸笼蒸。 朱莉算好时间，炖菜全部就位，炸货已完成初炸，大电饭煲中的卤味全部开始加热，还剩三十分钟，两个大方盘中王琴已经打好鸡蛋，朱莉只需要勾兑鸡蛋液。 推入蒸箱。 还剩二十五分钟，外婆菜炒蛋，炒包菜出锅。 还剩十五分钟，肉末下锅炒散，酱油香料粉调味，牛肉酱让肉末风味更上一层楼，淀粉水勾芡，“王姐，蒸箱里水蒸蛋可以拿出来了。” “好嘞。” 圆勺直接捞起肉末铺上，再用刀切分成小格。 还剩十一分钟，酸辣土豆丝炝锅，炒豆芽跟上。朱春华刘敏秀王琴端菜端汤进进出出，齐豫已经开始打包，最后一个菜就位。 朱莉开始打包那批考研生的盒饭，前头营业就不是她的事儿了。 一共四十五位，装了五个大袋子。 朱莉给他们行方便，盛雨晴他们也想尽量少麻烦点人家，银耳羹和玉米浓汤就不要了，汤汤水水不好装，点了另外汤的自己会来拿，就让朱莉放在门边桌子上。 来拿的人不少，他们耗不起的是过来排队又不一定能吃到的时间，走走过来拿这点时间有，一批点汤的来帮大家拿。 也相当于是店内空出了四十多个座位，朱莉还能多做四十多个人的生意。 劝退一些顾客，再给排队的顾客每人一杯姜枣茶，朱莉端着餐盘要进店，终于可以休息下了。 “老板，你们店再那么多人举着手机拍，再好吃我都不想来吃了。” 声音从队伍中传来，朱莉放开玻璃门从人群中循声找到说话的人，走到她面前，“怎么了？” “我们举着手机拍关你什么事？” “就是，碍着你了？” 队伍里声音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横。 “你拍到我的脸就是碍着 我了，我让你删掉你又不删。 ” 说话的女生二十多岁的样子，声音挺响，但能听出来她情绪激动之下的颤音，实在忍无可忍之下才说的。 “好，我来解决。” 来店吃饭就是客，但是要真的来吃饭的，这几天店里天天有人举着手机拍，朱莉自己都觉得烦人。换成她是顾客，只想安安静静来吃顿饭，谁也别打扰我。 同时作为饭店老板，她还想开几家连锁，多一点的曝光，知道的人多些，她的生意就更好。朱莉这几天一直在想有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事实没有。在影响到顾客用餐体验时，尤其是当顾客先提出来时，说明自己这个决策已经下的晚了。 “这位先生，请你把刚刚拍的视频删掉。还有所有刚刚拍了视频的先生女士，本店很欢迎你们到店用餐，如果是有做自媒体账号需要，别拍到别人，拍自己用餐可以，实在不小心拍到一两个也请打马赛克，不要影响到别人用餐。” 朱莉话一说出口，那些拿着手机的就不服气了，“我们拍视频是给你们店曝光流量，没我们的流量，你的店能有这么火？” “到哪儿拍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现在谁没在网上露过脸，就你矫情。” 到哪遇到不讲理的，都有热心人士团结起来，没等女孩儿说话，也没等朱莉说话，后边三个东北大哥就替女孩儿出头了。东北大哥估计有一米九的个子，人又长得壮，站拍视频的人旁边是有点唬人，这拍视频的人个子一米七左右，人瘦的跟竹竿一样。 “让你把视频删了就删了，我们也烦你们这些拍视频的，拍自个儿吃谁都没意见，拍别人就得争取别人同意，没说不代表没意见，姑娘是对你们忍无可忍才说的，互相尊重懂么？” “这位先生，本店非常欢迎您进去用餐，但请先把视频删掉。”朱莉再强调一遍，语气很客气，尽管她对这些反复强调还不听的人很没耐心。 大哥站这真能唬人，被拍的女生刚刚情绪激动，在听到老板说她来解决后，心里好受些，老板不推脱她就还是死心塌地来这家店吃饭。再加上这三位大哥帮忙说话，情绪平缓很多，不想再多说话。 “不让进就不让进，要不是大网红来你们店吃，请我来吃我都不乐意吃。”瘦子大哥转身要走。 “先生，视频请删掉。” “先生，您未经允许拍摄他人视频，侵犯了他人的肖像权，这位女士是可以告你的。”说话的是高朗。高朗不爱掺和这种事儿，但奇迹快餐店可以破例。 “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别以为说什么权什么权就怕你，你以为你是律师啊？” “是的，我是律师。” “小姐，您要是想告的话，钱我可以报销。” 瘦子大哥翻出视频，“得得得，给你们删了，删了总可以吧，你们这家店我以后再也不来了，连个照都拍不了的店，这点肚量都没有，我看你这个店呀也开不长。” 朱莉不和他争论，店里菜都要卖完了，还要回去炒呢。 瘦子大哥走了，前后有几位原本举着手机的也走了，有些也就把手机放下了。 走的人数在十个以下，今天还多做了四十几个生意呢，总算不亏吧。 朱莉看着这位瘦子大哥的背影，他说不是被吓大的，但她刚刚真是吓他的，报销律师函也挺贵的，开店没赚多少钱，钱还搭官司里了，那一两千块钱都能让弟弟妹妹做火车来玩一趟了。 当然，要是这位小姐姐真要告，她也一定会给钱的。 朱莉只是在赌他们不想沾染上官司。举着手机来追流量的，家里不会多富裕，就是指着拍个视频一夜间爆火，多涨些粉丝的。有一夜爆火想法的，这人心智不成熟，家境很普通，惹不起官司的。 回到店里，再提醒一遍店里举着手机拍的人，欢迎大家来吃，拍视频拍自己吃饭怎样都行，尽量别拍到别人，实在拍到又没法删的，打马赛克。 光店里说还不行，朱莉回厨房还得在短视频账号上编辑一段，可拍照录视频，拍自己录自己。 第80章 小柳一家从她爸妈开始就做华漂, 早期在万里小区买了第一套房子，又奋斗十多年，加上小柳夫妻俩自己上班的存款，六年前在万里小区买下第二套房。 房贷要还上三十年。他们夫妻俩工作稳定, 一人的公积金正好抵消房贷。小柳一家的生活算是在华市走上正规了。小柳爸妈也开始舍得花点小钱了。 家里不想做饭, 上外边来吃。他们一家, 在奇迹快餐店开业第一天就来吃, 中间没来吃的天数极少。老人吃好打包几份给家里人带回去, 家里不用开火, 少了油烟。 可连着三天天天有人拍视频，小柳爸妈真感觉有被冒犯到。谁愿意在陌生人的视频里露脸呢？谁知道会拿这些视频去派什么用场呢？不知道这样拍来拍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心里要是火起来再好吃也不想来了。今天已处于临界值。 这样想法的不止小柳他们一家，万里小区居民占了位置便利，真的有很多人家下班回来都不愿做饭了, 只想吃顿现成的。 炒菜或煎或油炸,衣服上头发上都会沾染上油烟味,上班又不可能带着一股油烟味去。冬天每天洗澡没必要的,皮肤还容易干燥。 小区外开了这么一家味道好又干净卫生的快餐店，家里干活少了，幸福指数都上升了，这三天让他们觉得这个便利，这个幸福指数岌岌可危。 老板表的决心又把他们从岌岌可危的悬崖边拉回来了。 至于能不能真的做到，有这个解决问题的态度，他们这些老顾客也愿意再坚持一阵子的。 小柳与爸妈各点的都不多, 新菜品肉末蒸蛋必点, 他们家人都喜欢吃水蒸蛋。酸菜猪肉炖粉条也必点，家乡菜, 乡味。小柳爸喜欢鱼香茄子，小柳妈喜欢清蒸带鱼，小柳干煸鱼块，吃多少次都不厌。 “肉末蒸蛋好吃，老板把这个菜做固定菜就好了。晓晨爱吃，张俊也爱吃。”小柳又蒯了一勺肉末蒸蛋后，将剩下的全部倒在饭里，鸡蛋肉末饭粒搅和搅和，实在是香。 肉末筋道，水蒸蛋爽滑不必说，牛肉酱香给无味的水蒸蛋增添了无穷风味，拌在饭里，吃起来口感又好，又香。又由于拍视频的人少了，吃起来也更舒适自在。 小柳爸又去盛了一碗饭，还拿了一碟子三鲜馅蒸饺和小酥肉的双拼。酸菜猪肉炖粉条搭配肉末蒸蛋拌饭，鱼香茄子搭配肉末蒸蛋拌饭，样样都是下饭神器。 “今天吃完必须得消食个两小时再回去了。”小柳爸感慨，筷子往嘴里送了根小酥肉。 吃完，小柳拎着老公儿子的打包饭盒回家，爸妈两个去散步。 朱莉端出刚蒸好的饭，将原先剩下不多的饭都盛在热饭上，换下空内胆，再回到厨房去端银耳羹。 多宝吃完第一回合，过来再盛一碗饭，前头已经吃下两碗饭加两个杂粮馒头了。肉末蒸蛋买了两份，上一份就馒头吃，这份捣碎拌饭。 上面再铺一层凉拌海带丝，剩下的土豆丝也倒进去，小酥肉放最上面，搅和搅和，样子不好看，味道顶级。 多宝端着个大木碗吃饭，像抱着个聚宝盆。 周边拍她的人少了，多宝的胃口比往常更好。她虽说已对多人围观吃饭免疫，那也是自己劝慰自己的，不免疫没辙，流量大后，很多事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聚宝盆里的米粒刮干净，多宝对着镜头道拜拜，又想把酒店房间延长一星期了。 放着巨大流量不拍，有的人会觉得自己是傻子，老板说不拍就不拍，这么听话，他们也会觉得自己是傻子。 没过多久，手机又举起来了，一人举起来，两人举起来，又有很多人举起来。朱莉暂停打包，高喊一声：“先生，不要拍人家哦，找个位置拍自己吃饭可以的。” 这位先生嘴硬：“我没有在拍人家，我就拍我自己啊，不小心拍到别人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朱莉好声好气：“先生，你刚刚拿手机都对着大堂照一圈了。” 队伍中一位五十岁的大姨：“我都亲眼看到你拍到我和我老公了，你当别人是傻子啊？” “各位拍视频的先生女士，请把刚刚拍到的有人家脸的视频删掉，如果人家介意，想告你侵犯肖像权，本店会报销律师函费用，这句话我说出不会收回。本店官方账号上也有明确说明。小本经营，做的是长久生意，还是希望大家有一个舒服自在的用餐环境，感谢配合。” 又走四位，嘴里骂骂咧咧。店内用餐环境确实好转一些。 俞晴刚来，排在很后面，她透过玻璃门，就见到四个人从队伍中出来，脸色很不好，拉开玻璃门还要转身骂几句。她平时的工作和生活环境都是安安静静的，对这些扯开嗓门大骂脏话的人，生理加心理上的厌恶，对这家店的印象瞬间不大好了。 如果不是和齐豫约好，可能会立马走掉，换一家人少安静的店。 二十多分钟后，轮到俞晴，这时打包队伍盛菜的正好是齐豫。店里过了高峰期，打招呼的空隙是有的，“我吃好等你。” “好，我还有二十分钟下班。” 俞晴不多打扰，自顾自点菜。 齐豫还没跟店里人说自己文章被选上的事，具体能不能刊登在期刊上还要等改稿情况，刘敏秀只当是齐豫的一个朋友。 菜品丰富，看上去也很有食欲，与看到的视频里的完全没有差别。俞晴点了一份红烧大排，一份水煮肉片，一个肉末蒸蛋，还有炒青菜和白菜木耳粉丝汤，正好一个餐盘能放得下。 结完账夹了三个蒸饺，几根小酥肉放在青菜盘子里，找了个高脚桌边的位置坐下，视野不错。 俞晴是从渝城考出来的大学生，在外二三十年，口味上有部分被同化，但一吃到家乡菜，味蕾马上被激活。豆芽莴苣豆腐丝肉片，夹起来一大筷子往嘴里送，花椒咬破，麻香辣在嘴里爆炸开，一下子灵魂找到归宿。 他们渝城人吃饭时饭上不沾到点红油，那饭都不香。水煮肉片一下子就把她的食欲勾起来了。 三鲜馅蒸饺往红油里浸一浸，吃掉半口，已经尝到鲜了，再往饺子馅里灌点红油，红油香的素三鲜饺子，攻略性极强与包容性极强的两种味道的组合，一阴一阳，找不出比这更合适的搭配。 剩下两个饺子俞晴还是没蘸醋，蘸的水煮肉片里的红油。三个不够吃，又去拿了一小碟。本来她觉得这家店挺便宜的，免费的东西少拿点，这回要破例了。 老板真大方，她去拿的时候正好热乎的一盘端出来，又从热乎的里挑了几个。 “老板，这种免费的限量几个？” 朱莉顿了两秒，从开店到现在，第一次有人这么问，“店里免费区域都是不限量的，敞开吃，别浪费就好。” “那你这又是玉米浓汤银耳羹的，还有小酥肉蒸饺，人家吃饱了，菜都可以少点一个了，你做生意不是不划算。” “钱嘛，我肯定也是要赚的，但大家也要吃好。吃得满意舒心，多介绍点人来，我店里生意好，不就都赚回来了。您慢慢吃，吃好，我先去忙了。” 实话，俞晴半辈子跟文字打交道，比跟人打交道看人更精，她还有精神洁癖，有些人一张嘴，就想立马远离，待久了会有生理性呕吐，有些人听他说几句话，就知道这人真诚。 真诚人只会识别出同样真诚的人来，不真诚的人看谁都在占他便宜。 这一碟蒸饺慢慢吃，先吃两个热乎的，一个往红油汤里滚一圈，一个蘸醋吃。不同风味，感觉两种味道都可以再来一碟。 肉末蒸蛋吃上一口，肉末有淡淡咸香味，弥补上了蒸蛋本身寡淡的味道，吃在嘴里是那种想多嚼几下的香，无奈水蒸蛋太滑溜了。咸淡味道老板控制得也很合适，连着吃几口也不会觉得咸。 俞晴空口吃下半碟，剩下的要拌饭吃。 红烧大排也来尝一尝，吃完直接决定再打包两份回家给老公吃。大排不柴，肉里也有滋有味。中间再喝点白菜粉丝汤润润口，粉丝滑溜，粉丝往红油里一蘸也好吃。 这顿吃得相当满意，吃完俞晴才想起刚刚排队时还要走来着。她顺手给老同学，出来单干做美食公众号的张清发微信：有一家很好吃的店，推荐你来尝。 张清公众号名三清园，算最早一批做美食类相关题材的媒体人。只写文章，不拍视频。 队伍也不长了，轮到她打包，齐豫也差不多时间下班了。俞晴就找了个座位等着。 郑明志撑着拐杖进来，朱春华将打包好的饭盒给他。 “谢谢叔。” “谢什么，回去当心。” 郑明志拎着打包袋回去了。 齐豫和王琴下班，各自打包了一份盒饭回去。齐豫换上自己的衣服，要见编辑，她今天穿了自己冬装里最好的一套。六七年前商场打折，斥巨资一千二买的一件卡其色呢大衣，里面夹层加棉的，很保暖，这辈子也就买过这么一件贵的衣服。 俞晴比她小不了几岁，身材也是瘦瘦的，一米六左右，两人都拎着打包盒，走在一起谁也想不到一位本职工作是服务员，一位是《三零期刊》的编辑。 两位在精神交流上，一位是作家，一位是编辑。生长年代差不多，有很多共同的时代回忆可聊。 到了齐豫出租屋，她将自己所有写的手稿都拿出来。 最后一次补菜补完，朱莉出来找了张位置坐下，三小时前在账号上发的那一段话评论已有两万多，基本都是赞成她做法的话，也有骂很难听字眼的，略过不看。还要拟一份书面的贴玻璃门上。 朱莉环顾自己的店内一周，不不，贴玻璃门上太不显眼，要贴像墙上菜单那样款式的，红底黑字，进门墙上贴一块，外面两个门面中间连接处的墙上也贴一块，字体放大，里外都能看到。这事儿要做就做彻底。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0-90 第81章 休息日, 朱莉去复印店打了两块宽四十，高五十厘米的牌子，贴在店里墙上。 也就在当天，网上出现了一些关于奇迹快餐店驱逐顾客的言论。 还没火就开始摆架子, 这种店能火才怪。 网红店, 不去吃也罢。 不就一家快餐店, 去吃是给他面子, 再好吃能好吃得过金帽子？ 朱莉本人刷到这评论,要被他气笑了, “这人没有味觉。”朱莉躺在沙发上陪爸妈看电视。朱春华和刘敏秀听到女儿的吐槽，“什么？” 朱莉把这个人的评论给爸妈看。朱春华和刘敏秀又打开自己的手机来看，然后三人一起吐槽。 快餐店品牌我只信得过金帽子。 “没眼光。”“这人肯定没吃过好东西。”“那么贵的菜，被宰还在感激人家。”点开来一看，这人发过转租视频,房子十平米不知道有没有。 “舍得花钱当冤大头,不如省下来换个宽敞点的房子。”“有的人真是,好东西放在他面前他都识别不出来。” 吐槽归吐槽,当自己的好东西已做到问心无愧后，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朱春华气的是有人又说他女儿的长相。 “我看电视里的模特也不是个个长得大眼睛小嘴巴，人不用长得好看，要长得有特色，哎，这些人真是不会看。” 桌上拿铁已喝完，出门吃碗酸辣粉, 外加两个北极翅一串贡丸, 万千愁恼跑光光。 朱莉回来再刷短视频，网络世界又换了一片天地。 老板做的好。支持支持[大拇指] 怎么办,我更想去吃了，就这态度，选用的食材百分比没问题，要不然老板没这个底气。 顶讨厌那些不经过允许就把别人拍进去的，没有分寸感，拍自己谁也不拦着，拍别人，谁给他的资格。奇迹快餐店做的好，保护客人隐私。支持[大拇指] 还好，我差点以为又是一家往网红路子上一去不复返的店，可惜了。出差路过吃过一次，回来半个月做梦还想着茄汁里脊。 要不是多宝的视频，我们就被那个博主误导了。错怪老板了。那个，老板团餐可以订吗，我们公司有一百号人。 网络世界啊，我早就不信了。 朱莉去看大胃王多宝的账号，她的视频里把朱莉和那个男人对话的全过程都拍下来了，只不过脸都马赛克了。再往下翻，一堆夸朱莉长相大气有特色国际脸的，一眼就能记住。 “你看，有眼光的人还是不少的，我就说我女儿能当模特去。”老朱起身做晚饭去了。 钱一花收到快递了，零食是每人一箱，视频打过来，虽然现在镜头和脸仍是对不准：“给小孩子买就好，你们还给我买零食，我这把年纪了还需要吃零食？” 老家的钱一花，心里乐开了花。一人蹲在门口开箱小零食。牛肉干，蜜三刀，梅干菜酥饼、牛舌饼、八珍糕、芒果干，每日坚果，豆腐干、姜米糖…… 后面几天，朱莉每天还会在账号上发禁止拍别人的提示语，后果一一说明，直播间介绍里也发一遍。拍照录视频人数有所减少，但每天还是得提醒几遍。通常没等朱莉说几句，前后的顾客都帮她说完了。 到店人数并未因禁止录视频或者工作日减少，适应了之后，配合更默契，速度更快，朱莉又能多炒几个菜，多做几个人的生意了。 猪肉糜倒入不锈钢大盆中，戴上一次性手套，不断给猪肉糜打转，析出白色油脂来。再把笋丁鱼肉末加进去，撒上香料粉，酱油，胡椒粉调味，搅拌均匀，再次打转，团成狮子头大小。 另一盆的猪肉糜也是不断打转，析出白色油脂后，加上炸油条碎和荠菜碎，撒上香料粉，酱油，胡椒粉调味，搅拌均匀后，团成狮子头大小。 朱莉要做两种口味的狮子头，一个清蒸，一个红烧。三元一个，一份两个，也可单独搭配。 直播间内的观众今天又学到一道新菜： 等晚上食材买齐了就做，中午是来不及了。 老板加的那白色的一碗是什么，好好奇。 中午吃狮子头是吧，来了来了，马上来了！ 腌制好的里脊肉条裹上酥肉浆液下油锅炸，鸡腿肉丁裹上酥肉浆液后再沾一层地瓜粗淀粉，下油锅炸。朱莉给老爸让位。朱春华端来满满三蒸笼的三鲜馅蒸饺上锅蒸。 多宝早早就在门口等候，这顿吃完，她就要暂时离开了，去别的地方晃荡一星期再回来。天天来这里吃，她自己吃不厌，怕粉丝看厌掉。她的账号特色是大胃王吃遍全国各地。 “朋友们，最后一顿我要放开了吃。”多宝在排队时悄悄对着镜头说。后面排队的是单雨晨和他们公司的同事。单雨晨和婷婷惊讶互看了一眼，合着之前都没有放开了吃是吧？ 成凯今天之后大解放，先带他爸和岳父来买一次，以后就是他们俩的活儿了，他的产假结束。人山人海的场面，完全在老成的预料之中，毕竟那么好吃。 他们两家一长江以南，一黄河边上，老一辈饮食相差很大的，谁做都吃不惯，不如来排队打包一些回去，要是没有这家实惠的价格和量，还真舍不得天天在外面买，那就得重新想辙。 轮到多宝了，多宝将镜头对准今天的两种狮子头，“阿姨，三个清蒸三个红烧的，鸭腿一个，鸭胗三个，豆干儿五片，酸菜猪肉炖粉条，红烧肉，红烧大排，水煮肉片，白斩鸡，黄豆炖鸭肉，干煸鱼块，清蒸带鱼，番茄炒蛋，地三鲜，鱼香茄子，油炸藕盒，家烧豆腐，酸辣土豆丝，炒包菜，凉拌海带丝，另外。”多宝喘口气，“再给我打包一份卤味，阿姨我接下来几天不在这儿吃了，过一段时间再来，我要多打包点。” 刘敏秀完全配合：“好，多宝鸭腿要几个？” “三个！” 隔壁队老成脸拉长，吓的，比他的手还大的鸭腿呀，能吃三个？ 多宝接着报：“鸭掌鸡爪各十个，鸭胗六个吧，鸭头五个吧，鸭脖子两份，豆干儿十片。” 打包都打包了不知道多少盒。 朱莉来添些三鲜馅蒸饺的，路过，帮她搬到座位上。多宝终于找到机会和朱莉说话了，她给快餐店的账号发私信，一直显示未读，显然她是从不看私信的。 “老板，我这段时间没有打扰到你生意吧？” 朱莉把餐盘放下，“不不，完全没有，我还要感谢你给我的店带来不少生意，真的，非常感谢。” “真的吗？”多宝跳跃了下，眼睛闪着亮光。 “你的店不需要我们这些博主传播也会火，所以是我更应该感谢老板你给我提供这么好素材。有时候像我们这种粉丝多的博主来吃饭，确实会给商家造成困扰。” “只要不拍到别人，都是个人行为，我没有资格说任何话的。产生的影响本来就是我该考虑的问题，多宝不用多想，安心吃。蒸饺要不再给你来上一碟，我今天还做了盐酥鸡。” 多宝这下心里的石头落下来了，石头落下来了，要用饭量把原来石头的位置占满，“好的，我今天特意带了红油来，我吃饺子习惯蘸红油。” 朱莉转身诧异，“还自带红油，你跟我说就是了，厨房都有。” “你们已经够忙了，不好意思打扰。” 多宝坐下吃饭了，朱莉进去准备红油。葱蒜洋葱放入油锅里炸，将油炸香后捞出，朝天椒二荆条倒进去炒香，再倒入红油。 红油蘸料装在不锈钢大碗里，放在免费区域。 多宝已就着酸菜猪肉炖粉条，红烧肉，地三鲜吃完一个杂粮大馒头，空口吃了一个清蒸狮子头和一个红烧狮子头。清蒸狮子头鲜到她了，红烧狮子头香到眉心心上了，眉毛在飞舞。 剩下四个怎么都舍不得吃，需要精打细算一番。内心各种思绪飞过，要么我不走了？还是走吧，去吃几天地道螺蛳粉再回来？可是会错过明天的新菜哎…… 多人排队舀一勺红油，稍微空下来，多宝也去舀了一勺，自己带的红油没用上。 红油能蘸的太多了。 多宝端着红油碟子，蒸饺在红油里游一圈，一口一个，一口一个，一碟以绝对速度战胜隔壁赵大爷。红油碟子先不放下，还有妙用。 卤鸭腿裹上红油后，再去蘸一层干辣椒面儿，就说香不香，辣不辣吧。辣是真辣，撕下两条肉来，嘴唇麻了。一边“斯哈”一边吃，牙齿缝缝都在叫嚣。 停不下来，一口气吃到只剩下骨头。 旁边人都要馋晕乎了，不就红油里滚一圈再蘸辣椒面嘛。 “斯哈，斯哈。”“我不怕辣。”本就顶好的卤鸭腿销量好上加好。 朱莉进去补货再补货，大电饭锅里快没了，没了中午也不再做了。 多宝将白斩鸡的大块鸡腿肉也在红油里转一圈，再蘸一层辣椒面，颇似手撕鸡的味道，来吧，学起来，还没轮到，菜单已在脑海中。 白斩鸡做起来快，一盘消灭再上一盘，红油大碗空了，无缝接上。 多宝动作停顿下来，清蒸狮子头也往红油里过一圈，再蘸一层辣椒面吧。可是，可是……清蒸狮子头还可以蘸白斩鸡的调料，它还可以干蘸辣椒面儿，也会很香很香的，清蒸狮子头本尊很生气，“我不需要任何调料的证明！” 所以，要选择哪种吃法呢？ 多宝不想选择了，“阿姨，再来三个清蒸三个红烧狮子头！” 单雨晨瞪大眼睛，隐形眼镜差点掉下来。婷婷扶了扶眼镜。 多宝今天中午是完全放纵了，凉好的两碗饭盖大木碗里，清蒸的三个狮子头，先红油里滚一滚，蘸上辣椒面，往饭上一放，筷子夹成两半，一半干吃，一半用大木少先蒯点饭，放饭上，往嘴里塞一大口。 第二个往白斩鸡料汁里滚一圈，靠！多宝眼眶湿润，鲜到姥姥家了。 最后一个清蒸狮子头，尘归尘，土归土，狮子头以本来面目烙印在多宝脑子里日日夜夜。 剩下的饭，黄豆全部挑出来铺饭上，番茄炒蛋全部铺饭上，鱼香茄子也全部铺饭上，端着大饭碗，一勺接一勺，中间再把干煸鱼块和清蒸带鱼解决了。 老成打包完了也不愿离去，亲家两个讨论：“这碗饭有砖头重吧？” “差不多。差估计也不会差太多的。” 成凯小声拉着他爸和岳父走，“您二位看一眼就得了，别盯着人家看。” 老成和老梁被拉走，脑子里已攒下无数话要回去对自家老婆说。今天开眼界了。 多宝肚子里还有余量，银耳羹喝两口中场休息，小酥肉老朋友了，盐酥鸡自来熟，都做好被多宝吃的准备。小酥肉也是多种吃法，红油里蘸一蘸，先吃不蘸辣椒面的，再吃蘸辣椒面的，再吃干蘸辣椒面的，再再吃玉米浓汤里滚几圈的。 盐酥鸡，让我来尝尝你有多与众不同。哦。原来你的宝藏在自身。盐酥鸡点点头。 谁能想象到一个油炸外皮能炸出又糯又脆双重口感？人家说，油炸肉类，主要看里面的肉用料实不实在，碟子里的盐酥鸡连外皮都是戏。 多宝不蘸调料吃完一碟，看了眼又是新炸出来的小酥肉和盐酥鸡，狠下心当作没看见，终有再会日，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 喝完剩下银耳羹，多宝走了。不知多少人，目送多宝。 多宝到门口，掏出保温杯，姜枣茶还没灌。嗐，大胃王一点不浪得虚名。 中午即将结束营业，郑明志过来拿自己的盒饭，他看到高脚桌那边角落里有个男的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这个主播叫陈易，他刷到过。叔家的菜确实值得夸出花来，但郑明志关注的是他的嘴皮子，以及，他坐在高脚桌边的这副状态。 小郑若有所思，“叔，我回去了。” “好，不要总看电视，刷手机，多看书。喏，你刘姨网上买了好几条围巾，给你也买了一条。促销的，三十多块一条，便宜吧？”朱春华怕他自己在那价格猜来猜去，索性告诉他，三十多块一条围巾，确实不贵。 明显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叔给他袋子都装好了，郑明志不收下反而让叔不开心。 郑明志谢过后，撑着拐杖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每天下来一趟，心情好像没有之前抑郁了。 大堂里，外卖小哥小姐姐坐一堆，快递小哥也是熟悉的坐一块儿，玉米浓汤小酥肉盐酥鸡，小伙子们小姑娘们的快乐源泉。司机大叔的银耳羹只盛半碗，怕开车中途不好找厕所。 饭要吃饱，大叔起身又去盛了碗饭，小碟子里再装点蒸饺，小酥肉和盐酥鸡也来点，舒服惬意的一顿饭。 第82章 司机师傅吃完,靠着椅背休息五分钟，迈下台阶再次回到自己狭小逼仄的工作空间内。 店面营业牌子翻转，店内开始洗洗刷刷。 多宝在高铁上边啃鸭腿，边剪辑视频, 郑明志一边吃, 一边看那些卖衣服的直播。 自从忙了后, 店内中午能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已经很不错了。两点四十, 朱莉也要再次回到自己那不太宽敞的小厨房里去了。她以前工作那厨房, 比这家店还大一倍。 连上直播间, 人数一千一千的往上窜。 老板好啊，中午到你店里去吃了，味道不错，晚上还来。 老板下午好，狮子头给好评。出个菜谱教教我们呗。 这直播间是干什么的？奇迹快餐,是真卖快餐还是算命的？ 老板下午好。晚上见。 朱莉回复：大家下午好, 晚上见。 钱一花电瓶车上,一边挂着一袋零食和水果,一边挂着一只烤鸭，车子停在乔市一院的大门外面。 老姐妹见面不寒暄，直接掰个烤鸭腿给她吃。七十岁阿美细细品尝，回味再回味，盯着这个鸭腿看了又看，“哎呀一花，鸭腿怎么那么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鸭腿。” 阿美都不舍得大口咬,怕吃快就没了。她这辈子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鸭腿，一来村里没地方买,二来也不舍得给自己买。 钱一花劝她，“吃，大口吃，好吃过两天再给你买，平时想吃让老袁下楼去买，大门出来就有家熟食店。” “我们不敢出去呀，出去路不认识怕回不来。”阿美说。老袁也说：“现在这个街道不是我们以前出来卖菜走的了，一点点都不认识。出去回不来，还给别人添麻烦。” 阿美住院三天，老两口只在医院这一层楼里活动。 “路多走走就认识了，不认识问人，老袁我们嘴巴长来干嘛的？医院里的菜不好吃，你出去给她买个小馄饨买完面多好，胃口好，身体都好得快。算了算了，这两天我早点来，你要吃什么跟我讲。” 钱一花把牛舌饼拿出来，阿美要把牛舌饼一分为二给她吃，钱一花不让她掰，“你自己吃，这么小一根还吃不下？”袋子里拿出两根来，递给老袁一根，自己也一根。 戴上一次性手套，给猪肉糜一圈一圈打转，速度越来越快，加入笋干鱼肉末再次打转。直播间内，中午尝过的人开始无奖竞答时间。 中午吃过，清蒸狮子头真的超级鲜的，老板这一碗加的不会是蟹肉吧？ 三块钱的清蒸狮子头加蟹肉，老板是冤大头嘛，我猜加的是鸡蛋清，鸡鸡蛋便宜，赛螃蟹不就是鸡蛋做的吗，也挺鲜的。 这个还可信一点。 鱼肉吧，因为我吃的时候好像有嚼鱼肉颗粒。 金帽子大厦，吴承凤拨通内机电话，让秘书组织各门店店长来开个会。 一方盘的狮子头进蒸箱，朱莉架起铁锅，开始下午第一炸。圆圆胖胖的狮子头先下油锅炸，笊篱搅一下防止粘锅，待狮子头定型成功，开始转焦黄的倾向，马上捞出。 炒糖色，调红烧汁，转炖锅小火炖。 周五晚上这一顿，就开始上人了，还得抓紧时间，量也得加大。所有食材准备完毕，朱莉赶紧给自习室的学生们打包盒饭，忙的飞起，时间以秒计。 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们前后左右望望，没看到那胖胖的姑娘还有些不习惯。不过等到大门开，谁也顾不上谈论这个了，先顾着自己再说。 “老李，你待会儿夹那个小块的炸鸡，更好吃。” “都是油炸的，那还有差别了？” “啊？中午你没点狮子头？可惜了，可惜，我中午点了一个清蒸，一个红烧的，等等要多点一个清蒸的。明儿我孙子来了也指定喜欢。” “我那小孙女已经在电话里喊了。”王大妈打开手机语音给大家听：“奶奶，我明天早上就过来，中午你带我去吃大肉丸呐。”软软糯糯的声音。 奶奶们各自分享语音。 大揪揪暂时离开，小揪揪带上小闺蜜来了。小小个儿排在人群里，旁边路过个端着餐盘的大人，小糖就想踮起脚尖来看看点了啥。 好不容易轮到小糖和小蜜了，李春苗抱起小糖，小揪揪左右一甩，吃什么菜的主意大着呢，完全不用妈妈替她决定：“我要吃，大排，白色狮子头，红色狮子头，带鱼，豆干，土豆丝。” “还要一个大鸡腿。”声音又响亮又尖。 刘敏秀给她纠正：“宝宝，这是大鸭腿。” “我还要一个大鸭腿！” 小蜜的奶奶轻轻一抱，抱起小蜜，小蜜也一眼相中了白胖胖狮子头，但红烧的她没有吃的想法，小蜜还点了尖椒牛柳，肉末蒸蛋和豆干。 一旁的小糖见小蜜没点大鸭腿，在地上不断上窜着提醒，“小蜜，大鸭腿。大鸭腿，小蜜，难道你不想吃大鸭腿吗小蜜？” 软萌的小蜜抵挡不住小糖热情的游说，“那我也要一个大鸭腿。” 大人把小姐妹俩放上宝宝座椅安置好，小蜜奶奶留下看两个孩子，李春苗去拿蒸饺和炸物，还有银耳汤。 “妈妈，小耳朵汤别忘啦。”小糖扯着小嗓音喊。 “没忘，这不在给你盛呢嘛。”真是小吃货，眼里心里脑子里都是吃的。李春苗在家给女儿称了下，长胖两公斤，那小胖腿儿一捏全是精肉，硬邦邦的。 李春苗端过来的餐盘里都放满了。 爱吃的东西全都在手够得着的地方了，小糖还配合妈妈拍了张照片，两只胖手在两边的小揪揪边比了个耶。开吃啦。 吃饭认真的小糖暂时忘记闺蜜情，先喝两口小耳朵汤，又甜又香，心情好的不行，笑意挡不住。 接下来，换上筷子，她看上白色狮子头了。狮子头太大，李春苗担心女儿夹不起来，在看到女儿稍有阻力地夹起，平稳着陆后，得，没一口饭是白吃的，都起到了作用。 那小嘴叨掉一小口，小鼻子小眼睛都皱到了一起，太香啦。最最最好吃的大肉丸子。今天本来没喝到小肉丸子还有些遗憾，遗憾烦恼都跟着孙悟空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接下来的五分钟内，小糖一心一意吃她的大肉丸子。李春苗思索再三，“宝，我们这个狮子头只吃一半好不好，另一个也吃一半，这样你的肚肚里还有空间吃别的菜。” 妈妈说的有道理，小糖行动上嘴上都答应着，眼睛一直追随着大肉丸子消失在妈妈的嘴巴里。李春苗这次直接将红烧狮子头分成两半夹到小糖碗里。 红色亮晶晶的大肉丸子，好吃到小糖那放在宝宝座椅上的脚往外踢踏了下，胖腿的力气不可小觑，受灾的是坐对面的小蜜。小蜜好端端吃着自己碗里的清蒸狮子头呢。这么大个儿，一口接一口，不用奶奶劝下一口。突然间，小腿被踢了下。 肉丸子差点吃到鼻子里。好痛！ “小糖，你踢到我了。” “对不起小蜜。” “很痛，但是没关系，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 小孩子能解决的事情，两个大人就不参与。 两闺蜜继续吃，大肉丸子外皮酥香酥香的，小糖想到了奶奶炸的三鲜素丸子。再往里咬几口，嘴巴鼻子快埋在肉丸子里了，这不怪她，怪肉丸子太大，每咬一下都要纸巾擦一擦，讲究着呢。 “不要光吃狮子头，咸不咸，也吃点饭。”妈妈提醒。 不咸，当然饭也是要吃的，还要喝两口小耳朵汤。 对面小蜜竟然把一整个清蒸狮子头吃完了，奶奶惊讶到马上拿出手机拍视频，要拍给她爸爸妈妈看，是怎样大的一个狮子头。小蜜吃着吃着手伸下去摸摸自己的小腿，还是有些痛。 肉末蒸蛋也是小蜜爱吃的，拌在饭里，白米饭也成香香的了。肉末蒸蛋配豆干，不用奶奶愁。 另一位，她妈妈只愁她吃得太多，爱上三鲜馅蒸饺了。筷子夹起一个，蘸上醋，她能一口一个，更何况这还是素饺子，在小糖的观念里，吃肉才长肉，只要吃的不是肉就不长肉。 饺子使劲吃。 直到妈妈把小碟子移走。 “小糖。” “妈妈我再吃一个。” “小糖你太厉害了。”小蜜给她鼓掌，发自内心的佩服她的闺蜜。 小糖就经不起夸，小蜜的一声夸奖，能助她消化百分之二十。大排和豆干算是米饭的正式搭档了，前面吃那么多，不影响正式吃饭。 一口大排，一口豆干，一口白米饭，顺序一样都不能错。李春苗刚刚给她拨的饭只有半碗，小糖不够吃，还问妈妈要。 “不给了，把小耳朵汤喝了吧。” “再给一点吧。” “你吃的已经够多了，乖，就喝小耳朵汤吧。” 可是小糖想把最后的两口大排和豆干吃掉，吃大排和豆干一定要配米饭，这个顺序不能乱。 “妈妈再给点吧。”她伸着她的空碗过去。 跟小要饭似的，李春苗也是无语了，“小糖，要么小耳朵汤和炸鸡，要么再给你一点饭，两样你选一样吧，吃了饭就不能喝小耳朵汤也不能吃炸鸡了。” 小小人生就要面临两难抉择。小糖头疼地去抓自己的头发，揪揪被抓偏了，一高一低，谁说小孩子没烦恼的，小小四年人生之最，终于，她做了选择，“妈妈，我要吃饭。” “好。” 一口大排，一口豆干，一口米饭，大排和豆干必须这样结束它的生命。 饭也吃完了，小耳朵汤不能喝了，小糖眼巴巴望着小耳朵汤和金灿灿的鸡块儿，眼神里充满渴望，小嘴张着，口水在嘴角边徘徊。 小蜜的饭吃得精光了，她也要开动小耳朵汤和炸鸡块了。 小姐妹有难，要两肋插刀，她夹起一块炸鸡：“小糖，吃。” 小糖身体倾过去，张大嘴巴，啊一口，马上消灭掉。妈妈还能说什么呢？ 外面排队的张清拍拍俞晴，两人透过玻璃墙看里面，“这两个小朋友太可爱了。” 小朋友们被大人抱下宝宝桌椅，张清一直看着她们出来，迷你闺蜜口中的西瓜和冬瓜原来是她们的朋友，不是真的西瓜冬瓜。 小朋友走远了，张清的注意力转到招聘启示上，她用手机拍下。队伍往前进了一些，进门里面了。 “你要给谁介绍工作？” “不一定，先看看。” 资深老饕进店，那店几斤几两，鼻子都能闻出来。 第83章 一见到想吃的东西,张清激动拉着俞晴的袖子，像个二三十岁的小姑娘。 “水煮肉片这个颜色才对了嘛，大排一定要配葱丝。快餐店的话，红烧肉这个大小正好。”后面排队的包文珺默背专业课, 有些不耐烦, 这阿姨话好多, 来吃饭还要做点评。 轮到张清, 仔细看了眼面前的菜, 一样菜都不落下。 “您好, 请帮我拿一份水煮肉片，狮子头清蒸和红烧各一个，还有白斩鸡，清蒸带鱼，家烧豆腐, 炒青菜, 油炸藕盒来一个就行, 再一个白菜粉丝汤。” 这点菜一个人吃算是很多的, 俞晴点了同样多的。不是第一次来吃，所以才哪个都想点。 今天来俞晴没有和齐豫说，她四处望了眼，没见到她，估计正忙着。 两个老同事看到有张四人桌空出来，马上去把餐盘放下，再去免费区域拿东西。张清边夹盐酥鸡和蒸饺,边说：“很少看到快餐店免费区还有这么多东西的。” “我以为我去的地方少,见识的少呢。你都说很少见到，那真是不得了了。尝尝看这家店的蒸饺,味道相当不错的。”一大碗红彤彤的辣油就在她面前，“太好了，我上次来就想着有红油蘸料就好了。”俞晴舀上一勺。 张清拿了一碟蒸饺，蒸饺味道先不说，红油没错了，蘸什么都好吃。 银耳羹也各盛一碗。 吃之前要拍照，张清拿专业相机拍的，大全景，近景来几张，杂粮馒头狮子头红烧大排都要来几张特写，回去才有选的余地。隔壁桌只是看了眼，就专注吃自己眼前的菜了。心里想的不至于吧，但一定要拍的话，这家确实值拍。 张清先掰了一小块杂粮馒头，掰开的过程就闻到了浓浓的谷物香，馒头口感也扎实。别说，单吃就很香了，“这馒头待会儿回去我得打包几个。” 掰着吃着，每掰一下，谷物香就传到鼻尖，吸入肺腑，吃着更香，舍不得和其他菜一起吃，不知不觉间吃掉半个。 像她们这种老饕，研究美食几十年的资深老吃货，胃口真是个很奇特的东西，区别能横跨厌食症和大胃王。半个馒头先放一放，红烧大排等久了，鼻尖闻一圈，浓油赤酱，咸香入味，两根葱丝筷子团成一团放大排上面，吃的时候要葱丝和大排同时吃到。 葱丝经过高温烹饪后，生腥气没有了，葱香更内敛，大排全是瘦肉，就缺这股外来味道来解腻。红烧大排不搭配米饭也不行，浓油赤酱的菜和白米饭是最具中国饮食特色的搭配。 张清现在胃口好的不得了，水煮肉片稍后，清蒸狮子头要在吃辣之前先吃。筷子夹起来时，清澈汤水顺着筷子尖端淌下来，淌到米饭里，还好没浪费，吃上一大口。 竹笋的清鲜在这道菜里发挥了最大作用，中和了猪肉过于紧实的口感，它本身的存在就解了猪肉鱼肉的腻，而鱼肉的存在，提鲜的同时，也是对这道菜主食材的陪伴。竹笋和鱼肉都是缺一不可，锦上添花。 “老板蛮有水平的。”还没吃完菜，张清就忍不住做出了评价，在两人一起用餐的印象里，没碰到过。因为往常，张清总要有些不满意的，而她那些不满意，都是基于从小吃到大和不断拜访大师得出来的经验。 张清的奶奶家以前是大户人家，家里有鲁菜粤菜川菜厨师，虽然后来家道中落了。在她小时候，奶奶只要有点余钱就带她出去下饭馆，厨师要是做的味道不对了，回去路上就给她描述自己以前吃到的是怎样地道。 一个清蒸狮子头，搭配米饭三口吃完，这下对红烧狮子头的期待更高了。老板加了荠菜炸油条碎，传统上做了改良，老底子油条碎在，再加荠菜，非常大胆又明智的选择。这道菜的荠菜量还真不能乱加，多了就成普通大肉丸子了。 又是一个红烧狮子头，搭配三口米饭吃完。白斩鸡碟子里夹了一块肉最多的，料汁里的姜末要多蘸上点，肉质软嫩，一等的时间把控，期待值一点一点往上升，水煮肉片让她对这家店老板的实力再无怀疑。 家烧豆腐配米饭，算是稍作休息。 “俞晴你知道吗，辞职到现在，让我不后悔做出这个决定的，只有二十家店。” “二十家？”俞晴难以相信，再确认一点，“我没听错吧，你辞职到现在都将近十五年了。” “没错，就是这个数儿。国营酒店要是做出这些菜来不稀奇，多少人围着一个厨房转呢，价格也摆在那，谁也不可能天天去吃，小店做出这个味道来才难得，价格实惠更难得。” 俞晴喝了口银耳羹，“下期主题有了。” “不。”碰到工作话题，张清表情严肃，“这家店的菜我要出个专栏，得花点时间准备。” 俞晴提到自己现在负责的一位作者就在这里上班，可以通过她认识这里老板，张清只说不是今天，她要通过自己先多了解这家店。开店两个月还不到，按照常理，店面经营都还没有到稳定期。 第二轮的味觉攻击，令张清更加肯定了要做专栏的想法。 三鲜馅蒸饺往红油蘸料里滚一圈，素馅不需要肉末来搭档，照样鲜出自己特色来。吃完一碟，她俩又去拿了一碟。张清指着这一碟说：“老板要是想钱再多赚点，这样一碟卖六块，照样有人买。” 顿了顿，她说：“但她更聪明，放免费区域，赚人心。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张清到收银台打包了三个杂粮大馒头，两个白面馒头。 金帽子大厦会议室内，各门店店长刚走，被大老板连番盘问后，都属于大脑缺氧状态。吴承凤要求秘书回去调查奇迹快餐店的所有资料，明天中午派几个人把那家店里所有的菜都打包一份送办公室。 秘书头大，周末还让她加班。 奇迹快餐店内，程哥他们是最后一波进来吃饭的，新出锅的蒸饺就不让他们自己过来拿了，每人送上一碟，小酥肉和盐酥鸡也一碟，再额外留出两份打包的，朱莉要拿进去洗盘子了。 吴鸣声背着吉他进来，正好打包掉最后一份。他每次都是卡着点来，每次都以为买不到了，结果每次都带着沉甸甸一份回家。 结束营业后，朱莉算下今天总账，两万一千五，知足，腰酸背痛也知足，力气用完，明早又长出新力气。 大门边的烤地瓜是奖励，老爸付钱，朱莉挽着老妈和弟弟妹妹视频电话。文雯的声音路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放学回来和超超去夜市买了烤鱿鱼和寿司，拆箱小零食，巧克力饼干吃了，饮料喝了，现在撑的在和超超打架。 超超只说正事，一月二十一日期末考试。 “还一个月多七天。”文雯算着天数过日子。 还一个月过七天，朱莉想的是，要抓紧时间换大房子啦，弟弟妹妹奶奶过来，至少要找个有五间卧室的房子，不好找。 第84章 生鲜摊老板四点多来送的货, 朱莉与爸妈同样四点多起来做开店准备。 天还完全黑着，就早餐店便利店和奇迹快餐店亮着灯。三十只鸭子的毛需要二次处理，镊子一根根夹很需要耐心。为防止睡着，朱莉把手机音乐开到最响。 直播间同样连着,晨间的评论区留言也一派和谐。 强烈建议出个有声版, 深夜催眠好搭档。 我也要起床干活了, 发现有人比我起得还早, 养家糊口不容易啊。 SF分拣员下班, 回去睡一觉, 中午来吃饭。 话说有早餐吗？ 没有早餐，所有鸭子处理完，腌制完毕，调完三鲜馅，天仍旧没有要亮的痕迹, 似乎这黑夜要永远黑下去。朱莉揉面团的功夫, 朱春华出去买早餐, 拿铁和鸡蛋饼。早餐店和便利店的今天第一个生意。 里面醒着面,朱莉和爸妈在大堂吃早餐。 鸡蛋饼饼皮如肠粉般柔软，饼皮里嵌着鸡蛋皮和无数葱粒，与甜面酱面糊糊是绝佳搭档，火腿肠里脊肉串肉松脆皮土豆丝馅料十足，得双手抱着吃，担心脆弱饼皮撑散架了。口干了喝几口拿铁。鸡蛋饼吃完，拿铁还有大半,站起来伸一个懒腰,咕嘟咕嘟全喝完。 这时天边发青，有亮的迹象了。 朱春华和刘敏秀包饺子, 速度要放慢几倍镜头才看得清。朱莉架大铁锅，干炒细盐，花椒八角香叶加进去炒出香味，均匀涂抹在鸭皮上，进冰箱冷藏入味。 鸭腿鸭脖鸭掌放卤水中煮，朱莉转身，与爸妈一起包饺子。多包些，算上冷冻柜的，两个饭点的就够用了，天光大亮。 齐豫和王琴过来上班，洗菜备菜，朱春华和刘敏秀轮换着休息，朱莉休息四十多分钟后，再次扎进厨房。她双手叉腰，好小一厨房，影响发挥，深吸一口气，掐住鱼鳃，五刀处理一条草鱼，切块码入盘中。 剩余草鱼与虾，做鱼丸虾丸。 朱莉抬头看眼时间，冷藏室取出腌制好的鸭子，投水洗两遍后，放入盐水中，塞上一个卤料包，盖上盖子大火转小火炖着。 炒菜一个接一个，看者眼花缭乱，朱莉有条不紊。 齐豫将一个个小碗整齐摆放好的方盘递给王琴，王琴按顺序码放娃娃菜，粉丝，蒜蓉，鱼丸虾丸肉丸各两个，浇上一勺鸡汤，推入蒸箱。 朱莉将切完码放整齐的盐水鸭推进冷藏室，关上冰箱门。 馒头饺子出蒸笼，倒扣进方盘，朱莉忙活最后两个炒菜，外面已全部做好营业准备，朱莉打包考研生的中午盒饭。 与大爷大妈很明显的区别是，来拎盒饭的考研生面部紧绷，两眼无焦点，这时如果想看到他们的笑脸，只能手动捏嘴角了。 “老板，我也是考研的，每天排队很耗费时间，能不能也给我打包好我过来拿？你们店外卖太抢手了，抢不到，抢不到我中午就没饭吃了。”包文珺抓着给大家分发姜枣茶的朱莉说，表情急迫又可怜。 包文珺如愿进入自习室群。今天照常在这儿吃。 张清团队工作人员一人一杯姜枣茶，能让主编决定做专栏的，味道得是多好？他们多数是去各地的特色小吃店，快餐店头一家。 队伍中潜伏着六位“金帽子”工作人员，六个门店的店长，穿日常着装，混迹在人群中。 白承飞与室友排的还不算后面，睡懒觉与吃饭之间挣扎数次后，后者剩，起来冷风一吹，人也就精神了。高朗从健身房回来的，筋骨已舒展开，身上阵阵发热。 店开了这么久，从短袖到羽绒服，鹿天橙爸妈第一回有时间陪她过来吃。自从开了实体店后，鹿妈妈每天上好两个闹钟给女儿点外卖，也不是次次都能点上。 以为出发算早了，结果到了差一点点排到马路沿。 带黑色鸭舌帽，穿蓝色羽绒服男子打包完，发了条短信，后面穿黑色风衣男子打包完，给排在门口的戴黑框眼镜男子发短信…… 黑框眼镜男子打量店面，没有他们门店装修好，菜量无可置疑多了一倍。从外表看，一倍还不至于，那是因为他们盛菜时会故意将菜码放的松散些，外观看着面积大而已，所以“金帽子”不是现盛菜的，都会提前盛好两排。实际上，就是少了一半了。 黑框眼镜男子再看免费区域，两眼瞪大，眼珠子微突，“金帽子”从不设这种区域。他们门店只有饮用水免费，爱喝多少喝多少。哦对，还有饭也免费续。 当轮到黑框眼镜点菜时，咽咽口水，哎呀都想吃。他拎着两份打包的走了，自己门店要也这么多人，一月业绩都能提不少。 张清团队七人，照规矩不能拍到店内顾客，所以他们也不采景，就当普通食客。张清领头，晚上做梦还梦到了这几个菜，今天出新的了，尝尝，“老板您好，红烧大排，盐水鸭，肉末蒸蛋，清蒸狮子头和红烧狮子头各两个，地三鲜，油炸藕盒一个，豆干一片，再来个蒜蓉丸子煲。” 两个餐盘，端着可得小心着点，仍忍不住回头和同事们说：“杂粮馒头别错过啊，吃了一个想俩。” 后面同事们都是小吃货，一人俩餐盘早备着了。 “阿姨您好，酸菜粉条来一个，红烧肉，水煮肉片，盐水鸭，鸭掌和鸡爪各两个，鱼香茄子，酸辣土豆丝，蒜蓉丸子煲，谢谢阿姨。哇，阿姨给的分量好多啊哦哈哈哈。阿姨您人美心更美。” 圆圆脸女生嘴巴甜的，把刘敏秀也哄的乐呵呵的，旁边打包的也跟着笑。 “阿姨，我最喜欢酸菜猪肉炖粉条啦！” “行，给你多来点，多吃点，还要什么？” 粉丝发夹女生报了一长串的菜名，两个餐盘放满了。两个杂粮馒头只好放鸡爪子上了。 七个同事，占满两张桌子，为不想影响别人用餐，都把碟子拿出来，餐盘撤了，这才放得下。每人再去免费区域拿碟蒸饺和炸货的拼盘，一点点空余位置都没有了。 高朗一个人过来的，高脚桌最合适。白承飞和室友与人拼桌。 鹿天橙一家从满满当当的这两桌路过，视觉上有被震惊到。鹿妈妈想着，这公司聚餐文化真随性。挺好的。 期盼了一周又一周，鹿天橙也有一下子点满正桌的愿望，有爸妈陪着，不是一个人吃饭，从昨晚就做好了大吃特吃的准备。 盛菜台，刘敏秀和朱春华交换位置。 “伯伯红烧肉一份，盐水鸭，卤鸭腿，虎皮鸡爪，尖椒牛柳，干煸鱼块，外婆菜炒蛋，藕荷两个，豆干两片，炒青菜，蒜蓉丸子煲，谢谢。” 鹿妈妈的尖椒牛柳必点，红枣当归汤必点。鹿爸爸点的比女儿还多，一家人拼起来的，也能放满整张桌子了。 每次外卖里的三鲜馅蒸饺和小酥肉都不够吃，而且也不能选酱料，鹿天橙对着触手可及的堆成山一样高的小酥肉盐酥鸡眼睛闪着莹亮的光。 终于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了！ 他们的桌子就和那两桌满满当当的同一排，拍完特写照，也才刚吃没多久。 能为了美食去当美食编辑的，吃货属性相当强，大饕餮和小饕餮们，开吃后谁也没空理谁，吃最大。 圆圆脸女生红烧肉一块儿接一块儿，红烧肉油光闪闪，入口肥肉糯香，瘦肉焦香，整体肥而不腻，咸香四溢，回味甘甜，第一个想分享的人是男朋友，“一定要带我男朋友来尝一次，怎么办，我觉得他今天加班好辛苦，还是今晚就给他打包一份回去吧。” “阿强一定爱死你啦小美，我这个酸菜好——入味，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在外务工的小女儿。”粉色发夹女孩喝了口酸汤，连着粉丝一起吸溜上来，好吃的摇头闭眼享受。 蒜蓉丸子煲里也有粉丝，细细的龙口粉丝吸溜上来，香酥的蒜蓉无处不在，有了蒜蓉的加持，龙口粉丝好吃三百倍。 撩起来的龙口粉丝里再加一片娃娃菜，解了蒜蓉的腻，保留了香，当下真想象不出人间还有比这更鲜美的东西吗？下一口就打破了疑问。 有。自己打破自己。 鱼丸，虾丸，肉丸，不用加蒜蓉，吃虾丸喝几口鲜汤，吃鱼丸喝几口鲜汤，以为没有比这更鲜的了，盐水鸭再尝尝看。 表面再平淡无奇不过，一块块鲜明码放在碟子上，它可能是整张餐桌上最单调的一个菜了，没有任何配菜佐料，表皮淡黄色。但是尝到后就发现，原来咸与鲜是一家。 鸭肉紧实，简直每一丝都是咸和鲜的结合体，比一般菜要咸一点点，是米饭的好搭档。白米饭配盐水鸭，不用其他任何菜，都能吃的很香很香，很香。 半碗米饭下去，这时要来口香甜的银耳羹了。 粉色发夹女孩脑袋里全是修饰词，该怎么形容此刻的美味，语言表达不出实际尝到的千分之一。粉色发夹女孩拍拍隔壁皮肤雪白透亮小姐姐，两人是同事，也是合租室友，“嘉慧，我们房子还有多久到期，搬到这里来吧，天天吃哎，想想日子就美。” “我是没有意见啦，给你尝个鱼块。” 姑娘们吃得高兴，主编也高兴，姑娘们都从全国各地过来的，张清作为华市本地人，又比她们大好多，吃饭时比较照顾她们些。滚烫蒸饺出来了，张清起身去给她们拿。 原来小姐姐们都不住在附近，鹿天橙就觉得他家小区真是占据了绝佳位置。左手卤鸭腿，右手筷子就没停过，每个都尝尝。蒜蓉丸子煲太好吃了，直接换到面前来吃。 吃到一半，瞧着鸭腿，灵感迸发，杂粮馒头掰开来，鸭肉铺一层，五香豆干铺一层，就着蒜蓉丸子煲吃。吃太大口了，有点噎，蒜蓉粉丝来解救。 鹿妈妈也把五香豆干夹杂粮馒头里，尖椒牛柳也放一些，她很能吃辣，撒上些辣椒面儿，这不逊色几百块钱的饭馆的。母女俩自己没点的菜，就往鹿爸爸这边夹，他点的菜多。 鹿爸爸胃口也大，他不爱馒头夹菜，饭是饭，馒头是馒头，菜是菜，循规蹈矩不耽误美食的鉴赏，大口菜大口饭，不知道有多久没这么痛痛快快地吃一顿合胃口的菜了。 难得没有工作的压力，胃这个情绪器官也得到了最佳的放松，吃得多，还不感觉撑。 难得的日子里，不需要上大饭店花个几百上千，家门口就能吃饱吃好，喝好，省了时间省了钱，第一次觉得，可以不用那么努力换套离市中心更近的房子了，郊区也不错。 第85章 “金帽子”大厦会议室,十三个门店店长都等着，吴承凤姗姗来迟。一起来的还有她男朋友。 钱秘书偷摸摸瞧一眼，这回这个岁数相当了，看上去是个有工作的, 她在几不可察间撇撇嘴。 所有餐盒全部打开,吴承凤先尝的白斩鸡,料汁里蘸一圈,接着尝水煮肉片,挑了一筷子,接着红烧肉，尝了一块，每个菜都尝了一口，也有好几个菜没尝，不做任何评价,让所有门店店长都尝一遍。 接下来,是长达四十分钟的批评,关于工作如何不长进,再这样下去谁都不要干了之类，十三个店长始终低着头。按吴承凤的话说，是让他们反思，都被骂的脑袋发胀，骂晕乎了，低着头哪是在反思，头脑一片空白。 散会前,吴承凤提的要求是一星期时间,让厨师钻研厨艺，好好琢磨下怎么提高,下周五每个门店打包十个菜到会议室。 吴承凤与男朋友先走了，留下十三位店长和钱秘书。钱秘书毕竟跟了吴承凤三年了，了解她的脾气，开会就爱居高临下地做一番批评。 会议桌上还剩不少菜，但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不干净，也没人再去吃，就这么浪费了。 各店长之间不熟，被骂的心情也不好，一人走了，其余几人也走了。黑框眼镜店长回到自己负责的门店，把打包的另外一份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叫来店里厨师一起吃 郝厨师已经吃过中饭，他不是很饿，店长让他一起尝尝味道，那就尝吧，随便夹起块红烧肉吃吃，肥油在舌尖爆开，那层皮黏糯软烂，接着就夹了第二筷子，接着又尝了尖椒牛柳，盐水鸭，鱼香茄子，眉间拧成川字，两眼疑惑：“店长，你这是从哪儿打包的盒饭？” “ F区广道站那边有家叫奇迹快餐的，店里生意相当好。今天大老板叫我们去，就是尝这家的菜，给我们每个门店一星期时间，看能不能把这味道做出来。”黑框眼镜店长如实说，一点也不隐瞒。 郝厨师摇了几下头后停下，盯着这几个菜说：“这些菜的味道我做不出来，店长我也跟你实话说，真是做不出来，再给我十年，能做出这味道都算不容易。这老板估计是大饭店里退了出来单干的吧？” “小姑娘，看着比你我岁数还小，她每天做菜都有直播，网上有截屏，你抽空找来看看，研究研究，完全按照她的步骤和配比应该不成问题吧？” “我只能说尽最大努力试试。”说是这么说，店长没在厨房干过他不清楚，郝厨师心里门儿清，学不出来。他自己烹饪大专毕业，出来又在五星酒店厨房实习，竞争太激烈了，留不下来，这才来应聘了“金帽子”。他要是有这点能耐，早就去五星酒店了，要么自己单干，哪个不比现在挣得多。 还不是因为厨艺没到家才来的。 他相信，其他门店的厨师都是差不多境遇，厨师圈子，哪一层厨艺进哪一层圈子，厨艺好不好，菜炒出来立马见分晓，还真不存在被埋没一说。 尽管还想吃，店长中饭还没吃，郝厨师放下筷子，在店长办公室翻出网上流传的视频来看。小姑娘带着厨师帽子，口罩，从身形来看，确实年纪很小。 见她在工作台前不迟疑一秒的操作，毫不逊色于曾经实习的五星级酒店厨师长，年纪那么小，只能是童子功了。童子功谁能比？这么一想，心里平衡很多。因为同一起跑线才会比，才会有嫉妒。 不过郝厨师还是很上进的，能从人家这学到点皮毛也好。 郝厨师奋发钻研一星期，另外十二家门店的厨师这一星期也是在高压下过的，店长的压力全都压到他们身上，厨师苦不堪言，菜他们尝过，味道没话说，有这本事早就出去单干了，谁愿在这被人管。 火车站门店，王厨师最惨，天天一大早上班就被店长单独叫到办公室，说什么业绩，提成，再没有提升就换厨师，天天被言语上恐吓。王厨师很无奈，要是采购过来的菜更新鲜点，他也不可能做出这么难吃的菜来。 鸡肉全是冷冻便宜的，让他做出那种味道的白斩鸡，找会变戏法的去吧。 中间他也跟老板提过，换成当天新鲜的鸡肉，味道自然上去，店长白眼两句：“新鲜的 要钱啊老王，成本上去我们还赚什么？ ” 王厨师一边要操心怎么在有限条件内把味道做上去，一边担心被辞退。因为没有华市户口，孩子上的华市私立，这份工作勉强支撑家庭基本开支，没了工作可怎么办？ 奇迹快餐店，咖啡外卖到，程哥送过来的，齐豫放下勺子起身去接，刘敏秀赶紧去盛桂圆炖蛋，问他这里吃还是给他打包。 冬至南方吃桂圆炖蛋，北方喝羊肉汤，吃饺子，店内在他们来上班之前就煮好了桂圆炖蛋，每人吃完一碗再开工。 过来送货的生鲜摊老板打包两份回去，姚玉也打包了两份回去。程哥大早上五点多开工，知道今天冬至，那又怎样，还是得在冰天雪地里穿梭，一家又一家，谁料到来奇迹快餐送咖啡，还有桂圆炖蛋吃。 “呃，在这儿吃。”少接两个单子就少接两个吧。 程哥拍了一张照传给老婆，甜汤喝到胃里暖烘烘，桂圆干的果肉经过长时间炖煮后重回饱满，香甜的令人忍不住一下子吃上四五个，每一口鸡蛋都浸入了香甜的汤，再把剩下的桂圆吃完，汤喝完，总共也就花了四五分钟时间，全身都在产热了，心里暖洋洋的。 出来遇到采购回来的朱春华，打了招呼，再次道谢。 朱春华一趟菜场早就去过了，这趟拉回来的羊肉，提前五天和羊肉店老板预定的，中午熬羊肉粉丝汤。 厨房内，朱莉给每个鸭子涂好腌料，封上保鲜膜。焯过水的白菜放入纱布挤干水分，与猪肉馅拌匀，接下来的活儿就交给齐豫和王琴了，她要出来休息下。此时才早上八点。 朱莉喝的生椰拿铁，吃着昨天晚上买的紫薯馅饼，回直播间评论。 老板，今天啥新菜快告诉我，好让我上午有个盼头。 腐乳烧肉，腐乳烧肉，我一辈子都不会吃厌。 每天想多睡五分钟十分钟的时候，我就把直播间打开，看几秒，朱莉这么有干劲，我也不能睡懒觉！ 老板冬至快乐，冬至我们这儿吃羊肉汤，店里会有吗？ 我们这儿吃饺子。 我们吃年糕哎。 就我们老家吃桂圆炖蛋吗？ 朱莉回复：大家早上好，今天有羊肉粉丝汤，白菜猪肉馅饺子，桂圆炖蛋。华市温度已跌至零下，出门要注意保暖。 耶哦，有饺子吃，白天上班满满的动力，下班一定过来，吃上个两大盘。 中午就过来，另外问一句，可以不要汤吗，单独盛一碗，我们老家那边都是吃干湿分离的。 朱莉回复：可以另外要求。 休息时间结束，朱莉又进厨房忙活，吴承凤到公司，打开直播间，评论区里什么羊肉粉丝汤，饺子，桂圆炖蛋，她老早让每个门店都挂出海报，冬至日活动，充会员满99减20 。后又让钱秘书吩咐各门店，中午多加一道羊肉粉丝汤和饺子。 吴承凤肚里火气不断往上涌，抽屉里掏出更年期保健品吃上三粒，一点用都没有，鞋尖踢两下桌子火气仍不受控制地往上涌。 各门店店长在电话里全是抱怨，哪来的饺子，店里从来不做饺子，中午饭点至少需要几千个，上哪儿去搞。 钱秘书只好把现况转告大老板。吴承凤无情地回过去，“这都要我想，他们的脑子拿来干什么用的，我不管，我只看结果，对了，中午各门店打包十个菜，多加一个羊肉汤，让他们早点送到。” 钱秘书再把话带给各个门店店长，电话两头无语。她只好试探着说：“要不，现包？” “……” 奇迹快餐店厨房，朱莉将新鲜羊肉洗干净，直接放入炖锅，葱姜必不可少，白芷两片半，胡椒四十粒。几下清理干净大铁锅，鸭肉干煸成金黄色，八角香叶桂皮炒出香味，倒入两瓶啤酒，转入炖锅。 大铁锅倒入二分之一玉米油，开始大批量的初炸，背后刘敏秀朱春华齐豫王琴，四人全部加入包饺子队伍，包好冻上一部分，腾出空间。 朱春华将备菜台一边擦得锃光瓦亮，朱莉将炖锅中的羊肉捞出切片码齐，大铁锅重新加热，葱姜丝浅浅爆香，趁未变色前立马舀入六勺羊肉汤，再加清水，羊汤沸腾，粉丝与白萝卜丝码入，二十秒后立马转入干净炖锅，由老爸拎到大堂盛菜台。 羊汤有余热，粉丝不需煮太久，刘敏秀再将满满一方盘的羊肉端出来，王琴将煮好的白菜猪肉馅饺子端出，饺子汤装在另外炖锅中。 朱莉与齐豫加紧时间打包。 老早就知道今天有羊肉粉丝汤，大爷大妈劲头十足，谁也早不过他们。赵大爷更是盼了不知道多久的肉馅饺子，这回要吃个够。 周老师和老伴一起来的，他们打包回家吃。大妈们相中了周老师手上的不锈钢饭盒，简直就是店内一次性饭盒的不锈钢翻版，特别的是周老师用毛线织了个保温套子，底下套着个小型热水袋起到保温作用。 人人都夸周老师心灵手巧，实际只是周老师不想给老板添麻烦，她每次拿自己家的保温饭盒过来，老板每次都盛多，此时多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林琪与李春苗陈娟开车过来，也排在队伍很前面，吴楠李梦裹着厚厚羽绒服排在外面，小蔡为论文发愁，脑子过渡使用，急需补一补。即使周一导师要开小组会议，也要过来喝一碗羊肉汤， 出租车在马路边停下，多宝关上车门赶紧冲向队伍，就差几步，抬起的右脚卡在空中，哎呀这下完蛋，她回头一看，行李箱一个轮子已与箱子分离。 多宝都不带迟疑的，行李箱转个身，还有一面轮子可用，先排入队伍中再说。多宝往玻璃门内张望，羊肉汤，羊肉汤，我来啦！ 张清团队都是每日晚饭时间赶过来的，怕今晚人多，改成中午。 玻璃门一开，队伍快速前进，赵大爷一人点两份饺子，一碗羊肉粉丝汤，还有尖椒牛柳和两个油炸藕盒，炒包菜，老伴都担心他吃撑，她自己只点了一碗羊肉粉丝汤和半份饺子。 羊肉粉丝汤十三一碗，白菜猪肉馅饺子七元十四个，今日中饭比往常贵些，完全没关系，大爷大妈都舍得花这个钱。 常大妈找到座位，放下餐盘就给儿子打电话：“有羊肉汤，下班带文静和喵喵赶紧过来……明天不一定有，今儿冬至忘啦，冬至和羊肉汤吃饺子……对对对，下班赶紧过来。” 常大妈电话还没放下，赵大妈的电话也通了。 赵大爷再次确认一遍，朝收银台高喊：“春华，晚上羊肉汤还有的吧？饺子也有吧？” “有，都有。赵叔晚上带孙子来啊。” “正给他爸打电话呢。” 林琪李春苗陈娟她们是带着任务来的，为了确保店里另一位能够吃上热乎的，不敢耽搁了，但从朱莉手中接过打包好小酥肉，忍不住抱怨几句：“怀念你在我们楼下摆摊的日子朱莉，现在要吃一顿真不容易，外卖也抢不到。” “没办法，店里人手不够，我后面厨房也小，每天做的份数有限，抱歉啦。” “只是抱怨几句，都是开店的，理解你。” “早点扩大店面，多找点人，我们等你。” “我一定努力。” 给她们递完最后一份三鲜馅蒸饺，炸货和蒸饺都不多了，朱莉进厨房，新一轮的蒸饺倒扣进方盘赶紧端出来，再回去炸炸货，听见老妈的声音：“莉莉，土豆丝和水煮肉片快没了。” “我知道了妈，马上去做。” 小蔡已经点好菜了，端着餐盘追上去叫住朱莉：“朱莉朱莉，我吃好帮你好不好，有什么我需要干的活？” 说实话，朱莉一心想着要做哪几个菜，定了定才认出来，“你下午没课吗小蔡？” 小蔡摇头，“今天没有。”朱莉把她安排到收银台边帮忙打包。小蔡收到任务，乐呵呵地找空座赶紧吃饭。 第86章 “噔噔噔噔,阿姨我又来啦。”多宝在最靠近盛菜台那一步是跳过去的。 “好久没见了多宝，阿姨每天都看你视频的。”刘敏秀拿起一个新碟子，多宝一口气把日日夜夜想的菜都点上，卤鸭腿, 虎皮鸡爪不能少, 羊肉粉丝汤和白菜猪肉馅饺子是一定一定要吃的, 今天就为这个来的, “阿姨, 饺子给我来上五份。”桂圆炖蛋没听说过, “阿姨桂圆炖蛋也来一份。” 五份七十个饺子，旁边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后面人紧皱眉头并不友善，点这么多我们后面没有了怎么办他们不知道，这还是多宝往少了点的,她要放开肚皮吃,十份最起码。 刘敏秀已经完全不会怀疑多宝的大胃口,进厨房给她拿了个不锈钢大圆碗来,七十个饺子盛这里，再加一个小碗就够了，多宝闪着晶光的视线没有一秒钟离开刘敏秀的勺子。 刘敏秀拿起另一个不锈钢大圆碗，炖锅里撩起一大筷子的粉丝，再撩一大筷子的白萝卜丝，再来三圆勺汤，“葱和香菜要吗？” “要, 都要, 葱和香菜我都超爱。” 刘敏秀明白了，“给多宝多来点儿, 辣椒油胡椒粉自己加啊。” 展菜台前红彤彤的一大碗辣椒油，颜色和锅盔气都够劲，多宝往碗边边舀了小半勺。 多宝一个餐盘就被羊肉粉丝汤饺子和桂圆炖蛋占满了。 旁人以为这点够了吧，她另两餐盘的菜照点。收银台结账，馒头和饭照拿不误，朱春华端着其中最重的一盘，“叔，那儿。”多宝指指最靠里角落的那一桌。 这还没完，多宝还要去拿一碟子小酥肉盐酥鸡拼盘，一碟三鲜馅蒸饺。 坐下后调整机位，这个位置最安全，后面不会有人经过，连马赛克都不用打。多宝开吃啦。此刻没有什么比一口羊肉汤更重要，多宝从随身书包里摸出长木勺，舀上一大勺，香葱香菜都有了，她吹了几下，咕噜咕噜喝完，双手竖大拇指在镜头前晃荡了好几下。 再喝两大口，浅浅定住几秒，回味这极鲜香的羊汤，膻味在香葱香菜胡椒味的映衬下可以忽略不计。多宝有作为自媒体人的自觉，舀起一大勺来，靠近镜头，“朋友们，毫不夸张的奶白色，看见了吗？看这巨——厚的羊肉，不是薄薄一片哦，咱们尝尝味道。” 因为羊肉厚实，就算炖的软烂，也是很经得住嚼的，粉丝滑溜，吸溜粉丝时羊汤也顺势吸溜上来了，白胡萝卜丝里也是浸满了羊汤。 喝到这儿，多宝再把边边上的辣椒油拌匀开来，很明显能尝出里面放了柴火辣椒碎，那种锅盔气的香非常的野蛮与直接，羊汤风味瞬间巨变，这种香只有爱吃辣的才能体会到。 有了辣油加持，粉丝吸溜起来更香，软烂的羊肉只想再单独来上一碟。 一碗羊肉粉丝汤，原味与辣油味全都尝过，也算是发挥到了极致，没有遗憾了。冬至日喝下去，这才是真正做好迎接零下的准备了。 白菜猪肉馅饺子久等了，实实在在的饺子馅，一口一个，一下子十个，这还没有算正式吃，多宝只是尝尝味道，多宝将第十一个饺子咬掉半个，给粉丝朋友们看，里面油润的汤汁顺着饺子皮滴下来，扎实的半颗肉丸里夹着白菜碎，这让哪个游子不心动？ “老规矩，先浸红油。”多宝端着红油碟子，饺子往红油里滚一圈，吃一个，滚一圈吃一个，中间不忘喝几口羊汤，红油的吃差不多了，饺子要蘸白斩鸡的料汁了，吃上十个，再吃原味，最后泡原汤，七十个饺子，勉强算是垫个底吧。 再把羊肉粉丝汤喝了，粉丝呼噜呼噜吃干净，最后一片羊肉吃掉，端起比自己脸还要大的碗喝的一滴不剩，多宝还把空碗倒转给大家看了看。 消灭桂圆炖蛋分分钟的事，每一口甜汤里都透着桂圆香，多宝的嘴巴布鲁布鲁吐桂圆核，晒干重回饱满的果肉比新鲜的桂圆果肉还要好吃，鸡蛋被多宝一口吃下。 好啦，左手卤鸭腿，右手一根根小酥肉往嘴里送。肉姐妹们盼望多宝，盼的两眼泪汪汪。卤鸭腿与小酥肉被多宝当小零嘴吃光了，多宝拿起一个大杂粮馒头，大排去掉骨头夹馒头里，这才开始吃正餐。 多宝简直就是奇迹快餐店流动的开胃神器，因为多宝，大家的胃口要比在家里吃大。张清团队小姐姐们一人端着一碗羊肉汤，一碟饺子还有一碗桂圆炖蛋路过，被多宝馋的肚子叫嚣好一阵了。 今天米饭是不吃了，不过餐盘空余位置小菜也不少。不是摆放着一个手掌大的卤鸭腿，就是油炸藕盒大馒头，盐水鸭，各种鸭掌鸡爪豆干。 第一口永远留给专业相机，等张清坐下喝第一口羊肉汤时，她立刻决定今天下午把专栏第一篇敲出来，不用再考察下去了。 不是专门做羊汤的小店，能把羊汤做的如此专业，且是一家如此尊重自然节气的店，不会错的。 奶白羊汤厚重扎实，实打实真材实料加上时间熬制出来的，一口都不能浪费，也是对厨师这么精心准备的一种尊重。 粉丝吃到一半，张清拨了几小块的白面馒头浸里面，馒头的体积瞬间被羊汤撑开，羊汤味的绵软馒头，仿佛可以嚼的固体羊汤，人生获得快乐很难吗？也许很难，不过此刻一碗羊汤足矣，此刻便是永恒。 白菜猪肉馅饺子是今天的主食，羊汤配饺子，猪肉馅饺子吃出了羊肉味。这样一份加起来才二十块钱，张清夹了几根小酥肉吃。 二十块钱，给食物以尊重，给厨师以尊重，给顾客最大的尊重，所有关系都回到最本真。 稿子大纲已经在老编辑张清的头脑中形成。 华市十三个“金帽子”门店，队伍比往常多些，也是人人一碗羊肉汤，一碟饺子，在店长和收银员把嘴皮子都磨破后，充会员的顾客也不占少数。 店长抹一把汗，一关过了，还有一关，去总部才是要掉半条命的事。 “店长，这不会是速冻饺子吧？”耳边声音传来，店长赶紧跑过去，皮鞋在地砖上差点滑倒。 多宝将所有菜吃完后，又去拿了一碟小酥肉，盛了一碗银耳羹，从她坐下到此刻喝着银耳羹，身边已经走了一拨又一拨客人。时间还没到一点，多宝到收银台前，书包拉链拉开来，掏出五包螺蛳粉，一袋子云片糕，“叔叔，柳州特产，这螺蛳粉品牌据说外面没有，当地才有得卖，尝尝，我走啦，拜拜。” 书包一下子空了，多宝去拉墙边瘸了腿的行李箱要走，刘敏秀打包了三份卤鸭腿鸭掌鸭胗鸡爪就通过朱春华递过来了，小蔡机灵，往那袋子里又塞了一盒炸货一盒蒸饺。 这下子，多宝又得负重回酒店了，心里美滋滋，她回酒店还要去拿个快递，品牌方寄的肥汁米线到了，虎皮鸡爪卤鸭腿配肥汁米线，哇——期待至极！ 张清团队吃完，不急着走，她得亲手从老板这儿拿到这家店的授权，才能把文章刊载出去。 也是多亏今天有小蔡帮忙，店里打包队伍行进很快，不用到后厨准备的功夫，朱莉和王琴一起收拾桌椅，张清就在这时候找到机会和朱莉说话的，取得授权后还约了周二的采访。 外卖小哥快递小哥老时间来，跑了一上午，拉开奇迹快餐店的玻璃门，总算是可以喘口气休息下了。羊汤十三元，贵是贵，但这不是冬至嘛，理应点一碗，大不了下午抓紧时间多多干活。 苗进不舍得点，他不知道今天是冬至，即使知道，也不知道要喝羊汤的习俗，还是程哥往他餐盘里放了一碗，“难得有，喝一碗驱驱凉气。” 苗进很听得进去他的话，愿意斥巨资。 出租车司机老霍端起碗来吹一吹，喝上几口，杂粮大馒头往羊汤里浸一浸吃上一大口，嗦点粉丝，吃一块羊肉，拨打老婆电话，通知他们半小时后到小区后门口等着拿羊汤。 一碗十三元，家里爹妈和老婆女儿一共四碗，五十二元钱，加上自己吃这份，下午多跑点，把钱跑出来就是了。 朱莉和爸妈也开吃了，自己家人吃，多加几块羊肉没问题。出租车司机老贾进来，展菜台和收银台前一人都没有，“卖完啦？” 朱春华放下筷子连忙就位，“还有还有，羊汤饺子菜都有。” “金帽子”大厦会议室，整张会议桌上全是菜，奇迹快餐店的，“金帽子”门店的，钱秘书已经预料到风雨欲来。 吴承凤吃了自家的红烧大排，再吃奇迹的红烧大排，吃了自家的白斩鸡，再吃奇迹的白斩鸡，接着她喝奇迹的羊肉汤，再喝自家的羊肉汤，尝了三个门店的，一个门店一个味，饺子都长一个样，“速冻的？” 十二个店长不敢直视大老板的眼睛，低下的头点了点。 只有一个门店的饺子看上去是手工包的，吴承凤问是哪个门店的，黑框眼镜店长把眼镜往上推一推，缓缓举起手来，店长的手有些颤抖，包饺子包的。 吴承凤认为这个态度才是正常的，而那些买速冻的都是偷懒，“他们门店能腾出时间来包，你们十二家门店都没有时间？人数配置上我没有少你们一人吧？” 店长们低头不语，处罚结果是被扣半个月工资。这还不是让吴承凤最恼火的，同样是红烧大排白斩鸡，同样是羊肉汤，味道相差太大，简直不能拿在同一水平线上比。 吴承凤认为是店长不上心，当下就让各位店长反思，反思不出，再扣半月工资。在外打工被扣工资，是攸关身家性命的事。 店长们抬起头来了，一人提出提高食材质量，众人纷纷应和。提高食材质量也就意味着压缩中间净利润，直接关系到店面运营，员工福利，总部总营收。 第87章 吴承凤是生意人, 把利让出去不可能，但她别的办法多的是。 先来个厨师考核，后六位淘汰，换上新厨师, 这不味道就可以上来了。现在这些就是待遇给他们太好了, 不求上进。 十三位店长听了, 蔫头耷脑回去, 他们各个门店的工作人员已经形成一个团体, 彼此熟悉, 换了新的大家还得重新磨合。 吴承凤也不闲着，亲自联系华祥烹饪学校校长，校长二话不说，给她分派了一位学校资历最老，在五星级酒店有过十年经验的一位厨师,后续任何厨艺与评点都由他来配合。 同时她还关注到,奇迹快餐店的价格低廉,利润不高,按她的价格是不可能在华市市中心开门店的，房租都付不。他们走的低端市场，“金帽子”的受众一向是中高端的白领，由此她认为，奇迹快餐店暂时不构成威胁，但，她要的是永远构不成威胁。 吴承凤按下内机,吩咐钱秘书召集市场部开会,推广几款商务套餐，传达一种暗示,将“金帽子”品牌与都市白领身份划等号。 市场营销她是老手。 保洁阿姨推着垃圾箱进来，忍不住问一句：“吴总，这些都不要了？” “不要了。”轻飘飘的一句，保洁阿姨心疼粮食，每倒一份都揪心疼，见有几个餐盒里的菜一碰都没碰，便问能否自己留下吃。吴承凤看手机没回，保洁阿姨就自个儿拿两份，推着垃圾箱出去了。 一碗羊汤暖一下午，网上视频也传了一下午，冬至日奇迹快餐店提供羊汤、饺子桂圆炖蛋的消息迅速传开。 中午喝了“金帽子”羊汤，吃了他家饺子的，不免多停留几秒做下对比。照片里奇迹快餐店是四片厚羊肉，金帽子是一勺羊肉粒，肉粒挺多，汤底都是奶白色，无法做对比。饺子则是一眼就看出来人家这是手工现包的，肉馅实在，关键七元十四个，“金帽子”八元十个。 作为“金帽子”长期会员用户，则自我安慰，这家的干净卫生，另一家的就不敢保证了。且这家位置那么偏僻，都快接近郊区了，那不是外地人聚集的片区嘛，谁去那儿啊。 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就是多宝账号评论区，不少人呼吁多宝去尝尝“金帽子”的羊肉汤，也很好喝，然而中午尝过奇迹快餐店的，心里已经有了第一名，且是绝对第一，无法再容纳下别家羊汤。多宝一向很关注粉丝评论的。 小蔡两点回去的，朱莉给她发了一百红包，周末两天的中午她还要来。干活三小时，手上不闲着，脑子反而得到了极好的休息。为了论文顺利进展，每天腾出三小时很有必要。 下午的时候，朱莉看了下张清的公众号，她没有看公众号的习惯，也没看过别人写的美食文章怎样，但是能判断出来，这家写的极其专业。 她没有多少休息时间，酸菜粉条炖的差不多了，得转移个位置，银耳羹要开始炖了，厨房里，王琴已经将鲜银耳掰成细碎小片。 冷水一比五的比例，直接开火炖。 朱莉掀开羊汤盖子，汤已呈奶白色，转小火继续炖。 外面多了不少小孩儿，时间一到，大人们赶紧牵着往前排。 “爷爷，我不爱喝羊肉汤，我只喝牛肉汤。” 赵大爷低头对孙子说：“今天冬至日不一样，就是吃羊肉的日子，爷爷中午喝过了，一点不膻，你会喜欢的，今天这日子喝了羊汤啊，一年四季都不怕冷了。” 孙子觉得爷爷说的不对，爷爷中午就喝了羊汤，为什么现在还穿着羽绒服呢？ “奶奶你跟老板说买两份羊肉啊，别忘记了啊奶奶，要不我不够吃。”常大妈孙女胖乎乎的自然卷发，睫毛长长，由于外面太冷，一下子进了温暖室内，睫毛上积了一层水汽。 童言童语逗笑好多爷爷奶奶，爷爷奶奶都夸她漂亮胖乎营养好时，小孙女的注意力都在前方那个阿姨夹羊肉的夹子上。 常奶奶见孙女圆脸红红的，手伸进去摸摸她后背，一层汗，这孩子热气真大，“宝宝咱们把里面这件背心脱了吧，出去再穿上，汗出太多出去冷风一吹容易感冒。” 小孙女点点头，奶奶帮她脱她自己手也不闲着。 中二班包括小糖，小蜜，辰辰，小西瓜小冬瓜，还来了不少小朋友，葡萄，橙子，艾莎，叮叮和慢慢，叽叽喳喳，妈妈们一边“嘘”提醒他们安静，一边给他们把宝宝座椅安排好，接着再牵着他们手去排队。 小糖遇见了与自己一样胖乎的小孩，中二班的小朋友没人能体会到她的快乐。 往后十多个人的位置，是两个胖乎小孩的放大版多宝。单雨晨和婷婷也在列，吃完还要回去加班，考研倒计时两天，整个工作氛围都是绷着一根弦的。学生们的问题要秒回答，就排队这会儿功夫还在群里解决问题呢。 朱莉与齐豫一起将自习室的外卖拎出去，见他们的样子，她都感受到了无法言说的压力。只问他们二十六日需不需要给他们准备午餐或晚餐。 二十六号是周二，按平时店里不营业，但正好他们考试当天，辛苦一年就为这两天的考试，还碰巧她店里不营业，打破日常规律朱莉就怕影响他们正常发挥。 自习室学生表示商量好发群里，他们不能代表所有人意见。 明珠小区大爷大妈一大家子就得占两桌，往常打包没关系，今天有羊肉粉丝汤，有饺子，要到店里来趁热吃。况且店里还有小酥肉，盐酥鸡，银耳羹，不用洗碗收拾，享受家庭温暖，这样舒服惬意的日子一星期不多。 朱莉端着刚刚炸好的小酥肉出来，小糖蹦蹦跳跳：“姐姐，姐姐我又来啦。”然后小蜜小西瓜也蹦蹦跳跳：“朱莉姐姐我们来啦，小糖说今天有羊肉汤，小糖妈妈中午已经来吃过了。”小冬瓜蹦出来一句：“我喜欢吃饺子。” 中二班其他小朋友也蹦跳起来，霎时间包括朱莉在内的所有人，都有种置身幼儿班的错觉。 “我也喜欢吃饺子，最爱吃韭菜鸡蛋馅儿的。” “我不爱吃韭菜，韭菜多臭啊葡萄，我妈妈说这里只有白菜猪肉的，这里还有好多菜可以选，还有大排，我最喜欢大排了！哦耶，我今天要吃两块大排！” “臭慢慢，韭菜不臭，韭菜是香的，和臭豆腐一样闻着臭吃着香，你的舌头出现问题了。” 妈妈们不断“嘘”，让孩子们安静点。 前面还两个就轮到他们了，朱莉半蹲下来，“小朋友们你们都要喝羊肉汤是吗？” 个个小手举得老高，喊着“要要要！” “饺子也要吗？只有白菜猪肉馅的哦，很遗憾没有韭菜鸡蛋的。” 小朋友们也是个个高举小手，恨不得踮起脚尖。朱莉又问小孩子的妈妈们，全都要，一共二十份。 “这样吧，我直接到后厨去准备，待会儿端过来，你们就单独点菜，行吗？” 李春苗和小蜜妈妈带头同意后，另外妈妈也同意，没有不同意的理由，这样肯定是比自己端更方便的。 来这儿吃就很放心，有任何问题都是老板想在前面。这也是李春苗愿意反复带孩子来这儿吃的原因。 “孩子们要谢谢朱莉姐姐。”中二班小朋友异口同声，又都是仿佛用了小身子全部力气在喊，朱莉怪不好意思的。 轮到孩子们点了，小糖被妈妈抱起，“姨姨要豆干，还要大排，海带丝。”小蜜被妈妈抱起，“姨姨我一个清蒸狮子头就够了，妈妈你点吧。” 没来过的小朋友们见一大堆颜色好看的菜，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妈妈们只好提醒，“我们已经点了羊肉汤和饺子了，少点一些吃不完。” 结完账十个孩子十个家长回到座位，王琴已经端着一个餐盘过来了，盛好的炸货拼盘一碟碟往桌上放，回去接着拿，朱莉端了四碗羊肉粉丝汤出来，再进去接着端。 小朋友们和妈妈们就不用走动了，朱莉和王琴连着几趟，把羊肉粉丝汤，饺子，银耳羹都给他们端过来。人多吃起来热闹，小朋友的注意力就不在说话上了，店里一下安静很多。 小糖自己一碗羊肉汤就开始喝起来了，一勺子，大人一口，小孩子要喝三口，“啊，好鲜呀。”