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穿成文帝六公主》 第187章 八家？都打了？ “真的吗？”程少商抬头确定道。 “真的。”袁善见柔声哄道。 “嫋嫋，我虽人微言轻，却也无法忍受自己新妇无端受人欺辱，廷尉府的那些东西，虽不能够一次扳倒他们，但，让他们好好喝上几壶是绰绰有余了。” 程少商听他这样说才放下心来。 …… 五公主府。 马车缓缓停下，五公主已恢复成了一贯高傲轻蔑的姿态下了车。 “请。”曹常侍笑着伸手。 五公主不屑一顾的自顾朝府门走去，走了没两步发现曹常侍还跟在自己身边，她嫌弃的侧头。 “怎么还不走？”竟是连一个称呼都没有。 “圣上吩咐老奴，要亲眼看着五公主回府，五公主，请吧。”曹常侍轻声解释道。 五公主白了他一眼，不知是真这样想还是只为了给自己挽尊，“父皇母后怎舍得关我这么久，无非是想在气头上吓吓我罢了。” “圣上吩咐老奴，一定要盯着公主回公主府，足见圣上的决心了。”曹常侍见她这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还想着提醒五公主一句。 “笑话！”五公主侧头看向他，高傲的抬着下巴，目光轻蔑，“你个阉人，敢对本公主如何？” 曹常侍神情略微不自然，只过了一瞬便又恢复了正常，他不卑不亢的开口：“老奴虽是阉人，但是身后站着皇上，这骨头也就不软了，这身子也不残缺了，该办的事，那是一定要办好的。” 他微微一笑，再次伸手示意，“五公主，请吧。” 他搬出文帝来，五公主果然老实了几分，她敛眉扭头往府内去。 曹常侍神色晦暗不明，他立于原地，没再跟上前。 五公主步子悠然，走进几步，看见府内的情形后神情突变。 院子中央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具尸体，都用白布盖着。 “啊！”她惊叫一声，踉跄着上前，没走两步就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便手脚并用哭喊着爬上前。 她哆嗦着掀开白布，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几张苍白的脸，不多不少，她府上的幕僚都躺在这儿了，可明明在进宫前，她还同他们饮酒作乐。 曹常侍宣诏的声音适时响起：“无德幕僚，教唆公主行为不端，论罪当诛！皇上圣训道，五公主身属皇家，切不可再任性妄为了......若公主仍不懂反省自身，日后死的就不止是这些幕僚了。” 五公主颤抖着，她这下才是真的知道怕了，“孩儿，谨遵教诲。” 除去五公主外，小越侯也同样崩溃了。 … 入宫宫道上。 凌不疑听梁邱起汇报完小越侯在田家酒楼怒不可遏的情况，轻轻勾了勾唇角。 “少主公，只是，少女君那边？”梁邱起犹豫不决，还是开口问道。 凌不疑眼眸漆黑深邃，他低下头，声音不能再轻：“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 长乐宫。 因着与凌不疑争吵的缘故，文子矜还是赌气留在了皇宫用午膳，她心想着，若是凌不疑不来接她，她就永远不回去了，是以现下她便同越妃坐在一起闲聊。 “这五公主也真是的，哎！”周媪站在一旁，神情满不认同的与她们母子二人说着听来的消息。 “小五一向如此，只是我也没能想到，她这般任性狂妄。”越姮也摇了摇头，她侧头看向再次愣神的文子矜，这已经是她今日第四次出神了。 “姌姌，你想什么呢？”越姮故意点名道。 “啊？”文子矜果然一个激灵，“我......阿母，姌姌是觉得，阿父做的很对，五姊府上那些幕僚早就该处置了。” 越姮被她方才一瞬惊慌的模样可爱道，她弯了弯唇角，“你可知你阿父这次为何没有饶过他们？”她故作玄虚道。 “嗯？”文子矜奇怪，“自然是因为阿父也看不下去五姊这般作为了。” “是也不是。”越姮轻摇了摇头，“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凌不疑。” 文子矜蓦地抬起头。 “凌不疑离宫前还去找了你阿父，请旨处决你五姊府上的幕僚，你阿父这才下了决心。”越姮轻声说道。 “他......” 文子矜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是在自己意料之中，好像从小到大她惹了一堆事后都是凌不疑去收的尾，而且就算是她已经自己出过气了，他也会再次找上他们为自己出气。 她本以为凌不疑这次的报复行为仅此而已，没想到不过片刻，暮云便脚步匆匆的小跑至二人面前。 “越妃，公主。”暮云喘着粗气行礼。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越姮拧眉问道。 “回禀越妃，回禀公主，不好了！”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文子矜刚想开口让她慢慢说就被她打断了。 “凌将军惹怒了圣上，圣上要在宣明殿责打凌将军了。”她看向文子矜，急切的开口与她说道。 文子矜瞬间清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起身往宣明殿跑去了。 越姮看着女儿快步离去的背影无奈摇头，还真是关心则乱啊，她也不想想，文帝对凌不疑这般宠爱，怎舍得真的惩罚他。 “走，我们也去瞧瞧。”她借着周媪的力道起身，主仆三人也朝外走去。 …… 文子矜一路小跑总算是跑到了宣明殿。 曹常侍看见她的身影连忙迎上前，她气喘吁吁的弯下腰，一边喘气一边听曹常侍说着现在是何情况。 “小公主，你可算来了。”曹常侍一脸看见了救星的模样。 “凌将军把将你与程娘子推下水的那些女娘们，八家父兄全都给打了！”他语气讶异，说着还不忘朝文子矜比着手势。 “你说什么？”文子矜胸膛还在上下剧烈起伏着，她有一瞬间怀疑是自己脑袋供养不足幻听了。“什么八家？凌不疑把他们怎么了？” “哎呀，我的小公主。”曹常侍无奈又急切的与她复述了一遍。 文子矜一脸震惊，刚调整好的呼吸又停滞了一瞬。 “他今晨离宫，现在还未到用晚膳的时间，这么点时间，八家都打完了？”文子矜一脸不可思议。 第188章 你们是要悔婚吗？ “哎呀！”曹常侍此刻真恨不得自己长了八张嘴同她解释。 “有些是写帖子请过来打的，有些是路近上门打的，你说这凌将军，圣上都依着他的请示，从严处罚了五公主......可凌将军还不领情，非得自己去教训一番，小公主你看，圣上大发雷霆，怕是难逃此劫了。” 曹常侍一脸不理解又心疼的解释道。 文子矜本还因为凌不疑竟写帖子请人家过来挨打觉得有些好笑，却在听见他最后一句时瞬间敛了笑意。 她一脸疑惑不理解。 “子晟何错之有？本就是她们先欺负我的，阿父不惩罚她们，怎么还反过来惩治子晟！”文子矜气冲冲道， “那还是朕错了！”殿内传来一声叫喊，原是二人的对话尽数被文帝听了去，“你若不服，就进来和朕理论！” 文子矜懊恼的一拍脑袋，“忘了这门根本不隔音了。” “还不进来！”文帝催促道。 “好嘞阿父，这就来！”文子矜提起裙摆殷勤道。 待进去了才发现，殿内不止文帝与凌不疑两人，她三兄和五皇兄也在，他们二人跟个门神似的站在凌不疑两侧，凌不疑孤身跪在中间，文帝双手叉腰，一脸气愤。 文子矜看她阿父那样子就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二话不说也上前跪在凌不疑身边。 “姌姌，你说说，你说说！明日御史台，御史大夫就要参上朝堂了，怎么办？！”文帝与文子矜说道，语气里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委屈。 “怎么办！”文帝拍着手掌重复了一句，他也确实是委屈，他都不知道替凌不疑挡去多少朝臣了，怎么还在源源不断的给他找事做，生怕他太闲了。 文子矜抬眸悄咪咪观察了他一眼，又斜看向身侧同样板着一张脸的凌不疑，须臾，她无奈拱手，只能再次出头做这个中间人。 “阿父，子晟他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他......”文子矜话还没说完就被凌不疑打断了。 “不用替我解释，我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有仇自己报，有罪自己领，不用人替我担心。”他一脸固执的用文子矜今晨说过的话反驳她。 文子矜侧头看向凌不疑，她不懂这个时候他还跟她争什么呢？ “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事，是我的仇。”文子矜蹙眉辩驳。 “那我这件事也与你无关，这是我的罪，是我的罚。”凌不疑梗着脖子回道。 他知道文子矜在替他解释，但是他无法接受她用这样的话术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推远，一时生气再加上有些不得已的原因，他也学她这样开口。 文子矜被他这句话堵住，神色落寞，不知该说些什么。 “闭嘴吧你们！”文帝睨了凌不疑一眼，“什么你的我的，你们两个已经定亲了，这样你来我去的，是想不顾朕的旨意悔婚吗？”他更生气了。 “儿臣不敢。”文子矜低头垂眸否认。 “臣，万死。”凌不疑双手举于头顶，俯身否认。 “朕让你去查查他们有无枉法，你倒好，直接略过廷尉府把人给打了！你简直肆意妄为，目无王法，嚣张跋扈！”他身形不稳，晃晃悠悠的也要训斥凌不疑。 文子矜张了张嘴还想替他解释两句又被他抢先。 “说句大白话，脑子有病！”文帝鲜少用这般直白粗鄙的话骂人，他指着凌不疑的脑袋训斥道。 文子端听着文帝这话总觉得有些熟悉，上次听到还是他用这样的话来骂自己。 他低头看向文子矜，那还是她十岁的时候，她非缠着要自己带她出宫去玩，他拗不过妹妹便答应了他。 结果他一转头文子矜就不见了，给他急得不行，他怎么找都找不到，最后只得惊动文帝他们，天知道他在看见凌不疑把人牵回来的时候有多激动。 文帝那次可是没放过他，也是同样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脑子有病，胆大包天偷偷带文子矜出宫又让人走丢了。 