小糖筷子十分轻松地夹起粉条来，小孩子嗦粉条，那是汤水四溅，嗦到额头上的，眼睛里的，头发上的，妈妈脸上的，对面小朋友碗里的，不过小朋友们不介意就是了。 小糖解决掉半碗，要开始吃饺子了，把饺子碟子拉到自己面前，羊肉汤推旁边一点，筷子熟练夹起一个胖乎乎饺子塞嘴里，饺子皮咬破，肉汁就在嘴里爆开来啦，她特别喜欢。 一个两个三个饺子吃完，喝几口羊汤，四个五个六个饺子吃完，夹点凉拌海带丝吃，这回想把饺子放羊肉汤里了，这么想就这么放了，饺子皮上都是羊肉汤的味道。吃到第八个饺子，再吃一根小酥肉，一块盐酥鸡，她转头，“有些饱了妈妈。”李春苗摸摸女儿圆鼓鼓的肚子，小糖也摸摸瞧瞧自己圆鼓鼓的肚子。 “吃饱咱就不吃了。” 小蜜喝了半碗羊肉汤，吃了两个饺子，现在在啃清蒸狮子头，小蜜妈妈别提多高兴，女儿吃东西怎么这么乖，冬瓜也吃饱了，在摸自己的冬瓜肚子，西瓜还在吃。西瓜冬瓜的妈妈不管他们，她这羊肉汤是原味的，杂粮馒头里铺了满满一层辣椒油，吃的可香。 慢慢人如其名，吃东西奇慢，同时他还是个爱吃又极其讲究吃饭礼仪的孩子。七个饺子都是蘸醋吃，两口一个，醋滴到桌子上他都要亲自擦干净才行，吃完再喝羊汤，目前还在喝羊汤过程中。 慢慢的勺子上沾了片香菜叶，他要把香菜叶也吃掉再喝下一口，慢慢妈妈急的恨不得替他吃。 叮叮和橙子已经吃完了，他们妈妈要去前面打包几份，葡萄和艾莎慢慢妈妈看孩子。 小糖转头视线到那位和自己一样有两个小揪揪的姐姐桌上，她惊的咽了咽口水，姐姐的肚子能通进大树的身体里吗，如果不能，为什么她吃了满满一桌，肚子还没炸掉？ 直到小朋友们都牵着妈妈的手走了，小糖也牵着妈妈的手往门口走，她还回了好几次头看姐姐，就怕听到“嘭”一声。 多宝哪知道有个小孩一直担心自己肚子爆炸，她的肚子不会爆炸的，单纯与常人构造有差异，她还打算吃完再去“金帽子”家喝喝他们的羊肉汤。 多年吃货经验，那家的羊肉汤颜色就不醇厚。她虽说做菜比不过厨师，吃绝对是专家，眼睛是尺，嘴巴是刻度，但也是应粉丝要求，去尝一下。 八点多，又一批下班高峰，陈芳芳顺着手机地图找到奇迹快餐店，她就是特意来吃冬至日套餐的。 第88章 陈芳芳已经是第五年华漂, 每年基本只有春节才会回去，和家人的交流全靠视频通话和互相寄东西。 前三年还不觉得有什么，自己可以赚钱，日子过的随性自在,但似乎从小到大被压抑的那部分释放完之后,开始重视起传统节日来。中秋夜,一个人也要赏月吃月饼,端午节买了五种口味的粽子来吃。 冬至日吃桂圆炖蛋是家乡的习俗, 她原本打算回家自己煮的, 看到华市有餐馆有便来了。 “白斩鸡，尖椒牛柳，清蒸带鱼，家烧豆腐，凉拌海带丝, 还有一份桂圆炖蛋谢谢。”到了收银台, 陈芳芳点了碗米饭。炸货她没有另外拿碟子, 直接放在白斩鸡上。 陈芳芳找了个靠玻璃墙的高脚桌坐下, 先拍两张照传给老妈。没有回音就暂时喝起甜汤来，甘蔗压榨的甜混合桂圆清香，不会甜的发腻。她自小喜欢吃桂圆，饭前吃两粒，剩下的饭后慢慢品尝。 带鱼好久没吃到了，两边骨头先剃掉，然后就可以放心吃了,大瓣的带鱼肉一点不腥,吃着很过瘾，尖椒牛柳是下饭菜,陈芳芳端起饭碗，吃的停不下来。热饭吃下去，明显的心跳速度由快转为匀速，好像长久以来因工作和生活产生的焦虑在当下都焦虑不起来了。 青红椒炒豆腐是经典家常菜的搭配，她也相当喜欢吃，海带丝吃不够，米饭没有了，马上去盛一碗。剩下菜吃完，米饭也吃的一粒不剩。或许是太好吃了吧，两碗饭都没有肚子胀的感觉。 街上人来人往，电瓶车各种缝隙里穿梭，陈芳芳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定，不紧不慢地吃完桂圆炖蛋，再去盛一碗银耳羹，冬天很需要滋补润肺的。 老妈的语音过来了：“女儿这么巧，你老爸也刚刚煮好桂圆炖蛋端过来。”陈芳芳视频电话打过去，桂圆炖蛋吃完了，银耳羹还没有喝完，一家人隔着屏幕一起喝。 高朗结束一天工作过来，他们老家冬至喝羊肉汤，堂吃一碗，打包一碗，周五好好犒劳自己，白菜猪肉馅饺子两份，再来两个红烧狮子头，一碟白斩鸡，一碟子虎皮鸡爪，消除疲劳。 吴鸣声与经纪人赶来，羊肉汤桂圆炖蛋，饺子馒头，地三鲜卤鸭腿都打包上，去吴鸣声家吃。 多宝去了离奇迹快餐店最近的一家“金帽子”快餐，门店大，装修一看就是规模化的，她直奔羊汤区，点了份三十元的羊汤与饺子套餐。 多宝找了个空座位坐下，由于在奇迹快餐店养成的习惯，现在镜头都只有食物和自己上半身的特写。正餐已经吃过了，她来的路上还买了两个现出炉的牛肉酥饼，两个梅干菜肉酥饼。 酥饼就羊汤，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尝尝看这家的羊汤味道咋样。”奶白羊汤在多宝嘴巴里咽下去不是，不咽下去也不是，这个奶白色是加了牛奶呀，不是熬出来的。 颜色味道都差的不大，但她的舌头有品尝过几百碗羊汤的经验，一尝就尝出来了。思索三秒后，咽下去吧，浪费粮食可耻。一向在镜头面前激情澎湃的多宝只剩下了“嘿嘿嘿嘿，咱们再尝尝牛肉酥饼，热乎的，一定很好吃。” 心里已翻腾过千军万马，表面不了解多宝的人看不出来。 牛肉酥饼还是烫的，咬下去油汁爆到嘴角边，多宝忍不住把一整个都吃了，羊肉粒夹杂在粉丝中，连嗦几口，味道不好不坏，能接受，她接受不了的是用牛奶来冒充高汤。 猪肉荠菜饺子味道也能接受，是现包的，不能说好吃，也不能说不好吃，就是吃了也不会在某天突然想起来的味道。 多宝吃剩下的两个梅干菜肉酥饼，梅干菜咸甜适宜，肥肉多瘦肉少，这样的酥饼才够油香酥软，两个不够塞牙缝的。多宝越吃越饿，这下要是置身于奇迹快餐店，她会干什么呢…… 续上一碗羊肉粉丝汤，一碟白菜猪肉馅饺子，免费区域的三鲜馅蒸饺也要夹些混在肉馅饺子里，再来一碟小酥肉，关键是柴火辣椒油要舀一碟，辣椒油往酥饼上一浇，吃上一大口，再喝几口羊肉粉汤，那才是人间美味。 眼下，多宝只能喝着不那么美味的羊肉粉丝汤，吃着可吃可不吃的荠菜猪肉馅饺子。悲伤的没有笑容。 旁边几位精致白领走过，“你好，请问是大胃王多宝吗？” 多宝点头，“是我，有什么事吗？” “能否与你合个影，我们经常看你视频的。”合影多宝从来不会拒绝，自媒体人的素养，抿起嘴角微笑。 “金帽子”店长时刻关注多宝这一桌动向，碍于职业限制，他不能与多宝合影，否则有了这张合影，他门店的业绩一定超过其他十二家，只期待她把视频上传的那一刻了。 他等到了第二天下午四点，两期新的都发出来了，却一句也没提到“金帽子”快餐。 更尴尬的境地是，有网友把在他们门店拍的与多宝的合照发到了网上。底下评论各种猜测： 多宝也去金帽子了，新的一期怎么没有啊？其实我觉得金帽子味道还没到大胃王需要探店的地步。 大胃王一般都是去犄角旮旯的小店，像金帽子这种连锁正规门店，我想每十个华市人里就有一个在那里吃过吧，根本不需要探。 有没有可能是去吃了，觉得味道太差，没办法传上来。 你说金帽子太差？他们昨天那羊肉粉丝汤朝好喝的好不还，还有奶香味，说不定是倒了羊奶熬的，我一人喝了两碗。 没听说过熬羊肉汤需要倒羊奶的，不过话说我朋友昨天去奇迹快餐店吃了，他说味道一级棒，他们店的饺子他一人吃了四十个。 店长现在只祈祷大老板不要刷到这些视频和言论，被她知道他们门店连个大胃王都留不住，人家来拍了都不愿上传上去，又要挨一顿批评，工作还可能不保。 在这种情绪下，他度过了魂不守舍的周末。章厨师这两天一直被催着看那个奇迹快餐店的视频，他自己急的在厨房厨师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三十岁的章厨师年底就要办婚礼了，他一边担心被辞退，一边还要照着视频研究。哪那么容易学会，需要时间的。他已经完全按照上面的步骤来做白斩鸡了，还是和店长买来的那份味道不一样。 章厨师无奈，只好视频向老家师父求救。 张清那篇《小区门口的朴实味道》发出后，全国各地的美食爱好者开始关注奇迹快餐店，也有其他美食公众号的工作人员打电话来要做采访的，朱莉都拒绝了。 从文字的质感和照片处理来看，这些公众号与“三清园”都有一定差距，与其让那些满大街的漏洞百出的文章传播开来，不如就授权一家。 周一上午，朱莉和爸妈还在店里吃早饭，沉前程找上门来。他知道很多考研学子都会来这里吃饭，希望朱莉能在他们考试前一天做些定胜糕，钱由他出。 别说朱莉，朱春华都不会让他出这个钱，自从了解到儿子在学校受的委屈后，就知道沉前程这样发自内心为学生着想的老师有多难得，“小沈老师，你这个老师做的真的好，想的周到，这个钱你别出，我们来。” “小沈老师，那帮孩子在我们店也吃了好久了，理应我们来。” “做定胜糕要不了多少钱，买些糯米粉和粳米粉就够了，沈老师你别掏钱了。” 三人劝一人也劝不动，沉前程一定要出钱，这提议是他提出来的，没道理自己只动动嘴，让别人去花钱做事的，最后商量下来，各出一半。 糯米粉和粳米粉要到专门磨粉的店里去买，朱莉拉了两袋子回来。定胜糕模具也到了，华市大城市有一点好处，加外送费什么东西都能快速拿到。 厨房备菜台，朱春华刘敏秀加紧时间包饺子，齐豫王琴洗菜，朱莉拿出称重器来将糯米粉与粳米粉按四六比例分好，点上红曲液，两种粉混合揉搓成淡粉色静置。 豆沙揉搓成小圆形，嵌入小拇指加盖大小的猪油，再嵌入松仁，大批量准备完后，先往模具底筛上二分之一的红曲粉，中心摆一些馅料，再筛上二分之一的红曲粉，脱模上蒸箱蒸，朱莉开始炒菜。 打开蒸箱那一霎那，淡粉色的定胜糕在白色水汽中隐隐若现，糯香四溢，朱莉及时分装了几个出来，让爸妈和齐豫王琴也尝尝。 刚蒸出来的糯米糕点极其绵软，猪油浸润在了馅料里，馅料湿润甜香，坚果香也是无可替代的，朱莉连着吃了两块。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看得见吃不着，馋的飞速转动脑子，想尽各种办法找点什么吃的来代替，要不然只能空咽口水了，手上评论也没停下来： 这个中午有吗朱莉？ 最近有啥考试吗，怎么突然做起定胜糕来了，刚刚高考完的我有考试后遗症，心一下揪起来了。 馋的我手边抓了一片列巴吃，全麦的，喇嗓子。 朱莉吃着定胜糕回复：定胜糕，是给考研学生做的，做得少中午没有。 考研学生现在是没空在直播间溜达的，朱莉给他们打包好盒饭，每人三块定胜糕，单独装在一个盒子里，她故意不说，待算着时间应该回到自习室了，才在群里告诉大家是沉前程老师特意给大家订做的，或许能调剂下他们心情。 同时盛菜台也开了考研生优先窗口，堂吃的考生也会额外给他们放三块定胜糕。 第89章 自习室学习区禁止用餐, 用餐区最多坐五人，第一批吃到定胜糕的两两望一眼，简直惊喜，“朱莉太有心了！” 一摸微热, 现做的, 盛雨晴忍不住先尝上一块, 再把菜饭盒都打开。外面糕体扎扎实实的糯米黏糯感, 糯米香抚慰考前扑通扑通加速跳的心脏, 红豆馅绵软香甜, 松仁是给整体增香的，把剩下一半也吃了。今天菜全点的自己喜欢的，红烧肉，白斩鸡，尖椒牛柳, 鱼香茄子, 凉拌海带丝, 还有一个红枣当归汤。 陈佳乐点开群里微信,她激动地拍盛雨晴肩膀，“定胜糕是沉前程去店里找朱莉做的！”盛雨晴一大口尖椒牛柳塞在嘴里，左手正要去拿一块定胜糕闻一闻，没办法，盒子里糯米香太清新诱人了，闻着都觉心旷神怡。 她虽然不上沉前程的数学课，微博天天看, 每次刷到他鼓励私信他学生的话, 自己也有被鼓励到。 他们备考这段时间，说实话很孤单寂寞,所有娱乐活动都得放弃，每天两点一线看书学习，沉浸在学习里时没什么，偶尔抬头会对身边一切产生怀疑，自己的努力是否能得到回报，报的学校是不是自己自不量力，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万一没考上，这一年的所有努力都白费。 身边同学大多已经找到工作，入职几个月了，自己考不上还要重新去面对严酷的招聘市场，人家问你一年干嘛去了，说考研，没考上又要被质疑不会学习，能力有问题。 所有的热闹都与自己无关，似乎已经被周遭人忘记，这时考研老师特意找人做定胜糕，实实在在有被温暖到。 吃饭的学生放下筷子，拍一张照片，午餐饭盒加定胜糕，心里为待会儿的评论区打腹稿，现在就等沈老师先发出第一张了。 沉前程此时就在他们同一层楼的录播室里，他中午叫的外卖，也有定胜糕，店老板另外放的。待他发了第一张照片后，评论区紧跟而上，从配文中就能感受到他们此刻激动的心情。 沉前程一边吃着一边看也很开心，他花这点钱完全无所谓，主要学生们开心，有个好心情迎接考试。 奇迹快餐店内，考研生队伍挺长，超出朱莉的预期，她看着有很多陌生面孔。不用怀疑他们是不是考研生，因为各个脸上都有被备考折磨的痕迹。 张传的考点离这里四站，上午看好考点，就想着来奇迹快餐店吃一下，沈老师的微博天天发，忙于备考，忍着一次都没来吃过。他那个考点在大学城里，从看考点坐地铁再到来这里，都是同一拨人。 多数和同伴一起来，一个人的也有。张传就是一个人。 “您好，酸菜炖粉条，白斩鸡，干煸鱼块，一个卤鸭腿，一片豆干，还有酸辣土豆丝。”这家店有啥菜，对天天刷沉前程微博的人来说，比自己学校的菜单还熟。 朱莉另外拿了个小碟子装定胜糕，他面带疑惑，“老板这个，是送的吗？” “对，定胜糕，沉前程老师定做的定胜糕，每位考研生都有三块，预祝你考试顺利呀。” “谢谢老板。”后面的人更加期待了，纷纷打开沉前程微博。 两分钟前发的微博，连着的两条，一条是午餐饭盒加定胜糕的照片，和往常一样的打卡，最新一条是解释，定胜糕奇迹快餐店也出了一半资金。 也不知道谁带的头，瞬间响起了几下掌声，紧接着便是一片掌声，“谢谢老板。” 经常来吃饭的老顾客也鼓掌，虽然不知道个中细节，但这家店看重顾客这点没话说，值得掌声。 “谢谢大家，大家慢慢吃，饭不够再添，吃饭再喝完银耳羹。” “银耳羹、饺子不够还有。” 张传找了个位置坐下，又是大冬天，又是刮风，手冻僵不说，吹的鼻子耳朵疼，酸菜猪肉炖粉条最适合这样的天气。酸爽开胃，滚烫粉条顺着热汤吃下去，胃里舒服了，冰凉的手开始回暖。 张传吃了半碗酸菜猪肉炖粉条，又吃了几根小酥肉，身体暖和了，舒服了。接下来吃最心心念念的白斩鸡，馋了好久好久，每次半夜复习饿的时候脑袋里盘旋的都是白斩鸡红烧大排，到底是怎样的味道，结合自己从小到大吃到的所有白斩鸡的味道，他用印象中最好吃的一份来代替。 真正尝到味道后新味道替换旧记忆，这就是最好吃的一份。鸡肉鲜嫩，尤其是蘸了料汁后，真的可以一个人空口吃一只。酱油和醋的口感都很温顺，其中姜末最惊艳，蘸料汁时鸡肉上留些姜末，味道绝佳。 油炸过后的鱼别说完全没腥味，它里面的肉质还特别鲜嫩，骨头也不是很能剔，是张传心目中的鱼该有的吃法，他不仅不爱吐鱼刺，他还不太会。 干煸鱼块蘸点番茄酱来吃，更是他喜欢的吃法了。 卤鸭腿没得说，大块吃肉最爽了，蘸辣椒油，蘸白斩鸡的料汁，根本不够吃。别看鸭腿大，在这家店丰富的蘸料前经不住吃。幸好还有小酥肉，小酥肉可以蘸番茄酱，甘梅粉，孜然辣椒粉，盐酥鸡什么都不蘸自有其不可抵挡的特色，三鲜馅蒸饺馋了很久，蘸红油碟是想了很久的搭配。 一碗饭不够吃两碗，半碗酸菜猪肉炖粉条就着最后几口饭吃完，银耳羹也不想错过。 银耳羹算是正餐与点心的过渡，嘴里现在满是红枣回香，定胜糕的味道就不至于被菜的味道冲淡了。糯米越嚼越香，就着银耳羹顺滑地咽下去，作为餐后甜点，香而不甜腻。他只舍得吃一块，另外两块拿个保鲜袋装着晚上吃。 “老板，我能不能买几块，我朋友也明天考试，但她考点不一样没办法来。”他听见一个女生问老板。 “不用买，我给你装上几个。” 香甜滚烫的银耳羹吃出难得的踏实心安来，还有玉米浓汤没尝试，杂粮馒头也没吃，等考完试一定马上赶来，考完试的第一顿就要来这里吃！ 研究生考试在两天后结束。 朱莉原本这天不营业，还是按数做了盒饭，由他们联系好的同学过来拿。晚上她索性照常营业，既然都开火了，能多挣些就多挣些。 五花肉切成小块下锅，铁锅不需要另外放油，小火慢熬，猪油析出，倒入油炸过的红葱头，油香的红葱头是卤肉香的关键，米酒去腥，酱油耗油提鲜，冰糖回味更甘甜，转至炖锅小火慢炖。 铁锅干煸鸭肉，肉质收缩，鸭皮煸至金黄。 下午工作间隙无聊刷刷手机，今天奇迹快餐店不开，晚饭怎么解决，有些头疼，有时没给定范围内的选择反而头疼，陷入选择纠结症中，如果奇迹快餐店开了，根本就不存在这种烦恼，就在这烦闷与纠结中，刷到了奇迹快餐店的直播间。 一再看是不是网友的录播，不，是自己关注的朱莉的账号，正在直播中。直播间评论乐开了花。 周二工作日难得的惊喜，瞬间上班都动力满满，还有两小时就下班了，有地方可去，又有美食可吃。一天不喝碗银耳羹，就感觉这一天过的不得劲。 卤肉炖了四十分钟，老豆腐油豆腐不能缺。 卤肉转至深棕色，酱汁油亮微稠，香味随着热气四散，朱莉先盛出两份，这是爸妈的，她要把菜全部炒好再吃。 豆瓣酱进油锅煸香，下土豆丝爆炒，迅速升起两团勾火，热乎的土豆丝倒入方盘中。包菜爆炒，锅边淋一圈镇江香醋是关键。 晚上都是炖菜卤菜和炒菜，主打卤肉盖饭，炸货只做了小酥肉，蒸饺是冰箱里现有的，齐豫王琴不在，除了炒菜外，就做一次性的量。 朱春华和刘敏秀两碗很满的卤肉盖饭，上面半块油豆腐，半块老豆腐，还有切成两半的鸡蛋，青菜是水煮的，卤肉与白米饭拌匀，米饭油亮浅棕色，卤肉和米饭相间的满满一大勺，那真是吃上一口周二不休息也值得。 肥肉与皮黏糯的都糊住嘴巴了，来口青菜解解腻，油豆腐和老豆腐虽都浸在卤肉里一起煮的，各有风味。油豆腐外面那层褶皱的皮十分香，里面也吸满了卤汁，而老豆腐呢，豆香味浓，与卤肉汁隔着铜墙铁壁，正因为它这顽固的豆香味，浸在卤肉味才是独树一帜。 老豆腐的口感要不是卤肉饭已经吃得很饱了，刘敏秀还能再吃上两块，朱春华喜欢油豆腐的口感，更香。一碗卤肉饭吃得精光，一粒米饭都不剩，觉得再干个三小时也不会累。 爸妈准备营业的同时，朱莉出来吃卤肉饭，今天不开通外卖，店里工作都能应付的过来。 第一个生意竟是隔壁过桥米线店老板娘，她来打包了两份走。随后上班族三三两两进店，队伍也排到了门口。 “老板，我要卤肉盖饭，油豆腐老豆腐鸡蛋青菜都要，再来个卤鸭腿，炒包菜。” “阿姨，卤肉盖饭，老豆腐油豆腐青菜鸡蛋都要……其他不要了……阿，阿姨等下，虎皮鸡爪来两个吧。” “阿姨，卤肉和饭能要双份吗？”刘敏秀听见熟悉的声音，多宝笑嘻嘻露出两个酒窝，双手还捧了个木制大饭碗，那大饭碗在刘敏秀眼里像个钵。 她接过钵，不，接过大饭碗，“行，阿姨把这个给你装满。”刘敏秀给她盛的哪只两碗饭，三碗还差不多，卤肉也是大大方方三大勺，不端平卤肉都要溢出来了。 这还不算，多宝另外要了一个卤鸭腿，三个虎皮鸡爪，一份豆瓣酱炒土豆丝，她手上袋子里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买卤肉饭的占了八成。 盛雨晴和陈佳乐挽手进来，解放后的心情恨不得在室内跳两回合踢踏舞。考研生陆续进来。很多朱莉没见到过，凭他们表现出来的如释重负后无处释放的喜悦，认出应该是憋了很久的。 “朱莉，我要大吃特吃！”盛雨晴说话声音里那激动跳跃的因子正不知怎么释放才好。 第90章 “阿姨, 我要卤肉饭，卤肉老豆腐双份，大鸭腿，炒土豆丝, 还有凉拌海带丝。” “阿姨, 卤肉和饭我要分开装, 老豆腐油豆腐双份, 鸡蛋一个, 大鸭腿一个, 虎皮鸡爪两个，再来个炒土豆丝和炒包菜吧，阿阿阿姨，青菜不要。” “叔叔有酸甜酱吗？” “啊？”朱春华从来没听说过，“酸甜酱没有, 酱料都在那个桌上, 你去看一下。” 这位刚刚考完的考生撇下嘴巴, “卤肉饭加酸甜酱最好吃了。”桌上什么酱料都有,就是没有酸甜酱，只好用番茄酱代替。 她来华市四年，就没在餐馆里见过老家的同款酸甜酱，那种酸甜占主导，隐约能尝到辣味和蒜味的酱料，此时要是这个酱挤在卤肉上，她保准能吃两碗。 张传也来了, 考完试用跑的速度, 冲出考场，张开双臂, 迎风感受清新又刺骨的空气，地铁欣赏不了街景，他选择坐公交车，堵车都是种享受，所以来晚了些。 “老板，卤肉盖饭，加一个卤鸭腿，炒土豆丝谢谢。” 考研生解放，考研机构也迎来长达半个月的假期，婷婷下了班直接赶过来。吴楠和李梦因为朱莉中午没开，吃的两片吐司，原本想晚饭自己做，好久没下厨了，现在连油烟都不想碰。这不知道有卤肉饭，赶紧合上电脑来了。 临时想做点生意的，没过多久店里就坐满了人。 盛雨晴从小超市买来两厅可乐，大日子一定得庆祝下。 易拉罐拉开，气体直冲上颚，舌尖，连喝几口索性来个透心凉。哈——从喉咙口溢出来的爽快。 米饭和卤肉先搅拌一部分，全部搅拌卤肉中的油会与米饭过分融合，米饭太油，卤肉也会失去油香，因此吃多少拌多少才能保留最佳风味。 第一口要来上冒尖尖的一大勺，肥肉瘦肉香喷喷的米饭在口腔里来个大汇合，随着咀嚼，肥肉的油渗透进米饭里，瘦肉正好来个中和，所以只有香没有腻，第二勺冒尖尖的卤肉饭紧跟上，第三勺，第四勺……好像可以一直吃下去。 不行，快吃完了，得省一点。盛雨晴喝口可乐，大鸭腿蘸蘸辣椒油，牙齿撕下一大块来，包菜往辣椒油里蘸一圈，醋里滚一圈，放在鸭肉上，再撕下一大块来，嘴里还有空隙，用小酥肉塞满它，不吃的满嘴油，对不起自己一年的努力。 陈佳乐去添了两碗卤肉饭回来，盛雨晴一碗，自己一碗，她的左耳朵里塞着耳机，《木马》无限循环，好友畅吃畅聊，记忆片段里除了领到第一个月工资外，就没有如此开心的时刻。 卤肉饭在手，此刻无比富有。 更富有的是多宝，长木勺一勺接一勺，多宝的嘴里仿佛是个无底洞，上下嘴唇比涂了润唇膏还要亮。她发现了，炒土豆丝与卤肉饭特别搭。软绵绵的炒土豆丝能让米饭吃起来更香，豆瓣酱增添了一点点辣味，甜滋滋的卤肉里间或增加点辣味，味道一下立体起来。 多宝将整盘土豆丝都倒入大木碗中，一勺一勺，再换大鸭腿，再一勺一勺，手累了，嘴巴还没累，一半消灭下去，她从纸袋子里掏出两个牛肉酥饼，伸进去再掏出两个梅干菜肉酥饼，再掏出两个肉松酥饼。 牛肉酥饼一咬就掉渣，渣渣掉在大木碗里，正好给卤肉饭增添点咔哧咔哧的风味了。梅干菜酥饼先吃掉月牙形的一口，来勺卤肉卡在馅缝缝里，卤肉味酥饼制作完成。 就怕脑袋大开，一开六个馅饼都不够吃。 多宝拍掉手上碎屑，再把半碗卤肉饭吃了，老豆腐油豆腐都吃掉。盛雨晴馋上她的酥饼了，上前问哪儿买的，多宝正好点开自己上一期视频，那里有详细地址介绍。 张传坐在高脚桌边，一人看着街景，享受双人份的卤肉饭，现在无论鸭掌还是鸡爪，都有闲情啃了。 婷婷和爸妈视频，不用她开口，她老爸就能报出今天奇迹快餐店有啥菜，每天直播间守着呢。 “卤肉饭一碗不够就再买个卤鸭腿，再打包一盒虎皮鸡爪卤鸭掌回去，无聊的时候吃。” 一拨客人走后，沉前程推门进来。在坐的考研生瞪大眼睛，卤肉饭在嘴里都忘嚼了，鸭腿撕到一半停在半空中，“沈老师！哈喽沈老师！” 忘了手上拿着鸭腿，导致和沈老师挥的众多手中，有八九只是吃到一半的鸭腿，场面滑稽又令人感动。 “我有预感今天能在这儿见到沈老师。果然——” “太激动了！我现在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沈老师！今天五道大题你压中了三道，太厉害了，简直是神，我的神！” 店里掀起一阵欢呼与合影。沉前程来者不拒，等到全部学生都合影完才快步到盛菜台。他这隐形社恐见这阵仗出了一身虚汗。今天来不来也很纠结，来吧，会遇到很多学生，不来吧，吃不着卤肉饭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他也点了份卤肉饭，卤肉双份。一身重担卸下，胃口大开，另外点了个卤鸭腿，两个小菜。结账时，朱春华和他聊起来，“沈老师这下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了吧？” “是啊，有一个月假期，放完回来接着带下一批。” “数学科目很耗脑力，沈老师每天的工作量也是不得了，多吃点，小酥肉来个两碟。” 沉前程找了个位置坐下，再拍最后一张照。双份的卤肉饭，肉比米粒多，腻也不怕，有小菜救场。吃完的学生纷纷和他道再见。 蒸饺清淡，也可以搭配着卤肉一起吃，土豆丝加在里面有被惊艳到。谁知道米饭和土豆丝两大碳水结合1+1大于2 ，这下米饭不够了，再去添些，顺便夹点蒸饺。 全部吃完，喝碗银耳汤，摸摸肚子，很饱，但饱也舒服。他一年一年的计量单位不是按新年算的，而是按送走一批批学生算的。所以今天算是，年二十九，明天启程回家和父母团聚。 龙凤胎在经历了几十次来与不来的纠结后，决定还是再忍二十天，期末考试考完大搬家，全家在华市过年。 为了安抚他俩，主要是朱文雯，跨年不能团聚，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三十一号晚订了个奶油蛋糕汉堡炸鸡，趁他们放学回家前送到。 弟弟妹妹和奶奶过来，需要租个更大的房子，华市房租全国最贵，元旦三天生意不好错过，张清就是担心他们元旦忙不过来，在元旦前介绍了位大姐过来。 是原来他们家的保姆，结果人家在一号那天只干了半天就表示干不下去。不是太累的原因，是只能接受在厨房干活，不接受饭点打扫外面的桌椅。 朱莉给她发了半天工资。 齐豫和王琴元旦三天一天没休，周四周五周六连休三天，朱莉和爸妈休周四周五，周六的钱要赚。 卤肉、卤味、炖菜量做多些，蔬菜只要备好菜，炒炒是很快的。 中午朱莉和爸妈休息时，一位阿姨上门来，想找个服务员的工作。阿姨看上去都将近六十了，“阿姨能问下您年龄吗？我们这里招工限制在35到53岁之间。”招超过六十的女士她会违反劳动法的。 结果阿姨回答今年五十一，怕朱莉不信，还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给她看。 “如果你们怕我干不动的话，我可以先试工两天的，不要钱。你们看我行，就留，不行我就走，不会给你们找麻烦的。”这位阿姨拍胸脯保证。 朱莉绝不克扣一分钱工资，这点她要说清楚，“我们店试工和正常工一天工资一样，这点您不用担心。”她问爸妈的意见。 朱春华没意见，刘敏秀想想换成自己，年纪大在外面找工作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白眼，相当不容易的，她也没意见。 钱阿姨第二天提早了半小时，八点钟来的。 按照平时习惯，早上桌上会摆些热牛奶和咖啡，或者一些甜汤和小点心，刘敏秀让钱阿姨吃，钱阿姨推说已经吃好早饭，问自己需要干什么活。 朱莉和她说了下大致工作后，钱阿姨就换上服装戴好帽子口罩要来包饺子了。 钱阿姨干活很利落，一看后来的两位喝热牛奶吃点心，和两位老板聊天，才知道这里早上摆些热牛奶和点心是很平常的事情，她就也有点想喝了，就是现在已经错过了合适时机。 她心里想着，明天喝吧。 他们吃完，进来各自干自己的活，朱莉把钱阿姨介绍给她们。 齐豫用镊子夹没脱干净的鸭毛，王琴和钱阿姨洗菜，朱春华和刘敏秀端了馅料和面皮子到大堂，专门包饺子。 包敏透过直播间，一眼就认出了戴口罩中的哪位是她妈。 她妈在家既要种地干活，还要忍受老爸的坏脾气，五十岁苍老的跟六十岁一样，所以她毕业后努力工作存钱。目前存款即使自己失业，也能保证和妈妈两个人三年内生活没有问题，就毅然决然把妈妈从老家接出来了。 她是想妈妈来华市享福的，不想她再干一点重活。 但昨天听妈妈说找的是奇迹快餐店，想法有些改变，或许可以试几天。高朗提起过奇迹快餐店，他对这家店的评价非常高，老板不像是那种什么都不看，只看钱的人。 这家店还有直播，倒方便她实时看到老妈在做什么，会不会被欺负。包敏把手机架在支架上，刷了几分钟评论后，继续整理案子。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0-100 第91章 在一天的工作开始之前, 朱莉会给大家报一遍菜名，以及过程中哪些步骤需要协助，由谁协助也会提前安排好。 钱丽芬十分用心记着。朱莉安慰她，“忘记也没关系,直接问我就行,多干几天就熟练了。” 齐豫王琴也开口：“问我们也可以, 反正谁空下来就帮谁, 我们平时就这样干活的。” 这真的解了钱丽芬一大难题, 她很怕自己做不好影响别人, 开口问也怕挨骂，被骂的多了有时开口问就是一大障碍。人家明说可以问，她心里放松很多。 肉末调好味后，往尖椒里塞肉便是钱丽芬和王琴活了，还没等钱丽芬张口, 王琴就给她演示一个尖椒里要塞多少肉的量了。朱莉接过齐豫递过来的一大盆鸭子, 每只鸭子中间一刀, 切成两半, 抹上一层酱油。 大铁锅中倒油，鸭皮朝下煎至金黄，翻面同样煎到金黄，倒入红葱头，大蒜，葱姜，红葱头与大蒜的味道渗透进鸭皮, 可以去除掉鸭子腥味。 再加米酒醋, 酱油与老抽，鸭子变色后转炖锅, 倒入滚水，五块□□糖，盖上锅盖炖煮。 前几天炸的过油肉已解冻，切成均匀薄片，一层过油肉一层黄花菜再一层过油肉码放整齐，转身调汁。不锈钢圆碗中调好黑酱全部倒入，开火清水搅匀中和，明油提亮，酱汁均匀浇在肉片上。保鲜膜封上方盘，推入蒸箱。 包敏最后再看眼直播间，关闭后去隔壁办公室开会。 朱莉将卤味转至大的电饭煲，炖锅中倒入两瓶酸梅酱，问钱阿姨还能适应吗，能吃得消吗？ “可以，完全可以！”钱丽芬在洗使用过的所有不锈钢大脸盆。一点点累而已，这不算什么，主要是这个氛围她不会感觉到紧张。不懂就张嘴问，人家一点责怪或不友好的语气都没有。 那个王琴问什么她都特别详细的连过程都给你示范一遍。 鸭子从炖锅再次转入铁锅，小火收汁的同时，朱莉不断将底下浓稠的酱料浇在鸭皮上，使得更好入味。 关火转至备菜台，切块码入方盘中。 朱莉炒菜的同时，外面就开始做营业准备了。大爷大妈陆续出现来到店门口。零下尽量不冻着人家，开了门让他们进来排队。 单雨晨这几天报道频率极速上升，最多中间隔一天，她吃好还要打包两个特色菜带回家去。她妈基本上是自己烧两个素菜或者半荤，荤菜就由女儿带回来。 “叔叔，今儿特色菜有啥？” 朱春华端着一大方盘的杂粮馒头出来，回他：“今天啊，今天有酸梅鸭，黄花菜扣肉，酱茄子，茄汁煎豆腐。” “哎呀，全是我爱吃的，今儿一碗饭肯定不够。”为了多吃一碗饭不罪恶，她现在健身房打卡是有史以来最积极的，成功把健身房教练也说服过来了。 赵大爷的小孙子仰着脑袋，扯着嗓子说：“爷爷我今天也吃两碗！” “好嘞，我孙子要吃两碗，爷爷开心都来不及！和晨晨姐姐比赛！” 小孙子一下脸色狰狞，晨晨姐姐都多大了，他怎么追得上？ 菜全部摆好，刘敏秀和王琴盛菜，两条长队行进速度相当快，赵大爷把小孙子抱起来，掂了掂，开始长肉了，“来，想吃啥大声报给阿姨听，爷爷这儿没有不能吃的菜，油炸的爷爷也同意。” 小孙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大肉片，白斩鸡，这个鱼，那个是什么？没见过。” “这个是酸梅鸭，酸酸的话梅味道你喜欢吗？” “我要！还有番茄炒蛋。谢谢！” “不客气。” 小孙子点完菜下来了，轮到赵大爷点了：“小刘，酸梅鸭来一份，酸菜猪肉炖粉条也要，黄花菜扣肉，茄汁煎豆腐，尖椒酿肉两个。” 赵大妈点的清淡很多，“茄汁煎豆腐，酸梅鸭，黄花菜扣肉，一个炒豆芽，谢谢小刘。” 单雨晨这位大姐姐完全由着性子点：“黄花菜扣肉，姨给我来两份吧，我超爱这个扣肉。酸梅鸭也要，尖椒牛柳，清蒸带鱼，地三鲜，茄汁煎豆腐。” 单雨晨端着餐盘要走了，又转回来：“还是给我妈先打包好吧，别待会儿抢光了，姨我要打包，酸梅鸭，黄花菜扣肉都双份……其他不用。” 张彩华与外孙女两人堂吃，四份打包的由王琴传给朱莉，朱春华给他们算好账后，朱莉添上小酥肉和蒸饺，给她们送到餐桌上。 白承飞和室友睡到十点，早饭没吃赶来的，两顿连在一起自然要多点些，一人两个餐盘，今日新菜必点，地三鲜酸菜猪肉炖粉条油炸藕盒外婆菜炒蛋，也是样样都舍不得放过。 防止口饭，白菜木耳粉丝汤也点一个，这个汤真是绝了，平平无奇却其鲜无比，大自然田间地头的自然鲜。 苏丽华与一众小姐妹每隔一天就来一次，专为了白菜木耳粉丝汤和三鲜馅蒸饺来都值得。 考试考完，盛雨晴和陈佳乐不能常间苗了，陈佳乐需要工作，而她呢得完成堆积了很久的论文开题报告。也就今天周日才约着见一面。 不管考试结果怎样吧，笔试过去了，面试需要全英文自我介绍，还需要提交几个论文研究方向，这些都是陈佳乐最薄弱的地方，大专时候老师就没咋讲过论文写法。盛雨晴正好给点意见。 两人现在也不用急匆匆打包到自习室吃了，说起自习室，还怪想念那地方的。那真是片与世隔绝的自由天地。盛雨晴吃了一星期学校食堂，尤其想念干煸鱼块，水煮肉片，白斩鸡。 黄花菜扣肉和酸梅鸭一看就好吃。 陈佳乐更苦恼，不用自习后中午没理由过来了，晶莹透亮的黄花菜扣肉点上两份，酸梅鸭也要，茄汁煎豆腐，鱼香茄子，清蒸带鱼，凉拌海带丝，太想念了。 吃着黄花菜扣肉，两片油脂在口中如瀑布般炸裂开，香迷糊了，陈佳乐心里很多感慨，单位食堂真的太不把他们当人了，所有菜都是应付，一定得离开那儿，换个同事间最起码能互相尊重的工作场所。 烤鸭酱鸭红烧鸭经常吃，酸梅鸭头一次吃。这个鸭皮也是一口爆汁，就是最表面一层是干油，干香，表皮下面那一层油脂才是真正的油润，唇齿留香。搭配浓稠的酸梅酱，说不上来的合适，只想一块接一块，正吃着呢，还是忍不住分泌口水。 朱莉最厉害的就是，再怎么油腻的菜，她都能给你把油脂综合掉，陈佳乐一会儿吃吃酸梅鸭，一会儿吃吃黄花菜扣肉，一会儿吃吃鱼香茄子凉拌海带丝，大块的茄汁煎豆腐放在饭上一起吃，好吃的头皮发热。 白承飞和室友两个大男人，那吃起来完全进入忘我境界，只能用“扫荡”一次来形容。扣肉是三片一夹，土豆丝来上一筷子，扒拉两口饭，再来上三片扣肉，爽脆的黄花菜很解腻。 大高个室友那一筷子酸菜猪肉炖粉条抵人家两筷子地，扣肉两片三片，简直是用筷子往里扔。 隔壁桌赵大爷的小孙子筷子熟练地在塞一片扣肉，他要拨弄两下才能把一整片扣肉都塞进嘴巴里，好吃地闭着眼睛晃头晃脑，桌下两条腿来回晃荡。 吃一口饭，再塞一根小酥肉，再吃一口饭，煎豆腐软软的，又香又好吃，他吃的嘴角两边残留不少茄汁，没关系，自己用纸巾擦掉。 他微微顿住，鸭肉真是话梅味的，“爷爷，今天我最喜欢这个鸭肉了。我要把这些全部吃光！”小小男子汉手一挥，也微有“扫荡”般的豪气了。 爷爷正举着手机拍他吃饭呢，发家族群里，也发朋友圈里，隐含意思是大家看看我这吃饭不用喂的乖孙子。 “乖孙子，吃光爷爷带你去买变形金刚！” 中午第三波客人走后，张清团队同事来吃了，每天的新菜他们都要拍照的，张清还想找朱莉拍张扣肉刚刚出蒸箱的照片，所有食客当中，也就只有她能进后厨了。 朱莉配合她，怎么拍有氛围感就怎么拍。张清回看连拍的几张，有一张满意的就行。她还对朱莉很抱歉，自己介绍的人临阵脱逃，不知道那天有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工作。 朱莉宽慰，没签合同，来去都是人家的自由，而且现在已经找到了很好的帮手。她向张清介绍钱阿姨。 钱丽芬打招呼有些拘谨，埋头干活是她最乐意和最舒服的状态，又听到老板对她上午的工作很满意，心里踏实了些。 最后一波客人走的差不多了，朱莉他们才开始吃饭。 “钱阿姨，想吃什么菜自己盛，吃饱为止。” 钱丽芬应着，就拿了三个菜，酸菜猪肉炖粉条，酸梅鸭和炒包菜。 “钱姐你吃太少了，黄花菜扣肉今天新菜一定要尝尝，尖椒牛柳也来一份，再来份酸辣土豆丝，汤你看要吃荤的还素的，还是那边的银耳羹，自己盛别客气。”刘敏秀给她的碟子里盛了好些扣肉。 “我们店里最多的就是菜了，吃这么点下午干活没力气，杂粮馒头也来一个。”朱春华拿了个碟子给她装着。 钱丽芬面前一堆菜，心里感动的不行。 “我要给我女儿拍张照。”她的手机是女儿新买的，打电话接电话都没问题，拍照微信还不太熟悉，但也会用。 在办公室吃盒饭的包敏收到妈妈照片，还有一条语音，她点开来：包包你看，这是老妈午饭，相当不错吧，老板就怕我吃不饱。你吃了没有？ 第92章 包敏吃的奶油培根意面,她每天最头疼的就是中午吃什么，同事想吃，她也顺便加一份。通常，她在白天时间都感觉不到饿。 包敏也给老妈拍了张照片。 钱丽芬收到,女儿按时吃饭就好,至于吃什么,这种白乎乎的她也不懂。 别说,干了半天活确实饿了,在女儿的房子里待了半个月,每天除了打扫房间什么活都不用干，她都闲的腰酸背疼，早饭吃进去总感觉要等到晚上才能消化掉。 黄花菜扣肉香甜口，在农村，扣肉只有过年或者人家结婚吃酒席才有这道菜, 那已经是压轴菜了, 一上来每人夹一片, 桌子转一圈就没了。这一下子给她一整碟, 钱丽芬都要正襟危坐地吃饭了。 她也经常将黄花菜和肉一起炖，肉里的黄花菜比肉还好吃，不过这个小老板做的就不用说了，两样实在挑不出那个最好吃来，都一等一的好吃。 他们乡下人干惯了重活，饭吃很多，菜吃得少,这么多肉如何是好,只有努力吃，少吃点饭,多吃点菜了。酸梅鸭的鸭皮怎么就能做的如此好吃，她记得就是鸭皮锅里煎一下，可是她自己烧鸭肉也煎的呀，煎不出这种分层的感觉来。 几个菜吃下来，钱丽芬每个都想打包一份回家给女儿尝尝。只有她尝过，女儿没尝过，作为妈妈来说心里很过意不去。 要不是碍于这是工作餐，钱丽芬一定把三分之二的菜都打包回去给女儿吃。 她盘算了一下午，无论如何要留在这里工作，老板也答应干一天给一天工资，那么就用这一天的工资打包几个菜，也算是庆祝。 结果晚上还没营业，她就看见王琴打包了两份盒饭骑着电瓶车走了，也没看见她给钱。她只看，不说什么。 女儿打电话来接她下班，还有十分钟到，钱丽芬收了电话，想着找老板去说自己的打算，就看见齐豫拿出自己的保温盒打包了一份，这个针织的保暖袋子她也会勾。 “钱阿姨，你也晚饭还没吃，拿个盒子来装点回去，家里人你问下有没有还没吃的，几人没吃装几盒，今天一天辛苦了钱阿姨。”朱莉手上还在给别人打包。 钱丽芬着实受宠若惊，还有这样好的事？真有这样好的事？ “老板，多带一份也不用钱？”她想想还是问清楚吃起来心里踏实。 “不用的，一盒菜能有多少钱，想吃啥菜就自己夹，多夹几样菜，您家只要别十口人我就供得起。”朱莉开玩笑说。 钱丽芬可不是当玩笑听的，“我家就我和我女儿两个。” “那绝对没问题呀，以后都带两份回去，家里别开火了。就两个人的晚饭，我们店包了……钱阿姨，您应该打算干下去的吧？” “一定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您回去再考虑一晚上，明天签合同。” 签合同钱丽芬不担心，她女儿是律师，按她的理解就是专门看合同的，这可能是天底下钱丽芬最不用担心的事了。 打包的两份都是四菜一汤，她不多拿，按自己和女儿的胃口，能吃多少拿多少。 包敏没在店门口等，离了一段距离的，钱丽芬出门两边望一眼就望到了。她朝着女儿走去，扬了扬手上两份饭盒，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包敏也迎过去。 “我家阿芬今天心情不错嘛。”包敏对自家老妈很了解，开心难过伤心面部表情就能分析出来。 “老板让拿的两份盒饭，包包以后我们晚饭不用烧了，妈妈每天下班给你带回来。你是不知道，我们的伙食不要太好，想吃什么就拿，还可以给家里带，有一个下午去接儿子放学，还给老公儿子带两份回去。”包敏听着妈妈滔滔不绝，也不打断。 “你说这样多方便，回去不用洗菜做饭，直接吃就可以了，省下多少时间来，最最关键还省钱。” 包敏听着也觉得很好，挑不出错来，多年社会经验告诉她，挑不出错来就说明挖了个大坑等你跳呢。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还有晚餐。就算是高朗的高评价，也不能百分之百放松警惕。 又听老妈说明天签合同，明天跟着来一趟就是了，任何漏洞都逃不出她的法眼。 这份怀疑在回到家吃了油脂爆棚的酸梅鸭后，削弱了不少，再吃了黄花菜扣肉后，又削弱不少。网上查了这家店的整体物价后，由怀疑转为好奇。 该不该由女儿陪着去签合同，早上钱丽芬纠结了有大半个小时。 如果老板是完全实打实好老板，她让女儿去了会不会寒他们的心，让他们觉得自己不信任他们？寒了他们心的话，钱丽芬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包敏可不会在这上面花时间纠结，要是把心力都花在这上面，律师这工作就没法做，她给老妈想好说辞，“你就说你大半辈子都没签过一张合同，合同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字也认识的不多，所以才让我过来看看。” 钱丽芬就是照女儿教的原模原样说的，朱莉也并不介意，那么合同细节和工资她就全部和她女儿谈了。 在签下名字那一刻，钱丽芬心里踏实了，包敏心里也踏实了，老妈还怪会找工作的，老板比他们合伙人还贴心。 她不知道的是，实际她妈妈在这之前已经骑着自行车转过十好几家了，工厂里也问过，几乎全是嫌她年龄大，干不了几年。态度好的也有，态度不好的，那眼珠子朝她上下转一圈，瞧着人心里真是不舒服。 包敏回律所。 “Bella，大厦经理打电话来问我们律所要不要统一订盒饭？”同事Lucy进来送文件给她。 包敏抬头：“哪家盒饭？” “金帽子啊，他们店有新出的商务套餐，律所超过十份的话打八折。他们店听说换了厨师，我朋友去吃反应还不错。” 金帽子他们一个月总归会点个三四次，味道嘛，说不上好说不上差，“ Lucy我觉得他们店菜不怎么样，价格和菜量菜的味道不成正比，你有听说过奇迹快餐吗？” “听过， Michael也跟我说了这家，他坚决表态不吃金帽子的，无人能撼动奇迹快餐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昨天吃了，建议你也去吃一下，味道很不错。金帽子我就不订了，天天吃吃不消，或许你可以问下大厦经理，奇迹快餐出不出团餐的，我可以考虑订一季度。”包敏鞋后跟勾一下地面，办公椅顺滑地往前移。 “我都问过了，全律所十个凑不到啊，八折打不了我也不想订了，还是楼下意面划算。” Lucy抱着文件离开她办公室。 包敏直播间打开短暂看了会儿，她老妈正在洗土豆，戴了手套还好，不然一天都浸在水里手都要发白了。突然想到，给他们一人送一支护手霜吧，厨房工作伤手，护手霜肯定用得到。 想到马上下单，不能送太便宜的，五十八一支的价格应该差不多。六人三百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直播间内，朱莉荷包蛋煎了有一盆。大铁锅中再倒些油，蒜末爆香下青椒，翻炒几下下荷包蛋，耗油生抽与黄豆酱调味，淀粉水勾芡，青椒炒荷包蛋出锅。 王琴已将马蹄削好打碎，炖锅中水已沸腾，朱莉把马蹄碎倒进去，白砂糖桂花蜜增加甜味，枸杞点缀，再次煮沸后撒入干桂花，干桂花飘香，桂花马蹄爽没有银耳羹费时。 远方的多宝此刻正喝着抹茶奶盖，呜呜——朱莉又做好东西了，好可惜尝不到！ 多宝不止一次想过，要不就在奇迹快餐店旁边租个房子吧，可是她的全国美食计划还有好些地方没去，答应了粉丝的不能失言。 摊位上的多宝身子往前探：“阿祖玛，我要两条紫菜包饭，土豆饺子您给我打包两盒吧，辣鸡爪和鱼糕来两份，康桑哈米达。” 延边市场人挤人。 奇迹快餐店内也人挤人。 朱莉一碗接一碗帮顾客装着桂花马蹄爽，打包队伍流动快一些，店里就不用那么挤了。 张彩华和女儿，还有小外孙女一起来的，小外孙女还不会吃，脑袋转个不停，看这边觉得新奇，看那边也觉得新奇。 一个小区的，还没见过这小外孙女的，都要来见一见。来来回回肩膀手肘总要碰到一下的。堂吃的端着刚盛好的桂花马蹄爽走过，真要小心看着路的。 “小朱，里面一粒一粒的是马蹄吧？” “对，是马蹄。” “我喜欢吃这个，清凉败火，这两天天气太干了，每天起来喉咙都发毛。” “放了桂花真是香。” “哎哟单大妈没烫到吧？刚刚不知道谁撞了我一下。” “没事没事，就手背上一滴。” “……” 张彩华和女儿分批吃，她吃好抱小外孙女，换女儿吃。 陶何是附近零食店新员工，店里同事告诉她，中午要吃到好吃又实惠的一餐就到奇迹快餐店，中午十五块钱的补贴保准能吃饱。 她点的九块钱的黄花菜扣肉，还有一个三块钱的番茄炒蛋，白米饭两元，一共十四元。免费区域拿点小酥肉和蒸饺，再来碗桂花马蹄爽，也放满一餐盘了。 连着站四个小时，不是周末买零食的人也挺多的，有些操作还不熟悉，半天下来蛮累人，甜滋滋的桂花马蹄爽很能缓解紧张情绪。 免费的，吃到就像赚到一样。她拍了张照片发微信给老妈，强调这是免费的，很好喝。 作为唯一荤菜的黄花菜扣肉量也够了，肉不需要吃太多，有点油水就行，番茄炒蛋全部倒饭上，盖饭最好吃。好心同事推荐的一点没错，能吃饱，还能吃的舒服，回店里得感谢她一下。 第93章 房子看了不下十所,三室一厅最多，五室一厅很难找。近的万里小区和明珠小区都没有。中介建议要么租对门，要么，租个城中村别墅。 朱莉和爸妈去看了下, 也不算别墅, 更像自建房, 不过位置还可以, 走路二十分钟。租金一月七千。 一时还下不了决定。 朱莉不满意的是, 自建房外形看上去还不错, 里面房间装修过于简单，而且她觉得那白色石灰墙刷的不平整。中介提醒：“房东允许大改造，别给她把墙和承重柱拆了就行。” “那我得花多少功夫？最好能搬进去就住的。” 老家，钱一花已着手开始准备搬家的大工程。囤了两年的棉花，找人弹了两条五斤重的大棉花被子,茯苓和三七的农户得去要个电话号码,菜地不种了可以给人家。 朱文雯一天比一天躁动,朱文超风雨不动安如山,心里极渴望离开这所学校。他和班主任处于互相不理睬的状态，见到也低头当没看到，就是很舍不得历史老师。 真替学生着想的老师心里只会盼着学生好，历史老师拍拍他肩膀，“华市的学习进度肯定比我们这强，到了那里心态要调整好，一开始跟不上也是正常的,学习是长周期的拉锯战,不要因为一次两次的分数就失去信心知道吗？” 朱文超点头，“何老师, 我知道。” “老师哪天去华市旅游了，就去找你，你们家的店现在很有名，我一定要去吃吃的。” 朱文超露出少有的灿烂笑容，眼睛弯成一条曲线，“何老师您到华市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去火车站接您。” “火车站就不用了，店门口迎接我就好。”何老师笑说。 朱莉最后还是定在万里小区，正好有两幢对门的复式，加起来八千，不包水电费。贵就贵点吧，好在装修的很温馨，一户房主是搬到离市中心近一点的小夫妻，一户房主是当年投资买房买了好几套的老夫妻，上一个租客很会布置，一切都还保留着。 租金是大开销，朱莉想多做些外卖弥补上这个开销，外卖份数由两百加到四百。 钱丽芬问朱莉店里能不能做团餐的，她女儿公司想订。 “钱阿姨，距离太远了，送过去盒饭会变质，等我开分店的。”她不打算扩大店面了，广道站就这么些人，很多都是远地方赶来，那还不如她把分店开出去，两个店面赚双份钱。 地铁线路最能反应一个城市基层群众通勤轨迹，朱莉从酒店辞职那一天起，没事就把那张纸质地铁路线图拿出来翻翻，快翻烂了。越靠近圆心越不开，十五站以内的四个方向都可以开，火车站附近优先考虑。问题又来了，厨师哪里去找？ 眼下先关注铁锅里的鸡皮吧，颜色转至金黄，翻面再煎至金黄，黄油的参与使得煎制的过程格外香。剩下的油用来煎蘑菇，洋葱和蒜末必不可少。 鸡腿肉重新扔回铁锅中，每天鸡汤多的是，倒到与鸡肉持平中火炖二十分钟，一罐奶油倒入。 不断搅拌防止奶油糊底，厨房很少飘出奶香味。 雪白的大地配上奶白的奶油鸡，多摄入些热量，让身体暖起来吧！ 大铁锅中辣椒粒爆香，雪菜一定要充分与热油结合，倒滚水，几秒就沸腾了。汤底咕噜咕噜冒温泉泡泡，手工掰成块的老豆腐加入，待冒起第二次温泉泡泡，雪菜豆腐汤便可出锅了。 喜欢甜的选奶油鸡，喜欢咸的选雪菜豆腐汤，啥味道都不忌的看今天心情。 小糖幼儿园中班放寒假了，爸爸带她去雪地里玩了一圈，玩饿了直接带到这里来吃晚饭。 赵大爷小孙子要在明珠小区常驻了，爸爸妈妈把他送到后就离开了，小小身子排在队伍中，今天吃啥菜呢？ 爷爷说白色的是奶油鸡，他吃过奶油意大利面，吃过奶油蛋糕，小脑袋咻地转向爷爷：“不会是奶油蛋糕口味的鸡肉吧？” “这个爷爷不知道，你尝尝，爷爷爱吃那个，咸菜豆腐汤。”奶油和肉放一起怪接受不了的，赵大爷不爱尝试洋玩意儿，老伴点了一个。 小糖点了奶油鸡，外婆菜炒蛋，油炸藕盒和凉拌海带丝，她爸爸吃得多，点的多，另外还打包了两份。 苏丽华来吃咸菜豆腐汤的，素食主义者豆腐当肉吃，自己做的天天吃都吃不厌，这家店的就更要来尝尝了。 婷婷假期结束回来的第三个上班日，很忙。趁着大学里还没放假，要赶紧去举办几场宣讲会，这时候就看各自对金钱的渴望了。 说服一个学生报全程班，提成八千，报长期班提成五千，公共课班两千，专业课一门两千，很可能这段时间的提成收入是一整年之最。 但是良知残留多点的，这方面工作干起来属实痛苦，天天陷入良知与欲望的撕扯中。他们机构公共课老师师资打包票全国第一，专业课师资良莠不齐，很多都是毕业一两年或在读的师哥师姐，这点让人很没有底气。 婷婷有自己的原则，不会逼迫或者说采取心理战术来让学生报名，宁可多打些电话，找到真正的需求者。心里好受，钱拿在手里不心虚。 她白天讲的嘴皮子和喉咙都干了，正一声不响喝桂花马蹄爽中。 脑袋累，口味更倾向于甜，奶油鸡更能温暖心窝。甜度上奶油鸡比马蹄爽更浓郁，舌尖蔓延至舌根的甜，鸡肉虽然是浸在奶油里的，但加了欧芹碎与调料的缘故吧，咸香丝丝入缝，整体组合起来的奶油味是道不尽的香浓。 甜上加甜，身体能量极速往中心聚拢休整，各归各位。 高脚桌后面的两位小朋友，也同样沉浸在奶油鸡的香甜中。赵大爷怎么也搞不懂孙子，这奶油拌饭里黏糊糊的还能好吃？有雪菜豆腐汤好吃？ 果然是一代一个口味，他这从小吃糠咽菜的，吃不来。 雪菜的咸酸都散发到汤里，老豆腐味道不容易融进去，和雪菜正好一咸一淡，赵大爷端起汤碗来呼噜呼噜喝，喝到了雪菜再用筷子拨一块豆腐，他喝的相当满意，胃也满意。 另一位小朋友吃的长出白色胡须来了，大半块鸡腿肉都是她吃的，爸爸要把饭给她拌里面去，小糖不让。她要勺子舀一勺饭，再把勺子浸奶油里，一勺一勺来，不能破坏顺序。 “小糖，得加快些速度了，我们太晚回去，妈妈和奶奶要饿肚子了。” “好的，爸爸。” 小糖的速度不变。 婷婷吃完，围巾裹住脖子和大半张脸，羽绒服帽子套上，走入雪夜中。 高朗和包敏下班一起走，同一个目的地，一个要去吃饭，一个要去接老妈。 钱丽芬打包了两份奶油鸡，其他菜都是根据女儿口味来的，她透过玻璃窗看见了女儿，归心似箭，只想让她快点尝到奶油鸡是什么滋味。 母女俩共撑一把伞，雪夜中的影子越来越小。 第94章 两幢对门的复式公寓打扫干净, 刘敏秀去床上用品店买了新的床单被套，洗好晒干放柜子里。每天一想起龙凤胎要来，干活能生出两倍力气。 大搬家，还是回一趟老家的好, 店里打算歇业三天, 提前两天在玻璃门上贴了通知。 姚玉清晨来送蔬菜时,给朱莉带来一袋子自己老家打的糖饼。朱莉拎进厨房,当下就蒸了一人一块。每一块下面都垫着粽子叶,拿起来很方便。 一块块手掌大小的糖饼, 里面加了红糖，微甜不腻，正好当作喝拿铁的小甜点。 朱莉连上直播间，厨房开始忙碌起来。另一边，盛雨晴正在学校食堂一边吃炒面, 一边看朱莉的直播。九点是开题报告, 此刻看朱莉的直播间缓解紧张情绪。 朱莉在厨房手起刀落,杀鱼切鸡切鸭,揉面团包饺子，一刻不歇着，看着自己全身也会充满力量。 出租屋内的婷婷，把手机架在洗手间的水池上，刷牙护肤的间隙，瞄几眼直播间。同一时间点的朱莉正挽起袖子揉面团，干活这么有劲,她也要准备出门上班赚钱了。 朱莉的直播间, 会让人少点早起的抱怨。 焯好水的猪蹄倒入大铁锅，葱姜料酒去腥, 酱油老抽上色，往里扔一个卤料包，上面再放三块浅褐色冰糖，煮沸腾后转入炖锅。 远在Y国的周蕾设计图赶到一点，洗漱好准备去睡，刷到了咕噜咕噜冒亮棕色泡泡的一大锅猪蹄，咽了咽口水，嘴巴里产生吸溜软糯猪皮的幻觉。她又回到客厅，想想有什么能最大程度上代替这口感的，似乎……没有。 晚上吃的三文鱼与蔬菜奶酪沙拉，这会儿有些饿了。 冰箱里还有块菲力牛排，是肉，但她想吃软糯滑溜如果冻的猪皮啊！再次咽了咽口水，明天一定要去亚超买个猪蹄来炖，现在，就喝杯白开水解馋吧。 热油“刺啦”一声，五花肉片遇热油立刻收缩，肥肉颜色转向透明，析出的猪油由酸菜吸了去，调味倒热水，沸腾后转入炖锅。 最大号的炖锅水开后，朱莉开始烫白鸡的皮。 钱丽芬在靠厨房门边的位置夹鸭毛，齐豫洗青椒茄子，王琴称面粉与玉米面需要用到的量。 朱春华的三轮车停在门口，锁上锁后，拎着一大袋子的水面进来，放到一张餐桌上，又折回去扛面粉和玉米面粉。面粉放厨房后，回到大堂，歇了歇，喝完剩下拿铁，与刘敏秀一起包三鲜馅饺子。 流水洗净铁锅，葱姜在热油中爆香，八角香叶花椒炒出香味，不锈钢脸盆里的肥瘦三七比例的肉全部倒进去，料酒去腥。随着肥油的慢慢析出，瘦肉的体积也小了一半，呈现焦黄色，底油的成色由浑浊转清明。 不锈钢圆碗里黑乎乎的一碗是按比例调和的黄豆酱与甜面酱，倒下去后快速用锅铲搅拌，以免糊底。肉粒颜色一变，就颇有些炸酱的意思了。 小火慢炖，不去管它。 炖锅内猪蹄已完全呈红棕色，肉眼可见的细嫩软烂，转入大电饭煲中保温，将炸酱转入腾出来的炖锅中慢炖，朱莉要开始准备炒菜了。 刘敏秀将包好的饺子一部分放入冰箱冷冻层，另一部分是中午要用的，室内温度太高，放进保鲜盒后，就放在大门口的桌子上，外面零下六度，天然的冷藏空间。 明珠小区业主群内，中午吃炸酱面的消息传开，那一大锅炸酱看着就馋。赵大爷在家看着新闻，心思早就跑到人家店后厨去了，奇迹快餐店做的炸酱面指定不一样。 华市老一辈人应该没有不会做炸酱的，每一户人家都会认为自己家做的才是最好吃。外面饭店的吃不惯，但他们相信奇迹快餐店会给他们一个奇迹的。 炸酱面不同于其他菜，还没吃，期待值已经拉的很高了。 明珠小区大门口，准时的一群老头老太太出没。 由于不是休息日，年轻人出现在人群里就很扎眼。大爷大妈几乎天天见到俩小姑娘。 “这俩姑娘年纪轻轻，不上班吗？”李大妈问赵大妈。 李大妈接着问：“不上班哪里来的钱啊，看着不像我们华市人，租房子的钱从哪来？” 赵大妈拍下她的手，想走远一点，“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赚钱方式，现在不一定只有坐在公司里才叫上班。” 赵大爷从旁补一句：“人家天天在家里赚的，不一定比公司坐班少。走快点，去晚面要坨了。”不管他们了，赵大爷拉着小孙子快步走了。 其实祖孙俩已经走在挺前面了，他的目标是每天挤进队伍前十，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管他们年轻人上不上班赚不赚钱，饭点吃饭积极的都是上进的年轻人。 剧组里都是人精，李梦的火眼金睛早就发现老人家时不时往她俩这儿瞥 了，隐约听到个词就能拼凑出他们聊天的全过程来。她完全不在意。 老娘的累他们不懂，吃穿住行都靠自己，穷也没和家里人要过一分钱，受不了周一到周五按时按点坐班怎么了？ 吴楠也不在意，她上班与不上班的日子都过过，现如今的生活就是，如果再回到以前的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 大爷大妈进店，店里的营业准备工作刚刚结束，炖锅中炸的肉酱已返油，黑酱与油融合，黑的晶莹透亮，就差煮面条了。 两个炖锅同时煮，一个下手擀面，一个下水面。两三分钟的功夫，转入方盘中。 炸酱端出来的过程中，香味飘散，刻在华市人基因里的味道，闻着都心脾舒展。而非华市人呢，更是好奇这一口，大街小巷炸酱面店多的数不过来，老字号和胡同口的都去吃过，那朱莉做的又有何特别呢？ 马上就能尝到了。 包敏见直播间内，老妈与一位阿姨在打包，同事敲门进来，“大家中午都点金帽子商务套餐，Bella你要不要也点一份？” “不了不了，Lucy我们下午的案子不是在F区开嘛，走，吃炸酱面去。” “叫上Michael。” 包敏是Lucy上司，上司带头中午提早下班，订盒饭的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点不重要。 Lucy虽然比Bella和Michael都年轻，才上了一年班，她却比他们先有车，家里给买了辆宝马，为了上下班方便。所以不用挤地铁，也不打的，开车去的。 两位女士坐在前面，Michael坐后面，他稍有些拘谨。 奇迹快餐店内，赵大爷抱着小孙子，小孙子先点，“阿姨我要炸酱面，大排，藕盒和鸡爪子。”刘敏秀问：“要手擀的还是这种水面呀？手擀的更劲道，但要硬一些，水面软一些。” 赵大爷不替小孙子做决定，让他自己选。心里绝对是偏向手擀面。小孙子选的水面。 水面就水面吧。虽然赵大爷对小孙子这一选择，难受的就跟谁在他肚子上挠了下一样。 放下孙子，轮到赵大爷自己了，“小刘，我要手擀的啊，猪蹄一定要来一份，狮子头一个红烧的一个清蒸的，再来份凉拌黄瓜。” 赵大妈也点了手擀面，另外就点了一碟凉拌黄瓜。小孙子点的菜能吃下一半就不错了，另外的就得她来解决了。 大爷大妈基本都点的手擀面，凉拌黄瓜也点的很多，猪蹄次之。手擀面比水面贵两元，但大爷大妈不在乎这两元，他们要吃的是地道。 李梦吴楠各一碗炸酱面，一碟猪蹄，一碟凉拌黄瓜。另外李梦点了两个油炸藕盒，吴楠点了两个虎皮鸡爪。 刘敏秀操作熟练，碗底铺上面条，舀上一层炸酱，再用夹子夹些胡萝卜水萝卜丝与黄瓜丝，她每次夹的量都相当平均。出一碗面只需几秒钟的功夫。 批发市场各店铺派一人，形成小分队，饭吃厌了，炸酱面算是新鲜口味，一定要尝一尝的。整天守着店太枯燥了，换个新鲜口味，也能转换下心情。 特意来一趟，单点炸酱面不够，小菜也搜刮一遍，水煮肉片白斩鸡两份三份一点，红烧猪蹄三份四份一点，卤鸭掌鸭胗虎皮鸡爪打包个满满一盒下午当零嘴吃。 “春华，跟你们家莉莉说，除了我老伴做的炸酱，还有宣和居的炸酱面，就你们家做的最好吃了。”赵大爷端着面碗，一口接一口，嘴里面条始终塞的满满的，好像有人要跟他抢一样。 他们家酱炸的香，味道浓郁，肥肉瘦肉比例也相当好。瘦肉太多，加上这个酱的特质就是黏糊糊的，吃起来会很干，噎人，肥肉多了呢，起腻，这碗里的就刚好。肉丁嚼起来焦香，酱香融进了肉丁里。偶尔吃到几粒肥的，所谓物以稀为贵，不是腻，反而嚼着觉得更香了。 手擀面意料之中的筋道，赵大爷甚至能吃出是哪家店里买的。 对面小孙子正吃的投入，嘴角已吃成小花猫。炸酱面不同于汤面，不好嗦，那小嘴巴也嗦不起这一团黏糊糊连着酱的面，他自有办法。借助碗边，小嘴巴一努一努，嘴巴里盛不下了，就咬断面条，再筷子另外夹两粒肉放嘴巴里。 美味的小屁股在位子上坐不住了，必须得小腿晃荡两下，跟奶奶说这个面好吃，跟爷爷也说一遍。 赵大爷把自己碗里的手擀面拨了两根给小孙子，让他尝尝，“这个面手擀的，更好吃，炸酱面就要吃手擀的才正宗。” 小孙子又小嘴巴一努一努的，直到嘴巴里盛不下面条了就咬断，“哎呀爷爷，太硬啦！我咬不断。” 赵大爷再一次推销失败。 他得再吃一碗，这么好吃的炸酱，吃一碗面不够。 第二碗不需要排队，收银台那儿添面只需加一块钱，无论水面还是手擀面都是一块钱。炸酱，连上水萝卜丝胡萝卜丝黄瓜和豆芽是八块钱。 赵大爷再次兴冲冲的把面与炸酱配菜拌匀，这是个很享受的过程。 吴楠与李梦两女生，对猪蹄的兴趣大过炸酱面。 一人面前两碟红棕油亮，冒着热气的猪蹄，放下筷子，自带一次性手套，直接上手。李梦抓起一块猪蹄，软烂的猪皮晃晃悠悠，赶紧吸溜一口，别还没到嘴里就自动脱骨了。 那一口带着少许瘦肉的猪皮根本不需要借助牙齿，抿抿就化了，咸甜香流于齿缝间。再抓起一块，轻松一吸溜，只剩骨头了，骨头也得抿一下，骨头上面黏糊糊的汤汁，都是熬出来的胶原蛋白。 桌上一堆骨头，凉拌黄瓜解腻。剩下一碟留到炸酱面后。 黏糊糊的黑酱裹在每一根粗面条上，面条染成黑棕色，吃炸酱面就要每口酱越多也好。炸酱面，吃的是面，也是炸酱。酱多但不咸，是浓郁的酱香。要只是酱就单调了，肉丁让酱香上更香，萝卜丝黄瓜丝的水分可以给浓郁黏稠的炸酱起到稀释作用。 两人的腮帮子都鼓鼓的。 吃炸酱面，李梦的左手离不了蒜瓣，不吃蒜她这口面就咽不下去，从小的饮食习惯。 “吴楠你尝尝，吃一口面再吃一口蒜，味道瞬间上升一个档次。真的，吃面怎么能不吃蒜呢？” 生吃大蒜吴楠接受不了。 她觉得不加大蒜的炸酱面已经足够香了，况且这炸酱里也有蒜末的，不缺蒜味。吴楠往鼓鼓的腮帮子里又塞了一根小酥肉。蒸饺蘸上些炸酱也塞嘴巴里。 食物充满嘴巴的幸福感，应该是所有幸福感里最易得的了吧。 包敏同事三人也快轮到了， Lucy第一次来，她在手机上不止一次刷到，由于自己每天回家都有饭吃，对外面的快餐盒饭就没那么好奇了，自然没有开上近一个小时车赶来吃的冲动。 “大家吃的都好香啊。”这是她进店来的最大感受。 “你尝过后就明白了。”高朗解释，其他不需多说。 包敏的注意力进了店就不在他俩身上了，突然，她露出了甜甜一笑，拽住老妈胳膊。钱丽芬一直在看哪桌吃好了，她好去收拾，从女儿面前经过都没注意到。这一下，见到女儿，惊讶中带着惊喜，“呀！包包你咋来啦？” 包敏解释，和同事下午要在F区法院开庭，所以中午来这儿吃。 钱丽芬才知道后面两位是女儿同事，怎么办，她拿什么招待女儿的同事们，要给女儿的同事们留下好印象，“孩子们你们尽管点，阿姨请客。” “阿姨别破费了，来之前就说好了我请。”坐同事车来的，高朗早早就说好了中午这顿必须他来请，不然心里过意不去。 “那你们下次来阿姨请客。” 刘敏秀认识包敏，认识高朗，中间的女孩一看就跟他们认识，穿着笔挺的职业西装。包敏算是员工家属，在她这里算小辈，比自家女儿大不了几岁，要照顾到。给太多太明显不行，多给两块猪蹄是看不出来的，炸酱也多给些。 三人的餐盘都堆满了，免费区的也样样想吃，放下再来拿。 炸酱面比较干，来一碗银耳羹最合适。加上小酥肉，就有点韩式炸酱面标配的意思了，就是少了黄萝卜。没关系，有凉拌黄瓜也是一样的。 Lucy炸酱面从小吃到大，姥爷做的是姥姥的风味，奶奶做的是奶奶的风味，她妈做的又是另一种味道了，她都爱吃，家里家外的没上百家爷吃过几十家。她熟练地将炸酱拌匀，面条筷子卷两圈，尝尝看到底是啥味让大家吃的如此虔诚。 炸酱瞬间染黑了嘴唇，她竖起大拇指，“太地道了，通知我爸妈姥姥姥爷爷爷奶奶都来。”她话说完，抬手拍一张照发到家族群里，再一转手，堂哥堂姐，表弟表妹那里也转发一下，语音发过去：“发现一家地道炸酱面，和咱家叶女士不相上下，都来尝尝。” 发了那么多人，总有一人回信息要地址的，定位马上发过去。 半碗炸酱面啥小菜都没吃，小胃口的Lucy胃口大开，觉得吃下一整碗完全没有问题。凉拌黄瓜吃一点，尝尝红烧猪蹄什么味道。炸酱面这么好吃，猪蹄一定差不了，看这颜色就差不了。 果然，吃上一块嘴巴就被黏住了，一块猪蹄，两块猪蹄，吃的停不下来，“BellaMichael，终于能体会你俩每次提到金帽子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尝到这些味道再尝别家的落差感太大了。” “是吧？”两人异口同声。 高朗特别骄傲，“他们还没开店的时候我就吃，最早时候在地铁站那边摆摊，后来在对面大厦一楼租了个小厨房，再后来才是这家店。吃过后再没在外面点过快餐，能来这儿解决一餐的，绝不在外面吃。就是现在他们生意太好了，经常要排队。” 包敏得意了，嘴角忍不住上扬，“我妈天天晚上下班给我带一份，回家就能吃到，不用排队。” Lucy苦恼，她家和这儿简直是两个方向，要想吃就得特意开车过来。 猪蹄还没吃过瘾，再来一碟也没问题， Lucy喝些银耳羹，完了，无论是甜度稠度她都爱，这顿饭注定每吃一样开一次眼界。 原来不是所有网红店都徒有其表。 三人吃完，开车到F区法院还有一小段路程。 林琪将车子停好，随着他们拎着打包盒一路走过去，各家店铺已经把勺子筷子和空碗都拿出来了。 自从奇迹快餐不在楼下摆了后，金水很少能吃到这家饭菜了。要么老板家点外卖一起点一份，要么老板娘去店里打包，帮忙也打包一份。他自己和老板家口味又不一样，多数自己带饭。 金水没点炸酱面，点的寻常饭菜，加两个大杂粮馒头。菜是红烧猪蹄与酸菜猪肉炖粉条还有白斩鸡，家烧豆腐，送的也多，银耳羹，满满一盒的小酥肉和三鲜馅蒸饺，吃得心里满意，肠胃满意。 老板一家也点了不少菜，吃的炸酱面，看他们反应是相当好吃了。金水不羡慕，面条哪有大米饭和大馒头实在。 林桦林琪姐妹俩边看电视，边吸溜猪蹄，一人两份，就着炸酱面吃。蒸饺在炸酱里蘸一圈后，外面再缠上几圈面条，主食配主食，加倍的碳水快乐。 别说这两个大人了，李春苗家的小糖，小小的人一人也能吃掉整碟猪蹄。炸酱面吃的两边嘴角都沾了黑酱，刚擦干净又沾上了，妈妈说没关系，全部吃完再擦吧，小糖不乐意，她爱干净。 “妈妈太好吃了妈妈，我吃到了猪肉粒，啊呜啊呜，晚上再去吃吧妈妈，晚上我还要吃这——么大一碗。明天也去吃，后天还去吃，我每天都要去店里吃好吃哒。” 李春苗同意了，“今天晚上去行，妈妈今天看见他们门口贴了通知，朱莉阿姨要和她爸爸妈妈回老家，得连着好几天吃不到了。” “啊……”小糖的脑袋如泄了气的皮球，耷拉下来。 乔市三中，离考试结束还有最后五分钟，朱文雯完整的检查了一遍试卷。剩下五分钟内心的欢喜雀跃程度从她脸上想笑不敢笑，使劲压也压不住的嘴角上就能看出来。 五分钟之内，她想了好多好多走出考场要做的事情。 先回教室给妈妈打个电话，大声宣告考试考完啦，你们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了。接着收拾书包，抽屉早在两天前就清空，然后去找超超。今天先不回家，要和好朋友一起去夜市一条街吃烧烤，买奶茶…… 她越想越压不住嘴角，只好用手来捂住。 考试结束铃声仿佛打在她心脏处，老师下来收试卷，朱文雯此时的眼里只有右前方那扇门了。彻底解放啦！ 要去华市和爸爸妈妈姐姐一起生活了。 第95章 朱文雯还很想念那个安静到铺了地毯还可以听见脚步声的自习室, 想念那里的速溶咖啡，茉莉花茶，打印机…… 老师核对完试卷份数，将试卷放入密封袋子内, “好了,现在可以离开考场。” 朱文雯冲出教室,在走廊内众多穿校服的男生中一眼认出超超,直接冲过去跳起来抱住他脖子, “考完啦！朱文超考的咋样啊？” 朱文超脑袋耷拉下来,他的状态还在刚刚的生物试卷里，最后一道多选题他检查出来多选一个，却没时间改了，一道多选题五分。他的脑袋就钻在五分里出不来了，紧接着又想到分数高,去常远高中就能排进一个比较好的班级,很是为这五分可惜,懊恼。 “一般吧,应该和上次模拟考差不多，你呢？” “我都做出来了，而且这次连最后一道大题都解出来了。你快去收拾书包，谁先收拾好谁先到教室门口等着。”朱文雯先跑走了，回头，“叫上你同学啊。” 朱文超对自己总体成绩是有把握的，就算扣掉这五分,也不至于太差。想起上次电台里吴鸣声说的,一次考试决定不了什么，任何一次考试结果都影响不了你的人生,他强迫自己从牛角尖里出来。 收拾完书包，掠过班主任，先去办公室和历史老师说一声，便去文雯班级门口等着了。 夜市一条街常驻店铺一直开着，流动小摊也陆陆续续来了。 朱文雯带了两个最要好的朋友小叶和李薇，要把没吃过的都点一遍。 小叶与家人来过几次，哪家店好吃她清楚。 “文雯，榴莲披萨超级好吃的，他们家隔开两家有卖红糖麻薯的，外面还可以撒芝麻粉花生粉。就是榴莲披萨有些贵，要二十八一个。” “难得吃嘛，二十八也没关系。”国庆节姐姐带他们在游乐场吃的披萨才叫贵，那价钱的披萨好吃也舍不得尝试第二次了。二十八买两个都能接受。 小叶这么说，也是照顾朱文雯的钱包。同学之间请十几元的，大家心里不会有负担，超过这个数额就想着该什么时候还了。 “我姐姐给我发红包了，今天就大吃特吃。”姐姐给她和超超各发了五百红包，让他们请同学吃饭，根本花不完。她计划最多花两百元，剩下三百存下来。 朱文超就约了张鸿出来，是好朋友，也是同桌。五人不分队，就一起行动。 臭豆腐和铁板鱿鱼大家都想尝试，榴莲披萨，红糖麻薯，舒芙蕾是朱文雯和她朋友想尝试的，朱文超想尝试猪脑，张鸿想吃鸡翅包饭和狼牙土豆。 都满足大家，夜市尽头有一排长桌椅，坐着吃的人挺多，穿着厚厚羽绒服边吃边等大部队的流动小车过来。五人买完就在那儿吃的，一人一杯热奶茶捂着手。 文雯很嫌弃，皱着鼻子：“超超你怎么买了猪脑啊，吃了要变猪脑子的。” “你吃臭豆腐变臭了吗？”朱文超难得还嘴。 三个女生都不敢尝试猪脑，朱文超自己想买的，他先尝试。锡纸盒里的猪脑长得是有些吓人，一条条蜿蜒的乳白色沟壑让他联想到自己的大脑。 这种东西最好不要细想，越想越恐怖，朱文超快速挖了一勺就往嘴里送，其他所有人等他反馈。入口比豆腐口感更绵密些，有些类似鸭肝的回香。 没那么恐怖。 大家都等待着朱文超皱鼻子吐出来，可他却说味道不错，还尝了第二口，张鸿勺子伸过去，也打算尝一下了。三位女生还是摇头，吃自己的舒芙蕾，眼不见为净。 一直到天黑，夜市上的流动摊位都到齐了，他们又买了一人一份花甲粉丝，胖椒肉饼，各自手指上还勾着一大把烤鸭肠。 临近分别，交代一定要常手机联系。 龙凤胎回到家，也给奶奶带了一份胖椒肉饼和花甲粉丝。 火车是早上九点到的，龙凤胎在一个多小时前就等在出口处了。他们这还是在家磨蹭了很久才出来的，晚上根本睡不着，早上睁眼就精神抖擞。 朱莉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她对老家的感情很有限，脑海中的片段与现实经历总隔着一层。老家的火车站下车乘客很少，能轻松数出人数来。 文雯和超超一人一边挽着妈妈。 回来的公交车上，文雯的嘴巴就没停过，跟妈妈分享哪里的街变了，哪条街上的店铺好像是新开的，“妈妈妈妈，我跟超超每个周六就是去那幢楼里补课的，对面的牛肉饺子很好吃。”她想了想，“不过还是老街那边的牛肉煎包最好吃。” “那这两天去吃一次，以后就吃不到了。”朱莉提议，牛肉煎包好吃，回去自己也可以借鉴一下。 “不过老姐，我最想吃的还是我们店里的卤鸭腿。” “马上就能吃到了，卤鸭腿卤鸭掌卤猪蹄虎皮鸡爪都给你做，这两天先吃些老家有的吧。文雯超超，姐姐离开好几年都不知道以前好吃的店铺还在不在，全得靠你们介绍了，这两天我就不下厨啦。”朱莉虽然对这个老家没啥感情，但是也可以当作美食探索。 她每天待在厨房里，见识总归是有限的。 文雯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和爸妈坐公交，看看乔市的街道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但就是这么一件普通的事情，好几年里，龙凤胎也是一年盼到头都盼不到的。所以，和爸爸妈妈姐姐坐公交，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大的满足。 家门打开，葱油饼的香味扑面而来。 朱春华从上火车时就特意把肚子空着了，他想念老娘做的葱油饼很久了，四张打底。 钱一花这回烙的葱油饼相当大，一只手拿不过来，要两只手捧着才能展开。那就跟洗脸盆一样大了。葱香在房间里飘散着，呼吸间都是幸福感。 “来，快快洗手吃饭，我锅里还炖着鸡汤。先一人一张葱油饼吃了。” 行李由龙凤胎拿着，他俩早就在客厅拆行李了。这次回来主要是把东西搬走，行李箱里除了换洗衣服就是些吃的了。文雯突然想起，家里还有好几瓶冻柠茶，“妈妈我去给你拿冻柠茶。” “老姐，我觉得还是那个原味冻柠茶最好喝，鸭屎香喝多了味道怪怪的。” “老爸你等一下啊，老爸你要原味的还是鸭屎香的？” 他俩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想把家里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奶奶昨天做了方糖糕，芝麻馅的和豆沙馅的，妈妈你要哪一种？哦对，那个要热一下才能吃……” “方糖糕我电饭煲里蒸了。”钱一花把剁椒酱拿出来。 刘敏秀抱住小女儿，“文雯停一下休息下，你拿出这么都好东西，妈妈要吃不过来了。”朱春华洗好手，帮老娘把鸡汤端出来：“先吃葱油饼喝鸡汤，一样样吃，不急。” 两室一厅，几乎是只刷了白墙，铺了地砖，没一点装修的房子。客厅中间的四方桌是老房子里搬过来的，大理石的，只有这个家具算是最重量级的了。沙发是好几年前，也就是卖掉的那间房子里搬过来的，奶奶用粉色花布铺着。 四方桌上，砂锅鸡汤与葱油饼并排放着，每人一个空碗盛鸡汤。 钱一花与朱春华给每人盛鸡汤，朱莉和妈妈还有弟弟妹妹手上正被葱油饼占着，嘴里也被葱油饼占着。那份大号，有半个盘子那么大的蛋饺是钱一花专门为大孙女做的。莉莉小时候最喜欢吃她做的蛋饺。 “蛋饺泡在鸡汤里也好吃。”钱一花给大孙女夹了一个，“小时候奶奶一给你做蛋饺，你就跳起来拍手，说过年了过年了。” “谢谢奶奶。”朱莉大蛋饺一下咬掉半个，油煎的蛋皮外面是干焦，有些脆脆的，浸在鸡汤里，吸收了鸡汤的汤汁，如海绵般绵软，鲜得很。 “超级好吃奶奶，记得的。” 文雯也说，“我也记得我也记得。我和老姐超超每次都分好再吃的。” 刚出锅的葱油饼相当瑄软，软到可以一折二，二折四，再对折。里面的葱粒若隐若现。一折二，二折四后咬上一大口，那不是溢出来的葱香，是溢出来的幸福感。好吃的朱春华在这一整张饼吃完之前都没顾上说话，干了就喝鸡汤。 “别光喝汤，鸡肉也多吃点。这鸡是我专门去乡下买的放养鸡。”钱一花给他们碗里又添了些肉，看他们吃，自己不吃都觉得饱了。 刘敏秀半张葱油饼吃下，又吃了好几块肉。接下去要添加些辣味了，剁椒她以前在家是不断的，青红椒蒜末捣碎，做起来很简单。不过一直是婆婆做，她自己没试过。 剁椒抹一点在葱油饼上，辣味的葱油饼也很带劲，越辣吃的越多。 文雯突然让大家都看她，她坐正身子，把自己的葱油饼摊开来，她安静半天，咬了个微信表情包里，露出两颗牙的搞怪笑脸。也不知道她是咋咬的。 “这颇要些技术含量。”朱春华给予鼓励，还掏出手机来让文雯举着拍了一张。 拍都拍了，那就来一张全家福。这租了三年的房子，过几天就永远说再见了。 吃完开始行李。 朱春华和老娘要先开电瓶车回乡下老家，楼上楼下看有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基本上都很旧了，用不着，两个皮箱子钱一花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带走，带走用不上，不带放在家里吃灰可惜，最后决定留下。收拾半天，再把楼上楼下都打扫一遍，扫一遍地，拖一遍就差不多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回去路上，钱一花又去地里摘了不少菜。菜地已转给老袁。 她要去趟老袁家，把两罐奶粉和一袋子零食糕点给他们送去。两罐奶粉是朱春华这次带回来的。钱一花自己觉得这奶粉喝着效果挺好，也说不出来具体哪里好，总之干起活来比以前更有劲了，而且力气多的用不完。 阿美刚出院，需要吃点好东西补补。他们两个也想着岁数大了吃点好的，买点奶粉来喝喝，但是不知道买什么牌子的奶粉好。 钱一花觉得自己吃的奶粉不错，就推荐给他们，让他们儿子帮着买，她还让超超教了自己奶粉的牌子怎么读，然后去告诉他们。 一个多星期过去，前两天去看他们时，阿美说，儿子让他们别听外面说哪个牌子好哪个牌子不好的，超市有的中老年奶粉买一袋就可以了。 阿美在家里休息，老袁又走不开，钱一花就想着帮他们买了带过来。她自己去超市也是什么牌子都不懂，就记得莉莉说过奶粉进口的好一些，她就想，索性让阿美再等两天，儿子他们买了带回来，买同一个牌子心里有数，吃着放心。 