文子端那时被责骂其实并不觉得有多委屈或难过，他更多的是庆幸，还好妹妹没丢。 是以那时的场景就是文帝一手抱着文子矜，一手指着文子端骂。 文子矜伸着短手劝阻文帝。 文子端跪在地上，直勾勾的盯着文子矜，根本不在意他父皇说了什么。 越姮静静的看着他们三人，时不时还叹气摇头。 事后文子端问了凌不疑才知道，文子矜这厮竟然趁他不注意偷偷跑去了梨香苑，好在凌不疑及时赶到把人捞了回来。 他听凌不疑说完才是真的生气，妹妹竟然不顾他的死活只为了去梨香苑！ 文子端从回忆里脱离，看向文子矜的眼神愈发柔和，眉眼间却也染上些许不舍。 他只觉时光飞逝，妹妹现在竟已经是他人新妇，将要嫁去旁人家了。 “你说说，要朕如何处罚你？”文帝这话适时响起。 “臣，任凭陛下处罚。”凌不疑一脸无所谓道。 文子端眉头一挑，他看向凌不疑的眼神沉了沉，让你抢走我妹妹。 “父皇，冲撞御史台，当着众御史的面殴打官吏，按照律法，当流放充军。”他拱手抬至身前，不偏不倚，正巧掩去唇角噙着的那抹笑意。 “啊？”文子矜皱眉，扭头看向自家三兄，她又转向文帝，“好吧，这惩罚也行，儿臣愿陪子晟一同流放。” 文子端无语闭上双眼，不愿再看这两人。 文帝看文子矜一脸认真也绷不住了，他怎么舍得自己的女儿流放。 “你闭嘴。”他装腔作势的呵了文子矜一声，随即目光转向凌不疑，“充军流放，便宜你了！” “先杖责一百，再流放！”文帝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眉头，朗声判道。 “杖责一百！”文子矜闻言下意识惊呼，她连忙起身想上前为凌不疑求情。 “阿父......” “跪下。”文子端淡淡提醒道，他可是现在最想打凌不疑的人了。 文子矜闻声只得又跪了回去，“阿父，万万不可啊！杖责一百是会死人的！”她忙不迭拱手求情。 若是越妃也在这，又会说她是关心则乱了。 “哼。”文帝轻哼一声，扭头不再看她。 “凌不疑这小子，孤身上阵杀敌，箭射进皮肉都不怕，还怕挨个打？” 文子端看她这关心急切的模样酸溜溜的说道。 第189章 我没你不行的 “三兄你先别说话了！”文子矜拧眉瞪了他一眼，文子端就被她这一眼给瞪老实了。 “阿父～不......” “臣。”凌不疑出声打断了她，旋即在她讶异不解的目光中拱手，“遵旨。” “滚下去挨打吧。”文帝撇了撇嘴，又吩咐他挨完打后负责修缮御史台。 “是。”凌不疑也不顾文子矜是何反应便起身要往外去。 文子矜顿时皱起一张脸，她迅速抬手拉住凌不疑的手不让他走。 “阿父，阿父！”文子矜一脸无措，她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明明之前与五姊的冲突她也是这样解决的呀，怎么就这次不一样了呢。 “三兄，三兄！”文帝扭过头去不看她，她只得转身求助于文子端。 文子端巴不得立刻板子就能落在凌不疑身上，所以自然也是扭头躲避文子矜的目光。 凌不疑不愿看她这般无措惊慌的模样，如果可以，他真想一切都顺她的意思，可他不行，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样想着，他稍稍用力抽回了自己的右手，旋即便转身朝外去。 “凌不疑！”文子矜一时失去支撑跌坐在地上，她也顾不得自己，目光追随凌不疑的背影呼喊道。 文帝看她跌下倒是下意识的伸了手想去扶她，却又瞬间反应过来，又装作一副严肃的模样背回手去。 一旁的五皇子将这二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六妹妹，外面马上开打了，不若我们一同去看看？”他说着也想伸手去扶文子矜。 “阿父。”文子矜已是急得带上了哭腔，“子晟已经够可怜了，你不是不清楚他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阿父，姌姌求求你，别打他了！” 文帝仰起头，他再留在这怕是要经不住自家女儿这般悲伤难过的模样了，于是乎赶忙迈开步子往刑场去。 凌不疑这次的板子是必须得挨，否则他真的无法向群臣交代，只不过多大的力度以及到底是不是杖责一百，那他们如何清楚呢。 文帝还疑惑呢，他家姌姌平时都可聪明了，怎么这次就没能领会他这般安排的用意呢？ 文子矜见她阿父一言不发就走了，也就清楚凌不疑这顿打怕是免不了了。 她这才支起身匆匆追了上去。 到了刑场文子矜才惊觉，现下分明已是春末，天空怎会飘雪？ 不过她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刑场中央的刑凳上，脱去了外衣的凌不疑已经不知是趴在了那儿多久。 “四。” “五。” “……” 报数声充斥着整个刑场，她三兄正端坐在一旁悠悠的为他数着数。 文子矜看着凌不疑本就单薄的身形心疼不已，她转身却看见自家阿父还有心情喝茶。 “阿父，你快让他们停下，别打子晟了。”文子矜眼尾猩红。 “哎。”文帝故意重重饿叹了一口气，“阿父打他，还不是为了你。” 文子矜疑惑。 “凌不疑这臭小子竟敢惹你生气伤心，姌姌啊，你记住，今天子晟挨的这顿打，都是为你而受。” 文帝这样说其实也没错。 他早就看出来这两人的状态定是吵架了，再加上他也确实不满文子矜将这么大的事隐瞒不报，有心想借此机会劝诫她一下。 其实他作为一个父亲，还是很欣赏凌不疑这次的作为的，只是作为皇帝，他也不得不给天下一个交代。 文子矜再也忍不住红了双眼，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情与文帝白掰扯，扭头就下了城墙往刑场跑去。 离近了文子矜才发现，板子落在凌不疑身上的声音是这般刺耳。 “子晟！” 她大步朝凌不疑奔去，没跑出几步就被护卫拦住了。 文子端听见妹妹的声音瞬间弹起身，他趁她不注意给拦她的护卫递了个眼神过去，可别太过用力伤了她。 “子晟！子晟！”文子矜挣扎着想要冲破禁锢，可她一个小女娘，怎可能挣脱面前的两个护卫。 凌不疑也听见了她的声音，她撕心裂肺的阻止着，可她不知道，板子落下给他带来的疼痛不及她此时的哭喊带来的万分之一。 “别打了！不许打了！”文子矜不懂凌不疑望过来时眼底心疼的情绪，她只当他是疼的。 “让开！让开！”她情绪愈发激动，“本宫命令你们，退下！不许拦我！” 护卫不敢自己决断，只得悄摸看向文子端，文子端看妹妹伤心成这样哪里还想拦，他微微摆了摆手，护卫这才领命退下。 “子晟！”摆脱了禁锢的文子矜瞬间拔腿，一路踉跄着往凌不疑的方向跑去。 “不许打了！都不许再打了！”眼见着凌不疑被打的血肉横飞，文子矜再也抑制不住眼眶的泪水，她用尽力气推开行刑之人。 那行刑之人也是固执，竟还抬手挥着板子要打下去。 文子矜上前挡在凌不疑身上，“你住手！”她毫无威慑力的瞪向那人，“你若还要打，就打本公主。”她无力威胁道，他这才退下。 “子晟......我......疼吗？”文子矜踉跄着跪坐在凌不疑面前，她伸手抚上他的侧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子......子晟，我往后，往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凌不疑无力的垂着头，文子矜抽泣着开口。 “凌不疑，我......我以后什么事都与你商量，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你了。”她伸手环住凌不疑的脖颈，将他的脑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又将人搂紧了些，试图分去一些温暖给他。 “你我夫妻，一心一体。”二人都在颤抖着，文子矜一手抚在他的后脑，“你不要再因为我发疯了好不好？”她轻声道，言语似是乞求。 “子晟，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文子矜微退了退，二人相视，“只是我自己也没发现，是我太笨了，是我不知道怎么去爱你。” 凌不疑虽然挨了几十个板子，却在听见心爱之人这般真挚的表白时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 “姌姌，对不起。”凌不疑费力抚上文子矜的脸颊，嗓音嘶哑虚弱，唇瓣颤抖着。 “你知道，我没你不行的。” 第190章 我看看我看看 是夜。 “咚咚。” 刚冒着被宫的风险溜进后宫的梁邱飞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这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 “快去开门。”这敲门声还未落，梁邱飞又见他家少主公脖子都快扭断了一般催促着他。 梁邱飞见他这与方才天差地别的态度不情不愿的挪着步子开门去了。 方一开门，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轻手轻脚却又速度很快的小跑了进来。 “快关门，莫让冷风吹进来了。” 一听声，果然，是他们少女君。 梁邱飞闻言眼疾手快的关上了门，也生怕自家少主公吹了冷风。 “子晟。”文子矜快步行至榻边自然坐下，她伸手将带来的食盒放到一边，随后便利落的褪下自己身上裹着的被子盖在凌不疑身上。 “姌姌，你怎么来了？”虽是疑问，凌不疑的眼底却满是欣喜。 “我不放心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如何了？” “咳咳...咳！”梁邱飞听着文子矜这样说双眼瞪大，没忍住惊的咳了咳。 他们可都知道，他们少主公挨了板子，伤处可是在...... 凌不疑也被她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的姌姌，可真是...... 文子矜听见耳边梁邱飞的咳嗽声，又看见眼前凌不疑微微抬起的眉毛，也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这话实在是不妥，只能说她一个医士的职业病又犯了。 “姌姌，我没事，孙医官已经替我看过了。” 凌不疑见自家新妇脸颊升起的两团红晕嘴角忍不住上扬些许弧度，开口替她解围道。 “师傅既已瞧过了，那想必是没什么问题了，我......我来给你送些热汤。”文子矜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接道。 凌不疑满眼柔情的望着她盛汤，见她又拿起了汤匙，正准备张嘴呢，就见自家新妇转身朝门边去了。 “阿飞，夜里寒凉，喝碗热汤吧。”文子矜说着伸手递了过去。 梁邱飞方才还因为自家少主公区别对待委屈瘪着的嘴瞬间放下了，他连忙伸手接过，刚才这食盒一打开他就闻到了这汤的香味了，还是他们少女君好啊。 “多谢少女君！”梁邱飞呲着个大牙憨笑着谢道。 有人欢喜有人愁，凌不疑笑意凝固。 “阿飞，长秋宫是不允许外男留宿的，快回去吧。”他板着脸说道。 “啊？！”梁邱飞刚抬碗就被凌不疑这话吓到了。 “少主公，我这可是冒着被宫的风险进来的，我......” 他张嘴想接着往下说，一对上他们少主公的视线瞬间又怂了。 “好吧，属下这就再冒着被宫的风险，出宫！”梁邱飞委屈应道。 他说罢便转身要走。 “等等，阿飞。”文子矜轻声叫住了他，她小步上前。 “你带着我的令牌，从侧门出去。” “呜呜呜，还是少女君好！”梁邱飞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单膝跪地一手端着热汤一手接过令牌故意放大了些音量道。 他悄摸瞄了一眼，少主公看他的眼神愈发冰冷了，快逃。 “少女君，属下这就退下了。”他慌慌张张的只敢和文子矜禀告了一句后便匆忙离开了，再待下去他肯定又要领十军棍了。 “姌姌，你冷不冷，怎么穿的如此单薄？” 凌不疑不去理会梁邱飞，他一脸担忧的看向文子矜问道。 “我没事，不冷，我一路裹着被子过来的。”文子矜说着又盛了一碗汤，细心吹了吹喂到凌不疑嘴边。 凌不疑一边不动声色的垂眸望了望殿中燃的正旺的炭火，一边心满意足的张嘴。 “姌姌，我离不开你的。”凌不疑直勾勾的对上文子矜的双眼，唇角轻勾郑重道。 文子矜再一次败下阵来，她羞涩的抿了抿唇瓣，低声应了一句，“知道。” 她收拾好食盒，却不知何时凌不疑已坐起了身，文子矜突然的转身使得二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近了许多。 初冬的夜里，门外是呼啸的寒风，殿内是摇曳的烛火，和两颗热烈跳动着的心。 “咳咳，你......你起来做什么？”文子矜轻咳一声故作镇定的问道。 “你想做什么，你我便做什么。”凌不疑挑了挑眉柔声哄道。 他一手撑在身后，一手微微抬起，如愿以偿的勾上文子矜的发梢。 文子矜瞬间红了脸，她伸手去推凌不疑，“你......你快躺下。” “嘶。” 凌不疑低下头轻声抽了一口气。 “扯到伤口了？”文子矜顿时紧张起来，都怪她方才力气使大了。 凌不疑见文子矜一脸愧疚与着急，他心疼的安慰着，“没事，姌姌，不疼。” “还是让我看看。”文子矜实在是不放心，她说着便伸手要去解凌不疑的衣袍。 现下并无外人在，凌不疑勾了勾唇，顺势微微向后躺了躺，任由心上人动作。 文子矜解了衣带才注意到凌不疑此刻的姿势，他是完全坐着的，而非侧躺着，虽说这床榻已多垫了些褥子，可即便如此，那一百杖责真打下去也不能是这样的状态。 她停下手上动作，抬头对上凌不疑的视线，微笑着开口。 “你受伤是假的。” 凌不疑闻言眼睫颤了颤，却还是故作镇定接道，“我受伤为何是假的？” “因为你想用你受伤让我心疼。”文子矜收回双手微微上前，一脸笃定道。 “那为何我受伤，你就一定心疼。”凌不疑也不躲，他单手撑着迎上，虽是问句却满是自信的问道。 “你若是不心疼，那我什么计策，不都无用了吗？”他细心为文子矜解释着。 文子矜当然看出来了他此刻眼底的得意，她微微一笑，不去与他争执，因为他们都知道答案。 “能得六公主心疼，子晟三生有幸。” 凌不疑望向文子矜的眼底始终满是柔情。 两人之间距离已不知何时被二人拉的近了又近。 四目相对。 先有动作的仍然是文子矜，凌不疑以为她又是害羞要躲，正准备抬手要拉住她，却被蓦然落在额间的一吻打乱了阵脚。 这下换凌不疑愣住了。 不过也只是片刻。 他一手揽过文子矜的腰身，二人唇瓣相抵，短暂又克制。 “为何这般看着我发呆。”文子矜替他拢了拢腰间的被子问道。 “还记得那日在城门外，你也是这般好看。” 文子矜挑眉，知道他说的是他自陇右归来那日，二人分别四年后再见的那日。 “子晟，你是何时......心悦于我的？”过了好半晌，文子矜才浅笑着道出心中疑问。 “说实话。”凌不疑垂了垂眼眸，“我也不确定。” 第191章 我只想身边有你 “或许是你我第一次在大殿初见；或许是你次次挡在我身前；或许是陇右四年，我发现我日日都忍不住想起你时；或许是每每望见这万家灯火，我却只想身边有你时。” 凌不疑声音很轻，却一字不落的刻在了文子矜心里。 她先前还担心是自己使得主线偏移了，却没想到，这主线早在她诞生那日便重新书写了。 既然如此，这主线由她的出现而更改，那她更要拼尽一切让他们如愿了，她不能白来了。 次日，凌府。 凌不疑泰然自若的翻阅着书简，耳边是梁邱兄弟二人在心疼他白白挨这顿打。 “......而且少主公，咱们不是可以断定小越侯延误救援孤城了吗？为何还要来御史台找军报啊？” 梁邱飞双手置于身前，不理解的嘟囔道。 凌不疑头也不抬的淡淡为他解释了一番。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断定没有用，文帝一定会看在越妃的面子上饶恕她这个仅剩的兄长，所以他们需要确凿的证据，一个令文帝不得不处置小越侯的证据。 梁邱飞恍然大悟。 梁邱起微微点头应了应，随即补充着开口。 “韩武的伤势也已然痊愈，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圣上再没有不追究的理由。” 提到韩武，凌不疑的动作顿了顿，他翻阅书简的双手停在半空，视线不由得转向一旁的食盒，那还是方才文子矜差人送来的。 他知道，那夜若是没有文子矜，韩武必死无疑。 可他现在，却要用她救下的人，利用与她争执才得来的证据去处置她的亲舅父。 “不。”凌不疑垂眸道，“不用韩武出面，这军报已足矣。” “啊？”梁邱飞不解，他不明白为啥明明有百分之百的机会处置小越侯，他们少主公却要把机率往下压。 梁邱起就不一样了，他一向细心敏锐，自然也没错过方才他家少主公看那食盒的目光，再加上他本就也想提醒他们少主公要不要考虑一下六公主，是以瞬间便明白了他这般做是因为什么。 是他家少主公对六公主的愧疚，更是因为他们少主公对她的爱。 梁邱起微微扬了扬唇角，他倒是觉得他们少主公现在这样很好，有软肋，会被心爱之人牵动才想是一个真正活在这世上的人。 第二天。 文子矜正陪着越妃与文帝用早膳呢，就听曹常侍通报道凌不疑来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起身要迎上去。 看着凌不疑短短两日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她无语的回头，毫无杀伤力的轻瞪了一眼她阿父，她就知道，他怎么可能舍得真下手打他这个宝贝义子。 “子晟啊，来一起吃点。”文帝挥了挥手，笑眯眯的开口。 凌不疑行过礼后也没再推脱，自然就随文子矜落座。 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直到侍女侍卫们都下去了后，文帝才正了正神色。 “说吧，今日是有何事？”方才的饭局上他就看出来凌不疑心思都不在一处，神情也是罕见的显露了些情绪，他一猜就知道他保准有事。 “陛下圣明。”凌不疑佯装无奈的勾了勾唇拱手道。 “陛下，妾乏了，出去走走。”越妃挑了挑眉，了然起身，柔声禀告道。 “越妃，还请留步，此事，子晟以为，越妃也需得了解。”凌不疑不慌不忙的开口挽留道。 文帝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来了兴趣。 文子矜眨巴着双眼，啥意思？那她走？ 她看看阿父阿母，又看看身旁的凌不疑，正欲起身便被他一手按住了。 “姌姌，你是我未来新妇，自然没有避着你的道理。”凌不疑柔声说道。 他昨晚思虑了一夜，姌姌说的对，如果说他们二人是一定会成婚的，那他为什么不试着开始一点一点将全部的自己铺开在她面前呢？ 他们一家三口原还以为是什么家长里短的事情，却没想到凌不疑不动声色的憋了个大的。 正殿。 小越侯奉诏前来觐见，一进大殿就看见太子端坐在一旁，另一边是一扇屏风遮掩着的凌不疑。 小越侯低头翻了个白眼阴阳了凌不疑两句，都被他一两句话顶回去了。 见凌不疑也说完了，文帝这才开口。 “越卿，今日找你来啊，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商量。”文帝笑盈盈的开口。 小越侯深觉不妙，果不其然，文帝下一句就是要五公主与他幼子完婚。 他当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了，那五公主还未出阁就养了一堆面首，处处留情，夜夜花天酒地的事全天下还有几个人不知道？要他的小儿子娶这样的女娘为新妇，凭什么呢！ 小越侯故作镇定的推脱着，太子温文尔雅的也在一旁劝说着。 “我们越氏女出嫁前清名守矩，温婉贤淑，你们当然要履约，可是你们宣氏女想嫁进我们越氏，是否也要斟酌清楚一些啊？” 他气的不由得拍手反驳道，本来他就看太子不顺。 “斟酌清楚何事？”凌不疑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们自己去想！”小越侯语气里的不满已是抑制不住了。 “好。”凌不疑头也不抬的接道。“不曾想，小越侯竟将几位公主分得如此清楚。” “在臣眼里，公主们皆为陛下亲女，敢问小越侯，为何区别对待？” “哼！”小越侯一甩衣袖。 “凌不疑，你说这番话的意思莫不是说，今日就算是要你娶的不是子矜，是陛下其他任何一位公主都可以了？” “非也。”凌不疑泰然自若的否认道。 “我与姌姌心意相通，她在我眼里自然与旁人都不一样。”提到文子矜的时候，凌不疑眼底总是闪着亮光。 “小越侯，何不让五公主与越公子早日相处，情之一字最是难解，难说他们二人就不会像我与姌姌一般难舍难分呢。” “子晟说的是。”