钱一花还把家里的牛舌饼，蜜三刀，苏打饼干这些点心都带上了。 她教阿美一次泡几勺，“不要舍不得吃，快吃完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寄过来。” 阿美很舍不得老朋友走，这一走，什么时间见都不知道，连个说话的朋友也没有了。要不然的话，钱一花隔个一两天就去地里一趟，两人碰到了还能说说话。 朱春华拿了张纸记着，缺什么东西回去就给他们买。老袁叔要买一罐陈皮茶，因为嗓子经常有痰，陪老伴看病时正好问了下医生，医生建议泡点陈皮茶来喝。阿美婶说自己也不知道怎的，越老嘴巴越馋，嘴巴里没味道，总想吃点东西。 她很喜欢吃这个椒盐牛舌饼，还有小包装的豆腐干。 这些对他们老两口来说，根本无从买起，朱春华买起来就顺手的事。老袁从柜子里的一条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红纸包，数出五百元来，“春华，叔也不知道买这些要多少钱，算上奶粉钱五百元够不够，不够再给你拿。” “老袁叔，哪需要五百，这点东西要不了五百的，一点点小零食能花多少钱。”朱春华连忙让老袁叔把这五百元收起来。 老袁叔不收，一定要朱春华把钱收下，多了就存着，以后给他们寄东西也要用钱。他们老两口对这种手机一窍不通，家里就一个座机，两人一个老人手机，这是和外界所有的联系了。他们到了华市后，要把钱给他们都没处给去。 “春华你一定要把这钱收了，叔把钱存在你这里放心，以后要买什么东西才好意思打给你。”老袁叔说的非常诚恳。朱春华最后把钱收了后，老袁叔和阿美婶明显松了口气，心里坦然了。 这么一来，耽搁了些时间，回到市里天已经黑两个小时了。 出租房里的东西刘敏秀带着孩子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晚上睡觉地铺就搭在客厅里，另外沙发和两个房间都能睡人，凑合着睡，但完全不影响大家的心情。 第二天一早，刘敏秀带着孩子们出去吃好吃的，朱春华忙着退租退各种费用寄快递。朱莉尝到了文雯赞不绝口的牛肉煎包。 龙凤胎虽然自己也来吃过几次，和妈妈姐姐来又是不一样的心情了。以往他们每次吃到好吃的东西都会想，要是爸爸妈妈姐姐也吃到就好了。他们吃不到，心里难免有遗憾，原本吃到美食有百分之一百二的快乐，但他们永远只能到百分之六七十。 一家人齐齐整整，那吃到美食才能完完全全享受到其中味道。 朱莉点了一人八个，还有一碗豆浆，另外打包了二十个。煎包一上来，朱莉闻着味道就知道差不了，透过煎□□析出来的黄色牛油，代表店家用的是新鲜牛肉。她还闻到了浓浓的胡椒味。 里面馅是包菜丝与牛肉，比例也是老板很用心的。自然是包菜丝多过牛肉，但是这样的煎包就是要包菜丝多些的，否则吃两三个就腻了。包菜丝一个起到解腻的作用，一个起到煎包整体松软的作用。 况且是街边早餐铺，也要考虑到成本问题，牛肉多卖的贵，价格都会劝退好些人的，大家吃早餐就是吃个经济实惠。牛肉馅新鲜，整个馅料也鲜香，那就足以称为一个完美煎包了。 牛肉煎包吃着，豆浆喝着，朱莉还在豆浆里泡了油条榨菜，倒了一点点酱油，一顿完美早餐。 这样的街边牛肉煎包小店，按这个口味标准，在华市的话开市中心都会有人排队买。也就是小地方没有地理优势，店家在牛肉煎包上下的功夫和实际收入不成正比。 牛肉煎包与豆浆送到家里后，朱莉和妈妈弟弟妹妹又出去了，小地方的农贸市场和中药材店都是好去处，独具当地特色而且便宜。朱莉配些中药材，回去可以做卤味。 中午仍旧在外面吃的。朱文雯拿妈妈手机刷短视频，每刷几个就和自己家的店有关。 “姐，我要吃炸酱面。”文雯刷到赵梦的视频。 “姐我想用电视里那种糖醋汁蘸小酥肉。” “这个愿望后天就可以实现。” “哦耶！” “姐，多宝吃的好香啊，她还会来我们店吗？”文雯转过头来，“她真的肚子不会吃爆炸吗？” 这点刘敏秀最有发言权，多宝每次来盛菜都是她盛的，一开始她也怀疑，后来就平常心了。 “她上次走的时候说年后还会来了，有机会见到的。她来了妈妈叫你。” 朱文超没有文雯话多，脑子里偶尔就会飘过那从眼前溜走的五分。 他们是离开的这天中午去领的成绩单，结果生物那科朱文超是出乎意料的高，整张试卷只扣了那五分，文雯的生物反而比他低了十分。 两人的排名都比期中考前进了好几名。 朱春华一贯持表扬态度，甚至孩子们不说，他都不会去问，高中题目已经不是他能看懂的了。不懂就没有发言权，孩子们心里肯定有数的。 成绩单放回书包，一人拖着一个行李箱，钥匙已交还给房东，关上大门，就算是和这间房子彻底拜拜了。晚上八点的火车，这下不是两人依依不舍走，而是六口人一人不落的离开，没有不舍。 俩龙凤胎只要全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老家，钱一花也没有太多不舍，她的牵挂只有老朋友阿美。 买了卧铺票，睡一觉，便到了华市。下车旅客乌泱乌泱，就如朱春华和刘敏秀刚来华市打工时，下了车左右两边张望，不知道去哪里解决一顿饭，一张床，迷茫的前路。 朱春华带头走在最前面，他拿的东西最多，行李箱和一个大背包。出了出站口，两辆出租车才装得下他们六口人的行李。 万里小区不是第一次来，新开的店还没有去过，新租的复式公寓只见过照片，只在电视里看过这么好看的房子。文雯从下了出租就进入亢奋状态，超超的激动全在内心。 电梯停在十一楼，一楼三户人家，他们占了两户。朱春华的安排是，小孩子都住一窝，他们大人也住一窝，中间这户就是留给孩子们住的。 玄关暖黄的灯光打开，漂亮的鞋柜花纹，漂亮的铁架楼梯，漂亮的米白色竖条纹墙纸，漂亮的黑色皮质沙发……房子里的所有一切在文雯眼里都是漂亮的。 一个个房间看过来，楼下一间是朱莉的，楼上两间是文雯和超超的。朱莉喜欢纯灰色的床单被套，房间内的黑色桌子是她新添的，每个房间都有这样一张桌子。居住环境中的各种设备颜色她喜欢越单调越好。 楼上超超和文雯房间床单已经铺好，超超房间的桌子与楼下朱莉的一样，文雯房间的则换成了白色，房间内部都贴的米白色墙纸。 除了妈妈买的带粉色的床单被套外，这是文雯梦寐以求的房间了。不是全粉就能接受，和她房间的白色桌子很搭配。房间灯也是专门买的护眼款式，有三种亮度可以调节。 文雯不停调换着灯光颜色，想象着自己睡觉时要开暖黄色的灯光，温馨。 “你们这儿就不开火了，所以厨房就没买厨具，吃饭在隔壁。”看完中间这户，刘敏秀再带他们去看隔壁。隔壁楼下进门就是开放式厨房，往里是客厅，楼下没有房间，楼上两个房间。 由于床的大小和之前租的这套不一样，床单太小了，刘敏秀索性也换了新的一套，他们这套自然是鲜艳的花色了。 钱一花才知道，华市统一供地暖，她的大棉花被用不到了。老年人的智慧，把五斤重的棉花被拆成两斤重就行了。就是这么个大城市，要找一个传统弹棉花的地方估计不太容易。 看完了新公寓，还要看新店。中饭就在隔壁过桥米线店吃了。 文雯和超超都是第一次吃过桥米线。滚烫的米线端上来，餐盘里好几小蝶的菜。鹌鹑蛋，生菜，火腿片，黑木耳鲜虾等等，“姐，这咋吃啊？”文雯悄悄问。 过桥米线店老板娘和朱莉一家也算熟识了，走过来介绍，“趁热全倒进去，然后再盖上盖子焖三分钟就可以吃了。” 味道先不说，吃法就很吸引她。 朱春华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孩子们尝一遍，他认为便利店的拿铁味道不错，也要给他们买杯来尝尝。朱莉不喝了，得留着睡意，晚上正好早点睡觉，明天开工。 龙凤胎的兴奋劲一整晚都没过，第二天要帮着一起开工，也是早早就起了。朱莉起来去隔壁吃饭，吃现烙的葱油饼，还有牛肉粉丝汤。 朱莉连上直播间，俩龙凤胎那工作服还留着呢，帽子手套与口罩戴上，找老姐要活干。 王琴齐豫和钱丽芬休息了三天来上班。齐豫带了好几本杂志过来，其中有一篇就是她写的。店里所有人的交际圈里哪有作家，稀奇得很。 文雯更是长见识了，我们家的店招的都是啥阿姨呀，个个卧虎藏龙。 “阿姨，您太厉害了，我语文写作文最头疼了，阿姨您中午教下我作文怎么写吧。” 齐豫自然是一口答应下，但她很清楚，写小说和写作文完全是两回事，她可以推荐她去读什么书。 直播间内又多了三个身影，老顾客看了几眼就认出是朱莉的弟弟妹妹和奶奶了。盛雨晴开题报告完成后，整个人完全放松了，这几天正搁家天天补觉呢。这可爱小妹妹又来了，中午一定要去店里找找她。 齐豫王琴钱丽芬仍干自己的活，朱莉给弟弟安排的是厨房端锅碗瓢盆的活，妹妹和奶奶帮忙包饺子。老爸买完水面回来也帮忙包饺子。 三鲜馅饺子包再多都不嫌多，可以放冰箱里冻着。先多包点存着，万一忙起来来不及包也有存货。 大铁锅内倒油，葱姜香叶八角爆香，五花肉粒下进去，将油脂煸出，再倒入大碗的黑酱，浑浊的油变清明后转入炖锅慢慢熬着。 葱姜八角香叶与花椒爆香后，将焯好水的牛腩下油锅翻炒，番茄先下一部分，与牛腩一起翻炒，经过热油翻炒过的西红柿味道才能融入牛腩里，倒入滚水，沸腾后转入炖锅，酱油与不含任何添加剂的番茄酱先做首轮调味。 直播间内，在朱莉做了两个菜后，人数也上来了。这个点，正是上班早高峰。 “朱莉你回来啦！” “朱莉没有你不行，我这三天杂七杂八的啥都吃，感觉肠胃一直在蠕动没停过，吃了肠炎宁也不见好。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来你店里喝碗桂花马蹄爽就好了。” “想念炸酱面，想念卤鸡腿，已吃两顿泡面。” “此刻面黄肌瘦，皮肤没有弹性。” “朱莉朱莉，我的电子闺蜜，没你早上上班都没劲了。” 朱莉手上的挥动的锅铲一直没停，“超超，你去把直播间的自我介绍改一下，改成今日新菜，番茄牛腩，青椒肉丝，干煎小鲳鱼，汤是白菜千张豆芽汤，免费区域增加炸薯条。” “知道了姐。”朱文超洗完最后一个不锈钢碗，摘下手套去改自我介绍。 大铁锅拿下换铁板，小鲳鱼一排排排列整齐，只需底边少许油即可，煎制的鲳鱼肉质更紧实，也更焦香。两批就可以放满整个方盘。 卤味转入大电饭煲，酸菜猪肉炖锅内铺上粉条继续炖。 应文雯要求，她要小酥肉蘸糖醋汁，就给她熬糖醋汁。大铁锅内加水酱油醋白砂糖，熬到出现些微气泡的倾向，加包菜与洋葱胡萝卜还有葱姜丝，最后加水淀粉，整个酱汁就黏稠了。 朱莉掀开炖锅盖子，将剩下的番茄全部倒入，继续小火炖。炒菜很快，店内已开始做营业准备。 营业前要先把弟弟妹妹喂饱，奶奶也得提前吃饭，否则朱莉怕他们忙起来体力跟不上低血糖。店里吃的实在太多，多到陷入选择困难症。 她在老家时超想吃炸酱面来着，还有电视里的糖醋汁，今天圆梦了，但是感觉番茄牛腩搭配面条也很好吃，蕃茄牛腩面，想想就流口水。一个干一些，一个汤水多一些，很难抉择。大吸一口气，两样都吃，每样少盛点。 于是文雯面前，一碗炸酱面，一碗番茄牛腩面，一碗小酥肉与炸薯条蒸饺三拼，一碗糖醋汁，还有一个大鸭腿。超超就坚定一些，番茄牛腩拌饭，钱一花不喜欢菜拌在饭里，单独拿了几个菜，番茄牛腩与白斩鸡，还有一个家烧豆腐，另外一个白菜千张豆芽汤。 文雯吃之前先拍一张照，直播间评论区不能发照片，没办法炫耀，她觉得这是平台技术失误，但是比在线三十万人数最先吃到，不炫耀一下心里过不去。 她点下了录视频按钮，先拍下自己这一桌好吃的，再拍几秒自己吃的视频，剪辑这东西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拼接一下，选给音乐很简单的事，她直接发了出去。 炸酱拌匀，“老姐太很好吃啦！”嗓门大的厨房里听的一清二楚。炸酱咸香，猪肉粒丰富了面条的口感，搭配水萝卜丝和黄瓜丝，不用另外配菜吃一整碗都不觉得腻。但是她不是配菜多，想吃什么就可以拿什么嘛。 小酥肉蘸蘸糖醋汁，瞬间魂穿电视剧女主，香脆的小酥肉搭配黏糊糊糖醋汁原来是这个味。这个糖醋汁的酸度和甜度都是经过稀释的，口感很温润，薯条蘸这个也好吃，饺子蘸这个也好吃。小酥肉在汁里转一圈，夹些包菜和葱姜丝上来，蔬菜与肉都吃到了。 炸酱面吃完，大口吃发蘸辣椒油的卤鸭腿，桂花马蹄爽喝两口，口中辣味消除了，这下可以吃番茄牛腩面了。 朱文超的番茄牛腩拌饭也很香，酸酸的番茄把米饭染红了，每次的一大勺都少不了牛腩，成块的番茄和米饭，一大口要全部吃到才过瘾，一碗米饭完全不够，盛完米饭，“超超饭拿过来，妈妈再给你添一勺番茄牛腩。” 包菜和凉拌黄瓜解腻。 猪蹄软烂，钱一花的最爱，吃起来不费牙齿，这牛腩也软烂，钱一花的牙口也没有问题。她吃饭素菜不能缺，胃口好，又去添了一碗。 朱春华一批批端出杂粮馒头，白面大馒头，小酥肉，桂花马蹄爽……钱一花赶紧吃完要去帮忙了。 朱文雯短视频也就发了五分钟，点开来看有132个点赞在，激动地抓住超超胳膊，让他帮忙看，她怀疑自己眼花了。 超超证明她没有眼花，把手机还给她，评论已有好几条。 小妹妹请问你是通过什么通道获得优先品尝权的，姐姐保证不告诉别人。 咦番茄牛腩不是今天的新菜嘛，我看时间点还没开始营业呢。 番茄牛腩拌饭和拌面都一绝，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诶，这是新开的账号吗，是不是官方的啊？ 文雯还没一个个回完，吃空的碗就被朱文超收走了，“上客人了，别玩了。” 文雯抬头，好些人呀，忙收起手机。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上次自习室里碰到的姐姐，挥手打招呼，“姐姐好久不见，我要去干活了。” 她的活就是在老爸旁边帮忙打包。 赵大爷知道他们这三天回去是把孩子和老母亲都接过来的，也知道朱春华家这对双胞胎今年刚上高一，“刚放假就来店里帮忙，春华你们家小孩真是懂事。” 朱春华让文雯叫爷爷，文雯礼貌相当好的，喊了声“爷爷好”还带挥手加笑脸的，“爸爸妈妈不想让我们过来帮忙的，我和哥哥就过来干两天。” 赵大爷又继续问道：“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啊？”被赵大妈拍了下手臂，“现在不兴问这个了，都是小孩子隐私，妹妹不用回。” 后面单大爷也说：“哪有两句话就问成绩的，这年头成绩，工作，结婚都不好问。我们家晨晨一听别人问这些掉头就走，才不惯着你们。” 文雯眼睛一亮，虽然她觉得自己成绩也还说的过去，说出来也没事儿，但总归是自己的事，被问难免有压力，首都的爷爷奶奶们都这么通情达理的吗？老家可是不在乎这个，不回答反怪她没礼貌。 那她就不回答啦。 赵大爷一想也对，“爷爷是老古板了，下次不问这个。”很快轮到赵大爷，他抱起小孙子，小孙子眼睛咕噜咕噜地看今天新菜，赵大爷也在看。 炸酱面正好还没吃够，要点一碗的，就是这番茄牛腩也看着不错，拌面也相当好吃了，思路一展开，突然发现这里好几样菜都能拌面。番茄牛腩面，番茄鸡蛋面，青椒肉丝面，大排面，哪样都不舍得割舍，哪样都想选。 最终，在小孙子点好番茄牛腩面后，赵大爷点了炸酱面和番茄牛腩面，剩下的面晚上再来尝试。赵大妈聪明，她吃过炸酱面了，炸酱实在割舍不下，不吃影响下午半天织毛衣的专注度，番茄牛腩这个新菜也想尝尝，不吃下午勾花可能想不出新花样来，她两样都点一半，让小刘盛碟子里，别盛面里。 后面张彩华学赵大妈样，一碗面两个配菜，再点一个干煎小鲳鱼。 第96章 赵大妈和老伴不一样, 炸酱面吃了几十年，吃顺口了，有得选一定选炸酱面。张彩华带外孙女来的，心乐要吃番茄牛腩面, 来之前和姥姥说了, 今天她想吃多少薯条就吃多少薯条。姥姥看手机的时候她都瞄到了。 鹿天橙爷爷奶奶也到华市来了,昨晚上到的,他们今年在华市过年。小时候奶奶照顾她,爸爸说这回要她照顾爷爷奶奶了,不能每顿饭都让奶奶做。没有什么比带二老来奇迹快餐店更方便的了。奶奶拉玻璃门时还在怕多花钱，“要不咱们去菜场买点菜自己烧，自己买同样的钱可以烧两顿。” 小鹿很坚定在队伍里排着，“奶奶，这家店很便宜的,一个人十几块都能吃很饱了。”她还对爷爷说：“爷爷他们店饭可以免费续哦,随便盛几碗都可以,而且那桌子上您看见没有？饺子小酥肉薯条桂花马蹄爽玉米浓汤全都可以免费吃。这家店真的很划算,你们一定得尝尝！” 二老往免费区域看一眼，真这么划算？他们抱着怀疑的态度继续排着，同时观察着。 前面俩老夫妻他们见过，对这俩老夫妻记忆犹新完全是因为穿着和气质很像知识分子，他们确实是结完账又到隔壁桌拿了不少吃的，还一人盛了一碗汤。这下勉强放心了，但石头还没完全落下。 轮到他们祖孙仨是七八分钟后了,鹿天橙排在奶奶后面, “爷爷奶奶，想吃什么就点,爷爷红烧猪蹄您不是最爱吃嘛，奶奶有您喜欢的酸菜猪肉炖粉条，这家的大排白斩鸡盐水鸭都很好吃，番茄牛腩干煎小鲳鱼是今天新菜，奶奶都点吧，哦对了爷爷奶奶，炸酱面你们吃吗？” 鹿天橙什么都想推荐给他们，推荐不过来。爷爷点了个红烧猪蹄，盐水鸭和炒包菜，奶奶一下子面对这么多菜，让她选，她真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了，菜上没写价格，拿哪个都怕太贵，偏偏前面老头子还在催，她越急心里越慌乱，指了指，“酸菜粉条，地三鲜，还有这个土豆丝。” “你这个老太婆真是，酸菜粉条，土豆丝家里天天吃，你还吃不腻啊？”前面爷爷忍不住说一句。奶奶注意力都在后面孙女那，话消散在二十多个菜冒出来的热气中。 爷爷奶奶拿的太少了，鹿天橙恨不得一次性让他们尝遍这里所有的菜，她放开了点：“阿姨番茄牛腩，干煎小鲳鱼，白斩鸡，鱼香茄子，家烧豆腐，油炸藕盒三个，虎皮鸡爪三个，还有干锅花菜凉拌海带丝。” 她在后面买着菜呢，还让爷爷赶紧去占座。鹿天橙一人买了两个餐盘的量，奶奶帮她接着另一个，嘴里说着：“买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呀橙橙？” “吃不完可以打包。”她这还是悠着点买的，卤豆干卤鸭腿鸭掌炸酱面只能改天来尝了。 四个餐盘，四方桌正好放下，但二老现在关注点还没在这些菜上，他们腾出一个餐盘去免费区域，饺子好，饺子要多拿些，肉也多拿些，多吃肉总归划算，玉米浓汤比桂花马蹄爽听起来料多。免费区域的东西也拿了一整个餐盘。 盛雨晴打包都打双份，两份炸酱面，两份番茄牛腩，两份干煎小鲳鱼，两份青椒肉丝。文雯听她说要给药厂工作的姐姐也带一份去，免费区域的炸薯条小酥肉饺子给她装了快要溢出来的四盒。 “谢谢妹妹，下午来自习室吗？一起自习啊，姐姐请你喝奶茶。”盛雨晴打包的时候问道，“这段时间自习室位置可空了，随便选择坐哪里。” 文雯想到最靠里那一排的大窗，有被诱惑到，但还是甜甜回答：“这两天想在店里帮忙，我和超超商量好了后天去。” 朱春华可没让他们真在这里帮忙，“下午跟着姐姐去学习，店里人够了，高一寒假浪费不得。” 已经太久没受爸妈管辖了，朱文雯不听老爸的，她打算几号去就几号去，打乱计划最难受了。 “老爸我会安排的，不要打乱我计划。” 朱春华一股气上来……咽了下去，给后面人结账。 收银台对过去这排，赵大爷正大口大口嗦着面条，炸酱面吃完了，轮到番茄牛腩面了，他用筷子拌拌匀，还带着沙的茄色酱汁附着在根根面条上，一口下去，那真是茄香浓郁，酸香开胃。牛腩只需一抿，根根牛肉纤维就软趴下了，一点不费牙，也不会塞到他的假牙缝里。 白斩鸡是面条的佐菜，蘸蘸酱料，清爽的中场休息，坐对面的小孙子正一小段一小段地往嘴里送面条，嘴角边一圈番茄的细沙，最后几厘米的面条一下子没控制好速度，嗦太快，酱汁弹了一脸，自己边擦边在那自言自语：“额哟怎么回事啊？” 奶奶给他抽了张纸巾放旁边，“宝贝用纸巾擦。”宝贝用纸巾把他的脑袋盘了一圈，擦干净了，顺手就拿起薯条蘸蘸番茄酱吃起来，也是和面条一样，一小段一小段往里送，认真与享受模样可谓虔诚。老两口不用多管他，自己吃自己的，视线时不时在小孙子那儿停留下。 “老赵，你们孙子现在吃饭可以省心了，都不用喂了。”隔壁桌的张彩华吃面间隙闲聊着。 赵大爷保护乖孙面子，“我们辉辉吃饭一向不用喂，都是自己吃的，可乖了。”听到表扬的辉辉挺直腰背，吃完薯条重新拿起筷子吃起面条来。那严肃样子就是一种证明。 大孩子心乐过了吃饭需要夸奖的年纪，番茄牛腩面，薯条，小酥肉三管齐下，吃两口番茄牛腩面，再薯条蘸着番茄酱吃，再小酥肉蘸着番茄酱吃，总之这是一顿充满番茄味的午餐。她很满意，暂时忘了妈妈答应给她买些却爽约的事。 鹿天橙在给爷爷奶奶看过消费总金额不满七十后，老两口放心吃了，毕竟四个餐盘的菜呢，量都不少。鹿天橙跟奶奶说，自从这家店开了后，每天放学回来要么是妈妈给她叫外卖，要么是自己过来吃，奶奶听着就觉得自己跟孙女的日常生活更近了些。 她来时心里有些担心，长时间不和孙女见面，孙女会不会和她生疏，看来是没有，小时候对她的好，心里都记得。 她先吃免费的素饺子，“木耳鸡蛋馅不老少呢，调味不错。” 鹿爷爷也吃着觉得不错，一辈子的庄稼人，也许吃不出五星级酒店的帝王蟹好在哪里，品尝三鲜馅饺子是行家。再喝玉米浓汤，“这汤咋那好喝呢？放了玉米还放了啥？玉米放不老少。”奶奶往免费区域盛玉米浓汤的桶看了眼，有人在盛，“待会儿再喝一碗。橙橙再喝一碗可以的吧，第二碗要不要加钱？” “想喝多少碗就喝多少碗的奶奶，这家店老板人很好的。但奶奶别光喝汤啊，多吃菜。”鹿天橙给爷爷奶奶各夹了一块牛腩。 上下加起来一共也就五颗真牙，其余都是假牙的奶奶笑开了花，“这牛肉不用牙齿咬，我喜欢，味道也非常好。”奶奶接着吃自己餐盘里的酸菜粉条，连忙手臂伸过去碰下老伴，“酸菜粉条和我做的不一样，好上好几倍，你尝尝。” 要不是尝过自己餐盘里的红烧猪蹄，他根本不信老伴这话，尝了后就毫不怀疑了。吃了一辈子的酸菜粉条，年年冬天不是酸菜粉条就是加点荤的酸菜猪肉粉条，县里酒席吃到过一次味道相当好的，记到现在，另一次就是今天了。吃上去好像酸菜本就应该是这个酸菜味儿，猪肉就应该煎的这么香，粉条就应该这么滑溜。 酸菜猪肉炖粉条，它就应该是这个味儿！ 看老伴吃得正香，鹿奶奶来了句：“我这个菜点的蛮好的，你还怪我吃了一辈子还点……好了好了，吃两口就好了，谁叫你自己不点。” “谁知道这家店的菜烧的这么好吃。”爷爷还嘴，筷子继续夹。 再吃干煎小鲳鱼，别说煎的真香，完全没腥味。小鲳鱼和米饭很搭，“再咸一些就更好了。” 就着这些菜，这顿饭吃的相当香。鹿天橙爷爷去盛了两次饭，她奶奶盛了一次，饺子和小酥肉也再去夹了些，奶奶添了半碗玉米浓汤，她已经吃得很饱了，但香喷喷浓稠的玉米浓汤令她放不下。 “爷爷奶奶晚上也别烧了，你们下午就休息，睡觉，爸爸妈妈下班我们再来这里吃。”鹿天橙和爸妈只一起来吃过一次，时不时回想起来就感觉很幸福，“爸爸可喜欢吃这家的酸菜猪肉炖粉条了，爸爸还特别喜欢吃这家的鱼。”她补充道。 鹿天橙是小人精，她知道爸爸在爷爷奶奶心中的分量很大，因为奶奶总说爸爸读书争气工作也争气，能在华市买房子定居下来。 老太太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她想想自己烧的鱼十次里九次腥，“行，晚上你打电话给你爸爸妈妈，他们要在店里吃我们能就早点来排队。” “现在想想七十块有不是很贵，毕竟我们三个人都吃的撑的不能再撑了，外面随便哪里吃一顿都要好几百，还不一定有这里的味道好，我吃着相当顺口。”鹿爷爷也下定决心了，一年到头种地卖菜，攒点钱不就是为了过年花嘛。 鹿天橙目的达到，高兴地左边挽爷爷右边挽奶奶走在回小区的路上。 回到家她就给爸妈都发了信息——晚上奶奶说还要在奇迹快餐店吃。 第97章 当一家五口再次来到幸福快餐店时, 鹿天橙幸福如过年。 不用等到除夕夜了，今天就是过年！放开了点，尖椒牛柳，番茄牛腩,红烧狮子头,大卤鸭腿,小鲳鱼中午吃过就不点了,点清蒸带鱼,凉拌海带丝最喜欢了。点完小菜,再点主食炸酱面。 她中午就想好了，炸酱面先不拌，捞出一点面条拌番茄牛腩，这样可以吃到两种面条，两种面条还不够,还要留下一部分番茄牛腩来拌饭！过年了,小孩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大人会无限包容。 鹿天橙爸爸妈妈也点的很多, 高压工作一天，只有吃饭时最放松，更何况是可口的饭菜。鹿恒民一人就点了两餐盘，他还不断往自己爸妈的餐盘里添，王菲点的也是一个餐盘挤挤才能放下。 后面是好久没来的小蔡，晚上八点五十的车票回家，来这里吃一顿再打包一些路上吃。虎皮鸡爪卤鸭腿卤鸭掌豆干与馒头都打包, 到了车上边刷剧边啃鸡爪, 八个小时很好熬的。店里吃的自然要点新品，“刘姨, 您给我单独盛份炸酱吧，我不要面。” “好嘞。”刘敏秀得知她是今晚坐车回家，还给她多放了两根虎皮鸡爪，附上长辈般交代：“路上注意安全，包看好，不能离身。” “我会小心的，明年见了刘姨” 同样只要炸酱不要面的还有李梦，李梦过年不回家，她爸妈来华市陪她过，旁边吴楠已心情压抑一星期，她必须回家。在她爸妈的观念里，过年不回家是天大的事，严重程度上升到断绝家庭关系，她不想闹成这样，过年必须回家。 回了家，迎面而来的必定是各方的谴责，或许还会被安排多场相亲，她需要把所有与画画相关的事都放一边，甚至于，把自己放一边。现在还没回家光想起来就头脑发晕了，吴楠点的不多，番茄牛腩面与干煎小鲳鱼，盛了一碗桂花马蹄爽。 鹿天橙一家坐的四方桌，从旁边拿了一张椅子，一家五口正好坐下。先不多言，鹿恒民端起饭碗，热乎乎的酸菜粉条夹一大筷子，热腾腾的饭连吃上两口，肚子里有东西就舒服了。 “爸妈尽力吃，多吃点，不够再点。”他招呼爸妈。 从读大学就出来了，离家近二十年，这两年生活上才宽裕点，也终于有点余力把爸妈都接华市来过两天了。他今天的心情也是相当愉快，再过两天就放年假了，还要带他们去商场买几件新衣服。 年终奖二十万，给爸妈买上千块的衣服他都买得起，这么一想，就觉得多年来的努力都没有白费。他胃口相当好，酸菜猪肉粉条吃掉大半，白斩鸡也只剩两块了。 老妈看儿子的碟子里快没了，就把自己那份酸菜猪肉炖粉条推过去，“恒民不够还有，这个菜烧的确实好，我和你爸还有橙橙中午就来吃过了，你爸说烧的不知比我好多少倍。” “妈你烧的也好吃的。”鹿恒民又把碟子推回去：“这份妈你吃，不够我会再去添的。还有那么多菜呢，够我吃的了。”让来让去的方式他已经很不习惯，而且觉得别扭，要吃会自己去点的。他和老婆王菲两人都保持一致意见，在家在孩子面前都不会让来让去，宁可多点，每人都有自己的一份。 但他也理解老妈用心。 王菲端着饭碗，尖椒牛柳与红烧大排是这里她最爱的菜，尖椒牛柳有家的味道，她自己家的味道。 她和鹿恒民私下商量，今年接他爸妈过来过年，明年接她爸妈过来过年。但她吃着尖椒牛柳就改变主意了，家里没地方住可以住酒店，十天酒店最多花个四千块。一年到头除过年几天能见到面，其他时间哪有空。 到家就打电话！ 妈妈想爸爸妈妈，小孩鹿天橙体会不到这样的烦恼，她的爸爸妈妈就在身边。炸酱面吃到嘴角边了，妈妈拿张纸巾伸手就给她擦掉了。小酥肉把嘴里塞得满满的，再塞一块牛腩。两颊鼓的如同两个小包子，手上更是忙，炸酱面移开，饭碗移过来，番茄牛腩拌里面，搅和搅和，粒粒米饭都被番茄酱汁包围，勺子正中间埋了一块方形牛腩，刚刚把两个“小包子”咽下，马上又接上了。 光是番茄牛腩拌饭还不够，红烧大排也是大口地咬，油炸的藕盒与小酥肉与拌饭出奇的配，两颊又吃成了两个小包子。 王菲瞧着女儿这两个月好像下巴圆了些。 鹿天橙的爷爷见小酥肉和饺子都快吃完了，起身去拿，奶奶瞧着儿媳的桂花马蹄爽也快喝完了，“菲菲，我再给你去盛一碗。” “妈，不用，我去盛，您还喝玉米浓汤是吧？”王菲作势要起身，老人家先她一步拿着两只碗起身了。 两位没结婚的女孩子，对这一幕无感。吴楠和李梦的视线也就定了一两秒，继续吃自己的。 李梦并没有将炸酱都捣鼓到饭里，而是一勺酱先放饭上，用勺子捣开，这样能控制好炸酱的浓度，一勺酱一勺饭，她不嫌麻烦，要是想吃别的菜了，周边饭还是干净的，不会沾染上炸酱味道。 就像干煎小鲳鱼，搭配白米饭不会遮挡住小鲳鱼的焦香味，越嚼越香，混入炸酱，味道就被遮盖住了。她吃得香，也不忘宽解吴楠。 “要不然你也让你爸妈到华市来过年？” 吴楠摇摇头，“不可能的。除非我在华市有套房，他们才会觉得那是我的家。” 李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沉默了几秒，“吃鱼吧，多吃鱼，我去拿碟饺子。”十八岁来华市读大学，一直混到现在，买房子从不在她的计划里。 小蔡的碗壁乌漆嘛黑，勺子拨掉里面最后一粒米饭，细小的肥肉在咸香的炸酱里爆开，最后一口的炸酱饭也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再去盛一碗饭，第二碗青椒肉丝拌饭，佐以大排与海带丝。微辣的青椒肉丝是天生的米饭搭档，又辣又鲜，有菜有肉，有滋有味。只恨不能打包带回家。 大排三两口，红烧味能缓解青椒的辣。端起饭碗每一勺都满的再装不下一粒米。第二碗饭也吃完，喝点桂花马蹄爽缓缓，收拾收拾要回家了。下一顿就是明年了。 八点半过后，员工都走了，店里就自家几个人。站了一天，朱春华想让老娘和两个孩子先都回去，没人听他的。 钱一花提出让刘敏秀先带着龙凤胎回去，擦桌椅盛菜她都行，本来她来就是为了给他们减轻负担来的。文雯超超长久不和妈妈待一起，自然要让他们多点一起的时间。 结果一大家子人都守在店里。文雯在厨房吃卤鸭腿，她左手端着个辣椒油的碗，文超和爸爸学收银。 玻璃墙那儿靠了辆迷你电瓶车，刘继超推门进来，一股暖气哗一下扑在他脸上，冻的冰冰凉的脸些微刺痛，他抹了把脸，糙如纱布，瞧见也有和他一样的代驾。 代驾很好认，马甲上有两条亮闪闪的线，桌上一个安全帽。 他刚给一个顾客送到里面小区，想在旁边随便找个解决晚饭的地儿，不要汤粉之类的，就要饭。单独炒菜也挺贵，一个素菜十几块，他又不能只吃素，最好像是食堂之类的。奇迹快餐店，店名一目了然，也有些耳熟。 墙上价格很合心意。 “老板，来一个酸菜猪肉炖粉条，”小鲳鱼也看着不错，“再来个干煎小鲳鱼。” 点完两个菜就移步到结账区了，要了碗米饭。 “不够再添啊。”朱春华把一碗热腾腾的米饭放到他餐盘里，手指了指右边。刘继超这才看到免费区域，初看难以置信，品种多的令他难以置信。 “老板，这些都免费？”他还特意问了句，获得老板微笑且肯定的答复。和十分钟前因为客户不礼貌举动的阴霾相比，一下心里产生诸多感慨。 “小酥肉，饺子，薯条随便吃，汤有两种，一个甜一个咸，看哪种合你口味。姜枣茶没了得等一下，我女儿还在煮，煮好叫你，保温杯有嘛，待会灌一杯。” 他觉得老板太客气，“不用不用谢谢老板，我盛碗玉米浓汤就好。” 刘继超拿个小碟子又夹了些小酥肉和薯条和饺子，蘸料选的番茄酱。心里美得很，这不就又多了一个菜！还是肉！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吃。 小酥肉连蘸个番茄酱都等不及了，先吃上两根，外壳酥脆内里扎实，竟然是实实在在的肉！嘴里有，这才顾得上蘸番茄酱了，心里是想把目之所及都一口吃下，筷子不听话，夹到什么吃什么，无论薯条还是小酥肉，吃到嘴里都是幸福的，素馅饺子蘸醋，好吃的如自家老妈做的。 饺子很快吃完，免费区域虽然还有许多，但再去拿不好意思，菜卖的够便宜了，人家设免费区域那是心善，同样的，他不能不厚道，还是吃饭吧。 端起饭碗，酸菜粉条吸溜上一口，湿润了口腔好下饭，接着就停不下来了，干煎小黄鱼香啊，尤其是肚子上的一大片肉 ，又肥又焦香的，鱼骨头都脆了，不喇舌头。半碟酸菜粉条一条小鲳鱼一碗饭，坐下再吃第二碗。 “姜枣茶好了，老程保温杯。” 程哥把保温杯从包里拿出来，嘴里说着：“老朱，谢谢啊，麻烦你。”他特意买了个保温杯灌姜枣茶。华市夜间零下十几度跑外卖实在扛不住，姜枣茶的作用很大。 朱春华给他的保温杯里灌好，又用一次性杯子倒了好几杯，中途有顾客过来结账，文超就接过了爸爸的活。朱春华交代儿子：“给叔叔伯伯还有哥哥姐姐端过去，小心撒，你自己也小心烫到。” 文超“嗯”了声。 刘继超在第二碗饭快吃完时，接过文超递过来的姜枣茶，“谢谢弟弟。” 另一边，程哥已经和朱春华聊起孩子转在哪个学校了。 两碗饭下肚，剩下的半碗浓稠的玉米浓汤好喝的他每喝一口都想闭起眼来享受一番，寒冷的天要厚重的汤才压得住寒气。姜枣茶他不敢喝了，怕待会接单中途想上厕所，从斜挎包里拿出迷你型保温杯，一次性杯子里的姜枣茶全部倒进去，一滴不剩，接完最后一个单子再悠哉游哉品尝。 他再次跨上斜挎包，从玻璃墙那儿推出迷你型电瓶车，戴上安全帽，接单去了。骑车去一段路，噢，他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一个大胃王来吃过。 此大胃王正刷着网上视频，“这些人真是，碗壁上的炸酱要用馒头刮一圈，浪费！”番茄牛腩，干煎小鲳鱼，红烧猪蹄……口水要流出来了，口水已经流出来了。 最后一遍地拖完，大门锁上，深夜十点二十，朱春华在小区门口给大家一人买了一个烤红薯，边抱着吃边走回家。 第98章 烤红薯还没吃完, 家就到了，分成两拨，大人一个家门，小孩一个家门。 “插头和电要当心, 湿的手不要碰插头。” 朱莉此刻感受到的是被家人包围的满满的温暖, 她都忘了自己才二十一岁。 “明天早饭吃什么？”老爸问 “榨菜肉丝面。” “牛肉面” “葱油饼。” 三人三个答案。 第二天早上起来去隔壁吃饭,愿望成真,朱文超的榨菜肉丝面,朱文雯的牛肉面,朱莉的葱油饼都在桌上摆着。俩弟弟妹妹陪朱莉去菜场，一人坐三轮车的一边，羽绒衣围巾包裹的严严实实。 文超还下来推了两次，朱莉都不用骑，轮子快飞起来了。她坐前面听到弟弟哼哧哼哧的喘气声,想着该买车了,六口人,得买面包车,接着又在脑袋里盘算这一个月的总收入与存款。 朱莉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大袋猪肝，五花肉，猪里脊，再去生鲜摊，几十只鸡鸭一下把推车装满了，水面放最上面，以免压到。回来路上, 朱莉请他们一人喝一杯黄油美式。 店里爸妈和奶奶已经把卫生都打扫好了, 内外新鲜空气流通后关上门，暖气重新回升, 店内空气也清新了。朱莉连上直播间，哗啦啦人一下子涌入好几万。 “正等着你开播我好起床呢。” “已经习惯性边刷牙边看直播了，朱莉你今天晚了三分钟哦，不过还赶得上我化妆。” “JulyJuly，播报下今日菜单。” “你们店过年还开吗？几号关呀？我过年不回家，就指着你们店啦，望少关几天。” 文雯还没换上工作服，她在前厅喝咖啡浏览直播间。 “老姐有人问今日菜单，直播间介绍还是昨天的菜单哎 。 ”她扯着嗓子喊。 “今天做雪菜炒猪肝，还有洋葱牛肉炒面，青菜肉丝炒面。” “好嘞，哦耶！”听到先自己庆祝上了，她爱吃炒面，中午吃洋葱牛肉炒面，雪菜炒猪肝也爱吃，姐姐做的一定更好吃。文雯在直播间介绍里顺带回了放假时间—— 1月30号到2月3号。 现做咖啡就是和速溶的不一样，她拿了妈妈的拿铁来喝，更喜欢加了奶味的。刘敏秀就和她换了一杯。钱一花的也是拿铁，老人家喝了几口咂摸下，也觉得好喝。 朱春华再一次企图说服他俩下午别来了，回家做作业去，他给他俩算时间，过年任他们疯玩三天，十号开学，满打满算还能再学十四天，上个学期的知识要巩固，下个学期的知识要预习起来，在家学累了看看闲书也行，店里真的不缺他俩。文雯终于同意吃完晚饭回家，超超怎样都没意见。 厨房内，朱莉将所有猪肝都倒进不锈钢大盆中，清洗一遍后泡上，鸭腿鸭掌鸭胗焯水，小盘子里全是她搭配好的辣椒花椒与卤料包，倒进炖锅后倒上生抽老抽煮开，鸭货转进炖锅慢炖，之后就不用管了。 五花肉焯熟后下大铁锅与糖色快速融合，葱姜去腥味，香料爆香，酱油老抽调色，倒入滚水，煮开后转入炖锅，除了啤酒鸭，需费时的便都做好了。 随着陆续到各个公司的上班时间，直播间人数有所下滑，包敏看到她妈正在刮生姜的皮，她关掉直播间，要去开会了。 准备工作交给齐豫王琴和钱丽芬，朱莉稍作休息。 她在手机提醒事项里添上：员工过年礼盒；买家人冬季护肤品；买按摩椅；买面包车。 爸妈与奶奶整日低头干活盛菜包饺子，买按摩椅已经是一项非常必要的支出了。弟弟妹妹坐在高脚桌边互相抽英语单词，朱莉就看见文雯把羽绒服帽子上那根抽绳的结子打了又解，解了又打。 接近营业前的一个小时是朱莉最忙的时候，雪菜炒猪肝，姜丝不能少，猪肝成型先倒出，雪菜炒至油润，去掉酸味中的生涩，再将猪肝倒入快速爆炒，空气中能闻到雪菜醇香的酸味。 墙角电饭煲的热气也冒上来了，在空中一组合，文雯的肚子咕噜了下。 大铁锅内牛肉炒至断生，加入洋葱爆炒，洋葱特有的甜味在厨房飘散，水面加入后就要开始快速爆炒模式，酱油提鲜，老抽一上色，炒面的样式就出来了，她需要快速掂炒来使得炒面的颜色与配料都达到均匀状态。 炒两锅才够一方盘。 紧接着青菜肉丝炒面。这个炒面肉丝炒完后就得直接加水面，青菜最后放，保留青菜的爽脆感是青菜肉丝炒面好吃的关键。 朱莉转身将炒面倒入方盘，抬头文雯盯着炒面的目光如炬。她看见弟弟弯弯的眼睛，口罩下一定是张淡笑的脸。 她出去拿了两个盘子进来给他们夹，文雯改变主意了，双手各指一个，意思是两种炒面都要，超超有都要，洋葱牛肉的要多些。 他俩乐呵呵地端着炒面出去了，朱莉转身继续炒菜，抓一把花椒几根干辣椒，土豆丝下入。 “想当朱莉妹妹的第二天。” “小妹妹昨天发了一个视频你们快去看，关注一下她，说不定今天也会发。” “叔叔阿姨还缺儿子吗，我很能干活，只需供一天三顿饭。” “你是很能吃吧！” 临近饭点真不该摸鱼，饿的看见水都想到玉米浓汤。文雯把妈妈手机借来，就用老爸的玻璃杯子靠着，点开录像功能。 苹果肌已经笑酸了，她咽了咽口水，盘子左边洋葱牛肉炒面，右边青菜肉丝炒面，左右摇摆中选择先吃左边的。炒面很粗，带着洋葱析出来的甜味，塞了一嘴后再来两块牛肉，碳水蔬菜与肉的汇聚，快乐指数快升到头顶了，好吃的停不下来。 洋葱味道稍重一些，右边的青菜解腻，青菜肉丝炒面更内敛，也好吃，好吃到，一盘炒面吃完，文雯忘了去加醋。面食加醋更好吃些，姐姐做的太香了完全不需要。 爸妈将菜陆续端出来，奶奶也过来吃饭了。奶奶的餐盘里，雪菜炒猪肝，红烧肉，地三鲜，炒包菜还有白菜千张粉丝汤，“我还要再吃一碗饭。”她像只兔子似的蹦跳到盛菜台，给自己夹了一碟白斩鸡，再盛一碗饭，扣上雪菜炒猪肝，再点缀三颗红烧肉。 手机镜头对着拍了几秒，“这才叫雪，里，蕻。”声音如铜铃般清脆。 文超的炒面没吃够，第二盘自己去夹了洋葱牛肉炒面，点缀三颗红烧肉，妈妈放下酸辣土豆丝，拿起圆勺又给他捞了一勺，超超坐下开吃，文雯手挡在面上面，“等等，让我拍一下。” 她镜头对着面：“这是……” “洋葱牛肉炒面加红烧肉盖被。”超超抢在她前面说。 “诶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文雯惊讶，接着镜头里出现了一段龙凤胎斗嘴的片段。 文雯将雪菜猪肝与饭拌一起，用勺舀着吃，超超在她拌的时候一连消灭好几块红烧肉，两颊鼓鼓，肥油在嘴里爆开，咸香中带着冰糖温和的甜，红烧肉炒面也不错，喝几口白菜千张粉丝汤，一点都不腻。 雪菜的酸汁进入饭里，同时猪肝表面又浸满酸汁，雪菜猪肝拌饭绝对谁加入都多余，它们自己就是天作之合，饭吃的一粒不剩，白斩鸡蘸蘸酱料空口吃，顺便剪辑视频，选三个镜头，配上音乐就发出去了，她站起来，手机还给妈妈，饱的打了个嗝。 充足的碳水给了直冲脑门盖的快乐，龙凤胎干起活来两脚生风。 明珠小区大爷大妈们进来排队，今儿赵大爷第二，进前三了。张彩华与外孙女进前十了，鹿天橙和爷爷奶奶进前二十了，单大爷后面是谁他不认识。 赵梦开始放年假，可以全职做自媒体了，过年得回家，趁回家前多囤几期视频，中午晚上明天后天她已经决定了，顿顿不落。 隔壁打包队伍里，林桦李春苗陈娟小分队排在最前面，盛雨晴中间，陶何稍后。 陶何收到短信：老板巡店，让你帮她爷打包一份，中饭全部她请。 赵大爷大力抱起小孙子，小孙子点菜越来越老到，“大姨我要洋葱牛肉炒面，大排和花菜，谢谢。”赵大爷没要炒面，他要的雪菜炒猪肝，红烧肉，干煎小鲳鱼，白菜千张豆腐汤。赵大妈点了份炒面双拼。 张彩华点的青菜肉丝炒面，还有两片豆干。心乐点的炒面双拼。鹿天橙还没从昨天的番茄牛腩拌饭里回味过来，今天又添新菜了。雪菜炒猪肝要搭配饭才香，炒面也想吃，吃面好还是吃饭好？两难的选择。吃面吧。 “雪菜炒猪肝”她开口，嗐呀，真是败了自己，还是都吃吧，“阿姨，还要红烧肉，洋葱牛肉炒面，拌黄瓜。” 一样都放不下，吃不到下午做作业一定做不进去！ 奶奶点了炒面，爷爷没点炒面。爸爸说爷爷奶奶想吃什么他们会自己选，她不能替他们做决定，她很努力地忍住了。 年纪轻的赵梦不介意消化不良，多次事实证明，只要菜好吃，不存在消化不良。 “阿姨，青菜肉丝炒面，红烧肉，雪菜炒猪肝，清蒸狮子头一个，豆干一片谢谢。” 李春苗正打包着呢，手机响了，蓝牙耳机里女儿声音传出来，“妈妈点炒面了没有？妈妈还有几分钟到啊？” “点了点了，小糖单独一份，红烧肉也有，狮子头也有，土豆丝也有。”李春苗接过文雯递过来的打包好的小酥肉与饺子，说了声谢谢。 小分队打包好赶紧出发，要让家里人吃到热乎的。 第99章 赵大爷吃饭不拘小节, 以量取胜。猪肝补血，好东西，要多吃猪肝。 吃一筷子的雪菜猪肝，那咸酸味道就促使他吃两筷子的饭, 就这样, 半碟猪肝, 佐以红烧肉, 一碗饭飞速搞定, 盛了第二碗坐下, 雪菜猪肝底下的汤是精华，撇点汤到饭里，米粒浸了酸汁儿，这下第二碗快的如喝汤，一口雪菜猪肝, 哗啦暴风式往里吸饭, 根本刹不住车。 他要去盛第三碗饭时被赵大妈拦住：“小心高血糖老赵, 我们这点岁数心里要有点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赵大爷停在半空中，看看空碗瞧瞧不远处的电饭煲，他坐下了。 他坐下不是因为他听进劝了，而是为了能长久的吃这家的饭。素饺子搭配红烧肉，把自己餐盘里剩余的菜吃了。 小孙子炒面正吃得香，嘴里塞一片牛肉还不够，大排上的肉也咬掉一块, 津津有味, 脑袋点的如弹弦，有自己的韵律在。 他口干了, 双手捧起白菜千张豆腐汤的碗，碗对他来说有些重量，颤颤巍巍拿起，喝完颤颤巍巍放下，万幸一滴不洒。 心乐吃着吃着薯条，萌发一个念头，番茄酱拌炒面里，不就是意大利面了嘛。筷子搅和搅和，让面条沾上番茄酱，很满意地点头，就是这个味道！ 由于太好吃，番茄味的炒面越吃越不够吃了，薯条小酥肉来充数。 姥姥不能理解，“这不都成番茄味了，好吃嘛？” “好吃！”心乐埋头吃，鼻尖沾上一点番茄酱。 鹿天橙受这专心吃饭的妹妹启发，起身去拿第二碟小酥肉时，多挤了些番茄酱。她只在最上面放了番茄酱，先尝试下。一尝试，酸酸甜甜的，炒面立马大变身。不过她并没把所有炒面都拌上，拌一些吃一些，因为不舍炒面本来的味道。 鲜甜的洋葱与炒面本身已经够好吃了。 鹿天橙奶奶就吃原味的，她很少吃到炒面，农村最常吃饭和馒头，面食要么是打卤面，头脑的烹饪系统里根本没有炒面这一项，“难得吃吃真挺好吃的，炒出来的面条香，等回去我也学着这么做。”牛肉不够吃还有小酥肉，小酥肉吃腻了还有三鲜馅饺子，饺子蘸酱油，口干了喝玉米浓汤，这个搭配她很满意。 面条吃不饱，起码三盘，三盘要将近四十，不如米饭划算，他点三个菜才二十几，饭还可以免费续。有了雪菜炒猪肝与干煎小鲳鱼，鹿爷爷能吃下三碗饭。又由于盛第二次饭第三次饭的不在少数，鹿爷爷去盛饭也不会觉得拘谨，他能放开了吃。小酥肉与饺子也能充当一个菜。 炸薯条是免费的，老人家破天荒地吃上了炸薯条蘸番茄酱。正经的当一道菜吃。 鹿天橙的爷爷奶奶时不时瞧瞧隔壁桌对着镜头吃饭的小姑娘，觉得新鲜。他们在老家平时也刷短视频，有些一顿吃喝多的，有些专门吃稀奇古怪东西的，他们最爱看吃整只猪蹄的，外面一层肥肉跟吸面条似的就吸进去了，看着香的很。这小姑娘也是拍这种的？ 吃的比一般人是多些，但远不及他们看过的那些博主多。 赵梦不靠量取胜，她的特色就是奇迹快餐店这五个字，只要拍这家店，数据就会上去。要说优势，她是所有博主里最早拍这家店的，也是拍的期数最多的。对标的就是喜欢奇迹快餐店，或对他们店好奇的粉丝群体。 炒面最先吃，她的理想炒面是面条粗一些，干一些的。粗一些有嚼劲，炒面干，调料才有发挥空间。先吃原味，好吃的炒面连青菜肉丝都不需要，酱油味面条本身，加上锅气烟火气无形的佐料，就足以吸引人一筷子接一筷子。 当然加了青菜与肉丝，吃起来不单调，多了陪伴的兴味。 青菜肉丝炒面香的她可以不需要任何调味料。但是！炒面在她的心里永远有两种吃法，每一次吃都必须两种吃法都吃到。 原味的基础上先加醋，加醋后的炒面，油与醋反应后，炒面更香，干干的炒面变湿润后，更易入口了。加了醋的炒面让人吃了还想吃，来四分之一的清蒸狮子头，酸味在嘴巴中融合，狮子头也是吃了还想吃。 不行，再吃下去就没了，下一步，加辣椒油。辣椒油与炒面拌匀后，味道一层层叠加上去，辣椒味道被醋带上来了，直冲鼻尖，又酸又辣，刺激口水分泌，赶紧吃上一口，等不及了。 赵梦抬头，慢慢享受，这才是完美的吃炒面顺序。下一口才顾上镜头，她对着镜头竖起大拇指，嘴唇油光闪闪。 连最后两厘米的小段也不放过，吃得干干净净，只留少许的醋，上面飘着些许红点子和黄点子的油花。 空盘子推开，饭碗移过来，雪菜炒猪肝接棒，不让嘴里有一秒的空闲。咸酸的雪菜猪肝会自己找饭，大口的白米饭在雪菜映衬下格外香糯。猪肝无论什么做法她都爱，内脏的香就在它的难以言说处。 猪肝在弹牙与沙质的口感之间，沙质让猪肝嚼起来更有实体感，而且她固执的认为正是这种实体的绵密感让猪肝嚼起来更香。 雪菜炒猪肝拌上一半的饭，右半边留给红烧肉和豆干，换勺子吃，蒯上大大一勺雪菜猪肝盖饭给粉丝们看看，勺子一转，进了她的嘴巴里，勺子蒯一勺干净的白米饭，夹一块红烧肉放上面，伸过去给粉丝们看看，勺子一转又进了她嘴巴里。 “我替你们吃了。” “真香啊！”脸上的幸福溢出屏幕。 她不知道的是，店里此刻正有一个小小博主在跟她竞争。 店里忙完，文雯找妈妈要手机，她点开来一看，一万二的点赞！ 惊的一下子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蹦蹦跳跳去找超超，超超被她拍的背疼，接过手机躲开到一边，他也瞪大了原本就不太宽的眼睛，拿去给爸妈看。 手机在人人手里传了一遍，而每个人又看了不止一遍，龙凤胎给菜取名字那里实在太好笑了，看一遍笑一遍。钱一花说：“他们俩在老家就这样，吃饭的时候说个不停，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话说。” 王琴开玩笑：“估计在妈妈肚子里就开始交流了。” 文雯每次退出再点进去，浏览量评论数，以及粉丝数都在上升。 “又涨了五个……又涨了十个……”很奇妙的心情。 “喜欢就继续拍。”朱春华鼓励女儿。 “老爸你不是不让我们待在店里帮忙嘛？”文雯趁机说上去。 “不让你来帮忙又不是不让你来吃饭。一帮一整天就过去了。”朱春华虽然觉得学习重要，但休息娱乐或者有些小爱好也很重要，不能片刻头也不抬。 文雯蹦跳着，“那我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来，老姐你提醒我，我得吃在大家前面，还有超超，你和我一起拍。”她往下翻评论区分析原因，因为好几条说喜欢听她和超超斗嘴，尽管她自己只觉得是正常聊天语气而已。 手机就在手上待了半小时，又被老妈收走了。她用电子手表偷偷看了好几次，反复退出再点开，眼睛都酸了。 朱文超的电子手表闪了下，他刚刚问小周哥一道题来着，先是一张解题流程照片，另外小周哥说他这学期家教结束了，回家前想来这里吃饭，正好把自己高中的学习笔记给他送过来。这才是能令朱文超蹦跳起来的事。 他整个下午都在期待，华师大的学生来指导自家孩子，朱春华和两个孩子一样兴奋，该怎么感谢人家？朱春华要去买水果，刘敏秀说孩子不一定会接，朱莉去买了个三层的保温盒，一个保温杯。 好久不见周振了，人一直瘦的跟竹竿似的，倒白了许多。 还没到晚上营业时间，但除了两个炒菜其他都好了，刘敏秀给他每个碟子里都盛的满满的，红烧肉，尖椒牛柳，白斩鸡，干煸鱼块，导致后面周振都不敢报别的了。刘敏秀一定要给他的餐盘添满，“小振，猪肝吃吗？” 周振犹豫，他都吃的，不挑食，但说了阿姨肯定要给他盛了。就在他犹豫的一两秒间，刘敏秀就给他盛上了，还有青椒肉丝，地三鲜，卤鸭腿的碟子里叠了鸭胗鸭掌和豆干，“炒面要哪个？还是两个都来点？” 周振放弃抵抗，“……要青菜肉丝的。” 不出意料，盘子里青菜肉丝炒面多的要溢到餐盘上了。朱文超和朱文雯都收到了妈妈满满的爱。周振端着餐盘去结账区，没人在那儿不说，刘敏秀从展菜台内喊：“小振和他们俩一起去吃，付啥钱啊，你一节家教课都不只钱了，文超说他不懂都问你，阿姨心里都过意不去。” “小振快去吃，叔叔可不收你钱。以后带女朋友来吃，吃到结婚生小孩，带小孩来吃，叔叔都包了。”朱春华端着银耳羹笑着从旁边走过，“真的，开学后看他们时间排不排得过来，叔叔还想请你做他们的家教。” “好啊好啊。”龙凤胎再乐意不过。 不认识的人来当他们家教，他们还嫌老师占用他们休息时间呢，但小周哥可以接受，是好朋友。他们放好餐盘一个要过来接周振手里的餐盘，一个要拉他去夹小酥肉。 “小周哥，饺子三鲜馅的，你喜欢蘸醋还是蘸酱油？我给你都拿着吧，蘸料不嫌多，小酥肉也来点，炸薯条要多多的。”薯条一人一碟，文雯的餐盘装不下了，“小周哥你帮我盛碗银耳羹，超超你要喝什么？” 周振也不客气了，在文超抱了要喝玉米浓汤后，他给自己也盛了碗玉米浓汤。 第100章 自从工地上离开后, 周振再没吃过这些菜了，他的学校离这儿远，平时学习与兼职几乎占据了他所有时间。 一来一回起码四小时，多做些题或者多安排两小时的课,对他来说才是最实用的。农村孩子真不会为了吃的特地跑这么远,会有很深的负罪感。 老爸正辛辛苦苦在工地上扛水泥,爷爷奶奶背着一箩筐红薯到老远的镇上去卖,每每想到这些,不需要太大意志,馋虫自然就回去了。吃什么真不是要紧事，吃饱就行。 红烧肉的味道，一口就把他勾回了工地上炎热的夏天，时间过的好快，现在已是隆冬腊月, 大学都读完一学期了。入口肥而不腻, 表皮软糯, 瘦肉也丝丝入味, 永远是他人生中吃到最好吃的红烧肉。好想爷爷奶奶和爸爸也尝一尝。 他现在对吃肉就是补充蛋白质有更深的认识，很多吃素人群都是用蛋白粉代替肉类的蛋白质，身体营养才能够达到平衡，但他爷爷奶奶是纯为了省钱而少吃肉，也可能是因为长时间不吃就不习惯吃肉了，身体全靠硬熬。 周振想到，他只买了奶粉, 还应该买点蛋白粉回去给爷爷奶奶。 尖椒辣味附着在牛肉上,不一口牛肉配上一口饭，只觉得为这道尖椒牛柳可惜。按周振的需求,尖椒牛柳一个菜就能满足他吃饭对菜的所有需求，有荤有素有味道。尖椒牛柳满的他怕一不小心牛柳滚到餐盘上。 于是他只能调整用餐模式，由一筷子只夹一根尖椒与一根牛柳的搭配，换成一筷子夹许多，与朱文雯和朱文超一样，这样才能把这么多的菜吃完。 鲜嫩的鸡肉蘸一蘸酱油料汁，姜末也连带鸡肉捞上来，最后一步的调味是在口腔中完成的，由于料汁的清淡和鲜香，连着吃上好几块，不搭配着米饭，也不会觉得咸。 雪菜炒猪肝一定要搭配米饭了，可是米饭快不够了，再去盛一碗青菜肉丝面该吃不下了，但雪菜的咸酸搭配米饭好合适，猪肝他很少吃，学校食堂不经常碰到，有时候碰到了，当天又想吃肉了，两相比较就选择肉了。 算下来，一学期没吃过猪肝了。 猪肝能很好的补充蛋白质和铁，铁元素则是人精力的重要来源，他可要好好咀嚼这每一块猪肝。阿姨给的实在太多了，能表达感谢的方式只有把这些都吃光。 周振如打开身体每一个细胞似的，让身体每一个细胞都从这些菜内吸收所需的营养，将营养转换成能量，身体更有能量才会不生病，不生病就能做很多事。所以他放开了吃。 油炸的小酥肉与薯条，吃了让人心情好，平时他可舍不得在油炸食品上花钱，心里是喜欢的。蘸些番茄酱，与吃肯德基的快乐无异。一将吃饭联系到快乐，周振又想起他爸和爷爷奶奶了。 他爸工地明天放假，看时间，来得及就带他来吃，来不及他来打包回去。 “小周哥，我还要去添些小酥肉和薯条，你要吗？”朱文超起身。 一趟又一趟来回搬东西的朱春华也说道：“小周不够自己去添，土豆丝刚炒完，去盛一点。” 他连忙说不了，这些吃完就很够了。 酥脆的小酥肉与炒面极其合适，双重碳水的快乐，炒面入口，再夹些青菜与肉丝，这三者的搭配如浑然天成，口味整体是温和的咸香，与若隐若现的甜。你察觉不出到底是加了糖还是面条咀嚼后产生的唾液淀粉酶的功效。 即使前面有一碗饭与许多菜打底，味觉的灵敏度也全方位为这道炒面展开。坐他旁边的朱文超和朱文雯都是大吃特吃，胃口很好，因此他将这一餐盘还多的量都吃完，也不觉得奇怪了。 “你们两个吃完带哥哥去家里玩，看电视做作业都行，出去玩也行，现在还早着呢，五点都还没到。”朱春华虽然一直忙着，但还是很关注这几个孩子。他顺便问起，“小周啊，你几号回家过年？” 周振回：“明天晚上十点的火车。” “诶哟晚上十点啊，一个人这么晚回去得注意安全。” “我和我爸一起回，他也在华市，他们工地是明天放假。” 一听又是工友，朱春华的热情都不知道如何施展好了，“那再好不过了，明天回之前来店里一趟，我给你和你爸爸打包些饭菜路上吃，要是白天没空，让这两个小家伙给你送过去。” 他话说着，刘敏秀就把三层的保温盒给装满了，拿过来，“这些今天晚上当夜宵，明天把饭盒拿来，阿姨再给你装满？”莉莉说小周家在安城，那也要好几个小时了。 面对叔叔阿姨的热情，周振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吃了这满满的一餐后，阿姨还给他装了个保温盒。 “阿姨我……”都已经装好了，不收很没礼貌，又不能倒出来再重新卖给别人，周振只好说：“阿姨我付钱吧，吃那么多还拿那么多，真的很不好意思。”然而他收银台与周围都看过，根本就没有结账的二维码，店里只用收银机器结账，需要人工输入。 “小周，阿姨不会手你钱的，你是文雯超超还有莉莉的朋友，阿姨把你当自家小孩，有去朋友家吃饭还给钱的嘛，更何况店里本来就要烧菜，饭菜多的就怕你吃不下。”刘敏秀还告诉他，“这个保温盒就是你小朱姐姐中午买来特意给你装饭菜的，多方便，回到宿舍吃还是热的。所以不要和阿姨客气了啊。” “谢谢阿姨，谢谢叔叔。”周振收下，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心意收下就是。 刘敏秀打的比方也让周振心宽不少，确实去朋友家吃饭，给钱才是生分，不礼貌。 朱文超和朱文雯十分热情地带他去家里，特别近，走走几分钟就到了。 “小周哥你穿这双。”文超给他拿拖鞋。 “谢谢文超。” 玄关昏黄的灯光，停留下换鞋的几秒，却让周振有很多感慨——这就是他梦想的在华市的房子。木制地板，有抽油烟机的厨房，三个房间。爷爷奶奶与爸各一个房间。 周振在想，我什么时候可以做到拥有这些？ 这些仅停留在脑子内就好了，无需对任何人说。因为语言只会随风而散，搭建不出一个实际的空间，唯有实际行动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他不是个会在想上停留很久的人。 他换下鞋，看会儿电视，听他们俩分享各自喜欢的电台，反而收获了不少，又解答他俩学习上的一些问题，约了明天上午去书店买学习资料。 七点多，他从万里小区离开，保温饭盒装在书包里，双肩背着都感觉沉甸甸的，他怀疑阿姨把里面的每一格空间都挤满了。 宿舍还有一个同学没走，过年学校宿舍不关，李军强过年仍旧住在这儿。老家没人了，父母就在华市打工，租了一个十平米的房间，他去住的话会很拥挤，连走路炒菜的空间都没有了。 过年那几天白天去吃饭，晚上回来住，再合适不过。再没比在华市有张自己的床，可以随时回去睡，更幸福的了。他爸妈也觉得这样安排相当好，而且住学校还方便儿子学习。 他妈后天放假，他爸得过年当天才放，这两天他就不过去了，刚结束一家的家教回来。 “阿强你还没吃晚饭啊？”周振放下书包脱了外套，一圈圈解下围巾。 李军强一只手伸到袋子里去拿红豆面包，头也未抬地解方程式：“吃了，在学生家吃的，就是没吃饱。学生家今天请客，来了好多亲戚。人家奶奶人特好，一定拉着我留下吃饭，还给我安排了座位，可就我一个外人，好尴尬，不敢吃太多。” 当时是真吃的不多，紧张的哪还顾得上自己的胃，加上桌上人人都是本地口音，还有两个是留学回来的，无论职业还是穿着都好高级的样子，他克制不住的自卑，总担心自己哪个地方露了怯。 结果回来刚下公交车，一放松就饿了，只好去超市买袋面包来充饥。 突然间，一个体积不小的保温盒放到了他的书桌上。 “我去一个弟弟家吃饭，他家开饭店的，阿姨给我盛了好多带回来。我一个人吃不完。”周振一层一层打开保温盒盖子，两人的眼睛同步的逐渐瞪大。 “这也太多了吧？” 第一层光看到上面满满一层红烧肉了，不过看这重量就知道红烧肉下面还有不少，第二层更夸张，最上面两片豆干，卤鸭腿像个太极八卦图一样摆在最底下，其余空间都被鸡爪鸭掌鸭胗与白斩鸡占着，第三层是饭，也是占了盒子高度的三分之二。 “周振，你阿姨好豪气！”李军强发自内心的惊叹，周振的惊讶不比他少。 李军强自己从柜子里拿了个碗出来，周振拿了个椅子过来。这么多的菜，心都被这些菜占满了。没有长辈在一旁，吃起来便不用拘束了，还等什么？ 周振拨了一半的饭到李军强碗里，两人好奇，这红烧肉下面到底还有什么菜。李军强夹起一块红烧肉，露出冰山一角了，有牛柳，周振再夹一块，又露出一些，土豆丝，再各自夹走一块后，看到了雪菜炒猪肝与青椒肉丝。 红烧肉的味道再一次令李军强震惊，香中带回甜，一点不肥腻，就好像与心目中完美的红烧肉划上了等号，尖椒牛柳土豆丝，几乎每一样都让他忍不住发表一下赞美之词。 “惊讶是正常的，你网上搜一下奇迹快餐店就知道了，就是这家。”周振还和室友解释了自己是如何与他们家相识的，他不想让室友误以为自己真与奇迹快餐店有亲戚关系。 不用输入奇迹快餐店，输入奇迹两个字，无数条视频排在下面。李军强在视频里见到了一模一样的卤鸭腿，虎皮鸡爪，白斩鸡，尖椒牛柳……他倒真不是怀疑周振的话，而是这么火的视频里的菜，他竟然就这么在寒假后的某一天，这么稀里糊涂的，这么轻巧的就吃上了。 心情一下从惊讶惊叹转换成了惊喜！ 软糯的红烧肉配上米饭，卤香十足的豆干配上米饭，有谁能告诉他，还有这么好吃的白斩鸡？ ！他想起了今天晚饭餐桌上的鲍鱼炖红烧肉，当然也是好吃到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因为那一桌是学生爸爸在饭店订了送到家里的。 但说实话，从小到大鲍鱼就没在他的饮食系统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吃的时候，知道这是好东西，也知道这好吃，就是无法全身心去感受那个味道。或许是，饮食系统里没有，也知道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也不会有，先天性的将这美食排除在了系统之外。 眼前红烧肉原本就是用保温盒装来的，朴朴素素地躺在土豆丝尖椒牛柳之上，他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在这之上。雪菜炒猪肝更是胃口合他心尖上了，配米饭吃的老香。 “阿姨人真好，听你刚刚这么说，他们一家人都好好。”吃人家的，要说些好话，不过这也是发自内心的好话。 “好吃多吃些。”两个卤鸭腿，一人一个，鸡爪鸭掌鸭胗都是双数，每人一半。 “叔叔阿姨店里的菜价格都特别实惠，多数都十块钱以内的，还有免费的汤和小酥肉炸薯条，饭也免费续，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带你爸妈去吃。” 这也是李军强心里想的，“明天我没课，但我爸妈要上班，我可以打包回去给他们吃，一定要让他们尝尝的，太好吃了，而且我就没在我们学校外面见过这么便宜的菜，每次吃我都心疼钱，想吃的饱点就把我半个小时的家教费给吃光了。” 俩男孩子一边吃一边聊，从聊高中学习学到流鼻血，到聊为什么选物理，去人家家做家教的尴尬时刻，去学生家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啥都没见过，就怕磕着碰着要赔钱，虽然他们自己也认为，把自己比作刘姥姥，很不尊重自己。 聊到理想，迷茫中带着憧憬，憧憬后又不忘回到现实，都希望通过自己努力，让家人结束在外漂泊的日子。文超家温馨的复式小公寓又出现在了周振眼前。 或许是从小都有过留守儿童的经历吧，两人聊起来好多想法都重合。 也是从这一晚的畅聊，他们从只聊同一屋檐下生活问题的室友渐渐转变成可以再深入聊一些的朋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0-110 第101章 龙凤胎是第一次在华市离开大人的视线, 刘敏秀早上特意从隔壁房子过来，给他们俩挑了新买的最好看的一身衣服穿上，“电子手表都带了吧？” 朱文雯和朱文超都把右手羽绒衣的袖子往上提，“带了。电也充满了。” 刘敏秀还是不放心,过年地铁站反而人多, “你们俩要互相看着点,别跟陌生人走,别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就跟着小周哥走。万一,我是说万一真走丢了，打个电话，我去接你们。”她把自己手机也给了他俩。 钱一花从自己包里拿出六百块现金，她觉得什么都不如现金带在身上安心。 朱春华是觉得孩子们都大了，该出去锻炼锻炼, 过不久要上学, 还是得他们自己来。而且, 要交代的话, 老娘和敏秀都说完了。 只有此时正将三轮车停放到店门口，摘下围巾和手套要去便利店买咖啡的朱莉一点不担心，这自然也和她从小出来就没人交代她一样，她压根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他们都识字，相信他们就行了。 在爸妈和奶奶来之前，她下单了按摩椅。奶奶来时, 给她带了葱油饼, 葱油饼搭配咖啡，中西式结合, 咖啡的味道可以很有效地掩盖葱油味道。 卤味与盐水鸭这种需要长时间才能浸入味的，最早准备，关火转大电饭煲里就不用去管了。焯水过的牛腩倒入大铁锅，黄酒去腥，一部分番茄先倒进去翻炒，酱油老抽香叶八角增香调味，倒入热水后转入炖锅。 朱莉将浸泡了一晚上的红豆取出三分之一，另外的倒入炖锅，与淘洗干净沥了水的糯米和大米一起煮，剩下的红豆则是放入高压锅压半小时，再用沥网把壳滤掉，绵密的红豆沙倒入大炖锅内，再继续小火慢炖。 这一步骤做完，拿了一个番茄进搅拌机搅碎，放进番茄牛腩的炖锅里，再加入土豆，小火慢炖。 炒菜很快速，西芹与胡萝卜片快速爆炒，加泡发的百合，爆炒几下倒极少量的淀粉水，主要给汤汁起到提亮和略微稠的作用。 大铁锅内撒花椒，如针细的土豆丝倒入快速翻炒，一边土豆丝的麻辣酸香直冲笔尖，另一边又是红豆粥的甜香味以特别柔和的姿态在上空飘过，朱莉两腿如柱子般稳稳地立在灶台前，她身后的所有人都已在做营业准备。 红豆粥已经煮的相当黏稠了，圆勺捞起来，红豆沙将一粒粒圆润的红豆与米粒连接的严丝合缝，转入不锈钢圆桶中。 朱莉的任务算是完成了。直播间内一条条评论刷过： 今天怎么没见两小只？ 等等吧，还有半小时小妹妹的吃播视频就要上传了，我还蛮喜欢看的，有意思，昨天那段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 我直接设置的循环播放，直到一顿饭吃完，要是时间再长一点就好了，十五分钟，二十分钟，完全可以不用剪辑直接放上来。电子下饭菜，就好像听自己的弟弟妹妹聊天一样。 今天他们是盼不到了，朱莉替妹妹回复： 大家别等了，今天弟弟妹妹在外面玩，明天让他们再录一段。 评论区又是一阵刷屏，耳边同样热闹的说话声，店里上人了。 两个在外面玩的弟弟妹妹已经挑完书了，小周哥带他们进了华师大的图书馆，俩高中生就没见过如此大的图书馆，算开了极大的眼界了。大门进去是那种台阶很高的木制阶梯，两边都是书，有零散几个学生坐在木制阶梯上看书，光看这一幕，朱文超已经非常向往大学生活了。 二层杂志区，文雯小跑过去，那些印了好看封面，上面写了美术两字的，她都恨不得上去摸一摸，贴一贴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特别喜欢跟美术有关的一切，看到这两字就想去了解。 三层多是文学书，四层专业书籍，第五层完全不同于下面几层的装修风格，有一些玻璃隔间，两边柜子上也都是书，但里面是很干净的淡黄色木制地板，需要脱鞋才能进，里面墙边边上有好几个软的人躺在里面好像嵌进去一样的沙发，地上各种卡通形状的抱枕。 “图书馆还能这样？”虽然进了图书馆就不应该说话的，但文雯实在忍不住了，她怎么着也得把心中所想给说出来，声音很小，得搭配嘴型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我刚开始上来时也这么惊讶。”周振的声音同样轻，不过在学校待了一学期后，所有地方都熟悉了，就没那么新奇了，他还是觉得三层四层最实在，也是最常待的楼层。 他再带他们往里走，进去先是一房间的碟片，再进去四个全封闭的小隔间，上面写着影音室。进了里面，才知道是看电影的地方，大的幕布投影仪，黑色皮的长沙发，还有那种很老式的碟片机。 龙凤胎只在很小很小时有过爸妈带着去电影院看《熊出没》的经历，那是唯一一次进电影院，可以反复拿出来回味再回味的童年幸福经历。 他们觉得好稀奇，大学图书馆里竟然还有这种地方，那不是都不用去电影院了，直接可以在这儿看了。这块地方铺了地毯，文雯跟兔子似的蹿到了放碟片的架子前，她好想现在就尝试下。 拿起的每一张影碟，《蓝》《红》《野草莓》《处女泉》《小鞋子》《天使艾美丽》……她听都没听说过，终于拿起一张《唐伯虎点秋香》，这个听说过，最后拿起一张《上帝也疯狂》，她哈哈笑出声，又迅速捂住嘴巴，她想看这个。 三人研究影碟机也研究了好久，能看了，又接近午饭时间了，打算就看一小会儿，就是尝尝鲜，结果笑的前仰后合，又时时得注意音量，好有意思。 午饭周振给了他们两个选项，学校食堂或后门的鸡公煲店，“不只鸡公煲，还有排骨煲，肉蟹煲。” “吃食堂！” 龙凤胎齐声说。 他俩要继续回来看这个《上帝也疯狂》，简直太有意思了，还有这样的电影内容？ 吃饭时李军强也来了，周振和他们介绍是自己舍友，李军强一定要表达下对他们家菜的喜爱之情：“昨天周振带回来那饭我俩一人一半，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和卤鸭腿！就感觉那才是红烧肉的味道，别的都差点意思。”话音刚落，给他盛红烧肉的大叔将圆勺往□□倒了下，一块红烧肉掉回了方盘里。 龙凤胎对自己家店相当骄傲的，“我们家的红烧肉就是吃了还想吃，不对，我们家所有的菜味道都一级棒，小强哥你认识多宝吗？大胃王多宝，长的超可爱，她的视频里有好几期是我们家，她说吃过的所有店里我们家排前三，我姐姐超厉害，小强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家吃啊，我爸爸说我们的朋友去吃都打六折。” 朱文超可以一句话都不用说，文雯的话连珠炮似的往外冒。 李军强觉得被叫小强哥怪怪的，不过妹妹高兴，也没那么在意，“今天晚上就过来吃，我还要打包给我爸妈带回去。” “好呀好呀，我回去就跟我老爸说，小强哥你下午有事吗，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待会儿去图书馆看完电影我们就回去了，你们图书馆好大，我天天待在里面都行……” 李军强一再叫小妹妹不用和她爸爸说打折的事，怪不好意思的，好像自己认识他们就为了打折似的，弟弟妹妹都好热情，他喜欢，店里的菜他也想去吃，仅此而已。他做家教有存款，给爸妈多打包些菜回去也舍得。辛苦兼职赚钱不就是这时候用的嘛。 食堂有八宝粥，文雯点了一碗，早上听姐姐说做红豆粥，她已经馋的不行了，先点完外面的八宝粥解馋吧。还点了土豆烧鸡块，红烧排骨，孜然芋艿。她特好奇孜然芋艿啥味道。 奇迹快餐店内，爷爷奶奶哥哥姐姐们就先替她尝到了这红豆粥的味道。 赵大妈视红豆粥为心中甜粥之最，胜过所有的米面馒头。一碗红豆粥甜到心头。 绵密，绵软，温润，柔和，细腻，任何词都不过分。颜色赤白相间，米粒上沾染了淡淡的赤色，一种完美的白与赤之间的过渡色，整体又泛着米油般的清亮，如冬日难得射下来的阳光色，粥的黏稠度也正好，没有多余的粥汤，也没黏稠到到所有米粒都黏在一起，红豆与米粒颗颗饱满。 赵大妈忍不住用她的手机拍张照。 口感如预期，滑如丝绸，很香的红豆味，豆沙与颗粒红豆互相成就，到底是怎么做到把红豆豆衣煮的如此轻薄好下咽的，这是她煮红豆永远的难题，大米竟然还保留着米香，不失黏糯。 红豆粥的甜度在品尝得到又不觉得甜腻之间。 实际这也是朱莉煮粥的关键之一，太甜米香味与红豆味就会被遮盖掉，只有甜度给的不那么足，才能激发人体灵敏的味觉。 西芹百合也是很合赵大妈胃口，她中午就点了一碗红豆粥和一个这个菜，都是清淡的。 喝几口微微甜的糯香红豆粥之后，再吃几口清凉又清脆的小菜，身心如净化般舒爽。赵大妈怀疑，小朱是不是还学过心理学，研究过他们心理。 她这儿的菜倒是不油腻也卫生，就是太好吃了，所以才顿顿不落的过来。按照他们这年纪，新陈代谢已经很慢了，哪怕正常三餐都很难消化，消化不了，身心都会觉得笨重。 就在她想要不过年这几天先不来了，留点肚子，年夜饭与之后亲戚朋友见面的几天多吃是避免不了的，结果今天一来，这两样清粥小菜就吸引了她的目光，一吃，她想介绍亲戚朋友都来。 她的小孙孙也一勺一勺红豆粥吃的香甜，盘子里是爷爷拨给他的青菜肉丝炒面，番茄牛腩与凉拌海带丝。红豆粥喝的无聊了，盘子与粥换换位置，炒面补充盐分，但也没有咸到一下子刺激味觉的地步，是一个很温和的过渡。 再由炒面到茄汁浓稠的番茄土豆炖牛腩，又很好接受了。凉拌海带丝吃多了，对于小孩子来说，有些些的承受不了，这时甜糯的红豆粥又恰当起到了解辣作用，又柔和的过渡到了红豆粥上。 赵大妈惊讶的发现，来这里吃饭好像还能锻炼小孙子的专注力，以前都没想到这一点。通过小孙子这么专心，一言不发地吃饭，好多事都连到一起了，无论是乐高还是教他一些简单的唐诗，他都比前几个月更有耐心了。经常不打扰他拼乐高，他能拼上半天。 想到这一点，赵大妈有种想付双倍的中饭钱给这个小朱，双倍的钱都表达不了她的感谢。 张彩华和心乐提着一提两层的保温盒，还有好几盒打包的饭菜路过，和她熟识的邻居们打招呼，中午要去女儿家里吃，红豆粥放一般的打包盒里，回去肯定冻成冰块，这不保温盒派上用场了。 “彩华这三天两头打包带过去，你说她亲家给她钱嘛，不给钱让我自掏腰包，还得买好了送过去，换我是不乐意的。”李大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邻居们都低头吃自己的。 赵梦也提了个保温盒推开玻璃门，她今天本打算堂吃的，结果出门前看到直播间里熬的那一锅红豆粥，又回头把保温盒洗了带上，心里想着，小惠天天跟着摄影师出外景，寒风里吹着，这要是喝到一口红豆粥，该有多幸福啊。 除了红豆粥，还另外打包了番茄土豆炖牛腩与豆干，还有满满的一盒小酥肉与三鲜馅蒸饺，酥脆的小酥肉与软糯红豆粥，哇，这搭配已经令她无法再去想任何除了吃以外的事了。 今天就录和小惠两个人的视频，每次店里一出什么新的菜式，赵梦总觉得单自己一个人吃，无法表达她的喜悦之感，满满的能量囤积的心口。她是真心希望自己的每一个粉丝能够也来尝一尝。 鹿天橙与爷爷奶奶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她与奶奶只点了一碗红豆粥，主要是只喝红豆粥不过瘾啊。相比红豆粥，鹿天橙更想吃番茄土豆炖牛腩拌饭，黏糊糊的番茄土豆拌在饭里，大口大口吃，想想心情都美，可是她还想尝尝红豆粥啥滋味。 不尝就觉得今天错过了什么。 而奶奶呢，觉得正餐就要吃实实在在的主食，米饭馒头是首选，面条也行，粥就差点意思了，喝进去全是水，喝的时候蛮容易饱的，不出一小时，上个厕所肚子就空了，不抗饿。同时，她也想尝尝红豆粥是啥滋味，一定比自己做的好吃就是了，尝一尝，才知道好吃的红豆粥是啥味道，回去自己煮也有个方向。 鹿天橙爷爷还是一如既往的菜配米饭，他本身就不爱汤汤水水的，好奇从老伴那里尝个一口知道什么味就行了，没必要再花七块钱去多买一碗粥，米饭两块钱无限续，多么划算。 番茄土豆炖牛腩，鲜艳的红色黄色棕色，在鹿天橙看来，如油画般美丽，先将浓稠的酱汁全部拨到饭里，搅拌搅拌，要均匀到每粒米饭都染上颜色，这叫做雨露均沾，然后再将番茄土豆和牛腩给拨到饭上，这样土豆和牛腩外面裹着的那层厚厚的酱汁就可以保留了，勺子蒯一大勺，浑然一体的番茄味，同时又不失番茄土豆与牛腩的异彩。 吃的停不下来，中间再塞几根小酥肉。 最想尝试的番茄土豆炖牛腩拌饭试过了，这下该尝试红豆粥了，一勺红豆粥柔顺地滑入嘴里，冲散了前面的番茄味，吃着吃着，心就偏向了红豆粥。 由于是和奶奶分的一半，就更珍惜，越珍惜，越是觉得加倍的好吃。 “奶奶你快尝尝，好好喝呀，奶奶你会做这个粥吗，我想每天早上都喝到这个红豆粥。” 奶奶把一碗饭吃完了，也打算喝粥了，饭吃完肚里有了底，也就不急匆匆的为了填饱肚子而吃了，这样能更有耐心去品尝粥的味道。因为她急匆匆惯了，这和干了几十年农活有关系。 在农村没有闲情逸致这个词的，吃完饭需要马上抹桌子，洗干净锅碗瓢盆，如果哪一家的水池里有囤积的没洗的碗，这家的女人就会被人背后说懒。因此从洗菜做菜烧饭抹桌子洗碗，这一套流程做下来，就要花费不少时间了，田里还有干不完的农活等着，是很难悠闲地吃饭的，端起碗喂饱饥饿的肚肠是要紧事。 吃饭的时间也只够她歇一歇的，还没到享受和悠闲的程度，饭就吃完了，吃完下一步就是抹桌子。 现在吃完一碗饭了，不用自己烧菜做饭，也不用洗碗，肚子里也有底了，才有闲心来好好品尝这红豆粥。舌尖触及香甜绵软的粥，如躺在刚晒好的蓬松软和的棉絮里，温暖的太阳光盖在身上，喝下这口粥真的舒服到她心里了。 奶奶太爱喝这碗红豆粥了，以致爷爷要来舀一勺都不给。 “不给就不给，我再去拿碟饺子。”爷爷觉得，饺子吃进肚里才实实在在。 奶奶喝完红豆粥，提出要让下午来的亲家公亲家母也尝尝，她记得家里有保温盒，于是祖孙三加快了吃的速度。 “三清园”工作室一向给足小伙伴福利，法定年假七天，但他们工作室都是十五天。小伙伴们都回去了，新年这几期张清自己来。 今日主题便是这红豆粥了，她到后厨找朱莉拍到了她捻红豆沙的过程，以及大炖锅里沸腾时冒着滚烫泡泡的状态，还有一张盛在碗里的成品后，她可以踏实吃了。 柔润的红豆粥滑入口中，只需用舌头捻，便能将米粒与红豆碾碎，同时捻的过程中，红豆与米粒的香味最浓的瞬间就在那一刻绽放开来，由于每一个缝隙都由糯米析出来的淀粉喝红豆沙填满了，完全是柔润的粥，没有水一样的质地，所以舌尖触及，真的是如棉花般的温润柔软，又像清泉一样流进胃里，胃里温温热热的，身体都感觉变轻盈了。 里面吃不出任何除了红豆大米之外的杂质，一切化繁为简，返璞归真。 与红豆粥搭配的是西芹百合，颜色上也是赏心悦目，她这样选，也有自己的依据在，不同颜色的食物与人体的五脏六腑所需的微量元素相对应，而有些通过高温或过油都会抵消掉，所以这两者的搭配是既好看又健康。 她甚至觉得，朱莉就算单单开个粥铺，也会有不少人排队来吃。 清粥小菜吃完，一些关键词已经浮现在脑中，思路有了，连贯成一篇文章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在收银台边打包时，朱莉收到不少好评，红豆粥可以作为一个冬日长期菜谱供应了。许多食客吃了还打包一份。朱文雯和朱文超下午从图书馆出来，已经装了一肚子的好心情了，想想回到家马上就能喝到姐姐熬的红豆粥，还有那吸一口气，仿佛味道就在嘴边的番茄土豆炖牛腩，嘴角不自觉向上弯了。 他俩下午干了不少事，看完了一本搞笑，又觉得好像还有哪里没体会到的电影，又去楼下借了几本书，用小周哥和小强哥的借书证。 两位哥哥也特好，小周哥知道文雯喜欢美术，特意带她去的全是艺术类书的那一片区域。文雯仿佛打开了新的世界大门，小强哥给文超找了两本书，《费曼传》和《费曼物理学讲义》，叮嘱他寒假一定要多看书。这两本书看完再过来，给他借别的。 “图书馆这种好资源一定要利用起来。” 龙凤胎郑重其事地点头，听进去了。 背着沉甸甸的几本书，好像背着一个喜欢的世界，每走一步都走出来要踹开前方未知世界大门的气势。 第102章 出去两个,带回来两个，玻璃门推开，一大家子人笑脸相迎，接着又听龙凤胎说他们用两个哥哥的借书证借了不少书,又感谢和欢喜得不行。 “先坐下休息会儿, 菜马上就好, 肚子饿了吧？”朱春华把一罐子的小核桃还有一罐子的碧根果倒到果盘里, 推到他们面前, “先吃点核桃垫垫肚子。” 周振与李军强都很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叔叔。” “你们坐着聊,叔叔去忙了。小周你不是今天晚上九点火车嘛，你爸呢，你们俩什么时候碰头，保温盒带了没有，装一点给他把晚饭也带去。”朱春华最知道过年从工地回家的辛苦了,心里想的都是自己能做多少做多少。 “带……了。”周振也有打包之意,但他今天不能再白拿了,该怎么跟叔叔说呢？ 没几秒朱春华又从厨房端了一大桶玉米浓汤出来, “小强你待会儿也打包一些回去……哎呀还缺一个保温盒，没关系，叔叔会想办法的。” 话音落下，一碟子削好切成块的苹果就递过来了，钱一花刚刚削的。 两大学生有种过年窜亲戚的感觉。 他俩对视一眼，李军强悄悄说：“我总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不然他无法安心坐着，脑袋里好几个念头飘过,是起来帮忙端盘子,还是该去买个保温盒？实际他想打包挺多的。 周振点头，“我也觉得。” 于是他俩要站起来, 小酥肉端出来了，文雯和文超赶紧让他们拿个碟子去装小酥肉与炸薯条。叔叔阿姨又一个个菜端出来了。李军强站起来，他说：“叔叔，我还想打包回去给我爸妈，他们下班晚没办法过来，昨天周振带回来的饭菜实在太好吃了。不用保温盒，我家离得远，保温盒带回去估计都不烫了，普通打包盒我带回家热一下就行。” 这一番话就跟上课发言一样，边组织语言边说出口。他这是吸取经验，昨天在学生家吃的就很别扭，导致不能全身心投入到美食中，白白浪费了品尝的机会，他不想这顿还是吃的尴尬别扭又不好意思，索性说出真实所想。毕竟他没想过占任何便宜，说出来的话诚诚恳恳。 “对对，一家人吃饭是要多打包点，这样，你们待会儿赶紧吃，吃完早点回去，这样爸爸妈妈吃到菜也还新鲜，小强你到家就把盒子打开，别焖着，焖着菜容易变味道……叔叔给你装这个大的锡纸袋子里，这袋子保温。”朱春华从盛菜台底下拿了个印着奇迹快餐店标志的锡纸袋子。 这个袋子平时是按顾客需求来的，分大小收钱，有的顾客住得近，不想花这个袋子钱，就用普通袋子打包，有需求的就另外购买。 这袋子中和了没保温盒，又免去路途远，里面饭菜冻成冰的问题，了却李军强吃之前的一桩心事。 红豆粥端出来了，餐盘上有四碗，冒着蒸腾的热气，俩小伙子赶紧起来接，刘敏秀不让他们拿：“快去拿餐盘，我给你们盛菜。” 李军强昨天晚上补了好多视频，现在这些菜就在他面前了，他把昨天晚上就想好的菜报出来：“阿姨，我要红烧肉，卤鸭腿，干煸鱼块，还要地三鲜。” “好嘞，番茄土豆炖牛腩也好吃，西芹百合也来一个，中午好多人说喜欢红豆粥就着西芹百合吃。”刘敏秀每个碟子都给他盛的满满的，“不够再添。直接去吃，不要动付钱的心思，阿姨看到你们这些孩子吃心里就高兴。” “那阿姨，待会儿打包的钱我得付。”李军强语气既坚定又诚恳，“我兼职赚钱的动力之一就是买好吃的给爸妈，阿姨您得给我这个成就感。” 那一刻，周振感觉室友太会说话了，他也急忙跟上，“阿姨，打包的钱得我们自己来，我也特想给我爸花钱，他喜欢眯两口酒，我待会儿再去给他买一小瓶烧酒火车上喝。” “……”刘敏秀想了下，“行，懂事儿的好孩子，阿姨收你们的钱，但给你们打折，这也是阿姨的一点心意。” 俩男孩子这下终于彻底安心地吃饭了。 后面拿着餐盘的龙凤胎受启发，“我上大学了也要出去做家教赚钱，然后给你们买东西。” 朱春华将一方盘堆成小山似的白馒头放到收银台，“行，你们先考上大学，我们等着，还得像两个哥哥一样的好大学，不然可不敢有人请你们去做家教。”朱春华又进厨房了。 四人正好占一张方桌，这下没什么心事分散他们注意力了，所有注意力都在饭菜上，五感全开。 李军强一下塞进嘴里三块红烧肉，那真是满满的幸福，与他千辛万苦解开一道物理题一样幸福，与他收到华师大录取通知书当天一样幸福，想着待会还要打包这么美味的饭菜给爸妈一个惊喜，今天他就是最幸福的人！ 有几秒，他想起了昨晚的那顿饭。 或许他们先天比他拥有的多吧，但他也不觉得自己此刻缺什么，和爸妈一起在华市过年，有吃有住，他想要的已经满了。 鸭腿大口啃，油炸的鱼块里面鲜嫩多汁，小酥肉蘸番茄酱，鱼块也给它蘸点番茄酱，很像小时候第一次吃肯德基的快乐和满足，地三鲜老家乡菜了，一定得打包两份回去让爸妈吃个够，他们一定也很想念，番茄土豆炖牛腩拌饭感觉又奢侈又满足的。 一碗饭吃完，周振的也吃完了，周振坐外面去给他盛，他正好喝红豆粥。 一定要让妈妈晚上下班回来喝到！ 软糯香甜的红豆粥就是他此刻心情的代表，甜，生活是甜的。 “姐姐太会烧了！” “以后多来，带叔叔阿姨一起来。” “一定的。” 朱莉从厨房出来，她的任务完成了，坐在他们隔壁桌稍稍歇息。玻璃墙外已出现老顾客的身影，朱莉让他们先去打包，以免待会儿顾不上。 周振拿出保温盒，放开了点，他爸爱吃红烧肉，白斩鸡，啤酒鸭，番茄土豆炖牛腩也要让他尝尝，还有尖椒牛柳，再来两个大鸭腿，尖椒牛柳酸辣土豆丝老爸也爱吃，他一想到老爸能够在火车上一边眯两口小酒，一边吃这些饭菜，就期待得不行。 还有红豆粥，让老爸先喝红豆粥暖暖胃，他还要了四个馒头，馒头实在，顶饱。装不下也装普通的打包盒里，有锡纸袋子，他再放书包里，应该能顶一些时间，不知道火车上有没有微波炉的，如果能帮忙加热就更好了，出一些钱更没关系。主要是红豆粥不能凉。 最后再来两个大鸭腿，回家热一下，爷爷奶奶还能吃。 李军强点的更多，水煮肉片，红烧肉，卤鸭腿，白斩鸡，干煎小鲳鱼，番茄土豆炖牛腩，地三鲜，鱼香茄子，五香豆干，凉拌海带丝，酸辣土豆丝，红豆粥。 付起钱来相当爽快，还觉太便宜了。 文雯和文超陪两个哥哥去地铁站。 李军强再叮嘱一遍：“费曼的书一定要看，但也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每天有个规划，看完要花点时间消化，边看边自己试着做模型，不懂的手机上说。” “诶忘了，我寒假不回家，你有事打我电话，来一趟很方便的，顺便再打包一份回家。” 文雯和文超点头，回家路上心里可高兴了，尽管手伸出来冷，文雯还是习惯一只手抓着超超袖子。他俩要赶紧回家看书了，路上看到有卖粟米卷的，买两兜回去，一兜放店里。 店里也确实没啥地方需要他们了，又拎了两份粥和一些卤味。 出了店门，超超见到有个人很眼熟哎，但是文雯认不出来。 吴鸣声！ 听了播客后，他就在网上查过他，也看过几个演唱会现场视频，不会认错的。 朱文超不上去打扰，擦身而过已经是相当大的惊喜和鼓励了。 吴鸣声结束了年前的所有课，他的生活说枯燥也枯燥，除了上课就是音乐，心里又觉得充实无比，生活中每时每刻都是音乐才好呢。白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先给馒头弄吃的，自己热两片吐司，录音台再待一下午，可以投入到忘了时间，晚上来吃个饭，再打包些回去当夜宵，也可以说是第二餐，他的第二餐在半夜一点。 他排在队伍中，永远藏青色的鸭舌帽，冬天外面便是一件黑色面包款的羽绒服，灰色系运动裤。有个男生跑过来，轻轻说了几句，随后一个女生过来合了个影，一张和女生的单独合照，男生帮他们拍，一张三人合照。 他们走后，吴鸣声重新戴上鸭舌帽。 红豆粥看着不错，点一份再打包一份当明天早餐，西芹百合，红烧大排，盐水鸭，外婆菜炒蛋，差不多了，半夜的第二顿想吃番茄土豆牛腩拌饭，再来个酸菜猪肉炖粉条，红烧狮子头。 他找了个靠着玻璃墙的高脚桌边坐下，一天的第一顿正餐，红豆粥把胃暖了一遍。 他看着窗外，不知不觉一碗红豆粥都喝完了，放空了一碗粥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好像完全无知无觉，但是身心都很舒畅。 红烧大排与外婆菜炒蛋是吃饭的老搭档，这菜已经吃到身体能自然辨认出来了。 从事艺术的人感觉都特灵敏，他每天吃同样的菜，也能吃出细微差别来，这个细微差别说与菜本身无关，也有关，每天重要的关注点都不一样。 婷婷坐在高脚桌另一边，她早就注意到吴鸣声了，作为粉丝，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粉丝，因为没去过他任何演唱会，也不会在网上刻意搜信息，但确实会经常听她的歌。她只觉得，不打扰偶像吃饭，不打扰偶像的生活，这是最大的尊重。 能够在一张桌上吃一餐饭，足以消除一天繁忙工作下来的疲劳。 万里小区街上的人流量一天少于一天，外来人员多，过年都陆续回家了，街道稍显冷清，只有一个玻璃墙之隔的奇迹快餐店内，还是人气，烟火气十足。 餐盘上饭菜冒出来的热气，就是人气。 鹿天橙一家多了两人，外公外婆也来了，第一餐一定要来这儿吃，下午下了火车，到家尝到一碗热烘烘的红豆粥，很大程度减轻了橙橙外婆晕车带来的不适。 亲家有心，见面就热络了。 王菲下班回来，一听她妈说多亏了橙橙奶奶的红豆粥，她下午才恢复的那么快，要不然现在估计还难受的在床上躺着呢。王菲也很感谢婆婆。 橙橙妈妈心情好，橙橙爸爸心情才更好，橙橙的爷爷奶奶待着也心里踏实，一大家子氛围就轻松了。 一大家子分两桌，菜也拿了整整两桌，菜的价格又远远在橙橙外公外婆的预期之下，这餐还没吃，也已经有轻松愉悦的氛围作底了。 每人一碗红豆粥，一碟小酥肉与炸薯条三鲜馅蒸饺的三拼，这就吃的相当满足了。橙橙外公粥喝的热了，脱下外套放在椅背上说：“恒民啊，你请我们吃这顿比让我们去上千块钱的大饭店还满意。” 外婆补充：“主要这个粥啊，喝的心里甜。” 有这甜作底，桌上其他的菜都是甜蜜的叠加，幸福满足的叠加。 鹿天橙的奶奶和外婆一直在探讨做菜心得，哪个菜好吃，年夜饭就试着做一下，鹿天橙的爷爷和外公，交流种地心得，今年蔬菜价格比往年高不少。 鹿天橙爷爷带着亲家去盛饭，“我跟你说，这里的饭免费续，管饱，你再夹一些蒸饺。” “这个蒸饺是好吃，我再夹一些，亲家你也来一点。” 两个老爷子盛完饭，对朱春华赞叹：“你们家菜是真好吃，还便宜实惠，我来华市好几趟了，从没有吃过一家这么舒心的菜。” 朱春华在店里久了，大概就明白这个家的构成了，儿子儿媳在华市定居，老人来过年，“大叔，你们吃的高兴我也高兴，好吃多来，我们店除去29号到3号，过年其他时间都开的。” “好嘞，回去前一定得再来一次。” 朱春华趁着这会儿人少的功夫，泡了六杯茉莉花茶端过去，这下王菲和鹿恒民都感谢的不知说啥好了，因为他们知道，这些都需要自己弄的，一般不会给人泡好端过来。 老人家桌上的菜吃得一点不剩，全部清盘，满意的推了玻璃门出去。 王菲的妈妈一直跟女儿说，“这是你们带我吃过的最满意的一家饭店。”免费区域那里的玉米浓汤，香的她现在还在回味。 九点街道更安静了。 周振和爸爸找到了座位，书包和行李箱都放好，靠窗的位置，吃饭再合适不过了。周振把保温盒和锡纸袋子装在放衣服的手提行李袋里，外面衣服厚厚衣服包裹着，他拿出来，锡纸袋子还是烫的，那保温盒里的粥更不用担心了。 锡纸袋子里的菜先拿出来，周向前也帮忙，一个个盒子打开，菜相当丰盛，他知道店老板关照儿子，“这菜量一定是多给了很多的。”哪有装得满满，还一看就是往下压了压的。 他打开一盒子，里面是塞的满满的鸭掌鸭头鸭胗，再打开一盒子，虎皮鸡爪和豆干，周振微微一愣，“诶，我好像没点这些，我记得只点了四个卤鸭腿。” “阿姨什么时候给我塞的，还是叔叔塞的？”他回忆，真的没发现。 “这要回来带点东西给他们送去的。”周向前想了想，“带点腊肠，人家给，我们就收下这份心意，有来有往。” 周振认真听着，点了点头。 三层保温盒全部打开，上面一层菜不老少，中间红豆粥，下面白米饭，周振和老爸都自带了碗，周振拨了点红豆粥到自己碗里，让老爸吃保温盒里的，最后，他还从书包里抽了一提馒头出来。 这下是真不缺吃了。 窗外一片漆黑，火车车窗反射出来的是隔壁桌的外出打工夫妻在吃饭，他们也自己带了菜和馒头。 周向前出来打工，过年一向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去，坐在火车上，看着人家有同伴有说有笑，自己的孤独无人说。他喝下一口甜到心里的粥，这种日子不会再有了，儿子长大了，能陪他了。 最后的最后，周向前都不知道儿子从哪儿掏出来的一小瓶烧酒。父子俩对视，笑了，周向前感叹：“我儿子真是大人了。” 华市凉平区的一个小平房里，李军强爸爸下班回来，他们一家人也开始吃饭了，李军强同样发现了两盒子的卤鸭货。 第103章 当李军强的爸爸正高兴的从小卖部带回来椰汁和一瓶可烹饪可饮用的黄酒时,他听说快餐店老板还多给了两盒卤鸭货，惊喜之余真是再好不过了。鸭掌鸭头，都是奢侈的下酒菜。 出租房吃饭的饭桌是一张可折叠的小方桌，高度与正常的椅子差不多,大家吃饭都坐的小板凳。打包盒子太多,放不下就交错着叠放,总之能夹到就行,爸爸喝黄酒,李军强与妈妈喝椰汁,一家三口干杯。 梁霞在尝了第一口红豆粥后，决定饭后再吃，“现在吃浪费这一碗甜粥了。饭后我热一下慢慢吃。” 大家都同意，吃上一致听家里唯一女主人的。 他们非常默契的第一筷子就夹的地三鲜，炸过的外皮焦香如肉, 内里绵软如沙的土豆一下就把他们带回了家乡, 油亮的茄子与青椒, 青椒的辣味均数过给了茄子与土豆, 最合他们胃口了。要是换平常，一个菜能吃一顿饭。 李爸爸和李妈妈直说好吃，尝了两筷子后是舍不得吃，地三鲜搭配米饭才不浪费，还有别的好多菜可以吃呢。李爸爸夹了筷子小酥肉，李军强和爸妈介绍说：“小酥肉和这个蒸饺都是店里免费区域的，一般顾客结完账都会拿上一碟。” 他把网友拍的免费区域的视频给爸妈看, “爸妈,什么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到店里去吃一下，店里每样菜都好吃的没话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别去大饭店里吃了,就去这家店吃吧，好吃而且便宜，叔叔阿姨人都超好。”李军强又和爸妈详细说了自己去店里吃叔叔阿姨不让付钱不说，盛的每样菜的滋味都描述了一遍，每样菜的量都快溢出碟子了。 李山夫妇很积极地回应儿子说的每句话，他们看儿子的目光里都是欣赏，从小到大都没管过他的学习，竟然能通过自己努力考上华市这么好的大学，心里满意的不得了，加上常年只在过年时见面，现在更是看不够。 “你们娘俩明天就去吃，不是后天关店嘛，再要吃到就是年后了，明天就去吃，回来给我带点我下班回来吃。”李山夹了一片五香豆干，只咬了一小口，豆制品炸过后的香连肉都不换，里面甜香的卤汁每嚼一下都滋味无穷，他咪了小口的黄酒，享受这一口美味。 梁霞非常赞成，她明天就开始放年假了，所有时间都可以拿出来陪儿子，“对对军军，明天妈妈和你一起去，吃完给你爸带点回来就行，顺便我们再去买点年货。等他们年后开了，我们一家人再去吃一次。” 李军强自然举双手同意，原本还为只能年后再吃到这么美味的菜而遗憾呢。 啤酒鸭令梁霞赞叹不已，鸭肉劲道紧实，每一丝肉里都带着无限鲜辣味，她脑子里已经在构思年夜饭菜单了，这道啤酒鸭她也要做一回，买只大一点的鸭子吃个够，她给儿子夹了一块，“儿子鸭肉好吃，妈年夜饭也做个啤酒鸭。” 她又尝干煎小鲳鱼，煎过的蒜瓣鱼肉吃起来像肉一样扎实，鱼肉的香与肉又不同了，没有腥味的鱼肉可以无止境吃下去，轻轻松松吃掉小鲳鱼一个面。梁霞计划着，过年买两条大鲳鱼，也这么两面干煎。 他们老家是不太吃鲳鱼的，来了华市做的雇主家多了，知道了好些菜，红烧鲳鱼干煎鲳鱼都不错，一定要把这些菜在过年期间都给儿子做一遍。 吃着红烧肉，番茄土豆炖牛腩，觉得不吃碗饭实在对不住这些菜了，椰汁先放着吧，问了儿子，也要饭，一勺番茄土豆的汤汁浇在饭上面，感觉对了。菜和饭最搭嘛。软糯咸香的红烧肉与大蒜一同入口，再来上一大口饭，不是越吃越饱，而是胃口大开。 梁霞和李山要把卤鸭腿留给儿子，饭后饿了再吃，李军强把两个鸭腿放到爸妈面前，“你们不吃我也不吃。” 好，爸妈都吃了，他这个鸭腿才吃得香。 卤鸭腿本身就很香了，大口吃，嘴都赶不上嚼和咽的，蘸上柴火辣椒油，香辣够味，米饭也消耗得快，一只手掌大的鸭腿不够吃，梁霞在儿子的碗空了后，没一秒间隔地拿过儿子的碗：“瞧我儿子吃的真香，妈再给你盛一碗。” 李山面前的大鸭腿还放着，他正津津有味地啃鸭掌，鸭掌特别不好啃，因为那层肉是贴着骨头的，但他每一截都啃的干干净净，骨头里都能嗦出滋味来。 “明天得去好好谢谢老板，这一盒鸭头鸭掌不少钱呢，我看那些卤味店一只鸭掌卖五元，鸭头八元十元至少。” “明天我和军军买点山核桃送去。”梁霞将鸭头上的骨头抿了又抿。 李军强吃了三碗饭，梁霞也难得的再盛了一碗，每个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菜，而这家常菜的滋味又做的既家常，又不家常。说它家常，是因为这些确实都是菜场里最普通的食材，没一样菜场买不到，每个菜确实都是最理想的家常味道，说它不家常，也在这儿，不是谁都能做出这最理想的家常味道的。 李山喝了一小杯的酒，便也加入到吃饭行列，他把所有的菜与饭都装进了肚子里。菜一个不剩，李军强特有成就感，自己做家教赚了钱，所以他点菜的时候就没有拘谨，买回来的菜爸妈又都喜欢，他下次就更有动力去做家教了。和爸妈一起吃饭就是充电，下学期定要更努力学习，课余时间要挤出更多时间去做家教。 他学物理，他也热爱物理，毕业后想去一所高中当物理老师，现在的每一份家教工作都是在积累经验，自己还能赚到生活费，还能给爸妈买很多好吃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高中许下两个愿望，一个是考去华市和爸妈团聚，另一个是自己解决自己的大学学费，现在两个都实现了，而且还学的是自己最爱的物理，他感觉自己真的很幸福，很满足。 而李山夫妇呢，外出打工最大的愿望是给自己和儿子拼出一条希望的路来，不让儿子再回到小山村去。儿子现在考试考出来了，他们夫妇俩也攒了些钱，在华市的偏远郊区付个五十平米房子首付没问题。有了房子，他们一家才算是真正走出了山村。他们俩心里也是幸福和满足。 红豆粥给他们一家此时的幸福和满足更添上了一丝甜。饿过头时喝红豆粥，粥就只是粥，现在饱了，还没有到撑的程度，悠哉游哉地品尝红豆粥，才能让那一丝甜在嘴巴里多停留会儿。 软糯顺滑的红豆粥，梁霞实在太喜欢了。这算是餐后甜品，一家人一口一口品尝着红豆粥，手机上输入“奇迹快餐店”，对明天到店里的那一餐无比期待。 李军强强烈表示，自己一个人坐地铁回学校就可以，李山和梁霞坚持送儿子回学校。一人坐地铁，与一家人坐地铁又是不一样的，尤其是看到同样外出赶路的人时。 李军强在回宿舍路上，收到朱文超和朱文雯发来的讯息，两人一人看《费曼物理学讲义》，一人看《西方艺术史》，他回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并配上文字：明天我和我妈来你们家店里吃，我爸妈都说味道超好。 龙凤胎都发了一串热烈欢迎的表情，之后，便抱着各自喜爱的书如饥似渴地看起来。 他俩对书的认识一向除了教材就是一些文学书籍，有几本是老爸小时候读过的，那时候书才几毛钱，奶奶一直小心保管着，还有些童话书，他们童话故事书还是挺多的，一部分姐姐的，小时候妈妈会给他们买，还会给他们念，给他们买图画本，照着上面的喜欢的童话人物画。 龙凤胎上了高中才知道，身边好多同学连一本除了教科书之外的书都没有。他俩还以为自己看的书已经很多了，眼前这两类书籍从来都没涉及过。 从来都没涉及过，却是一涉及就爱不释手的，原先对自己喜爱的东西模糊不清，甚至对喜爱这个词也模糊不清，手上翻的书，每一个文字，每一张图片，让他们对自己的喜爱越来越具象化。 朱莉回来时，就看见弟弟妹妹一人一个房间在那儿看书。文雯手上还拿着根粟米卷，超超面前的粟米卷袋子似乎没打开过，他们都没发现朱莉就站在门口，直到朱莉把烤红薯放他们面前。接着，文雯说个不停，她说她知道了好多，但发现自己还有更多不知道的。 妹妹眼里的光闪耀如夜空中的两颗星星，弟弟听她们讲话，盘腿坐在沙发上，偶尔抬眼的几秒，似乎都带着不舍。朱莉很熟悉这样的目光，遇到自己喜爱的事，由内心向外发出来的喜悦。 人有喜爱的事，才会和这个世界连接起来，朱莉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正如她对烹饪发自内心的喜爱一样，她希望弟弟妹妹们也能感受到找到这种喜爱的充实感，并且一生都有源源不断的动力。 “自习室更有学习氛围，给你俩一人办一张三百小时的卡，还是去附近的图书馆学习？” 三人想了后，自习室更好，图书馆有闭馆时间，借书可以，长时间学习不太方便，距离上也是自习室更近。 三百小时的学习卡599，两张卡的钱朱莉眼都不眨一下，一向极其心疼钱的朱文超也同意，他也喜欢自习室的氛围，而且他会更加珍惜自习室的氛围的。 第二天一大早，龙凤胎五点半便醒来了，醒来摸一摸枕边的《费曼物理学讲义》和《西方艺术史》，嘴角带着笑。三人同时出现在隔壁屋子的餐桌上，把大人们惊一跳。 “你们竟没睡懒觉？” “我们要去自习室。” “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孩子爱学习，家长浑身都是劲。钱一花要给俩孩子塞上两个葱油饼，“学习饿了吃。” “奶奶，葱油饼味太大了，自习室不能有味道。不对！有味道，有好香的咖啡味。” “对对咖啡提神，妈妈去给你们买两杯咖啡带上。” “还是我来泡吧，放保温杯不会凉掉。”朱春华打开冰箱拿牛奶。 都被拒绝了，“自习室啥都有，中午饿了我们会回来吃饭的，我还要回来拍视频。” 她不说，已经没人记得这事儿了。 葱油饼折叠再折叠，大口吃着，吃完便一人背个书包，带上喜欢的恨不得随时随刻都摸一摸的书和寒假作业水杯，以及电子手表出门了，帽子围巾遮的只剩下两只眼睛能看得见。 朱莉去菜场，顺便将自己家过年要用到的食材都订了，主要是些海鲜。 她回到厨房，连上直播间。 “幸好幸好，年前加班有朱莉陪着，不孤单，办公室仅剩我一人啦。” “已在回家路上，回来的第一顿饭一定会来店里吃哒，朱莉等我，弟弟妹妹要多多更新，姐姐很爱看你们的视频哦。” “我今天要蹲守直播间，学学白斩鸡啤酒鸭咋做的，春节露一手。” 朱莉从上往下翻了几秒评论，回复了几条，并将直播间的自我介绍做了修改：各位直播间观众以及奇迹快餐店顾客们新年好，今天是节前最后一天营业，特色菜单剁椒炒肉，咸蛋黄炒菠菜，八宝饭，红豆粥继续供应，本店大年初四正常营业，年后见。 改完介绍，朱莉开始一天的活计。 大铁锅烧出糖色，下人焯过水的五花肉，上色均匀后，加入调料与卤料，再倒入滚烫的开水，转入炖锅。另一炖锅的花椒水也开了，朱莉将焯好水的鸭腿鸭掌一并放入，再扔进一个卤料包。 朱莉此时已经不去看直播间了，而直播间内，或者说屏幕另一边的好些人很抓狂。原本特有气势地拿了个本子准备记录做菜过程，和家里人也夸下海口，这回有了法宝，一定做出与往常不一样的年夜饭味道来，结果，朱莉那黑黑的锅里到底放了啥，辣椒放几根合适啊？花椒需要多少？卤料包的配方是什么？朱莉加的白色的是糖还是盐？ …… 评论区里争个不休。 大洋彼岸的周蕾从不在评论区里发言，她几乎每次都是把评论区抹掉的，因为讨论是讨论不出个结果来的，她完全专注在朱莉做菜上，本子上能记下什么就记什么，不确定的做个标记再上网去查，从没有想过要做出一样的味道来，有点接近能吃就行，然后再叫上一大帮朋友，她打算请新认识的朋友们来家里开个派对。一人在外，热闹是自己给的。 那一粒粒是什么，不知道，看不清，先截屏，稍后研究。 朱莉将红枣片铺在碗底，上面撒一层葡萄干青红丝与大核桃，铺上蒸到七成熟的糯米饭，中间搅一团红豆沙，小块猪油，再用糯米饭压严实，推入蒸箱。 周蕾大概明白了，这是做八宝饭的步骤。八宝饭是个特色，给朋友们尝尝鲜。 第104章 周蕾记下卤鸭货出锅的时间, 没有卤料包没关系，去亚超买现成的。她又记下红烧肉出锅的时间，这道菜等那天作为主菜。 她可以一边记，一边再回几个朋友消息。 华市火车站外,一位胖胖的女孩儿拖着行李箱在等出租车。 朱春华来叫女儿, 网上下单的东西都到了。正好在炒菜前还有二十分钟的空当, 朱莉出去清点, 咖啡机, 坚果礼盒, 养生茶套装。 王琴出来，东西都是三份，按份数应该是给他们的过年礼盒，就是，她真的怕自己误会了, 或者说不敢相信, 哪有送咖啡机的, 许多地方就只送一个坚果礼盒的, 而且这个坚果礼盒牌子就是商店里卖的最贵的那一种。她心里怦怦跳，嘴角和颧骨都下意识往上扬。 这咖啡机要真是发给他们的过年礼物，那脑袋里已经想上了，以后每天早上起来一杯现磨的咖啡，浓香的咖啡豆充斥着整个家…… “王姐，咖啡机你们一人一个。” 陈佳乐按下自习室的开门键，从外卖小姐姐手中接过四杯咖啡。她给朱文雯和朱文超桌前都放上一杯, 盛雨晴也接过好友递来的一杯咖啡。 正投入地看书,面前桌上突然有杯咖啡落下，包装以红色为主,特有新年氛围，俩小孩从小格子座位上猛然抬头，就见两个姐姐像是早有预料般的在和他们挥手呢。 “姐姐请的，新年快乐。”声音基本听不到，但能通过口音知道。 很快电子手表上就收到了她们发的信息。 我发了年终奖，请大家喝咖啡。不知道弟弟妹妹的口味，买了生椰拿铁的，甜的。 谢谢姐姐，爱你，爱心。 谢谢姐姐，我喜欢喝甜的咖啡，很好喝。 盛雨晴也回复了句：谢谢乐乐姐。爱你，比心，比颗大大的红心。 我比颗热气球一样大的爱心。 收到啦，大家继续学习吧，中午一起去店里吃饭。 自习室学习区什么都不能带进来，唯独咖啡可以，原本就充斥着浓香咖啡味的自习室，在喝了口生椰拿铁后更香了。现磨的咖啡豆与速溶的味道自然更胜一筹了，空气中多了一股醇香，这股醇香百闻不厌，光是味道都是起到提神作用，学习氛围更浓了。 朱文雯将咖啡放在自习桌子的一角，拍了张照，是个值得记录下来的时刻。拍下给姐姐发过去，她知道老姐收不到。 朱莉确实收不到，“刺啦”一声，她这边厨房里被剁椒冲鼻的辣味占满，再下入切的细碎的三色线椒与黑木耳，快速煸炒后加肉末。肉末反复搅了两次，煸炒时更易熟。 左手掂锅，右手炒，中间铁锅需短暂离开明火，五种颜色融合均匀，一分钟后倒入方盘，第二锅接上。即使锅子大，一次性也不能炒太多，剁椒炒肉末的烟火气要保住。三色的线椒都要过一遍油，才香。 打开蒸箱，八宝饭的甜香与冲鼻的剁椒味此时不相上下了。 朱春华在门口喊队伍开始排起来了，朱莉才开始做咸蛋黄炒菠菜。虽然大锅菜到后面已经不能保持口感的最佳了，那也得尽量保留。 咸蛋黄炒散，炒香下菠菜，这道菜不需要太多佐料，加咸蛋黄主要去除菠菜中的涩，同时增添了鲜，两全其美，四十秒出锅。 朱莉就不出去了，和齐豫一起打包，菜少了立马补上。外面收银台边的打包交给奶奶。 前排的顾客被一碗碗闪着莹莹亮光的八宝饭吸引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过年吃八宝饭是传统，奇迹快餐店的味道又经常给他们惊喜。 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有些直到今天九点前还在纠结要不要来，毕竟临近过年了，家里年货也采办差不多了，还要炸各种丸子，吃的不缺，再来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哪有过年家里有的不吃，还往人快餐店跑的。但守着直播间的，在群里发了今天有八宝饭后，便不纠结了，来！ 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都点了，一家人来的都先点一份，一碗一个人吃太多了，家里也囤了不少八宝饭。只有赵大爷家是点了两份的，他老人家一人一份，老伴和孙子一份。 单大爷和单大妈都爱吃甜的，中午一顿又吃不了多少，在这儿吃一份，打包回去两份。明天店不开，想都吃不到了。 张彩华与心乐也是一人一份，她今天别的菜就不打包乐，就打包四份八宝饭。 鹿天橙带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四位老人来的，红豆粥与八宝饭都要点，外婆爱上了这儿的红豆粥，从早上起就盼望着了，连带着甜甜的八宝饭也是未吃到就期待满满。 咸蛋黄炒菠菜，没听说过，橙橙奶奶主张点一份，“回去可以照着烧。”菠菜她自家都不种，有涩味，不爱吃，她倒想看看这家怎么把菠菜的涩味去掉。 橙橙外婆本来就是要点的，她爱吃菠菜，尤其菠菜蛋花汤，这个炒法还是第一次见，涨见识了，好吃回去以后炒菠菜时也加咸蛋黄。 剁椒炒肉末昨天好像没见到，也点一份来尝尝，大家知道了这里的习惯，各点各的，谁也不用跟谁客气，谁也不用迁就谁，白斩鸡昨天吃了还想吃就点，油炸藕盒吃了还想吃就点，最后由最小的鹿天橙结账。 她手机里的钱是爸爸打过来的，爸爸交代，过年期间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而爸爸妈妈都不在的情况，付钱就她来，而且她要和长辈说，这钱是爸爸的年终奖。 四人座坐不下，又添了一个座位。 张清不是一人过来，她带上了一位老朋友。两人点的菜不多，都是五个。八宝饭，红豆粥，剁椒肉末，咸蛋黄炒菠菜都点，老朋友另点了白斩鸡，张清则点了干煸小鲳鱼。 老朋友坐对面，张清拍照时略有紧张，“我马上拍好，不会影响你用餐。”老朋友很大方，“你随意。你说什么时候能吃，咱们就开吃。”话落，就耐心等着。 关键是这人摄像出身，又拍了部家喻户晓的美食电影，这几年又在帮电视台拍美食纪录片，她这点拍照功夫估计在他眼里连点三脚猫都算不上，索性，露怯就露怯吧，她把相机递过去，“来，从你的角度拍几张。” 这边忙着拍照，盛雨晴在玻璃窗外多看了几眼，他们考研的范围里有对近些年大热类型的典型进行分析，很少有以美食为主题的电影，一分析，必然会涉及到《五谷丰登》，必然要了解导演是谁。她激动地跳起来，后又跟陈佳乐解释。 “我们回来啦。” “饿的已经说不出话了，学习太费脑了。” 每一声都轻快，每一声都是朱文雯喊的。朱莉正好端着咸蛋黄炒菠菜出来，给他们盛菜，这样就不会影响整体队伍的进度了。 “老姐，陈佳乐姐姐请我们喝咖啡了。” 朱莉拿着餐盘问道：“你俩谢人家了没有？她们人呢？”见店内队伍里没有，又朝外看。 朱文超补充道：“我们让姐姐进来吃，她们坚持排队。” 朱莉与室外的盛雨晴和陈佳乐视线对上，向她们招招手，意思很明显是进来吃，但盛雨晴和陈佳乐都摇头加甩手，又指指自己站着的位置，意思很明显——我们排队。 她俩真没有想借对两个小家伙好点来干嘛的，就觉得是很可爱的弟弟妹妹，想请他们喝，况且朱莉在他们考研期间已经相当照顾他们了，提什么要求都满足，现在时间也宽裕，排会儿队一点不觉什么。 盛雨晴还给朱莉发了讯息，“我和乐乐排队，我俩下午没啥事儿，不急。这队伍行进快，很快就排到了。” 朱莉也便不说什么了，她给弟弟妹妹们盛菜。 “我要红烧肉，剁椒炒肉末，八宝饭，酸辣土豆丝，老妈八宝饭也给我拿一碗。” 朱莉给他们盛菜，刘敏秀给他俩一人拿了碗八宝饭又忙着给别人盛菜了。 在文雯点菜之际，文超已经在老爸这儿盛了碗红豆粥，他给自己拿的饭。众人的视线都追着他俩的餐盘移动，好多的菜呀，好满的菜呀。没人会因为老板给他们盛这么满的菜而有意见，反而是人人都想成为他俩。 “小小年纪就实现点菜自由了，好羡慕他俩。” “羡慕的无以复加。” “我在家吃我妈也给我盛的这么满，想家了，今年还回不了家，难过。” “我不羡慕他们吃这么多份量，我羡慕他们吃这么多份量还不会长胖，年纪大了，吃什么都转成肥肉了。” 多宝不嫌弃，她爱自己身上长出来的每一块肥肉，她就觉得自己越胖越美，她微微弯下腰：“刘阿姨我又回来啦，也请给我和弟弟妹妹一样的份量，我吃得下。” 随后，恢复点正经，怕阿姨当真了，“阿姨每份给我双份的量就好，待会儿您和叔叔说下，按双份结账。” “多宝胃口大，阿姨知道，给你多盛些，不用结双份的。” 多宝离开好几个星期，想这儿的菜想的不行，前几天她做了个梦，自己就坐在此时阿姨站着的位置，手上的筷子是吃火锅的长筷子，面前所有菜都是她的，任她吃，对面站满人，看她吃，所以她决定回家前一定再来一次，回家后带全家人来华市旅游，住一个星期，这样她又能吃一个星期。 “阿姨，水煮肉片，红烧肉，尖椒牛柳，白斩鸡，啤酒鸭，卤鸭腿，三片豆干，干煸小鲳鱼，剁椒肉末，咸蛋黄炒菠菜，地三鲜，番茄炒蛋，油炸藕盒三个，酸辣土豆丝，凉拌海带丝，谢谢阿姨……啊还有八宝饭红豆粥，我就是为了这两样来的。” 后面的人她报完菜名都感觉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功夫。 满足了多宝的要求，每一碟刘敏秀都给她盛得满满的，虽不至于和自家孩子那么多，但也大差不差了，朱春华也没有算她两分钱。 “常来吃，叔叔阿姨一阵子不见到你还不习惯了。” 这让多宝怎么好意思，但多宝又经常是个好意思而且爽快的姑娘，她非常确定自己之后还会来无数次，总有机会谢谢叔叔阿姨的，各地特产都带一些来就是了，眼下最重要是赶紧找位置吃。 “姐姐，多宝姐姐，这儿！”文雯手举得老高， 王琴阿姨这张桌子还没擦完呢，没关系，可以先放他们桌子上。文雯小跑上前帮忙去端，文超也一起。他们端过来，王琴也把桌子擦好了。 多宝一个人势必要占一整张桌子的，她一人有四个餐盘。 文雯就是她的小迷妹，连珠炮似的转过头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情。 “我看到你发的视频啦，需不需要友情出镜？” “这诱惑太大了。”文雯头微微往右抬，想象着自己的账号大火之后……她摇摇头，“姐姐你一出镜，万一我的账号一下子多了太多人关注后，爸妈就不让我玩了，他们肯定怕影响我学习，能不能把这个机会存到两年半后？” “如果两年半后，我还火的话，一定可以。” 两人就这么不成文的约定了，文雯转回头来吃饭，加录一个短暂的小视频。重点在黏糯晶莹的八宝饭上，她好吃的表情加上超超吃的香的头也不抬就是证明。 “过年姐姐做什么我也找机会拍给你们看，拜拜。” 她爽快地结束视频。 第105章 勺子从上到下再使劲地蒯一勺八宝饭, 这回挖到红豆沙了，红豆沙有些微颗粒感，不甜但香，姐姐应该都没咋放糖, 下面地核桃可以让糯米越嚼越香, 好吃！要和姐姐说下, 年夜饭上还想吃。 吃了八宝饭,再吃红豆粥,还是不觉得甜,她觉得是香多过甜，而且红豆粥喝着喝着，把八宝饭的那股甜也给冲淡了，这时搭配咸蛋黄炒菠菜是她最喜欢的，她把红烧肉推到超超这边一点, “你多吃,超超。” 盛雨晴和陈佳乐也轮到了, 叔叔两份八宝饭都没有算她们钱, 文雯里面的座位就是给她们留的。排队是自己排的，这下接受文雯留的两个座位心里就踏实一些了，外出给同伴留个座位还是很正常的。 “佳乐姐姐你吃这个八宝饭，我觉得我姐做的八宝饭比外面买的还好吃。” “你姐姐做的任何东西都比别的地方的好吃！” 文雯露出小小骄傲的表情，超超给两个姐姐拿来两碟小酥肉和三鲜馅蒸饺的双拼，就看到她妹妹骄傲表情下那颗虎牙，不用知道她们之前的对话了, 他完全能猜到。 两口红豆粥,在外面等十几分钟一点不算啥，这一碗红豆粥能把所有凉气都逼走。别看她们表面每天乐呵呵的,好像卸下了身上重担，其实心里忐忑的时不时就心跳加速，要么是出一身冷汗，要么是脸突然胀红，那是紧张的肾上腺素飙升的原因，热烘烘又甜香的红豆粥能很实际的起到平缓心情的作用。 随着一口接一口的红豆粥，心情慢慢进入一个平稳状态。 再来一勺更甜更扎实的八宝饭，第一勺挖在最边缘，没有吃到红豆，但这边缘一勺已经促使更多口水分泌了，第二勺便挖到了红豆，完全不懂厨房活计的都看得出来，这淡粉的红豆沙里不含任何杂质，就是红豆原本颜色，整体绵润，中间的颗粒就是豆子香味，还能起到中和口感的作用，软糯的糯米借着红豆的香甜，是任何人都抗拒不了的口感。 大核桃咬碎，香味和口感都起到锦上添花作用，从没有比这一刻更不排斥葡萄干和青红丝的。 又香甜，又软糯，好吃程度就是一口接一口，只想一直沉浸在这香甜里，她们可以忘记分数的烦恼，忘记未来工作的烦恼，就吃吧，此刻的幸福便是永恒，享受当下。 啊！挖到蜜枣了！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喜欢蜜枣的。 老式零食仍有其存在价值。 一碗八宝饭，从吃不到豆沙，再到每一口都挖到豆沙，再到不含豆沙的最后一口，谁能想到自己竟然把一整晚的八宝饭都吃完了。又不是第一次吃到八宝饭，为什么次次都只在记忆上一掠而过，这次的格外香？ 满足！打包几份带回去。 盛雨晴也要打包几份，买回去先放出租屋的冰箱，她明天的高铁回家，二十分钟就到了。 接着再喝红豆粥，就着咸蛋黄炒菠菜，就着小酥肉，就着剁椒肉末，这所有的小菜，都被红豆粥拉到了一个温润的口感。 文超给的馒头一人一半，里面夹剁椒肉末，再放两根小酥肉，再就着红豆粥吃，别样的，碳水带来的心安。量不算多，主要是一碗八宝饭担心待会儿会撑。 盛雨晴和陈佳乐本就打算下午去逛几家饰品店再学的，正好消食，龙凤胎没这困扰。 后面的多宝更没这困扰了。 八宝饭对她来说连餐前小点都不算。多宝的餐前小点那也是要两碗八宝饭加上一碗红豆粥了，一勺一勺的八宝饭在她嘴里快速消失。 多宝举起第二碗，给粉丝看了看，“接下来开始第二碗，多宝怎么着也得吃八碗，走，再找阿姨去拿六碗。” 刘敏秀不会再给她六碗的，一般人吃一碗糯米都撑的不行，这孩子再怎么大胃，也只能给她两碗，八碗要撑出病来的。主要是糯米很难消化，怕到时消化不了，都囤积在胃里。 多宝不让阿姨为难，两碗也行，还有别的那么多菜能吃呢。 第二碗对多宝来说也是轻松搞定，她一边用勺挖着，一边跟粉丝聊天，仿佛一口口吃的只是里面的几粒葡萄干，“里面应该是加了猪油才会这么香，太好吃了……你们看，好大一块儿红豆沙……豆沙一点不甜，红豆香很浓。”她捏开了一粒红豆，“你们看，又粉又湿润，我觉得是加了猪油的缘故，和糯米一起嚼太搭了，不噎人……还剩最后一碗。” 第二碗又被多宝吃完了。多宝完全不尽兴。她喝了半碗的红豆粥，别人的视频里放大看了无数遍，终于喝到了！是吃货多宝想象中的一个味。 全国各地的红豆粥喝了多少碗，不是偏稀一点，就是偏稠一点，当然，这是在她的要求里，人家各地的粥都是按照各地的口感来的，她的要求就是在稀和稠之间。 再多熬一会儿就偏稠，再少熬一会儿水就多。不能有水，也不能稠到两粒米粒连在一起，这就是她心目中的完美红豆粥的要求。哪都满足不了，朱莉真是深知她灵魂的好厨师。 同样是闪着莹光的红豆粥，这些粥光，便是熬出来的清澈的米油，染了赤色。 绵润地滑入喉咙，绵润到感觉喝了，又好像没喝。只喝半碗，已经很节制了。剩下半碗要配上一碗八宝饭，最后一碗八宝饭当饭后甜点吃。 红豆粥配八宝饭，暖冬最窝心的搭配。多宝完全进入甜蜜的世界，她吃东西一向眼里只有吃的的。 肉姐妹们久等了，姐姐来啦！ 两勺子的剁椒炒肉，一下子把多宝带入了烟火气的世界。 她左眼微微一眯，这么辣？ 我喜欢！ 剁椒炒肉不辣会让人失望的，先倒一半在饭上，魔术般地摸出长柄，搅和搅和，剁椒炒肉与饭充分拌匀，张大嘴巴，来上大大的一口，多宝幸福快乐满足地眯起了眼睛。睫毛细密卷翘，圆滚滚的脸蛋一点不影响她的颜值。 饭碗小，勺子大，一碗剁椒炒肉拌米饭又是很快解决，期间她还把白斩鸡与干煎小鲳鱼吃掉了。第二碗饭要拌另一半剁椒炒肉的，阿姨给的多，所以她的这一半，也顶上别人的大半碟了。 这次下饭的是尖椒牛柳，水煮肉片，都是辣的，有银耳羹，这个辣度完全顶得住，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吃完一碗，继续，杂粮馒头夹豆干，卤鸭腿上的肉拆下来，蘸一蘸柴火辣椒油，也夹里面去，双手捧着，大口吃，红烧肉与咸蛋黄炒菠菜见缝插针。 咸蛋黄炒菠菜怎么让她越吃越有滋味，还想单独点碗菜和饭。 不了不了，留着晚上来。 虎皮鸡爪啃了，油炸藕盒吃了，两碗八宝饭移到面前来。 当真是饭后甜品，吃的没那么急了，舍得让香软的糯米和红豆在嘴巴里多待一会儿了，只是，越回味越馋，入口加了猪油的红豆沙与糯米的组合，值得在嘴巴里回转千遍，她可以永无止境地吃下去。 多宝止住了，她要控制饮食。 隔壁由家长带来地小娃娃们，眼珠子已经不是咕噜咕噜，而是定住了。 姐姐的饭量大到似乎可以淹没他们。 爸爸的手在他们眼前拍了拍，终于回过神来，想起嚼嘴巴里的八宝饭了。 鹿天橙的爷爷奶奶昨天是加过一个对着镜头吃的主播的，他们觉得胃口不够大，今天中午这顿是见识了，可以回去和村里的人们说上一说。 鹿天橙的爷爷本来要拍段视频作为证据的，他不太会搞手机上的视频拍摄，便让孙女教，孙女不教，她还给爷爷指墙上的字，“这里不得到本人允许，是不可以拍到他们脸的。” 爷爷说他不发到网上去，就是村里的人看看。 “那也是外传！” 不拍就不拍吧，靠嘴巴他也能说的绘声绘色，毕竟亲眼见过。 鹿天橙的外婆喝了两天红豆粥，胃完全恢复，她本身就喜欢吃辣，剁椒炒肉又是下饭菜，咸蛋黄炒菠菜也下凡，吃得相当香。在家里都极少吃到这么合胃口的菜。 “年夜饭再添一道咸蛋黄炒菠菜。” 两个亲家商量着，要不多买几份八宝饭，回去放冰箱冷冻着，留着过年这几天吃，早上可以热一下。 “我们家菲菲糯米有关的都喜欢吃。橙橙的口味全部随了菲菲了。” “我们家恒民也爱吃。”鹿天橙奶奶咽下一口银耳羹后抬头。 秦岳笑了下，他伸筷子夹了根菠菜吃下，慢慢回味咸蛋黄与菠菜结合的清香咸香互冲又互相抵消的滋味。 张清问他笑什么。他回：“听几个老人家讲话很有意思。” 见到大胃口在乡下应该算是大新闻了，两方亲家之间，似乎永远有着解决不完的龃龉，任何一件蚂蚁一样的小事上不争个高下，都觉得自己心里受了委屈。 而且这委屈啊，会一直记在心上。 相比去听老人家的聊天内容，张清更想知道老友对这顿饭怎么想的，“怎么样，有没有带错地方？” 老友给了很肯定的答复：“相当可以了。这家餐厅按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以后肯定不会就这一个门面。” 张清进一步追问：“你觉得开几家合适？”她知道老友在餐饮方面见多了，他对全世界各地的餐饮行业都有研究，说出来的基本不会有差。 秦岳心里有个大概，但还是说：“说不好，中间的变化因素太多。” 他这人就是，现在说话没以前爽快了，话说一半，留一半，不过张清觉得，每个人工作久了，都会带些职业的影响，她自己也一样。她这次找老朋友吃饭，本来目的就很简单，老朋友空下来了，介绍一家餐厅给他而已，算是同行之间的互相分享吧，那人家以后碰到好吃的餐厅，也会分享给她。 “年后等我们单位的那帮小朋友回来了，筹划一期在这儿的拍摄倒不错。”秦岳打量饭店四周，过年期间还能吸引不少老人家来吃的饭店，在他见到的范围里极少，墙上贴的禁止拍摄的提示语也蛮特别，味道自然是让他动这个念头的决定性因素。 朱莉从厨房端了新出锅的馒头出来，张清把她叫住，介绍两人认识。 两人都一字不提拍摄的事，只在菜的做法上交流，但是，朱莉听出了他是行家，更准确点说，这个人是品鉴方面的行家。 第106章 朱莉猜不准张清是单纯介绍他们认识,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她的店和菜都没问题，一向能公开的都放在太阳底下，没有藏着掖着的事。自然，她的许多配方不能公开,这也不涉及到藏着掖着了,坚决不告诉,明问都不告诉。 交流最后, 秦岳心里已经有数, 就等节后那帮孩子们回来了。 文雯和文超又背上书包开开心心去自习室了。文超在观察姐姐和两位叔叔阿姨交流过程中, 他觉得自己还要学习的有很多。 姐姐和谁交流好像都不紧张，这是他要学习的，但万一遇到外国人怎么办，在他印象里，学英文一直是姐姐最头疼的事,以后要重点抓的科目又多了一项。 朱文超现在对数学物理英文都有兴趣。 小强哥推荐书实在太好了,两本书简直颠覆了他从前对物理的认知,更准确点说,以前对物理的认知是既狭隘又有偏颇的，现在正慢慢从宏观的角度去了解。时间不够用。看完还得向小强哥请教英文怎么学，英文口语怎么练。 小强哥也是进了大学，才有意识提升自己的英文口语水平的。不提升不行，他发现身边所有的同学老师，以及他见过的所有厉害的人，英文都能张口就来。 在经过了一个学期的刻苦联系后, 小强哥的英文和老外交流是基本没有问题了。 李军强与妈妈从菜市场出来, 鸡鸭猪肉腊鸭水果都买了，还有一些调料和枣子芝麻花生之类, 这些都是可以提早买的。猪肉买回去可以腌些咸肉，炸些虎皮肉，芝麻花生拿来做芝麻糖，当小零嘴。 梁霞要多做些，让儿子带到学校里去，饿的时候可以吃，还健康。她自己和老李也吃，自己的健康也要照顾好。阿胶燕窝舍不得买，这种总吃得起，她认为功效不会差太多。 这些都要先拿回家再出来，否则提着走路都不方便。 母子俩在等公交车，一个老外从不远处走来，老外似乎是直奔着他们走来的。 老外开口是，梁霞只知道老外确实是直奔着他们来的，但说的什么她就听不懂了，她猜是问路。 老外确实是问路，李军强长吁一口气，幸好自己平时有练口语，这方面的听说完全没问题，只是他还真不知道老外指的路是哪条，问他妈比查地图还快。梁霞也是挺起精神来回答，走多少米需要转弯，要过几个红绿灯，李军强再把妈妈说的转达给老外。 只是他把东南西北换成了左和右，老外明白了，“thank you”梁霞听懂了。 儿子流利的英文把梁霞可给骄傲坏了，她肚里已经攒下好多话要等李山回来跟他说了，一路上，母子俩的话题聊着聊着就回到了老外问路上，从头到尾说一遍，梁霞好像听不够似的。 “儿子，妈请客，待会儿你想吃什么点什么，不要给我省钱。” 李军强又想妈妈花自己的钱，他觉得这样才有成就感，到了店门前还在企图说服对方呢。 他们俩特意早些去，要送山核桃与水果，这一送，还和一个老朋友重逢了。梁霞与王琴曾经是一个家政介绍所的，梁霞要搬家，就把当时常做的两家雇主都转给了王琴，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都是外出打工，不是老乡，见面也分外亲热。 开口问，想吃什么菜？ “地三鲜，红烧肉，白斩鸡，啤酒鸭，剁椒肉末，家烧豆腐，红豆粥，八宝饭。” 李军强点：“红豆粥，剁椒肉末，卤鸭腿，白斩鸡，红烧肉，地三鲜，清蒸带鱼。” “这点怎么够。”刘敏秀圆勺能盛多少是多少，咸蛋黄炒菠菜一大勺，“今天新菜，小强昨天来还没尝过。”圆勺接着来，干煎小鲳鱼，红烧肉，“清蒸狮子头红烧狮子头都好吃，一样来一个，豆干香，来两片。” “小强你爸没来？” 朱春华端着银耳羹出来，“昨天说你爸爸明天才放假是吧，打包点带回去，还是昨天那种袋子，带回家去还没全凉掉吧？” 老板都太热情了，比昨晚梁霞想象中的还要好，出来打工十多年，热情友好，几乎都和他们无关，最常见的是冷眼与看低一眼，不管人家嘴上怎么说着大家都是一样的，心里都感觉得到，自然他们也就学会了保持距离，心比在老家冷不少。 进了这家店，梁霞有点像在老家逛集似的，都能说得上几句话，她心里也热乎，装了好些话要回去和老李说。在华市能讲心里话的只有她家老李，她家老李也是，她一定要把这种感受跟她家老李说一遍。 打包仍是能装多少装多少，这下梁霞可要拦住了，人家对自己好，她也要为人家着想，开店做生意，就是要赚钱的。 “刘姐你给我打这么都，待会儿一定要收我两份钱，否则我不好意思拿。” “有什么不好意思，店里还能少了这些菜？” 双方都客客气气的把账结完了，算一份，不打折，但每份刘敏秀还是尽量多给了。这样双方都舒心。文雯和文超回来了，坐下来一起吃。 懂礼貌的好孩子给阿姨拿了整整一碟的小酥肉和三鲜馅蒸饺，蘸料也是每样都装一点。热情的梁霞就感觉是亲戚家的小孩，回去要多做些黑芝麻糖让儿子拿过来。 刚从炖锅里盛出来的红豆粥，冒着白白的热气，红豆香味随着热气划过鼻尖，没人能抵住这个香甜的诱惑，梁霞舀一勺，稍稍吹凉些，红豆粥滑入口中，香甜可口。这要是每天早上都喝到这么一碗甜甜的红豆粥，冬天再怎么冷都不难捱了。 她心里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试试。红豆市场里好买，买回来多试几次，做不出相同味道，相近一些也行，把她家老李的胃调一调，儿子过年这几天也能每天早上喝到。 梁霞就是吃到什么好吃的，都想来学一学。 冬天窝心的两件套之甜糯八宝饭，也很合她的口味，她烧菜技术不错，所以有时雇主家也会让她负责晚饭，当然，雇主家会提一些要求，从而她也知道了什么样的菜做法更健康，以及怎么样吃更健康。外面颜色深的红豆沙不要买，齁甜对身体不好外，还不一定是真实的红豆做的，宁可麻烦一点，也要买豆子来自己泡，这就是自己泡的，可见老板开这家店，做的饭都是相当用心的。 健康的东西放心吃，她喜欢吃甜，放开了吃，吃下半碗。 红烧肉、白斩鸡，由于都是刚出锅的，比昨天带回家重新热过的味道还要好，软糯的肥肉含在嘴里抿抿就化了，这样的肥肉吃着香，而且也不会感觉多肥。红烧肉与米饭最搭。 半碗红豆粥，半碗八宝饭吃下去，她胃里还有很多余量吃剩下的菜。 软嫩的鸡肉蘸一蘸酱料，吃一块是不够的，连吃几块，端起饭碗，尖椒牛柳，咸蛋黄炒菠菜有很合她的胃口，店里开始上人了，她要加快速度。 地三鲜倒进碗里半碟，米饭解决起来根本刹不住车。 李军强吃得也很快，她和妈妈心里想的是一样的，可以给店里多腾两个位置，还是早点回家，让老爸也吃到这么美味的菜。 母子俩拎着一大袋子打包好的饭菜回家，馒头也买了两袋子，可以放冰箱里慢慢吃。 临走之前，梁霞和王琴约了过年这几天两家可以出来吃个饭。这下连过年要见的朋友也有了，有朋友见，在外过年就不冷清。 多宝来啦，她脱下黑色长款羽绒服，年前最后一期，她把自己打扮成了年画娃娃，红色旗袍，红色锦缎小背心，周边一圈白色短绒毛，头发扎成两个高高的圆揪，扎头发的两根红色丝线垂下来连带着两个迷你红灯笼。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礼品袋，边走向收银台，边将里面的小挂件拿出来：“叔叔小红灯笼挂收银台上，下面是小铜钱，新的一年，祝咱们店财源广进，多开分店。还有这两个五彩舞狮您看挂哪儿？” 在座吃饭的，以及排队吃饭的，看呆了，要不怎么人家能做到百万网红，深深感叹自愧不如啊，自己要有这觉悟，估计晋升都能快上两年，想不到，也做不到啊。 听到祝福语朱春华都相当开心了，何况这孩子还这么有心，他忙想着挂哪儿合适，“就挂盛菜台两边吧，一边一个。”他亲自拿着去挂上。 “谢谢多宝。” “不客气阿姨。阿姨，那个……” “不过阿姨还是最多只能给你吃四碗八宝饭。”刘敏秀开玩笑说。排队的人也都笑，吃饭的人放下筷子笑。 多宝如泄了气的皮球，仅仅三秒过后，又恢复了，这就是她预期达到的搞笑效果。 小糖由爸爸妈妈牵着手，跨上了台阶，呀，大胃王姐姐也在。 小糖也穿着红色旗袍与锦缎小马甲，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来了个多宝迷你版，小糖一路被夸。自从妈妈和她说了姐姐是天生的胃口大，自己只是比同学们更爱吃而已，她就不怕这个大胃王姐姐了，她还觉得姐姐很亲切呢。 她要去找姐姐拍照。 高朗、吴鸣声、白承飞都来吃年前最后一顿，吃完明天回家过年，李梦带着爸妈过来，虽也是赶着来吃年前最后一顿的，不同的是他们一起在华市过年。 红豆粥与八宝饭必点，吃完再打包两份，路上吃，带回到家里去吃。 最后几个小时，王琴齐豫钱丽芬都干的格外有劲，体力与脑子都处于亢奋状态。有好几天年假可以放，还要提回去一个咖啡机，咖啡机比年假更诱惑人。 齐豫想象着过年与儿子在出租屋里，每天泡上一杯咖啡，一起看书…… 王琴想象着他们小小的出租屋里，每天都有咖啡香萦绕，亲朋好友做客都给他们倒上一杯…… 钱丽芬也爱上了喝咖啡，她还知道女儿更爱咖啡，女儿一直想买个咖啡机，这下妈妈终于能实现她的一个愿望了。 她是大力士，咖啡机与一大袋子打包好的菜一点不嫌重，女儿正在门口等着。 第107章 文雯挑了软曲奇饼干与话梅棒棒糖, 还有一大袋子的薯片，里面有五种口味，这三样全是她的梦想，每次进超市都要驻足几秒, 超超买的提子饼干与巧克力。 他一开始拿了两小条, 朱莉上前一步拿出来, 给弟弟换成了有蝴蝶结的木头盒装。 朱文超笑起来两眼弯成一条圆弧。他没有其他想买的了。 超市推车被各种年货、零食和冰箱补给堆满, 最上面是两幅丝绒春联。老爸结账, 划出去两千多一点不心疼。 备菜仍旧在厨房, 地方宽敞，设备齐全。素三鲜丸子肉馅饺子以及各种糯米团子，馅饼，炸走油肉，这些过年必须提前备的菜, 都由爸妈和奶奶来, 这回朱莉帮忙洗菜。她也想亲口尝尝, 不能老靠回忆。 不知不觉, 家里形成了这样的习惯，工作之外厨房里的活，朱莉都不用管。 炸完后，朱莉拎着分好的糯米团子与走油肉，回小区给姚玉家送去，稍坐片刻，拎回来不少蜜豆包芝麻包。辉辉跟她一起出来,背着他的蓝色书包。 朱莉带他去自习室, 姚玉正在家愁这孩子老看电视做作业没效率，她从没听说过自习室这种地方。 “小姨,你为什么每天都那么有力气？”军军不解，他把他挂在鼻子上快掉下来的蓝框眼镜往上推推，背习惯性前倾。 每回见到小姨，都是面带微笑，走路带风，有那么多快乐的事情吗？他好像从没有。 朱莉弯下腰把他前倾的背缕直，认真想了想才回他：“因为小姨每天要干好多活，要站很久，必须得让自己每天能量满满，吃好多，又早睡早起，早起空气好，能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我边走就边想，我要拥抱大自然的风，我要拥抱大自然的光，把这些满满的能量都抱到怀里来，然后我就有很多力气了。” 军军讶异转头，看向朱莉：“呼吸，光和风？小姨，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人天天都在呼吸，光和风看不见摸不着，怎么拥抱？ “不是开玩笑哦，你明天早上八点钟在你家阳台那站一会儿，人站在太阳光里，双臂张开感受一下，就单单只做呼吸一件事，什么都不要想，第二天只是享受阳光，第三天就只是享受外面吹进来的风，窗户开小一点，小心感冒了。” “第三天我给你打电话哦，和我说下你的感受。” 小姨是个很靠谱的人，但她说的这些，军军怀疑居多，他本不打算照着做的，但是第三天小姨竟然要给他打电话，好像不照做不行了。 军军在自习室里找到了他的两个伙伴，两个伙伴挥了挥手又低头写作业了，军军坐在座位上，书包也还没打开，四周忘忘，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是看书就是在写什么，是他在班上没有见到过的认真，他要开口或者看看电视玩玩手机游戏，手上都没工具。 他拉开书包拉链，过了五秒，把铅笔盒拿出来，再过五秒，把包里的作业拿出来，再过十秒，他拿上了笔。 朱文超在二十分钟后，试卷一道大题解完后，给他倒了杯水放桌上。 胡萝卜白萝卜擦成细丝，豆腐捏成细碎，钱一花加淀粉与面粉用手拌匀，再调味，刘敏秀切了些细碎的香菜末过来，还有两个搅匀的鸡蛋，她建议婆婆再加两样这个。在厨房工作久了，怎么样味道好，自然而然能学到些。 炸素丸子时不能说话，朱莉回来时厨房安静的只剩下非常温润的油泡泡声音。 初炸用来定型，复炸才主要是上色，炸好的素丸子放不锈钢的沥篮里，搭在一个空方盘上，上面丸子多余的油淌下来，就不会沉积在底部。 朱莉捡了一个丸子吃，酥脆松软，每咬一口都能清晰听到“咔哧”声，有些烫，她在嘴巴里来回转换着，还没咽下又塞入一个，双手竖上大拇指，“太好吃了！”钱一花与刘敏秀都松口气，准备下面的菜更有劲了。 从没有哪一年的新年，是这么享受在厨房忙活的。 刘敏秀拿了个小碗，给女儿夹上几个，“到外面去吃。” 朱莉下午的任务就是等着试吃，等着按摩椅送到。 她一边吃着炸素丸子，一边看手机，“金帽子”的官方账号上发了广告，过年不打烊，有单人年夜饭套餐活动， 199元，鸡鸭鱼肉全都有，饺子八宝饭加三个扇贝，一个鲍鱼。 朱莉粗略算了下，这个价格比他们平时的菜单价稍稍便宜些，但，不管从他们的菜量还是味道上，她都认为不匹配这个价格。据说，他们最近在味道上有所改进，从网友拍的视频里瞧出来，没有改进多少。 不说全国所有厨师，只说快餐行业里，最厉害的厨师就在她店里——就是她自己。朱莉在浏览了一分钟后，平静地退出了他们的账号页面，改了解七座面包车行情。 从小到大每一日都脚踏实地待在厨房里，从没敷衍过任何人，更没敷衍过自己，朱莉从来就有这个自信。 妈妈把她从姚玉家带回来的蜜豆包芝麻包也热了几个，一种口味各拿出来一个给她垫垫肚子，朱莉吃什么都香。 大人们忙到四点多钟，回家时按摩椅已经安装好了，客厅小，占了老大地方，没关系，绕道走便是，谁也不会嫌这两万的按摩椅碍路，轮流躺着按摩四十分钟。 由于按摩太舒服，朱春华躺上十分钟就睡着打呼了，晚饭推迟半小时。朱文雯将手机放到爸爸鼻子边，录他的呼噜声。晚饭素丸子汤，梅干菜扣肉，一条双面煎又高汤炖，加了老豆腐的黄花鱼，还有葱油饼与白天煎的馅饼。 前一天不用太丰盛，给年夜饭留够肚子。 近半年，好像大家不太馋，也没有心里整天想着等过年了一定吃个够，每天都能吃到。 钱一花曾经每个星期都算着伙食费，要给正在上高中的龙凤胎补充营养，一个星期里肉要每天都有，鱼也得给他们一星期安排两天，还有水果。儿子每年都会给她钱，就当是龙凤胎的生活费，但她用的都是自己的养老金，把儿子给的钱都存在一张存折里。 同时，钱一花还要存一部分自己的养老钱，真老了什么都干不动了，她也不想花孩子的钱，那笔钱是留着自己看病用的。所以她也是费尽心思地计划着每一分钱的用处，龙凤胎不在家吃的那顿她永远吃素，不碰荤腥。 近半年，养老金几乎没怎么用，尤其来华市这几天，根本没地方用钱。她会看手机短信，也认识几个字了，养老金每月两千两千地叠加，已到一个非常安心的数值。 买菜做饭这点完全不用她担心，家里水果零食也不断，她自己都每顿好几个菜，银耳羹红豆粥每天喝，她自己觉得营养好的不得了，现在换过来了，每天少吃点，控制食量，要控制三高。 朱春华和刘敏秀在工地干活时，吃到个豆腐榨菜汤里加些肉片，也觉得是改善伙食了，每天盼着过年回家鱼和肉一下子吃个够，现在他天天吃到红烧肉，也不会对过年吃到大鱼大肉多么稀奇了。更幸福的是，葱油饼想吃就能吃到。 刘敏秀近半年吃了好几次酸辣粉，想吃就吃，加料时也不用心疼钱。 大家都不馋嘴，菜就不用贪多，少一些。 素丸子烧进菠菜粉丝汤里，代替了鸡蛋的作用，整个汤更香了，每人一碗，加上馅饼，不用太多荤腥，就吃得又舒服又满足。 洗碗是朱莉强烈要求的，一天不在厨房里干点活，她就手痒，老想往厨房凑。 每人都尝试了一遍按摩椅，姚玉打电话来，“就半天时间，学校作业居然已经做完一半，再去放上一天，寒假作业就搞定了，之前都不知道这个地方，以后一放假就给他送自习室去，有弟弟妹妹们陪着我再放心不过了。” “莉莉你别拦我， 300个小时的卡不充上，今天晚上睡不着觉。” 朱莉笑说：“我不拦。” 搬了家后，两幢房子隔得也不算远 ，姚玉检查儿子的作业本，字写的工整，错误率也大有减少，她想不通，怎么平时让他做个作业，能检查出来一堆错。 “这不都会做嘛。” 母子关系大有改善。家庭氛围随着少了带着火气的作业指导，难得的轻松与和谐。这是明显能感受到的，轻松的很不习惯，不知如何是好了。 军军也难得心情极其轻松地看了一小时动漫，竟然没有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也没人催他快点关掉，不习惯，真不习惯。 这一晚，军军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睡了。 钱丽芬早晨起来擦了女儿送给她的变色唇膏，全身上下一整套新的，她还不会使用咖啡机，昨天的第一杯与早上这杯都是女儿给她泡的，她在旁边学着，一定要学会使用这个咖啡机。 第一回喝着觉得味道怪，第二回就爱上了，她喝着咖啡时，觉得周围的环境被这股豆子的甜香味包围了，会暂时忘记老家的日子，对当下自己身处的环境更有真实感。 包敏也很意外，快餐店老板过年竟然会送咖啡机，而且妈妈还只在那儿干了两个月都不到。她打官司见过实在太多只讲利益，什么钱都往自己这里兜的老板，什么样的老板有什么心思，要么别付诸行动别说话，讲上超过五句，什么动机她一清二楚。 像奇迹快餐店这样的老板，几乎没有，有也是多数存在在被告席，被心怀恶意之人早早就算计了。她心里希望朱莉不是这样的老好人，人善良得有点锋芒。 从网上了解到的信息看，朱莉也不是个简单的。 妈妈有好学之心，包敏有百分之一千的耐心来教，可以失败无数次，一整袋咖啡豆用完她都会无比有耐心地教。 椅子搬到阳台，晒着晨光喝咖啡，而这咖啡机又是妈妈发来的，这样的生活包敏从前努力奋斗的目标里都没有出现过。 享受这刻的同时，也囤积着明年努力工作的源动力。妈妈的转变让她每时每刻都很有向上拼搏的力量。 王琴与老公一直想买个咖啡机的，只是夫妻俩将这定义为奢侈品，他们还没到追求生活品质，惬意享受生活的阶段，但咖啡机一直在他们未来的计划内，现如今意外实现了。 这无疑是收到的最好的过年礼物。 齐豫在过年前几天，签下了一个小区单人间的租房合同，不是平房了，这已经是她外出打工第十五个年头。 单人间有配套的灶台和书桌，这在齐豫看来已经什么都不缺了。小平房的钢筋折叠床搬过来，铺上厚厚的床垫，蚕丝被也是她新买的。床就贴在墙边放着，中间加了窗帘，就是儿子单独的小空间。 咖啡机放在灶台这边，她很早就醒了，期盼着做上两杯咖啡和儿子一起喝。 没阳台但窗户挺大，阳光也能照进来，只要有点阳光进来，心里就能被完全照亮。咖啡液析出，房间小，迅速被咖啡的甜香味占满。 端上咖啡杯，微微饮一小口，就静静地看这两束阳光，阳光似乎能将这甜香味照出颜色来。 朱莉收到大家传过来的照片，她开门去隔壁冲咖啡。 第108章 杏鲍菇切成条,白玉菇鹿茸菇切掉根部洗干净，口蘑一切为二，只加些姜丝与肉丝爆香后，将所有菌菇都加进去爆炒,滚水倒进去三四秒便二遍沸腾,水面加进去,临出锅前加一把素三鲜丸子,菌菇面每人一碗。 朱莉进去端面, 弟弟妹妹也陆续进来了。 文雯一直点着她的电子手表,坐下了也不马上吃面，“在看什么？”朱莉问妹妹。 “我想在电视上投一本电影，姐，可是电影要视频会员，我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渠道。艺术论坛的时候好多人都在推荐这部电影。” “你逛艺术论坛也是用这个电子手表？” “对呀。”文雯终于夹起第一筷子面了, 她眉毛飞舞了下, 好鲜的面条。 “难道这是姐姐煮的面条？” “老爸煮的。” “老爸厨艺有进步哦。”嗦面条也不耽误朱文雯手指流利地戳她的电子手表。 “要什么软件的会员,买一个好了,也可以经常看电影。”朱文雯就没有想过要在这个上面花钱，姐姐一说她自己也觉得可以花这个钱，可以看好多电影，立马下单买一个。 少了搜索的时间，《海上钢琴师》很快投到电视屏幕上。她端着面碗蹲到茶几边，边看边吃。 “超超你快来。” “我吃完再来。” 电影对他的诱惑力没有吃饭大，他要坐着吃完再去看。反而是朱莉与妈妈端着面碗过去了,文雯就喜欢有人陪她一起看。 虽然心思不在吃面上了, 但也算细嚼慢咽。 坐在台阶上的男子应该是在诉说一个过去的故事，从他的话语中,他和很多人说过这个故事，就是没人信。文雯嗦着面条，心里想，我信！虽然她也不清楚是个什么故事。 随着男子娓娓道来，船上的场景渐渐淡入。 刚开始文雯觉得有些沉闷，边聊天边看，这本不像《上帝也疯狂》那样出其不意的搞笑，随着收养婴儿的煤矿工人在工作时被根突如其来的巨型铁索砸破脑袋，大家吃面的动作都顿了顿。 在饭桌边吃面的钱一花听不懂英文，看不懂字幕，也随着那铁索在即将朝煤矿工人砸过去时提起一口气，“欸哟哟那怎么办，这个小孩以后谁来养？” 大家都将惊讶深深咽下去，“不知道。”两个小时后，电影看完了，没有预期的长长舒了一口气，还有半口憋着出不来。 “他为什么不下船？” “他都下到一半了去看一下地面多好，不喜欢再回到船里啊，好生气！” 没看过类似的电影，电影传递的各种信息以杂乱无章的形式飞入脑袋里，朱文雯一下子是处理不了的，她只是不理解这个男主人公的选择，不理解加上气愤，她更加不理解论坛上为什么要推荐这部电影。如果这是艺术，她对这份艺术抱有怀疑。 不行，得赶紧找一本搞笑的电影。 后来她又投了一部过年喜乐题材的电影，左右上午都没什么事，大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看。 上一部电影的片段时不时在文雯脑海里闪过一下，嘻嘻哈哈一个半小时过去。 “还是上一部好看。” “嗯。” “不过这部搞笑。” “过年看的电影嘛，就是让人笑笑的，它的作用不一样。”朱春华的理解。 大家一致认为上一部拍的好，虽然搞笑题材的电影让他们很快乐，都是中文，不用借助字幕，全家人都看得懂，钱一花也会被其中设置的某一些笑点逗笑，但她也觉得上一部好。 都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好，但就是上一部好，那部才算是电影。 朱文超自始至终都喜欢《海上钢琴师》的，他也不理解，他只是喜欢安静一些的电影，也不觉得过年题材的电影有多搞笑。 搞笑题材的电影看完便被忘了，整个中午加下午，《海上钢琴师》时不时被提起。菜要想做的好，做到接近艺术，就得下苦功夫去了解各类艺术，从各类艺术里去获取智慧和灵感。朱莉曾经也是争取一切机会去了解她那个世界的艺术，这个世界的，她到目前还没抽出长串的时间来。 这倒也提醒她了，趁着年假，多看书，多了解这个世界。 按照她过去的积累，这就是电影，不需要被理解，以及主人公的行为逻辑也不是重要的，也许它就是要表现出一种不被理解。 那诠释一个不被理解的故事，就是导演的目的。 呼应了开头，没人信这个故事。 不知道这样理解对不对，不太确定的话她一般不说出来。瞧着妹妹拿妈妈手机在网上搜电影影评，她下单了两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台投影仪，弟弟妹妹用一台就行了，另一台自己用，眼睛要保护好。 开了会员后，文雯便一部部电影接着放了，朱文超回隔壁看他的《费曼物理学讲义》，电影再好看也不如他的书好看。 红色蝴蝶结解开，木头盒子打开，二十种不同口味的巧克力，每种口味的巧克力有三块，像开盲盒一样。昨晚文雯从他这儿选走两块，虽然表现的很大度让她挑，实际上朱文超的心在滴血。 细长的眼睛一小格一小格看过去，满眼的巧克力，他觉得自己特富有，选取一块白色巧克力后盖上木头盒子，再重新绑好蝴蝶结，一下午吃这一块就够了。 隔壁厨房，年夜饭这顿还是朱莉来主刀，今天买了些海鲜。 前几天开菜单时，朱莉开了澳洲大龙虾，帝王蟹，鲍鱼，佛跳墙，经与爸妈商量后，只买一只澳龙尝尝鲜，帝王蟹改成小螃蟹，鲍鱼也是每人两小只尝鲜，佛跳墙不做了，改成花胶鸡。 这样她也省时间。 上完糖色的猪脚转电饭煲，加花椒干辣椒，再扔进一个卤料包，便可关上煮了。 黄花鱼双面煎，黄酒老姜去腥，生抽老抽调味体色，再倒入滚水，紧绷的鱼皮在滚水咕嘟咕嘟炖五分钟后，汤汁浸入鱼皮，鱼皮出现干焦的褶皱状，盖上锅盖慢炖。 走油肉切成片，一片片沿着碗璧码放，油里炒香过的梅干菜垒中间，放进电饭煲的蒸架上蒸。 澳龙与小螃蟹都在锅里蒸，用不锈钢的蒸架隔开，朱莉控制好时间，十五分钟便将澳龙取出，二十分钟取小螃蟹。 泡发的花胶加入鸡汤中盖上锅盖继续炖。 朱莉将杏鲍菇改花刀，下平底锅煎至两面金黄，蒜末倒进去爆香，鲍汁生抽胡椒粉黄酒调味，临出锅加入少量淀粉水再翻炒两下便可出锅。 油亮亮的鲍汁杏鲍菇端出来，摆到餐桌上，也颇有些鲍鱼的模样了。 南瓜泥浅黄色的鸡汤瞬间成金黄色，文雯跳进厨房，弯腰沿着锅边深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都是鲜味。 “再炖十分钟就可以吃啦。” 菜一个个往外端，椅子摆上，饮料与酒倒上，文雯又忙着去找电影了。 “再重要的电影都不能看了，吃年夜饭就得看春节联欢晚会。”朱春华拿工具开着红酒瓶盖对小女儿说。 “哦对对对。”文雯一个下午连一秒钟都没有想起过春晚，猛的被爸爸一提醒，想想确实该看春晚，尽管她欣赏不来春晚的好多节目。 春晚任何一个频道都有，还是习惯调到中央一套。 金汤花胶鸡端出来，放在蒜蓉澳龙的旁边，蒜蓉澳龙，清蒸小螃蟹，金汤花胶鸡成为铁三角。爸妈喝红酒，奶奶朱莉还有弟弟妹妹们喝椰汁，举杯庆祝新一年的到来。 “今年，是咱们第一次离开老家过年，在华市过的第一年，以后文雯和文超也在这里上学了，我们一家会在这里过很多个年。这几年奶奶带你们很辛苦，每天给你们洗衣服烧饭，要先敬奶奶。”朱春华接着说：“这些年你们妈妈也相当辛苦，工地的活都是力气活，在店里也是每天低头盛菜，长时间抬不了一下头。”朱春华又提到大女儿：“还要说一下，这一年姐姐是大功臣，姐姐的努力我们一家子生活才有这么大变化。这一年忙完毕业的事就忙开店的事，一天没停下来歇过。文雯和文超也辛苦，上学本来就是很费脑筋的事，你们两个在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的情况下也能保持这么好的成绩，都是好样的。” 朱春华提杯将话说完，朱莉和弟弟妹妹举杯齐声说：“奶奶辛苦了，爸爸妈妈辛苦了。”奇怪，也没事先排练过。大家互道辛苦，才放下酒杯开始尝菜。 “家里没烤箱，只能做蒜蓉澳龙了，不过应该也不错。” “姐姐做什么都好吃。” “对，姐姐做什么都好吃。”文超也补上一句。 按朱莉分割的块数，每个人两块，蒸的时间按澳龙的大小算，所以肉质的熟度刚刚好，一咬紧致又有回弹。蒜蓉就夹杂在粉丝里，一圈一圈，不清不楚。蒜蓉的味道浸到了虾肉里，虾肉的鲜味浸到了粉丝里，互相成就，缺一不可。 澳洲大龙虾尝到了，因为贵，记住这味道便不太留恋，蒜蓉粉丝吃不够啊，“单就这粉丝，我能吃一碗饭。” 但今晚争宠的实在太多了，与金汤花胶鸡的一碗金灿灿的汤不知是谁更胜一筹。 除了南瓜清香的甜外，里面鲍鱼花胶与整只鸡，以及鹿茸菇的鲜味都在这一碗汤里了，一口鲜甜，回味再回味，滋味在嘴里消散不去。 再来尝一口只在电视里听过的花胶，港剧里经常出现花胶，按文雯的说法，是放大版的鱼泡泡味，很有弹性，几乎是与鲜汤一个味道。 好吧，金汤花胶鸡胜利。 鸡汤的鲜味是三十六十度无死角的环绕，鸡肉鲜嫩，可以一下子吃好几块，还有鲍鱼没吃呢。 一个直接吃，鲍鱼给这锅汤贡献了它特有的鲜味，同时自己也吸收着汤里所有材料的鲜，原来鲍鱼是这个味儿，那倒是要尝尝另一道鲍汁杏鲍菇是啥味儿了。 朱莉特意将杏鲍菇切成鲍鱼大小，同样改了花刀。瞧这样子，别说，将鲍鱼混在鲍汁杏鲍菇里，还真不能一眼认出来。 嗯！无论是口感和味道上都很接近。鲍鱼的口感自然是扎实又更有韧劲，它的鲜也是经得起回味再回味的，杏鲍菇在这方面输了，但它有独特的菌菇鲜，而煎过的菌菇又有肉鲜。 总算是各有特色。 “这辈子也算是尝过鲍鱼的味道了，好吃的，不过要我选还是更愿意吃鲍汁杏鲍菇，下饭”钱一花从实惠角度考虑，也是真心话。 “奶奶，我和你想的一样。”文雯深深表示赞同，鲍鱼好吃，杏鲍菇更贴合她的口味。 “都一样。” 因此，鲍汁杏鲍菇消灭的很快，吃再多肠胃不负担，心里也不负担。 第109章 猪脚夹到碗里, 那层软糯的皮还在晃动，轻易脱骨，一点都不油，可以吃好几块。梅菜扣肉三要点, 褶皱的皮, 焦香的肉, 油润的梅干菜, 三样具备, 吃几片都是享受。 文雯吃到这儿,才想起答应了大家拍姐姐做年夜饭的视频忘了，一下午净顾着看电影了，于是将开饭前拍的一张年夜饭合照上传，以免真有人等急了，守着她的视频。 “你这小博主不太合格啊。” “我也在学习中嘛。”文雯并不会过多的谴责自己, 吃年夜饭的心情是不能被影响的。 春节联欢晚会开始,熟悉的主持人面孔出现,朱莉进去把金汤花胶鸡热一下再吃。室内暖气萦绕,小品的欢笑声令人在那几分钟内，忘了一年的辛劳。 朱莉与弟弟妹妹都收到了爸妈与奶奶给的压岁钱。朱春华与刘敏秀收到了老娘给的压岁钱。一家人一直守岁到大年初一的三点，吃完猪肉大葱馅的饺子才去入睡。 朱莉也跟着守岁，她第一次守岁，通宵不睡觉小意思，回到房间，关上大灯,只剩下一盏小小的橙黄色台灯,照着窗玻璃那儿的福字，静谧而温馨。 这时她想起了师父, 想起了师哥师姐。 龙凤胎只在大年初一休息一天，初二一早便背着书包去自习室了，带上军军一起。 姚玉一开始觉得儿子奇奇怪怪，每天早上站在阳台边，说是要拥抱太阳，经过和朱莉聊天过后，她和儿子一起站阳台边拥抱太阳，来迎接新的一天。 在家休息的几天，朱莉每日六点起床，去外面快走一小时，这也是对去年下半年的梳理，同时，也为新一年奇迹快餐店的经营提前做些计划。刘敏秀朱春华负责过年期间外出采买的一切事务，钱一花在家打扫卫生。 她爱打扫卫生，两边都要亲自打扫一遍。她并不觉得这是租的房子就可以马马虎虎，一家人待在同一个地方心里就安定，打扫家里是一种享受，角角落落都不会放过。 年初三，朱莉便在短视频账号上做了广告，初四正常营业。 她活动筋骨，连上直播间。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不用设闹钟我都能自动醒来，看一眼朱莉的厨房再去睡。 可惜还在老家，一想到八号又能来奇迹快餐店吃饭了，我都有些盼望年假结束了。 奇迹快餐店是我年后上班的唯一动力，朱莉你可要一直开着呀，最好开到我退休，否则我都没有动力在华市继续待下去了，你开多久我就待多久，也希望中间我能暴富。 三十岁后的单身青年在老家相当没人权，快抑郁了，看见朱莉的直播间我感觉瞬时好了，人生又可以勇往直前！ 等下带奶奶和两个姨婆来尝尝，平时太忙没空带他们来。 中午和姐妹们约了来吃饭，朱莉中午有啥新菜呀，预告一下。 朱莉站在桌边修改直播间的菜单介绍。今日新菜：鸡胸肉沙拉，芥末虾球，笋干烧肉。 笋干烧肉时间越久越好，第一个大工程便是炸走油肉，焯好水的五花肉抹上酱油下油锅炸，油锅劈里啪啦，但总会随着时间消停下来，朱莉用漏勺捞出大块炸好的肉。 