文帝满意的点头，他一边起身走近小越侯，一边开口。 “......若是此时越氏与五公主完婚，不是刚好向世人印证了她未曾做过那些事吗？以此来辅助悠悠百姓之口，再合适不过了，哈哈！” 文帝一脸的自我肯定道。 第192章 做局 小越侯被他们父子三人一人一句的硬是怼的没话说。 “越卿，怎么？”文帝见他支支吾吾半天不表态后微微垂眸，语气染上了些许不悦问道:“你不愿意啊？” “臣不敢。”小越侯连忙否认道，他抬头看向文帝还想再挣扎两句，眼皮一抬却也是恍然大悟，今日是这父子三人为他做的局，他身为臣子，是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的。 “臣，奉诏，谢恩。”小越侯恶狠狠的看了屏风后的凌不疑一眼后认命般闭上双眼俯身应道。 凌不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转头的瞬间，上扬的唇角同时被不动声色掩下。 “小越侯，这才刚开始呢，所有害死孤城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凌不疑这样想着，眼底又浮现一抹本已许久未见的阴郁。 次日，长秋宫。 昨日程少商便与宣神谙告了假，于是今日便只有文子矜一人端坐在一旁拿着卷书简在看，恰巧太子与储妃今日也来陪宣皇后说话，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文子矜表面在看书，实则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瞧着太子与储妃二人今日的状态都不太对。 她皇兄虽面上依旧是温文尔雅，笑意浅浅的模样，可眉心却始终微微蹙着，不知是有何化不开的愁绪，储妃却与之完全相反，她意气风发，眼尾与唇角都在上扬，不知是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事。 文子矜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二人，一道脚步声愈发清晰，是凌不疑。 “子晟？你今日怎么有空来长秋宫坐坐啊？”文子矜见了凌不疑不自觉露出笑脸，待他行过礼后才轻声开口问道。 凌不疑先是满目柔情的朝她笑了笑，随后端正了神色面向宣神谙。 “臣前来，是为向皇后禀告，曲泠君杀夫，廷尉府现已在抓捕曲氏的路上。” 凌不疑的话无疑震惊了所有人。 文子矜皱起眉头，曲泠君......泠君阿姊，她记得的。 幼时听学，泠君阿姊对她很是友善，还时常会给她带些宫中没有的小玩意玩，不过可能大部分都是因为她皇兄的缘故...... 文子矜侧头看向对面的太子，果然见他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她心中微微替这二人叹了口气，若不是造化弄人，这两人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她顿时灵光一闪，视线微偏看向一旁的储妃，没错过她还未来得及掩下的笑意，文子矜的直觉告诉她，储妃今日的状态必然与曲泠君有关。 果不其然，在她皇兄为曲泠君辩驳的过程中，众人这才知晓这些年储妃对曲泠君做的一切。 文子矜的眉头深深皱起，因为她的嫉妒与怨恨，毁了一个女娘的一生，若无储妃，泠君阿姊那般温婉贤淑的女娘定会有一个美满的人生。 凌不疑察觉到文子矜的情绪，他轻声行至文子矜身旁坐下，安慰的抚上她桌下的双手。 说着说着，文子矜不知怎的他们这一行人就到了文帝这。 文子矜看着会在中间为曲泠君申冤，请求文帝还她一个清白的皇兄微微笑了笑，她这个皇兄无疑是最重情义的一个，但身为储君，他这般的性情定然是把刺向自己的利剑。 最终此事在宣神谙与文子矜的劝说下，以文帝命凌不疑彻查此事收尾。 “子晟，这事有蹊跷。”方一出门，文子矜便低声与凌不疑说道。 “事发时间未免太过巧合。”凌不疑也一下就理解了她的意思，二人皆看出了问题所在。 为何案发时间偏偏就是在太子与曲泠君相会的午时。 “不出意外，这事与我舅父应该脱不了干系。”文子矜微微叹了口气。 凌不疑默默点头赞同。 此事不过是幕后之人算准了太子的性情，为了进一步让文帝，让众人意识到太子实是当不得储君之位罢了。 文子矜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她三兄的意思，但站在她三兄的角度她又挑不出任何他的错处，只得借口不适回宫避嫌不去现场了。 可若是有人告诉她程少商也在那，去了还能看见袁善见那厮不顾危险，不顾母亲阻拦上前要替程少商挡刀的画面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避这个嫌的。 不过幸好凌不疑的箭矢及时赶到，凶手也被梁家主君一箭射杀，程少商毫发无损，袁善见也只是在护着她的时候磨破了点皮。 这些都是第二天程少商进宫后告诉她的，从昨日分别到现在，她还没见到凌不疑呢，不过方才听暮云说了，他此刻应是在她阿父那。 再见到凌不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他跟在文帝身后一同来了长乐宫，文帝给了越妃与文子矜一个眼神，二人都明白了，这是要开始下一步了。 文子矜走到凌不疑身边自然挽住他的胳膊，“我阿父他同意了？” “嗯。”凌不疑知道她是在问什么，便柔声点了点头。 那日在长乐宫他便与他们三人说过了小越侯延误救援之事，文帝与越妃都不是十分相信他所说，只有文子矜一直支持他。 凌不疑也早有准备，于是便提出那不妨试试小越侯，只需让他幼子与五公主完婚，他定然会有所动作，事实也不出他所料。 越妃收到文帝的意思，差人宣来了小越侯，她一向是一个镇定明理的人，但是此时也确有些许忐忑。 文帝带着凌不疑与文子矜躲在殿内的屏风后静静听着。 最了解小越侯的除了越妃没有旁人，她三两句便引的小越侯吐露了当年孤城他故意延误救援与近日构陷太子之事。 “是。”在越妃的步步紧逼下，小越侯摊牌了，“当日我接到霍氏传令官的求援助。” 凌不疑闻言不自主的上前了半步，确强忍着心中的恨意。 文子矜垂手，心疼的握住了他紧握的拳头，替他开心更为他难过。 “......可那瘴气并无大碍，也就是那个时候，老乾安王的军队也赶到了......所以，我便杀了那队探子。” 呵。 文子矜心中冷笑，竟还是为了要拉宣氏一族下水，为了他的私心，害死了宣皇后的父兄，害死了霍氏全族。 凌不疑轻拍了拍文子矜的手示意她松开。 他大步走出屏风，文帝与文子矜也很快跟上。 “可宣越两族不睦已久，老乾安王，又怎会信小越侯？”凌不疑拧眉，不解问道。 小越侯听见凌不疑的声音瞪大了双眼，再抬眼一看，文帝竟也在，全完了！ 他后退两步，无力跌倒在地，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越妃。 第193章 陪在我身边，可以吗 “阿姮，你害我？”小越侯哆嗦着抬手指向越妃问道。 “我这是在害你吗？”越妃微微皱了皱眉开口，“我分明是在帮你。” “你......你好狠的心啊！”他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一心为家族筹谋，一辈子殚精竭虑，最后却败在了自己亲妹妹手上。 “……” “是彭坤杀了老乾安王，夺了宣氏兵权。”凌不疑颤抖着道出这么多年他查出的真相。 “可即便如此，孤城也不至于城破啊？”文帝蹙眉，孤城地势易守难攻，他知道以当时孤城，以他的好兄弟霍翀的实力，撑上十日不在话下。 “因为雍王，偷换了军械。”凌不疑痛苦的闭上双眼，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本可支撑十日的孤城，到最后讲两日都没撑下去。” “雍王？”文帝闻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凌不疑要一直抓着军械案，难怪他不顾一切也要亲手杀了雍王...... 凌不疑从未与旁人说起过这些年查到的证据，如今，他是把自己查到的一切都说出来了。 “是你们，因为自己的私心与贪念，害死了老乾安王......”凌不疑缓缓睁开双眼，再也无法冷静，怒声吼道:“害死了我舅父！” 文子矜站在凌不疑身后，她只恨自己不能切身体会到他此时有多痛，只恨自己不知到底如何才能让他好受些。 心疼的泪水湿润了她的双眼，凌不疑的身形也随之模糊起来。 那边小越侯还在不死心的为自己辩解。 “闭嘴吧！”文帝朗声制止道，“朕念你越氏满门忠烈，仅剩你兄妹二人存活，朕不杀你。” 文帝这样说完全在文子矜意料之中，她太了解自己父亲了，他与皇兄本就是相似的性情，最重情义。 “但从今日起，剥去你的爵位，去给朕守皇陵！”文帝接着说道。 她看向凌不疑，只觉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眼底的不甘与不解快要溢出来了，他不明白为何小越侯作为造成孤城城破的凶手之一，处罚竟如此轻。 越妃也愣了愣，她知道，按照律法，今日若跪在这里的不是她三兄便必死无疑了。 她也抬眸看向凌不疑，又看了看他身后自己同样也泪流满面的女儿。 “陛下！”越妃知道，自己得说些什么，“陛下如此优柔寡断的处决，真叫阿姮看不起你！” 文帝面不改色装作没听见一般。 文子矜抬手拭去泪水，抢在小越侯领命之前跪下了。 “父皇！”谁也没想到文子矜会在此时开口。 文子矜红着眼眶，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父皇如此处决可有替老乾安王想过，可有替孤城想过，可有替霍翀将军想过，可有......替子晟想过？” 文帝偏过头去不看她，可下意识的一偏头，看见的又是凌不疑那张破碎的神情，他只能匆忙又换了个方向。 “父皇，十二年了，子晟呕心沥血彻查真相，只为还孤城一个公道，今日凶手就在眼前，父皇如此一句轻飘飘的处决要子晟如何想？” 凌不疑闻言无声哽咽着，他想说不能说的，心爱之人会替他说，他固然是不幸的，但他也是幸运的。 “子晟视父皇为亲长，相信父皇会还他，还孤城公道，这才有了如今的情形，父皇如此处决，难道是要和他说，父皇您不会替他做主撑腰，不会替霍氏，替孤城百姓做主吗？” “文子矜！六公主！”小越侯怒吼道，“我可是你舅父！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啊？” “舅父。”文子矜直了直身形，头也不回的应道，“你我先是父皇的臣子，再是亲人。”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即便是本宫犯错也应当按律法处置，更何况是舅父你呢？” “够了。”文帝出声制止道，他转向凌不疑安慰道，“子晟，你放心，彭坤一案，朕一定会彻查清楚。” “父皇！”文子矜双手举至头顶俯下身，“子晟已经独自面对这一切十余年了，难道日后也还是要他独自一人面对吗？” “朕说够了！”文帝怒声遏止，他从未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大声说过一句话。 “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重新处决小越侯！”文子矜也提高了些许音量再次请求道。 “陛下......”越妃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女儿这般执拗，眼眶也红了，她上前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凌不疑的声音打断了。 “陛下。”凌不疑跪在文子矜身旁，他看了看一旁还俯身恳求的文子矜，只觉得前路再艰难困苦，只要有她的支持和陪伴他都不惧。 “臣，遵旨。” 众人都以为凌不疑也是要为自己，为孤城讨个公道，可没想到，最先接受这般处决的竟是他自己。 文子矜闻言愣了愣神，她直起身朝他看去，凌不疑侧头也对上她的双眼，只安慰的扯了扯嘴角。 文帝当然也不忍心看他们两个这副模样，他们一个是自己从小呵护的宝贝女儿，一个是他最在意的义子，可他没办法，他一扭头，终是转身离开了。 小越侯被侍卫带走后，越妃单独叫走了凌不疑。 文子矜静静坐等在门外，她大概能猜到她阿母会和凌不疑说些什么，她知道越姮是个明事理的性子，也明白她断不会因为她方才大义灭亲之事责怪她，但说到底，她还是对自家阿母有些愧疚。 殿内。 越姮扶起跪地行礼的凌不疑。 “子晟。”她眉头自方才起便始终微微皱着。 “我知你心中诸多不满，倘若你觉得杀我三兄一人可以抵霍氏全族，我随你去杀。”她不紧不慢的说着。 “你不杀，我杀。” 凌不疑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你可知我为何要帮你诈审小越侯？”越姮侧了侧身故作玄虚的问道。 凌不疑垂眸不语。 “我是为了霍家，为了霍兄，为了你。”越姮淡淡道。 凌不疑的神情一直淡淡的，无法手刃了仇人为霍氏复仇，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去做了，明明证据确凿，却还是叫仇人活的好好的，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坚持算什么。 越姮一看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她抿了抿唇复又补充道。 “我，更是为了姌姌。” 凌不疑听她提起文子矜神情才有了些许变化，他微微抬起头重新看向越姮。 “说起来，你也算是自小便在我与圣上身前长大，现在又与姌姌心意互通，无论是替你还是替姌姌考虑，我与圣上都期盼着你能早日放下心结，安心成婚，与姌姌二人幸福美满。” 越姮这番话说的真切，她自小看着这两人长大，他们是何脾性她多少都了解，她只怕凌不疑还要执着于复仇这事，到最后伤了姌姌，也伤了他自己。 越姮见他沉默不语，轻叹了口气再次开口劝说:“你也该学着如常人一般生活，替你霍氏全族好好活着。” 凌不疑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没有了方才那抹悲痛，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圣上处置的对。”他认命般开口，“小越侯手上并无霍氏鲜血。” 他这般冷静的模样倒是让越姮有些讶异了。 “况且越氏满门战死，只剩小越侯一支血脉，圣上念其功绩不肯重罚，子晟能理解圣上的良苦用心。” 凌不疑面无表情的开口替文帝解释道。 “子晟。”越姮垂了垂眸，“延迟救援一事，是我越氏欠你的，此事，我越姮记一辈子，随时甘愿弥补。” 她顿了顿复又开口。 “只是，姌姌她是无辜的，她对你是真心的，我这个做母亲的，只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她。”越姮语气里满是担忧。 “还请越妃放心。”凌不疑没有犹豫的回答道。 “姌姌就是姌姌，她是何身份与我爱她无关，子晟此生宁负天下不负姌姌。”他神情郑重的承诺道。 “也多谢越妃方才能秉公处置，从此以后，霍氏再无需要越氏弥补的。” 凌不疑默了默，随后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烛火。 “只是有些人的罪过，是他穷其一生，也弥补不了的。” 他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越姮虽未看清他方才的神情，却是真切在他这句话里感受到了浓烈的恨意。 越姮知道，霍氏的仇，他放不下。 “吱呀。” 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文子矜闻声下意识起身向后看去。 凌不疑迈着步子朝她走来。 文子矜亦朝他走去。 二人双手自然交握，凌不疑垂头轻声恳求。 “姌姌，陪在我身边，可以吗？” 第194章 oi 文子矜什么也没说，她握紧了他的手，无声点了点头。 二人迎着夜色，谁也没有先说话。 文子矜知道凌不疑现在需要的只是陪伴，有需要时他会开口的。 一路静默直到二人停在熟悉的城墙上。 “姌姌......”凌不疑侧过身面向文子矜，“我......我该怎么办？” 文子矜不是第一次在凌不疑脸上看见如今这副沮丧无措的模样，每每看见都很是心疼。 “我明知有人伤我亲人，却无法将他们依法裁决......我该怎么办......”凌不疑眉头紧皱，眼尾猩红，唇瓣一颤一颤的，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 “子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从不崇尚以德报怨，你知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我想看到的。” 文子矜抬手抚平了他的眉心，她如何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凌不疑心底其实也早就有了决断，他只是没有安全感，急需要她的支持罢了。 她都支持的，真的。 “那假若......”凌不疑垂眸，定了定心神，才鼓起勇气对上文子矜的双眼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报复之时会伤及你爱的人呢？” 文子矜粲然一笑，上前环住了他的腰，她轻轻靠在他的胸膛。 “爱我的人会支持我做任何事。” 文子矜柔和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凌不疑回抱住她的瞬间又听见她说: “爱你的人也是一样的。” 凌不疑心下一颤，一瞬间他真的想过放弃复仇，他多想就这样和文子矜平淡的生活到老。 可他一抬头，入眼的星光就像族人的双眼一般在看着他！时刻提醒着他报仇！报仇！报仇！ 凌不疑痛苦又无奈的闭上双眼，他收紧双臂紧紧将爱人拥在怀里。 “姌姌，你等我。” 他在心里暗暗承诺道。 …… 次日，曲泠君改嫁梁州牧的消息与太子和太子妃绝婚的旨意一同传到了文子矜耳朵里。 文子矜知道她皇兄是绝不可能再与曲泠君再续前缘的，但也确实是没想到她会同梁州牧再婚。 不过，她改嫁给梁州牧也不是个坏事。 梁州牧为人磊落，他对族人也多有照顾，想必日后他也会将曲泠君的两个孩儿视作亲子。 文子矜今日本是亲手做了些糕点想带来给文帝和越妃尝尝的，也算是那夜作为女儿顶撞父亲，不顾母亲亲情的赔礼。 她在长乐宫陪越姮说了说话便起身去往文帝所在处。 刚到殿外只见曹常侍守在殿门外，她微微拧了拧眉，若无事，曹常侍是会寸步不离守在她父皇身边的。 “小公主，您怎么这前儿来了？这风还一阵一阵吹着呢，仔细着凉。” 曹常侍是个眼尖的，他在文子矜刚走近就迎了上去。 “曹常侍，我没事，阿父他这是？”文子矜微微一笑随后看了看殿门不解问道。 “小公主，一个时辰前军中传来急报，寿春有变，现下圣上正同万将军，崔侯和凌将军谈话呢。”曹常侍如实禀告道。 “寿春......”文子矜低声喃喃，她知道，那是彭坤管辖的地区，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只怕凌不疑不日又要出兵征战了。 “小公主，小公主？” 文子矜想的入神，曹常侍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哦，那我先等等，不急。”她尴尬笑道。 “小公主，外面风凉，圣上与将军们也不知还要交谈到何时，老奴先带您去偏殿等吧？”曹常侍慈祥的劝道。 “嗯，也好，有劳曹常侍。”文子矜微微点头。 偏殿听不见一点正殿内的谈话声，文子矜在每个角落都试了试后才彻底放弃，她正打算去将自己带来的糕点打开自己先尝个两块，就听见两道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的是自家阿父的怒骂声。 文子矜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下意识蹲在墙角躲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见她的未婚夫婿被她阿父揪着后脖领子一路“提”进偏殿按在了另一个墙角。 “臭小子！”文帝怒气冲冲的声音还没停下。 “每次都是这样，一说成亲的事你就要出征！”文帝气的一手撑在门边一手指着凌不疑的鼻子骂道。 “区区一个寿春！朕朝中是没有人了吗？需要你来操心？” 文子矜一听就明白了，果然和她刚刚猜的大差不差。 虽然但是，方才凌不疑被提溜进来的画面还是挺有趣的。 “说话！你哑巴了？”文帝交凌不疑一言不发沉默挨骂却死不悔改的样子就烦躁的很。 “你个臭小子！”文帝双手叉腰，语重心长的开口。 “寿春的事朕已经有安排了，你啊，就安安心心就在这里等着成亲！”他顿了顿又补充说道，“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你的新妇，朕的宝贝女儿姌姌考虑考虑吧？ 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有个好歹！日后你让姌姌如何是好啊？”文帝痛心疾首劝道。 “阿父！” 文子矜听见自己的名字这才停止了看热闹，她站起身朝二人走去。 “哼！你看看，你新妇来了！”文帝幸灾乐祸的摆着手说道，“我看她一会怎么说你！” “oi”文帝侧身，瞬间变了神色，他笑盈盈的看向文子矜。 “这这这！”文帝朝她挥了挥手提高了音量开口招呼道，“过来过来！” 第195章 程袁婚期 文子矜路过顺手拿起一块糕点笑盈盈的开口。 “阿父，姌姌亲手做了些糕点，特意带来给阿父尝尝，看看姌姌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凌不疑那儿走去。 文帝瞧着她过来也主动上前去要接她那手中的糕点，可没想到文子矜竟直直略过了他直奔凌不疑去。 文帝瞧了瞧自己刚抬了一半的手笑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子晟，你快尝尝，好吃吗？”文子矜笑盈盈的看向凌不疑。 凌不疑就着文子矜的手咬了一口，笑着点头，轻声开口：“好吃。” 文帝也上前，扒着门框故作疑惑的问道：“这位新妇？你不是说这糕点是你带过来给阿父尝尝的吗？” 他说着睨了一眼一旁的凌不疑继续酸溜溜的开口：“是你的新妇心疼你啊！你这个竖子！” 文子矜轻笑着走向文帝，“阿父，给你的在这呢。” 她说着便将整盘糕点送到文帝身前。 “哼！”文帝瘪嘴轻哼了一声，“姌姌啊，你来的正好！”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瞬间坐直了身体。 “你知道这个竖子方才同朕说什么吗？”文帝气鼓鼓的指着凌不疑告状，“他竟然同朕说要再上战场，姌姌，你说说，小小一个彭坤，用得着他去吗？” 文子矜闻言视线转向凌不疑。 “再者说了，你们二人婚事已定，眼下最要紧的是早日成婚！你这竖子成天争着抢着要上战场的，不怕我家姌姌不嫁于你了？” 二人又听文帝继续说道。 凌不疑听他这样说面上坚定的神情才有片刻松动，他无疑是担心的，但当他抬头看见的是文子矜坚定又柔软的眼神时他又不怕了，她不会，果不其然，他的女娘盈盈开口。 “不会。”文子矜下意识否认道，她看了看凌不疑又看向文帝开口，“阿父，姌姌此生，唯子晟不嫁。” “你你你！你们一个个的都要气死朕！朕也是担心他！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同霍兄交代，怎么……”文帝声音越说越轻。 “阿父，姌姌明白，子晟更是清楚您的良苦用心。”文子矜哄道。 “但，天下初定，将军本该驰骋沙场，若在都城之中躲懒，子晟难免会被他人说是德不配位，况且，此战所指是彭坤，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人比子晟更合适出征了。” 她淡淡说着，要说担心，没有任何人比她还要担心凌不疑的安危，但她知道，若是他不能亲手擒获彭坤查明真相，怕是此生都不得安宁了。 文帝被她这番话说服，他最怕的就是天下人对凌不疑指指点点，最不希望的就是他们对凌不疑不满。 凌不疑星眸望向文子矜，他知道，没人比她更懂他。 “你听好了！”文帝沉思了片刻后对着凌不疑开口：“捉拿彭坤后，你务必立刻返回都城，你们俩把这婚事给朕办了！” 文子矜抬眸恰好对上凌不疑看来的视线，她羞涩笑了笑，凌不疑也勾了勾唇。 “儿臣/臣遵旨。”二人异口同声道。 又陪文帝坐着聊了会后二人才告退。 方一走出偏殿，凌不疑上前了一步站定在文子矜身前挡住了她。 文子矜疑惑抬头看向眼前人。 “姌姌，你知道吗，我常常会想，像我这般行走在黑夜里的恶鬼，怎么会有这样的福气能娶到你这般明月清风皎洁纯净的新妇。”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凌不疑却没想到文子矜神情认真了起来。 “子晟，你若身处黑暗，我自携光而来，你可一定要记得，都城之中还有我在等你，别让自己受伤。” “一定，我还盼着娶你过门呢。”凌不疑唇角上扬。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彭坤就是孤城一案的关键人物，只要他还活着，霍氏一族的仇就还能报！ 文子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知道无论他想做什么，她都会陪着他。 将帅决定好人选后，出征的日子很快便到来了，大军出征之日也如往常出征一般，文帝率领文武百官在城门处为众将士送行。 文子矜望着马上凌不疑的背影迟迟不愿离去，文帝看着女儿这样心里是又心疼又生气，他悠悠走到文子矜身侧停下，一手捋着自己的胡子一边开口。 “怎么，后悔了？当初朕要留他，可是姌姌你来劝朕同意子晟带兵出征的哈。” 一旁不远处的宣神谙听着文帝这样说无奈的低头扯了扯嘴角，越姮听着他这般欠欠的语气更是直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阿父，这是子晟想要的，所以女儿不后悔，只是担心罢了。”一直到凌不疑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后，文子矜才扭头应道。 文帝看着自己眉头紧皱的女儿，心也软了下来，他拍了拍文子矜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姌姌，此战并不艰险。” 文子矜点了点头不发一语。 …… 不知为何，自凌不疑出征后文子矜便觉着这时间过得无比的慢。 一日睡醒，她以为已过了半月，问了暮云才知道竟才过了两日。 “唉。”文子矜站在窗边轻声叹了口气。 “公主，凌将军武功高强，用兵如神，定会平安归来的。”暮云瞧着自家公主这般忧虑心中也十分不好受，只期盼着凌不疑真能毫发无损凯旋而归，好不让她家公主担心难过。 文子矜点头扯了扯嘴角，正想着与其在这长乐宫里忧心倒不如出去走走呢，就听见下人来报。 “殿下，万十三娘子与程四娘子进宫了，现下二人正在皇后娘娘那儿呢，皇后娘娘派人来唤殿下往长秋宫去一同叙叙。” “是吗？！快走！去长秋宫！”文子矜听着是她们二人来了才露出了笑颜，匆匆派人去同越妃禀告了一声后迈着大步就往长秋宫去了。 …… “果真吗？” 文子矜刚走近长秋宫的殿门就听见宣皇后惊喜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母后同嫋嫋和萋萋二人在说些什么呢？这般欣喜？”文子矜被宣神谙带着也笑盈盈的走了进去。 “姌姌，你来了。” “姌姌阿姊/姌姌！” 宣神谙听见文子矜的声音又是惊喜的抬头笑容和蔼又温柔。 程少商和万萋萋两人也是一脸开心的扭头朝她看去。 “我们啊，是在说嫋嫋与善见那孩子。”宣神谙看着行至她身前坐下的文子矜开口为她解释道。 “哦？他们二人如何？”文子矜眉心微蹙，有些疑惑的问道。 听她这样问，程少商竟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万萋萋看程少商这样爽朗一笑，替她开口回答。 “姌姌，他们俩的婚期定下了！” 第196 章 又见何昭君 “什么？”文子矜眨了眨双眼。 “就在今年年底，具体日子还没定下来，嫋嫋这不也就是想来问问皇后娘娘觉着哪天合适嘛。” 听见万萋萋这般说，文子矜完全能理解方才宣皇后为何那样惊喜了，因为她现在也是又惊又喜，她没想到他们二人这般迅速，今年就要成婚，她原还以为这两人会再过个一两年呢。 “嫋嫋，我记得先前你同我说过，袁善见那厮跟你说，先把亲事定下来，至于婚期，等到你何时想成婚了再定也不迟？”文子矜看着脸颊越来越红的程少商没忍住揶揄了一句，“那现在，是嫋嫋你想成婚了？” “啊？还有这回事？”万萋萋瞪大了眼睛故意朗声问道。 “哎呀！都怪袁善见！”程少商一甩衣袖娇嗔解释道，“都怪他，前两日带我去了北边的一处宅子，他说他已经将那宅子和周围的荒地都买下来了，说，知道我喜爱自己动手建造，将来我们成婚，这处就用作我二人的新房，全都由我来设计建造。” 她虽然是在抱怨，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程少商脸上的幸福都快要溢出来了。 “啧啧啧。”万萋萋酸溜溜的移开了视线。 “我可不是想和他成婚，我是为了那房子！”程少商徒劳的为自己辩解着，她这般说着还一边点头肯定自己。 “好好好。”文子矜也笑，顺着她的话语点头。 “好了，你们两个就别拿嫋嫋打趣了。”宣神谙轻拍了拍文子矜的双手适时开口，“成亲是大事，嫋嫋既然相信予，让予来定婚期，予可得好好思量思量。”她嘴角弯了弯。 “嗯嗯，不着急的皇后，您可以慢慢想的。”程少商跪坐上前双手轻轻搭在宣神谙膝盖上。 “皇后待我比阿父阿母都要好，嫋嫋早已将你视为亲长，这婚期是一定要听从皇后安排的。”她真心实意道。 “好。”宣神谙听见她这样说怎么可能不感动，怎么可能不欣慰。 如果说程少商在她身上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母亲般的关爱，那她又怎么不算是在程少商身上体会到了子女的关怀呢。 “行了，知道你们还有话要说，就别在予这蜷着了，我瞧着姌姌这两日的心情并不轻松，刚好你们两个来了，辛苦你们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宣神谙也知道她们三个要好又很久没见着说体己话了。 “嗯嗯！” 三人这便拜别了宣神谙朝宫外去。 “萋萋，嫋嫋，我们这是去哪？”文子矜直到马车驶出宫外才想起来问这个。 “田家酒楼！”程少商与万萋萋异口同声道，看来她们二人是早就想好要带她去那儿了。 “我昨日听程颂说田家酒楼上了新菜品和果酒！我们去品鉴品鉴！”万萋萋如是说道。 其实是她们两个猜到了凌不疑出征，文子矜肯定忧心忡忡，这才想着要带她好好放松放松心情去。 文子矜也不可能猜不到她们的用心良苦，她唇角上扬点了点头，心想着这田家酒楼的果酒莫非就类似于她上辈子喝过的那些果酒？ 路途并不遥远，三人一下马车便瞧着了不远处带着侍女闲逛的何昭君。 何昭君听见声音也看见了她们，见着文子矜，她自然是要上前打个招呼的。 “殿下。”何昭君微微勾唇行了个礼。 “昭君妹妹无需多礼。”文子矜轻抬了抬她的手将人带起。 几人寒暄了一番，得知何昭君并无其他事，三人交换了个眼神便邀请她一同上楼，何昭君也是欣然同意。 …… “殿下，我知凌将军出征在外你心忧虑，可再怎么样，这酒也不能这般喝呀。” 何昭君看着身旁一杯连着一杯往下灌的文子矜终于没忍住轻声劝道。 “无妨，这果酒一点也烈的。”文子矜安慰的笑了笑。 古时候的酒本就没有她上辈子的烈，再加上这果酒本就是酒楼专门为女娘推出的，度数更是低了又低。 “是吗？”何昭君眯了眯眼，有些怀疑的看向另一边已经开始有些疯癫的万萋萋和程少商两人。 文子矜也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呃......”她嘴角抽了抽。 只见万萋萋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搭在程少商肩头，豪言壮志道：“嫋嫋，起来，阿姊与你再喝五百杯！” 程少商傻笑着端着酒杯就要起身陪同，却根本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最后一个踉跄，还是万萋萋的肌肉记忆将人一把扶稳了。 “萋萋阿姊，这酒好甜，喝！”程少商这般说着便一马当先干了杯中酒。 万萋萋紧随其后。 文子矜扶额摇头，这果酒对她没有任何作用，这两人倒是让她头疼了。 “昭君妹妹，这果酒香甜，她们二人一时贪杯，你莫要见怪。” “自然，自然。”何昭君轻笑着应道。 “昭君妹妹你也尝尝，这果酒味道很是独特。”文子矜说着便要给她倒上。 “不不不。”没想到何昭君连连拒绝，文子矜疑惑的看向她。 “不瞒殿下，我已有身孕，不宜饮酒。”何昭君就这样轻飘飘的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什......”文子矜还没来得及惊讶呢，就被另一边那两人抢先了一步。 “什么！”程少商与万萋萋二人看向何昭君异口同声惊讶道。 文子矜歪头看向她们，没想到这两人晕乎成这样了有瓜还能第一时间吃上。 何昭君也被她们两人这模样逗笑了，她微微一笑：“医官说是已有一月了。” 听她这样说，三人又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的小腹。 “昭君妹妹，我替你瞧瞧，如何？”文子矜试探性的开口。 “当然。”何昭君没有拒绝的理由。 文子矜伸手搭上她的脉搏，另一边的两人也都莫名安静了下来。 不过片刻，文子矜便收回了手。 “昭君妹妹腹中的胎儿很是康健，平日里要多走动走动，待回宫后，我为你抓些安胎药送去楼府。”文子矜莞尔一笑轻声开口。 “殿下有所不知，婿伯已经去太医院抓来了很多安胎药，说起来还得多谢殿下，若不是殿下愿意帮忙举荐，我们二房也不会有如今的安稳生活。”何昭君一脸真诚。 第197 章 凯旋归来 “楼大公子才华横溢，像他这样的贤才若不入仕，是我父皇的损失。”文子矜如实道，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神情严肃继续开口。 “对了，话说回来，你这已有孕在身，怎么不见楼垚那小子陪着，他也不担心你出门在外磕着碰着，也太不注意了。” “不是不是，阿垚他近日都在忙着收拾行李。”何昭君连忙解释道。 “嗯？” “我与阿垚就要去骅县了，阿垚自己争气，已成功争取外放到了骅县。” 她脸上洋溢的满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她听楼垚说起过他们在骅县的生活，她固然有些嫉妒，但更多的是羡慕。 另一边万程二人脑袋原本还晕乎乎的，一听见骅县二字，眼神却都瞬间清晰了许多。 骅县，真是让她们怀念的好地方啊。 一时间羡慕的神情在二人脸上双双浮现，真羡慕何昭君和楼垚。 就连文子矜的眼底也不禁流露向往。 “昭君妹妹，骅县是个好地方，你与楼垚未来定会幸福美满的。”她浅笑道。 “对了，你们二人准备何时出发？”文子矜又问道。 “半月后。” “这么着急？”三人不免都有些意外。 “嗯，骅县那边正缺人手，再加上阿垚也担心待到日后月份大了我受不了这一路奔波，所以就干脆趁现在肚子还小一路慢慢过去。”何昭君一手抚上小腹一脸甜蜜的答道。 文子矜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 “殿下，还有万娘子，程娘子，日后若得了空可一定要再去骅县看看，届时自有我与阿垚招待各位。” 何昭君眉眼弯弯，许是因为有了身孕，她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周身也不像从前那般咄咄逼人，傲世凌人了。 也或许也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但文子矜只希望她是因为感到幸福才改变的。 “一定。” “嗯嗯。” “必须的！” 三人先后应道。 一顿饭吃的四人都很开心，不想让何昭君再累着，文子矜干脆派人去请了袁善见和程颂来。 袁程二人那边不必多说，文子矜看着程颂横抱着万萋萋逐渐消失在厢房外的身影勾了勾唇，只觉得怕是不久之后又能听到一个好消息了。 “公主，回宫吗？”待到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暮云才开口问道。 “先去一趟三兄府上。”文子矜摇了摇头。 主仆二人从三皇子府出来已近傍晚，文子矜又趁着天色未晚去看了看霍君华，好在杏花别院有崔祐日日关照，一切如常，霍君华的身体也好转了许多，相信凌不疑知道了定会欣喜。 …… 捉拿彭坤果然如同文帝所料，这一仗凌不疑打的轻轻松松，总共不过半月余大军便凯旋了。 文子矜早早便得了消息与文帝等人在城门处迎接。 风沙满天，几人立于城墙之上，远远的便瞧见了飘扬的军旗。 待看清军队最前方之人后，文子矜提着裙摆转身下了城墙朝城门外一路小跑过去，甚至忘了同文帝三人知会一声。 文帝等人听见声音回头看见的只剩下文子矜的背影。 “啧，女大不中留啊！”他望着拐角处自家女儿马上消失的裙角摇了摇头故作伤心的开口说道。 文子矜藕粉色的身影在黄沙黑甲中尤其明显，凌不疑瞬间就捕捉到。 “驾！” 他拉紧缰绳策马上前，在距离文子矜不远处停住下马。 二人就这样在皇室与大军面前紧紧相拥。 “子晟，我很想你。”文子矜顾不上磕到盔甲带来的阵痛，双眼泛红，低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姌姌，我回来了。”凌不疑唇角挂着笑意，又收了收手臂，“从此以后，你我二人再也不分开了。” 这次带兵，他才惊觉自己原来已经如此离不开文子矜，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无论是用饭时还是休息时，他都会止不住的想，如果他的姌姌也在他身边就好了。 “好！”文子矜轻笑一声，重重点头。 是夜，杏花别院。 凌不疑凯旋归来先回杏花别院已经成了二人的默契。 文子矜在厅外同崔叔父叙话，他们知道凌不疑活捉仇人，定有许多话想同霍君华说，同族人们说。 文子矜也知道崔祐是真心疼爱他们二人，他还说待他们成婚，要同样为她备一份嫁妆，文子矜没有推辞，她不缺嫁妆，只是长辈的关爱珍贵。 “姌姌，我们回去吧。” 不稍片刻，凌不疑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文子矜直觉凌不疑似乎身形有些踉跄，没多耽搁，她细心扶上凌不疑的手臂同崔祐告辞。 待二人上了马车才看见凌不疑身上全是起的红疹。 文子矜皱眉抬手摸上他的额头，在发热。 “子晟，你可是又吃了杏仁？”虽是发问，文子矜语气却是肯定。 凌不疑对杏仁过敏，她小时候就知道，他自己也清楚，只是每每在霍姑母面前他都不会拒绝。 他自以为藏匿的很好，其实文子矜也知道是为什么，崔叔父之前同她说过，真正的凌不疑喜爱杏仁。 “阿起，加快速度，去公主府。”她探头吩咐了一句，药品都在公主府上，只能快点回府才行。 梁邱兄弟二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少女君一声令下两人也顾不上其他。 公主府。 凌不疑服了药又休息了片刻，终于是不继续发热了。 文子矜的身影还在床边忙碌，他知道，要想让她过霍家的门，希望全在彭坤一人身上了。 可都城人多眼杂，更何况还有凌益在盯着他，他没多少时间了，彭坤必须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 “姌姌。”凌不疑轻声开口，待文子矜看向他后才又开口，“我得去廷尉府把彭坤抢出来。” 他嗓音轻颤，语气里带着些许乞求，他不确定文子矜会不会同意他这样干，无论是从律法还是从情感。 但是凌不疑没想到，文子矜神情波澜不惊，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她知道凌不疑不会放任彭坤在廷尉府待审的，仇敌还得放在自己面前亲自审。 “可以。” 文子矜薄唇轻启，“我和你一起。” 凌不疑知道她非去不可，也清楚她只是担心自己，是以并未拒绝，只轻轻点头。 