猪皮部分褶皱起酥，瘦肉部分呈深棕色，将需要用的几块迅速投入冰水中，这时王琴已将泡发的笋干丝清洗干净，朱莉架起大铁锅，泡发的笋干丝呈现奶白色，翻炒加了酱油老抽后，熟悉的颜色便出来了，倒入切好的走油肉。 滚水煮至沸腾，转入大电饭煲焖煮。 笋干烧肉必须经过长时间的焖煮，走油肉的油香味才能融进笋干丝内，笋干丝只吸收咸香味，即使自身都变了个颜色，外部的油是坚决融不进它的。 朱莉将淘洗好的糯米与大米，以及冷冻过的红豆一齐放入高压锅后，便开始调配卤料包。新年的第一锅卤味，由于大家过年一定都吃了太多肉了，只做了平常一半的量。 五花肉片在大铁锅中翻炒，投过水的酸菜用长筷子挑开，须翻炒到三分之二的酸菜都油亮光泽的程度，倒入滚水，煮开后调味转至旁边炖锅。 朱莉算着时间，开始营业前半小时再做芥末虾球，湿润的酱料不至于影响油炸虾球外皮酥脆的口感。生鲜这些的价格在年过完之后就降下来了，朱莉将一份芥末虾球的价格定在十五元五只。 其实这也只能与成本勉强持平。 鸡胸肉沙拉可以赚一半。鸡胸肉从三分之一的厚度片开，片成三份，平底锅煎也是相当快速的，只需要控制两面的金黄的角度，鸡胸肉本身无味，焦香味便从这里来，表面的焦香味甚至能胜过所有调料。 生菜与苦苣菜玉米粒垫底，鸡胸肉均匀码放在上面，挤上腌黄瓜沙拉酱便是了。 朱文雯鬼灵精怪地出现在厨房，她专门拿了一个大盘子，进来夹沙拉的。 “老姐，我要吃芥末虾球。”朱莉给她指指，“这是芥末虾球，这个是鸡胸肉沙拉，家烧豆腐要不要来点？” 后面文超和军军都端着大盘子来了，每人都将自己的大盘子盛满了。 文雯又开始做她的业余主播，她从妈妈那里拿来了手机。她先是给每个菜都拍了近景，“今天的新菜是芥末虾球，鸡胸肉沙拉，笋干烧肉，先替你们尝啦。我今天还拿了家烧豆腐，炒豆芽，两个虎皮鸡爪……哦对了，今天还多了一位小伙伴……辉辉同学，给大家打声招呼。” 军军同学往上推推他的蓝色镜架，和大家（也就是对着镜头）挥手，“哈喽，大家好。” 文雯坐在最中间，两边都能拍到，由于她是很自然地对着镜头开吃，其他两人也不把镜头当回事了，自顾自吃。餐盘内一个大盘子里全是他们自己选的菜，学了一上午，脑力劳动也是劳动，也耗费体力得很。 朱文超按自己的量夹的芥末虾球，鸡胸肉沙拉，笋干烧肉，酸菜猪肉炖粉条，番茄炒蛋地三鲜都只夹了一些些，油炸藕盒夹了一个，他打算蘸虾球里面的芥末沙拉吃。 军军也夹了不少，新菜一定要尝，另外啤酒鸭，鱼香茄子他都爱吃，见他一个素菜都没夹，刘敏秀一定要给他夹些炒青菜与干锅花菜。 芥末虾球都是耳闻，从没吃过，文雯和超超自然没机会吃，军军虽然自小就跟爸妈在华市生活，他对老家完全没印象，但爸妈从早到晚都很忙，为了在华市扎下根来，根本没时间带他去外面饭店吃。 芥末很上头，军军做好了头皮发麻的准备，结果芥末味是吃到了，芥末与甜甜香香的沙拉拼在一起，味道在即将上头时又温和起来了。金黄色的虾酥酥软软，咬下去能听到咔哧声，咔哧声之后，马上与芥末味相融，意外的好搭档。 小朋友是很喜欢这道菜的，也不在乎油炸与沙拉的热量，他们在乎什么热量，他们的宗旨就是多吃，在这个吃多少都不会胖的年纪。 文雯和超超都对芥末味很好奇，过年他们已经见识了澳洲大龙虾，但澳洲大龙虾多贵啊，就爱吃这种平价虾。想起以前姐姐做的梅干菜油爆虾，那简直馋的要流口水。 他们可不是一份只有五个，自己夹了后，朱莉又给他们添了些，一口一个裹着芥末酱的大虾，芥末沙拉炸虾三者的组合，文雯仿佛打开了一个新的味觉大门。再吃两个，嘴角沾着淡绿色的酱。 “这个蘸橘子香蕉一定超级好吃。”她喊：“老姐，你能不能闲下来的时候用这个酱拌点水果呀，我好想吃。” 厨房传来肯定答复。 朱文超尝了芥末虾球，还用油炸藕盒蘸了蘸这个酱料，相比之下，更喜欢鸡胸肉沙拉，他意外的，不太能接受芥末这种直愣愣，不拐弯的味道。不难吃，但奇奇怪怪。 鸡胸肉沙拉与笋干烧肉两者的搭配正合适，笋干烧肉与炒豆芽也很搭，清淡的豆芽在笋干烧肉的汤汁里蘸一蘸，豆芽也瞬间有了肉味，而与五花肉一起吃，还可以解腻，自然里面笋干丝也是一个很好的解腻搭档。 清脆一咬就断的笋干简直和里面的肉不分伯仲，两者都是主角，他爱吃里面的笋干胜过炸过的五花肉。 朱文超饭量大，笋干烧肉豆芽菜鱼香肉丝这些又相当下饭，鸡胸肉沙拉相当于是所有菜之间的中场休息，生菜有了苦苣作伴，去油去腻，忘了上一块一咬爆油脂的五花肉带来的腻，似乎还能从零开始。 他盛两碗饭，白菜木耳粉丝汤又是极其清淡，清淡到可以瞬间移步大自然。军军一碗饭，但是他将盛的满满的一盘菜吃完了。 姚玉赶着营业前来的，人多影响做生意，他们店也开始营业了，中午懒得做饭，就想来打包点，顺便给自己儿子冲饭钱来了，半小时前，她就在直播间里看到儿子端着满满一盘子的菜出厨房，咋好意思。 朱莉不收她钱，姚玉每天给她的菜都是最好最新鲜的。 “收你的钱可以，军军你来小姨这儿吃随便点，永远不要钱，踏实吃，小姨还管不了你一顿饭了？”朱莉对着军军讲的，也是对着姚玉讲的。就军军那点饭量，比小妹还少。 姚玉便不再说了，再说显生分。 文雯在休息的空挡，也就是三五分钟的时间，就把她的视频剪好发出去了，她剪视频向来简单粗暴，而且从不在素材之间纠结，手机录完就知道该选取哪段了，决定好后其他素材做个开头结尾，就可以发出去了。 剪辑完，和超超还有军军再去自习室。 广大网友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到了文雯发出来的视频，同时也拉开了奇迹快餐店的玻璃门。 第110章 第一个推开玻璃门的是郑明志, “叔，阿姨，奶奶新年好！”虽走路仍是一瘸一拐，状态和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单雨晨一家来的可谓壮观, 除了两位熟悉的老人家外, 还有六七张从未见过的面孔。 朱春华先是和单大爷单大妈都打了声招呼, “单大爷单大妈新年好啊。” 单大爷心里也很是得劲,自己终归天天来,春华他们都记着呢, “春华，过年大鱼大肉都吃腻了，我带家人来你们店尝尝。” 朱春华很热络，“好嘞，感谢您新年第一天就过来捧场,今天莉莉做了两个凉菜,芥末虾球和鸡胸肉沙拉都是清淡的,您几位尝尝。笋干烧肉我尝着是不油,不过你们可以少点几份，好吃了叫我，我再给您加。” 朱春华打开免费区域下面的柜子，拿出茉莉花茶叶来，“单大爷，喝茉莉花还是姜枣茶？” 单大爷也照顾店里生意，忙让朱春华放着自己来,但朱春华还是将一次性杯子,茶叶都拿出来放在了饮水机旁边。 单大爷带着家人们排队。 张彩华一个人过来的，过年女儿家客人不断,她一个人也乐得自在，从大年初一就开始盼望着奇迹快餐店开门，中间每天遛弯都路过瞧一瞧，今天终于开了，不用自己烧菜洗碗，省事得很。出来遛弯一趟，就把午饭给解决了。 张彩华和邻居闲聊着，“今天咋没看见赵大爷？” 赵大爷落下就不是赵大爷了，赵大爷后面浩浩荡荡一群队伍，他这一辈的亲戚都被他集中到今天聚齐了。他小妹，比约定时间晚到了二十分钟，害的赵大爷挤不进第一了，在路上谁的脚步都追不上赵大爷。 各位都拎着自家孙子孙女来的，小孩子见这场面，新鲜，左看看右看看，卖玩具的还是卖珍珠开蚌的，怎么那么热闹？ 赵大爷小孙子对这几位年纪比他小些弟弟妹妹气得喘粗气：“这里是吃饭的地方！” 几个小孩子被爷爷奶奶抱起来，“乖宝，看看想吃啥呀？” 乖宝们第一次见这种菜放在长盒子里的形式，新鲜，但他们不爱吃菜，爱吃水果做的糖葫芦，赵大爷炫耀般的抱起他的小孙子。他的小孙子也很是争气，鸡胸肉沙拉他是不认识的，反正五彩斑斓的菜挺好看的，他点了，芥末虾球也是不认识的，见着露出虾虾的红色小尾巴了就点了，他爱吃虾。 还有想念了好久的红烧大排，虎皮鸡爪。 赵大爷点的量是孙子的两倍，赵大妈对他无话可说，她只管自己，红豆粥，鸡胸肉沙拉，一个红烧狮子头足矣。过年这几天就想喝红豆粥，这个味道老在脑海边盘旋着，知道自己熬不出来，便也省了这番功夫，就等着今天开业，她对后面亲朋说：“红豆粥一定要点啊。” 一碗红豆粥八元，便宜便宜，太便宜了，点！每人一碗红豆粥，另外芥末虾球，鸡胸肉沙拉都看着不错，笋干烧肉也不错，他们这过年都是上饭店吃的，饭店也没这道菜，清蒸带鱼来一道，清蒸狮子头也不错，白斩鸡虽然连着吃好几顿了，看着似乎有些许不一样…… 家里孩子也在答应了各种条件的前提下，点了两道菜。他们每次看到大哥发的视频，辉辉吃饭太乖了，不用追着喂，不用以什么条件作为交换。一定要来看看这家味道到底有多好。 不知不觉，餐盘里也满了，由赵大爷结总账。 孙子孙女们叽叽喳喳又跑又跳地跟在后面，答应了吃完饭带他们去买水果做的糖葫芦，坐下来吃饭是条件，勉强都能遵守。 鹿天橙一家刚从商场回来，年初四商场第一天开，老人小孩的衣服裤子都买了，正要找个地方吃中午饭。商场里的饭店千篇一律，外面独立门店的饭店贵得出奇，要想哪里吃得最踏实最饱，一定是万里小区的奇迹快餐店，四位老人一致的决定。中年人在外就得听老人小孩的，否则不太平。 出租车不让打，坐地铁，进了门，看到均价十块钱以下的菜单，心里舒坦了，跟回了老家一样的舒坦，排在队伍后面。 鹿天橙的外婆开口第一个毫无例外报红豆粥，咸蛋黄炒菠菜没有了很遗憾，在这里她可以放开了点，酸菜猪肉炖粉条，外面冻久了，就想着这一口菜。有红豆粥有酸菜猪肉炖粉条，这份满足和女儿女婿给买了上千块得羽绒衣是不一样的。这个没有心理负担。 清蒸带鱼也不错，这家清蒸的带鱼一点不腥，再来个青椒肉丝与酸辣土豆丝，土豆丝搭配红豆粥简直可以没有尽头的喝下去。 王菲是她妈点什么，她也跟着点什么，虽然自己也是个小学生的妈了，但是在自己老妈面前，她也黏得很。还有爸妈不舍得的，她一拿就是拿三份。芥末虾球拿三份，尖椒牛柳拿三份，笋干烧肉拿三份，还有啤酒鸭，干煎小鲳鱼，白斩鸡，鱼香茄子，红烧大排，“你们这两天舍不得吃，回家就吃不到这里的菜了。” “回去肯定想，我就想念这儿的红豆粥，回去煮不出来。” 算是三家子，也算是一大家子，坐下后菜摆满，几位老人又很乐意去免费区域拿些小酥肉与饺子还有各种喝的，桌上看着也是很丰盛。 舀起来的红豆粥吹一吹，喝下去身体就暖了。红豆粥带着微甜，却不黏嘴，“这粥的甜度我喝着正合适，尝不出甜就寡淡，寡淡的粥喝多了喉咙口发毛，所以她这粥熬的要点功夫的，别看这么一碗简单的红豆粥。”多日来，鹿天橙的外婆都喝出经验来了。 酸辣土豆丝的酸辣加麻的滋味，被这甜味冲淡了，两者的味道并不相冲，而是意外的和谐。 芥末虾球是鹿天橙的最爱，她在别的饭店吃过这道菜，当时就很爱吃，但是爸爸妈妈没时间再带她出去吃，在这儿吃到是惊喜，芥末酱特别的清爽，好像吃滑溜溜的 即将融化的冰激淋啊。爽滑外表下是一颗酥香的虾仁。 咔哧一声，鲜香的虾仁与芥末酱相融，意犹未尽，再吃一颗，还是意犹未尽，再吃一颗，不够了，奶奶外婆，爷爷外公都把自己这份推过来，橙橙一下子变得相当富有。 但是她很有分寸，爸爸妈妈在家里都教育过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你们吃，还有好多我喜欢吃的菜呢，都吃不完，鸡胸肉沙拉，红烧大排还没吃完呢。” 芥末虾仁又让鹿天橙的奶奶和外婆萌发了学一学的念头，学会了等橙橙哪天回老家来做给她吃。看上去简单，虾仁炸一下，外面裹一层酱，就是这一层酱到底是怎么做的？ 两位老人家讨论菜，两位老人家蒸饺不够再去添一碟，饭桌氛围比年夜饭这顿还好。 他们的前面几桌，便是被明珠小区各位大爷大妈以及他们的亲朋好友们坐了去。 “冲这味道，每天坐一小时地铁我也乐意来。” “他们店还开分店吧，这么好味道的店理应开分店，最好开的离我家近一点，瞧皮皮吃的多香啊。” “奶奶，我还要虾仁，我太爱吃这个虾仁啦。”盈盈吃的两边嘴角都是淡绿色的芥末酱，她奶奶看着高兴，将自己这份和孙女这份换一下，“奶奶这边还有，不够咱们再点，瞧我家乖宝吃得香的，太难得了。” 皮皮和盈盈是辉辉的弟弟妹妹，不过也就相差一岁两岁的，很有竞争意识，两个吃得香，所有都吃得香了，看这个被夸了，另一个就仰头举手，“你看我也吃完了，我比你吃得干净！” 赵大爷的这群兄弟姐妹们，也是难得吃了一顿屁股不离凳子的饭啊，不容易。 当然，赵大爷最轻省，因为他们家辉辉的吃饭习惯已经趋于稳定，他吃饭不用中断，笋干烧肉，入选本年度之最了，虽然这是在奇迹快餐店的新年第一顿饭。 炸过的五花肉将油都炸出来了，褶皱的皮又软又糯，连瘦肉部分都是浓缩成精华了，整体软糯，焦香，回甜，笋干也是吃不腻，不够吃。有了笋干的搭配，吃多少肉都不腻，又因为这油香油香的肉，吃再多笋干都不厌。 赵大爷端着饭碗，聚精会神，专心地吃着他的笋干烧肉，中间再吃点鸡胸肉沙拉与地三鲜，相比于其他孩子，辉辉也算是聚精会神了，一老一小，自成一个世界。 李梦与爸妈不急不慢地赶到，据她的经验，这个点来正好，排会儿队也没什么，要真是一营业就赶来，按吃午饭的时间算是太早了，他们早饭都是九点吃的。 李梦跟爸妈说，“随便点，不会踩雷。” 她爸妈也没想着以女儿的意见作为参考，自己拿着餐盘，想吃哪个菜就点哪个。她妈妈爱吃不那么家常一点的菜，芥末虾球，鸡胸肉沙拉，干煎小鲳鱼，清蒸狮子头与啤酒鸭，而他爸爸，则是走哪都得是熟悉的菜才行，尖椒牛柳，白斩鸡，清蒸带鱼，笋干烧肉，家烧豆腐。 他们一家人都独立，免费区域爱吃的就自己拿，也不会刻意谁等谁，再一起找个座位。 李梦她妈被芥末虾球惊艳，“味道一级棒，我再在这儿多待两天吧。” “都行。” “我没意见。” “你们有意见我也不管，我退休啦，来去自由。” 李梦举着她的姜枣茶，“说得对，敬您的自由。”她爸也举起随身携带的茶杯，“来敬一个，退休金租一月的酒店正好，不够我再补贴你点。” 焦香的鸡胸肉搭配沙拉，沙拉也吃得有滋有味，“清蒸狮子头点少了，应该再点两个。啤酒鸭看着连续剧吃多好啊。” “去打包两盒妈，再给我带两个红烧狮子头。”李梦毫不客气。 母女俩交换了红烧狮子头与清蒸狮子头究竟哪个好吃的意见后，决定都再点两个。 “看你们俩在外面有吃有喝，我可以放心回去上我的班了。”李梦他爸打开他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往回吐了一截茶叶梗。 郑明志就着笋干烧肉与红烧大排，清蒸带鱼，还有小酥肉，吃了两大碗饭，急急忙忙地喝完银耳羹，用纸巾抹抹嘴起身，“叔，我吃完了，回去啦。”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0-120 第111章 郑明志找到了他的新事业——直播带货。 超市那边明确表示让他另找下家了, 医药费会赔他，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也是幸好没摔伤前有在发奋努力，经理把那部分工资都发给他了。 腿伤在房子里什么都不能干，只能躺着,他就在床上研究人家的直播带货,主播主要靠什么来把货卖出去？有些靠才艺表演,有些是吃播,有些拍搞笑短视频,郑明志深知自己一没才艺,二不搞笑，做吃播心里也膈应。 他总觉得，粮食要珍惜，无论吃什么，吃饱了就行,再吃就是浪费了。像那种桌上摆满了吃的,谁来打赏就吃一些的事他做不出来。 让吃辣椒就吃辣椒,让吃肥肉就抱着一条红烧肉啃,他为这些吃下去的粮食心疼得不行，这要是买一条回家给爸妈吃多好。也有简简单单拍吃一餐饭的，他没有足够的钱令自己每一餐都丰富且不重样，也刷到过仅仅靠着吃奇迹快餐店一家赚流量的，量可以接受，但心里还是膈应。 叔和阿姨多么关照我，我又不是他们的亲戚和家人,每次给我盛的远远超过付的钱,饭点忙，叔还专门托人来给我送饭,我却想着靠拍他们的盒饭博取流量？ 但凡是有这样的念头出来，郑明志都会深深地谴责自己，他万万不可能这么做。 没有才能，没有任何吸引流量的点也得开直播，赚钱吃饭要紧，他没有别的路可以选。卖些便宜又能常用到的，是他唯一的思路，冬天保暖衣裤围巾袜子谁都需要。 有一天，他看见两个和他岁数差不多大的男生，在直播间里推销保暖衣和保暖裤，观看人数一直维持在几十的样子，他决定买这家的。收到货后发现质量不错，便私下联系了他们，问自己能不能加入一起卖。 而这两个小伙子也是打工的，如果平时自己卖销量好，他们是看都不看这种私信的，实在是寥寥无几，才每天有空翻私信。他们答应帮他问老板，老板是纺织厂员工退休后再创业，有认识的加工厂，货源没有问题，但招不到人，只要愿意干她都招收。 这样郑明志算是取得了许可，买一个手机支架，正对着进来的门，这样看不到床，就在那五十厘米宽的地方做直播，开门见山就是卖保暖内衣裤的，男款女款都有，有几种颜色。一天没人没关系，五天没人也没关系，他下了播就去看其他同行的直播汲取经验。 就在某天深夜，大概都要一点了，直播开着，他讲品讲累了倚在床边看杂质，当时歇歇。这本杂质就是在叔店里拿的，一页页看过去，有时觉得挺有意思，抬头突然发现直播间有十个人，赶紧起来，也不顾瘸的腿了，一瘸一拐的扭转镜头，拿起保暖内衣裤就开始讲。 当晚竟卖出去两单。 人家还问他看什么书，他就老老实实把杂质举起来，然后又问他看哪一篇，他老老实实讲在看哪一篇，问他有何感想，他讲自己的感想，接着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说了好多他从来不知道名字的书，一本没看过。 他特别老实，也知道自己读书少，镜头里的人肯定比他见识多，要是卖弄什么别人肯定听得出来，撒谎肯定做不长久。自己本来是什么样人就是什么样人，人家问他平时看什么书，他就把叔给他的几本书都拿出来，也把自己为什么从农村出来，出来后在哪里上班，脚受伤后还好有好心叔叔阿姨的照顾，这些书都是叔让她在出租屋里养病看的。 没想到这么一说，人又越说越多，第二天卖了五十多单。 再后来每次进来的人都问，因为评论里总会有好心的人替他让他人解释遭遇，他就不愿说了，不想卖惨，别人问，他也坚决不说。 只是有人问推荐的书今天看了吗，网上可以找到电子书，他看了的就说，没看的就说没看，一来二去，不需要卖惨，也会和屏幕里的人有说不完的话，保暖衣裤顺势就卖出去了。 老板娘夸他，要招他做正式主播，等腿养好了就可以去他们厂里直播了。工作有着落，养伤没有了后顾之忧，卖货卖的更顺手，新一批的袜子围巾也卖的不错，每天看书卖货，时间不够用。 细细回想起来，这一切都是叔给他的希望，没叔的关照，他肯定对这趟出远门失望透顶了，撑不下去只能回老家。 叔让他有希望把生活一天天过下去，接着叮嘱他看书，虽然觉得叔的想法莫名其妙，书被硬塞到手里，躺在床上随手就拿起来看了，看了看不懂，但可以暂时忘记超市把他裁掉这难以接受的现实，也不错，更意外的是，直播间的第一批观众就是因为他看书而来的。 要说直播这种形式，还是因为叔打电话让他去店里拿饭，看到人家直播产生的灵感。 现在这种直播方式郑明志感到很充实，既能卖出去货赚到钱，还能有时间看些书，说的是自己看书的感受，而不是那种硬逼着自己去喊屏幕里的陌生人小姐姐小哥哥小妹妹的别扭方式。那些主播说话速度极快，似乎都不带喘气的，他学不来。 郑明志现在有钱多点个菜了，他每天都充满了斗志，去奇迹快餐店里也不拘束了，自己力量强大起来，总有一天能为叔做点什么的。 休息几天干活难免身体上吃不消，王琴齐豫都揉着腰，按摩肩膀，钱丽芬还好，她在老家干的活常年是这里的三倍不止，店里两个人的活她要是使起力来也扛得住，朱莉给他们一人五十的红包，去对面商场的按摩椅按摩。 她是不会让自己的体力有一天下降的，也不需要缓解，可以撑到晚上十点歇业。 夜晚的营业秦岳来了，他和他老婆一起来的，既不和张清打招呼，也不和朱莉打招呼，就本着随便来吃吃的念头。亲戚都在老家，华市这边没有亲戚，过年已经好几十年不走亲戚了，儿子在国外上学，春节不放假，他们夫妻俩春节比大多数家庭都自由。 点的不多，秦岳点几个新菜，另外上次的红豆粥他给老婆推荐了，他老婆李拉这几十年被他带的也成半个专业吃货了。为减少体重上的压力，常年练瑜伽与慢跑，所以点菜上也可以放纵，想吃的都点，笋干烧肉，酸菜猪肉炖粉条，水煮肉片，白斩鸡，芥末虾球，地三鲜，酸辣土豆丝，两个鸭掌，还有白菜木耳粉丝汤。 李拉一尝到笋干烧肉的味道，以及白斩鸡的味道，“老秦，你们团队这回可没眼光了啊，这么好的一家店不拍。” 笋干烧肉里的笋干丝只要上了颜色后，是怎么都吃不厌的，吃多少都不厌，因为走油肉的味道都涵盖在外面了，但里面依旧是竹子清新的香气，能满足一个人两种味觉的需求，一咬就断的爽脆口感和肉也是两个极端，按秦岳的审美，他是觉得笋干烧肉里，笋干是当仁不让的主角，肉才是配角。 这道菜的肉，确实无声无息地当着它的配角，这就不得不说这走油肉厚薄度的把握了，厨师掌控的正好，太薄了，肉在嘴里嚼的时间不长，就感受不到油脂的滋润，不油，他就没有多吃些笋干丝的欲望，太厚，这肥肉就腻了，把人的胃口都腻倒了。 他在这里吃出了朱莉的功夫。她不是简单的厨师，真的有把“人”这个概念放在她的烹饪里。 工作室的小伙伴们年初八上班，秦岳带小伙伴们来奇迹快餐店聚餐。 快餐店聚餐头一回，小伙伴们对奇迹快餐店也早有耳闻，只是平时工作太忙，电视台下发的选题任务都做不完，哪有空自己出去猎奇，下班最紧迫的时间是回家睡觉休息。秦老师带他们来，大家就已经猜到一二了。 朱莉这一天做的是酸汤肥牛，毛血旺，与腐乳烧肉，红豆粥之外还做了南瓜粥，红颜色黄颜色占的比例多，寓意金银财宝，红红火火。 开工第一天，这样的好寓意越多越好，谁也不会嫌多。 南瓜粥最省事，把握好南瓜与大米的比例，煮的时间还有甜度便可以了。时间一到，软糯的南瓜搅开便是金黄色。 酸汤也方便，葱姜末打底，黄灯笼椒必不可少，金针菇莴笋与肥牛单独焯水再转至酸汤，就可以保留汤底的清澈，这道菜的难点是土豆粉。它可不是用来给肥牛充数的，酸汤的汤汁就保留在土豆粉上。 朱莉要控制的是土豆粉的软硬以及入味程度。土豆粉软的前提是糯，所以朱莉一直守在灶台边，这道菜没法提前做。 毛血旺同样不能提前做，吃的就是辣油一泼上去的麻香辣味道，这时候麻香辣味道是最冲最足的，而粘在里面配菜上的辣油还只是薄薄一层，时间长了，辣油沾的多了，这菜吃起来辣油味超过麻香，它就显得像背后拖了个重重的包袱，不洒脱了。 这让刚从渝城北上来上班的陈爱莎一下子又回到了家乡，鸭血嫩滑，入味的土豆片，再重的麻香辣咬一口午餐肉也得回归原味，豆芽是灵魂，因为豆芽无味，它就是这个麻香辣的汤底的味道。忍不住来一口饭。 “巴适！” 青原最喜欢酸汤肥牛，这对他来说是相当特殊的一道菜，他们家每次一起外出必点这道，全家都爱吃。最初是小时候的他爱吃，爸妈就记着。他爱用里面的酸汤拌饭，也爱里面的土豆粉。这也是他进了电视台，为什么选择秦老师组的原因。他总觉得最好的美食是带着记忆的。 土豆粉撩起来，它的弹性仿佛能在筷子上跳舞，青原嗦一口土豆粉，酸香的汤汁也跟着嗦上来了，□□弹弹，又每根都能咬断，不会溜走，这是他最满意的土豆粉的程度。土豆粉的口感直接影响到他对整道菜的印象。酸汤照旧按习惯拌饭。这道菜肥牛真不需多，吃到才有惊喜。 腐乳烧肉又是团队小伙伴莓莓的家乡菜了，从小的记忆中就有，妈妈外婆奶奶常做，最深的印象便是坐在小小的板凳上，外婆给她的碗里舀一勺腐乳烧肉的汤，夹两块肉，再夹些青菜，她能一个人吃的很香。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饿肚子了，以后这儿就是我食堂。” “老板这位置开的有些偏，换个地界就不仅仅是现在这个场面了。” “开的偏一点才好呢，开在市中心人一多，就成网红店了，到时候再好吃，我都没了去吃的心情，就爱这种偏一些，有家常烟火气，能多见些不同岁数市民的小店。”莓莓的字典里永远排除网红店三个字，那样的店里永远只有年轻人，以及比她更年轻的人，拍照打卡在吃饭先，一翻网上全是那些烂大街的图。 她对饭店是有要求的，要排很长时间队的，背离了吃饭本质，别人说得再夸张也没有用。 每个人都有了拍摄这家店的源动力，秦岳就不多说什么了，让大家好好吃饭吧，这就是下期选题。他也不喜欢吃饭时谈太多公事，就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吃饭。 白斩鸡蘸一下料汁，这一口美味，相当有说服力。他本身无辣不欢，麻香辣的毛血旺很合口味。 结完账当即就和朱莉说了今年的第一期就在她这儿拍。 朱莉在上次见面后就专门上网了解了这个人物，能上他的节目对店的发展大有益处，她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只是，去他们电视台开会的那一天和弟弟妹妹去学校报名的日子重合了。 原本说好，朱莉与爸妈一起陪弟弟妹妹去报名的。朱春华刘敏秀总觉得女儿更懂些，让女儿一起去，万一有些文件要签，好有个商量的人。但是上节目也是大事，一大家子不能把事都摊在莉莉一个人身上。 朱春华与刘敏秀都穿上了衣柜里最贵最好的衣服，两个人反复看，也算是得体，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学校。家长的言谈举止，会影响到老师对学生的判断，尤其上学期经历了超超班主任的事，朱春华更加注重这一方面。 他们家虽然是外来人口，儿子女儿在班上读也算是插班生，但他们俩要表现出一种大气来，家长把孩子看的重要，老师才会把学生看的重要。 朱春华在家里练签名都练了好几天，在楼上交完钱后，他还计划带着龙凤胎把学校食堂，图书馆，体育馆还有教室都走一遍。 班主任洪老师与他们一起下楼，她见这两位父母与孩子说话非常有耐心，两个孩子和父母相处也没有芥蒂，轻轻松松，很难得的家庭氛围。听两位父母还要带他们把学校食堂，图书馆，体育馆都走一遍，于是便主动提出，带他们把整个校园都走一遍。 洪老师在这所学校教书十二年了，由她来介绍自然事无巨细，还会将平时学生们的日常作息也给介绍一遍。 学校出来，朱春华刘敏秀带着两个孩子去吃那家常吃的酸辣粉。 另一边，朱莉也从电视台出来了，她是来电视台和团队人员熟悉流程的，深度交流才知道怎样的主题，怎样的风格，怎样的摄像机摆放角度，适合奇迹快餐店。 电视台在老街区，朱莉在从电视台出来的弄堂里，碰到了一个算是熟悉的身影。 炒面摊前排了几个人，正好饭点了，她也到后面排着。 鸡蛋捣散，配菜倒进去翻炒几下过后，加入炒面，腾起一阵勾火，朱莉瞧这左手掂锅，以及翻炒的速度，火候，都比去年在批发市场里见到的进步多了，而且是专门下功夫练过的。 “老板你好，一份炒河粉。”朱莉点单。 “有什么忌口，蒜苗加吗？”李杰在问时抬头，他一眼就认出了朱莉，虽然和朱莉上次见面还是在批发市场，但他一点不生疏，短视频上天天看到朱莉，他还会跟着朱莉的直播间去学习。 虽然他开的炒面摊，不用炒那些菜，但是他觉得也可以从中学习到很多东西，越学越觉得烹饪这行业妙不可言，学海无涯啊。 “配菜都加，我没有忌口的菜。” “好嘞，稍等。”李杰在铁锅中加入一个鸡蛋，迅速捣散后加入胡萝卜丝与黄豆芽，黄豆芽尤其不经炒，而胡萝卜丝还要保持它脆脆的口感，这时大铁锅就要不时离开煤气灶了，左右手的配合很重要。 李杰莫名有种被当中考核的紧张感。 蒜苗加进去，便给炒河粉添加了灵魂，而且这蒜苗不能炒蔫掉，李杰将河粉倒入一次性餐盒中，“辣椒在这里，我自己熬的。” 朱莉加了四分之一勺，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吃起来。 蒜苗为整体的炒河粉的香味打上了基底，河粉软软糯糯，与黄豆芽清脆的口感形成两个反差，河粉与蔬菜搭配着吃就能很好地抵消掉爆炒留在河粉上的油。熬的辣椒油很香，香多过辣，也是用的柴火辣椒。 辣椒油让炒河粉更香了，也不用拌的多均匀，有几口香香的辣味，几口又是爆炒过后的烟火香，味道更丰富些，一碗可以轻松吃掉。 李杰一边为后面的顾客接着炒，一边又观察朱莉吃得香不香，“还可以吗味道？” 朱莉竖起大拇指，“很好吃，可以全部吃完。” 李杰松了一口气，后面几份发挥得更加好，如同大铁锅子的柄就长在左手上，调料也加的很顺手。 钱一花这一天也没闲着，她去附近的糕点铺买了些糕点，寄回老家给阿美吃。 弟弟妹妹周一上学，电视台周一来拍，很是遗憾，文雯一直对摄像机很好奇，她想看看摄像机长啥样，朱春华答应给她拍几张照片。 室外两台，室内便是肩扛式的摄像机了。 今日只有一个新菜，爆炒花蛤，其他几个菜是评论区经常看到想要返场的，葱爆肉与糖醋鱼块与芋头扣肉。 钱丽芬将草鱼都用清水清洗了好多遍，一大盘鱼端到备菜台上，朱莉抓起一条草鱼放到砧板上，三下五除二就将鱼骨剔了去，几秒的功夫，只剩下一条整根的鱼骨与鱼头了，鱼骨与鱼头是连着的。 朱莉剔鱼骨时，摄像师将镜头拉近，由鱼骨延申到朱莉的手部近景，剔鱼骨动作被拍的极其精细，接着是片五花肉，微微冻过的五花肉切起来形状更规整，也能控制好厚度。 大的不锈钢盆里的鸭腿鸭掌都需要腌制，摄像师也拍了几个近景，用不用得上回去剪辑时再说。 炸过的芋头与扣肉一片夹一片码放好，推入蒸箱，朱莉在另一边架起油锅开始炸小酥肉与鱼块。糖醋番茄酱调好比例，加入淀粉水，汤汁浓稠，来一勺明油提亮，鱼块进去滚几圈便可出锅了。 方盘中撒上一层香菜，红绿相间。 五花肉片下入大铁锅，料酒酱油去腥提味，豆瓣酱可以更好的在大葱与五花肉的味道之间做个过渡，薄薄的五花肉片卷曲起来，这时要迅速加入大葱，能够在五花肉味道成型之前，将大葱的味道融进去，勾火蹿的比朱莉的人还高，大铁锅离灶台，勾火立刻消下去，葱爆肉出锅。 灶头周围弥漫着大葱与油脂的结合，就连烟火味都可以拿来下饭，李青原咽了咽口水，他是看饿了，闻饿了，但职业操守在，肩上的摄像机仍旧稳如泰山。 花蛤焯水时间之短，已致李青原都来不及将摄像机调好角度就结束了。 大铁锅内葱姜蒜与花椒煸香，花蛤下进去爆炒，铁锅需不是离开灶台以控制火候，最后香菜点缀加增加风味。 芋头扣肉从蒸箱里出来的画面是摄像师期待已久的，秦岳从旁边扇了扇空气中的风，厨房才是人间天堂。节目录制过程中，会涉及到制作过程的提问环节，自然都是由秦岳出镜。 整个过程由于节目内容需要保密，这一天朱莉没有开直播。 朱莉没什么，整天守着直播间的观众不习惯，生活似乎缺了点什么。她提前一天在店里贴了告示，涉及到大厅部分，介意被拍到的可以改天再来。 这谁会介意？ 尤其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他们可乐意出现在电视屏幕里了，这又是他们常看的节目，自己要是出镜了，那更是得守着时间点打开节目了。 小孙子上学去了，赵大爷虽然中午能抢到最前排，但他身边没牵个小孩，心里空落落的，不习惯。 “小刘啊，芋头扣肉葱爆肉都来一份，爆炒花蛤真是难得，来一份吧，再来个地三鲜和拍黄瓜……我还要打包一些，芋头扣肉，红烧大排，白斩鸡，清蒸狮子头还有卤鸭腿各给我打包三份。” 赵大妈一时不明白，“你要打包这么多干嘛？”话没说完瞬间想明白了。 赵大爷作为当天第一位顾客，自然是被拍到还要接受采访了，莓莓不需要任何的沟通话术，赵大爷很愿意被采访。 “……嗯我为什么要打包这么多份啊，给孙子他们带去，小孩儿过年都跟着我们来这里吃，担心他回学校吃不惯，他们住的远，我下午闲着也是闲着，送到他们家去。” “您真是位好爷爷。” “这不爷爷应该做的嘛。我孙子心里也想着我呢，”赵大爷必须得说说：“前段时间我生日，小家伙送了我一张贺卡，写了祝爷爷生日快乐，上面画了我喜欢的几道菜，他说最喜欢和爷爷奶奶一起来吃饭，你瞧这鬼灵精怪的。” 说完赵大爷回到正题，“我孙子自从来这吃饭后，吃饭不用管不用催，太省心了。我担心他吃不到又瘦下去，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膘……” 后面的几位大爷大妈都被赵大爷这一句逗乐了，他们才不在乎有没有话筒，谁也挡不住他们说话，“这家店我们都是老顾客了，老板还没开这家店的时候我们就吃。” 另一位大爷说：“那时候就摆在我们小区门口，现在开了店，菜的种类多了，想吃什么就点。” “我们都拿这儿当食堂，价格实惠，不用自己烧菜洗碗。干净卫生是最主要的，天天开直播都看得见，我两个孙女周末过来也带他们上这儿来吃。” “我们是最早一批顾客了。” 大爷大妈们得意洋洋，小蔡排在后面无声抗议——我是第一位试吃员！朱莉摆摊之前我就先你们一步尝到了！ 但人家话筒不递过来，小蔡也不会主动说这些，今天也是因为好奇电视台是怎么拍节目的，正好开学这段时间还没忙到脚不沾地，先到叔叔阿姨还有朱莉这边报道一下，把奇迹开餐店的开年第一顿吃了。 小蔡后面盛雨晴和陈佳乐，盛雨晴作为一个即将进入电影学院学习的学生来说，对这些摄像机啊，拍摄流程都非常好奇，一定拉着陈佳乐早早过来。 她俩听见大爷大妈说自己是最早一批顾客了，心想自己才是最早一批，奇迹快餐店最早是在他们自习室楼下摆摊的，但是这两位姑娘也不会主动搭话。 摄像机意外地转向她们俩，莓莓提问：“两位也经常来这儿吃吗？” “天天来。” “是在这儿附近上班吗？” “不是，是考试复习在附近，奇迹快餐店就是我们食堂，营养均衡，脑子更好使。”在聊天中，莓莓了解到，朱莉为了给他们考研生补充精力，连续做了两个月的红枣当归汤，考试临近几天也是给他们行了很大的方便。 这算是采访中的意外之喜，不说能让节目内容更丰富，她自己也对这家店产生了更加大的好感，很少有店能这么灵活地为周边居民服务的。 莓莓感觉现在的人看待事情都有一套可笑的模式，人的脑袋和思维好像都活在框架里。老板一定和消费者反着来，顾客少的时候怎么都行，上赶着，多了就产生距离了，好像接近顾客会把他的神秘性破坏掉一样，她觉得奇迹快餐店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非常接地气，没有距离的一家店。 最关键的一点是，老板从开始营业的第一天到现在，始终如一，菜干净卫生，工作环境透明，待人真实真诚。 说起来简单的几个词，都做到很难，谁不是利益为先。 剪辑的几个要点，文稿的关键词脑中都有思路了。 店里顾客始终络绎不绝，与平时没有区别，大家自己顾自己吃饭，聊天，免费区域也是轻车熟路，玉米浓汤银耳羹，满足甜咸不同口味的需求，小酥肉与三鲜馅蒸饺，满足荤素不同饮食习惯的需求。 秦岳选的位置在最后一列的中间位置，视野最宽广，点的菜也是他认为店里最经典的，白斩鸡，啤酒鸭，水煮肉片，酸辣土豆丝，一碟卤味，还有店里的新菜爆炒花蛤，葱爆肉和芋头扣肉，菜有近景也有远景。秦岳的评价更专业且细节，因为他吃的餐厅多，心里有最好的标准。 别看都是些家常菜，每一道菜都做到长期稳定的口味就不一般了，“我次次来都点白斩鸡。”秦岳对着镜头说。他长期面对着镜头，早已练就一身把镜头当成真人的本领，就好像有一人在面对面地给你推荐一道菜，没有距离。 “蘸的时候把姜末也蘸上来一点，这层脆弹的皮最难做，我刚刚在后厨看了，老板时间把握的精准。细节是这碗酱料。”秦岳上手一摸，“温的。” “鸡肉入口就很温润。这种关照可不是每一个厨师都能想到的。” 秦岳点到即止，有些即使朱莉不说是机密，恰恰很多厨师缺就缺在这些细节处。 花蛤麻香辣进到了每一粒花蛤里，不因爆炒而丧失花蛤原本的鲜味，这是要窍门的。芋头筷子夹一夹就知道粉糯了，与肉同色的芋头，谁看了不迷糊，扣肉在油里炸过，那股焦香也因为长时间的高温蒸进到了芋头里，芋头能吃出肉味来，而扎实的绵软是芋头独特的口感。 将一片芋头上叠放一片扣肉，两种口感与味道的结合，真是一种享受。 葱爆肉是他发现的这里又一经典菜，“普普通通大葱与五花肉，烹饪全在功夫里，这个豆瓣酱的酱味要在烟火气中给它挥发掉一部分是最好的。” 拍完秦老师再拍店里顾客，难得的在拍的时候就预感到不愁素材了，大家吃的太香和太专注，而且，老板盛的菜量也相当给力，他就没有在哪家店里看到食客这么平顺的眉眼。 大家就是认真的在吃饭，吃一顿午餐，不够了去添饭，大电饭煲里永远不空着。当吃饭回归于吃饭，这就是李青原理解的一家最好的饭店的样子。 他焦躁的心也跟着平顺下来，很奇怪的是，当他把所有工作做完，抬头恍惚，竟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工作就这么结束了，意犹未尽。 第112章 李青原回顾, 刚刚的拍摄中，他好像忘了自己是通过镜头在看，而是用自己的眼睛在看，镜头的取景器变成了目之所及, 这要是每次工作都这样, 真的不会烦躁。 眼睛与取景器合二为一, 没有大脑与灵魂的割裂感。 拍摄结束,没有任务一身轻,团队人员都拿着餐盘点菜,刘敏秀对他们照顾，这些孩子点什么菜她都盛满，盛到碟子盛不下为止，莲藕排骨汤里好多排骨。 “呃……刘阿姨，其实我喜欢吃莲藕。”莓莓说。 刘敏秀再给她添了两片莲藕后,夹了三块油炸藕盒,油炸藕盒就堆在卤味上,莓莓端着相当有份量的餐盘去找同事。 每人都端着颇有份量的一份,一旁的秦岳着实看不下去：“刘姐太宠这些娃娃了。” “这群娃娃站半天都没休息过，多吃点补充体力。”刘敏秀对秦岳说完，朝中间的那两桌喊：“不够再来添啊。” “刘阿姨卤豆干太好吃了！”李青原抬头高喊一声，七秒钟前他把一整块豆干塞进嘴里，刚刚咽下。卤味让甜味更加立体，甜味让卤味更加绵长，已经在吃下一道油炸藕盒了,卤豆干的滋味还停留在脑海中挥洒不去。 刘敏秀端了两碟子的豆干过来, 一桌一碟，再端来两碟子的虎皮鸡爪卤鸭掌卤鸭胗拼盘, 一桌一碟。 干这活儿真幸福，陶何心想。今天零食铺八折活动，两个人加上老板三人都忙不过来，她直到这个点才过来吃饭。 陶何端起饭碗，吃一口热腾腾香软软的白米饭，夹一筷子肉片，些许大葱令肉片与米饭的相遇直通灵魂。再来两根椒盐味的小酥肉，一大口米饭，满足。 练站三个小时，高强度的称重收银，几乎一步都没移动过，双腿直至腰部既僵硬又麻，但此刻的注意力都不在这儿了，心脑都被香喷喷的米饭填满。 李青原将豆干盖在饭上，筷子按压一下，卤汁水嗞嗞往外冒，流进米粒与米粒的缝隙里，再将豆干一分为二，就着米饭一大口，这不够，塞半个鸭胗，双颊鼓起，享受劳动过后的果实最没负担感。 做美食节目的无论男女生，都不会将减肥纳入日程安排，宁愿健身房挥汗如雨，陈爱莎莓莓田蕾周济都是肚里能装多少装多少，装不下为止。哪怕留一点余地，下午看素材肚子一定会咕噜噜叫。 大部队撤退之前，秦岳打包了些卤味带回去，请电视台的同事们吃。 刘敏秀松口气，朱春华松口气，大家都松口气，谁在现实里见过拍电视的阵仗，然后又在脑海里回顾，刚刚应该没出现丢脸的行为吧？ “我干活一直挺着腰，不敢弯，怕拍出来不好看。” “虽然穿着工作服，里面还是把最新的衣服穿上了。” “你看我也是，这件高领过年时候我女儿给我新买的。” 大家谈论着。 文雯和文超放学回来，他俩先到的店里，五六点，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钱一花现在就专门负责这两位高中生的日常生活了，她给他俩装饭，新买的三层保温饭盒。 “饿死啦，让我看看姐姐今天做啥好吃的。” “奶奶，芋头扣肉多些，花蛤也多些，白斩鸡，大排来两块吧奶奶，我真太饿了，清蒸带鱼，外婆菜炒蛋，炒豆芽，两片豆干。”文雯快速报自己想吃的菜，报完又问：“妈妈，他们拍完了什么时候在电视上放啊？” “这个星期六，中午学校伙食怎么样，第一天上学还习惯吗？”刘敏秀忙的不可开交，嘴上问，动作一点没慢下。 文超把想吃的报给奶奶听，文雯向妈妈汇报，“学校食堂有太多吃的啦，两层都有饭，第二层有面食还有小吃，我同桌带我去的小吃窗口，有杂粮煎饼，卷饼，煎土豆饼，我点了一个鸡肉卷饼，还有炸元宵。” 文超汇报：“我吃的饭菜，咖喱土豆炖鸡块，红烧肉，鱼香肉丝，西芹炒豆干。” “咋吃这么少啊，明天把零食带上，，下午半天饿着上课多难受。”刘敏秀这么说着，给面前同样点西芹炒豆干的小伙子盛的都快溢出来了，小伙子说了声谢谢阿姨，乐呵呵地端到隔壁结账了。 儿子女儿在店里时，刘敏秀都给他们盛六七个菜，再加一大碗饭一碗汤，都能吃完，学校盛的量能有她多吗，吃得饱吗？ 她可是听不少来这里吃的孩子们抱怨过，食堂阿姨手抖，食堂大叔脾气暴躁。 “吃的时候是挺饱的，下午最后一节课有点饿。”朱文超老实说。他也挺不习惯，平时在店里吃太多了，这段时间又是零食不断。他这是在以前三中最奢侈的点菜标准，饭吃饱最主要，菜只是添点味道而已。 “我也是我也是。”文雯拍拍胸脯，“到最后一节课就有些饿了，妈妈我第一次知道元宵还能炸的，芝麻馅的挺好吃，我一份都吃完了，就是吃到后来有些油。”这不是重点，“比我们以前学校吃的多太多了妈妈。以前学校食堂就一层，没有小吃窗口的。” “好吃明天多点一些，小吃要吃，饭也要吃文雯。” 钱一花给他们打包好，龙凤胎到厨房和姐姐说了声，又和爸爸妈妈说了声，一人拎一个保温盒跟奶奶回去了。 “奶奶你吃了吗？”朱文超想起来还没问奶奶吃没吃。 “吃了，五点就吃了。” 路过小区门口的水果店，钱一花停下买了些水果，蓝莓，草莓与猕猴桃，她听莉莉说蓝莓对眼睛好，多买些，买上两大盒，价格88 ，朱文超眼睛都瞪大了，钱一花眼睛都不眨一下把钱付了。 现在饭菜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地方都不需要她花钱，钱一花觉得自己的钱没地花了，也有些落寞。 以前是真舍不得买这些水果，买个苹果和梨，她都得再三问价格，哪个更便宜些。当然，那时对水果的认识也浅，以为所有水果都一样，只要吃了就是补充那什么C了。 到了家洗完手，水边走边甩干，迫不及待地打开保温饭盒，冒着芋头扣肉味的热气，头脑里再无其他，先手抓一块芋头塞嘴里，绵软又扎实的扣肉味芋头，香味充斥了一嘴巴，不够，再抓一块扣肉，油润润的，混合了已经不大能灵活运动的芋头沙，这才是缺一不可。 终于可以坐下来了，肚里有东西，心终于安定下来，再来块芋头与扣肉的双拼，葱爆肉相对更清爽些，葱爆肉要放在米饭上，汤汁淌下来，米饭淡淡的咸味，很下饭。文超抓着大卤鸭腿啃，文雯一口咬掉半块大排，大块的肉，“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满足啊。 回来路上因为太饿，坐地铁时脑子里演练了好几遍。 花蛤吃了几颗，很有滋味，就是一边吃花蛤一边吃饭很不方便，耽误大口吃饭，吃完饭再吃花蛤吧。 钱一花给他们水果洗好，一人一盘，她自己就开始打扫两边的卫生了。主要是几个孩子这边的，隔壁她每天早上都把地拖的干干净净，玻璃擦的锃亮如新。 “奶奶你不吃吗？”他们一人一盘，奶奶没有，他俩吃着就不安心。 文雯现在也吃得饱饱的了，能分出点心了，起身去拿盘子，要从她和超超的碗里各拨出一半来，被钱一花拦住，“我也吃，还有呢，我要吃自己会去洗的。” 钱一花心里很甜，无论在老家还是这里，两个孩子吃东西都记得给她分一份，但真不舍得吃这么贵的蓝莓草莓，她又不需要补眼睛。拗不过两个孩子，她不去洗一点，他们要动手了，钱一花也给自己洗了一小盘。 蓝莓草莓猕猴桃，都软乎乎的，她这牙口吃着正好，酸酸甜甜又不倒牙，卖这么贵是有道理的，钱一花心想，家里的水果以后都她来买。 龙凤胎各回各的房间，高中的每一天都很紧张，不会管是不是新学期开学第一天的。朱文超觉得特别庆幸的是，他的同桌也不是华市人，两人老家虽不在一个城市，但离得很近，家乡话也有些接近。 这个学校好多都不是华市的，他们班至少有三分之一，朱文超压力就没那么大了。一天课下来，进度还算跟得上。 小强哥和小周哥都发来了信息，问新学校适不适应，另一边，文雯也收到了信息。 她这个中午已经和同桌一起去吃饭的人，表示适应没问题，《西方美术史》也快看完了。 朱文超要先往后看五页《费曼物理学讲义》再开始做作业，不知不觉，蓝莓与草莓还有猕猴桃都吃完了，意犹未尽。 朱春华早了一小时回来，以前离得远没条件，也没办法，两个孩子的学习成绩只能打电话问问，之后可不敢马虎了。而且朱春华与刘敏秀心里都内疚，莉莉是不是因为家里早几年欠债，她心理压力也大，所以才没考上大学，以他们家莉莉的聪明程度，考哪个大学都不是问题。 他先是敲了女儿的门，文雯在翻《西方美术史》，一边含着根牛肉干，膝盖顶着抽屉，瞬间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又一想，作业都做完了，这是睡前休息时间。 “老爸你再提前五分钟进来，会看见一个很认真的我。” “嗯，我看你现在就挺认真的。看书是好事，作业做完看任何书都行。”朱春华刘敏秀现在都受齐豫的影响，会找些孩子成长，心理教育方面的书来看，要鼓励孩子多看书，学习这方面，看学校的教材远远不够。 他看女儿这副心坦坦的样子就不担心了，最担心儿子。 朱春华敲下儿子房门，“新班级新老师还能适应吗儿子？” 第113章 “还行, 同桌是崇山人。” “崇山和我们家离得很近。”朱春华的心略微放松了些。 “学校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别自己一个人憋着。咱们上高中学习和心态都很重要。” 朱文超点点头，“爸我知道。”他和爸爸介绍正在看的这本《费曼物理学讲义》，真的是宝藏之书。比如教材里会举个例子, 引出力的公式, 但这本书是讲原理, 从原理分析, 好多他原来觉得抽象的概念, 只能靠死记硬背, 学了也不会用，这本书让他豁然开朗。 “这本书太厚了，小强哥说看不完一个月后得还回学校再借出来，我得抓紧看完。”他手指捏着还未看的页码，任重而道远。 朱春华也拿过来翻了翻,露出淡淡一笑, “爸爸是完全看不懂了。这书既然好,外面书店买一本,买来随时都能看，问问妹妹需不需要。” “这本书要七十多呢，我和文雯两人一本就可以了。”一人一本，想想太奢侈了，而且他和文雯沟通过，她选课肯定不选物理。 朱文超打开木盒巧克力请爸爸吃，酒心巧克力味的, 他自己都舍不得吃, 文雯敲一下就自己开了门，“好啊, 你们偷吃巧克力！” “光明正大地吃。”文超不认，当然，他也给妹妹拿了块榛子味的巧克力。有馅料的他自己吃的很省很省。文雯满意地吃着巧克力，想起是来找老爸看今天拍的视频的。 肩扛着摄像机，又戴着耳机的人好酷，还有那个姐姐卷着的纸上写着什么？朱文雯都很好奇，她还缠着爸爸要听他们的工作流程，先拍什么再拍什么，朱春华凭回忆全给他们讲一遍。 当周六在电视上看到时，文雯已经按照爸爸说的，在脑袋里模拟了好多遍。这就像想象与成品的结合，很神奇。 比如她想象中，一开始是主持人站在她家的店前先介绍一番，但实际不是，开头直接是姐姐在厨房的画面，剔鱼骨，将油炸的肉放入冰块水中，揉杂粮面团。 她想象中，会介绍下菜，但不是，只拍了盛菜台的全景还有妈妈给顾客盛菜的画面。 电视台实时监测到的数据是本周第一。秦老师的节目一直在电视台所有节目中排在前列，这一周超过第二名很大的区间。月排行第一有奖金的。团队小伙伴在群里说好了，拿了奖金全花在奇迹快餐店里。 当第二天朱莉打开直播间时，人数多了好几万。 看了美食选辑来的，那芋头扣肉，白斩鸡葱爆肉馋死我了，第一次看到开厨房直播的快餐店，老板能不能教下芋头扣肉的做法啊？迫切需要！ 美食选辑从没有拍过快餐店，这家一定有独到之处，相信秦老师的眼光，中午开车过来吃，多久都得开过来。 想了一晚上的葱爆肉，失眠了，老板做葱爆肉有啥秘诀吗，求赐教，我离华市太远，吃不到啊，只能自己做。 看着自己熟悉的店上电视，特别亲切，叔叔阿姨出来时，我就感觉自己家人出来了，朱莉出来，我感觉就像我朋友上了电视。太激动了。 托奇迹快餐店的福，我也上电视啦，还是华市电视台，全国人民都看到我了吧，嘿嘿嘿【捂嘴笑】。 朱莉今天啥菜啊，我想吃芋头扣肉爆炒花蛤葱爆肉，嘶，流口水啦！ 朱莉留出五分钟时间来评论，虽然她的评论时常沉入大海。她回复：今天有梅菜烧肉，菌菇汤，葱爆肉也有。顺便改了直播间介绍。 大洋彼岸的周蕾吃不着，但跟着朱莉学，厨艺见长，今天的梅菜烧肉是她的家乡菜，可惜买不到梅干菜，那就来个香菇炖肉好了，灵活应变嘛。 她因为临时抱佛脚的厨艺，交到了不少朋友。她这人就喜欢交朋友，越多越好，朋友多玩的开心，就感觉能量满满。 泡发后的梅干菜挤干水分炒香备用，红烧肉的烧法，倒入滚水后再铺上一层梅干菜，转入炖锅。 柴火豆腐煎上，就着剩下的油，把黄花菜香菇鹿茸菇炒了，加酱油胡椒粉与两勺子的花生酱，沸腾后转入炖锅。 酸菜猪肉该放粉条了，梅菜烧肉时间差不多了，朱莉开始忙炒菜。 文雯拿着她的超大号盘子来盛菜了，今天想到可能会人多，龙凤胎提早吃，中间倒扣一碗大米饭，梅菜烧肉，白斩鸡，干煸鱼块，葱爆肉，咸水鸭，凉拌海带丝围成一圈，酸菜猪肉夹一点淋在米饭上，妈妈再给她盛一碗菌菇汤。 朱文超要梅菜烧肉的汤汁，大卤鸭腿与炒包菜已经够诱人了，直播间内的观众看的两眼珠子快贴着屏幕了。他们想象着，自己此刻手上同样拿着一碟梅菜烧肉盖饭，别的菜都不要，就可以把这一碗饭消灭完。 幻想终归是幻想，这小弟弟不光有卤鸭腿吃，还有白斩鸡，狮子头，干煎小鲳鱼，卤豆干，卤鸭胗。外面鸭胗鸭掌几个就得三十！这俩孩子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这俩孩子开始录视频了，两盘都堆成小山一样，“小伙伴们看到了吗这肉皮，和吃□□糖似的……嗯汤好喝。今天没有白菜木耳粉丝汤，换成了这个菌菇汤，虽然没有肉……还是很鲜，喜欢吃里面的黄豆芽，这是茶树菇吗？好像枫树叶子。” 文雯的视频还没拍完，她就感觉外面投进来的阳光没了，被一片阴影罩住了，她往外一看，好多好多人盯着她和超超吃饭，她忙拉超超抬头，超超正往嘴里塞一块香糯糯带着梅干菜的五花肉，他咀嚼的速度减慢了，“我们今天中午我们留在店里帮忙吧？” “好。” 赵梦与周小惠和这两位弟弟妹妹挥手，盛雨晴和陈佳乐也与弟弟妹妹们挥手，他俩也挥手，爸爸妈妈阿姨们都忙起来了，两个加快速度吃。偏偏朱春华让他们慢慢吃，不用急。 以前也有几次这样多人，问题是店里招待人数限制在那儿，多出来的顾客排着也没用，他出去招待大家，安排大家按顺序排好前面的队才开门，朱莉换下厨师服，接替老爸的工作，让老爸好去收银。 “姐，我们帮忙。”龙凤胎走过来。朱莉带着他们数人数。 “弟弟羡慕你啊，每天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吃哪个菜就吃哪个。” “小妹妹，你拍的视频我都看过，雪里蕻，红烧肉盖被，是你发明的吧？我今天要吃梅菜烧肉盖被。” 朱文雯回她：“是我哥哥发明的，不过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被他先说了。” “知道知道，你俩龙凤胎嘛，心有灵犀。” 老顾客都熟得不能再熟了，朱莉有对龙凤胎弟弟妹妹，开店前就知道，新顾客在昨晚也恶补了奇迹快餐店的来龙去脉，见着这对龙凤胎就喜欢，长相有特色，一眼就能记住，一个文文静静，一个古灵精怪些，和视频里见到的一样。 这俩孩子也不是那种打扮的怪里怪气，见着大人就绕道走的。 “妹妹账号叫什么，我关注你啊。” 文雯和谁都能说上几句的，不过由于真的是个有礼貌一看就特别善良的孩子，大家会主动跟他聊。龙凤胎还看着姐姐是怎么和轮不上的客人沟通的。 朱莉带着弟弟妹妹进去端姜枣茶。 三人每人一餐盘，很快外面队伍里就每人一杯了。文雯到收银台旁边帮忙打包，文超厨房里外忙来忙去。 明珠小区大爷大妈们就一个话题—— 老张昨天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我也瞧见你了，老王。 我们都只一瞥眼，人家老赵还说了几句话呢。 老赵和他的小孙子都已经吃上了，吃个饭吃上华市电视台了，老赵昨天号召家里众兄弟姐妹都看了，还让儿子拍了视频发到家族群里，他今天早上五点醒来突然想到一件事，要去奇迹快餐店吃中午饭，赶上第一。 第一名赵大爷梅菜扣肉葱爆肉吃着香的很，肉香米饭香，小孙子扒完带着浓郁汤汁的米饭，认真专注地一口一口转着圈地叨五花肉，举起手机拍段视频，“辉辉肉香不香？” “太——香了。” “告诉爷爷这些饭能不能吃完？” “能！我不光能把这些饭吃完，还能把这些菜全部吃完，奶奶，我还要蒸饺！” 赵大爷发给儿子他们看，也转发给众兄弟姐妹们看。 赵梦作为最早也是唯一一位专门拍奇迹快餐店的博主，昨晚上的粉丝数迎来了近日的高峰，今日是必来的，饭钱一定要花在奇迹快餐店，“刘阿姨，梅菜烧肉我要两份，还有葱爆肉，干煎小鲳鱼，两个清蒸狮子头，两个藕盒，炒包菜，菌菇汤。” “叔叔，一碗饭另加一个白馒头。” 盛雨晴与陈佳乐上午耗费了大量的脑力，盛雨晴的成绩出来了，踩线过，接下来是八进一艰苦的面试了。笔试更多靠背，会就是会，面试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再次进入高压状态，要准备英语口试，还要再拍一部短片提高录取概率，还要看大量的专业书。 今天上午就是在和陈佳乐找了个楼梯间练口语。 她俩端的餐盘份量不轻，结账时，文雯已经给她俩盛好小酥肉与三鲜馅蒸饺了，问了她下午去不去自习室。 “当然去！” 受昨天的节目启发，短片她想借奇迹快餐店的场地，需要高中生，眼前正有两个，太有利的条件了。 第114章 练了一上午的口语, 外加构思剧本，盛雨晴和陈佳乐现在不想说话，一心只想吃饭。梅菜烧肉最下饭，一口一块, 再扒一口饭, 饭里拌了包菜与酸辣土豆丝, 吃饭就是在补充能量。 白承飞与室友周末是雷打不动的饭搭子,两个大男生饭量大,梅菜烧肉各点两份,端着饭碗，一筷子夹起两块，放入嘴里，双重的肥肉汁爆开，同时梅菜与瘦肉都能起到及时解腻作用,吃的真是香。 梅菜烧肉不常有, 每次吃完都得想念一星期。 今天多来了两位公司同事,华子和庄颖既是同事也是情侣,昨晚电视里看着太馋了，身边豆干饼干薯片零食一把抓，吃了一大堆，肚子里油乎乎的，发了个朋友圈才意识到，就是白承飞和吕亮经常提起的那家。 “切，你们以前还对我俩去快餐店吃嗤之以鼻,说老土,这个年代了都没人去快餐店吃了。”白承飞在朋友圈下面评论。 “谁知道人家能上华市电视台啊。” 评论区一下去叠加二十集楼，都说要去店里尝尝的。 白承飞非常清楚, 促使同事们要去店里尝尝的是“秦岳”两个字，秦岳在美食界就相当于权威，他认可的店，大家闭眼进去吃就是了。 同事华子让阿姨用汤碗盛的酸菜猪肉炖粉条，哗啦啦粉条嗦上去，再来一口夹杂着酸菜的猪肉，他闭上眼睛，回家了真是。肉还没吃过瘾，大排大咬一口，浓郁的红烧酱汁一定要来口大米饭，嘴巴里还有余地，三鲜馅蒸饺塞满它。 同事庄颖对红豆粥满意得不得了，她一边喝着，一边感觉上一周流失的血气都在回升，身体产生层层热量，白斩鸡蘸一蘸料汁，鸡肉软嫩清鲜，从未有过吃肉还吃出这么清爽的感觉，凉拌黄瓜也是很合适的配菜。 菌菇汤勺子舀起来看了看，菌菇种类很多，量也多，不说到她能吃爽的程度，但绝对对得起这价格。鹿茸菇最脆，最大个儿，蟹味菇白玉菇也不少，茶树菇意料之外，菌菇是鲜，加了玉米喝起来又鲜又是自然的清甜。 “如果在单位每天中午能喝到这汤，我会少些怨念。” 前头清淡，后面对口味更敏感，梅干菜的咸香融进五花肉里，吃第二块的时候，要夹些梅干菜裹上，在酱汁里滚一圈，卡在杂粮馒头她咬下的那一块平地上，那真是，根本不会分神在别的地方。 几位同事在一块儿，不聊天，纯吃饭。 庄颖和华子平时周末要么叫外卖，要么网上搜一搜，打卡一些网红餐厅，一顿只要不超过三百，他们都觉得很在可接受范围内。现在想想，太亏了，亏的都找不见家门了，三百够两人来这儿吃个四五趟的，而且还是尽情地点那种。 “要不下次团队聚餐安排在这儿吧，省下来的钱大家去玩？”庄颖突然想到。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不过不需要去玩，多来吃几次就行了。”大好的周末拿来团建，再好的同事关系他也不想在周末见到，他周末只想做两件事，睡觉和吃。 人源源不断，劝退一些又过来一些，朱莉和弟弟妹妹一趟趟端姜枣茶。 顾客遗憾而去，朱莉也遗憾，少做不少生意。开分店是在计划中的事，一月月攒钱，总能到开下一家分店的数，厨师不好找，找到了厨师又要确保味道不变，是最难的。 朱莉想试试。 她联系了李杰，在短信里，她开门见山：店里需要一位厨师，有兴趣过来上班吗？ 李杰当天下午就来店里了。 短信里，李杰没同意也没拒绝，怎么会是他呢？他更多的是想不通。 收到短信时，正是刚刚收好中午的摊要回去，他一般一天摆两摊，中午两点钟收，回去准备晚上的食材，七点出摊直到深夜一点。 他一开始还问朱莉，是不是发错了，因为他是个卖炒面的，从未当过正式的厨师一天。朱莉又说没有发错。 李杰非常怀疑自己的能力，但他心里又有一丝隐约的期待。 他喜欢烹饪，在老家时家里都是他烧菜，现在出来打工，自己租了个小房子，就自己做饭吃，自认做的还不错，外面的又贵又吃不惯。每天干的活也是离不开灶台的，但他都还没有生厌的感觉。 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自己有家店，有个正式一点的厨房，因为好多想做的他都施展不开，连实践的机会都没有。 进了店，受到店里所有人的热情招待，真是没想到。他想着，怎么着也是个面试机会，应该是挺严肃的，但不是。还没正式沟通之前，他就感受店里的氛围——温暖，心定。 朱莉的一家人都在这个店里，还有三位员工，家人就不至于太忙，店里干净亮堂的布置，完全就是李杰梦想中的一家店。他要是能够有这么一家店，把老婆和女儿也都接来，这辈子也没什么愿望了，踏踏实实烧菜。 他也首先和朱莉声明，自己短暂跟老家师傅学过，但没到正式承担过一桌席，算是连一天正式厨师都没当过，只有炒面摊的经验。 这点朱莉当然知道，有点功夫底子在，她也看得出来。 “这个店里我一个就够了，但我想开分店，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是希望你之后去做分店的厨师。开分店前，你需要把目前店里的菜品都学会。” 朱莉一点点分析他的优缺点。 “你的火候掌控很好，而且距离前几个月和上次的见面，进步速度很快，调味上也有些敏感之处，钻研一段时间，做出这几个菜没有问题。” 令李杰意外的是，这两个优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应该说，他也不知道这两个算不算自己的优点，要说火候与调味料的搭配和控制，做炒面炒米线，要点可不就是这两样，他每天练的就是这两样，想练别的都没这条件。 那看来自己还有得教，听完李杰自己都觉得自信了些，“我想问下工资？” 听着相当不错，分店厨师，但他还有家庭要养，小孩子要上学，摆炒面摊一个月好的时候也有个万把块，如果做分店厨师，工资低于这个，他还是得考虑下。 “第一年一月一万六，第二年我需要看店铺的经营调整，不会低于这个数，这是可以写在合同里的，所以先签两年合同，怎么样？” “没有试用期什么的吗？”他试探着问。现在不都流行试用期三个月，六个月？ “我认为可以聘用的人，就不会有试用期，这里齐姐王姐和钱姐都没有试用期，直接正式工。” 这点齐豫王琴钱丽芬她们不得不插一句嘴：“在小朱老板这儿干活你放心就是了，不会吃亏的。” 李杰入置梦中，他觉得不真实，工资高于预期，没有试用期，而且朱莉竟将打算给他的工资直接报出来了，也不避讳员工，要不是以前就认识朱莉，也经常关注奇迹快餐店的新闻，自己还天天跟着直播间学，他一定会认为朱莉是骗子。 然而半年都了解下来了，他每每跟着直播间学都感慨，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只能说，足够自信才能什么都不忌讳，他当下也被这股自信感染，觉得自己受到重用，不管到目前为止的能力怎样，签了合同后一定要好好努力。 合同放在周三签，两天的时间考虑。 其实李杰出了这个门，他就觉得没什么好考虑的，自己一定会签，但觉得两天的时间也很有必要，头脑得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日后的规划。 上午还是照常出摊，和前面每一日一模一样的步骤，去菜场采购水面和蔬菜，回来煮了晾凉，到点骑上车子出去，每天都同一个位置，摆好折叠桌子和小凳子，等待路过的行人停下来。下午突然有人要聘请他去做厨师了，还是朱莉的快餐店。 昨天她的店才上过电视，著名美食家秦岳都肯定的店，应该说前途无量，按现在好多店的套路，只要有了出名的机会，这店从此就发达了。不说长期发达，短期肯定赚的盆满钵满了。 开分店是相当顺理成章的事，朱莉竟然找他去当厨师，真正说起来，应该是当学厨，万万想不到，有如天上掉馅饼。 不过从朱莉禁止店内拍视频拍到他人，还承诺帮忙打官司看，她的行为一向不随大流的，李杰反而觉得是靠谱的，而且是往长久经营方向走的。 再说，秦岳老师都肯定了，那就是招牌，就是靠谱的招牌。 李杰打电话回去给老婆，把今天一整天的经历都说了一遍，夫妻俩心怦怦跳，总觉得未来看得到希望了，但是这个希望究竟如何，仍要一步步摸索。 “哪怕一年后达不到老板要求不和我继续签合同了，一月也有一万六，也能存下不少钱了。当然我一定拼命努力学，不让老板有辞退我的机会。” “阿杰，我觉得老板的意思是第一年学习和钻研为主，第二年等你独当一面了，她才放心让你担任分店的厨师。所以这一年你就好好学，哪怕你没让她满意减你工资都得学下去！我在家也刷到过她的视频还有直播，现在电视台又放她，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家里不用担心，你打给我的钱每月我都存着呢。” “嗯！我知道！等以后赚的钱多了，你和跳跳都来华市，我们让跳跳来华市上学。” 夫妻俩说着未来美好憧憬。 而同一时间，吴承凤请到了一位大哥，这位大哥认识秦岳，她想请这位大哥做东，找一天约秦岳出来吃个饭。大哥给她出招，要想请得动秦岳，饭桌上的菜不能简单了。 第115章 昨晚到家时,吴承凤发现保姆竟将她的真丝衣服放到洗衣机洗了，气的扣了她五百块钱，她那件衣服买来六千，扣她五百已经很轻了,接着看电视又看到什么奇迹快餐店。 阴魂不散！ 两件事加在一起, 情绪全都挂在脸上, 钱秘书第一次萌发, 宁愿不要清闲工作也要辞职的想法。她一个秘书都知道老板请的人不靠谱, 整个饭局就是在吹牛, 老板竟看不清楚。 饭局上，钱秘书的手机亮了亮，男朋友问她什么时候下班，回家路上给她买了椰奶芋泥球。 啊，钱秘书好感动, 顿时眼泪都要出来了。 男朋友天天加班赚钱,好不容易早下班,还记得给她带最爱的零食,她竟整天想着哪个工作能摸鱼。 谢谢亲爱的，我陪老板在外面吃饭，不知道什么点，不过你放心，结束我拎上高跟鞋用跑的跑回家。 钱秘书给男朋友发过去。 人要奋进，只在转念之间，抬眼看老板敬酒,便已是置身事外的心境了。 职业操守在, 也是认真完成最后的工作吧，钱秘书这次, 心里没有任何膈应地起来敬酒。 李杰卖了他的三轮摊子，还有所有设备，回收三千块钱。他这也是不想给自己留后路，要学就投入全部精力去学，以后两年的生命中就一件事——提高厨艺。 多年前中断的事又接上了，他想，或许自己冥冥之中就是该干厨师的，好兆头！ 手机屏幕是老婆女儿的合照，那是他前进的动力，也是支撑，看着她们，他就感觉自己踩的是扎扎实实的地面，路往哪儿走都比原地打转强。 干吧！ 第一步，五点五十和老板在菜市场会面。 朱莉到的更早，按以前带新人的经验，没什么比自己做到更有说服力。她需要的厨师不是寸步不离厨房的厨师，也不是两耳不闻大堂事的厨师，是全方位的从买菜到顾客反映都要照顾到的厨师。 “你要观察我怎么挑的，怎样和老板沟通的。”进菜场前，朱莉先说。 李杰应下。他没料到的是，说完这句话后，朱莉便不和他说别的了。早些年他拜的师父教的时候话还要多些。 顿时心里凉了百分之三十，但他没退路，好，让观察就观察。朱莉和肉摊老板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在脑子里重复一遍，朱莉挑肉，他的眼珠子也左右两边对比，这一条为什么好，好在哪里？ 脑袋飞速旋转，记下。 菜放推车里，装到三轮车上，朱莉骑三轮车，他骑他的自行车。还是说，年轻一点的师父风格都不太一样？一没让他拎重物，二没让他骑这重了不少的三轮车。 回到店里，天仍没亮，姚玉的蔬菜已经送到了，李杰一趟一趟搬的起劲，这他能干，他有力气，他能干得很好。朱莉舀了些黑芝麻，加些大米与核桃，又从菜堆里抽出根山药来，切一些，放破壁机里打，然后将菜都分门别类，一些该提前腌的就腌上。 李杰一直等着朱莉给他指示，但就是没有，他自己时刻关注着有啥活可以干，又要紧紧盯着朱莉在干什么，以免错过什么了。 忙里忙叨的，朱莉竟递给他一碗山药芝麻糊，早上吃了碗面条来的，还不饿，还是接过了。极其顺口的山药糊，温润着他的胃，芝麻香香到头顶，呼出来的气都有芝麻香，温温和和一碗，他紧张又不安的心坦然了很多。 大老板和大老板娘过来，又带来两杯拿铁，据说是家里现磨的，李杰受宠若惊，他是来学厨的，不是来享受的。一大早活没干多少，芝麻糊和咖啡都喝上了，怎么好意思？ ！ 钱丽芬王琴齐豫上班，每人先吃一碗山药芝麻糊，竟不是先到厨房穿上工作服，他惊呆了。这里是怎样一套工作模式？ 待朱莉连上直播间，这操作他终于熟悉了。 朱莉让李杰帮钱丽芬王琴齐豫的忙，尽管心里有疑问，他是里学厨的，洗菜夹鸭毛他怎么好意思拿一月一万六，而且不是要尽快学会烧那些菜吗？没关系，让干什么就干！ 厨房间他最熟悉，他都能回忆起齐姐平时是站在哪个方位用镊子夹鸭毛的，钱姐王姐主要负责什么活。夹鸭毛，他本人觉得再简单轻松不过，就不凑一起夹鸭毛了，免得大家还一位他偷懒。 钱姐洗锅碗瓢盆，水池有限，他就不帮忙了，王姐蹲地上洗菜，菜多，他蹲下一起洗。 土豆先洗掉泥，很快的，倒掉一大盆的泥水，再接一盆，力气活干着踏实。洗完土豆洗包菜，他抬头，朱莉那一锅鸭腿鸭掌都焯好水，转进了炖锅里，需要焯多长时间来着，他没有记。 舒缓的心又开始焦急起来，头不时往上抬。 朱莉放进一个卤料包，盖上锅盖，在等另一锅猪蹄的水开时，朱莉和面，八种面粉混合均匀，揉面揉到中途主题这边就开了，朱莉转入炖锅，加酱油老抽与大葱，又放上一个卤料包。 李杰抬头看到的就是朱莉放卤料包的画面，又没看到步骤，他心里还在想，朱莉会让他知道卤料包的配方吗？在直播间里，朱莉确实是从来不公开卤料配方的。每个厨师都有自己的独门秘籍，这也能理解。 帮着洗完菜，还要刮土豆皮，切配料。 朱莉快速切藕丁，码入不锈钢方盘中，晾凉的糖水里倒好等比例的醋，挤上整个的柠檬，倒入方盘，放一些剁椒与盐，封好保鲜膜。 朱莉处理鱼的速度，李杰又感觉亚历山大，这他得花多少时间学会啊？每天那么多的免费炸货和蒸饺，各种汤，李杰不是老板，但他看着挺肉疼的。 他唯一能赶上的活是做窝窝头，他们那儿不吃窝窝头，完全没做过，捏的两个形状都不一样。等来的不是责备，竟是安慰：“多练习几遍就行，熟能生巧。” 李杰在泄气的下一秒立马给自己鼓劲。 猪蹄从炖锅里夹出来，放入烤架上，刷一层油，撒上椒盐，推入烤箱，中途推出来洒一层白芝麻与花生碎。那一阵味道，真是香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似乎能从空气中直接抓住一块猪蹄来。 闻着这味道，李杰又期待，将来要是把这些都学会了，那他自己都崇拜自己。 炒菜环节接近饭点了，中间都是不会留任何空余时间的，一个接着一个菜出。这个环节李杰看的最仔细，煎炒烹炸，炒才是他本家啊，那勾火他此时看着就亲切无比。 关于炒菜，他有好些问题想请教的。快餐店要急着营业，由不得他问问题，他帮着端菜端汤，重的都他来，不让大老板干重活，是做学厨的基本修养，李杰是这么认为的。 朱春华不习惯，他觉着也没必要，“小李咱们店活不分轻重，大家都能端，不过嘛，就像这种重的汤锅，还是尽量咱们男的来。我端这锅，你端下一锅。” “可别叫我大老板啊，叫叔吧，咱们开店，也不是经营公司啥的，这方面随意些。” 李杰应下，他自己也觉得叫大老板拗口，但朱莉是小老板，叔可不得是大老板嘛。 自从上了电视后，赵大爷已经连着三天抢不到前三了，排在十名内他并不满足，明天再接再厉！华市电视台都采访他了，他已然认为自己就是奇迹快餐店的第一代言人，抢不到前三伤自尊。 “有猪蹄感情好，小刘啊，给我来份烤猪蹄。藕丁也要，你们还真是搭配好的。”赵大爷突然哎呀了声：“烤猪蹄我们家辉辉吃不到可惜了，他一定喜欢吃。” 邻居们太懂他的心了，“打包吧老赵，到辉辉学校门口去等他放学。” 他们以为赵大爷做不到吗？ 不，赵大爷做得出来，赵大爷是奇迹快餐店第一代言人，区区二十公里的路程难不倒他。 “老赵赶紧点吧，小刘等着呢。”赵大妈推他，听不出人家是调侃嘛。 赵大爷接着点：“小刘再来个青椒肉丝，鱼香茄子，酸辣土豆丝。烤猪蹄藕丁都给我打包三份，春华给我拿两个窝头，袋子里装六个，窝头真不常吃。” 单大妈走到盛菜台，给孙女拍了段视频：“晨晨，有烤猪蹄，中午在外面还是在公司，赶得过来吗，要么先给你打包上，给你同事的也打包上？” 烤猪蹄实在太香，今天人又太多，单大妈直觉人人都会点，多数可能点不只一份，那她孙女儿来还吃得到嘛？烤猪蹄错过太可惜了。 单大妈点开语音，不只她家晨晨一个声音。 “我们都需要，谢谢爷爷奶奶，辛苦爷爷奶奶，爱你们哦。” 单大爷单大妈听了高兴，累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轮到批发市场小分队了，烤猪蹄要多买些，下午在店里没生意的时候啃多好，酸辣藕丁也不可少，外婆菜炒蛋鱼香茄子，青椒肉丝，都是相当好的搭配窝头吃的菜。 李春苗都打算好了，先打包四份，留几块下午热热去学校接小糖的时候给她个惊喜，再带她来这里吃一顿。她能都能想象到她家小糖会是多么欢喜雀跃，蹦蹦跳跳。 沉前程在家准备新一轮的资料，只是休息时发随便翻了下短视频，他这人刷短视频的时间永远都超不了五分钟，就在这五分钟里刷到了直播间，又被他看到的是猪蹄刚出烤箱的画面。 叫跑腿他担心排队不上心，亲自来。 “您是沉前程老师吗？” 这三位同学是今年年底考试，已买了附近自习室的月卡，打算常驻。 第116章 日常被学生认出来,沉前程能应付自如，且能迅速切换一幅对学生如春天般温暖的笑容。 “是我，沉前程本人，三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老师的笑容让三位小心翼翼的同学放松下来, 他们在决定考研后, 把专业课, 公共课的老师都了解了一遍, 专业课老师还需要甄别, 网上各个机构太多了, 好多都感觉不靠谱，把他们当韭菜割的，但是公共课跟定沈老师准没错。 沈老师绝对靠谱，已经有百万的师哥师姐见证过了。 从沈老师网上的课程截图，翻到沈老师的微博,俨然没见面就犹如亲人般了,比学校一星期只见两次面的好多老师都熟。 “能和您合张照吗沈老师？” 有位同学较大胆, “我们是今年年底考试的考生, 需要沈老师的照片来鼓励。” “当然没问题，来，拍。起到鼓励作用是我的荣幸。”沉前程很是爽快。双人照合照都有耐心，学生爱怎么拍怎么拍，拍完他还叮嘱学习也要注意身体，劳逸结合。 “好，我们一定注意。” 开年刚决定考研, 买了自习室月卡就碰上沈老师, 三个同学都认为是极好的开头，回到原来队伍排队, 以后要多来奇迹快餐店吃饭！ 赵大爷先拍小视频传到家族群里，再吃猪蹄，咔嚓一声，表皮那一口酥脆，里面又是软糯的，香香辣辣，嚼到花生碎，那一口肉更香了。 连着吃几块，嘴巴流油，藕丁酸甜中带点辣，解腻，吃着吃着，就想喝几口泡藕丁的水，碟子上不多，但也能解解馋，赵大爷端起喝一口，咂摸下，要能多点就好了。 吃了藕丁就更想吃猪蹄了，猪蹄的骨头拆掉，给它卡窝窝头的空隙里去，再塞几粒藕丁，又是一种吃法，猪蹄香，谷物香，喷香入鼻，实在是停不下来。 窝头令赵大爷想起年轻时候，那时候的窝头哪有现在这般都是谷物香，全是麦麸皮捏的，喇嗓子，只是起到填饱肚子的功能，现在这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赵大爷更珍惜每一口的猪蹄与杂粮面窝窝头了。 “咱们小时候能吃到窝头都不错了，现在竟猪蹄配窝头了，社会发展的真是令人难以想象。”赵大爷和老伴忆苦思甜。 赵大妈红豆粥配猪蹄窝窝头，吃的也很香。 明珠小区大爷大妈人人都点了烤猪蹄，喷香的烤猪蹄极具诱惑，不点一份想必一定遗憾，吃完回去多锻炼些就是，再说窝头是杂粮的，负罪感减少了很多。 林琪打包六份烤猪蹄，这还是悠着买的，一看就知道不够吃，买点卤味加点量，窝头从没吃过，只有耳闻，看着就不吃，买六个，回去和姐姐边追剧边吃。 烤猪蹄、酸辣藕丁、窝头算三件套，加上卤味三拼，算四件套，前面不知谁起头想出来的，后面人都只说三件套，四件套，刘敏秀便直接给大家配齐了。 沉前程吃之前先拍照，他已经形成神经回路了，餐盘一放到桌上，就想拿出手机来拍给同学们看，提醒大家学习累之余，饭也要按时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他的脑力活动，别人不可比的，简直是自己一个人的头脑风暴，身体全部能量都集中在脑子里消耗，吃着酥脆烤猪蹄，里面又是黏糯筋道，禁得住嚼，越嚼越香，在嘴巴里滚一圈的骨头吐出来时，还是有滋有味。 单单椒盐味不够，店里这么多些调味料要利用起来，猪蹄外圈蘸一层柴火辣椒碎，香到牙齿缝缝里，蘸一圈柴火辣椒油，香辣过瘾，藕丁解了辣椒油的腻。劳动之后的果实吃起来有加倍的幸福感，幸好点了两份。 哦对了，再拍一张蘸了辣椒油辣椒碎近景的。窝窝头怎么能错过呢，鱼香肉丝塞进窝头里一些，留一半位置给外婆菜炒鸡蛋，给同学们拍一张自制的带陷窝窝头。 厚重的鱼香味挡不住谷物的清气，外婆菜炒蛋与窝头是朴素好搭档，一口接一口，吃得如解数学题般认真专注。 沉前程感慨，来吃一趟不容易啊，这家店要是开在他家小区楼下，他就不用再为一日三餐费一点心。最好再出个整只版的烤猪蹄，他在书桌前啃完整只猪蹄，精神得到极度放松的同时，工作效率一定加倍上升。 这家这么火，还不开分店吗？ 沉前程恐怕要等些时间了，分店厨师还没学会，他正在他的左前方擦桌子。 李杰擦着桌子，机械性地擦三遍，再由干毛巾擦干，心却不在这上面，身边顾客吃得越香，他越焦急万分。自己能胜任这份工作吗？ 同时又有些期待，厨师看顾客专心吃自己做的菜，最有成就感了，他什么时候能达到这份效果。 李杰这一上午，加个中午，脑子里已经上万个念头跑过，中午员工餐后，他找机会问朱莉，“师父，分店厨师就我一位吗？” “叫我朱莉就行。”朱莉概念里，徒弟得至少跟师父学十年以上，把师父身上本领全学会了才可出师，一旦拜了师父，师父也是有义务管徒弟一辈子的，她来这个世界不打算给自己揽这么重的活。 李杰有基本功，她教家常菜的做法，家常菜是心和公式的组合，学会了以后有心想学更多，她也会教，不过现在那些都不是重点。 李杰纠正叫法，他最想问的是我能胜任吗？又担心朱莉看出他的不自信。 “一位就够了，你第一步要做的是先把厨房工作理顺，我再教你。” 听了“理顺”两个字，万千念头一下没了，原来是这个意思！活到三十岁仍旧愚笨啊！ 一个上午，隐约觉得朱莉这样安排有她的深意在，就是概括不出来这两个字，一直在琢磨，瞎琢磨，导致心神都散了。大方向理顺了再往细了学，是这个道理。 后悔自己浪费了半天时间，东看看西看看，没做好眼前事，看到什么忘了，做了什么也忘了，下午就该一心一意，把王姐钱姐齐姐的工作都理顺，这样才知道有多少步骤，哪个先哪个后，再跟着朱莉学心中才有数。 李杰因为这个没想通，吃饭时都没心思好好品尝烤猪蹄，这下烤猪蹄的香味也错过了，中午应该多吃几块的。 下午他就改变了学习的思路，每人干的活先后顺序都是有讲究的，齐姐虽然站着用镊子夹鸭毛，但随时配合着朱莉，她能抬头看一眼就知道给朱莉递什么。钱姐王姐是围着备菜台转，齐姐才是接触最核心的灶台。 越琢磨，里面越有东西要学。 深夜回家路上，李杰进小超市花七块钱买了个笔记本两支笔，他要把一天学到的都回顾一遍。 第117章 吴承凤找了大哥两次, 大哥才说会组个饭局，请一些朋友来，这样请秦岳才不突兀。 吴承凤赶紧找人从西山运了野生菌来，运来的两只鸡还是散养,吃着野生菌长大的,请了汇香楼的厨师做全菌菇宴,她想着,自己这一桌真是诚意满满。 秦岳吃过多少饭局,电话里几句话就知道目的不纯。他来赴这个饭局也是因为老梁把控着项目审批这一块,不能不给面子，实际这种饭局是真心不想参加。 可惜了了一桌菌菇宴，其他还好说，上节目是原则问题，他是《美食专辑》的负责人, 得为节目负责。自认在美食领域也做出了一点小小成绩, 不能砸了自己招牌。只说后面的几期选题年前就开会通过了的。 秦岳没有吃过金帽子, 但老板把心思花在这个上面, 就用错劲了。他同样看出，朱莉的快餐店以后避免不了这个人的找茬。 哎呀，可惜了这些菌子，可惜了这只鸡，外人殊不知，品美食，环境心情与厨师做出来的味道同样重要。 吃饭就好好吃,脑子里想别的,那还能吃出个什么滋味，暴殄天物。 秦岳感慨,他喝着这碗菌菇鸡汤是鲜的，但不如奇迹快餐店的一碗白菜木耳粉丝汤喝着舒心。 奇迹快餐店的厨房，李杰把新到货的两百个小汤盅洗干净，又拿抹布擦掉上面水渍，一个个摆在方盘内。 朱莉这边配好了薏仁黄芪与当归，她先将鸡肉一个个小汤盅分好，放入蟹味菇与茶树菇还有平菇，最后放入薏仁黄芪与当归，每份少许的盐，以及她自己磨的肉粉，倒入凉水，推入蒸箱。 “这种小汤盅材料随意放，但有些基础配方，我下午写张单子给你。” “太好了，我回去马上背下来。” 在他学厨第三天时，朱莉揉面过程中突然问他，“这些鸭肉我腌几分钟了？” 李杰从地上抬头，他正在洗包菜叶子，他“啊？”了声，回忆，刚刚他确实关注朱莉切鸭子手起刀落的快准狠，但是腌了几分钟，他没记时间啊，估摸了下说：“二十分钟？” “二十七分钟。” 朱莉回他，“不记时间怎么知道腌过头了还是时间腌少了，很多厨师就是在这些细节上马虎，每一次味道才会有差别。你的工作不是围着我转，而是以你自己为圆心发散，脑袋里一张网状图，什么时间点，谁在做什么，之前做了什么，之后要做什么，都要心中有数。” 李杰蹲着，他瞧着天花白，视线被白炽灯光照的有些模糊，他又豁然开朗了。 以我为圆心。 他从没想到过这一点，他把灶台与灶台之外分开，总以为所有工作都是围着朱莉转，围着厨师转的，大家要做的是配合，他一直在死记硬背先后顺序。真正的方法是处在任何一个位置，都要把自己当作中心来梳理周围工作，这样就有脉络可循了，不用死记硬背。 什么叫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他顺着想，还想明白了朱莉为什么很少开口教他，每一个步骤开口教，就没有这种心里一下敞亮的感觉了，中间的过程还是得自己悟啊。 想想自己比朱莉大好几岁，怎么思维上差那么一大截，不过也算幸运了，总算是三十岁的时候遇到，不是四十五十岁的时候遇到。 每天要记要学的东西太多，无数信息往脑袋里钻，李杰一天只睡五小时，累却很有目标，跟着朱莉学到自己在外十年来没学到的东西，前途依旧看不清，但他感觉自己全身的本事在涨，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大不了继续干炒面摊，那他现在已经很有信心比原先炒的好了。 他用五天时间，每天晚上把自己的视角切换成厨房里那摄像头，每天逼着自己回忆再回忆，把整个厨房的工作脉络都搞清楚，明白了以我为圆心的道理后，他思考问题都是依靠逻辑和脉络，而不是散乱的点了，一切都能串联起来。 每天中午结束，都接受朱莉的连番问，下午的工作里再查漏补缺。 结束洗洗刷刷帮厨工作，开始练习切菜，好多好多年前在老家的师父那儿练过，也因为每天切炒面摊的胡萝卜丝，才没有完全落下，经朱莉指导后，他自己每天回家还准备了些食材来练。 这是朱莉第一次让他接触主菜的制作。 一定更要好好用功！他也摸清楚了朱莉的一些教法，过程中自己领悟，过后提问，再巩固，再领悟。菌菇鸡汤的做法印在他脑子里，现在他的新问题是搭配这些重要的原理是什么。 朱莉拿了根筷子戳一戳炖锅里的猪蹄，差不多了，转到大电饭煲。 大铁锅热油，花椒爆香下土豆丝，大铁锅旁边煮大虾，只加料酒姜片与一卷葱，表面洒一层胡椒粉。豆芽青菜炒完，虾也煮好了，白灼虾最重要的是调料。 配方与白斩鸡的料汁同属一个味系，用料也一样，比例有些差别而已。 在大堂开始营业的功夫，朱莉迅速提出一些问题，李杰大脑中的进度条瞬时往前推移，往后拉一些，放大，缩小，厨师还是个烧脑的活计。 不过朱莉就是个他现成的方向，他期待什么时候能做到朱莉这样，那时候就轻松了。 赵大爷带了三个保温饭盒来，他的每个保温饭盒都有四层。赵大爷的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家也来了，都拎着同款保温饭盒，这些全部来自于赵大爷网购。 天天跟他说愁家里孩子挑食，追着喂腿和腰都受不了了，抱怨能抱怨出结果来吗，行动起来啊，给他们把保温饭盒都买好，再抱怨说路远的人，他发话以后在家族群里禁言。 直播间的介绍里写了今天新菜是菌菇鸡汤，卤猪蹄，白灼虾，都是大菜，他只要一想到孙子啃猪蹄，喝鸡汤，一口一大只虾，弯起眉眼笑眯眯的样子，再辛苦再麻烦都愿意给他们带过去。 赵大爷自己也不会亏待自己，先把这三个新菜都尝一遍，再来个鱼香茄子，鱼香茄子是配杂粮面窝窝头的。 赵大妈主食从一个窝窝头换成了两个窝窝头，每天从自己家赶到儿子家，再从儿子家赶回来，耗费不少体力，不过胃口也好了。 赵家兄弟姐妹了坐了两桌子，弟弟弟媳妹妹妹夫们在，他这个大哥充分发挥他的号召力，约了他们以后饭前打四十分钟乒乓。 唐旭阳被剧组拉去临时干了些杂活，自然也赚了些外快，吴楠李梦唐旭阳三位自由职业者小分队也排在靠前面的位置。 “好久没来了，小伙子。” 刘阿姨还记得自己，唐旭阳倍感亲切，“又被同事拉去干了些活阿姨，以后每天来这里报道。我今天要点的多些，卤猪蹄来两份，白灼虾两份，酸辣猪肉炖粉条，还有啤酒鸭，地三鲜，家烧豆腐，清蒸带鱼，菌菇汤。另外还要一些打包的，卤猪蹄打包两份，清蒸和红烧狮子头各一个，尖椒牛柳白斩鸡一份，鸭掌一份，虎皮鸡爪两份。好了，差不多了。” “这么多吃得完嘛？”刘敏秀问。 “还有晚饭呢，我住的远连带着晚饭一起。” 吴楠点两份卤猪蹄，一份白灼虾，一个菌菇鸡汤就差不多了，李梦多点了个干煎小鲳鱼。 啊！重新激活味蕾的菌菇鸡汤，太鲜了，纯天然的鲜，不再是只有盐味的紫菜蛋花汤，也不再是喝了口渴的冬瓜虾米汤。 茶树菇有嚼劲，蟹味菇平菇爽脆，薏仁米有鱼子酱的口感，鸡肉是浓缩的菌菇汤鲜味，里面两片也不知道是什么，闻着有中药味，一定对身体好，更得专注些喝这碗汤了。 软烂汤汁浓郁的猪蹄，肉都能抿一抿与肥肉合为一体，拌在饭里用勺吃才过瘾，唐旭阳左右摇晃着头赞叹，“我要搬家，我要搬家，这回我真打算搬了，回去就发图。” “欢迎欢迎。”吴楠和李梦放下筷子勺子拍拍手，继续吃。 煮熟的大虾仍旧瞧着鲜活，他们都不是厨房老手，也明白这虾够新鲜，朱莉不可能买那些将死不死的大虾来充数。料汁酸作主导，酱油味很淡，大虾能吃出自身的甜味来。 十五块钱一份花得值。 唐旭阳一碗饭加一个窝窝头，李梦吴楠两人一碗饭，各自加一个窝头，想吃的都吃了，量正好。 卤猪蹄太合赵大爷胃口了，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年轻时候过年才吃的上一次猪蹄，而且一定是放正中间的，是大菜，对猪蹄有一种执念，吃上猪蹄都是过年的心情。 “小朱啊，你家这卤猪蹄整只卖更好，小份吃不过瘾，哪天有整只的，我多买几只。”赵大爷对着端出一盘小酥肉来的朱莉说。 卤这个猪蹄正有此意，“行啊爷爷，明天我卤一锅整只的。” 不管是不是哄他，这么回话赵大爷听着心里就舒服。 猪蹄胶质太浓郁了些，没关系，菌菇鸡汤来顺顺口，上下唇解锁。这回猪蹄放窝窝头里，窝窝头蘸蘸猪蹄汤，扎实，饱腹。 赵大爷和弟弟妹妹们从窝头都不够吃，到现在每人面前一碟猪蹄，保温盒里也装了好几份猪蹄，“现在是啥日子啊大哥，可惜爹妈都吃不到。” “咱爹还过了几年好日子的，咱妈才是家里日子转好，她已经吃不进东西了，年轻时候日子过的太苦了。”兄弟姐妹六十多了，聚在一起谈论父母以前讲给他们听的更久远的事。 赵大爷带着一大家子，推开玻璃门，在门口分散开，给孩子们送吃的去咯。 第118章 朱文雯与朱文超放学回来, 拎了饭盒就和奶奶回家了。文雯没蹦蹦跳跳，看上去心情不佳。 文超贡献出巧克力木盒，让妹妹随便挑，文雯眉头皱成川字,她表情痛苦地挑了超超最不舍得吃的两块爱心形状酒心巧克力,一块现吃了,一块问了奶奶不吃后拿纸巾包着,吃完饭再吃。 文超心痛, 心痛不是因为巧克力给妹妹奶奶吃了, 而是盒子快空了。 打开保温饭盒，菌菇鸡汤小心翼翼拿下来，下一层卤猪蹄，红烧大排，尖椒牛柳, 再下一层整层的白灼虾, 顶部两块卤豆干, 再下一层酸辣土豆丝炒包菜。 文雯看着这么丰盛的饭菜,她叹口气，“唉奶奶，我这次考得不好。” “考得不好也不要叹气，下次努力，先吃饭。” 给他们陪读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钱一花每次都是同样的回答。她不认字，学习上一点也指导不了, 只懂考试没有吃饭重要, 胃饿坏调养起来最麻烦。 “别难过了，下次月考努力, 不过你确实得在物理上多花点时间了。”面对酱香浓郁的猪蹄，鲜汤里一块块看上去就一抿脱骨的鸡肉，文超遏制住了诱惑，轻拍妹妹后背，安慰她。 “我知道得多花时间，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物理没有耐心，看两个字就走神。”她可以见缝插针地看美术史，看一页物理就费劲。 “再熬半年，会考考完不选就是了。”超超继续安慰。 “半年时间。”文雯听这时间就很受刺激，额头怨恨地磕桌子，“好吧，我努力。” 钱一花给他们拿了两个冷冻的葱油饼过来煎，以前这俩孩子心情不好，给他们煎个葱油饼吃，心情很快就好了。煎着葱油饼，她洗上水果。 文雯开吃，喝上第一口菌菇鸡汤了，超超才开始动筷子。 鸡肉嫩的，舌头抿都不如它自动脱骨来的快，鲜嫩的鸡肉爽脆的菌菇，清鲜无比的菌菇鸡汤，超超吃着大块鸡肉，他看妹妹闷头喝汤，也不像往常一样发出各种感叹词了，他瞬间觉得自己也应与妹妹分担一半难过。 卤猪蹄同样一抿脱骨，软乎乎的，一吸溜就能吸进嘴巴里，猪蹄还是好吃的，但今天文雯没有了卷起袖子来吃的架势。 一块块猪蹄在文雯嘴里转了个来回，骨头扑通扑通掉到桌上。猪蹄她吃完了，“超超，虾太多了，分你一点吧。” 这又让超超多了一份担忧。 钱一花给俩孩子一人一个葱油饼，“嗯，奶奶做的葱油饼最好吃了。”柔软的面饼油一煎，面饼香，葱香，文雯确实快乐了一个葱油饼的时间。 俩孩子菜倒是没剩，但吃饭沉默的令钱一花很不习惯，她觉得这事儿得告诉春华敏秀他们，高中很关键，看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成绩提高，她是完全没辙的。 奇迹快餐店内，秦岳与老婆李拉开车过来，晚饭来这儿吃 一人一盅菌菇鸡汤，一碟卤猪蹄，一碟白灼虾，一碟白炸鸡，秦岳另点了油炸藕盒，凉拌海带丝，李拉喜欢这儿的水煮肉片与红烧狮子头。 小盅的菌菇鸡汤喝出了无限鲜味，秦岳不爱把外面应酬上的事儿和老婆讲，本来就不喜欢应酬，还要拿出来再回忆一遍，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嘛，但这菌菇鸡汤让他想起昨天的全菌菇宴，简单说一下，“所以你说，食材厨师环境，缺一不可。” 李拉剥了只虾，蘸一蘸料汁，虾肉紧实，酸酸的料汁过后清甜爽口，她摇头不同意，手指在纸巾上捻了捻，“我认为环境最重要，不舒服的地方再好吃的东西也消化不了。你说呢？” 秦岳思考了会儿，“有道理。” 他是习惯了各种各样的应酬，对环境免疫。 汤盅里的菌菇任何一个菜场都能买到，喝汤连带着薏米，还有淡淡的中药香，有滋有味不单调，这种小汤盅汤和菌菇才是首要，鸡肉两三块足矣。 卤猪蹄是所有美食饕餮无法抗拒的，猪蹄吃的就是那一层皮，秦岳吃一块放下筷子品品，再喝一口菌菇鸡汤，心情愉悦，这才是对食材最高等级的尊重。 吃完再打包两份。 有人走到近前来要与秦岳合照，李拉就在一旁等着，这种事情在老秦身上经常发生，她早已习惯。 “秦老师您的节目我每期都看。您拍渝城那期，我们家人看的都馋的不得了，买了张机票立马飞过去吃。这家也是您推荐的，还在本市，太方便了，已经连着过来吃好几天了。” 秦岳和人家握手：“您真是我们节目忠实观众，感谢您的收看。” “合个影？” “那当然，一定要合个影。” “秦老师，您的节目是我的电子榨菜，电视上看一遍，网上看无数遍，一到饭点我就打开。” “电子榨菜，那是很高的评价了，谢谢，感谢。”秦岳和人家合影，握手，真诚地感谢。观众的回馈，一下令他觉得对节目品质怎样的追 求都不过分，自己不尽心做，怎么对得起他们的信任。 这一拍，一时半会儿就走不了了，秦岳怕耽误店里生意，在店外和所有人拍完照才走。 吴鸣声背着大吉它，戴一个藏蓝色帽子走近，秦岳认出。没变啊。 对人生某个方面执着的人，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另一个对某个方面执着的同类来。 纪录片曾经找过吴鸣声来做音乐，碰上吴鸣声，秦岳突然想起来一事儿，好友的电影也进入制作阶段了，跟他抱怨过制作了好几版音乐听着都差点意思。 他觉得吴鸣声合适，不过还是得回去先和好友说一声，让他来判断。 一人戴藏青色帽子，一人戴黑色帽子，要进店的顾客停下一瞧，两人又被抓着在店门前合了几个影。 吴鸣声今天心情本来就不错，他在晚上的班里发现一个好苗子，那小男孩儿手指修长，又很有音感，音色也清亮，指导他不费劲。 吉他班里成人来学，大多是当工作之余的调剂，小孩子为考级，目的性很强，吴鸣声做这份工作不能带情绪，全是为了生计，碰到这样的孩子才感到教学有一点点成就感。 高兴晚上就多点几道菜，卤猪蹄两份，啤酒鸭，红烧狮子头，白灼虾，鱼香茄子，青椒肉丝，菌菇鸡汤，饭与两个窝窝头。 楼梯口就听到了馒头的叫声，开门馒头摇晃着尾巴朝他汪汪叫，“先伺候你，馒头。” 吃上狗粮的馒头安静了，吴鸣声坐到他熟悉的工作台，被一圈录音设备围绕，一天的疲劳都能消除。 朱春华提早回来，他在七点多的时候收到学校老师发来的两个孩子成绩单，老娘又跟他一说，就和老娘换了下，先回来。 他把文超也叫到文雯房里。朱春华从没想过让这两个孩子争第一之类的，高考是要考上他们目标的院校，班里成绩第几名没那么重要。 刚转学过来，总要有个适应过程。 儿子还行，理科都不错，“语文和英语也要追上去，不能拖了后腿。语文和英语多看多读多背，爸爸不懂，我自己是认为最普通的方法最实用，具体用什么方法还是得你自己去试超超。” 文超点头，“我知道爸爸，我自己也觉得是多看多背，语文以前落得多，现在学着有些感觉了，不过还需要时间实践。” 朱春华点头，儿子一向对学习上心，有时是过度上心，容易进死胡同，他要做的是放宽他的心。 但即使朱春华心大，女儿的物理化学挺令他头疼，物理直接没及格。 “文雯觉得学物理最大障碍是什么？” 朱春华以前学的物理也还给老师了，但他还是一道道题看过去，以求尽量多的了解女儿的物理水平，现在这种情况找到解决方法才是最重要的。 五十四的分数文雯自觉很伤自尊，真想从老爸手里抽走，抽不走，她自己不看就是，她转头望向玻璃窗的福字，绞尽脑汁思索。 能平静沟通就不怕，文雯承认在物理化学上花的时间少了，她排斥翻物理和化学书，朱春华翻完卷子抬头无意间瞥见书架上的两本艺术史，以前听两个顾客说过什么艺术生。 改天问一下他们，迫在眉睫还是得把分数提高，三人说定了让小周和小强给他们一人补英语，一人补物理。 文雯要上进，她不喜欢这两门课，但这个分数着实在班上伤自尊。考的差，更进不了小周哥他们的学校，没有好几层，还有电影院的图书馆。 他们都同意补课，只待联系小周哥他们，让他们安排时间。 文雯塞给老爸一张皱巴巴的纸巾，“老爸你吃吗？”朱春华以为皱巴巴的是擤下来的鼻涕，怪嫌弃，没想到打开来一块巧克力。 “超超今天大放血，给我两块！”文雯比着手势。 “我不吃，太甜了，我拿回去给你妈。” 朱文超赶紧跑回去，再拿一块，爸妈一人一块。 朱春华回了隔壁，十点多了，还戴着老花镜在电脑上搜，搜艺术生从高几开始学，怎么学，对高考有什么帮助，需要多少钱。 他和刘敏秀一致同意，这些钱都从积蓄里出，不能由莉莉出，也不能由店里的总账出。 而另一边，朱莉已经在计划着多赚些钱来补贴日常支出了。弟弟妹妹的学习费用，面包车一大笔费用，李杰的工资，必须得多开辟一条赚钱道路，才好尽早开分店。 以后店里的休息时间卖卤味。朱莉已经想好了，卤猪蹄卤牛肉，就卖这两样。卤味只需添几个大电饭煲，店里现在人手够，不耽误正常的做菜时间。 她做长久生意，卤味得有卤味专属的包装，网友们画的图案都很有想象力，朱莉刷到一人画的卡通图案，卤猪蹄画的活灵活现，估计是今天食客，把小块换成整只更好。 她私信人家，微信里立马跳出吴楠头像。 “朱莉朱莉，你找我？” 第119章 半小时前, 吴楠接到家里电话，爸妈又对她大龄未婚的事哭诉了一通，她当时正上传完猪蹄插画，要开始起草一张客户定制的单子。 即使她认为自己的选择没错, 对他们的愧疚还是有, 且时常愧疚淹没理智, 为了不被这些愧疚心淹没, 她去浴室洗澡冷静。这回房间刚把吹风机插上, 就看到了有人在小红薯上私信她。 错过客户订单可不好了, 结果发现这人是朱莉。 “朱莉朱莉，是拎卤味的锡纸袋是吗？可以的，我有些单子就是设计这些锡纸袋的，还有几个设计好的样品，你先看下。”吴楠调出图片来发过去,手机亮着放旁边,赶紧吹干头发。 朱莉一张张翻, 都太花哨了, 她如实发过去：“这些图案画的都太满了，色彩饱和度太高，我不是很喜欢。我想要简单一些的款式，大地色的背景，类似青花瓷的碗碟，可以一碟卤猪蹄加一碟青菜，也可以一碟卤牛肉加一碟包心菜之类的, 我看你主页里几个素菜画的很好, 一只袋子画一荤一素一碗米饭就可以了。” “我觉得吃饭是很简单朴素的一件事情。”朱莉说出自己设计诉求。 接了那么多单子，朱莉是唯一一个把设计诉求说的这么明确的,吴楠连说可以设计，同时这方案已经在脑袋里浮现出来了，“我后天中午12点前给你第一稿。” 朱莉回过去“可以”，便放下手机出去倒水喝了，弟弟妹妹盘腿坐在地上吃零食。文雯一边塞牛舌饼一边撕蛋卷的包装袋。 “你们饿啦？”朱莉问，“想吃牛肉面还是葱油饼？” 龙凤胎把椒盐牛舌饼全塞进嘴里甩手：“不用不用，老姐你去睡。” “煮两碗吧，不费事儿。我也饿了。”朱莉说着就朝门口走去，“牛肉面还是葱油饼？” 龙凤胎对视一眼，“牛肉面！晚上已经吃过葱油饼了。” “没问题！”朱莉冲到隔壁，拿了卤牛肉赶紧回来。 锅里烧水，卤牛肉切片先进去煮，煮热了捞出汤更鲜，牛肉片也不易变形，另一个锅的青菜和面条也煮好了，投水洗几遍转入牛肉汤里，煮沸即盛入汤碗，码上一排牛肉几根青菜，撒上香葱和香菜碎。 弟弟妹妹早把餐具放好，自己过来端牛肉面。 “哇塞，太幸福了！”饿的时候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朱文雯和朱文超的眼里闪亮光。 文雯喝上一口飘着香菜碎的牛肉汤，仰头闭上眼睛，幸福冲到天灵盖上了。文超嗦着面条，眼睛一直笑眯眯的。 “姐姐你去看过画展吗？” “没有唉，但华市经常有画展，我关注下，啥时候有空去看。” 文雯放下筷子拍手，她继续说着自己从书上以及播客里听到的所有她感兴趣的知识点。 另一边，吴楠的幸福也冲到天灵盖上了，朱莉找她画奇迹快餐店的卤味包装袋，不是因为她跟朱莉认识，而是在茫茫的互联网信息海中看中她的插画，成就感满满。 同时，朱莉提的意见给了她一个启发，就如同那不成形还在空中飘的念头突然有人给她一把抓下来了，那些设计图都是密密麻麻的图案，几乎没有留白，颜色红黄蓝越鲜艳越好，她自己其实也不喜欢，但所有商家都这么要求，她只好遵循市场需求，都画这样款式的，自己有时候画的很痛苦，很麻木。 但朱莉就是一下子点名了不喜欢，她不喜欢的元素同样是她一直排斥的点。 所以不是市场需求什么就一定得是什么的，坚持自己的审美一定会吸引来相同审美的人。这解除了吴楠多日来的矛盾，应该坚持自己的审美，商家可以有他们的要求，她也可以照做，毕竟她现在很需要钱，但自己的审美不能被带跑。 否则永远吸引不了真正合拍的客户。 突然之间充满了动力，还可以再画两小时。朱莉喜欢她那一碟碟小菜的设计，就不用做大改动，她每天当习作，已经画的很顺手了。 朱莉一大早进店，先把猪蹄与牛肉卤上，三十只小猪蹄，二十条牛腱子。李杰负责检查猪蹄上是否还有多余的毛，顺便腌上，朱莉按照一锅十只的比例扎卤料包。 冰糖打底加水，放进一个洗好的卤料包，花椒香叶干辣椒另外放，下十只白胖胖小猪蹄，葱姜料酒去腥味，最后加酱油与老抽，盖上炖锅盖子就行了。 手上工作不停，朱莉还要给李杰出考题。昨天的，前天的，上星期的，她想到哪个就问哪个，李杰洗着菜，感觉脑细胞在飞速燃烧。他时常觉得自己很像老早以前电视节目里，坐在舞台中央椅子上那知识竞答环节的参赛选手，只不过自己是蹲着洗菜。 “思考时间太长，知识内化才能马上反应出来运用。” “好，我继续努力。” “辛苦了李杰同志，努力的同时，睡觉时间不能少于六小时噢，少于六小时和我说，我会减少每天学习的量。”身体第一，她可不做压榨员工身体的老板。 有六小时的睡眠，其余时间再累也能抗的过去。 李杰不辛苦，他实际睡眠每天五小时，周二可以补半天觉，完全能撑下来，每天烧脑，每天也是收获满满，前面十几年都没有这一个多月脑袋里装的知识多，累并快乐着，但他还是跟朱莉说了有六小时，不想减缓速度。 早上咖啡小点心时间，李杰一页页翻他的笔记本，仰头灌咖啡的同时往脑袋里灌知识。 卤味转移进大电饭煲，朱莉拍了段15秒钟的短视频上传，开上直播间：上午九点到十点半，下午两点到四点半有卤猪蹄卤牛肉供应，有需要的顾客可到店购买。今日新菜辣子鸡，糖醋茄盒。 朱莉又给吴楠发了个短信，让她来拿个卤猪蹄走，要画猪蹄，总得先见到猪蹄本尊吧。 什么什么我没看错吧，有卤猪蹄卤牛肉卖？ 兄弟姐妹们快去看朱莉新发的视频，整只整只正在炖的咕噜噜冒泡的肥猪蹄呀！我揣上车钥匙出发辣。 惊喜来的猝不及防，昨天还和男朋友说猪蹄没吃够，好想抱着整只啃啊。 这个点要上班，啊啊啊我哭了，朱莉你怎么想的？我一摸，真的有眼泪，朱莉你别砍鸡了看看我！ 朱莉瞄准目标，鸡肉怎么砍，砍成几块，头脑中的意念与手上动作同步，李杰每次都要愣着看几秒，砍骨头他没问题，但大小他控制不了。他只好问朱莉。 答案竟是让他练哑铃，练发力。 他一天平均发四回感慨，厨师要学的东西真不少啊！学海无涯。 朱莉调好肉馅，安排李杰夹茄盒。 吴楠兴冲冲赶到，在外面和叔叔阿姨客气了好几个回合。朱春华听女儿说了，找吴楠画包装袋，猪蹄和牛肉是让她回去当样品的，不用给钱，吴楠一定要给钱。 偏偏店里还没有二维码，一定得叔叔用机器扫才行。僵持不下，朱春华只好给她称重扫了。 付了八十七后，吴楠兴冲冲拎着卤猪蹄与卤牛肉回家了，步伐轻盈的要飞起来，她拎的还是老式的锡纸袋子，回去要设计一款新的，今天虽然可以预料到的要熬大夜了，但是很有干劲啊。 一想到以后来奇迹快餐店买卤味的，每个人手上都提一个她设计的袋子，她的干劲可以持续燃烧到明天中午十二点。 肥圆圆的猪蹄从盒子转到她最钟爱的带花边的白色盘子上，汤汁顺着猪蹄外皮淌下来，淌到白色盘子上，香味令埋头苦写的李梦实在忍不了了，从房间里出来，“可以吃了吗？” “十分钟十分钟，我要拍照画个草图。” 卤牛肉的香味更内敛，但每迎向鼻尖的那一阵都是精华。吴楠将卤牛肉转移到她第二钟爱的奶白色带波点的陶瓷碟子上。 李梦已经进厨房烫青菜了。 手机一直在闪，她点开看群里信息，对外面吴楠说：“赵大爷也赶上了，我就说赵大爷一定抢前排。” 昨天跟小朱说想吃一整只的，今天就有得卖了，赵大爷心想事成，他认为是朱莉把顾客的话放心上。赵大爷要买六只卤猪蹄，六块卤牛肉。 他和老伴一份，儿子家两份，兄弟姐妹家各一份，好吃了让他们自己早点来排队买。 赵大爷这一买，其中一个大电饭煲快空了。 “猪蹄8块钱100克， 40块钱一斤，差不多了，自己买来还要花功夫，花煤气，也要这么些钱了，关键做不出这味道。” 单大妈接他的话：“可不是，上一趟熟食店，这一些，没一百下不来。” 单大妈也买三份。 卫林东出租车停一边，赶紧冲过来买两只猪蹄。以为是大猪蹄，小的也行，买两只，家里待客，这下方便了，直接解决一道大菜。 赵大爷直接保温茶杯带出来的，他买完就放一边桌上，先坐店里和朱春华他们聊聊天，他没打算那么早回去。店里三十只猪蹄，五十份卤牛肉，一会儿来一个，一会儿来两个，卖掉毫不费事。 由于卖太快，朱春华赶紧去厨房通知女儿，朱莉在直播间介绍里补上：卤味卖完了，大家可以下午再来。她放下手机，赶紧接着炒菜。 第120章 鸡块下油锅炸, 复炸后缩了二分之一，茄盒裹一圈面糊下油锅炸，大铁锅内先下花椒干辣椒与洋葱，爆香后直接倒入鸡块, 青椒同时放入, 辣子鸡便完成了。 朱莉再迅速做糖醋汁, 番茄酱打底, 白糖放入的同时迅速用圆勺混合酱汁, 醋最后放能最大限度的保留酸味, 再来一勺明油提亮，均匀浇在茄盒上，撒上一把香菜碎，红与绿才好看。 炒菜是李杰接受度最没障碍的环节，朱莉看出了他的跃跃欲试, “中午我们吃的那份你来炒。” 赵大爷回家把卤猪蹄卤牛肉都尝了一遍,停不下来,猪蹄真想整只抱着啃,他想起济公啃猪蹄的画面，当年电视里放时隔着屏幕都觉着香。老伴也有份，他不能吃的太邋遢，还是切成块。 但总有一天，梦想会实现的！ 这是上午小点心，中午还要去店里尝辣子鸡与糖醋茄盒。聚齐了弟妹，赵大爷背着手走在最前面,赵大妈就不出门了,嘱咐赵大爷带碗红豆粥回来。 赵大爷仍没排上第一，前面六位是特意赶来买卤味没赶上的,不能白来，怎么着也得打包点回去。 “我打包。辣子鸡，一块大排，干煎小鲳鱼，凉拌海带丝，炒包菜，糖醋茄盒和油炸藕盒各要一个。另一份也是大排，辣子鸡，尖椒牛柳，干煸鱼块，糖醋茄盒红烧狮子头各一个，还有卤猪蹄给我打包四份的量。”四份也不够吃的，就这样吧，比没吃上强。 “其实你们还可以卤些大排，多买几块放冰箱，不想烧菜的时候热一块，多方便。”顾客建议，他没买到整只的卤猪蹄，卤牛肉，老婆失望的眼神时时刻刻浮现在脑海里。 “今天是试卖，明天猪蹄和牛肉都会多做一些，大排得等一段时间了，厨房小，腾不开地方。” 刘敏秀和他说完，菜也盛好了。 赵大爷接着前一位说：“我觉着你们就应该旁边多开辟一个熟食窗口，这些小鲳鱼，狮子头，藕盒，鸭掌，鸭腿都可以卖嘛。” 刘敏秀笑说：“我们努力，赵大爷，您看要吃什么？” 为了辣子鸡，糖醋茄盒来的，赵大爷另外还点了酸菜猪肉炖粉条，一个油炸藕盒，加上腰果西芹。 盛雨晴带着大学同学来的，她的短片剧本已经写好了，希望大学同学参演，求人之前先请客，请别的地方都不如到奇迹快餐店来，这在她心里是最高规格了。 拍短片花去大部分存款，她现在就一穷学生，这是她能支付范围内，请同学们吃的最好的地方。 “老白小雨田田别客气，随便点，这里一个菜都不会踩雷。” “我们都刷到过好几次啦，这可是秦岳推荐的店，如果不好吃我一定会首先怀疑自己的味觉。”小雨一本正经地说。 三位同学也确实点的不客气，老白小雨更是一人两盘。同学们吃得开心就好，他们四个人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两百的。结账时却被老白抢了先。 老白已经过了实习期，工资出去房租和日常开销也还有盈余，雨晴这一年都没工作，研究生还要读三年，手里存款肯定不富余，加上小雨还没过实习期，田田刚找到工作，他觉得理应由自己来付。 盛雨晴更加不好意思了。 “你们来帮忙，反倒还请我吃饭，这多不好。” 老白不在乎，“拍戏挺新鲜的，我也想试试，不存在帮不帮忙，想那么多干什么。” 老白先找位置去坐了。 四个人正好一桌，都是认识了四年，再熟悉不过的同学，没有寒暄，埋头开吃。 老白早饭都没吃，肚子早已咕噜咕噜叫，经雨晴介绍，第一次来玉米浓汤一定要喝，酸菜猪肉粉条夹一大筷子塞窝窝头里，喝一大口玉米浓汤，胃安分了，胃口开了。红烧肉连着吃几块，茄盒咬一大口，动作一顿。 “哇茄盒太好吃了，酱料绝了！”老白的两腮就没不鼓的时候，“藕盒也不错，哎哟，辣子鸡深得我心。我们公司离太远了，要不然天天晚饭都不愁了。” 小雨吃饭习惯端着饭碗，不紧不慢，她就盯着这两道辣子鸡与水煮肉片了，辣的过瘾。尽管嘴唇和整个口腔都麻麻辣辣，外人一点看不出来。 她辣吃爽了，才微微张开嘴巴扇一扇，“好辣。”端起饭碗接着吃，一口糖醋茄盒一口饭，仍旧不紧不慢。 田田专注于一碗黏黏糯糯的猪蹄汤拌饭。 同学们吃的满意，盛雨晴也算是愧疚心小一些。辣子鸡的青椒与洋葱清脆爽口，洋葱一咬冒出甜汁儿来，鸡肉简直完美应了那句“浓缩就是精华”，嚼起来那麻辣香的滋味无穷无尽。干辣椒也要吃几段啊，它是佐料，但缺它不可，让它们在肚里团聚下吧。 “我这周末还来。” 盛雨晴提醒：“今天下午有卤猪蹄卤牛肉卖，我们排练完可以顺便买一点回去。” 这下她可记着时间了，一定得让亲爱的同学们提一只卤猪蹄回去。下午她脑子里就两件事，排练加买猪蹄。 终于，把两百块钱花了出去，心里好受些。 赵梦下午翘了班过来的，一定要第一批买上卤猪蹄！作为专拍奇迹快餐店的博主，不能落在别人后面。给小惠也买一份，“叔叔，我要两份，每份猪蹄和牛肉都要。”嘶——瞧这咕噜圆的肥猪蹄呀，还有纹理细腻的卤牛肉，太美了！ 隔壁过桥米线店老板娘也来买一份。 何灵可赶紧跑来，可惜轮到她只有卤牛肉，没有卤猪蹄了，还得再来一趟，好纠结。 互联网已经有了第一拨晒自制猪蹄饭的。 猪蹄切片码齐放饭上，旁边一圈烫青菜，烫豆芽，以及酱菜。奢侈一些卤牛肉也切片放上，来个双拼。 长长的碟子，猪蹄一排码齐占半边，辣泡菜与蒜片也占半边，碟子凹下去地方挤上甜辣酱，旁边一碗白米饭。 还有晒牛肉面，牛肉粉丝汤的。 第二天，八十只卤猪蹄，一百块卤牛肉全部卖光。 大家迫不及待DIY，各有各的一套吃法。京酱肉丝吃法，片皮鸭吃法，卷饼吃法。朱莉的视频下面评论不知道堆叠了多少条。 一张面皮，再来几根肉丝，一片猪蹄肉，来些葱丝黄瓜丝，卷起来蘸蘸猪蹄的汤汁，朋友们，听我的，都去试，一吃一个不吱声。 瞧我这，手心里都捧不住，胡萝卜丝豆芽菠菜杏鲍菇，猪蹄也撕成一条一条，把它们全部卷起来，蘸上甜辣酱，嗯——不枉来人间一趟。 你们这都是对猪蹄的不尊重，直接徒手整只啃才爽呢，骨头也不浪费，给我家狗磨牙，明天还来啊。我可能会连着来一星期。 荤菜有了，只需炒两个青菜，一顿饭只需十分钟，孩子还不挑食。 上班族晒便当盒，每个便当盒上猪蹄放一些，牛肉放一些，旁边一袋洗好的西兰花胡萝卜与蘑菇，配字：一天带一盒，再也不用点外卖。 吴楠分享了自己做的牛肉面，她太开心了，两稿通过，只待投入生产。 她在一荤一素一餐饭基础上添了一张圆木桌，背景大地色，留白部分简笔画了一个灯泡，这是她画过最顺利也是最顺手的一幅，同时朱莉还要求她将以前画的所有的菜制成一个可以翻页的电子菜单，她需要放在视频账号里。 又接下一单。 三天后，奇迹快餐店外，人人一个手提锡纸袋路过，一次多买点，可以吃一星期的，只要在路上见了这简约到只几笔勾勒的锡纸袋子，就比旁边什么都没拎的陌生人更亲近一分。 何灵可买了两只猪蹄，一份卤牛肉，这下可以好几天不出门了。 上份工作令她心力交瘁，完全对与人相处失去了信心，她辞掉工作换了个更便宜的房子，已经躺了八个月。 前六个月出的远门是楼下垃圾站，网上订一星期菜，随便烧点，能吃饱就行，实在馋了点个外卖。第六个月频繁刷到奇迹快餐店。 因为老板不让网红博主拍到顾客的脸，还支持打官司，很有好感。接着刷到奇迹快餐店的直播间，发展到每天按时按点打开直播间，接着有订一份尝尝的冲动，终于有一天，她想亲自到店里坐着吃，感受下店里的氛围了。 只是三公里的路程，背上一阵一阵冷汗往外冒，老感觉有人盯着她，老感觉别人把她当怪胎一样看，还担心进了店里人太多自己无所适从，也有回去一头扎进房间里的冲动，但她勇往直前了。 进了店里排队点菜，阿姨给的量很多，她感觉有被照顾到。 店里工作人员浑身的气场是善，因为面部表情不是往下，而是向上的。她相信是真心，但总担心突然被当头棒喝一声，同时她又提醒自己别想多了。端了餐盘找了个对着玻璃窗的高脚桌，自己吃自己的，不会受人打扰。 免费区域的东西都很好吃，头一次见到一家店的免费区域东西这么实在的，花钱买的小酥肉都还有几根可能是空心的。 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她规定自己一星期到店两到三次，以此作为重新接触社会的桥梁。 心情有好转，食量上来了，但一星期超过三次还是会心累，现在好了，有卤猪蹄和卤牛肉，解决了她在家馋的没办法看书，出门心累的问题。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0-130 第121章 新车提来, 下雨天朱莉买菜回来正好送弟弟妹妹上学。 “哎呀不好，那小宝宝要淋湿了。”文雯突然叫出一声。 朱莉将车停在马路一边，就瞥见一个早餐摊子，上面写了油条麻糍,一个女人在急忙给顾客卷麻糍,小孩子就站在学步车里,她自己一步一步划出去了。大雨临在她的学步车上。 朱文超赶紧把猪肉馅饼塞嘴里, 背上书包要开门, “我们出去提醒一下那个姐姐, 姐姐再见。” “好再见。那个摊子一直在你们学校这边摆吗？” 文雯也赶紧背上书包，回答：“嗯，从我们开学第一天就在这边摆了，每天上学放学都能见到，小宝宝也每天跟着她妈妈出摊,有时候是放背上背着,我走了姐姐再见。” 龙凤胎撑着伞冲进雨里,在他们冲过去的时候,小宝宝已经被排队的顾客重新推回了伞里，朱莉认出，那顾客就是龙凤胎的班主任。 龙凤胎还是走过去和老师打了招呼。 班主任替女人把孩子抱起放到背上，等她用布绳与毛毯将孩子缠好才走，朱莉也下车跑过去了。 她下车排在队伍后面，她是第三个，小孩子哭闹,脚拼命乱踹,女人也别无他法，她要给顾客卷麻糍,唯一的办法就是身体不停地摇一摇，晃一晃，望孩子的哭声能够停下来。 没有用。 她只好手上速度快点，再快点。 朱莉走过去，她把车钥匙上那个熊猫玩偶拆下来挂在小女孩手指上，对着小女孩说：“不哭送给你好不好？” 她对小孩子多大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懂，反正和这小孩儿说了几句话，她就不哭了，“真乖，送给你噢。” 女人一直说着谢谢姑娘，“你那份我马上给你做。” “好，姐，她是不是饿啦？” “应该是的，差不多到点喝奶粉了，我忙完就给她弄。”女人说着，就把朱莉的油条麻糍做好了，“姑娘这个不收你钱，你上班去吧，耽误你时间了，你应该是这里的老师吧？” 朱莉吃了一口油条麻糍，咧嘴一笑，“我不是老师，我是厨师，下雨天送弟弟妹妹来上学的。”油条麻糍挺好吃，麻糍有韧劲，芝麻粉也不齁甜。 小女孩滴溜圆的眼睛看着她，下眼睑挂着两滴泪珠子，不吃了，给小孩都看馋了，她冲回车里拿来湿纸巾，给小女孩把眼睛鼻子擦了下。 女人还以为她回去了，没想到又来了，还两人等着，赶紧把这两个生意做好，心里对这姑娘挺好奇的，她说是厨师，她不太信，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都是坐办公室的嘛，要么是那种高档西餐厅里的厨师。 凭经验，这个时间点人就少了，校门还十多分钟就关了。 她摘下手套，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奶瓶，奶粉，保温杯里的水倒到奶瓶里，再舀几勺奶粉。朱莉帮着她解下布绳，女人抱着抽泣的女儿脸蛋亲一亲，“我宝饿了是吧？” 小女孩有了奶瓶，就好像小小的灵魂找到了归宿一样，一只小手上把玩着熊猫玩偶。女人给她女儿的一双小手哈气，亲一亲，再捂热。 朱莉这才把油条麻糍的钱付了，女人没拦住，“你又帮我哄孩子还要付给我钱，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这是两码事，买东西付钱，天经地义。” “不是天经地义，是你人好。” 中间沉默了大概有十秒钟。她专注地给她女儿喂奶，时不时亲亲额头。 朱莉看着剩余的量：“要不我抱着，你再帮我做七份，我店里正好七个人，也给他们带一份，这油条麻糍还挺好吃的，我喜欢。” “油条都是我自己早上现炸好带过来的，芝麻核桃粉也是自己买来打的，卖给人家吃的东西，心里得过得去。”女人心里略有怀疑，各种念头都有，是不是盯上她孩子了，还是付一份，想赖七份的钱，但同时，她又觉着这姑娘看着不像，她也不想伤了一个好人的心。 七份油条麻糍，朱莉一分不少付了钱，孩子还从人家这里顺来一个熊猫玩偶。 “姑娘要不你留个电话，你弟弟妹妹想吃油条麻糍了，我给他们做好，他们早上或放学来拿就行。” 朱莉应下，也留了她的电话。 回到店里，朱莉油条麻糍分了，李杰已经把做卤味前的全部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下一步就是花椒干辣椒香叶与酱油老抽的配比了。 也得亏了李杰，她早上还能有一个小时的宽裕时间。 朱春华第一次知道油条还有这种搭法，油条，麻糍，芝麻核桃粉竟是意外的好吃，油条酥香，麻糍很有韧劲，芝麻核桃粉将油条与麻糍味道之间做了过渡，他相当喜欢。也很合刘敏秀的胃口，早上吃了馅饼，再吃这个也停不下来。 “那是相当不容易，又要带小孩，又要做生意。” “不知道她老公哪里去了？” 王琴猜：“估计离婚了。一个人带孩子真是有千万个不容易。小孩那么小，自己岁数应该也不大吧？” 钱丽芬猜：“三十不知道有没有。” 微甜的油条麻糍与美式咖啡也算是苦甜结合，朱莉算着她做油条麻糍一月能赚多少钱，和她店里的工资差不多，但在店里长时间干活不现实，她有小孩要管，自己店里现在也不缺人。 朱莉能想到的就是让她到店门前摆摊，至少有个屋檐吧，还有热水。油条麻糍味道不错，有销量的，这里都是上班族，比学校门口路过的人还多些。 爸妈和奶奶都同意。 “我们早点来，还能帮她看看孩子。”现在厨房有李杰，朱春华和刘敏秀钱一花就在外面包包饺子的活，偶尔搭把手。 又思考了一上午，朱莉才拨过去电话。 黄品莎正在出租屋的小隔间里炒菜，开着排风扇，女儿哭闹声也不时传来。她又急又气，胸中团团火焰燃气又忍下，燃气又忍下，想吼出来的话直冲喉咙口也要咽下去，吼谁呢，谁又做错了？ 谁也没做错，日子就是过成了这样。 她不舍得骂老公，谁能有他心里苦，女儿哭声撕心裂肺，那小喉咙怎么受得了，最后只剩下鼻酸，擦一擦，端出菜去。 炒完菜端出来才听见他老公在喊她：“我喊你好几声了，手机铃声响了两次了。” “噢。”她又转身去拿手机，“陌生电话，打过来再接吧。” 黄品莎一大早起来忙到现在，忙的像陀螺。她把折叠的小餐桌放到桌上，再把菜端过来，把孩子抱过来，一想不对，今天给别人留了个号码的。 赶紧回过去。 “朱莉是吗，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忙烧菜没听见……太好了太好了，你开的店名叫什么，太远我怕每天赶那么多路我女儿吃不消……谢谢你啊，我马上查一下地址，想不到你真是厨师。我想着这么一个水灵灵小姑娘怎么会经常接触油烟。” 朱莉这边听着挺高兴，还第一次有人说她水灵灵呢。 黄品莎挂了电话也顾不上吃了，地图上先找位置，下午去看一趟，像上午这种天气她经历太多了，夏天还雷阵雨多。 地图上一搜，骑三轮车三十分钟路程，上面显示拥挤，看来是一家生意不错的店。她又上网搜，才知道是家很火的店，上面的照片和今天摊上的脸对上了。 第122章 黄品莎下午就带孩子去了店里,她做的油条麻糍每人都吃了，夸她做的好吃，她听了发自内心高兴。 奇迹快餐店就在小区旁边，且朱莉给她提供的是门口一整块地方, 妞妞即使在学步车里, 后面就是玻璃墙, 她也滑不出去。她当下就决定答应朱莉的邀请。 她住的地方远, 正好齐豫原先租的小平房还在, 就拨了原房东电话。 大家这才知道, 黄品莎的老公在工地踩空，摔断一条腿，还在恢复中。黄品莎面露难色，她老公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自暴自弃。 要搬家, 人就要移动, 朱春华提出去帮忙, 黄品莎拒绝了, 别人一接近，她老公脾气更大。 “那把面包车开去，我们不下车应该没关系吧，你搬东西，我帮你带小孩。”刘敏秀提出建议。 第二天上午便落实行动，朱莉买完菜回来，朱春华和刘敏秀便把车开去了。 黄品莎的老公头发乱如鸡窝,穿着灰色T恤,整个人看上去与他们的小平房一样阴凉，坐在轮椅上被黄品莎推出来,他见到朱春华刘敏秀，还是很有礼貌的，喊了声：“老板老板娘，麻烦你们了。” “麻烦啥小弟弟，我们以前是同行，我跟我老婆都是在工地上干活的。”朱春华只说了一句。 “看不出来，您一看就是当老板的。”黄品莎的老公也接了一句。但看他面色淡淡，不太想把话题接下去了，朱春华便不再多言。 待黄品莎把他老公扶下来，轮椅放好，朱春华便开动车子了。两个人也正如黄品莎交代的，没有下车帮忙，送到他们新租的小平房那儿，也只是帮着将东西搬下，车子就开走了。 这小平方大小，与他们原先的无异，东西整理好，恍惚都没搬家。 摊一天不可不摆，他们家太需要用钱了。 黄品莎给老公做好饭，摆在床旁边的折叠餐桌上，便带着女儿去了奇迹快餐店。摊子是李杰帮忙从他们原来租的地方推过去的。 “我这里破壁机蒸锅都有，配套设施齐全，也干净卫生。” 黄品莎听进去了“干净卫生”几个字，做小吃的，干净卫生第一重要。她现在借着人家的店门口摆，对自己这小摊的卫生更要注重，不能影响了这么大一家店的名声。 她先把女儿哄睡着，放到摇篮里，再去厨房准备，朱莉在旁边给她当帮手，并介绍各调料碗盆的摆放位置。厨房宽敞，又有人帮着一起准备，一小时不到便全弄好了。 暖气断了后，大门就一直敞开着。 妞妞醒了，她把妞妞放到学步车里，让她玩学步车上挂着的两个玩偶。 “小黄你放心做生意，我帮你看着小孩。”钱一花切了猕猴桃过来，先放到一旁，抱起妞妞:“婆婆带你去洗手，洗完手吃猕猴桃，我们家还有两个上高中的小叔叔小阿姨，他们一个人能吃三个猕猴桃，看妞妞等下吃多少。” 带孩子哄孩子钱一花轻车熟路。 妞妞的手洗干净了，又被放回到学步车里，面前一小碗切了片的猕猴桃就可以手直接抓着吃了。妞妞一开始酸的五官缩成一团，第二片就适应了。 黄品莎很不好意思，“奶奶谢谢您，一个猕猴桃也不少钱了。” 黄品莎三十岁了，也还没放开手脚在水果店里买过猕猴桃。 “小孩子能吃多少，放开了吃都吃不掉半个。” 刘敏秀拿了纸巾过来，给她指指：“小黄，冲奶粉那里有热水，两边一冷一热，你兑一兑。” 感谢的话黄品莎已经说了无数遍。 周小惠忙着去和摄影老师汇合，路过看到店门口的摊子上写着油条麻糍。意外之喜！朱莉怎么都没预告？买一个下午吃。 走近叔叔阿姨奶奶都在，打了招呼，一问不是朱莉做的，但没关系，朱莉能让这位姐姐在店门口摆摊，一定是很肯定这个油条麻糍味道，周小惠买了两个，给摄影老师也带一个。 开门红，后面接着做了几个生意。 郑明志出小区买水果，顺便给叔店里送一些，也停下买一个，当下午小点心吃。 油条酥脆，油炸的东西碰上香糯的麻糍，芝麻核桃粉里的冰糖又被温热的油条熔化了，香甜的让人停不下来。郑明志坐里面吃，给叔看自己现在做的直播账号，已经有三万粉丝了。 他出去又买一个，黄品莎倒是担心他不消化，“麻糍这东西很顶饱的，当下吃下去没胀开来，你还没感觉。” “姐，我晚上还要直播到很晚，肚子容易饿。” 王琴出来：“小志我前天晚上还刷到你来着，有三万粉丝了不错啊，我给我儿子买了两盒袜子。” “王姐你需要袜子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我拿过来，你怎么还上网买多破费。” “姐就是要花钱买一单来支持你。加油啊，粉丝过了万就会有广告来找你的。” “我还是个小博主，得和王姐取经验，你都将近二十万了。” “你涨的比我快，花些时间拍点视频，就这样做直播就挺好的，我看比你以前那拣货的活好多了，那个没盼头。” “因祸得福。”朱春华总结一句， 郑明志拎着一袋油条麻糍回去。晚上夜宵有着落了。 店里下午也卖卤猪蹄与卤牛肉，本来人就络绎不绝，停下再到门旁边买个油条麻糍，顺手的事。 摊子支在外面，人家一问，朱莉觉得好吃，特意找来的，那就跟一般外面摆摊的不一样了。 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们不太看得上街边小吃，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油，原料的制作过程也看不到，摆在奇迹快餐店门口的就放心，油条麻糍只在小摊上见过，还没吃过。 赵大爷说：“幸亏路过的早，正要来买了猪蹄上我儿子家，给我来五个油条麻糍。” 第一个做好，赵大爷先尝，整个组合太和赵大爷胃口了，“再加一个。” 赵大妈重重拍了下老伴后背，“就吃一个，小姑娘你听我的，不加了。麻糍吃到肚里难消化，胀开来不是开玩笑的，你要么晚饭别吃了。” 晚饭的空间一定要留，不加就不加。 李杰开蒸箱，一阵鲜鱼香，蒸汽轻，往上涌，旁边朱莉在给啤酒鸭收汁，浓油赤酱的味道就在鼻尖飘着。李杰将蒸鱼端出来，朱莉正好转到备菜台一边调味。 每一块鱼都马上一小团葱丝，青红椒丝点缀，拎上一层蒸鱼豉油。 黄品莎进来，颧骨高高笑得有些僵硬了，“准备的全部卖完。” 厨房里都是抽油烟机声，朱莉又戴着口罩，说话不方便，“太好了，早点收工回去。”朱莉拿两个一次性盒子，装上啤酒鸭与白斩鸡狮子头，夹了两块豉油蒸鱼，盖上。 “省的做饭了，还要带孩子。” 黄品莎今天除去成品赚了三百多块钱，而且还是一个下午的时间，确实该庆祝下的，瞧着这一方盘一方盘的菜着实是诱人，就双手接过了朱莉给她盛的这两盒。 “我给你钱。” 朱莉摇头，“不用。” “一定要给！这样我吃着才安心。”黄品莎出了厨房，她一定要让朱春华给她算钱。 “叔，今天挣得多，多亏你们提供的最佳位置，钱一定要收，我还想再打包些菜，您别让我吃着心里有愧……阿姨您给我打包两个卤鸭腿。” “那行小黄，祝你天天生意都这样兴隆。”朱春华打了价格让她扫。 刘敏秀给她盛的量还是多了些的，顺手的事。 黄品莎把她的小摊子和上面的案板擦得干干净净，用过的工具也到厨房洗干净擦干水分，才抱着女儿妞妞回家。 饭店到营业时间，庞大的队伍朝里面进。 “老板，油条麻糍晚上没有吗？”问的朱春华。 “我听说有卖油条麻糍的，还想来带几个回去，我家里人超爱吃，很少碰到卖这个的。” “今天卖完了，明天还有。”朱春华指指黄品莎，“这是老板，你们问老板。” “我明天一定多做些。大家放心，明天这个点来一定有。”话出口的同一秒，黄品莎已经下定决心明天摆摊摆久一些。这么多的人，哪怕里面只有二十位买，她也能多赚不少钱。 “我们一般都是这个点来，下班就这个点，也早不了。” 这一天，应该算是黄品莎这半年来最最高兴的一天。其余的时间，一片漆黑，而且还是老天给她拔掉电源，霎那间的一片漆黑，她看不清他们家的未来在哪里。 老公脾气阴晴不定，想等他好一点装个义肢都没有钱。黑心的工地老板就是欺负他们没合同，付了手术钱与住院钱后一概不管。 由于没有白纸黑字的一纸合同，她老公就不能划定是工伤。 她家的存款是万万不能用在打官司上的，输不起，一输连现在住的这房子租金都付不起，妞妞太小，有个感冒发烧拿不出钱来她会疯掉。 在这半年的黑暗里，她头一天看到希望，这是拉她出黑暗的麻绳，死命也要抓住！ 黄品莎推着妞妞先去买的五斤芝麻核桃与冰糖才回家。今天不是她前头推餐车，后边背妞妞，轻松了不只一点点。 终于能挺直了腰板做个人了，这半年里，她觉着自己像牛，像马，围着一摊子糟糕的生活转。 回到家，见中饭依旧原封不动摆着。她老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每天回来都是这个样子。 奇迹快餐店给她注入了希望，黄品莎把唉声叹气咽下，转而一张今日收获满满的笑脸。 “晓军起来吃饭了，我今天打包的是奇迹快餐店的饭。你有没有看网上，好多人都抢着排队。今天我们也来尝尝。” “还热着呢，我弄点水，你洗个脸漱个口，我们直接吃饭。” 陶晓军也不睁开眼：“你吃吧，我不饿。” 黄品莎当没听见：“你猜我今天赚了多少钱？” 陶晓军不配合她，也没关系，她自顾自说，兴致一点不减：“三百块，这还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我打算明天多做一些，上午下午和晚上都摆，回家路上我已经想好了，中午晚上都从店里给你打包盒饭回来。” “来，你尝尝这个卤鸭腿怎么样。” 第123章 陶晓军胳膊搁在眼睛上,不想睁开眼睛，“说了不吃，你自己吃。”再怎么样不都是饭和菜。 按黄品莎以前的脾气，早就踹上来了, 再大骂他一通。现在她老公脾气改了, 她也改了, “不吃那等你饿了再吃吧, 我给妞妞蒸碗蛋羹就吃饭了, 搬家加打扫卫生摆摊, 饿死了。” 她将中午的菜都倒掉，碗洗干净，打开妞妞的小包拿围兜时，发现里面放了三个猕猴桃，还有一小袋子的蓝莓。 “钱奶奶真是好人。” “妞妞, 妈妈先给你蒸蛋羹, 咱们今天还有饭后水果, 妈妈给你洗点蓝莓好不好？” “嗯！”妞妞还处于大人的话半听得懂半听不懂的年龄,她竟发音准确无误的“嗯”了声，这着实让黄品莎高兴坏了，妞妞也受妈妈影响“呵呵呵呵”笑，这个小小的家庭难得出现笑声。 陶晓军睁开了眼睛，虽然他的胳膊还是挡在眼睛上。 黄品莎也不管他了，就当无视他的情绪，兑了些热水把女儿抱过去：“来妞妞擦脸, 洗洗小手手。蛋羹已经在蒸了, 很快就好，我们妞妞今天也是个小忙人呀, 陪妈妈搬家，去摆摊，太棒了！” 妞妞手舞足蹈：“棒！” 一勺一勺喂女儿吃蛋羹，女儿咀嚼的间隙，黄品莎就赶忙吃几口饭。 大卤鸭腿狠狠咬上一口，满口的肉，过瘾！由于一直忙个不停，坐下来不免喘粗气，大口的吃肉就是往身体里输入能量，红烧狮子头也很够味，白斩鸡蘸一蘸料汁，远超意料的清鲜，牙齿没刹住车咬碎了根骨头，幸好没咽下去。 她大扒一口白米饭。 “晓军快起来吃，太好吃了，我活到现在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黄品莎嘴里还有饭，停不下来，她在汲取能量，力量正在迅速回归。 浓香的鱼香茄子放在饭上，擦过女儿的小脑袋低头扒一口饭，还有鱼香茄子与米饭更搭的吗？ 怎么有这么好吃的饭菜？ 怎么有这么好吃的饭菜？ ！ 吃得太香，头一次连女儿都没顾过来，但女儿就小眼珠子望着妈妈，嘴巴里空了，也不哭也不闹，黄品莎赶紧舀一勺蛋羹进女儿嘴里，“看妈妈吃太香了是不是？这些你还太小，不能吃，只能吃蛋羹，所以我宝要快快长大，长大了这些全都能吃。” “蛋羹吃了，妈妈去给你洗蓝莓。诶哟我女儿的眼珠子怎么和蓝莓似的又大又圆呢！你是谁家的宝宝啊，这么好看？” 陶晓军闻着鱼香肉丝的味道也有些受不了，还有那闻着就是香辣味的啤酒鸭，他想屏蔽这一切，偏偏肚子咕噜噜叫了下。 “谁的肚子叫？” 黄品莎故作安静，小小的女儿也懂配合妈妈不发出声音来。 “是爸爸的肚子叫了，爸爸怎么还不起来吃饭，你说，这些菜要被妈妈吃光啦，今天可没有剩饭了。”黄品莎把妞妞报到陶晓军旁边，“叫爸爸起床。” 妞妞自然不会说这么一长串话，但会叫爸爸，也会发不太标准的“起床”两个字。 黄品莎与女儿合力，这次成功将陶晓军拉起来了。 “爸爸太棒啦。”她把着女儿的两只小手拍手。 “还是先刷下牙再吃吧，不然你会后悔。”黄品莎要去弄脸盆杯子和牙刷。 “你先吃完我再吃，我抱妞妞吃蛋羹。”他提出。黄品莎也不跟他客气，把女儿交到他怀里。 “那我把你这份饭也吃了，中午的冷饭待会儿放电饭煲里给你热热。” 陶晓军微微点下头。 难得的好说话，黄品莎小心翼翼，不敢再说了，怕他又嫌烦。她将鸭腿上的软骨都吃的干干净净，鱼香茄子青椒肉丝各拨一半拌饭里，现在两只手都空了，放开了手脚大吃特吃。 陶晓军好久好久没有看她老婆吃的这么香了，“另一只鸭腿你也吃了吧。” “一人一只，你觉得好吃明天我再买，菜还有呢。” 两盒饭，黄品莎吃的还剩下一角，肚子实在太撑了，她不急不慢地收拾自己吃的那些骨头，再把桌子擦干净，突然就是想让陶晓军再饿一点，再馋一点。 洗好女儿的蓝莓，给她一切为二，放到小搪瓷碗里，她这才拿了脸盆水杯和牙刷过来，让陶晓军刷牙，刷了牙放好脸盆，抱着女儿到书桌那儿去吃。 小小的蓝莓一分为二，捏在妞妞手里如大人拿着李子那么大。 妞妞第一次吃蓝莓，蓝莓的酸度甜度都比猕猴桃温和多了，小家伙适应的更快，吃完一半自己就伸手去抓另一半了。 她的女儿，长这么大唯一吃的水果就是她用不锈钢勺子刮的苹果沙，家里连苹果都好久没有买了，瞧女儿吃的投入，吃得香甜，她也想兜里有足够的钱，女儿想吃什么就痛快的给她买什么！ 一定要努力多赚钱！ 一定！ 背后陶晓军捏着鸭腿，开始只是撕了一小片鸭肉，麻辣鲜香实在是卤的太入味了，那么结实的鸭腿肉就这么明晃晃的在眼前，撕下一大块肉来，肚子又咕噜叫了下。 红烧狮子头很软烂，筷子一戳就分成了两半，一半的狮子头与一筷子的米饭一起吃了，这味道令他突然之间心里踏实下来，至少还能吃饭，没伤了一双手。 鱼肉也很鲜嫩，几乎是鱼本身的味道，却一点不腥。这鱼真的，细细回味，再回味，再回味，它就是鲜与香，无任何多余的味道掺杂在里面。 头一回吃到这么满意的鱼。 他把老婆盛的饭全吃完了。 饭吃饱，脸上的阴郁散去了一层，多了些红润。 黄品莎虽然一直在和女儿交流，她也有偷偷观察她老公，吃得下去饭，什么都有希望。小腿没了装义肢，很多装了义肢的人照样能跑能跳。 第二天，她一早便带了女儿妞妞去奇迹快餐店。芝麻核桃粉要多磨些，说不定还能赶上早高峰。 李杰清洗加腌制，朱莉备卤猪蹄与牛肉的料。 “今天中午的炒米线和炒面你来。” “这么快？”李杰讶异，他现在已经对自己的学徒生活是沉浸状态，每天好多有用的，外面学不到的知识往脑袋里钻，他昨天还打电话对老婆说感觉脑袋前所未有的好使加充实，今天就让他上战场了？ “李杰同志，我的分店还等着你呢。” “哦……好，保证完成任务！” “不是任务，得用心炒，想想赵大爷每天在我们这儿吃的多开心啊，你忍心让他花七块钱买个失望吗？” 李杰响亮的一声：“收到！” 黄品莎忙着蒸她的麻糍，破壁机在打芝麻核桃粉了，油条的面糊也准备好了，还得让朱莉借一步，需要炸些油条。 她听着，这些对话真是顺耳，与一直以来自己坚持的做人道理一致。 人家花了钱，就得给人家尽心做。 “朱莉你说的太好了，我特爱听你刚说的那句话。” 李杰补充：“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厨房嘛。哈哈哈哈。” 朱莉帮着黄品莎将她炸的油条从方盘里拿出来，用个篮子竖着放，“这样油正好往下漏出来。” 七点半开始摆摊，比往常晚了一个小时，这才是刚开始，与店里的作息都要磨合。幸好这里住的上班族多，比学生上学的时间点要晚很多，她摆了会儿便开始有人停下来了。 “昨天晚上没吃到，今早上班前能吃到，真是太好了。我买两个。”她说完，打电话问自己的同事要不要。 另一个顾客停下来，“我要一份油条麻糍，谢谢。” “好嘞，十元钱，马上给您做。” 张大妈舞剑回来：“这些油条都你自己炸的还买的？” “自己炸的，”黄品莎手上速度有条不紊，“大妈，油条从和面这一步开始就是自己做的，麻糍也是自己兑了糯米粉上锅蒸的，芝麻核桃冰糖，我买的原材料按比例磨成粉，多亏朱莉借了我厨房。卫生问题您放一百个心。” “我先买一套，你说在朱莉厨房做的我就放心了，好吃我晚上再带我外孙女来买一套，你晚上还来的吧？” “在，以后我就长期在这儿卖了，好吃您多光临。”黄品莎鼓起勇气说：“好吃的话也麻烦您多给我介绍些人。” “好吃不好吃，我尝一口就知道。” 张大妈付了钱，尝过后，是没吃过的味道，她想着女儿肯定也喜欢，“再给我做两套。”顺便录了一段视频传小区群里去了。 群里立马有人回：“就在奇迹门口啊？我马上来。” “我昨天下午就吃过了，味道不错，看着也卫生。怎么早上也摆啊，今儿已吃了早饭，下午再说吧。” “你个老李头，昨天吃到了也不在群里知会大家一声，就一人吃独食。” “我想着你们下午肯定也有人去买卤猪蹄，去了不就看到了，再说赵大爷昨儿也买了好几套呢。” “谁家天天去买卤猪蹄，买一次不得吃个三四天。赵大爷也真是，平时消息最灵通了。” 赵大爷此时不参与小区讨论，正脱了大衣，只穿个汗衫在体育馆和人打比赛呢。他和队友们说好了，打完比赛去奇迹快餐店吃饭，队友们说了要带几个卤猪蹄回去。 但这消息明珠小区的年轻人还是受益了的。 奇迹快餐店没有早餐，早上这顿还得靠自己想办法，要么面包充饥，要么早餐店买个包子或杂粮煎饼，便利店买个三明治，油条麻糍很少碰到哎。 想当年，这个搭配还火过一阵呢。 那时候每个商场负一楼的美食城都有一两家，二十块一份，不值当，但也真香啊。后来一家家都倒闭了。 好久不吃，还怪想这味道的。 正好各种肉包菜包玉米馒头都吃的相见两相厌了，换个口味，从奇迹快餐店那边到地铁站也顺路。 吴楠起得早，每天睁眼一起来坐在工作台前拿起画笔，也一点不厌烦，她画上瘾了！一看信息，早上也有油条麻糍，买来边吃边画，给李梦也买一份。 黄品莎的油条麻糍小摊上不缺人。她手上动作不停，转头往里望，妞妞醒了，钱奶奶正抱着妞妞呢。 “小黄，妞妞奶粉喝几勺的？”刘敏秀出来问。 “两勺半，刘姨。” 第124章 再做完几份油条麻糍,黄品莎往玻璃墙里一望，妞妞正躺在摇篮里喝奶。 她安心无比。 厨房帮忙就有四个人，朱春华与刘敏秀钱一花想挤都挤不进去，包三鲜馅饺子也不急这一会儿, 抱抱小孩, 泡泡奶粉顺手的事。 想想自家曾经难的时候, 熬过来了, 见不得别人家生活犯难。 朱春华始终觉得, 要没女儿开这家店, 他们家的日子再过几年都不一定有起色，这一切就如老天掉了个馅饼，全在意料之外，好运气要分给大家。 厨房内，朱莉将长条的五花肉翻边再煎,转身去调把子肉的酱料,份量大,黄豆酱也要多些,李杰剥鸡蛋，他的脑子里盘算着朱莉教的控制火候的要点。 两面金黄后留下一些油煎鸡蛋与长椒，表皮金黄捞出。没办法，量多只能分多次煎。 添加香料，爆香洋葱与大蒜，倒入五花肉鸡蛋与调汁的大酱，加滚水二次沸腾, 转入炖锅。掀开电饭煲的盖子, 猪蹄晶莹剔透，已经卤好了, 牛肉浓缩后全是精华。 由爸爸端出去卖，李杰随后从冰箱里端出昨晚腌的酸萝卜片。保鲜盖盖着，此时白萝卜片已完全与陈醋同色，上面粒粒红椒段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浸泡后，颜色反而更加靓丽。 不用等，外面已经排起队伍。 “老板，给我做五份油条麻糍，钱转给你了，我先进去排队。” “麻烦多点芝麻核桃粉啊老板，我两份，钱转你，待会儿来拿。” 店内钱奶奶也开始忙起来，帮着装猪蹄牛肉与酸萝卜片，妞妞现正在她的脚边，放在学步车里不怕她摔跤，再移动也离不开她的视线范围。 “奶奶，酸萝卜片我太需要了，可以多给我些吗，我多加钱。” “萝卜不要钱，再给你加这些够不够？” “太谢谢奶奶了！” “奶奶您把酸萝卜给我装满吧，我加五块钱，家里人多，一份不够吃。” 朱春华提醒，“妈不用收钱，人小姑娘买了三只猪蹄呢。” 钱一花给她酸萝卜还压一压，加了些酸汤水。 “谢谢奶奶啊！”腌萝卜的酸汤水最是爽口了。 …… “牛肉怎么就剩这么一小块儿了，大叔里面还有吗？我好远地方赶来的。” 听他说着，确实离得好远，过来需要些时间。 朱春华也不忍人家扑个空失落而回，问了卤鸭腿鸭掌豆干要不要，还可以给他打包份小块的猪蹄。 无论什么，只要是这家的就行，男生一个劲答应。两手空空回去，赶路的这两小时都白搭。朱春华进去打包。 李杰站到灶台前，双脚应稳如桩，朱莉是这么说的。他要开始炒米线了。曾经炒过无数次，这次竟有些紧张。掂锅，翻炒，可谓是他在这里最有基本功的一项了。 热锅凉油，鸡蛋才易捣碎，胡萝卜丝，香菇片，肉丝，包菜丝断生，米线放进去迅速用筷子挑散，要与胡萝卜丝，香菇片，包菜丝融合的均匀，需要的力气可不小，尤其是这么大一铁锅的分量。 包菜丝还有保留其一定脆的口感，全靠手感与眼神。 朱莉这边炒这个不允许用味精，鲜味全靠香菇片，一些肉丝，鸡蛋与少许的酱油吊着，这几乎就是把一个厨师的功夫和水平袒露无遗。 瞧着差不多了，倒入方盘中，紧接着青菜肉丝炒面。 他本以为朱莉会在一边指导，但朱莉只顾收旁边这一锅把子肉的汤汁，最后将长椒也放了进去。把子肉红棕色，与深绿色的长椒，隐约白的虎皮鸡蛋，颜色立体且丰富。 肉丝炒散开，断生，面条放入挑散，炒面颜色完全受酱油与老抽影响，加多加少成败在此一次，口罩里的李杰咽了咽口水，但喉咙口完全是干燥的。 青菜事先焯过水，挑的次数不能多，否则会沾染上太多油，成色也不青翠。 李杰将炒面倒入方盘，等待朱莉评价。 朱莉拿了双筷子，碟子，挑了一筷子，点点头：“可以。” 这是获得朱莉认可了？ 没待他有多少思考时间，前头就要忙起来了，李杰也很期待，大家吃到他做的炒面和炒米线是什么反应。小时候考完试，等老师打分数也不带这么紧张的，那时都不对分数有期待。 赵大爷带了一群队友来，刚活动完，早饭都消耗光了，正饿着呢。 “老赵，嘿有把子肉，今儿我吃两块，看看与我们社区食堂的相比怎么样……长椒也要一条，白斩鸡，清蒸带鱼，地三鲜 ，炒青菜。” “一碗米饭俩窝头。” “春华，我也来两块把子肉，一条长椒，一个鸡蛋，还有盐水鸭，干煎小鲳鱼，凉拌黄瓜，酸辣土豆丝，今天再来碗白菜木耳粉丝汤。” 赵大爷转头：“老几位，白菜木耳粉丝汤可是一绝，出了一身汗，喝完咸汤补充点盐分。” “那就，尝尝吧。” 后面几位大爷把子肉是必点，一块两块不一定，在这几位里，赵大爷的饭量不算突出，年轻时国家一级乒乓球运动员的铁大爷才遥遥领先。 铁大爷身形魁梧，需要更多热量来支撑。点了三块把子肉，两根长椒，还有白斩鸡，啤酒鸭，凉拌海带丝，炒包菜，炒青菜。主食窝头加大米饭。 李杰一边在忙着打扫桌椅，瞧着这几位炒米线和炒面一份都没点，失落一定有。他真的很渴望得到赵大爷的评价。 赵大爷没点，但后面的唐旭阳点了炒米线，李梦和吴楠默契的一人点炒面，一人点炒米线，待会儿还可以互分一半。炒米线搭配各种各种的菜就怪怪的，搭配把子肉鸡蛋长椒就刚刚好。要不然光吃一份米线也单调。 张大妈也点了，她在直播间就看见了这两份炒米线炒面都不是朱莉炒的，是新来小伙子炒的，左右也是没事儿，新口味尝尝呗，在朱莉厨房做事的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李大爷李大妈王大爷他们就没点，来吃就要吃朱莉亲手炒的，换个人就觉得花同样的一份钱亏了。 陶何每天哪个是新菜就买哪个，最近都是吃饭，炒米线好久没吃了，米线加上把子肉鸡蛋长椒，就这些，别的也不点了。 后面年轻一些的，点炒面炒米线的多，岁数大的还是愿意吃米饭。 赵大爷这一帮老运动健将们吃饭一点不含糊，他老人家一口半块就进嘴里了，酱汁咸香浓郁，把子肉软烂的无需动用牙齿，咬的速度赶不上肥肉自己化的速度。 肉与米饭最配了，这还不过瘾，虎皮鸡蛋看着也相当有食欲，长椒软趴趴的也吃上半条，这满嘴香的，端起饭碗来连着扒几大口米饭。 吃着真有劲啊！ 铁大爷一口就整一条把子肉，长椒也来上半条，豪气，端起饭碗来再扒几大口米饭。夹些酸辣土豆丝，一大口米饭，夹些海带丝，一大口米饭，再来半条把子肉，一大口米饭，饭没了—— “来来来铁木春，我帮你去盛，好吃吧，没白来吧？” “来的太值了！” 赵大爷盛上两大碗米饭，回来另一位也拿了两个饭碗去盛了，“好吃吧？老谢。” 谢大爷竖起大拇指，“哪止好吃，是这个。晚上带我老伴过来吃。” 两碗饭吃下去，窝头里塞点酸辣土豆丝，蘸把子肉的汤吃。铁大爷在得知把子肉不是天天有的时，决定晚上还来。 这下，大家由衷羡慕赵大爷来，家住的这么近。 陶何将一块把子肉，一条长椒还有一个鸡蛋都盖在米线上，米线热腾腾的蒸汽往上涌，那股鸡蛋与米香的融合也是相当激发食欲。 挑起米线的时候，那股米香，鸡蛋香一阵阵的钻入她鼻尖。米线的软硬程度正好，这下放心了，不是传说中的塑料材质。陶何更加认可“奇迹制品”了。 能轻松咬断的同时也不至于泡发过度，一口米线吃到了胡萝卜丝，包菜丝，肉丝还有鸡蛋碎。 先顾不上别的菜了，多挑几筷子 的米线来吃，让肚子有个底，接着，把子肉，她的眼睛眼睛欣赏很久了。 肥肉入口就化了，剩下半条的肥肉它自动脱落，还好底下有米线盘子接着。 中午不吃肉下午上班没力气，米线里的肉是点缀性的，把子肉就适当弥补了不足。长椒不算辣，总归是辣椒，保留了些微的苦与辣，长椒青绿色的皮被外面浓郁酱汁包围着，里面果肉也相当饱满，解腻的同时吃着也很满足。 剩下半块把子肉要悠着点吃了，挑几筷子的米线，再小心翼翼地咬一点把子肉，一点长椒，就这样凭感觉分配着每口的量，最后一口，剩下的米线把子肉长椒一并塞入，虎皮鸡蛋最后享受。 喝下这碗银耳羹，美好的午饭时间就要结束了，又要回店里上班。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但正因为一整天里有中间这一个小时缓一缓的时间，倒也勉强还能撑下去。 炒米线蛮好吃，比以前吃过的都满意，就说朱莉选的厨师不会错的。 陶何的光盘是盘子里一小段的米线都不剩。 出门看到油条麻糍，犹豫之下买一份，把子肉没吃过瘾，还没感觉到饱。 这对李杰就是最大的认可了，他再一看，张大妈也吃完了，经常来的这两个女生也吃完了，剩的人也剩的不多，李杰松了小半口气。 毕竟还有剩下的。 而吃完的，他真想每个都上去说一声感谢。 这和在路边炒的感觉不一样，流动性强，这里很多的常客，常客是真的每天处着都有感情了，看着他们吃自己炒的米线更有成就感，以及心里会多一分对未来的笃定和踏实。 外面黄品莎卖完油条麻糍了，她还没有算钱，毛估估是以前一天的三倍，她这些芝麻核桃粉就做的以前三倍的量，都用光了。 她抱起女儿：“妞妞，咱们收摊啦，妈妈今天赚了好多钱。”说这话的时候贴着女儿耳朵说的，就怕经过顾客听到她说赚了好多钱。 “饿了吧？进去打包一些菜就回家。” 她抱着妞妞进去还篮子，厨房就李杰和朱莉在。 “谢谢朱莉，我出去打包些菜就回家了。下午再来。” “莎莎姐等下，这些是炒来中午自己吃的米线，我炒了很多，你也打包些回去吧，我找盒子装。” 李杰从他炒的那一大方盘里也夹出一些来，“这些我炒的，你回去两个都尝尝，下午回来给我建议啊。” 他强调：“非常需要。” 这是带了任务回去吃的，黄品莎不推拒。外面朱莉拿了打包盒让她自己挑哪几个菜，再把盒子直接转给老爸，她就不用再把妞妞放下来了，直接套在手腕上走回家。 第125章 “两份米线, 一份朱莉老板炒的，一份李杰炒的，就是厨房里另一位厨师，让我带回来都尝尝, 下午还得去给人提意见。你也尝尝看有啥区别。” 黄品莎将两份都挑出来一些,各放盘子的一边。她就是要让陶晓军有点事情做,省的他一天到晚心思都放在腿上。 今天小饭桌上主食就有三样,米饭米线和窝窝头,把子肉有四块,两根长椒，都泛着浓油赤酱的光亮，还有其他一些小菜。饭桌上丰盛，才是一个有生机的家嘛。 黄品莎这边给女儿蒸好蛋羹了，她把女儿从摇篮里抱上来, 陶晓军伸过手：“我来喂, 你吃。”他想说你忙了一上午很辛苦, 我来抱你踏实吃, 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来。 夫妻心有灵犀，黄品莎能感受到他没说出口的话，但她也想陶晓军吃上热乎的饭菜，米线现在还冒着米粉香呢。 “一起吃。菜凉了不好吃，妞妞吃饭慢，喂一口我能吃好几口饭呢。” “那也我来喂，我边喂边吃。” 黄品莎不再拒绝第二遍。 陶晓军让女儿坐在自己没受伤的左腿上,喂一口蛋羹,自己吃几口米线。把子肉没注意炖的这么软烂，没到口中,肉已经从筷子中间滑走，跌到小饭桌上了。 刚擦过的小饭桌不脏，这回小心了，勺子筷子齐上手，先拨到米线上，黄品莎给他重新浇点酱汁上去。到嘴里肥油部分就化了，瘦肉一点不柴，这一口真是香到前所未有。 当陶晓军吃了几口再给女儿喂蛋羹时，他就看见女儿嘴角的口水往下流。 妞妞话说不利索，不代表不会看，她小眼珠子转来转去，看得懂爸妈碗里的比自己碗里的香。 “是个小馋妞。”陶晓军给女儿擦掉口水，逗她。 黄品莎在看到老公那张久违了的笑脸时，心里隐隐揪着，就怕转瞬即逝，特别不真实，然而她需要及时配合，不能让老公的这一笑声落了地，“小馋妞给你吃点番茄吧。” 满桌也就番茄炒蛋里的番茄软一点，捣成沙状是可以吃的。 妞妞初尝这么好吃的东西，小手自己鼓起来，咽下去了还要，爸爸妈妈就再给她弄，一顿饭吃的忙乱，却是最轻松的。 黄品莎收拾小饭桌时，问老公，两份炒米线有何不同。 “不吃你们老板那一份，根本吃不出来另一个厨师炒的有任何缺点，但吃了感觉还是有差别，炒米线就该是这个味，炒米线里的胡萝卜包菜就该是这个味，这个硬度。” 黄品莎一笑：“和我感觉一样。” 她休息到一点半再推着妞妞的摇篮出门，李杰已经等着评价，他心情激动，“和我自己尝的感觉一样！看来还需要加紧时间练。” “但你炒的已经很好了，我老公都说不吃朱莉炒的，根本尝不出你炒的有任何缺点。”黄品莎安慰。 “没事啦，都这把年纪，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说明还有很大进步空间。”何况朱莉已经跟他分析过了具体原因，强调一次次练习肯定会有进步，最重要的是不能丧失信心。 信心这东西，比眼下能力还要重要。因为能力总归会提升的，信心只会让能力提升的更快。 妞妞由钱奶奶看着，黄品莎也放心，她就在厨房抓紧时间多做些芝麻核桃粉。店里此时正是休息时间，王琴进来完成她的第二份工，给她的粉丝们分享一款便宜又实用的厨房抹布。 她提议黄品莎也做一个账号，把厨房制作的过程拍下来，这样能让更多人来买她的油条麻糍，同时还能让来买的人放心食品安全，做的好了有人找来做个广告，也多份收入，一箭三雕。 王琴说的黄品莎很动心，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了。 但是这厨房本来就是借的，人家好心借你，你还想着利用人家厨房赚双份钱，黄品莎怕太给朱莉添麻烦。还是先把眼前这一摊事顾好吧。 赵大爷上午没来买油条麻糍，下午带着一帮老家伙来买，老家伙一天都待在他家了，赵大爷说起自己和奇迹快餐店的故事可以没完没了。 到了点，一起下楼买卤猪蹄，卤牛肉，油条麻糍。 铁大爷是油条骨灰级粉，一周吃四回，要不是顾虑身体，可以天天吃。管他什么油条麻糍还是油条年糕的，来者不拒。 捧着豪气的来一大口，油条界的新大门从此展开，尤其芝麻核桃粉能让油条越嚼越香，“姑娘你就在这一个地方摆摊啊？” 赵大爷警惕：“怎么着铁木春？” “我是想说，多摆几个地方也行，我们小区每天人流量也很多。” “谢谢大爷好意，我就在这儿一块地方摆，这里老板看我一人带孩子，也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特意给我提供了这么一块地儿，还借给我厨房，我感激的不行。大爷要是喜欢，以后常来买。” 铁大爷一看，旁边摇篮里睡着还没自家孙女大的娃娃，拖着娃做生意这个苦不是常人能想到的，心疼年轻人，更心疼这娃娃，“说的是，摆这里刮风下雨也有个能挡的地方。我再买两个回去给家里尝尝，以后都大批量来买。” “那太感谢了！您付一个的钱吧，另一个我免费请您吃。” 铁大爷执意付两个的钱。 手上拿着油条麻糍，进到里面排队，卤猪蹄两个，牛肉三块。 赵大爷今天不买，家里还有，他是陪着来买的，但是仍收获了满满一盒的腌萝卜片，回家早上就着粥吃，滋味不要太好。 李杰摸摸额头，还是忍住没说，赵大爷想吃什么爱吃什么，是赵大爷的自由，不能因为他想得到他的评价而强行让人家花钱。 晚饭再看赵大爷点什么吧，不点找机会送一份也行。 幸运的是，晚饭赵大爷和赵大妈，还有一众朋友们来店里，真点了炒米线。下午在家他看了直播，炒米线和炒面的换了厨师，不是朱莉。 但这小伙子在店里也待一阵了，干活麻利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不是惹祸的主，抱着在朱莉厨房干的能差到哪里去的想法，怎么也得尝一尝。 而且外面找的卖油条麻糍的摊位就不错，朱莉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铁大爷谢大爷还是点的白米饭，这里菜这么多没吃过，和菜最搭配的自然是白米饭。赵大爷不一样，这里的饭和窝头天天吃，没那么稀奇。 米线幽幽的鸡蛋香很勾起人的食欲，赵大爷挑起一筷子，包菜丝胡萝卜丝爽脆，与米线交相辉映，不油不腻，淡淡咸味，挺合他胃口。 把子肉不必说了，中午吃完回去想了一下午。 铁大爷伸手过来挑一筷子，不错是不错，但也就是不错而已，也没有放下饭碗的想法。 李杰端小酥肉出来，他看赵大爷吃炒米线的表情速度都与往日无异，松下半口气了。 还好大爷中午没点，他自己觉得晚上炒的进步些了。 何灵可打包了一盒饭一盒炒米线，三块把子肉，还有两块大排，四个红烧狮子头，一份鱼香茄子，还有几个小菜回去，家里还有半个卤猪蹄，这下一星期不出门也不用担心了。 多宝迈着重量级的步伐进来，她中午刷到把子肉，连忙买了高铁票过来，有把子肉的地方怎么能没有她多宝！ 她朝着从厨房出来的朱莉挥手，“好久不见朱莉。”转头：“好久不见叔叔，噢奶奶也在。叔叔，请给我米线和米饭都用这个盘子装。阿姨，干煸鱼块，酸菜猪肉炖粉条，啤酒鸭，白斩鸡，地三鲜，酸辣土豆丝炒豆芽我都要一份。把子肉先来个二十片吧，长椒五根，虎皮鸡蛋三个。” 多宝递出去的盘子比她的脸还大。 “二十片？多宝，把子肉吃多了会腻的。先来十片，不够拿过来我再给你加。” 多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刘姨，我还想着点三十片会不会把大家的份儿都吃了，才点的二十片。” 刘敏秀咽了咽口水，惊叹多宝这个耐油的胃口。 好吧，二十片就二十片，队伍里靠后些的开始紧张：不会轮到我就没了吧，我也是特意来吃把子肉的呀！ “叔叔，窝窝头您给我拿三个吧。” 朱莉和奶奶帮着多宝把餐盘都端过去，多宝炖了炖脚步，“朱莉，卤猪蹄还有整个的吗，小块的太不过瘾了，还不够我塞牙缝。” “有整个的，我给你留一个，等你吃完带回去。” 多宝眼巴巴的望着朱莉，朱莉无视。 “玉米浓汤还是银耳羹？”朱莉问，“要不喝些茉莉花茶解腻吧？” “好呀好呀，我包里有牛奶，DIY茉莉花奶茶。你要吗？也给你做一杯。放心，比例我很有经验的。” “……” 端着餐盘路过的男子透过黑框眼镜诧异地看了她几眼。 多宝已完全在自己世界里。 