梁邱兄弟的动作很快，不过多时，彭坤已经被他们从廷尉府转移到了北军狱。 第198 章 下次舍弃的会是我吗？ 凌不疑不愿让文子矜看到他凶残的一面，文子矜也如愿在梁邱起的带领下去了不远处等待，她只要凌不疑是安全的就好。 等了有一会儿，凌不疑才红着眼从审讯室出来，文子矜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没说什么，只上前熟稔的替他擦去双手污渍。 “他什么都不说。”凌不疑伸手揽住面前人儿，低声开口。 “我先前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文修君竟然为了弟弟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王姈送去寿春给了彭坤，彭坤被抓，王姈也回了都城，我已经请她明天来府上一叙，或许可以从她那知道些什么。” 文子矜轻轻拍打着凌不疑的背脊，她刚才就在想，彭坤定然不畏惧死亡，他也清楚凌不疑的执念是孤城的真相，他一定不会杀他。 所以，若是想从他嘴里撬出东西，还得从他在意的事情上入手，王姈是他与这世间唯一的关联了。 “先休息，天亮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呢。”文子矜柔声提醒。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廷尉府就发现了彭坤失踪的事，凌不疑根本就没掩饰什么，是以他们很快就查到了北军狱，晌午就派人来了，只是他们没想到，来人竟然是袁善见。 “凌不疑你疯了？”袁善见瞥见已受不少刑罚的彭坤，扭头不赞同的看向凌不疑，他知道凌不疑这人胆大包天，但没想到他竟如此豁的出去。 见他不当回事，袁善见只能搬出文子矜来，“你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六公主考虑考虑吧！你们二人已经定亲，难道要她堂堂公主，嫁给一个满身污点的罪犯吗？” 凌不疑沉默，袁善见这句话直直扎在他心上，姌姌......他的姌姌。 可为了霍氏一族的仇，他已经连自己都顾不上了，片刻后，凌不疑交代梁邱兄弟看守好彭坤便转身往皇宫去。 等他到的时候一众人等已经在大殿内等着他了，他左右扫视，果然，这又是凌益的手笔。 这边文子矜刚送走王姈也马不停蹄往皇宫去。 “......可你也不该私自审讯朝廷要犯，你这是于法不合！” 文子矜刚到殿外就听见左大人急切的指责，哼，他不过是对上次御史台之事怀恨在心，一心不想凌不疑好过罢了。 思及此，她大步走近，同时朗声开口。 “那是因为彭坤不仅谋逆造反，更与孤城城破有关。” 众人被她的声音吸去了视线，凌不疑第一时间看向她，却并未得到她的一个眼神。 文帝正欲给女儿赐座，就看她无比自然的跪在了凌不疑身边。 “你知道些什么？”文帝现在满脑子都是她说的孤城之事，也没心思去纠结这事儿，接着她的话忙不迭问道。 “父皇，儿臣想，寿春生事是因为孤城城破的主谋知道小越侯被擒，他担心此事连累孤城城破之事瞒不住，才胁迫彭坤生事，彭坤被逼无奈，又为了自己妻儿的性命，才举兵谋反。” 是的，王姈已经怀了彭坤的孩子，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而且从王姈的话语中不难得知，彭坤对她很是怜爱在意，这样一来，彭坤就好审多了。 她察觉到身侧凌不疑的视线，却没有任何动作，只继续开口。 “但十二年前彭坤不过只是一个小小副将，所以，此事主谋定另有其人。”文子矜张开手。 “这是王姈亲笔，她同儿臣说起，这些年彭坤一直与都城中人有书信来往，儿臣猜想，与彭坤来往之人，甚有可能就是当年一同参与孤城案的真凶。” 她这一番话说完，殿内几人神色各异，凌不疑同文子矜都知道主谋就是若无其事端坐在一旁的凌益，但旁人不知，是以她们只能一步步引导，一点点拼出他的罪证。 “子晟将彭坤带于北军狱审问，是怕其遭人杀害更快查出暗中之人。”文子矜侧头斜睨左边一眼。 “左大人，不知子晟何错之有？”她语气不善，左大人哪里敢当着文帝的面顶撞公主，只能悻悻闭嘴。 “既然如此，彭坤就更应该交与廷尉府审理，子晟与孤城牵扯甚多，不宜再审理此案。”凌益微不可察的瞪了一眼没用的左大人，微抬了抬头终是开了口。 凌不疑此时哪里能听得杀父仇人的声音，他正欲反驳就听见身旁的女娘又开口。 “正是因为子晟与孤城牵扯甚多，才更应该由他来审理此案。” 文子矜双眼微眯，冷脸看向凌益。 “城阳侯，天下人都道子晟公正无私，年轻有为，难道你不觉得，此案再不会有旁人会比子晟审理更高效公正吗？他难道会想随意判定母族仇敌吗？” “可......”文子矜这番话无法不让人信服，只是凌益自己还不死心的想开口挣扎。 “够了。”文帝抬手打断他的意图，“此事就交与子晟与廷尉府一同查办。” 他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就由廷尉府袁侍郎协同，三皇子监办。”他又扭头警告凌不疑：“不许刑讯逼供！” “是。” 文子矜挑了挑眉，让这俩人来，那不就是由着凌不疑来吗。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文子矜双手举于头顶，语气缓和了不少。 “说。” “儿臣还请父皇赦免王姈与其腹中胎儿。”这是她承诺给王姈的。 “哎！”文帝重重叹了口气，“稚子无辜啊，若是彭坤招供，朕就赐他妻儿无恙。” “多谢父皇。” …… 皇宫，廊桥之上。 四下无人，凌不疑终于忍不住拉住了文子矜的手。 “姌姌，你......”他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是王姈跟你说什么了？” 文子矜对上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视线，唇瓣微张，面无表情的开口。 “她说，你为了让我舅父露出马脚，眼睁睁的看着他慌不择路同梁遐勾结，杀死梁尚，再栽赃给曲泠君，构陷太子，是与不是？” 她停顿片刻，见凌不疑没有否认又接着开口：“文修君被我舅父设计，在寿春私自铸币，你其实早就知道对吗？但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母后，更别说是阻止。 你就这样看着我阿父对皇兄失望，看着母后为太子日日忧心，却没有任何作为，是吗？” 她轻叹了口气，心里很乱，她明明清楚凌不疑有这样做的苦衷，可却又忍不住去埋怨他对皇后和太子的冷血。 “凌不疑，王姈大好年华却不得已被送去寿春，也有你的一份推波助澜吧？”她上前逼近了一步。 “我先前从没想过，那日关于我舅父的罪证你是从何得来的，现在一想，你打上御史台，不仅仅是为我报私仇吧？ 我舅父之事，我不多说什么，那是他罪有应得，可......你自小养在母后跟前，同皇兄一起长大，为何对他们也......也这般冷血？” 凌不疑看见了她眼底的淡漠，有些后怕的想伸手拉她却被文子矜躲过。 “姌姌，我......” 他双手落空，不知所措的停在半空，张口想要解释却被文子矜拒绝。 “凌不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皇兄不堪储君之位，朝中多是对他不满的朝臣，就算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另一件事。 我想我三兄对你的所作所为也并不是全然不知吧？又或者，其实你已经站在他那一边了。” 文子矜说到这里竟然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她一开始希望的就是自己三兄不要站在凌不疑的对立面，现在事实证明她三兄也确实和凌不疑统一战线了，怎么她却没那么高兴呢？ “站在我的立场，我好像没资格去责备你太过冷血理性，算计东宫，甚至还应该感谢你选择了我三兄。”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姌姌......我不是......”凌不疑迫切的想拉住她，他想为自己解释些什么却发现他没有任何可解释的，因为他要解释的她都知道。 “凌不疑，如今为了孤城，你舍弃的是母后和皇兄，日后舍弃的会不会就是我了......” 她声音很轻，轻到快要听不见一般。 “不，不是的姌姌，我从未想过要舍弃你！”凌不疑再顾不得其他，上前强抱住了她。 文子矜没有挣脱，无声无息的任由他收紧了手臂。 “姌姌，你再等等我好吗，再等等我，快了，就快了......” 凌不疑声音颤抖着，他小心翼翼的请求道。 他不知道怎么跟她保证她才会相信他，但是事已至此，只能等孤城事了，他才能乞求时间帮他证明了。 “凌不疑，我知你有你不得已的苦衷，那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不用顾虑我了。” 文子矜只觉得自己的心很乱，脑袋也很乱，就好像两个小人在心底争执，一个要她谅解凌不疑，一个要她多想想自己。 “凌将军！”一个声音合时宜的打破二人之间冰冷的气氛，来人是太子跟前的内侍，他与文子矜行礼后面向凌不疑。 “太子殿下请凌将军东宫一叙。”他传完话也识相的退下。 “去吧，我们还是先冷静冷静吧。”她柔声给二人下了判决。 凌不疑最是了解她的性子，他没再阻拦她退开的动作，他知道他留不住她，是以二人背道离去。 文子矜径直回了长乐宫，她什么都不愿去想，只一脸失魂落魄的坐在自己的寝宫发呆。 那边凌不疑到了东宫才发现凌益那厮也在，他还在惺惺作态，其实他们二人都清楚，他不过是在拖延彭坤的审讯时间罢了。 但凌不疑没想到凌益的动作这么快，明明他在刚意识到他意图的时候就起身往彭坤这赶了，面对他的竟然还是彭坤因为吸入花粉横死的尸身。 凌不疑站在彭坤的尸体前久久缓不过神。 明明只差一步了，就差一步他就能从彭坤这里拿到凌益的罪证，就差一步他就能为族人报仇雪恨，就差一步他就能没有顾忌与他的姌姌长相厮守。 可是为何......为何会这样，为何老天就是不能让他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