她坐下，先把饭移到面前来，接着把子肉一条条铺到米饭上，围着一圈，这一圈，用上十条把子肉。 再淋一圈酱汁。 多宝盯着这一盘把子肉盖饭双眼闪着精光，来吧，小可爱们，都到姐姐嘴里来吧！ 一勺饭上面就盖着一条把子肉，呼噜吸溜几下，把子肉米饭全到嘴里了，肉已软烂的像在吃果冻。 旁边大爷大妈忍不住惊叹一句：“小姑娘厉害。” 与多宝差不多岁数的，佩服多宝的性格，他们绝对做不到在大庭广众这样的吃法。 要不怎么人家是百万博主呢。 多宝的嘴巴一扭一扭，半碗饭，五条把子肉，两根长椒，一碟的小酥肉，已经被多宝消灭掉了。 剩下半盘子的饭速度半分不减。 空盘子推开，米线盘子推过来，把子肉铺一圈，米线卷在把子肉里，然后再挑几筷子米线。 多宝下午看直播间了，知道不是朱莉炒的，以她吃了二十多年炒米线的经验，也算上等了。 还有进步空间。 这不影响多宝的食欲。 把子肉完全可以抵消掉这些许的失落。 外人就看她把子肉一块两块七块八块十块的进了她嘴里，一整条长椒就如嗦面条般嗦了进去，哎哟，三个鸡蛋都吃了，胃里不顶着吗？ “我三个鸡蛋吃完都不用吃饭了。” “多宝吃了我半年吃掉的肉！” “好想拍一张照啊！” “店里不让拍。” “你能吃下两条我谢天谢地。” “怎么办我觉得今天咱俩点的不够吃，我也想像她这么吃。” 盘子里连小段的米线都不剩了，李杰在旁边位置打扫卫生，多宝和他打招呼：“小哥米线味道不错，再接再厉。” 获得大胃王多宝的鼓励又是不一样的，能提升不少信心。 多宝意犹未尽，舔了舔她的木勺子，窝窝头里夹着外婆菜炒蛋，再蘸蘸把子肉剩余的酱汁吃着。望向厨房，只犹豫了五秒，去找朱莉。 “我吃完啦，没饱，朱莉。” “给你留着呢。”朱莉端出来，多宝接过，“我自己端就行啦。” 她乐呵呵地跑到刘敏秀那儿：“刘姨，来三块把子肉就可以，我有猪蹄啦！”她好开心。 一路都是小跑，卤猪蹄的肥肉晃晃悠悠，酱汁沿着外皮淌下来，见者都要盯上几秒。 也馋了。 明天上午也来买一整个的。 多宝抓住猪蹄两端，直接上嘴啃。肥肉被她的牙齿扯下一大片，撕扯的过程如慢镜头，印刻在周围食客的脑海里。 这是赵大爷的梦想！ 同样也是铁大爷的梦想！ “老赵啊，我明天也来这么吃。” 铁大爷萌生新念头，要么他也买个照相机这么拍着？ 最后一片肥肉恋恋不舍地下肚，还有些瘦肉就拌饭里。 多宝端着空盘到大电饭煲那儿，再盛一碗饭。 朱春华已经不知发何感言了，见她活蹦乱跳手脚灵活，又完全没有一副吃撑的样子，“多宝不是叔不让你吃，悠着点儿啊。” “叔这里有健胃消食片。” “叔叔我不用消食，这盘吃好应该就饱啦。” 她怎么还夹上小酥肉了，怎么还要夹蒸饺？ ！ 朱春华不是心疼钱，他就是对多宝的肚子能装多少量没底啊。 “刘姨，给我饭上浇一勺肉汤吧。” 排队的食客自动给她让位置。 “谢谢刘姨。” 多宝坐下了，这回不是盖饭，这回是黏黏饭，加一勺辣椒酱进去拌匀。 每一勺都得使劲张开嘴巴，嘴唇太黏糊了。 黏黏饭配凉拌黄瓜才合适。 黄品莎的油条麻糍已经卖完，她就抱着妞妞在外面看，妞妞的小眼珠子也一眨不眨，妞妞两岁的人生开大眼界了。 黄品莎想和这个大胃王合个影，回去再和陶晓军好好说叨说叨。 也算是一大件新鲜事。 铁大爷也等着和这位大胃王合影呢。 多宝将盘子里的最后一粒米刮干净，虎皮鸡爪啃了，银耳羹顺顺嘴。 “肚里小馋虫们喂饱啦，开年吃的最最最满意的一顿，把子肉，卤猪蹄，一万个星推荐！” 多宝这集在夜里十二点钟发出，折磨着千千万万个半夜里不睡觉还在刷手机的人。 第二天一早，朱莉收到多宝的视频电话，“朱莉朱莉，要不今天别换菜了，昨天的菜再做一遍吧。我的评论区留言快爆炸啦！” 把子肉，炒米线连卖了三天，李杰也趁这个机会，炒米线与炒面的功夫猛长。 他练出了些控制火候的心得。 第三天文雯和超超带来他们的同学。 “妈妈，我同学们都特想吃把子肉。厨房里卤猪蹄还有吗，我去问下姐姐。” “文雯的姐姐，卤猪蹄也能给我们来整只的吗？” “还是半只吧，吃不完浪费。”还是有同学理智些的。 大人们太欢迎孩子带同学来店里了，说明他们在学校人缘不错。 “孩子们，来来来，书包先放下。”钱一花给他们擦好两张桌子。 “想吃什么直接报，阿姨给你们盛。” “窝窝头也好吃，给你们拿几个，夹青椒肉丝啊，鱼香茄子啊都好吃。” 第126章 同学们过去说了声“谢谢奶奶”, 然后把书包放下过去排队。 朱莉从里面端了两盘子的把子肉出来，两张桌上各一盘，“你们吃完还要回家做作业，我给你们盛菜, 不用排队。”朱莉招招手。 同学们很客气, “不不不姐姐, 我们还是排队吧。” “我给你们盛菜不影响队伍进度的。你们来这边看看想吃什么。” 文雯先走过去,同学们也走过去了。从盛菜台的口子这里望过去,虽不能看到所有菜的全貌,有什么菜还是看得清的。 “王璇玲你先点。”文雯拍拍她同桌，她是主人，要招待好客人嘛。 文超也让同学站前排，自己和妹妹最后点。 “好，那我先来……姐姐,我要酸菜猪肉炖粉条,尖椒牛柳,干煸鱼块,鱼香茄子，炒青菜，还想要两个窝窝头，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窝窝头呢。” “就这些吗？”朱莉问。 “就这些吧，我还要留着肚子吃把子肉，嘿嘿，谢谢朱莉姐姐。”朱莉给她添了个卤鸭腿,红烧狮子头。 “别客气, 直接拿去吃啊，不用付钱。”朱莉看妹妹同学往收银台走。 朱春华在结账之余也给小女儿同学挥手:“不用不用结账, 直接去吃啊。” “叔叔要付的，我妈妈说你们家也是做生意的，不能白吃。” “好孩子，你们来这相当于来同学家做客，哪有去同学家做客还付饭钱的，你说对不对，放心吃，你的心意你妈妈的心意叔叔阿姨都知道。” “快去吃，去吃，把子肉凉了不好吃。”刘敏秀在两位顾客交替之际，抬头对女儿同学说。 钱一花过来端她的盘子，“小同学快去吃。” “那……我就去吃了，谢谢叔叔阿姨，谢谢奶奶，谢谢朱莉姐姐。” 后面费城南点菜，费城南是朱文超的后桌：“朱莉姐，我也要酸菜猪肉炖粉条，水煮肉片，白斩鸡，干煸鱼块，地三鲜，炒包菜。” “再来一块大排，一个卤鸭腿。”朱莉给他添上。 “这……谢谢姐姐。”费城南心里也想吃的！但在同学家店里免费吃，还点那么多，似乎有些过分啊他想。朱莉姐真是人美心善，他忍不住咧开嘴笑，心里乐呵呵。 另外同学一样，朱莉都会给他们多加一点。 “想喝什么汤你们自己盛啊，小酥肉和三鲜蒸饺多拿一些。”朱文雯放下餐盘后招呼同学们往免费区域那儿去拿。 两张桌子中间各摆了一盘把子肉，一个卤猪蹄，一碟卤味拼盘，周边各种小菜围绕，七位同学“哇——”的声音拖长了好几秒。 他们每个人的账号都关注了多宝，那将把子肉铺成一圈的盖饭，盖米线，简直是他们的梦中情饭，只有在家里吃撑晚饭时是不想的，好不容易等到周五，时间宽裕些了，一定要来一趟，不然影响周末做题无法集中注意力。 从今天早上开始，把子肉卤猪蹄与老师上课讲的内容，一个占据了右脑，一个占据了左脑，终于，终于吃到啦！ “谢谢文雯和文超的招待。”同学们齐声说。 “改天你们去我家吃，我妈做的酸菜鱼，毛血旺都超级好吃。” “对不起大家，邀请你们上我家玩，但我爸妈工作太忙基本上不在家，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外卖。” “费城南你家离这儿远吗，你爸妈没时间回家做饭，放学来我家店里吃啊。”文雯又想想，“不对，店里要排队，你可以自己买个饭盒，让我奶奶给你打包好。” “不算远吧，骑车二十分钟，但我也不能每天骑二十分钟来，拎了饭盒再骑二十分钟回去，路上太费时间。” 文雯的表情与他一样遗憾。 “羡慕你俩每天回来有这么种类齐全的饭菜吃。” “很多人都羡慕我和超超。” “我们也羡慕！” 至少此刻不羡慕了，此刻已经拥有。 “大家吃啊，别客气。我姐姐每天都做足量的，不够还有。超超昨天吃了六条，我吃了五条。哈哈。”王璇玲将三条把子肉铺在饭碗上，要铺满，再添一条。 “我也要这样吃。” “我昨晚梦见吃把子肉盖饭了。” 朱莉拿来七个盘子，“你们都看了多宝视频吧，拿这个盘子吃过瘾。” “啊啊啊！文超你姐姐会读心术。” “谢谢姐姐！” 这下真可以复刻原版了。铺上一条把子肉，再铺上一条，再再铺上一条，再再再铺上一条，酱汁淋上去，用勺子蒯着吃，入口幸福的闭上眼睛，一切学业成绩烦恼都跑光光。 旁边白承飞与室友两人羡慕坏了，他们也想减小几岁和文雯超超做同学，长大成人太累！一点也不喜欢。 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来。每一口把子肉盖饭都好吃到感动，想流泪。王璇玲中间喝了几口玉米浓汤，她实在抵不住玉米浓香的诱惑，喝了玉米浓汤再吃把子肉盖饭更加香甜。 同学们上了一天课，虽说都是坐着的，但动脑一点不比体力劳动消耗的能量少，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解决多宝那份量的把子肉盖饭不是难事。 一大勺的饭，盖上半片把子肉，再盖上一片卤鸭腿的肉，对着这一勺子的肉盖饭傻笑，太幸福了。把子肉入口即化，卤鸭腿的肉更有嚼劲些，整体都被那把子肉的肥油包围着，又香又油润。 油也不怕。 开胃又清爽的小菜太多了，首屈一指腌酸萝卜片，凉拌黄瓜，凉拌杂菜，炒豆芽也不错。 陈小沫就把豆芽拌在把子肉盖饭里，一个软乎乎的口感，一个脆生生，豆芽味淡，和把子肉的味道不会产生冲突，这是最关键的。一整盘子吃下来，胃也没有负担。 文超还好，他一向胃口大，文雯的把子肉盖饭是大家一半的量，她前面三天天天吃，晚上还和超超各分一半卤猪蹄，已经不怎么馋啦。 把子肉盖饭还是第一站，但大家最初那饿狼扑食般的冲劲已经过啦，卤猪蹄每人分四分之一正合适，其他的菜也不想错过。 朱莉拿剪刀来给他们剪，四分之一卤猪蹄，每一块上肥肉和瘦肉都还保留的很完整，也有一个拳头那么大了，托着连皮带肉啃一口，猪蹄外皮又和把子肉的皮不一样了，猪蹄的外皮更糯，而且油更少。 通常猪蹄里面的瘦肉味道就差强人意了，但这是出自文雯的姐姐之手啊，瘦肉仍旧有滋有味，不过分软趴趴也不柴，呼噜吸溜，拳头这般大的猪蹄就搞定了。 “姐姐，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把子肉，还有卤猪蹄！” “每个菜我都爱，姐姐。” 每个小伙伴都向朱莉竖起了大拇指，“周六周日再来。” “我是想来的。” “我和我妈妈一起来。” 大家再吃白斩鸡，清爽的料汁又把他们带到了另外一个国度，仿佛装有两个胃。酱油带来了鲜，醋令鲜嫩的鸡肉品味起来更加轻薄，尖椒牛柳又是下饭神奇，还是不添饭了，夹窝窝头里，原来窝窝头是这么清新的谷物香。 那凹槽就是为各种菜准备的，番茄炒蛋与鱼香茄子都是窝窝头的绝配。 李杰盛了一大盘子的炒米线过来，“同学们尝尝我炒的。” 学校食堂有炒米线，味道时好时坏，但由于没有别家，只好每次想吃时都去碰运气。凭多次碰运气的经验，这份炒米线差不了。 各自挑一些到碗里，一位同学去拿醋和辣椒了。吃炒米线怎么能不搭配醋和辣酱呢。 忍不住的同学就先开吃啦。 米线软硬程度不需要你费力去咬断，它就像是将饭粒做成了细细长条的形状，胡萝卜丝包菜丝的软硬程度也不一样，里面的小片香菇大爱，每一口都有鸡蛋香和米香。 这还要用调料吗？ 费城南拿了醋与辣酱回来，见同学们吃得香，他决定也先不放了，尝尝原味的，这一吃，连着几口就没停下来。香啊！心中的米线最佳也莫过于此了。 “学校的米线与这米线是一个品种吗？” “难说。” “这要放学校里，我愿意天天吃。”只吃过学校里的也就算了，这让他知道了山外有山，厨师外有做的更好吃的厨师。 “诶哟谢谢弟弟夸奖嘞，学校吃不到来店里，哥天天请你吃。” 李杰在他们不远处擦桌椅，听到这话太高兴了，他现在每天信心都在增加，锅铲也使用的更顺手了，有时甚至觉得自己的两只手和锅铲的柄合二为一了，尽管每天在饭店练，回家还加练，腰酸背痛。 腰酸背痛也只能在后背上贴一幅膏药，不能让一点点的味道散发到厨房的空气里，按朱莉的说法，肉眼看不到，但分子之间会互相串联，又是一个知识点，他理解，腰酸背痛，痛并快乐着。 一天天坚持下去，就会和朱莉一样应付自如了。 “弟弟，哥不是说好听话，你来我一定请你吃。” “哥哥我明天就来。明天周六，反正我家也没人给我做吃的。” “哥明天给你做……同学们都是啊，你们要吃炒米线炒面都来找我，或者让文雯文超找我都行，哥给你们做。想吃别的哥也给你们做，吃完就是要麻烦你们给我提下意见。” “哥你还用我们给你提意见？！” 左手握着卤鸭腿，右手炒米线，同学们吃的头都不抬，卤鸭腿上大块的肉过瘾，颇有张飞吃肉的痛快架势。 把子肉盖饭开始，炒米线结束，一顿吃了平时两顿的量。对于高中生来说，小意思，消化能力好。这不，临出门再一人带上两三个油条麻糍。 给爸妈买的，孩子在外吃好吃的，也想着他们呢。 黄品莎将最后这些卖完也可以回家了，妞妞已经在摇篮车里睡着。 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外，孩子也跟着她在外，温度回暖，怕妞妞冻着，每天还是给她穿着羽绒服，但是臃肿，行动就不方便。 现在一天下来能挣个七八百的，一个月下来就有两万五，已经是她已经的三倍还多，想都不敢想的了，既不想放着这些钱不赚，也不想女儿吃这个苦。 第127章 文雯和文超上午去书店买教材, 下午回家来补课。 钱一花在周振李军强到来之前，把葱油饼肉馅饼都烙好，水果也洗好了，别饿着肚子动不出脑筋来。这是她的想法。 准备完, 她再回到店里, 不打扰他们学习, 也不让这些孩子不自在。 “喂老袁啊,我怎么这几天打你们电话都打不通啊,家里没什么事吧？”钱一花在去店里的路上问,却在电话里听到老袁说阿美又住院了。 钱一花心一下提起来，“那现在怎么样，要么，要么我现在回来？”她脑袋里飞速地想，龙凤胎有儿子他们看着没有问题,但是她还没一个人回去过,心里没底。 幸好电话那头说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当时发生的状况危及,老袁的心情到现在都没有平复。他跟钱一花打电话时，才好像有了什么依托，手指抖动地抹掉眼泪。儿子回来了，但他不能在儿子面前表现的太过慌张，让儿子觉得他这老头什么都不懂，而实际他就是慌张的。 字不认识，换了个医院环境又陌生了, 医生说的话也听不懂。 “不用回来,路这么远，你也不认识字,万一坐车坐错了，你儿子儿媳也要担心，阿美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那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买的给我通电话，买点东西我总能做到的，一点都不要跟我客气。知道哇老袁，你把我的话听进去。” 不识字真是苦啊！ 奇迹快餐店里，店内店外都排着长队，买卤猪蹄卤牛肉的，买油条麻糍的，钱一花好想让她的小姐妹也尝到。她自己每天吃的那么好，阿美老袁没得吃，还要天天待在医院里，钱一花心情沉重。 “我还说今天怎么没看见春华他妈，您这是外出刚回来？我们原单位找我们回去参加工会活动，送了一人一个血压计，您看看。但我家已经有好几个血压计了，电子手表样式的带胳膊上的都有，工会年年送，我和我老伴两个人，双份，我想着拿回来送给春华他妈。” 赵大妈从她手提袋里拿出来。 “嘿你瞧，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家也是一拿拿两份。血压计又不用年年换，放抽屉里吃灰的就有两个。”单大妈也从她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血压计。 钱一花原来沉重的心情，一下收到两个血压计，被天天来店里的顾客惦记着，心里是高兴的，她暂时只能把对远方老友的担心压在心底，“这一个血压计要不少钱了，这我怎么好意思收，老姐姐谢谢你一份心意了。” “要不了多少钱，你就收着，我们也是单位发的，当白拿。” “您悄悄你们店这免费区域，天天那么多汤那么多肉、饺子摆着，我们天天喝着心里也不好意思。” “我天天在直播里看，菜洗得干净，价格也比别的地儿实惠不少，你们想着我们，我们也想着你们。收下啊，春华他妈。” 后边排队 的几个小年轻不太好意思，他们才是小酥肉消耗大户，每顿两碟起，银耳羹玉米浓汤也是每顿必有，好像也应该送回点什么。 但自己就不是干那种煽情事的人啊。 赵大妈单大妈把两个都放到了收银台这边，“两个都收着，也不知道单位买的这个牌子好不好，坏了就换。我们这个岁数了，自己首先就得当心着点。” 其他几位大爷大妈也劝钱一花收下，“单位里免费的，下季度估计送茶杯了，年年这个套路，我也给你拿来。” 钱一花谢过大家，一番好意，不收下反而见外。 “我们一直春华他妈春华他妈叫着，春华比我们儿子岁数小，你估计也比我们岁数小，大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钱一花。” “姓钱，我们本家。”后面已经买好猪蹄的钱大妈说道。 “哪个一？” “一二三四的一，花就是种花的花。” 钱一花的普通话不标准，单大妈没听懂：“粽发，哪个粽发？” “玫瑰花的花吧？”赵大妈倒是听懂了。 朱春华点头：“是，就是玫瑰花的花。我妈刚说的是种花。” “哦，钱一花，这名字蛮特别，一下就记住了。” 人家送血压计，朱春华与刘敏秀也记在心里了。老顾客相处长着呢，也不用人家送一样，马上还回去一样，见外。 店里生意空下来，钱一花拿着这两个血压计不知怎么好，“这些人真是好。”同时她又想到自己的老姐妹阿美，阿美家肯定也需要一个，不知道这次她儿子有没有给她买。 同时又特别羡慕人家有工作单位的，退休了单位还记得他们。 她更羡慕人家认字！ 钱一花情绪一激动没忍住，和儿子说了老姐妹又住院的事，“春华啊，我想回去几天。” 这句话脱口而出，钱一花的脑子里明明想的不让孩子们担心。她好像是自己在听自己的嘴巴说话。说出去的话收不回。 朱春华听到他妈说这句话时心里也咯噔一下，在印象里他觉得不会从他妈嘴里冒出这句话来的，一旦说了，那心里不是一般的想，绝对要引起重视。 “妈，那我陪你回去，让李杰到前头来几天，店里现在也走得开人。” 钱一花没有说什么。 “妈，我们去买点牛舌饼买几听奶粉给阿美姨老袁叔他们带回去。” “也不知道阿美能不能吃，这些我会去买的。” “那我买个血压计，现在好像还有血氧仪什么的，都给阿美姨寄回去，赵大妈单大妈送的就不寄回去了，人家送我们的，转送别人不太好。” “好的，你买吧。” 厨房内，黄品莎在与朱莉比兑哪一比例的核桃芝麻粉更香。 黄品莎几乎天天在朱莉这儿打包，她摆摊需要一天摆到晚，没时间下了摊再去买菜洗菜烧菜，陶晓军也做不了，打包是最省事的。 每一个菜都深深惊叹，怎么能把菜做这么好吃，就像菜本来就应该是这个味道的。她心里想，自己芝麻核桃粉的配方也让朱莉给改进一下。 朱莉将炒熟的糯米也加入其中。 黄品莎是先调配好再磨粉，朱莉是先磨成粉再按比例调，黑芝麻磨的时间相对久一些，这样调出来的成品才更精准，她还另外加了白砂糖。 新鲜炒熟后的糯米磨成粉特别香，那股香味还没散在空气中，闻着好像嚼到糯米一样。 只稍稍吃一勺，黄品莎就觉出差别来了，加了糯米嚼起来香的程度是她原先这份不好比的，黑芝麻磨细了味道更突出，白砂糖的口感中和了其他粉细腻的口感。整体嚼起来，就好像芝麻核桃粉本来就应该这么调配，到顶了。 “太谢谢朱莉了，也麻烦你了，我以后就按你这个配方调。” 朱莉拿纸笔来给她写配方。 “朱莉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你帮了我实在太多，自从遇见你后我的运气一直很好，做什么事情都顺。感谢你。” “这些对我来说真不费事儿，小莎姐，只能说感谢相遇。你下雨天不在我弟弟妹妹校门口摆摊我们也遇不到，妞妞学步车不划出那顶伞下，超超也不会急着下车来扶，如果店里没有李杰帮我备菜，时间不充裕我可能送完就匆匆离开了。” “因缘和合让我们在华市遇到，大家都是缘分，你也让来店里吃的人都尝到了好吃的油条麻糍。” 李杰想不到还会提到他，但被朱莉这么一说，似乎确实都有联系。 再往前推，朱莉不去批发市场摆摊，他也遇不到朱莉，那做卷饼的大哥不占了朱莉的摊位，朱莉也不会换到他的摊位旁边，他就不可能有想买一份尝尝的想法，朱莉也不会到他摊位来帮他试炒几份。这么说，做卷饼的大哥因为他的小度量反而促成了他和朱莉相遇。 再往更前点推，如果早几年不在老家拜师，不被师哥排挤出去的话，他还来不了华市…… 天啊，他还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 他更笃定了自己一定要在朱莉身边好好学厨，一定要早点学会她教的，一定要早点帮她实现开第二家店的想法。 “对，感恩相遇！” “感恩相遇。姐没有你会说，但你表达的比我心里能想到的还要好。” 黄品莎开始兑做油条的面糊，朱莉煸香五花肉片，酸菜炒出油润的亮泽来，倒入滚水，沸腾后转入炖锅。流水冲洗干净大铁锅，煸香鸭肉，鸭肉表皮金黄，有略微的焦感，倒啤酒，小麦发酵香瞬间充满整个屋子。 待在这种环境里，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李杰经过连日来的努力，对整个厨房的掌控度如脑后长了第三只眼，他可以随时知道自己的前后左右都在进行哪一道工序。 他切蒜苔，切的长度也有讲究，另一边朱莉已将腊肉泡好，去掉表面的杂质，去掉亚硝酸盐。切薄片的同时，将做各种菜需要的肉片薄厚度都和李杰讲一遍。 朱莉不让他在厨房有任何纸质记录，记在纸上脑子就会懈怠，他可以经过头脑反复思考后向她发问。 蒜苔浅浅过一遍水，黄酒增香，盐调味。 腊肉煸到两面微微出现焦黄，此时的肥肉部分出油后呈透明色，香味也出来了。倒入蒜苔的同时，姜蒜洋葱也倒进去煸香，蚝油酱油调味提鲜，最后来一勺辣椒油便可出锅。 喷香的蒜苔炒腊肉闻到就好想来上一碗米饭。 接着热锅凉油，鸡蛋倒进去炒散盛出，韭菜爆炒添加鸡蛋，只需蚝油酱油与盐调味便盛出，韭菜老了鸡蛋不松散都不好吃。 酸辣土豆丝与豆芽由李杰来炒。 经过前面炒米线与炒面的经验，他站在灶台前心里更有底了，对味道有底是其次，再怎样也不可能到朱莉的水准，而是对之后改进的过程他更有底了。 已经经历过一遍，需要经历怎样的心理过程都有数。 前头开始忙起来，朱莉可以歇一口气。 保温杯里当归黄芪红枣泡水，坐下边喝边浏览外卖软件上的评论。 “今天可都是下饭菜啊。我最爱吃腊肉了，还有韭菜炒鸡蛋。辉辉吃什么，我大孙子来点卤猪蹄吧，油条麻糍当饭后点心，唉哟瞧我大孙子吃的满嘴油。” “爷爷，里面黑色的粉粉太香啦！” 赵大爷与他孙子辉辉的声音传到厨房。 第128章 “爷爷不是经常给你买嘛, 咱先吃饭，吃完了肚子里还有地方，再吃这个。” “今天的味道不一样。”辉辉仰头，油条麻糍被他的两只小肉手抱着。 “哪里不一样, 我尝尝。” 老伴拍他, “你要带头不好好吃饭是吧, 先吃饭再吃别的……辉辉, 奶奶把这个收起来了啊。” 小手抓得紧,眼睛盯得紧,赵大妈摸摸他的小肚子哄着：“肚子就这么大，吃了这个就吃不下饭，那店里的菜辉辉只能下个星期来吃了，你自己选吧。” 辉辉小手慢慢松开了，眼睛仍盯着。 “轮到你了,点菜吧奶奶的大宝贝。” 被抱起来后,奶奶的大宝贝将视线转移至菜菜上：“姨姨我要那个鸡肉,辣椒牛柳,那个扁扁的鱼，还有番茄炒蛋，这个菜没见过，也要。” “再点个蔬菜。” “黄瓜。” 接着赵大妈：“小刘，我来个蒜苔炒腊肉，清蒸带鱼，再来个家烧豆腐。” 赵大爷新菜优先, 就好像他晚报几秒菜就会被人抢走一样。 “小刘, 蒜苔炒腊肉，韭菜炒鸡蛋都要, 今天这都是下饭菜啊，再来个酸菜猪肉炖粉条，清蒸带鱼，两个油炸藕盒，炒豆芽，酸辣土豆丝。” 后面排队的等着也是等着，先吃油条麻糍缓解饥饿。白承飞气势汹汹大咬一口，先是油条的酥香，紧接着芝麻冰糖粉的香甜全部嵌在麻薯里，核桃稍后，有小颗粒感，坚果味也更浓郁了。 他仔细瞧了瞧这麻糍：“今天的怎么格外香？” “是嘛？”室友也来一口。两人互看一眼：“真香！” 其他几位手上拎着的，也忍不住尝一口，有第一口就有第二口，第三口，脑海里两个小人在拉扯。理智知道不该再吃了，先吃饭，可是嘴巴停不住。 “你在这儿排着，我再去买两个。” “买四个，还有明天早饭！” 黄品莎这边也队排的老长，妞妞被放在学步车里，两个大学生蹲下来逗她玩。妞妞不吵也不闹，笑呵呵，口水流下来，大学生也不介意，抽了两张纸巾帮她擦。 黄品莎一刻不停，油条对折，麻糍扯成长条形，捞一把芝麻核桃粉，合上塞进油纸袋里，每一个都是一气呵成，现在这保鲜盒里的芝麻核桃粉就是她的底气，每隔几秒再余光看看妞妞安全否。 朱莉休息完从厨房出来，将一个杯子放在黄品莎旁边，“这是当归黄芪泡的水，加了些红枣，小莎姐你待会儿渴了喝。” 送完她接着进去忙，妈妈给她报快要盛完的菜。 本以为吃了半个油条麻糍就吃不下了，并不，别看蒜苔臭，可是吃着香，腊肉比一般的肉片更有嚼劲更香，瘦肉越嚼越香，咸香的腊肉与米饭是条件反射的搭配，同时这股咸香又充分包围着蒜苔。 同样，别看韭菜臭，可是吃着香，鸡蛋松软的如吃鸡蛋糕，有浓郁的鸡蛋香，又被韭菜的味道包围着。 吃这两个菜需要饭碗一直端着，太下饭了，根本就来不及等到放下再拿起。 馒头窝头，米线麻糍都不如白米饭，赵大爷还是最喜欢吃白米饭，他的饭碗一直没脱离开他的手，腊肉的香真是独树一帜，边吃边感叹。 蒜苔炒腊肉韭菜炒鸡蛋天天吃都不厌！ “辉辉，腊肉要多嚼几下再咽。”赵大妈提醒。 “嗯奶奶！”小辉辉也喜欢吃蒜苔炒腊肉，一片腊肉他能吃下好多饭，蒜苔也是一根一根吃，他现在使用筷子的技术以及嘴巴的大小还不容许他一次吃两根。 但是他喜欢吃蒜苔，不长，而且每咬一下都能咬断。 因为这两个菜，辉辉让奶奶给他添了一次饭。 白承飞吃了两碗饭加一个窝头，每一块腊肉放进嘴里都珍惜，都要细嚼慢咽，中午没忍住盛了三碗半，吃的时候过瘾，吃完回出租房躺着，发现肚子转不过来了，吃太撑，一下午无法集中精神打游戏。 白承飞与室友揣着油条麻糍走到门口，再买一个明天早上吃，这样明天早上躺在床上也能把早饭解决了。 平时这时候黄品莎已经收摊了，今天仍排着长队。 她估摸了下麻糍剩下的量还能做几份，只能和后面的顾客说抱歉了，“耽误各位时间了，明天再来买吧，明天早上七点到十一点半，下午两点之后我都在，我多做一点，不让大家扑个空。” “啊？我还想买来明天当早饭，周日不想那么早起床。” “刚和我爸妈打完电话说给他们带回去。” “我想买来当夜宵的。晚上通宵开赛。老板要不你再做一些吧，我们等着。” 黄品莎第一次碰到这种催着她做的，但她也是很无奈：“芝麻粉麻糍做起来方便，兑面糊炸油条费时间，明天我多做些，谢谢你们大家的喜欢。” 好多的钱流走了，黄品莎心疼。 她收拾完后，进到里面打包了好些菜，要把这事儿告诉陶晓军。 菜多到小饭桌上摆不下了，“我下来吃。你摆到桌上去。” 黄品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是只能强装镇定，“那你自己小心点儿。” 伤口结痂好久了，力气全靠左腿在使，双臂做支撑，陶晓军一步步地挪动到床沿，再去撑拐杖，颤颤巍巍地离开了这张一天躺到晚的床，左腿往前迈一步，右边拐杖往前移一步，左腿再往前迈一步，右边撑着的拐杖再往前移一步。 出租房小，也用不了她移几步就移到了桌子旁，十一个菜两碗汤，卤猪蹄，白斩鸡，尖椒牛柳，干煸鱼块，蒜苔炒肉、韭菜炒鸡蛋、番茄炒蛋、地三鲜、炒包菜、酸辣土豆丝、小酥肉。 今天黄品莎还留了一个油条麻糍。 “朱莉帮我改了比例，摊上生意一下涨了好多，都是回头客，你尝尝。她真是厉害。” 黄品莎去给女儿盛山药细面。 陶晓军尝了一口，浓香的芝麻核桃粉裹在有韧劲的麻糍里，麻糍比以前小莎给她带回来的香，这朱莉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是不是大不一样了？” “嗯。”他点头。 “明天我再多做点来卖，要是每天的生意都像今天晚上这样，一个月起码三万，到时候咱们就换个有电梯的房子，楼层高采光好。” “嗯。” 她其实想说，一个月三万，半年就可以给你装个假肢了。她不想破坏现在吃饭的氛围。 山药细面剪短，番茄炒蛋倒进去，这就是小妞妞的晚饭了。给她带个围兜，让她自己用橡胶叉子也好，用手抓也好，这样她吃饭也有参与感。 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菜，但不管是菜的种类还是味道，都已经是丰富且极品了。 他们老家一到过年就做腊肉，家家户户门前都刮着几串，平常烧菜时拿下来割几片，给菜添个荤腥，在外吃到蒜苔炒腊肉格外亲切。 现在腿成这样，回到老家被邻居朋友盯着看，小地方会把所有小事放大，不如在华市的这么一个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这就是他们在这世界上的家。 腊肉吊胃口，端起饭碗一筷子接一筷子，韭菜炒鸡蛋的下一筷子一定要是饭，这个家庭遭受过重创，但只要吃得下去饭就没有问题，吃得下去饭就有力量。 饭不够了，黄品莎将电饭锅里的粥热一热，和陶晓军一人一半，妞妞自己吃的是乱七八糟，面一半淌进了妞妞的围兜里，几根卡在脖子上的小凹槽里，几根挂在脸上，但她吃得还是很开心，从小表情与她的手舞足蹈就看得出来。 黄品莎拿过女儿的橡胶叉子给她喂，这回终于能准确的到达嘴巴里了：“番茄鸡蛋面好不好吃？宝贝。” 妞妞拍拍她沾了不少番茄汤汁的小手，腿也蹬一蹬：“好呲。” 咸咸的蒜苔炒腊肉与寡淡的白粥也合适，陶晓军仍旧吃得很香，他甚至在这个吃饭的过程中，有几秒忘了自己的右腿已经少掉一截，心情恢复平静。 吃完只需洗两三个碗，黄品莎也能有更多时间歇一歇。 第二天要准备更多的食材，还要从早站到晚，又是一场硬仗要打，但是有钱赚就有盼头。 五点半，小妞妞还在睡梦中，黄品莎不忍心叫醒女儿，小心翼翼地给她套衣服，妞妞的小身体被强行薅起来，头发乱糟糟，这儿翘一撮那儿翘一撮的，她眼睛睁不开，但小嘴巴已经瘪起来了，随即“哇”一声。 哭的时候眼睛仍旧睁不开。细细弱弱的哭声令陶晓军听了十分揪心。 他几次想开口——要不让她继续睡，今天我来带。 他开不了这个口，万一妞妞要下地活动怎么办，他拄着拐杖又不能护着她不摔倒。 黄品莎根本就没往这儿想，带孩子不容易的，小孩子爱动，有时哭起来哄不好还是很心烦的，陶晓军现在这阶段少动多修养，情绪别有太大起伏。 她温声细语哄着女儿，一边给她穿外套：“宝贝咱们是去钱太太店里呀，你一去店里太太保证削好猕猴桃等着你呢，昨天小叔叔小阿姨陪你玩了好久，不知道今天他们来不来，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妞妞还是有细细弱弱的哭声，黄品莎给女儿洗脸。 “咱们到摇篮里还能继续睡的宝贝。” 黄品莎把女儿收拾的干净利落后，小头发也梳顺了后抱到摇篮里，推着朝店里走。这时还不到六点。 朱莉给黄品莎留了门，她直接推门进去，将妞妞放在厨房门口，妞妞此时又睡着了，还有小小的呼噜声，小小呼噜声让黄品莎安心。先制作油条面糊，按朱莉的比例调配芝麻核桃粉。 买了面包车，买菜路上时间缩短不少，朱莉回到店里六点二十，一边备菜，一边给黄品莎搭把手，当李杰给黄品莎将保鲜盒油条都搬出来时，他让黄品莎赶紧出去看，已经排上长队了。 妞妞睡眼朦胧从摇篮了坐起来，望着走来走去的大人小眼珠子滴溜溜转，她睡醒了。 第129章 妞妞伸出手,李杰弯下腰接过来抱着：“饿了吧，叔叔给你冲奶粉，让妈妈去做生意。” 黄品莎脚步顿了顿，说了句感谢。 冲奶粉这事儿朱莉真不会, 只能李杰来, 他自己就有个女儿, 带小孩有经验。吃饱喝足, 李杰把她放到摇篮车里, 推到黄品莎旁边, 妞妞就不哭也不闹了。 铁大爷晨跑改道，以后就单往这个方向跑了，“买五个，我女儿女婿说他们叫外卖要三十，你这一个十二, 明天我还要来多买几个, 让他们带到公司去。” “我一般周末睡到下午两点,结果六点就醒了,脑袋里立马出现油条麻糍。” “不管了，我买完回去要躺在床上边刷剧边吃。” “姐姐其实你这儿也能开通外卖，定位很好定的，奇迹快餐店门口嘛。” 黄品莎回：“开通外卖我担心来不及做，到时候让两边都久等就不好了。” 黄品莎这次准备的量已经算多，从早上七点一直忙到十一点半没停过，下午两点到七点, 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小腿肚子梆梆硬，腰也挺不直了, 但仍旧特别有干劲，一整天都是零钱进账声。 叔叔阿姨奶奶时不时来抱走给妞妞喂奶粉，喂水果。 黄品莎蹲下亲亲女儿，“妞妞太乖了，今天咱们去趟水果店给妞妞买点蓝莓猕猴桃带回去好不好？” 收拾好摊子，她推着妞妞去买了蓝莓猕猴桃与两串香蕉，店里也送一份。 回到家陶晓军尽自己的力量帮忙带孩子，黄品莎连着几天回家，都看到陶晓军已经愿意下床坐着了。她以为日子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可大人能撑，小孩子撑不了。 妞妞从夜里一点开始发烧，发到三十八度九，黄品莎给她贴了降温贴也没有用，紧急送到医院，陶晓军也急的首次撑着拐杖出家门，他也什么都不管了，管人家怎么看的。 深夜两点，一家三口在医院的点滴室里待着，黄品莎抱着女儿，盐水挂在妞妞头上，她心疼的时不时贴着女儿额头探探有没有退下去。 妞妞睡着了，父母的心仍旧提着。 一个自责不应该天天把她带出去摆摊，这么小的孩子跟大人一样天天守着个摊位，谁家小孩有她家妞妞这么苦，一个自责自己只能躺在家里什么都不能干，跟个废人一样，他们都不想开口。 挂完盐水回去，还是一路沉默。 但黄品莎已经想好了，以后摆半天，等攒够钱给陶晓军装上义肢了让他照顾小孩，她再摆一天的。陶晓军也想好了，右小腿没了就是没了，拐杖就是腿，大不了将拐杖练成自己的右腿，这样他就能在家带妞妞了。 黄品莎早晨五点半给朱莉打电话，说是这两天都没办法去，妞妞生病了，只能拜托朱莉和老顾客说一声。 朱莉理解，但连着两天很容易流失老顾客，又是刚摆摊不久的情况，便提出她来准备食材，让李杰来替她摆两天。 黄品莎从心疼女儿的视角，朱莉则从做生意的视角，人家满怀期待来却扑个空，还是一连两天，很容易让那些顾客误以为这摊没有长性。 “那，那这两天的钱都归你们。” “这个过两天再说，你把妞妞照顾好，彻底好转了再来也行，不急。” 从昨晚到现在，听了朱莉的话，黄品莎心安下不少，她能踏实坐在家里了。 李杰见到黄品莎就想起老婆一个人在家带孩子，这个辛苦难以想象，反而他在外是比她轻松的，能帮则帮，又能掌握下油条麻糍的做法，有何不好。 他心里没想着钱，黄品莎要给他他都不要。 前头扯长条形的麻糍，以及芝麻核桃粉放多少的量，都需要朱莉来做示范，十份后便有手感了。 齐豫带着钱一花一起去她原先的出租房，买了些水果过去，另带了一个文雯托她送的粉色大象玩偶。这玩偶有妞妞的人一样大。 两天后，李杰已能熟练的将麻糍扯成想要的形状，又学会一样新技能！ 大家都客气，黄品莎不能把大家帮她当作本分，硬是把顾客转到她账号的钱都转给了朱莉和李杰。 妞妞还是蔫蔫儿的，黄品莎将她带来时，她就紧紧贴着妈妈胸口，好像要和妈妈合为一体一样。 “小孩儿生病了就黏一些。” “正常的。”大家都理解。 黄品莎要开始准备食材了，不然时间不够，可是妞妞还是跟小壁虎似的贴着妈妈，不愿坐到摇篮里去。谁看了都心疼。 “小莎姐，王姐说的做自媒体其实是个好方法，我也有个想法，你的摊子再扩大些，我做包子和粥，李杰做些炒面炒米线也放你的摊子上卖。我们按每天自己做的量提成，我的五成，电费煤气费都包括在里面，李杰四成，其余归你。你老公来做收银和打包，你就可以专心做麻糍了，速度也快些。” “他要学会做更好，两人一起更快。这样我们大家都能多赚份钱，你说呢？早餐就卖到九点半结束，因为九点半以后我这边两个灶台就腾不出来了。“”一天忙早上几小时，下午就休息。但这还是得看你老公出行方不方便。” 黄品莎反应了下，这么算的话，一个上午可以挣两份的钱，下午不来收入也不会减少太多，这自然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她还能早点攒够钱给陶晓军装义肢。 陶晓军撑着拐杖走是能走，收银也不需要移动地方，给他准备个高脚凳就行，问题是，他愿意出门吗？ 朱莉也是为他们家着想，黄品莎打算回去和陶晓军商量下。 朱莉进厨房帮她兑油条面糊了，黄品莎抱着妞妞哄了下，给她冲完奶，又等她睡着，这才放到摇篮车里进厨房忙活。 “我们看着呢，放心。”刘敏秀就将饺子皮与馅料放在厨房门边那张桌子上。 “麻烦大家了。” 小平房内，陶晓军正撑着拐杖在小平房里来回走，他在锻炼平衡感。义肢十几万，谁家装的起，现在手上有什么就使用什么，有拐杖，拐杖就是腿。 走出去被人盯着腿瞧的煎熬，也比在家整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内心煎熬强。 所以当黄品莎中午回去跟陶晓军说时，他一下就答应了。 “你真的没问题？” “能多赚一份钱更重要，又不可能一辈子不出门。” 陶晓军端起饭碗，夹起一块红烧大排，大咬一口，碗里的卤豆干也吃掉，一口饭扒掉半碗，美味的饭菜让人的身体从内而外产生力量。 他撑起拐杖来再去盛一碗。 原先和顾客们说好了上午下午都摆，今天下午也必须得去，就摆早上一摊也得和他们都打好招呼。这是她和朱莉学的。 厨房很多事李杰都上手了，朱莉可以腾出时间来揉些面团做包子，早上可以卖，店里饭点也可以卖。要不是厨房太小，盛菜台空间也有限，她还想多做几种主食来卖。 李杰的进度也可以学做面食了。 纯肉馅拌上一盆，肉皮熬出胶质，放一会儿便成了肉冻，包子里不用放太多肉冻，再放一些自己磨的鲜肉粉，另一盆肉馅的肉冻则更少，荠菜肉馅要吃的就是清新。 豆腐切成小粒，粉条也泡发切成小段，辣椒面花椒面蚝油盐与酱油调味，泼一层热油激发香味。 另外再做一种三鲜包子，与三鲜馅蒸饺的配料一样，只是包子皮厚，调味料就要相对加重一些。 店里全部人都加入包包子，先包一批放冰箱，有存量早上不慌不忙，直接蒸一下就可以。 王琴把家中多余的手机支架给她带来，她传授经验，先发制作过程，甚至可以早上在摊子旁边架一台手机，直播做油条麻糍，卖早点。不用担心会被人学了去，芝麻核桃粉与油条面糊调配的比例到时候马赛克一下就可以了。 “做账号主要是让大家知道奇迹快餐店这边有卖早餐，早上住附近的上班族，或者附近公司的上班族刷到了，想吃自然会过来。” “别看一开始收入少，还要时不时移动镜头，剪辑，这种拼的就是坚持，你做的时间长了，还给人家看到制作过程，干净卫生，人家就信任，碰到人在直播间送点礼更好了，一毛两毛长期累积起来也不少钱。你想想，你开直播面对的就不是咱们周围的人了，是全国人都会刷到。” 李杰怎样都是受益者，相当于以前的摊还继续摆着，他自己只需炒几锅，干一份活儿赚两份的钱。 拿着钱学手艺，而且是有尊严地学手艺，将心比心，自己要付出一百五十分的努力。 早餐摊第一天，李杰自告奋勇开车去接陶晓军一家，大家岁数差不多，现在又算是一起做生意，他想着和陶晓军应该会有些话题聊。 “好好干，赚钱是迟早的事，我打算过两年把老婆女儿都接过来，让我们家珊珊在华市上小学。” “你女儿几岁了？”陶晓军问。 “四岁。我努力，在她上小学前，赶得上！你们家两口子一起努力，妞妞上幼儿园就给她挑个好的。” 陶晓军信心不大，但还是说了句：“但愿。” 有车路上时间十分钟都不到，陶晓军第一天进奇迹快餐店，他已经做好抵御各种投来的怪异眼光，实际比他想象的轻松很多，钱奶奶把孩子抱过去，李杰进进出出好几趟，将厨房的东西搬出来，春华叔竟递给他一杯咖啡？ ！ 早餐摊最大受益者——朱文雯和朱文超。想吃油条麻糍，想吃包子，想吃米线都可以，拿了就进去吃，吃完去上学。 “老板，一个鲜肉包一个粉丝包，一个油条麻糍。” “老板，四个油条麻糍，四份炒米线，鲜肉包粉丝包一个就好。” 第130章 赶往地铁站的路上, 正好把早餐吃了。 白承飞一口咬掉半只肉包，爆出来的肉汁将一部分包子皮浸染，鲜肉馅有它自己独具的鲜味，包子皮松软,半块肉馅与半只包子的咸淡和厚薄比例都挑不出毛病。 早餐吃了两年包子, 他收回再也不想吃包子的誓言, 奇迹快餐店的包子还可以再吃两年。 三口吃掉一只鲜肉包子, 沁出红油汁儿的豆腐粉条包子也是三口一个, “还没吃饱。” 室友回：“我也没饱, 要是但单吃这包子，我能吃上七八个。” 幸好还买了油条麻糍，这油条麻糍每一口都扎扎实实，早餐有咸有甜，决定以后就这搭配了。本来油条麻糍想中午吃的,看来还得加份炒米线。 九块钱的炒米线,怎么着也比三十多的中饭划算。 奇迹快餐店能解决一日三餐, 上班族, 学生族的福音。 朱莉并不指望这点早餐能赚多少大钱，能解决店里的电费煤气费便好。 五花肉片干煸至微微卷起，投入酸菜挑散，酸菜过油才能去除涩味，倒入滚水二次沸腾后转入炖锅。火锅底料下油锅炒散，倒入焯过水的猪蹄，葱姜料酒去腥, 待每一块猪蹄都染上红油, 加滚水二次沸腾转入炖锅。 华市时间的九点，Y国时间的夜里一点, 周蕾设计图画完，打开朱莉的直播间，锅铲在翻动红彤彤油亮亮的猪蹄，她的肚里咕噜噜叫，饿的从冰箱里翻了几片培根和芝士出来做三明治。 李杰抠住草鱼的两腮片鱼，他还是觉得太滑，抓住很费力：“马上，看来我还是需要练。” 朱莉点头：“我先处理带鱼。” 厨房工作有章程，鱼块小酥肉藕盒都炸好后，朱莉再按着快营业的时间做白切肉。漂亮的五花肉很难买到，炖锅内只需加葱姜料酒，少许花椒粒和胡椒粉，五花肉放进去就不用管了。 蘸料也只需低盐酱油和蒜末。 黄品莎进来打包中午和晚上的饭菜，陶晓军想多些时间学做油条麻糍。早上摆完摊后老婆女儿可以先回去休息，他留这儿继续摆。 叔叔阿姨和奶奶还有店里所有人都没把他当残疾人，他待着心里没有压力，小黑屋都躺半年了，他现在挺想在这亮堂的世界里待一待的。 “刘阿姨，火锅猪蹄，干煸鱼块都要两份，再来个尖椒牛柳，啤酒鸭，鱼香茄子，油炸藕盒，炒包菜，干锅花菜。” “猪蹄给你装这碗里，今天还有白切肉，也尝尝，我给你去里面盛。” 临近营业，李杰由后厨转到收银台，脑袋迅速切换成菜价模式。 “怎么今天换你了小伙子，春华呢？”赵大爷一天不和朱春华唠两句还真不习惯，感觉生活中缺少了什么。 “爷爷，华叔送奶奶回老家住几天，不过他明天就回来了，文雯超超要开家长会。” “哦哦，年纪大了想家，理解，我从胡同搬到这楼房，还得时不时回去转转。今儿这火锅猪蹄闻着太——香了，不说了，吃饭去。” 铁大爷现在成了赵大爷赵大妈固定的吃饭搭子，他这左手端一份，右手打包一份给老伴带回去。 俩大爷啃猪蹄，白切肉大片大片往嘴里送的模样着实让身边人羡慕，他们不敢这样吃，肥肉吃多了血压高，只能两样里挑一样。 年轻人不在乎这个，兜里没问题的情况下想吃就吃！ 李梦吴楠三碟火锅猪蹄，一碟白切肉，唐旭阳三碟火锅猪蹄，两碟白切肉，凉拌黄瓜，凉拌合菜，炒豆芽简直和这两个菜绝配。 抱着把火锅猪蹄吃爽的想法才点的三碟，自带一次性手套直接上手，软软糯糯根本不需牙齿费力。吃麻辣火锅吃的就是牛油香，眼前猪蹄就像是刚刚从火锅里捞出来的，三人都没有说话的空。 凉拌黄瓜吃两块，转到白切肉，蘸一圈料汁裹上厚厚的蒜末，酱油咸香，仔细品尝，遇上白切肉能多一份鲜甜，这一股鲜甜只有平平淡淡的白切肉才有。 加了蒜末，又马上进入不同层次的味道。 各有特色，分不出伯仲。 “太——幸福了！” “我要感动的哭了！” “好想抱抱朱莉。” 此刻，创作的痛苦被美食治愈。 朱春华陪老娘坐车到老家，他再坐两个小时后的车回来。这一趟，钱一花从出门开始就用心记所有走过的路，到了车站要怎么检票，怎么看检票口，怎么看站台，怎么看座位…… 她自己带了一本文雯平时打草稿的本子，需要记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画也好，用白字替代也好，自己看得懂就行。 市里到乡下还有一段路，又是好久没收拾的，朱春华帮他妈在医院旁边订了一星期的酒店，和酒店前台互留下电话。 钱一花背着大包小包到阿美住的医院，老袁阿美都想不到钱一花会来，两人原本在病房里心情都是阴郁的，就是这么一天天的熬日子，见到钱一花，阿美都从病床上坐起来了。 “你咋回来了？！啊？你咋回来了？！那龙凤胎怎么办？店里怎么办？忙得过来吗？” 比她的儿子回来了还高兴。 大包小包一一拆开，里面血压计，血氧仪，还有各种华市她吃过的好吃的糕点和无糖零食，朱莉做完密封好的猪蹄，卤牛肉，凉拌菜，几份油条麻糍，另外有一身给阿美的新衣服。 “医院有微波炉，吃的时候热一下很方便。” “咱莉莉真是出息，我和老袁也能吃上这些菜了。” “你快点好，到时我带你去店里吃。” 病房里开始出现轻松的笑声，大家分糕点，吃糕点。阿美老袁听钱一花讲华市的生活，好像自己也亲身经历过一样。 “我们苦就苦在不识字上了一花，你看人家识字的就有单位，退休了还给他们送东西，车子开到家门口接他们去身体检查。” “是啊，他们看我们红板上的字一点问题都没有，添了什么新菜，多少价格看一眼就知道。不过我们长了嘴巴，张开嘴巴问。” 乔市钱一花熟悉，这一天，阿美老袁的晚餐改成了从外面打包。 钱一花在外面找了家现炒的菜馆，给他们打包了个菌菇鸡汤，茭白炒肉丝，油麦菜，莴笋炒肉，微波炉再热个卤牛肉。有荤腥，也清淡。 “鸡汤补，你多喝点。以后我每天给你买个汤。” 老袁见着这种店都不敢进去，他总觉得自己不识字，也不会用手机，与这世界格格不入，被钱一花下午狠狠批评了一顿。 “嘴巴长着干嘛的，你要问呀！” “现在人家都用手机结账，我们拿出一张现金来被人笑话。” “笑就笑，用现金付钱犯法？” 钱一花就知道老袁是这副德行，每天温温吞吞的，脾气是好的，让他干什么都干，就是碰到事情要往后退。 回到老家，钱一花这颗心总算是安定下来了。她直接让老袁回去管地，自己来照顾阿美。 阿美把钱一花当成主心骨。 朱春华回到华市，还能赶上早上大家一齐包包子。 一碗牛肉粉丝汤配两个包子，汤汤水水，肚子里暖和，再加上一杯咖啡，赶路的疲劳消除不少。下午还要和敏秀去学校给龙凤胎开家长会，一边一个。 要问老师的问题是他在火车上列的，读艺术不是小事。 高一下半学期，面临选科的重大问题，文超肯定进理科班，物理化学生物他都感兴趣，文雯喜欢艺术，她自己也喜欢画画，然而家里没一个人有这方面的经验。 “选了艺术就好好读，让咱家也出个艺术家。” 文雯觉得老爸说话很搞笑，“老爸，学艺术又不代表一定能成艺术家。你想太多啦！” “我看没什么两样。你姐姐爷只是学校里一门课教炒菜，现在你看多厉害的厨师啊。” “我们文雯画那动漫人物简直和电视上一模一样，咱家都是自学成才。” 开完家长会，又迅速回到店里，勉强赶上晚上的营业。 文雯与文超打包了自己的份后就回去了。 “超超，配合录视频。” 文雯把椅子移到靠近超超一些。 回来路上文雯低着头，爸爸妈妈以为她是成绩没有哥哥好难过，实际文雯压根没想这事。她想的是学画画耗费的钱多，王琴阿姨和小莎姐都在拍视频，她也想把拍视频坚持下去。 以前拍的有两个视频已经有盈利了，十几块钱也是钱呀。 反正文雯在回来路上是这么打算的，这就需要超超来配合了。人家是一个人打卡他们家的店，她和超超有先天优势，而且他们是两个人，这特色应该别人都复制不了。 “放心超超，赚了钱我会分你一半的。” “能解决你的学费问题，不分我也行。” 确定学艺术了，文雯觉得曾经别扭纠结的心情一下都理顺了。 妈妈给他们盛了一人一碗火锅猪蹄，文雯和超超直接上手，与卤猪蹄不同，火锅猪蹄更香更够味，一块块吃的停不下来。 呼噜吸溜一下，软糯的猪皮就和骨头分离了。 嚼几口脆生生的凉拌黄瓜再接着吃发，“再来上一张奶奶烙的葱油饼就更好了，我要葱油饼包猪蹄吃！”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0-140 第131章 陶晓军已练就了单脚站立的本事, 每一位顾客，他的第一句都是：“早上好。” “早上好老板，两个鲜肉包，一个豆腐粉条包,一个油条麻糍。” “早上好。” “老板早上好,七个鲜肉包,五个豆腐粉条包,五盒炒米线,七个油条麻糍。” “按份数装, 还是给你装一起？” 奇迹快餐店大堂，刘敏秀朱春华钱一花抓紧时间包包子。里面厨房，李杰将检查了两遍，确认一根残余的毛都没有的猪蹄焯水，朱莉抓卤料包。 “你也调一个同样体量的卤料包。” 李杰愣了愣：“……好。”他还只复习了一遍。 直播间人数三十多万,吴承凤要不是想放大看看卤料包的配方,才不会多给他制造一个观众数量。但放大也看不清楚,因为人家这一步就是背对着的。 “烦死了,不给人看放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今天要去各门店视察，肚里已经酝酿了一堆火气。 朱莉教李杰片鱼片的技巧，由于戴了口罩，画面又是无声的，直播间内只看到朱莉熟练的不间断的一片片片下来的画面。 朱莉今天要做酸菜鱼吗？ 你没看文字嘛，介绍里写了番茄鱼。 片鱼不学也没事儿，火锅料店就有得卖的, 不过我还得去买番茄。 烧烤里最爱点面筋了, 孜然面筋也喜欢。 没吃过番茄鱼，朱莉我来啦！ 番茄炒出沙质感,小块的也要留，再加一包纯浓缩番茄酱，番茄味更浓。裹了蛋清与淀粉浆的鱼片放入这锅浓郁的番茄汤里，盖上锅盖焖上三四分钟便可。 齐豫换下工作服，和朱莉打了声招呼便得走了。她和刘敏秀一起去，有一个名作家讲座，问过出版社，可以带人。 刘敏秀在齐豫的推荐下，空闲时间段读了很多书，从一个月读不完一本，到终于能读完一本，再到半个月读一本。读多了，便也有了自己写的想法。她很羡慕齐豫的文章能在杂志上登出。 朱春华也看书，但他并没有像刘敏秀一样有表达的欲望。 但作为鼓励，知道刘敏秀有自己写的想法后，量好尺寸给她买来了一张书桌，台灯，沙发椅都配备齐全。朱莉和弟弟妹妹又趁休息日陪老妈去配了老花眼镜。 “至少看起来那么回事儿了，挺像作家了。”朱春华瞧着。 在朱莉，和文雯文超的心里，妈妈想做什么就是什么，不用发表什么，已经是作家了。 过生活就是在创作。 店里一下少了两个人，钱一花暂替刘敏秀的工作，王琴钱丽芬本打算两人分一分，把齐豫的工作做了，但黄品莎的加入，两人工作的量基本没变。 “很长时间不见了一花，昨天听春华说你回来了，怎么不在家休息两天。”赵大妈点菜的时候问。 “昨晚睡一夜已经休息好了，今天一点不累，在家闲不住。” “你比我身体好，我要是出门几天，回家一点都不想动。那你盛菜，小刘呢，今天怎么不见小刘？” 讲座名称钱一花记不住，家里说了好几遍她也听不懂，问儿子。 赵大妈一听，“挺好，活到老学到老，我也在老年大学报了课，一星期一节国画，老师都是美院退休的，很有经验，单大妈报的书法，我们每周三结伴去。” 朱春华第一次听说：“老年大学有什么要求吗婶？” “啥要求都没有，交钱就行，一学期五百，一点不贵。啥课都有，国画油画素描书法写作，绣花织毛衣下围棋体操乒乓球，太多了。” “写作也有？” “有，也是请作家来教的，改天你让小刘去了解下。” “有认字的吗？” 这把赵大妈难倒了，她从没关注过：“没听说，下次上课我去问问，问完给你电话。” “嗐，不用等周三，打个电话给他们校办，吃完回去我给你们打，春华你真可以给你妈报一个。” 陈佳乐听着，阿姨和爷爷奶奶都这么积极地学习新知识，她的心情有些微好转，闷闷的胸口泄掉了一些气。 “奶奶，我要一份番茄鱼，孜然面筋，还有一片卤豆干，谢谢奶奶。” 好朋友心情不好，盛雨晴也不太吃得下，“我也要一份番茄鱼奶奶，还有孜然面筋，酸辣土豆丝。”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陈佳乐，她们俩一人考上一人没考上，这事儿本来就很尴尬，现在能做的只有陪伴，别让乐乐的思维陷入死胡同里。 酸酸的番茄汤开胃，而且很轻薄，多喝也没有负担。鱼片也是番茄味，入口顺滑，陈佳乐没吃饭，先将这一碗鱼汤喝完了，喝的时候也在下决定：“我打算二战。” 不用多说，盛雨晴第一个支持：“今年能进面试，明年就能过，加油！我特别相信你。” 加了孜然和烧烤料的面筋不比烧烤摊的逊色，外面一圈干干焦焦的吃起来最香，关键还有洋葱和青红椒，没有炒断生，嚼起来是清甜，很好吃很下饭的一碟小菜。 这道菜把小酥肉拼里也好吃。 再大的事儿，好像从奇迹快餐店出来，都能汲取满满的能量，找到新的转机。 小糖糖由妈妈牵着进来，高高兴兴，蹦蹦跳跳，两根小辫子甩的如拨浪鼓。 不用上学太快乐啦！ 班里上画画课，给孩子们每人发一件白色T恤让他们自由发挥，结果小糖同学白色T恤上还没画够，将画笔转移到了自己衣服上，老师只好给她妈妈打电话。 李春苗带了外套去，顺便把女儿接出来吃个中饭。番茄鱼，难得有她家小糖能吃的鱼，幼儿班没有番茄鱼重要。 “噢妈妈，太爱你了。”与妈妈贴贴完，小糖扯着小奶音点菜：“奶奶我要番茄鱼！我要豆干儿！我要大排！我要番茄炒蛋！”每报一个她的小拳头都高高举起，如宣誓。 李春苗自己也点了番茄鱼，孜然面筋，尖椒牛柳，白斩鸡，地三鲜，还要给老公打包一份。 钱一花将餐盘和打包盒都直接递给儿子，免得李春苗再把孩子放下来拿。 小糖坐下后先喝番茄鱼汤，酸酸甜甜，嗯，太爱啦！ “小糖喜欢嘛？” “太喜欢了妈妈！” “小心鱼骨头，虽然是鱼片，还是要仔细嚼一嚼，有鱼骨头马上吐出来。” “嗯！妈妈。” 一勺接一勺，小糖拿喝汤的勺子手最稳了，听妈妈的话，鱼片一点点的嚼，没有硬硬的骨头，放心吃，鱼肉也有酸酸甜甜的番茄味，又能吃到鱼肉，又能吃到番茄，两样都是小糖最喜欢的。 番茄还没吃够，番茄炒蛋拌饭里，小糖可以把妈妈拨给她的半碗饭全部吃掉。大排也叨叨几口，叨半天，大排只缺了一角，这大排有小糖半张脸那么大。 “小糖，你今天怎么把颜料往自己衣服上涂啊，老师不是发了白色T恤？” “我也想给自己的衣服画上小兔子和草莓。” “那妈妈也给你买点这些颜料，咱们在家里画。” “好欸！”小糖狂拍小手。 吃完，小糖牵着妈妈手回学校，还有半天，放学又能来吃啦。 文雯和文超放学回来，争着问妈妈讲座怎么样。 “妈妈这本子好看吧，送你，我也给齐豫阿姨买了一本。” “妈老师讲了什么，你有记笔记吗？” 第132章 早餐摊旁边架着手机支架,做油条麻糍的换成了陶晓军。 他现在的速度比黄品莎快，回家一直在练如何将麻糍扯的又快形状又好，现如今已练的心到眼到手到。 残疾人创业，不容易, 支持。 这哥们儿是不是少条腿？ 虽然但是, 我不太能接受卖吃的, 一想到那条腿……我吃不下去。 每次看到这些字眼, 黄品莎就想把直播给关了, 心里一揪一揪, 特别心疼。她更怕陶晓军看到了伤心。自然是好的网友多，人就是忍不住去看那些坏的，看了还忘不掉。 这时过了上班高峰，人已经不多，陶晓军余光往旁边瞄一眼：“没啥好看的, 别看了。人家发一句就走了, 你还在那儿气半天。” “姐, 别看那些说话难听的, 就看那些送你小花的，我就是这样。”郑明志分享自己的经验之谈。 “小郑说得对。”陶晓军油条麻糍做好，与包子一起给他。 郑明志吃着包子，“做直播都一样，我有时看朱莉的直播间也有说话难听的，你想想，菜那么好吃还有人骂,可见他们一视同仁。” 朱莉直播间平常也有人骂, 但因为评论流动的快，经常看不完整句就一闪而过了, 但这两天是长串的被人骂，外卖软件上也有打恶评的。 “肯定是金帽子老板干的！”李杰很气愤也很内疚，“我应该当时把她话录下来，往你账号上一放，大家都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前天放假，李杰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让他去金帽子面试，那边说正在招厨师，工资一个月两万。 奇奇怪怪，他又没去应聘过，所有生活轨迹与金帽子一点关系没有。还不是询问的口气，好像他一定会去一样。挂了电话，笔记也背不下去了，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对劲，就给朱莉打了电话。 “把她话录下来是没错的，以后得把电话录音功能熟练起来，微信短信上的信息和对话内容都不要删，保存着，为的是万一哪天需要用得上，可以作为直接证据，省下更多麻烦事。分店那边以后肯定各种大小事都有。” 这无关厨艺，但这是处事方式，李杰如同被点醒了般，“我去买个内存最大的手机，谢谢朱莉提醒。” “看来李杰同志的厨艺已经让别人有挖墙脚的念头，我们能开分店啦。”朱莉半开玩笑地说。 直播间的骂战反而令朱莉多了十万的观众量，朱莉的店本就不大，每天来晚点的都吃不上，来吃过的，就不会去相信直播间的话，因此对店里生意几乎没影响。 朱莉本人被骂的再难听，她也不在乎，不看就是，但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喜欢她和喜欢奇迹快餐店的观众和顾客在直播间接收到的负面情绪是她在乎的。 还有很多观众帮她骂回去，浪费他们时间，还带去负面情绪，这不是朱莉开直播间的初衷。 忍气吞声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自己到最后退无可退。 直面撞上去，也不会往后退！ 朱莉找钱姨要了包敏电话后，继续干活。 五花肉片干煸至微微卷起，投入酸菜，长筷子挑散，晶莹油润后倒入滚水转炖锅。 朱莉检查了李杰抓的卤料包，现场提问每个药材的作用和比例，李杰脑子里都有这些内容，很快反应出来。 好像以前觉着很难的东西，现在都能摸得着思路了，今天的大多荤菜都由他来做。 李杰完全按照朱莉的卤料包配方，花椒辣椒冰糖与鸭货的比例，焯水的时间，煮卤味的时间来，目标是尽最大可能一模一样。 之前朱莉与他说，要用心做，这世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两片树叶，两个人做不出同一种味道来，做出自己的特色，这句话他就理解错了。他原先一直在找自己的特色，自己有什么特色，给老婆打电话，经老婆一分析，特色是先把规矩都学明白了，学透了，在规矩之上才会产生自我特色。 所以现在目标还是无限接近朱莉。 李杰接着做啤酒鸭，朱莉兑做窝窝头的面粉。她今天是进这个厨房以来活干的最少的一次，但手上工作仍旧一刻不停，分店不会天天过去，站在李杰旁边看他一步步如何做，只会让他产生依赖。 很难独立，宁可早点去面对失败。 而李杰，在前头观察了多次朱莉都没往他这边看后，便也不再每做一步都寻求朱莉的认可了，按照自己复习的来。他就把自己想象成朱莉，朱莉寻常在灶台上什么动作，他连小动作都模仿。 算着营业时间，朱莉调配鸡胸肉沙拉。 鸡胸肉只水煮，切片，码小方盘里，是否选择鸡胸肉，还是纯素沙拉，由顾客选择。 球生菜、苦苣、胡萝卜丝、紫甘蓝、红芸豆与薏仁，最后撒上葡萄干便可，沙拉盘不能与热菜放在一起，容易熏熟，也容易串味，放在馒头旁边。 黄品莎结束上午的摊，与陶晓军打包了饭菜回去吃，就打包中午的，陶晓军下午还来。 最近荤的吃太多，确实要吃些清肠的了，沙拉不需要加鸡胸肉，两份，陶晓军也吃，一天不是站着就是坐着，磨损腿肚子，锻炼不了全身，消化速度也不如以前，吃些清淡的减少肠胃负担。 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们都愿意点一份沙拉，绿色饮食嘛，唯独赵大爷和铁大爷，谢大爷，“这不是叫我们吃草嘛。” “我觉着就挺好，像你那么吃下去，三高迟早找上你。”赵大妈真是为老头子头疼。 赵大妈自从奇迹快餐店开了后，基本和老赵分开饮食，每餐都控制量，一荤一素搭配着，偶尔喝喝红豆粥，胃里几十年都没比这半年舒服过。老伴天天大鱼大肉，她都替他愁的慌。 “胡说，我天天锻炼，年轻人的身体都比不过我。” 不和他争，赵大妈当哑巴。 但三位身强体壮的大爷在点了各自钟意的菜后，还是都点了鸡胸肉沙拉的，毕竟今天店里就这一道新菜，奇迹快餐店的沙拉肯定也比其他店的好吃就是了。 鸡胸肉沙拉也受年轻人的欢迎，陶何要一碗，便利店的沙拉18元一碗，这还是鸡胸肉沙拉，只有三片熏牛肉的沙拉要25一碗，一个打工仔，吃不起这么贵的减脂餐。但奇迹快餐店的只需8元钱，个位数，可以续，这就……太和心意了。 李梦点了两个清蒸狮子头，一个纯素沙拉，她不爱吃鸡胸肉，认为水煮的鸡胸肉嚼起来如纸壳，永远到喉咙口就卡住了，比药还难吞。狮子头清淡，也满足了她每顿都吃点肉的需求。 工作需要，也是个人喜好，吴楠点了鸡胸肉沙拉，回去还可以给朱莉的电子菜单新添上一张。 陈佳乐自从决定好二战后，便辞了工作，一人独住在万里小区的单人间里复习，连着几天吃饭都是一个人来。鸡胸肉沙拉很合她心意，坐一下午复习也不会有负担。 想想以前工作时候，一天到晚跑来跑去，爬上爬下开箱子封箱子，没个坐的时候，现在是一天到晚坐着了。完全两个极端。 不过也好，把以前想看没时间看的书都看了，说实话，陈佳乐并不觉得一天过的难，反而是感觉时间不够用。吸取盛雨晴的经验，每天结束都要把一天看的书，吸收的知识以头脑模型的方式画下来，一天早晚复习一遍。头脑模型一开始生疏的话用读书笔记的方式打出来。 陈佳乐用的读书笔记的方式，每天就跟写一篇作文一样，奇怪，没写时候没发现自己脑子里有这么多东西，写到三四百字后发现好多知识点都能串联起来，看书时更能抓住重点了。 她可以长时间沉浸其中，就是不运动中午晚上吃的东西总是不消化，加上家人经常打电话来，哭诉她的下半辈子完了的事情，她更加晚饭不吃还会打一个饱嗝。 鸡胸肉沙拉就满足了她想吃点什么，又不想有太多负担的需求。书里也说了，人的生理构造本来就是和草食性动物一类的。 她的一只耳朵戴着蓝牙耳机，里面是吴鸣声参加的音乐综艺。 偶像明明出道比台上评委更早，本人也更有实力，却要一人站在台下接受他们的点评，陈佳乐作为粉丝替他不值，同时，自己是受着他鼓舞的。坚持音乐梦想，再小的舞台也要上，她也会坚持自己的梦想，进自己向往的实验室工作。她不会一辈子都爬上爬下拆药箱封药箱的。 料汁是朱莉调的塔塔酱，清爽至极，纯天然发酵出来的酸甜味，用酸奶做的料汁更好消化了，这下是真没一点负担，清脆的球生菜、紫甘蓝，丰富的维c与花青素，苦苣的苦是健康的苦，清凉解毒的苦，塔塔酱是所有菜味道的媒介。 硬硬的葡萄干初看不起眼，似乎放在碗里可吃可不吃的角色，她甚至怀疑朱莉是不是搞错了，撒些葡萄干在上面，怎么看都不搭呀。第一粒在她嘴里过一遍后因为太硬，以为吃了块什么，被她吐了。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第二回逼着自己嚼下去，慢慢的，葡萄干的酸甜味出来了，竟和蔬菜沙拉在口味和口感上如此的一唱一和，毫无违和感。 就是要这葡萄干的韧劲儿，才好与蔬菜的清脆形成强烈对比，蔬菜嚼完了，葡萄干的酸甜味也完全挥发出来了，原来葡萄干才是灵魂！ 就说朱莉不会无缘无故放这几粒葡萄干在上面，一定有她的道理。 鸡胸肉蘸塔塔酱也格外的合适，优质的蛋白质，在塔塔酱的作用下一点鸡肉的腥味都没有。 陈佳乐将空碗拿过去：“刘姨，我再添一碗。” 吴楠李梦也去添了一碗。不再添鸡胸肉，纯蔬菜加塔塔酱，太清爽啦！ 第133章 张挺大块头, 两碗蔬菜沙拉等于没吃，必得先把肚子填满了，鸭腿撕下大大的一块肉来才爽，要让肉和豆干沁出来甜甜的卤汁塞满嘴巴, 再塞口饭, 这才是对一上午辛苦工作最好的慰藉。 炒蔬菜和沙拉他都爱, 先吃炒的, 炒的和饭最配, 端起饭碗, 一口饭一口菜，一口菜两口饭，一大早遭受的顾客白眼和无视都可以消化下去，越吃越幸福，越吃越幸福…… 赵大爷看这小伙子吃饭的样子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这小子颇有自己当年风范。 沙拉夹两三筷子就吃完了, 筷子在他的大手里都显得小, 人家夹一筷子, 两根筷子交叉的角度不会太大，他的一筷子，是两根木棍张到一百六十度。 密密麻麻的，也看不清楚吃进了啥菜，只觉牙齿硌得慌，但他五大三粗，硌就更使劲咬, 葡萄干的味道和菜混合了, 这下一碗不够了。 李杰只要是从厨房出来，必得往四周望一望,看今天赵大爷铁大爷谢大爷的胃口有没有受影响，看老顾客的表情有没有异样，大家似乎都没什么反应，一开始他还有些失落，干活时陷入自我怀疑——朱莉是不是看错我了，其实我什么都不是。 怀疑归怀疑，干活不能耽误，后来自己想想，没反应是不是也说明味道接近朱莉做的？ 李杰在观察的同时，朱莉也在观察，他更关注老顾客的反应，朱莉则是察看进店所有人的反应，她心里对李杰的水平有数。与市面上的快餐店相比已经完全可以了，但她的店不只这些要求。 再过两个月可以到开店的水平。 物色新店面与官司同时进行。 官司交由包敏全程负责，第一天就转了包敏四万元，店里两天半的盈利全交给她了。多花些钱，自己省些事，划算的，朱莉不心疼，相比之下她更擅长每天多卤三十只猪蹄。 打官司这事儿，只能交给专业人员，朱莉压根几天才会想起来一次，大多数时候都忘了。 高朗是包敏的第一助手，谁要跟他每天下班必去的晚饭食堂过不去，比跟他本人过不去还要令他愤怒！ 奇迹快餐店网上所有平台他都翻了一遍，记下差评的账号，朱莉开直播时，他就在直播间蹲守，发的就是那几个，各个视频下面去留言诋毁的也是那几个，发的评论大多一样，有的就字与字之间打乱组合。 网络暴力的案件他们所里受理过不少，查出这些人后面的公司，便能查出是谁付给他们的钱。 经由包敏审核后，六个人每人一张律师函发过去。 与此同时，朱莉也找到新店铺了，华市老的火车站附近，步行能到的地方。 她记得第一次来华市读书时，火车站对面还有很多小饭店，小快餐店，几块钱十几块钱就能吃到饱，现在满眼各大连锁店，也就两三年的功夫。 这些一入驻，房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涨起来了，兰州牛肉拉面也能顺理成章卖到五十元一碗。金帽子自然也是其中一家。 朱莉不会在这条街上开，开到隔壁街上去，距离车站四百米处，原先是一家两个门面的烧鸡公。 装修加准备桌椅板凳，改造厨房购买厨具的过程，朱莉同时也在招分店的负责人和服务员，由王琴和齐豫和钱丽芬给他们进行培训，三人有各自擅长的领域。 朱莉的意思是以后店里的新员工都由他们来培训，三人先商讨，初步起草章程，培训也要有条理。 王琴对清洁工作很有心得，钱丽芬在力气活上会用巧劲，齐豫擅长总结，让他们把厨房备菜和前厅清洁都理出一条头绪来，做出一个标准。即使只一家分店，也要做到不下于总店的标准。 朱莉另给他们一人加一人三千的培训师费，以后是按每场培训另付工资，三人干起来都可有劲了。 光李杰一个老员工不行，还得去一个两人协作，一个管后厨，一个管前厅。 黄品莎陶晓军夫妻俩正好有加入奇迹快餐店的想法，朱莉这边正好缺人，一拍即合。夫妻俩商量由陶晓军去新店负责收银，一月八千是底薪，具体加薪按当月店里总盈利调整。 工资有很大上升空间，干起来就有盼头。他们还想租个好一点的房子，妞妞将来上学都需要用钱。 这样早餐摊又缺人了，与朱莉商量后，他们本打算早餐摊雇一位兼职的，钱一花自告奋勇，“算点早餐钱嘛我也会的，妞妞我和小莎轮流看，我还可以做点葱油饼来卖，你们再给我买两个电饼铛，开摊前我把饼都摊好。” “文雯和文超现在也用不着我管什么，一天到晚你们这不让我干，那不让我干，我闲的反而全身骨头酸痛。” 钱一花真想找块地来种，要在华市找块地不容易的，总得给自己找点活干。厨房里别说她了，儿子儿媳都挤不进去，每天包饺子包子也用不着三个人。 朱春华最先同意的，他了解他妈，让她忙些还能挣些钱，她反而开心。 这下兼职也不用找了，原先陶晓军的这一份还有葱油饼的钱全归奶奶，朱莉这么想。卖包子的提成我不要，“我给我孙女干活，这点钱还收什么。” 就这样，早餐铺毫无影响。 陶晓军在分店开业前一个半月去装上了假肢，夫妻俩将攒的钱全拿出来还差四万块钱，把老家的宅基地卖了，豁出去，在外面好好干，不回去了。让他们开口借是实在张不出口，谁挣钱都不容易。 朱莉开新店，每天花出去的钱，他们旁观着都如流水，李杰一人在外打工，还有老婆女儿要养， 而且一借钱，纯粹的关系就变了。这年头能碰上一段好关系，比挣钱还难。 陶晓军自从愿意撑着拐杖出来，受伤后的心情已大有好转，如今能装上假肢，和正常人一样能 跑能跳，不用借助拐杖，已经十分满足。 假肢就是另一条腿，他愿意花更多时间来复健，恢复以前能干的所有活。 朱文雯和朱文超迎来暑假，自习室，华师大的图书馆和家里，三点一线，李军强和周振除了去给别人做家教，去哪儿都带着这两个弟弟妹妹，似乎要把自己高中时因为地区条件限制的那些信息差全补到他们身上去。 龙凤胎暑假生活安排得比几个大人还要满，朱春华和刘敏秀只在吃饭时间见到他们。 分店在八月初开，与吴承凤的官司算是有个结果了，朱莉的诉求是在他们的官方账号发通告道歉，人家拒不执行，这个按规定是不能强迫人家的，只好她单方面将结果发至账号。 营业第一天，菜色与老店一致，红烧肉、啤酒鸭、卤鸭货、白斩鸡、清蒸带鱼、干煸鱼块、鱼香茄子、家烧豆腐……同样有免费区域。 李杰负责后厨，陶晓军负责前厅，两个员工专门负责盛菜台，两个打扫桌椅，一位专门负责后厨的备菜。陶晓军这几个月一直观察着华叔是怎么关照店里生意的，做什么说什么，都记在脑子里。 穿着长裤一般人看不出来，自信也回来了。 赵梦和多宝都来了，先给店里拍一个全景的宣传短片，吃完连忙剪辑发出去，王琴更是一过来培训就拍视频宣传。营业第一天并不愁生意。 厨房仍旧连着直播间，做饭过程全程公开。 朱莉给李杰帮厨一天。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李杰信誓旦旦地说。 “做菜的时候可别想着让不让我失望，我这人乐观，怎样都不会失望。就想着给店里的顾客做好吃的，咱们这条街上赶路的多，好多都是第一次来华市，有的要赶去下一个地点……” 李杰点点头，他明白，就是要让赶路人吃上一顿热乎的饭菜。这是唯一目的。 朱莉再强调一遍：“你用心做，我永远不会失望，好事坏事都是帮我们成长，这么想就行了。” 李杰是上场官司的全程见证者，朱莉照样把店开起来了，人招进来了，一点事不耽误，这么一个现成的人在这儿，学就是了，什么困难都不怕！ 冰糖炒糖色的时间得把握精确，多个几秒就容易发苦，焯水的五花肉放入，外皮微微变成金黄，肥肉透明，瘦肉开始有干焦的迹象，便加葱姜大料爆香，料酒去腥，酱油与老抽一倒入，颜色更鲜艳了，加滚水二次沸腾，转入炖锅。 鸭块干煸，鸭皮呈现金黄色，葱姜料酒去腥，大料爆香，三罐啤酒淹没鸭块，沸腾后即可转入炖锅。 爱菊将已经打掉筋膜的大排推给李杰，步骤都在他的脑海里复习了千百次。 朱莉在一旁兑窝窝头面粉，揉面团。 直播间人数三十万，老店的观众全都转到这个账号来了。 盼望了半年，我就在火车站这边上班，原来只能天天对着手机眼馋，现在也能吃上了，不用再发愁中午晚上吃什么。 虽然不是朱莉本人吧，那也比没得吃强。好吃便宜，还有什么话说。 不到一定水平朱莉是不会开分店的，大家放心好了。 请问具体地址是哪里，我们马上要到站了，想吃个便饭，便宜一点的。 据说这一家在跟金帽子打官司，是真的吗？ 金帽子我知道，上次和我家人来旅游，就吃了一次，菜老贵，还大多是冷盘。 这地儿离我租的房子两百米，这下下班有盼头啦！ 另一边，李杰的老婆女儿，爸妈爷爷奶奶，全家人都守着直播间，心里替儿子提着一颗心，不知道发挥的好不好，别辜负了老板的信任啊。 王娅问女儿：“里面在炒菜的是谁？” “我爸爸！”小萍萍声音特别响亮。 李杰擅长各种爆炒，除了固定菜之外，咖喱鸡肉炒饭和溜肝尖是今日特色。 这是朱莉给李杰的定位，运用火候是他强项。店里可以多做些炒菜，炒米线炒面炒饭也要保留。 热锅凉油，爆炒鸡丁，下入凉米饭，打散爆炒，加入咖喱粉，米粒瞬间变金黄，咖喱味也出来了，只需简单的盐和些微自己磨的鸡肉粉，撒上香葱，香葱能将爆炒的烟火味全都勾起来，金黄的咖喱鸡肉炒饭便可出锅。 蒜末爆香，青红椒与洋葱爆炒，猪肝已过一遍油断生了，酱油蚝油调味，水淀粉可以挂住所有食材的味道。再淋一圈锅边醋，这醋的味道是让菜不那么腻，但又不能尝出酸味来。 亮亮堂堂的溜肝尖出锅。 营业前十分钟，李杰紧张的心怦怦跳，陶晓军也紧张，今天第一天，朱春华先带他，他也紧张，提起二十分的精神来。 令朱莉意外的是，明珠小区的大爷大妈好多都来了。 赵大爷铁大爷谢大爷首当其冲，赵大爷还带了弟弟妹妹来，其中一位就住在火车站附近。 “这下可没有借口偷懒了，多带孩子来吃，让他自己吃，别喂。” 吴楠李梦唐旭阳都来了，他们工作时间自由，分店开张，一定要来捧捧场的。 两位盛菜员经由王琴齐豫和钱丽芬的培训过，在老店也练了，齐豫就给他们总结出了一个宗旨——能给多，不给少，要让人吃饱。 “尝尝溜肝尖儿，咖喱鸡肉炒饭颜色也不错，来一份，再来个西芹百合，白斩鸡。”赵大爷报完轮到赵大妈，有红豆粥太和心意了，再来份溜肝尖儿就足够。 铁大爷最感兴趣这咖喱鸡肉炒饭了。 蛋炒饭吃过不少，这黄澄澄的咖喱鸡肉炒饭会是什么味道呢？ 多宝从包里捧出一直被刘敏秀称为“钵”的木饭碗来，“炒饭盛这里。”再补一句：“盛满。” 陶晓军刷到过多宝，应该很少有人不知道多宝。 “你收三份的量吧。” “叔说了，多大的碗都算一碗。”陶晓军给她的木碗在不往下牙的情况下盛的扎扎实实。 “多宝啊，喝银耳羹还是玉米浓汤？”朱春华已经拿了碗要给多宝盛了，“小酥肉和甘梅地瓜，三鲜馅蒸饺都给你盛了。” “诶呦我叔太好了，今天想喝银耳羹，谢谢叔。” 朱春华盛完，帮她把剩下一餐盘也端过去。 多宝摆好镜头，卷起袖子，“朋友们，我开饭啦！” 第一口先吃咖喱鸡肉炒饭，长长的木勺，多宝的一口能抵别人的两口三口，多宝爱吃香葱，先是幽幽的香葱味传来，接着是浓郁的咖喱香，竟不是那种爆炒过后焦香的米粒，是湿润软糯的。 粒粒咖喱香，不浓不淡，中间嚼到一粒香葱是惊喜，添一层风味，指甲盖大小的鸡肉粒同样湿润不柴，似乎一咬能沁出带着咖喱味的鸡汁来，咸淡控制得好，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 鸡肉粒的比例也控制的正好，炒饭，终究饭是主角，口口都吃到就感觉不到惊喜了。 “单吃这个咖喱鸡肉炒饭我都可以，朋友们，香葱鸡肉粒是灵魂，不知道厨师会不会换菜，不换我可以天天吃！”多宝一大勺一大勺，木碗里已经消失一半，“这真的不像我们一般吃的炒饭，吃多了口干，吃过最湿润软糯的咖喱饭了，我能无限吃下去，真的好好吃！” 多宝嘴巴里还在嚼，抿嘴笑起来两眼弯弯，眼睛里有光，吃到好吃的东西皮肤也会明亮起来。 只顾着吃炒饭了，溜肝尖儿还没吃上，凉了不好吃，青红椒上透着晶莹的光，猪肝片上也透着晶莹的亮光，与头顶的白炽灯交相辉映。多宝第一筷子夹猪肝，非常的软嫩，水淀粉将调味料与青红椒微微的辣，洋葱的清甜香都挂住了，一片奠定了基础，整道菜不会差。 青红椒清清脆脆，洋葱清甜，都与软嫩的猪肝形成鲜明的对比，沁出来的蔬菜清爽微苦的汁正好解了猪肝的腻。 第134章 多宝将一碟猪肝都拨到木碗里,减少手肘的移动，像她这个饭量，满足了胃，但每次吃完下巴和手肘都酸的很。一口溜肝尖儿,一口咖喱鸡肉炒饭,一口溜肝尖儿盖咖喱鸡肉炒饭。 猪肝越嚼越香,咖喱鸡肉炒饭一碗肯定是不够的,木勺子刮木碗,不会发出刺耳的声音,多宝站起身，捧着木碗奔盛菜台去了。 “咖喱鸡肉炒饭仍旧刚刚的量。”又对另一边说：“姐姐溜肝尖儿给我盖满半边。” 坐下捧着碗对上镜头：“噔噔噔噔，我回来啦，又一碗。还有啊，我让收银大哥转达给厨师了,咖喱鸡肉炒饭多做几天,大家明天再关注下直播间。” 多宝先吃有溜肝尖儿一边的,一口一口,在吃上她一向有十二分耐心，隔壁人也学着她，将一部分溜肝尖儿盖到咖喱鸡肉炒饭上。一勺从上蒯到下，确实更香，一份似乎也不怎么够。 吃完半边，剩下的要搭配小菜吃了，红烧肉啤酒鸭都可以, 吃不太出来, 干煸鱼块和朱莉做的还是有些差距，不是难吃, 就是和朱莉有差距，都在多宝能吃下去的范围内。 软乎乎的红烧肉呼噜一块，呼噜一块，一块接一块，每次那肥油爆开来的刹那，都是最幸福的，一碟多宝跟玩一样就吃完了，移开碟子换啤酒鸭，咸香的鸭肉要配窝窝头，窝窝头里要卡些番茄炒鸡蛋，这样吃着香。 蘸蘸辣椒油，大块撕下卤鸭腿的肉来，“卤味也不错，辣椒油的味道也没变，朋友们我跟你们说，第一次来一定要吃吃这个辣椒油，超级香，香到舌头上每个细胞里。”再啃啃虎皮鸡爪，“可以放心来，虎皮鸡爪的味道也没有变。” 多宝不是一截截骨头这么吐出来的，她是一下一把，如机关枪一下子扫射。 最后再把剩余的咖喱鸡肉炒饭吃了，凉拌黄瓜清清口，银耳羹再整体温润下嘴巴和喉咙，这两个器官可真是辛苦了。 赵大爷爱看这姑娘吃饭，自己手机上也会看，别的大胃王他不爱看，糟蹋粮食，对多宝就是双标，见她吃饭吃的干净，人长得也干净，白白胖胖的，瞧着就很喜庆，像过年墙上挂的年画娃娃。 铁大爷谢大爷还在赵大爷的推荐下，关注了多宝的账号。 三位大爷再去添一碟咖喱鸡肉炒饭，溜肝尖儿盖上，速度不亚于第一碗。换成别的地儿，都不乐意点炒饭的，在家里实在没得吃，才会打一个鸡蛋做点蛋炒饭。外面的炒饭油更大，卖的更贵，就因为这是奇迹快餐店，就可以破例，也因为从没见到过咖喱鸡肉炒饭，还因为，一碟才五块钱。 不干巴，吃起来不费牙，撒了葱更喜欢，鸡胸肉令炒饭吃起来不那么单调了。咖喱味令炒饭能够一口接着一口，不需要别的菜。 溜肝尖儿从小吃到大，要看着颜色亮，吃到嘴里是润，嫩，滑，真的做到了就值得竖大拇指。不白来这一趟。 “大爷味道还满意嘛？”朱莉走过去问。 “不说这几道，溜肝尖儿和咖喱鸡肉炒饭我很满意。” “红烧肉啤酒鸭我也满意。小李不错的。” 吃完也不用担心咖喱味留嘴巴里太冲，一碗银耳羹，或者更快的方式，出口处拿一条薄荷味口香糖，嘴里瞬间清新了。 黄志一家来华市是打工的，他和老婆两人，再带上儿子外甥女和老父母。外甥女都两年没见爸爸妈妈了，带她来与爸爸妈妈团聚。 一大家子在这儿相互照应。来前黄成已经找好了两间平房。 黄志自己是木工，也算有手艺在身，他不愁自己的工作，他老婆打算去超市找个收银或服务员什么的。 他老爹也要来是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刚六十，养老金也领了，就是农村的养老金才几百块钱，还得自己出来挣。看大门，扫大街，总有一样活是他能干的，他也出来，就还多一个人挣钱。听说华市工资给的高啊，一家人出来不就是为赚钱来的嘛。 小孙子和小孙女都到上小学的年龄，让老伴负责接送和做饭，谁都能照顾到。他思想比村里很多老人都开放，不愿孙子孙女做留守小孩，自己也不愿做留守老人，就要一家人在一起。 黄志夫妻俩都是奇迹快餐店的老观众了，经常刷到，视频里说是火车站附近四百米处，连车站出来怎么走都视频录下来了，一家人来华市的第一餐就去那儿吃。 关键是知道菜价，便宜，不会有人生地不熟，上当受骗的风险，一家人还能吃饱。 大哥他们自己住的和帮他们租的房子是联排的小平房，就在火车站附近，一路走，奇迹快餐店的牌子赫然就在眼前，这不就巧了嘛，先回去把行李放下，轻轻松松地来吃。 房子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大家人一起去吃顿好的。 黄志的大哥大嫂不咋玩手机，平时上班也就两点一线，买了菜来自己做最划算，外面的世界几乎和他们无关。 走走路就能到小快餐店，这时已过十二点，队伍已经不长了，正好不用等太久。 “店里吃的人还挺多。”黄成去过几家快餐店的，饭点高峰那阵过的很快，过了就只三三两两的人了。 “这家可不是普通的快餐店，哥你也要多上网，他们家网上很有名的。”弟弟的架势似乎比哥哥对华市还熟悉。 “那贵不贵？” 黄志手指着墙上的红板，“你瞧。” 这下连平时极度省吃俭用的黄成都放下心来，这价格一家人吃吃合理，“你还蛮会找的嘛。”他拍拍弟弟肩膀。 陶晓军守着收银区，朱春华招待顾客，他给他们一人拿一餐盘，“看看想吃什么，那里有免费的玉米浓汤和银耳羹，饭也无限续，来我们店一定要吃饱。” 他们老爹听到了饭无限续，又问了一遍：“饭真的可以随便添，三碗四碗都可以？我这饭量可大。” 黄成没拦得住他老爹，这种话换成他不太好意思问。他是个老实的再不能老实的人了，出门在外别说看别人眼色了，他自己心里就装着别人的颜眼色。 朱春华也实在，“大爷大妈三碗四碗五碗我都管，就怕大家吃不饱我才把电饭煲设在外面的，我说了一定要吃饱嘛。您就放心吃，这里不够后厨还蒸着呢，来您先看看吃啥菜。” 盛菜台三十多个菜，老两口哪见过那么多菜，村里吃席也没那么多菜的。 “大爷您想吃啥？” 盛菜员招呼上，齐豫在培训时就跟他们说过，有些人，尤其是老人家，进来会拘束，那你们就要加倍热情，缓解他们的拘束感。让他们在这儿吃，就跟在家吃一样安心。 老黄头和老伴在家不咋吃肉的，菜里拌点肉就是个十足十的荤菜了，“小同志，这个青椒肉丝多少钱？” “青椒肉丝五块钱。大爷。” 老黄头点点头。 爱菊就给老爷子盛上一碟子的青椒肉丝，只能多，不能少，要让人吃饱。 任何顾客，想想自己父母兄弟姐妹在外，希望他们能有怎样的待遇，自己就在外怎么对别人的父母兄弟姐妹。 最关键是，半点催促和不耐烦的语气都不能有，累计四次会被辞退。 每盛一遍，脑海里就复习一遍。 “好嘞，大爷您还想吃啥？” 老黄头瞧着菜量还挺多的，他们干活人都是吃个饭饱，菜让嘴里有个味道就行，说实话这一碟菜能吃两碗饭，再添一个最多了，“这豆腐干怎么卖？” "一片三元，大爷，来一片吗？ ” “那这个土豆丝呢？” “酸辣土豆丝也是三元一碟，大爷，我们店的纯素菜都是三元，半荤四到八元不等，您荤菜也有想吃的吗，我给您介绍。” 老黄头心里有数了，“那我就来一碟酸辣土豆丝。” “爹出来您怎么还点土豆，在家没吃厌呐？” “土豆多香呐，怎么会吃厌，一辈子都吃不厌。我就爱吃这个。好了，我点好了。” 轮到老太太安芬，“我也来个青椒肉丝，来个炒土豆丝好了。”老太太点菜紧张，刚刚听了服务员小姐报的价格，点这两个是放心的。 “妈您不是爱吃茄子，服务员，给我妈再来一碟茄子，再来两片豆干。”席绢又拿了一个餐盘，“两碟红烧肉，再来个白斩鸡，一个啤酒鸭，一碟清蒸带鱼，一碟干煸小鲳鱼，四碗水煮肉片，还有两碟溜肝尖，一碟炒豆芽，一碟干锅花菜，四根虎皮鸡爪。”虎皮鸡爪是席绢点给儿子和小外甥女的，小孩出门不吵不闹，就爱吃个虎皮鸡爪，一定要满足他们。 两个小孩黏着她，一人一边，小外甥女更黏她，跟自己亲妈亲爸还不熟。周园十分理解女儿，她愿意给女儿时间慢慢适应，现在女儿能让她牵着一只小手已经很知足了。 妯娌连都点了，两个大男人就不用点了，他们帮着端餐盘。这些菜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他们六个大人两个小孩呢，再划算不过，自己在家炒炒也得花这个钱。 一家人两张桌子，放下了餐盘才去盛汤和夹些小酥肉，这些都是小明和芮芮在家里天天喊着想吃，免费的一定要给小朋友多夹些。 朱春华给他们泡上茉莉花茶，放在餐盘里端过来。 凭他的经验，这一家子估计刚来华市，大家都是背井离乡，不容易的，他能做多少就做。 “喝些茉莉花茶，慢慢吃啊。” “诶诶好嘞，谢谢老板。”都说奇迹快餐店服务好，黄志这下亲身感受到了，落脚华市的第一个小时心里就是温暖的。 茉莉花茶清新口气，温润的茶水流到胃里，舒服的身体都感觉轻盈不少。普通火车上的味道不好闻，闻了一天一夜，胃都感觉滞住了，不运转了，“爸妈这茉莉花茶味道与我们平时喝的茶叶不一样，喝喝看，胃里很舒服。” 老两口连连点头，“喝，喝的。” “像喝清凉糖一样清爽。”老黄头喝的快，他还不怕烫，黄志起身给他爸又去倒一杯。从没喝过这么香的茶水。 黄成和周园也干一上午活了，没顾上喝水，茉莉花茶解渴还能缓解疲劳，这一杯茶来的真是时候。茉莉花茶也喝到过几次，那时好像也没觉得多好喝。 一杯解渴缓解疲劳还不够，再去续一杯。 朱春华给他们将茶叶盒子拿出来，“淡了再添一些。” “够了够了，老板。” 小明同学和芮芮同学也爱喝，“妈妈这茶叶好香。” “婶婶我还要。” 周园连忙起身去帮女儿添，“小明也加点吧。” 芮芮接过妈妈倒来的茶水，“谢谢。” “谢谢谁？” “妈……妈。”她害羞的脸往杯里埋。 大人们都理解。 两杯茶水下肚，胃醒了，整个人如清晨自然醒般清爽，这个时候吃饭，比刚刚更有食欲。 大人都是白米饭，小明和芮芮特例，席绢给他们点的咖喱鸡肉炒饭。 一筷子的酸辣土豆丝，酸香麻辣，刺激了味蕾，鱼香茄子可以下两大口饭，青椒肉丝也可以下两大口饭，豆干既有豆子香，又有卤味香，一口甜甜的卤汁也可以下两大口，还能让白米饭也甜甜的。 老黄头很满意自己点的两个菜，儿媳妇另外点的菜留给大家吃，他这两个完全够了，完全满足，“好吃，饭店里的就是和自己家里烧的不一样，土豆丝天天吃，也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味道。” “这不加水的土豆丝咋烧，咋做到不黏锅的？”安芬也想不通，她做的土豆丝都得炒完了加水，再炖一下，炖完就软趴趴了，没吃过这个土豆丝，她觉着自己烧的也不错。 黄志给爹妈都夹块红烧肉，夹些溜肝尖，夹些小菜：“这么多菜，别省，你们不吃我们也吃不完，出来就放开吃嘛。” 夹到碗里，两老人是吃的。 他自己也夹一筷子溜肝尖，由于天天关注，都知道店里有啥固定菜，这个是新菜。 “猪肝这么炒真香，滑溜溜的。”他给小外甥女夹几片，给儿子也夹几片。 两小孩正吃着他们的炒饭，吃的认真，太好吃啦，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炒饭。在家妈妈就老给他们做葱油炒饭，蛋炒饭，他们更喜欢炒过的米饭，这个饭更香，而且里面有肉丁，有香葱，吃着每一口都好香好香，碗里的猪肝都顾不上吃。 “妈妈你会做这个饭吗，我想天天吃。”小明问妈妈时，非要喂妈妈一勺子，好吃的要和妈妈分享。 芮芮埋在饭里的眼睛往左右看看，谁也没夹，自己吃自己的。 席绢也觉得好吃，她仔细回味，厨师在里面加了什么，“好，妈妈回去研究下，咱们去买点咖喱回来自己做。”她再给儿子和芮芮夹一些小酥肉，“你最喜欢吃这个了，吃完妈妈再给我去拿。” 周园将剩余的小酥肉拨到小明和芮芮碗里，“我去拿。蒸饺和炸的地瓜也拿点。我觉着玉米浓汤也好喝，给你们盛一碗。” 一碗饭不够，老黄头也不用儿子媳妇去，这饭店老板说话做事都很合他心意，不让他觉得来了一个新地方新城市受欺负，自己能干的事自己干。 他老黄六十岁也要重新找活干了，吃饱饭力气足。 一碗饭再加一碗玉米浓汤，回来坐下喝喝，想是顺溜下嘴巴的，没想到这么香甜，玉米味如一下回到老家田地中央，这可比干啃玉米香甜多了，“这个好喝，我也去给你盛上一碗。”老黄头把老伴吃完饭的碗接过去了。 每人一碗玉米浓汤，香的如回到老家那饭桌。 老两口牙口不好，咬不动小酥肉，泡到玉米浓汤里，捞出来软软和和，吃一根小酥肉，捧着喝一碗汤，真是香。 “舒服。” “缓过来了。” 擦擦嘴，这下火车的第一顿吃的可真是顺心，都吃出热汗来了。 老人家吃着顺心，小孩子也是好胃口，这个地方就来对了，大人们吃的好不好，其实是按照老人小孩的心情来的。 出了门，和老板互道再见，朱春华给两个小孩子各抓了一把糖。 陶晓军又学到不少。他看着这一大家子，就想起自己的老爹老妈，他们已经过世了，如果还在的话，他也想外出打工把他们都带在身边。 叔说话声音是从丹田出来的，声音铿锵有力，陶晓军也受感染，将身板再挺直些。 中午朱莉给李杰做了一上午工作盘点，下午更游刃有余，李杰自己看了多宝吃他咖喱鸡肉炒饭的视频，不敢相信，那真是出自他手的蛋炒饭吗？真有这么好？ 女儿萍萍给他打视频电话，“爸爸棒棒！”她翘起大拇指。 诶呦心都化了，哪有时间自我怀疑，再接再厉。 多宝赵梦郑明志回去后，都赶紧剪视频发出，晚上人更多。 包敏和高朗还有律所一众同事下了班都过来捧场。包敏和高朗抢着请客。她妈妈在奇迹快餐店干了后，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精神焕发，愿意用她买的高档护肤品了，出门也愿意花些钱了，而且她发现，自从让她妈给新人培训后，自己对自己的生活和着装也有要求了，每天早上用咖啡机做两杯咖啡。 这是她从前连梦里都不敢想的事。 火车站这边算是老城区，不是CBD，高工资的人少，大多都是普通工作普通工资，老家实在难发展，再难也得在华市留下来。工资不高，伙食费预算就不高，毕竟房租要付，只有自己身上的吃穿用度可以弹性省下了。 早半年前就在盼望着这附近也能开家奇迹快餐店了。 十几二十块一餐，一个人吃撑了也顶多三十，就算与老店味道不一样，这试错成本也完全在能接受范围内。 那红烧肉，那啤酒鸭，那卤鸭腿，那小酥肉……平时只有羡慕的份。 一吃就把心放下了，满意，以后下了班先来这儿报道，省一点十几块就能吃饱，一星期都不到一百，自己买来做做也得这些钱呢，一个人吃饭，烧的量也控制不好。 咖喱鸡肉炒饭让一天忙碌的心安静下来，猪肝补血补力气，再喝碗玉米浓汤，舒服惬意，这才是下班该过的生活嘛，吃完回家什么活都不用干。 “我下午刷多宝视频，边刷边流口水。还剩半小时，活完全干不下去。” “我把多宝赵梦的视频都刷了，下午疯狂喝水，忍住不吃饼干，就为了来这儿吃溜肝尖儿盖咖喱鸡肉炒饭。” “一天十五元，一星期一百零五，周末再吃的好点，一百五六十最多了，我是再也不乐意做饭了，做一次饭，头发上都是油烟味，要不然我还能少洗一天头。” “这点钱在金帽子最多吃个四五顿，那还是省着点吃的，少吃点没关系，味道好也能忍，味道真是一月一变，每吃一次都觉得自己是冤大头。”只是有的时候懒得烧饭，周边馄饨麻辣烫店有，正经有菜有饭的小饭店，一个菜也要不少钱，因为他们是卖一整份的，两三个人吃倒还可以点点。 也就只能金帽子的红烧狮子头和红烧鸡腿轮换着点点。没办法，没选择的时候只好降低要求。 对面同事抬头：“金帽子？”她都得再想想，“我吃过两次，不好吃，你不说我都把这家店忘了。” “我也快把这家店忘了，这不是前阵子找了一群水军去奇迹快餐店的直播间骂嘛，朱莉直接把她告了，官司也打赢了，她的账号上有。” “我看看。” 他们旁边桌是对小情侣，女生强行拉着男生过来吃的，男生是金帽子的死忠粉，他就觉得那地儿装修好，在那儿吃饭上档次，干净卫生。但他的女朋友真心疼一餐六七十，这还是两人得省着点才能省到这个数字。 女生在尝了一口后已经不想说话了，这啤酒鸭，这溜肝尖儿，哪样比不上以往吃过的大饭店，哪样不比金帽子的好吃，味觉没问题就应该尝得出来。 咖喱鸡肉炒饭单吃都不腻，中午在单位别说是这些菜了，有这炒饭她都满足。 她男朋友吃上这咖喱鸡肉炒饭，也停不下口了，热热乎乎的红烧肉，软软嫩嫩的猪肝儿，想说嫌弃，那真是违心了，他此刻对金帽子的感情很复杂，有种自己被耍了的极度的失落。他那么信任金帽子，甚至对华市物价高认为理所当然，而金帽子是他少数吃得起，能常吃，名气也比较大，店内装潢也正规的一家快餐店。 “好吃吗？” 男生只是点点头。 “那咱们以后都改来这儿吃。” 男生还是点点头。 离这两百米处，今天一整天金帽子的门前和店里都冷冷清清。 “店长，这菜倒吗？” 菜到了时间不倒不新鲜，但还剩下大半，倒掉浪费。 店长甩甩手，“倒吧倒吧，不过先别做了，上点人再做。” 这月末的业绩得难看了，一想到要被吴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他就想马上辞职。 事实上，吴承凤根本没空管她，官司结果出来后，店里业绩下滑严重，各位董事也不能在家坐以待毙了，再不想点对策，年底的分红不好看。 “照我说，多出点钱，收购奇迹快餐店。” “还是自己的味道硬才争得过人家，吴总，咱们再换一波厨师，请几位老字号里退休的厨师给他们培训，我不信就那一个小姑娘能抵那些厨师几十年的功底？” “林总说的有道理，这点钱必须得花出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厨师我都换过两波了。” “那找人再做宣传，秦岳那边我有人脉我去请，请不着再换个节目，这天下做美食节目的难道就他一个，再找几个网红拍点短视频，现在不是最流行这些。” “再过段时间不是正好音乐节又来了嘛，请那些明星拍张照做下宣传，明星比网红管用。” “……” 朱莉和爸妈在新店待到晚上八点就回去了，路上停下给弟弟妹妹带一杯暴打柠檬茶，奶奶的不加冰。 朱文雯和朱文超拿妈妈的手机看今天新店开业的视频，主要还是超超举着手机，文雯左手柠檬茶，右手也不闲着，捏那只小黄鸭，时不时尖锐地“咕嘎”一声，超超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对这种声音过敏。 他俩今天去看华师大的辩论赛，知道两个日子重叠时还在纠结，开分店也不是小事，但辩论赛也不是谁都能有机会去看的，全家人一致认为该去看辩论赛。 “说不定我们以后不止开一家分店，以后有机会，辩论赛我可没办法给你们组织一个出来。”朱莉从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考虑。 朱春华和刘敏秀对女儿的能力毫不怀疑，看辩论赛是去长见识的，目前家里还没办法给他们提供这个。 超超举手：“我……想去看辩论赛。” 朱文雯不假思索，“好，就去看辩论赛。”超超难得提要求，提了就是十二分想去，文雯就算自己两边摇摆，也会坚定不移地陪他去看他想看的。 看完新店开业的视频，文雯开始绘声绘色说今天辩论赛的激烈程度，但在条理性上，还是文超讲的大家都能听得懂。 文雯看的是热闹，文超看的是内在逻辑，暴打柠檬茶正好给他们解渴用。 第135章 朱文雯和朱文超开学后, 每天都是朱莉买完菜把车开回来，老爸再送他们两个去学校。车上的二十分钟可以利用起来吃早饭。 龙凤胎本来挺习惯自己上学了，但是和坐在车里一步也不用挪动的舒适一对比，还是老爸接送吧。 检查完李杰发过来的厨房各设备开工表后,朱莉这边也开工了,她自己也会将厨房各个电 器,电表使用前后的情况填进表格里,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出了事不能靠回忆来找到源头。 朱莉连上直播间,猪蹄全用火枪喷过，变黑之后再用刀刮去，确保连嵌在猪皮里的毛的根本都去除之后，才可焯水。紧接着开始抓卤料，清洗一遍放入炖锅。炖的量多,牛肉放另一个锅。 齐豫她们来备菜后, 朱莉有一小时的空闲时间, 她拿了纸笔出来写下包子饺子, 还有卤猪蹄卤牛肉的配方，另写了一系列卤料包配方，都要去申请专利。 陈佳乐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她问朱莉店里招不招人，想找兼职。她对工资多少没要求，有就行，每天可以拿出三小时来。 工作三年, 总归有些积蓄, 她目前不缺钱，只是天天待在房间里学习, 需要一些事情来劳逸结合下，更学的进去。一天三小时，是她能拿出来最理想的时间。 朱莉这边确实缺个兼职，全职不需要，奶奶一周要去老年大学两次，每次三个小时，陈佳乐正好填补上这个空缺，除了这两天需要早上早一点来外，其余时间段朱莉都让陈佳乐自己挑，每小时三十元。 这已经大大超出陈佳乐的预期，没到九点，早餐摊还没撤，陈佳乐直接向奶奶讨起经验来。 店里管理和经营上钱一花完全不管，莉莉既然招了兼职，钱一花就手把手教，跟莉莉一样的年纪，都是当自家小孩看。 陈佳乐一句“奶奶烙的葱油饼真好吃，我每次来都要买两张”，把钱一花夸的乐开了花，当下给她烙两张拿着吃。 “劳逸结合是对的，一天到晚坐着也不行。” 陈佳乐重重点头。 朱莉回到厨房，卤猪蹄与卤牛肉已经好了，转到不锈钢圆桶里，朱莉开始一天最忙的时候。今天的五花肉相当好，切成小块的红烧肉太可惜了，做大块的东坡肉。 菜场老冯会把最好的猪肉留给她，老冯的儿子在火车站附近的菜场开猪肉摊，供应分店，老冯还有个儿子，在另一块区域卖猪肉，朱莉笑说，第二家分店开在老冯二儿子的猪肉摊附近。 也因着这个由头，老冯叮嘱大儿子了，每天给奇迹快餐店的那份要单独留出来。 五花肉切成四厘米见方，厚度同样是四厘米，不平整的地方朱莉切掉后留着，今天的酸菜粉条不加肉片，加鸭血，但是这些片出来的零星肉片可以增加鲜味。 高压锅底下铺上一层葱与姜片，皮朝下摆放，黄酒去腥，酱油提鲜，老抽上色，再撒一把冰糖，冰糖多放，才能让酱汁更黏稠，肉的回味有甘甜。 高压锅压着，朱莉清洗好大铁锅做啤酒鸭。 直播间内一阵欢腾。 朱莉再贴合我心意了，正好在读苏东坡传。 嘶——仿佛那软软糯糯的肥肉在口中爆开，流口水了。 这个班要上不下去了，现在头脑里全都是方方正正的红烧肉，老板你要负责啊。 刚从分店过来，分店好像没有东坡肉哎，不过有辣椒肥肠，这两个店菜品不同步吗？ 你去看分店账号简介，除了固定菜，新品菜都是厨师各自发挥的，反响好的话，会在一星期后返场，因为要给小李哥留下学习的时间。大家珍惜吧，如果你住的离这两家店近，已经很幸运了。 哈哈哈哈……我去看了，好实诚的简介。我喜欢。 静等一星期后了。肥肠我也爱吃。 这位名叫“花花”的网友退出总店直播间，转到分店直播间，肥肠是用面粉清洗过的，放心吃吧。 爱菊清洗肥肠十分细心，她们培训时接受的思想都是把顾客当家人，初听很矫情，服务员就是一份工作，然而在这里工作久了，她感受到的是，老板把他们当家人，每天早上有早点，饿了还有小点心，水果常备着，店里还有专门给他们用的咖啡机。 这些都不是老板嘴上说说的形式，每周都会拨给他们零食和水果费，大家想吃什么上报给李哥，李哥负责采购。车厘子猕猴桃杨桃巧克力饼干这些，都是进了店才吃到的。 墙角那个五十厘米的小咖啡吧台，是大家最爱待的地方，她头一次感觉做服务员不是什么低人一等的工作，大家就是齐聚在这里做一件事情而已。 尤其是员工守则里的一条，小家庭如果回去不想做饭，店里免费打包，四份以上第五份按价格六折算。 他们好几个回去都打包个一两份，凌姐儿子上初中，正长身体，每天回去都给他打包一份当夜宵，什么巧克力，饼干，水果也舍不得吃，把自己那份带回去。爱菊和老公刚结婚不久，两人小家庭，她老公也回来晚，打包两份回去吃是再好不过的事。 在外面打工这么些年了，不被当成牛马，当成个人已经觉得是运气好，当成家人就怕这份运气会失去，大家维系关系是相互的，自己好好努力工作，把顾客当家人。 面粉洗掉黏液再用醋去味，爱菊洗肥肠比家里自己吃洗的还干净卖力。 中午是去吃爆炒肥肠还是东坡肉啊，我两个都想吃。赶去万里小区吃东坡肉，恐怕赶不上火车站的爆炒肥肠。 你好凡尔赛，有一个吃就不错了，我们这些相距七万八千里的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其实爱吃肥肠，但问题是做东坡肉的是朱莉呀，朱莉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 万人血书，小李哥赶紧去学，我们等你！ 生活路径离火车站近的，纷纷在分店直播间留言，离万里小区近的，在总店直播间留言。 朱莉我点菜！明天想吃辣椒肥肠。 我我我，还有我！ 周蕾看评论区好气，一刀插进刚买来的菲力牛排里，叉着腰，“你们这群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老娘一口都吃不上都没说！” 东坡肉由高压锅内转入炖锅收汁，朱莉开始做今天这个清爽的酸汤。 不同于以往酸菜，这是朱莉自己腌的，青菜焯完水，只加凉白开和白醋，密封放冰箱三天。冬天的发酵的酸菜，夏末暑气还没过，这种浅浅腌过的酸菜最开胃。 剩余的肉片爆香，酸菜末倒进去也只需浅浅翻炒几下，要保留青菜的爽脆感，倒入滚水，水二次沸腾投入鸭血与泡好的粉条。 这个汤很快，爸妈和齐豫他们已经在忙着上菜了，朱莉炒最后的两道酸辣土豆丝和豆芽。 赵大爷铁大爷谢大爷分别占前二前三和前四，第一是赵大妈。吴楠李梦唐旭阳陶何……所有视线能看到盛菜台的，都被那亮晶晶的东坡肉吸引住了，酱汁一看就浓郁。 “小刘，我要两块儿东坡肉，你给我来肥一点的。” 赵大妈转身，“就给他一块小刘，听我的。” “好嘞，一块。”刘敏秀听赵大妈的，就给了赵大爷一块，淋上酱汁，旁边配上几根水煮青菜。赵大爷接过，盯着这一小方块肉定了几秒，要为自己争取的话咽了回去，“你这小刘真是……” 铁大爷谢大爷一人两块东坡肉，只对他进行眼神上的同情。 只一块东坡肉，赵大爷格外珍惜，解下稻草扣，筷子一夹，分成两半，肥肉晶莹剔透，闪着莹光，中间部分也蘸上浓厚的酱汁，这要大块入口才过瘾。 肥肉与瘦肉整体无论口感还是味道上相当和谐，猪皮的韧劲儿单吃这一小方块怎么够，酱汁不咸也不甜腻，它那种咸甜与肥肉是相得益彰，与米饭最配，吃完的回甘还能再就上一口米饭。 嗦上一口夹杂着酸菜的粉丝，酸汤汁也沿着粉丝嗦上来了，酸菜爽脆的口感令人忍不住拿勺子专门舀些就着汤来吃，爽滑的鸭血让这个汤不显单调。 “这个酸菜早上就着粥吃是最好的。” 这下更开胃了。 铁大爷谢大爷非常认同，他们放下酸菜鸭血粉丝汤的碗，这下肥肉的油腻一点也没有了，端起饭碗吃剩下的那块东坡肉，先夹一半，蘸蘸酱汁，来一大口。 赵大爷更加珍惜，把自己剩下的唯一半块吃了，酱汁也不放过，拌到饭里，再用青菜把碟子上的酱汁全部抹掉。 青菜与米饭也是回味无穷啊。 唐旭阳两块东坡肉，吴楠和李梦因为下午还要高强度工作，吃太饱怕下午犯困，一块就够了，但是酸菜鸭血粉丝汤是必点，三人还都点了卤豆干。 一个圆圆的小碟子，一小块东坡肉，淋上浓郁酱汁，酱汁沿着边缘缓缓向下流淌，再来两三颗翠绿色的水煮青菜点缀，这在吴楠看来简直就是艺术品。 不忍下口破坏这副完美的画面。 画板不知道能不能调出这些颜色来？ 七块钱一份，点两份的人还挺多的，大饭店的味道，快餐店的价格，厨师用心烧菜，自己也不能只把吃饭当作应付了事。 多宝赶在第三波来，两星期前结束全国巡回美食探店，就在华市租了房子，在两家店的中间线上，她先去打包辣椒肥肠与炒面，在路上就给朱莉打了电话，八块东坡肉，一定给她留着。 大圆碗米饭打底，一半被浓油赤酱的东坡肉盖满，一半被青红相间的辣椒肥肠盖满，“朋友们，幸福的时刻到来，开吃吧！” 多宝的嘴巴是个无底深渊，一口能塞下整块东坡肉，嘴巴一圈都蘸上了酱汁，难得的沿着下巴淌下一滴来，但来不及拿纸巾擦掉，先吃为上。 足见多好吃了。 一块接一块进她嘴里，像在吃大块的喜之郎果冻。 秦岳带着团队来吃，进门见状，赶紧一人来上两块。他们专门为了东坡肉来的。 辣椒肥肠更不在话下了，长木勺蒯的量眼见着再多一粒米都盛不下了，多宝张大口，出来的勺子空空如也。 多宝回去剪辑后将视频一发，折磨了不少纠结症患者，两样都想吃该怎么破？总店和分店视频账号下面的留言越来越多。 哇哇哇我要和多宝一样双拼盖饭，多宝简直把我万年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小李哥，限你一天时间学会，今天关了店就去学，通宵学，赶紧的。 纠结了一个下午，我什至在数桌上仙人掌有几根刺，单数去吃辣椒肥肠，双数去吃东坡肉。 李杰的老婆把好多网友有趣的评论截图发给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受欢迎，大家也都好包容他，他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急的心跳加速。打电话给朱莉，要不赶紧来学？ 朱莉只让他等到周二，不用急，就按自己的节奏来。 和朱莉聊完后，冷静不少。两天后的周二，他和陶晓军一起到总店，一个汇报财务，一个汇报经营情况，几句话后赶紧拿出快被他翻烂了的笔记本开始学习。 李杰进厨房忙活，陶晓军去对面买了些水果回家。 朱莉一人在大堂里坐着，按这个盈利情况，其实还可以再开一家的。 第136章 招聘启事贴出去一个月,面试了十多位厨师，终于留下一位。 庄晓芙不爱人家叫她这名儿，小家子气，喜欢人家叫她大发。家里在渝城开饭店,爸妈想让她上个大学,毕业出来坐办公室。吹吹空调,写写文件,多么舒服。 偏偏她对学习没兴趣,就喜欢待厨房,老庄同志经过一年思想斗争之后想开，同时还说服老婆，娃儿要做厨师就做，也是门吃饭的手艺。 就是别和他学，“和你老汉儿学只能开家这么小的店。娃儿呀,你自去外面找师父吧。” 庄晓芙背上爸妈给她准备的行囊坐上火车离开渝城,自己给自己改名庄大发,学成之后要回去把家里的小饭店发扬光大。连着上一家,共辗转四家，大多不要女厨师，好不容易拜上个师父，学了四年，师父中风，而新来的厨师又容不下这个老厨师的徒弟。 上一家干了两个月，还是对女厨师有偏见的毛病,出来学艺受点气能忍,如果是性别和人格上的侮辱，那老师再好的厨艺,跟着他学也不是正途。 现在这已经不是给家里饭店发扬光大的问题了，打铁还得自身硬，自己先得有一身本领。百无聊赖刷到朱莉直播间，推送的越来越多，真有这么好？ 再次收拾行囊，火车辗转一夜，就跟什么都是凑巧的一样，看到了招聘启事。 网上信息不能全信，花钱吃上一顿再做决定，这一吃，她就知道到家了，要学的本事就在这儿，和师父说了，有好的出路全力支持。 庄晓芙让店里人都叫她大发，庄大发。 和师父学的时候，各色菜系基本功都打过，这不就刚开始往细了教，就中风了嘛。朱莉这边，有基本功她就有信心教，她更看重这个人心正不正。 性格见人品，也看感觉，她很信这个。有些人第一眼见，或者相处聊上几句，心会有答案，排斥还是喜欢？心比眼睛更会看人。 她喜欢庄大发有一说一的性格。 她开门见山，目的就是来学厨的，以后也有回老家渝城经营父母开的小饭店的打算，但她老汉儿说自己还能干个七八年，所以五年之内不会回老家。 一年后的事情都说不准，别说五年，当下有心就可以。 人是招到了，招聘启事朱莉不打算撤下来了，就一直留着吧。 从小李哥那受了启发，也是受了刺激，原来要这么学才行！庄大发不要李杰的复印件，她要单独做一本只属于自己的厨师笔记。 房子就租在万里小区，在知道了朱莉每天的作息后，就把自己每天的闹钟都调快了十分钟。一星期后调快三十分钟。 她哈欠连天地到小区门口汇合，朱莉递上一杯冰咖啡，一口喝下，提神醒脑。她拽着朱莉胳膊，“你是我遇到最好的老板，以后我开店也要这样。” 她已接触炒菜，调配卤料包第一次。以前跟师父学过，有些朦朦胧胧的概念，但朱莉是从原理上让她明白了怎么调配，反倒对以前朦朦胧胧的概念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卤完猪蹄和牛肉，朱莉休息，大发帮着齐豫王琴她们干活，后厨备菜的事，实际比她们还要在行，有她在，真的可以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这方面是齐豫他们向她请教了，齐豫要把这些心得写进培训手册里。 “朱莉我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对吧？” 很诧异从大发嘴里听到这么没自信的话，庄大发这些年学厨确实心里常常受挫，她一直鼓励自己，爸妈也一直鼓励她，也偶尔不抵社会的残酷啊，尤其厨房是个带强烈性别偏见的地方。 “你超棒的。”不仅朱莉夸，店里所有人都夸，把庄大发夸的眼见自己的小灵魂要飘上天花板了。 这下切鸭块鸡块处理鱼都用不着朱莉了，五花肉的大小也不用朱莉来把控，这些大发曾经都干过。 “朱莉，给。” 朱莉接过她递来的一大盆五花肉，全部都是标准的四厘米见方。 活干得好，干得快，就有更多时间看朱莉怎么做的。东坡肉是返场无数次的菜，朱莉列进固定菜里，高压锅底部铺上细葱与姜片，肉皮朝下放，料酒酱油老抽与冰糖。基本与师父教的一致，差别在朱莉冰糖放的多些。 大发再观察，朱莉抖掉了些盐，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要点在两次加盐的量上，记下问题，待空了些问朱莉。 鸭皮朝下，干煸至焦黄，只加料酒与酱油，倒入滚水二次沸腾，转入炖锅。 庄大发拿出冰箱里的酸萝卜来，按朱莉要求切成薄片备用。 这酸萝卜片要等到炖了四十分钟后才放，接着再炖十五分钟。酸味进入了汤里，鸭肉里，而萝卜因为腌过，本身就带有韧劲，酸鸭汤出锅。闻着就有些些酸味。 朱莉将最后的酸辣土豆丝与炒豆芽交给她。庄大发与李杰不同，她有四年时间是在后厨扎扎实实训练过的，针对她，需要多些实操练习。 而庄大发本人也很乐意在实际操练上检验自己还有什么不足。 赵大爷带了保温饭盒来，要带给他家大孙子。 “小刘，酸鸭汤给我这一层装满，东坡肉来个三块，就这些吧，他们自己还要烧点的，哪能指望我给他们带去吃现成的。”保温盒装满再是自己的，“酸鸭汤，东坡肉，尖椒牛柳，干煸鱼块，地三鲜，就这些吧。” 谢大爷铁大爷的老伴也一起来，经过两位大爷连日来的带饭，只吃带回来的菜，不能自己选，不过瘾了，左右一天也没别的事干，多走几步路而已。 铁大爷的老伴叶臻与他完全两个反差，小鸟胃中的小鸟胃，按铁大爷的说法。 叶大妈确实点的不多，一份酸鸭汤，一碟炒豆芽。吃饭之前先喝汤，不然干巴巴的吃不进去。叶大妈这一喝就爱上了，汤温和的酸，萝卜的味道都融进汤里，就不那么酸了。 鸭肉一咬，那些沁在肉里面的汁水就往外冒，实在是说不上来的酸与鲜的结合，令对各种味道都挑剔的叶大妈都忍不住赞叹一句“这鸭肉好吃。” 主要是这鸭肉的肉质嫩，整道汤又没什么油水，喝到胃里就是温和无负担，只想让人多吃点饭。 叶大妈把豆芽也放进酸汤里，而铁大爷是将豆芽往东坡肉的浓郁酱汁里面抹一圈，这就是老两口的区别。 小糖蔫头耷脑出现的，小手牵着妈妈的手。 今天没上幼儿园，感冒了，请假。虽然蔫头耷脑没精神，但不用上学心情不错，和妈妈说要来奇奇吃饭。奇奇是她对奇迹快餐店的昵称。 李春苗将她抱起，“不好，我女儿怎么轻了呀？” 小糖马上接话：“多吃点，感冒都瘦了。”她摸摸自己小脸蛋。 刘敏秀将她们点的菜直接递给朱春华，陈佳乐帮她们端过去。 小糖生病不爱说话，但这不耽误她干饭。吃饭在任何时候都是最重要的事。她自己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喝汤，酸酸的汤喝进去鼻子就通了，肉也好吃，她细嫩的小米牙也不用费力咬，本来就没什么力气。 很干净清爽的汤，李春苗也不给女儿限量，胃口好好起来快。 李春苗给女儿将东坡肉上的肥肉剔掉，医生建议清淡饮食，肥肉不好消化，换平时她可爱吃这肥肉了，妈妈把肥肉剔掉要生气的，今天不生气。 一点点的肉汁拌在饭里，“青菜要多吃。” 小糖鼻音还是有点重：“嗯！妈妈。” “肉汁米饭天下第一好吃。”啊呜啊呜啊呜—— 酸鸭汤喝完，香喷喷的米饭吃完，还要喝小半碗的银耳羹。李春苗还带了保温杯来，灌一杯银耳羹回去，下午可以给小糖喝。 她担心老板介意，特意和朱春华说明了情况，又不是打包的，连吃带拿，给人的印象不好。实际常客怎么会介意，一杯银耳羹能有多少钱，放在免费区域本来就是让大家随便吃，吃够为止的。 朱春华还怕不够，要另外拿盒子给他们装多些，李春苗连说不用，这些很够了。 “伯伯晚上还来吃！”小糖也不理解为什么给她盛这么多，她晚上还来的啊。 “感冒还不哭不闹，小糖是伯伯见过最乖的小孩。” 小糖很爱听别人夸她的：“我喝了一碗汤，还吃了一整碗饭，明天感冒就好啦。” 旁边人也夸这孩子又乖又聪明。 小糖的眼神表示——这都是小意思，我是很优秀哒。 扎起的两个小揪揪更显的她是个小精灵似的。 放大版的小糖头上除了两个放大版的揪揪之外，还有个绿色莹光发箍。 多宝也不是只顾吃啦，平时有娱乐活动的。最近迷上吴鸣声，他参加音乐综艺，她就去现场做观众，加油打气。 “多宝多宝，今天的土豆丝和豆芽都是我做的，吃完我需要意见哦。” 庄大发端了她新炒的土豆丝出来，多宝比了个“ok”的手势。 “你这是去哪儿啦？” “给老吴的节目当加油团啊，你去不去，我有办法弄到位置。”多宝说话蹦一蹦，恨不得飞起来天灵盖顶到天花板，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庄大发一脸懵，“不去，我要干活，老吴是谁？” “吴鸣声，他以前还经常来咱们店里吃的。” “哦，等他来了店里，我一定给他加油。” “你和朱莉真是……你俩有兴趣，咱一起去多好，人家都是成群结伴的。”多宝遗憾，但手里正端着她俩做的菜呢，没她俩，上哪儿喂饱自己肚子去。 “好吧，咱们吃完再聊，老吴很有才的，词曲都是自己做的，你去听听呀。” “好，我去听。” 庄大发下午没听，她在背卤料包配方，完全把吴鸣声这个名字抛到脑后了，自然夜里接近关门时间，吴鸣声来打包时，也没认出他来。 “朱莉，这人帽子口罩这么严实，搞得跟明星似的，他喘气难道不费劲？” 朱莉说：“怕认出来吧，他是吴鸣声。” 吴鸣声也不想这样，实在是刚刚活动通告开始多起来，对人气不适应，只要出了门，戴上帽子口罩才有安全感，他本来帽子就常年不离身的。 他和经纪人一起来，打包了三份。 庄大发恨不得追出去，把人抓紧来给多宝连个视频通话——嘿我姐妹儿是你粉丝，你们聊一聊。 庄大发好悔，握紧拳头，“欸！” 机会很快就来了，芒果音乐节的策划助理找到朱莉。一天要2800份盒饭。 放在一年前，朱莉不可能接下这个单子的，想起从指缝间溜走的那一大笔钱就心疼，这回好歹也三个厨师呢。 庄大发要带她姐妹进内场！ 到预定当天，多宝也来帮忙，她自告奋勇做盒饭的派发员。 店里的顾客是首要，中午的菜不能变，盒饭都是定下菜单可以提前准备的菜，李杰那边五百份，朱莉这边做九百份。 朱莉凌晨三点起床，大发两点五十，两人到店里，多宝已经背着双肩包等在门口了，打着哈欠拍拍嘴巴，“我说过我起得来嘛。” 恰逢周六，文雯和文超早上六点也来帮忙，他俩下午和周振李军强都去内场协助发盒饭，顺便体验下音乐节是咋样的。 盒饭两个选择，红烧肉，白斩鸡，外婆菜炒蛋，油炸藕盒与炒青菜；红烧大排，酱鸭，鲍汁杏鲍菇，油炸藕盒与炒豆芽。 多宝拍了参与盒饭的一天vlog。 多宝用夹子一盒一盒地分红烧大排，酱鸭，嘴里念念有词，“多来点，多来点，说不定哪份就到了老吴手里。”文雯与她一起分的，“多宝姐姐，再多后面的人就没啦。” “文雯文雯，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找老吴合影吧？” “多宝姐姐，老吴是我哥的偶像，我哥喜欢因为他是学霸，想考他母校。” “哦。”多宝转而对着文超：“弟弟待会儿姐姐带你去合影。你说想成为他学弟，请教学习经验，帮姐姐要个微信怎样？” 朱文超眼睛弯弯，笑眯眯的，摇头。 多宝带了一大书包零食来的，饼干，巧克力，巧克力饼干，薯片，话梅，可乐，加上店里打包的卤鸭货……一大堆人背着一大包零食，护送盒饭进音乐节场地。 第137章 奇迹快餐店因为芒果音乐节, 上了一次头条。 这在预料之外，登上了所有人又不感觉意外，老早就上过了。不同的是，这次全国各地赶来参加音乐节的都尝到这个味儿了。 奇迹快餐总店和分店一下成了华市旅游热门去处。 店门口墙上挂了一个塑料分格架子,每一格都放着华市旅游路线图,下面贴墙摆放一个柜子,藿香正气水,姜茶包,巧克力,黑糖话梅，便签条，还有一些圆珠笔，随取随用。 这还是李杰给朱莉提的建议，他那边靠近火车站, 下了车到那儿吃更方便, 问的人很多。 火车载着他们来,他们也把奇迹快餐店的名声带出去。 朱莉在分店开第三月的时候, 已经赚到了开第二家分店一年的租金加上装修费。到庄大发展示身手的时机，她爸妈特意从渝城坐车过来，要尝女儿的手艺。 这也是庄大发第一次掌勺。 她做夫妻肺片与辣子鸡，川北凉粉啤酒鸭，前三道是他们家小饭店里客人点的最多的菜。 既然让人家掌勺，朱莉完全放下自己的想法，做什么菜庄大发自己定。 牛肚牛心牛肺鸭胗腥味去掉,辣油到位就可以了。说是简单,人人都会做，但也正因为人人都会做,那你能做出什么不一样来呢？ 万事万物要做好，都得抛掉一切花花招数，回到本源。 从食材本身入手，详细到片牛心牛肺的厚度。辣椒油多少比例严格遵守。不是一种辣椒油浇所有菜，什么菜，需要的香与辣的比例是不一样的。 夫妻肺片与川北凉粉的就不是同一种。 朱莉是在庄大发原先学到的基础上，教她一点点做的改良。大发经过多个日夜的背诵与实践后，不说信手拈来，最起码现在头脑里装的能够她用好久。 大锅菜，也要尽力做到精细。这些放大方盘里，要么有些多夹了，要么有些都没夹到，都会影响味道，每种食材等量装一个个小碗里，再淋上辣椒油。 啤酒鸭收汁，加入青红椒。辣子鸡考验火候，多少鸡肉放多少辣椒，洋葱与青椒什么时候放，也是关键。 凉粉的辣椒油是在准备菜的间隙做的，在厨房就要灵活应变，一切以菜为本，也讲究效率。 老庄夫妻俩这次当是来华市旅游了。 “老汉儿吃完给意见啊。”主厨的爸妈自然待遇不一样，哪用排队点菜。 他们专挑周二女儿休息来，到了朱春华直接把人请去家里招呼。本来庄大发的房子就住得近，周二店里不营业都上朱莉家吃，非常自然的如自己家。 来了没到饭点就径直往零食柜走。 朱春华刘敏秀准备一桌子的菜，奶奶也烙了葱油饼和牛肉大葱馅饼，毛血旺朱莉来做，怕他们吃不惯不带辣的菜，也吃不惯别的地方带辣的菜。 吃完饭再喝茶消食，朱春华泡上斥巨资买的两百一斤的铁观音招待，茶具就是按照万一家里来个客人数量买的，他现在对茶道的兴趣多于摆弄咖啡机。 他们来店里吃，朱春华给他们泡茶，还是铁观音。 庄大发自己给爸妈盛，夫妻肺片，川北凉粉，辣子鸡，啤酒鸭，酸辣土豆丝，炒豆芽，鱼香茄子，地三鲜，“这些都是我做的，老汉儿吃完给意见啊。” 另一餐盘，白斩鸡，卤猪蹄，干煸鱼块，清蒸带鱼，卤鸭腿，“这些是朱莉做的。请客观公正评价啊。” 老庄清楚自己的厨艺天花板，那是条件有限，年轻时没遇上合适的师父，全靠自己钻研，但毕竟开了那么多年饭店，菜一上来他就知道是什么水平了。 “我家娃儿以后一定是个厉害的人物。”老庄向来不吝啬夸奖的，他还喜欢往更好了说。 所有香辣鲜的精华全都浓缩在了这一小小的鸡块里，一块不够，老庄要吃上个好几筷子，吃到美味心情好，吃到女儿多年来学到的成果心情是加倍的好。他竖起大拇指。 再吃川北凉粉，料调的香，唇齿留香，舌头上每一个细胞都为此调动起来，又竖几下大拇指。再吃夫妻肺片，牛肚上凹凸不平的结构正好把油裹住，这一口香辣花生是灵魂。 放下筷子双手竖起大拇指。 吃上几口饭，然后再啤酒鸭，鸭肉劲道香到他一抿再抿，不舍吐掉骨头。又是放下饭碗，放下筷子，竖上大拇指，这力道仿佛空气是实体的。 蘸了一下白斩鸡的料汁，鲜嫩的鸡肉在口中嚼啊嚼，闭着眼睛又是摇头，又是晃脑，王琴拍拍钱丽芬，“看来大发的性格随她爸。” 庄大发很想翻白眼，“妈，我老汉儿的药带没带？” 谢丽香镇定自若地尝完了每一个菜：“没带，路上就吃光了。” 老庄沉醉完，怪女儿，“哪有这么说你爸爸滴？” 要说这味道，还真是一下就能吃出来的，不是说他女儿做的不好吃，而是吃一口就知道什么才是真功夫，这菜它本来就该是这个味儿。 老庄清了清喉咙：“娃儿啊，你比你老汉儿我聪明，爸爸要表扬你的是，你知道怎么找师父……夫妻肺片的辣椒油，香，辣，鲜到位……” 说了一大串，大发就挑能听的听，嗐，从小老汉儿天天夸，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夸，他的话得打个折扣。 庄大发去工作，老庄和谢丽香继续吃饭，“这生意真是兴隆啊！”自家店里从没见过的场面，边吃还帮女儿留意着身边食客的反应，回去好全家一起分析。 年轻人似乎更能吃辣，年纪大些的辣味的菜最多点一两个。老庄发现，也有少数都点的，一看就是一群身体强壮的大爷。 赵大爷他们铁三角是唯一将所有新菜都点了的老人家。大发那孩子可可爱爱的，平时嘴巴甜，他们得捧场。而且赵大爷毕竟是作为食客代表上过华市电视台的人，自认有义务了解店里新菜的口味，不好他也会毫不客气发表意见的。 凉粉呼噜吸溜，辣归辣，香是真的香，香多过辣，入口易化，不够吃。赵大爷评价道：“大发做这个行，有自个儿特色，这辣椒油的香味我在外面川菜馆没吃到过。” 老庄夫妻俩竖起耳朵认真听着，看来是一直关照他们家晓芙，不，大发的老人家呀。 “调的真好，不辣舌头。” 赵大妈辣的也就点了凉粉，辣的吃多怕肠胃受不了，但红彤彤的也想尝尝。是品到了第一口之后，忍不住夹第二筷子第三筷子的香，还真是奇了怪了，从喉咙到胃产生一阵阵的热意， 但并不是刺激，打破了她以往对辣椒油的认知，第一次吃辣吃的这么没有身体负担。 再来口米饭，吃辣的更下饭是真的。 赵大妈瞧老伴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夹牛肚，夹凉皮，夹牛肺，饭也吃的呼噜呼噜老香，都看馋了，对面老铁和隔壁桌老谢也吃的香的很，老铁拨完最后一粒米饭，起身去盛第二碗了，也萌发出添一盘的冲动。 赵大妈难得的去夹老伴那碟子里的菜，“我尝尝看。” “来，吃。”赵大爷把碟子挪过去点。 赵大妈尝了后点点头。 “那你再尝这个。”赵大爷把辣子鸡也推过去，赵大妈尝了一筷子，也表示肯定，赵大爷明白了，他手抹抹嘴，起身去给她添菜。 “就那个凉拌的夫妻肺片好了，辣子鸡晚上吃，多了吃不了。” 在赵大爷往盛菜台走的时候，朱春华注意到：“赵叔怎么了？” “再添个菜。春华，你忙你的。” “我来我来。”庄大发赶紧将小酥肉放下，一路小跑到盛菜台。 “赵大爷我今天这几个菜还行吧？” “你大妈觉得点少了，我来加个夫妻肺片，你说行不行？” “哦耶！哦耶！我会继续努力哒。” 庄大发给大爷盛了满满一碟子的夫妻肺片，亲自给端到赵大妈桌上，“大爷大妈还有啥想吃的，告诉小的。” 一桌老人家被逗乐。 “没有了，一顿吃不了那么多，晚上再来，大发做这么多菜辛苦了。” “为您各位服务乐在其中，没有小的退下了，有您再叫我。” 老庄夫妻俩瞧女儿已经能与顾客应付自如，很是欣慰，他们对女儿的未来放心了。这几年在外面真是有收获的，但有收获，意味着也吃了很多苦。 果然带点荤腥的更香，这又是不一样的辣椒油了，这辣椒油适合这种荤腥。嚼到一口花生更香。 赵大妈吃的都出汗了，浑身发热，但胃里还是温热，舒服的。 “上哪儿去都没这个味儿，家门口有这么家店就是好。” 叶臻的胃那是一点经不起折腾，吃的有一点不对肚子里就翻江倒海。她只敢吃些边边角的花生粒，不错，真是香，再吃点里面的鸭胗，真是香，就着能吃一口米饭，接着长条的牛肚，忍不住再吃口米饭。 舌头一点都不感觉刺激，咽下去胃里也没有翻江倒海，辣是辣在嘴唇边，不是辣在胃里。解决了叶臻几十年一吃辣就肚子疼的问题。要想减少嘴唇上的辣味也简单，喝几口银耳羹，都是备好的，啥都不缺。 叶大妈太开心了，也跟着老铁来吃了好长一段时间，从没有一家店让她吃的如此顺心过。 唐旭阳感冒，鼻子不通也不耽误他吃饭，老有人说感冒要忌口，少吃油辣，不，就要以毒攻毒。 夫妻肺片最合他心意，一吃上饭碗就放不下来了，中间再穿插辣子鸡，油炸的鸡肉就是紧致和香，越吃胃口越好，清蒸狮子头两口一个，接着夫妻肺片，接着凉粉，哇，凉粉爽滑的可以空口吃，再来一碟都可以。 喝几口玉米浓汤，玉米的浓香与辣椒油也是绝配，两者中和，胃里太舒服了，怎么吃辣还赶上养胃了。 深深吸一口气，鼻子通了！太畅快了！ 再多吃一些。 身上出着汗，出汗才好呢，排汗排病毒。 说不羡慕店里这生意，不渴望店里顾客这享受的表情是假的，老庄想着自己开饭店要是也能有这效果，他愿意开到九十岁！ 又一想，这愿望很好实现的，长江后浪推前浪，被女儿拍在沙滩上也是很幸福的嘛！ 他们住一星期，几乎顿顿来吃，为的是多吃几回女儿做的菜，也为了观察不同食客的反应。 三个月后，朱莉开了第二家分店。 还真是应了和老冯说的话，开在了他二儿子的猪肉摊附近，是离两家店最远的。 第138章 店很快扩到第四家, 朱莉招了一位有经验的厨师，四十多岁。 她面试到几位原来金帽子的厨师，奇迹快餐店快速扩张的同时，金帽子门店减少了好几家,具体他们内部发生了什么,朱莉不清楚。还是秦岳从饭局上听说的,金帽子老板现在瘦的皮包骨头。 吴承凤一开始不知道自己生病, 音乐节单子没接上, 股东们要撤股套现, 气的她高烧三十九度，进了医院反复高烧，做全身检查查出来癌症，中期可以化疗试一试，这之后便面临公司和生命选哪一头问题。 她怕死,死了什么都没有。 金帽子的厨师朱莉都不考虑, 根本原因不是出于和吴承凤的矛盾。他们之间真正的矛盾只有一次, 她的员工在一群人面前责怪弟弟饭盛得多, 这是朱莉到现在想起来还心痛的地方。她的弟弟，她的妹妹，不允许任何人来欺负。 其他的，店门朝外开着，什么人都有，心里有底来什么事都不怕，更不会记仇让自己不痛快。 她只是要杜绝金帽子的习气带到奇迹快餐店来,一个厨师能忍受他的菜那么难吃,还拿去忽悠别人，这已经不符合她招工的要求了。 奇迹快餐店四家门店固定菜的味道与做法必须做到统一, 其他菜可以结合厨师特色发挥。 沉厨师从大饭店里出来，就要这点自由权，不愿再被管着了。他决定在这家店干活的原因是老板好商量，他只管买菜做菜。原本老板想让他参与管理，商量后就同意他的要求了。 收银交给周振他爸，兼带着整家店的管理。朱莉不多招人，够用的基础上多一个，每个人分摊下来的活会有些紧凑，但都加在工资里。 四家店早中晚三餐都有，早餐由黄品莎全权负责，每天哪个店需要多少量，都由她调动，她自己仍旧负责总店的油条麻糍，相当于多了一份工作，但时间自由，可以拿两份钱。 他们家也从小平房转到了一室一厅的公寓，总算在华市住上有地砖，有阳光的房子了。 沉厨师太熟悉厨房工作流程了，早上先把一锅卤味煮出来，早点心的时间该到外面休息就休息，吃几块饼干，喝杯咖啡，到点里面备好菜了，慢悠悠往厨房走。 五花肉切成四厘米见方，东坡肉的做法太熟悉了，大锅菜按比例按量来，细葱往高压锅铺一层，姜片铺一层，五花肉肉皮朝下，酱油老抽黄酒冰糖，再加入水压着，另一边，梅菜扣肉也要做一份。 重新架起大铁锅，加入鸭块干煸，鸭皮金黄，鸭肉出现干干的焦黄，再加入大料与滚水，二次沸腾，转入炖锅。 前头卤猪蹄与卤牛肉卖完，再卤一批饭点的，白斩鸡那三浸三提严格按照朱莉说的时间来，按鲜鸡的大小精确到秒，还别说，肉质就是不一样，这点他服的。大荤菜准备完，炒菜上阵。 鱼香茄子地三鲜家烧豆腐基础上，再加宫保鸡丁，农家一碗香，拔丝地瓜。 鸡腿肉一拍一切，整块的肉不散，先基础调味，葱姜水去腥，要多抓一抓使水进去，鸡蛋取蛋清保留蛋黄，起到松软滑嫩作用。 检查地瓜，土豆丝，肉片，辣椒是否切好。 汤也和朱莉商量了，一咸一甜，不用非得玉米浓汤与银耳羹，甜的用银耳羹，咸的今天做胡辣汤。 番茄打底的胡辣汤酸味更丰富，下肉丝，肉丝断生便加水，下香菇丝胡萝卜丝木耳丝，切的细，断生都很快，再倒入勾了水淀粉的料汁，蛋液下进去静待凝固再以温和的手法搅拌。 周振他爸进来将胡辣汤端出，新店即将上人。 鸡腿肉下锅，成型了再滑锅盛出备用，辣椒炒出香味，切成小块的葱姜蒜倒入翻炒，一碗料汁调味，再下鸡腿肉炸过的花生米，无论这锅怎么晃，菜都顺滑的连成一体，翻炒几下出锅。 宫保鸡丁就是这暗红调的油亮色儿。 刚盛出，便有人接过了方盘端出去。 辣椒的辣味要炒出来，加些盐，辣味更立体，蒜粒与豆豉小米辣是这道菜的关键，薄薄的五花肉很容易煸香，再倒入炒好的鸡蛋翻炒几下，农家一碗香便出锅了。 一秒都不歇着，酸辣土豆丝，炒豆芽也赶紧的。 右边锅炸地瓜，当地瓜开始出现微微绷紧的形态，厨房里的工作可以慢下来了，左边锅熬糖，一比一比例，与香油一个颜色，把地瓜倒进去滚一圈便盛出，圆勺网上一提，形成细细的糖丝，落在地瓜上，一层层，一圈圈。 最后一个拔丝地瓜端出，队伍已经在排着了。 无论在哪儿，无论在哪一家店，赵大爷都要排在前面，他老人家一人带着十个人队伍来的，明珠小区大爷大妈也有不少来捧场。 开业第一天，陈佳乐在两天前收到研究生拟录取短信，她与盛雨晴一起来。 包敏与律所同事一定要来的，支持这家店，也是支持妈妈。同事们仍旧抱怨，怎么越开离他们公司越远了？ 朱莉从没有在中心地带开店的打算，但律所新来的实习生一句：“每天光吃饭起码五六十，这还只是吃饱，想吃好我都感觉对不起我爹妈。”她记住了。 多宝在老吴粉丝群里一喊，人在华市的，没一个说不来。 吴楠李梦唐旭阳坐老远的车来，赵梦周小惠和公司请了半天假过来。 由于这家离赵大爷的儿子家比较近，他把小孙子接来了，幼儿园天天上，新店开张可就这一天。 “辉辉吃什么尽管点，爷爷都满足你！” “知道！爷爷！我要这个拔丝地瓜。” “我孙子真聪明，你还知道拔丝地瓜呢。” “爸爸妈妈带我吃过，爷爷我还要东坡肉，鱼块，小肉块炒花生，大丸子。” 爷爷都满足，自己也来份拔丝地瓜，再来个农家一碗香，宫保鸡丁，东坡肉，清蒸带鱼，西芹百合，干锅花菜。 全都是下饭菜，铁大爷的最爱，他已经等不及大吃一顿了，拔丝地瓜，辣椒炒鸡蛋，宫保鸡丁，东坡肉，白斩鸡，炒豆芽，干锅花菜，卤豆干，想吃的菜点不过来，要是再年轻十岁，指定再多点三个菜。 人人一碗胡辣汤。 叶大妈盛了银耳羹，往老铁那里舀一勺，又辣又鲜又香，够味道，但是要选择的话，她还是喜欢温润的银耳羹。 辉辉不用大人照顾，最吸引他的必定是拔丝地瓜。自己夹一块，外面咔哧咔哧，里面绵绵软软，“我可真是太喜欢吃拔丝地瓜了。”他自顾自说，一块又一块，眼里此刻没有任何别的菜，只有这碟金灿灿的拔丝地瓜。 不能只盯着拔丝地瓜吃呀，别的该吃不下了，赵大妈给孙子把农家一碗香里的鸡蛋五花肉拨出来点，宫保鸡丁里的鸡块与花生拨出来点，将拔丝地瓜与两个菜位置交换下。 辉辉也觉得好东西要留到最后吃。鸡蛋真是香，肉片也真是香，虽然有点点辣，辉辉赶紧吃口饭，嗯，鸡蛋让饭更香了。他喜欢一块鸡肉，一块花生米一起放嘴里嚼，鸡肉不辣了，而且很香，这两个菜令辉辉消耗了很多米饭。 东坡肉用筷子戳着当糖葫芦串儿吃，咬点瘦肉，咬点肥肉，肉皮是他最喜欢的部分。 赵大爷给他脸颊上的油擦掉点，继续吃自己的，大筷子夹辣椒鸡蛋，扒一大口饭，宫保鸡丁用勺子舀，管他什么辣椒大蒜大葱花生米的，一口下去反正什么都吃到了，继续扒两口饭。 铁大爷两口解决掉一块东坡肉，这是打底，辣椒炒鸡蛋拨一半，宫保鸡丁拨一半，端起饭碗筷子大方地往嘴里扒，这样还嫌速度慢了，大口的清蒸狮子头，上一秒还置身在长沙，下一秒就烟花三月下扬州了。再来块白斩鸡，蘸蘸料汁，和总店的味道一样，没白来。 一碗饭吃掉再盛第二碗，出门前吃了孩子买来的叫消化酶还是什么，尽管放心吃吧。他很愿意给老赵老谢分享两颗的，老赵带他兄弟姐妹来，一人两颗一瓶就没饿，舍不得就没带。 中间停下来用胡辣汤顺顺口，顺滑得很，酸咸辣，各种滋味都有了。 因这胡辣汤，铁大爷吃了三碗饭，那叫一个满足。 “早上要是来上这一碗，配上店里的包子，哎哟，我可以天天跑步到你们这儿来，老赵。” 赵大爷呼噜呼噜，哈——“这还不简单，跟朱莉说一声，小朱好商量的。” 赵大爷他们隔壁，是附近小区的大爷大妈，盼星星盼月亮，自从听说奇迹快餐店要在他们这儿开分店，高兴的一星期前就开始清空家里的冰箱，来这儿吃了，家里还需要开伙吗？ “我最馋这一口白斩鸡，学着直播里做了好几次，做不出来。” “我都卤牛肉卤猪蹄一下买好几袋，孙女放学回来给她下面条吃，她自己当小点心都能吃掉一盘，今天等她放学就带她来吃。” “宫保鸡丁正宗，七块钱真值嘿。” 大爷大妈们吃着饭，抬头看看，这不那大胃王多宝嘛，今天看她吃多少。 多宝的食量从来不让任何人失望，宫保鸡丁，农家一碗香，啤酒鸭，白斩鸡，东坡肉，干煸鱼块，白灼虾，酸菜炖粉条儿，大卤鸭腿，鱼香茄子…… 摆了整整一桌，毫不夸张。 大大的木碗里饭量就是常人的三倍了，宫保鸡丁全拨上去，农家一碗香全拨上去，“嘶——”多宝把口水咽回去，其余空地全部留给东坡肉，中间放三颗青菜点缀，双手捧起饭碗来对着镜头，“朋友们，开饭啦！” “等等等等忘了，开饭前先用拔丝地瓜开个胃。” 多宝对着镜头一咬，“咔哧声你们听到了吗？我超喜欢吃这种绵密的地瓜，那种一丝一丝的做烤地瓜好吃……贝贝南瓜也是这口感，欸，我觉得拔丝南瓜肯定也不错……” 这么对着镜头自己和自己聊着，吃光了两碟。多宝拍拍手：“这下正式进入吃饭环节。” 全体顾客在吃饭的同时，共同观赏这桌饕餮盛宴。 无疑多宝的好胃口，促使好多排队的顾客多点了两三道，三四道菜。 东坡肉们算是盛装出席迎接他们的大王，被多宝吃掉是荣幸。全程多宝的眼角就没下来过，辣椒鸡蛋五花肉，鸡肉花生小辣椒，一等一的下饭菜，没一样她不爱。 白斩鸡啤酒鸭小酥肉，中间当小零食吃。胡辣汤一开喝就是一碗。 只有旁人在担心她这一碗下去饭该吃不下了。多宝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担心多余了。又一方盘热乎的拔丝地瓜端出来，朱莉给多宝盛出两碟端过来。 “朱莉你出镜吗，我要让我可爱的粉丝们看看你。” 以拔丝地瓜开始，最后以拔丝地瓜结束。又是完美的一餐。 秦岳团队来时多宝正好扫尾，他特意晚点来，怕人多，人家又要找他合照，乱了店里秩序。 新菜固定菜都点些，一看宫保鸡丁农家一碗香，呵！还有拔丝地瓜，怎么也得来一份，快餐店做拔丝地瓜，那得有底气啊。白斩鸡啤酒鸭他也要尝尝的，看看味道有没有变。 拔丝地瓜趁着热乎吃，地瓜香味才浓郁。一吃又香又糯，外面裹的糖硬度甜度都可以，糖丝也够细，厨师有点功底的，吃第一块秦岳微微点头，可以。 还可以更好，那得朱莉亲自来做。 一上午开会，看场地，吃上这碗实实在在的农家一碗香就着白米饭，很是能消除疲劳。 花生米炸的脆度也可以，再尝白斩鸡，首先料汁到味了，鸡肉他点点头，第四家水准保持住了。说实话，来之前有些怀疑，按照一般市场规律，分店多了，尤其是她这种快速扩张的，味道下降几乎是必然。 而且是一家不如一家，到后面别说食材鲜味了，味同嚼硬板纸。 朱莉这四家店算是挺过来了。 “还打算开几家小朱？”秦岳放下筷子，擦擦嘴，问道。 朱莉将餐盘放下，桌上每人伸手拿走自己的茶，秦岳也拿走一杯。 “四家店够了，再多管不过来。” “人家连锁可都是每个城市五家六家那么地开，赚钱轻轻松松的事。” “秦老师您试探我呢？”朱莉笑说，“两家店够我们家在华市落下根来，四家店我能让店里员工在这里落下根来，多了就往公司规模发展了，做菜不累管人累，不开，我爸妈也这么想的。” 第139章 朱莉和弟弟妹妹外出游玩时, 看到人家在五六平方米的小隔间里卖臭豆腐，等候的队伍排的老长，又想起实习生那句话，何不就租个几平米小铺子卖现成盒饭？ 找地方花了不少时间,开张速度很快。七八平米小店,连着开了四家,一张长桌子外,什么设施都不需要。 盒饭由四家店分摊, 每家店做四种类型的套餐, 两种大荤，一种小荤，一种必须是全素，在十一点半前运到奇迹小铺。 每家小铺子招一位饭点的兼职，也是受了陈佳乐的启发,她考试遇到个人,考研期间找了兼职想赚些生活费,结果被人各种克扣,感觉没有人权，复习心情也很受影响。 而陈佳乐对于兼职的体验好的不能再好，她只是兼职员工，过年朱莉给她发了咖啡机。 奇迹小铺落成那天，有多宝与赵梦，王琴郑明志在各种新媒体上的宣传，排队的人比运盒饭的周振他爸来的还要早。 三号店离包敏他们公司最近, 两百米左右。 大发和店里工作人员也很赞成开这么一家小铺的,每人分摊一点，工作量能接受,最重要的是奇迹小铺赚的钱他们有提成。 大发前一天列好套餐发给朱莉看一遍。 大荤梅菜烧肉，肉末蛋羹，地三鲜与炒豆芽，另一套卤鸭腿，肉末蛋羹，鱼香茄子与炒青菜，小荤梅菜烧肉，地三鲜炒豆芽，全素四喜烤麸，地三鲜，辣椒炒粉丝炒豆芽。附赠珍珠圆子与腌圆白菜。 十点五十要全部放入泡沫保温箱，十一点前运走。一号店与二号店距离近，黄品莎结束了上午的摊子后来运送，可以赚三份钱，只要能赚到钱，没有休息时间她也不觉得累。三号店四号店距离近，朱莉另买一辆二手面包车，饭点由店里会开车的员工轮流运送，其他人暂代工作。 一辆二手面包车保养好一点的十多万，但店里买菜，员工接送，或者有个什么事情都用得上，钥匙交给周振他爸保管，朱莉信得过。 包敏高朗这些老顾客，很熟悉店里流程了，看直播间里开始装箱运送，再过十五分钟就可以去排队了，律所都商量好，每天派两个人来，第一天大家太好奇，办公室来了大半。 出来发现，同一个办公楼里出来的好几位和他们同路。 小小的铺子门口排了长队，四个套餐里选，选完付钱，一个接一个，队伍行进相当快。 Lucy挽着Bella ，“吃饭前这样出来走走也不错，腿脚活动活动。” “是，年纪大了，坐半天我这腰和背都僵硬的不行了。” “对了，我妈昨天给我带了朱莉做的糖醋鱼，到家九店还吃了两碗饭，不行了，我得在办公室里买了脚踩车，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胖子了，太多脂肪影响我在庭上发挥。” “办□□身卡啊Bella，推荐我教练给你。” Bella带着笑意看她，“你觉得我一天中哪个时间段可以分给教练？”说完他们哈哈大笑。 “你好，我要大份梅菜烧肉的套餐……哇，还送小零食呢。” “给我一份卤鸭腿套餐，谢谢。” “三份大份梅菜烧肉的，两份卤鸭腿的，一份全素的。” “我要小份的梅菜烧肉套餐。” “一份卤鸭腿套餐。” “……” 每位顾客只需停留几秒时间，一直在行进，等的人也不会不耐烦。 李斌刚刚面试完剪辑，背着双肩包，垂头丧气，没发挥好，完了，这下一定完了，他最理想的是做电影方向的剪辑，这是最想进的一家，如果不被录取，人生道路可能就此改写！ 一直低着头走着，直到前面一排人挡了他的路才抬头，再往店里一看，是家卖盒饭的。这家卖盒饭的，怎么排队人那么多？ 他不打算在外面买东西吃的，包里有馒头，找个无人角落吃个馒头得了，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怎么吃得起东西，是在听到“十六元”再次停下脚步的，没超过二十其实……也能接受。 下午还有面试，是吃自带的馒头还是买一份盒饭？他排到了队伍后面。 下午要发挥好，吃点油水的才有力气。 好几个买来就站在旁边吃了，李斌买了份十六元的，也没地方去，和大家一样站着吃完得了。自己一个人站路边吃有点奇怪，几个人一起就不奇怪了。 姜文君带爷爷奶奶出来旅游的，工作两年攒的第一笔钱，这次算是完成自己的愿望，也完成爷爷奶奶看一眼首都的愿望。 上午玩完了一个景区，下午要去故宫，来之前这奇迹快餐店的名号就一直在耳边挂着了，店有些远，这是导航到最近的奇迹小铺。爷爷奶奶都吃素，又怕花钱，以她对他们的了解，这家的盒饭一定喜欢。 姜文君奶奶就问了一句，“小妹妹，全素的要多少钱？” 店里兼职的小贾很有礼貌：“奶奶，全素套餐十五元，有四喜烤麸，地三鲜，辣椒炒粉丝，炒豆芽。另外我们还附赠一份珍珠圆子与泡菜。您需要的话请到后面排队，很快就能轮到。” “要的要的，我们去排队……哦对了对了，荤的盒饭也有的吧？” “有，我们这儿有两种大荤套餐一种小荤套餐可以供您选择呢，大荤有梅菜烧肉的，卤鸭腿的，小荤梅菜烧肉加两个素菜。” “行行。”老人家很高兴地往后排队去了，一份十五两份三十，就能解决一顿饭了，君君的贵点他们是一点不心疼的。从家出门到现在，姜文君感觉到老人家这会儿的心情最放松。 这下分分钟解决午饭的事，去完故宫还能早点回酒店休息。 “晚上我再带您二老去他们店里吃。他们店里菜的种类更多。” 吴珊一天打好几份工，中午做好饭守着雇主家小孩把饭吃完，要赶紧赶到下一家去打扫卫生，打扫完卫生要去接另一个雇主家的小孩放学，给她做完晚饭，守着她吃完，一天的工作才结束。 这一路上也没什么店能快速解决午饭的，看人家都站在店外面吃盒饭，想着买上一份尝尝，就要小份梅菜烧肉套餐的。 隔壁运动鞋店两位营业员也来买了几份去。 李斌端着盒子，梅菜烧肉又香又亮，很难不被吸引住，先来上一块，梅菜香足以调动他被面试失败压抑的胃口，足以将负面的精神头转为正向，不管结果怎样，这些都可以放一放，先把这顿饭吃了。 在外吃到梅菜烧肉太难得了，在家时还不觉得要珍惜，老妈总是天气一热就几天烧一顿，烧一顿吃几天，吃厌了，到了外面一下反过来了，这是家的味道。 外面小吃面线多，有菜有肉有饭的真难找到，在出租屋里也叫过，十八块钱一份，评价里看着一盒应该挺多的，结果是盒子浅，吃的真是心里窝火，但他想着也许华市本来就这个物价，只能怪自己没钱吃不起了。 这个整盒十六，原来也不是所有物价都那么高的，梅菜烧肉地三鲜都下饭，蔬菜也有，炒豆芽，清清脆脆，饭很快吃完，不够，幸好添了一盒饭，一盒饭一块钱，站外面吃的人人都多添了一碗。 筷子把梅干菜往饭里拨一点，米饭颜色沾上棕色汤汁，就这么端着餐盒往里扒吧，软糯的炸土豆茄子，清脆的青椒，酸辣的泡菜，样样都是下饭菜，全部吃完，连炒豆芽清爽的菜汁都不舍得剩下，最后，珍珠圆子要减缓速度，淡淡的糯米与红豆清香，完美的结束了一餐饭。 正因为有了这颗精致小巧的圆子，显得站在马路边端着饭盒吃饭没那么狼狈。 吴珊坐在电瓶车上吃，比大家情况好很多了，有坐的地方，她也把餐盒里的每一粒米都吃的干干净净， 吃到满意的饭菜，全身上下从内到外，真的是舒舒服服的，消除疲劳，也能抚平急躁的情绪。 扔掉空盒子再回到电瓶车上，是以一种很平稳的情绪发动电瓶车的。 而在离这条街四站地铁的故宫里面，姜文君和爷爷奶奶找了张圆圆的石桌解决午饭。 就排队仅仅的两分半钟，解决了爷爷奶奶吃素的问题，也解决了她每餐必有肉的问题，有菜，有肉，有饭，还有她认为更应该叫泡菜，老人家称之为的咸菜。 奶奶吃着块地三鲜里面的土豆，“这是我们来这边吃到的最合胃口的一餐君君。” 爷爷也很满意，他吃饭，有咸菜怎么都行，爷爷还想把自己这份珍珠圆子让给孙女，姜文君让爷爷自己吃。老人家光餐盒里的饭是不够的，一块钱添份饭他也很舍得，正正好好，吃的又满意，肚子又饱。 隔壁坐下来歇歇，啃梨补充水分的一家人瞧他们吃着都馋了，但一路走过来，也没发现卖盒饭的地方呀，便问他们这盒饭是在哪里买的。 姜文君将他们买的这一家地址告诉了他们，同时还让他们地图上搜，他们在华市有四家店，四个小铺子呢，建议他们可以哪个近去哪家，总店是万里小区那家。 “这家店很火的，秦岳采访过的，上过华市电视台。” 姜文君奶奶补充：“价格便宜，吃的饱，我们晚上去他们店里吃。” 小贾数着还剩十份，十名开外的顾客也只好说声抱歉了。这时头上披着丝巾的吴承凤走过，出于职业本能，多看了几眼，看到店名后，默默走开。 但这饭菜的香味，却是难得的激起了她的食欲。 头发已经因化疗掉光，想想这些年请这个人吃饭，请那个人吃饭的，生了病人全部消失，只觉得人生浪费了太多时间。 金帽子快餐现由其他董事负责，而到目前，已经关闭了四家，这些都暂时没力气管了。 人生活到现在，想想还是以前金帽子第一家刚刚赚到些钱时最幸福。 由于每个小铺卖的份数与工资直接挂钩，小铺里又天天不够卖，员工们不爱歇着，只想着怎么配合能够效率更高，做出更多份数，卖出更多。一人一份提成三毛钱，一百份三十块，孩子在学校一天的饭钱就赚出来了。 铺子每个月多赚的盈余，一部分给员工发福利，一部分用于卤猪蹄与包子生产线的投资，奇迹快餐店目前只这两样是可以走冷链卖到全国各地的，小铺子每攒到一笔大额盈余，便开通一条生产线，改善员工住宿条件。 她要求每位本科以下学历的员工在夜校报一门课程，想提升学历考函授更好，本科学历想再升学历可以适当减少工作安排，招兼职完成剩余部分，学费都由小铺子多余的进账里扣，四家门店的大头是朱莉每月固定的进账。 要保证这些的实行，四家店还能在掌控范围内，这便是不再多开的原因。 她将万里小区现在住的两套买了下来，等弟弟妹妹去上大学了，就把中间的墙打通，再重新装修一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终章】 第140章 朱文雯和朱文超需要回老家参加高考, 六月一日总店便关门了。 小糖参加完六一表演过来，咦，点了一点口红印子的小眉头一皱，怎么关了呀？妈妈迅速定位另一家。 朱莉和爸妈一起回去,提前一个月在老家订的酒店,怕到时定不上。周振李军强向学校请假一周,陪着一起,担心龙凤胎在酒店复习时遇上不会的题,没人问心慌。 其实这一大家子也没特别紧张,借着考试，休息十天，文雯考艺术，华市美院已经拿到通关证了，文化课压力不大。 文超的物理一直由华市师大两位物理学专业高材生指导, 数学由沈前程指点过, 参加数学和物理的竞赛, 都获得了名次, 心里还是有底的。 落脚第一天，六月二号，收拾完先去菜场那儿吃一顿牛肉煎包。 “我太想念这一口了。”文雯还怕姐姐误会呢，“老姐不是说你做的不好吃啊。” “理解理解。” 有些东西吧，讲究时间和地点，是一种回忆。 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 坐了两桌。 “老板娘, 我们有八个人，三个大人五个孩子, 来三份六个的，五份十二个的。” “这都你们家的？”老板娘问，仔细看看，有些像有些不像。 “我们家的朋友家的，带出来都是自己家的，你说是吧？再来八碗鸭血粉丝汤。” “对对，就是这个道理，我这新煎的一锅，你们家包圆了。” 周振和李军强第一次吃，皮薄馅多的牛肉煎包沁出金黄的油来，咬一口，不全是牛肉，还有包菜丝，包菜丝浸在牛肉汁里，比肉还清鲜。而且像这种带菜的，不容易腻，两口一个，三口一个，蘸蘸醋，文超建议大家一定要试试蘸辣酱的吃法，干了再喝点汤。 吃的超满足。 老板问：“新开一锅，大小伙子们还要吗？” “要。”朱春华开口，“吃几个你们自己跟老板说啊。” 龙凤胎里文超也是大胃口，“还要四个。” 朱莉要再添五个，文雯也要添，被妈妈制止了，“平时没吃那么多，别一下子吃撑肚子不舒服，考完试随便怎么吃。” 文雯想想有道理，“考完试我要吃十八个！再打包二十个回去路上吃。” 她给多宝拍一张照片过去，发信息：多宝姐姐，这里有家超级超级好吃的牛肉煎包店。 很快多宝头像就跳出来了：在哪在哪，快发我地址。 龙凤胎复习，其他人各干各的事。 钱一花到乡下去找老袁和阿美，朱莉和奶奶一道去。 阿美他们知道两个宝宝要高考，高考一定要吃好，吃的营养，又是杀鸡又是杀鹅，等着朱莉来烧，担心自己烧的不合孩子们胃口。 阿美奶奶家没有保鲜膜不好封住，砂锅也只有一个，不如带去酒店烧，朱莉和奶奶去菜地里拔了不少菜，让两位爷爷奶奶也一起去，她在酒店订了房间。 老人家特不好意思，要给朱莉钱，钱一花说他们要给钱就和他们绝交，老袁把三张一百块重新与其他几张卷好，用青蓝色的布包住，外面再用一个塑料袋套好，塞进裤子自己缝的内衬里。 朱莉在酒店厨房炖了菌菇鸡汤，番茄牛腩，东坡肉，再做一个盐水鹅，黑椒牛柳。炒了几个菜，蚝油生菜，咸蛋黄菠菜，韭菜炒蛋，清炒空心菜，水萝卜生吃就很好吃了。顺便和厨师交流下厨艺。 十人坐了一个大圆桌。 阿美和老袁吃过钱一花给他们带的卤猪蹄和卤牛肉，那叫一个香，吃完想三天。他们老两口，做菜几十年一个做法，也不去外面吃，自然不知道更好的味道是啥样。 这下知道了。 鸡汤里应该多放几种菇，不是只有香菇，老袁从自己的碗里夹起一块白白扁扁的菇，问朱莉这是啥，“我吃着挺鲜。” “这是竹荪爷爷，这个是松茸，这是羊肚菌。菌菇本身做个素汤就很鲜了，放在鸡汤里更鲜。爷爷您多喝点。” “诶我再喝一碗，真是好喝。” 阿美不让了，“给孩子们喝，你要喝明天再抓一只来。” “明天我肯定要抓一只来的，莉莉你们放心，爷爷养了很多鸡，吃不完的，每天给你们抓一只来。” 钱一花给阿美夹了东坡肉又夹牛腩，“尝尝这几块肉，我们这个牙口没问题的，牛肉抿抿就化掉了。” 阿美知道牛肉营养好，但价格贵老袁几乎不买，难得买来炖一次，咬不动还塞牙，她瞧着这块是很软的，放在嘴巴里真如一花所说只要抿抿，炖的很软烂了，外面一层浓浓的番茄香，吃着也不腻，回味还有淡淡牛奶香嘞。 “真是好吃。”东坡肉连着肥肉一起吃，肥肉是最香的，阿美胃口大好。钱一花再给她夹一些黑椒牛柳，她一尝，竟然是嫩的，好久好久没吃过滋味这么好的一顿了。 阿美还特别喜欢蚝油生菜，问朱莉做法，原来还有一种调料叫蚝油。 常年就他们老两口自己吃，这面对一大桌子人，瞧着这人气怎么也得多来碗饭。 除了吃饭时间，文雯和文超基本都在房间复习看书，周振和李军强也在忙自己的作业，整个房间只有翻书声，比在家时学习氛围还好。 中饭或晚饭后，刘敏秀和朱春华会带他们出去逛个四十分钟，消食，也转换转换脑子。 钱一花带老袁阿美去附近景点走了走，“说是说乔市人，这条老街我们都没来过。” “先把这里的老街逛了，再去逛华市的老街，老王爷府。我都熟悉了，我带你们去，孩子们让他们忙自己的，不用他们带。” “一花，跟着你我心里最踏实了。” 朱莉也出去了，但她并不和几位老人家一起走，一个人把原主曾经走过的大大小小的街道逛了遍。 我会很努力的替你把日子过下去。 文雯两天，超超三天考试时间， 先是朱文雯解放。 出了考场，她在走廊上见到超超曾经的语文老师，重重的“哼”一声，“垃圾”两字没说出口，那是自己的教养好。她赶紧跑去找超超汇合。 再是朱文超解放！ 文雯送上她自己包的鲜花，说是鲜花，里面塞了大半糖葫芦，超超挠挠脑袋：“这是你想吃吧？” “你个臭超超，还不领情啊！” 下午朱文超拎上特意从华市带回来的糕点，一大包精心挑选的零食，再抽出几串糖葫芦来，去看历史老师。老师家有个弟弟，零食就是给他准备的。 即使他在华市上学了，还和历史老师保持着练习，老师说这个暑假会带着孩子来华市玩。 “几号，一定要告诉我，我来接你们。” “行，交给你了，你现在对华市是相当熟了吧。” 朱文超笑起来，眼睛眯成两条弯弯的弧线。 回华市前，文雯来牛肉煎包店实现自己多日前喊的口号——吃十八个打包二十个。 “你们来得不巧，刚一小姑娘把我剩下的全包圆了，从来没有见过胃口这么大的人，我再给你们新开一锅，等个十五分钟。” “没关系，我们等。” “好嘞，让我老婆先给你们上鸭血粉丝汤。” 文雯进店去：“让我看看是谁呀抢了我的牛肉煎包？” 多宝举起手，手上握着筷子，筷子上夹着一个还未咬的牛肉煎包：“我！你多宝大姐我！” 老板往后一瞧，“呵！还是认识的。” 再一瞧，刚刚他给她盛的时候用的不锈钢方盘，还是堆成小山堆似的，竟已消灭一半。他包完一锅立马包第二锅。 “多宝姐姐，他们家的辣椒酱蘸煎包最好吃。” “多宝姐姐，他们家的牛杂粉丝汤也很好吃。” 多宝：“老板娘，再来一碗牛杂粉丝汤。” 一大家子加上多宝启程回华市。文雯抱着她打包的二十个牛肉煎包，多宝抱着她打包的四十个牛肉煎包进火车站，一路上别人都要朝他们多看几眼。 老袁和阿美一道，他们去华市看儿子，说好了还是住在一花家。为了这趟，老袁把家里的鸡鸭鹅大部分托给了邻居养，另一部分杀好放冰袋寄到华市。 乔市的牛肉煎包店，自从多宝视频剪辑完发出后，那是天天都排成长队，老板老板娘忙的脚底生火，把老爹老娘，放暑假的孩子都叫过来帮忙了。 “今年过年得去多宝殿多供奉些香火。”两老人商量着。 “不用过年，忙完就去。” 关了十天店后，奇迹快餐店再次开张，明珠小区大爷大妈早早就来了，每人先给他们端上一杯酸梅汤……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